《青梅不经C1V2》 第2章 从新月轩出来回到北国银行后,达达利亚立刻召集下属准备去调查社奉行的情况。  白棠闲着无聊,在偏殿呆了会儿,感觉坐不住。  托人给达达利亚留了口信之后就溜出了北国银行。  许是容彩祭将近,午间的街上依旧热闹。  白棠走了两步就看到一个小摊,上面卖着酸梅汤。  “老板,这个酸梅汤怎么卖?”  “五百摩拉一碗。”  白棠对这个数字没啥概念,不清楚这个是贵还是便宜。  但是这些根本不重要,达达利亚给了他一大袋零花钱。  他仔细数出了五百摩拉,换了一杯酸梅汤。  加了大块的冰,一口下去凉意直冲大脑。  午后来这么一杯真的是太合适了。  往前走了几步,白棠又看到一个小串摊。  蔬菜,水果,丸子全都摆在了台面上,左边是辣汤,右边是牛奶,有点像是麻辣烫,又有点像是水果捞。  看起来无比诡异。  白棠犹豫了几秒,准备让老板帮自己选一选。  但在抬头的时候,白棠愣了一下。  这老板面目和蔼,看起来很好说话,只是印堂发黑,头上罩着些许乌云。  这是典型的倒霉面相啊,而且看情况,这过会儿应该就会应验了。  白棠顿了顿,决定还是委婉点开口:“老板,你考没考虑过今天别摆摊了啊?”  这话一出,老板人懵了一下,看着白棠满脸狐疑:“为什么?”  白棠叹了一口气,就知道对方肯定要问缘由。  他最后还是直白地开口:“就是我看你印堂发黑,今天恐怕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老板登时沉了脸,语气都变得不善:“去去去,哪来的毛小孩,不想买就别买,非要过来诅咒人,赶紧离开,别耽误我做生意。”  边说着,这老板直接给白棠赶离了小摊。  白棠被赶走了也没多生气,反正这种场面他也经历过不少次。  一开始他还会想办法编一编理由,但是后来他发现编谎言太累了,容易被当成江湖骗子,还不如直白点说。  虽说直白点也会被当成骗子,但起码不用费脑子。  至于信不信,那全由他们,左右他话已经带到了。  白棠撑着伞去了下一个小摊。  这边小串摊上的老板还在等着客人,目光偶尔划过白棠的背影还会带着些许不悦。  显然那种话他听着很不乐意。  他从椅子上拿起扇子,准备给自己扇扇风。  结果看到了一堆官兵从街上跑过,看着架势还挺火急的。  “天领奉行办案,闲杂人等闪开。”  这番动静自然也是吸引了白棠的注意。  他捏着糖画的动作顿了顿,似有所感地看向了那群士兵跑去的方向。  隐约可见红光。  糖画摊主有些疑惑:“怪事,大白天的出什么案子了?”  白棠指了指那个方向,说道:“可能是那边出事了呢。”  摊主看过去,愣了一下。  那刺眼的红光,还带着点浓烟。  ……  这他妈的是火灾啊!!  而且看那方向,糖画摊主顿时看向了一旁的小串摊主,大声喊道:“老四,那是你家吧?”  小串摊主疑惑地嗯了一声,扭头眯着眼看过去。  这一眼直接给他魂吓掉了,就连摊子都顾不上,急匆匆喊了一句帮他看着摊子,然后就撒开腿跟上了天领奉行众。  白棠咬了一口糖画,再次确认了一遍:“那边是那个摊主的家?”  糖画摊主没怎么防备,点头:“估摸着像是,毕竟东头那一家就几个住户,这边摆摊的就老四住在那边。”  白棠没有再说话,但是心里却是一阵莫名。  按照眼下的情况来看,小串摊主的家可能着了火,确实像是倒霉的样子。  但是根据白棠刚刚看出来的面相,这个摊主虽然倒霉,但是不见血光之灾。  也就是说他的财产和家庭应当是没有受到伤害的,而且倒霉也只是过会儿应验,不是立刻应验。  现在这事情不仅立刻发生了,还烧着了房子。  这可和他看出来的结果不一样。  白棠又咬了一口糖画,犹豫着该不该跟上去看一看。  他的这双眼睛是很神奇,能够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比如旺运霉运,风水八卦等等。  但毕竟不是全知的上帝视角,有些事情他只能看出个大概,具体的细节还是得亲自验证才行。  思索半晌,白棠还是难掩自己的好奇心。  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他决定去凑个热闹。  案发地点距离他们不远,也就几百米的距离。  天领奉行这边显然是早有对策,等白棠赶到的时候,这火已经差不多快灭了。  他扭头看了一圈,那个小串摊主正站在隔壁房门面前,不住地叹气,看表情带着点虚惊一场。  白棠想了想,大概清楚这就是摊主的房子了。  看起来他的房子并没有被烧着。  白棠心里也多了几分轻松。  他看的还是挺准的,确实不是这个的问题。  天领奉行带队的队长见火势处理得差不多了,走到旁边的摊主旁边,开始询问起了他关于火灾的始末。  得知他在城区摆摊,队长明显带上了几分疑虑和迟疑。  显然,他觉得隔着这么老远还能这么快赶回来的行为有些奇怪。  但是他也清楚,这种一查就能得出结论的事情没必要骗人,他又问起了别的异常情况。  刚巧就是这一下,白棠和那个摊主对上了目光。  白棠眼睛微微瞪大了一分,摊主脸上的黑气又多了几分,头顶的乌云也厚实了几分。  这家伙的霉运不仅没有退散,反而还更大了一点。  白棠不自觉后退了一步,想要离霉运远一点。  这个行为落到了摊主眼里,那就是另一个意思,这家伙见到自己瞪大了眼,还退后了一步,这分明就是心虚的表现啊。  他当即指向了白棠:“要说异常情况的话,这个家伙就是一个异常。”  “什么?”队长扭头看了眼白棠,又看向了摊主,“你说他是异常?有什么理由吗?”  摊主将自己刚刚的情况说了一遍,后面又补充道:“这个家伙见到我之后就神神叨叨地说着什么我要倒大霉。”  “我自然是不信的,结果转头就出现了这种事,他跟了过来,刚刚分明还心虚了,所以这个家伙肯定有问题。”  这话听着刺耳且危险,况且这还是无端指证,队长皱了皱眉,没有立刻应下。  摊主见队长没有反应,有些焦急:“队长大人,您一定要相信我啊,这家伙见面就是神神叨叨的,他肯定是对我心存报复。”  “心存报复?”  一道有些突兀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在场的几个人都扭头看过去,一个蓝头发的少年带着几个家侍走了过来。  少年年龄看着不大,只有十五六的样子,但是气场却很足,那种矜贵的气质怎么也掩盖不下去。  天领奉行的队长行了一礼:“神里公子。”  神里公子?  白棠想了想,似乎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倒是旁边的小串摊主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神情瞬间变得凝重。  “罗副队长,别来无恙。”神里绫人应了一声。  “神里公子客气了,您今日怎么有空过来这里了?”队长依旧是恭敬地开口。  但不知道是不是白棠的错觉,总感觉他的态度好像不是真正的恭敬。  “家父最近忙于容彩祭的事情,听闻这里出了点事,他抽不开身,所以令我来此看看情况。”  一提到容彩祭,白棠反应过来了,这应该就是达达利亚说的社奉行的人。  关于这个,他来时也听说过。  奉行是家族模式,一个奉行府对应很多家族,而当中势力最大的一家就是当家家族。  现在听着他们两个说的神里公子和家父,想必这个神里公子所处的神里家应该就是社奉行的当家家族了。  白棠这边想着自己的事,那边的两个人也在交谈着他们的事情。  罗副队长听着神里绫人这话,面上有些不太好看。  虽说治安这一片区的事情统归他们管,但是眼下正值容彩祭准备阶段,社奉行有权过问管理城内一切。  出现了火灾这种事,天领奉行难辞其咎。  更何况现在还是社奉行的公子亲自出面,他更是不敢怠慢。  神里绫人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知道自己现在可以接手事情了。  他笑了笑,没有为难副队长,转而看向了小串摊主,接上了刚刚的话:“方才,我听到先生你说旁边这位小兄弟心存报复,是吗?”  小串摊主点头:“对。”  他张嘴就准备将之前的说辞重复一遍。  神里绫人没有给他说的机会,转而说道:“但是我刚刚来的路上,看到这位小兄弟可是走在你们的后面。”  “而且路上我一时兴起,买了个糖画,和糖画摊主聊了聊,更是得知这小兄弟从出门到现在,只经过了三个小摊,第二个小摊就是先生你的。”  “这心存报复的逻辑,恐怕不成立啊。”  若说蓄意报复,那第一个就应该去他的摊子找事,而不是连逛三个。  再有就是如果真的闹了事,一般人都应该是躲得远远的,怎么会跟上来?  “这”小串摊主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神里绫人看起来也没想着等他的解释,转而看向了副队长:“罗副队长,不知这火灾原因可查清楚了?”  罗副队长像是终于回过了神,叫来了自己的手下。  “队长大人,这是我们在房子周围找到的。”  手下将一个漆黑的灯台递了过来,灯台表面烧得看不出原型,里面的灯油也已经烧干了。  神里绫人脸上的笑意更深:“若说之前的理由尚且有些牵强,那这个东西想必能说明很多事情了吧?”  他看向了罗副队长。  后者显然也明白神里绫人的意思。  要说放火,火把或者打火石才是最佳选择,再不济也还有热油等等,哪个人是疯了才会举着这玩意儿去烧别人房子。  他们两的动作没有避着别人。  小串摊主一开始看着那个烛台还没什么反应,但是盯着看了好一会儿,他忽然意识到了不对劲。  那玩意儿怎么看着那么眼熟呢?  他站着的地方和白棠刚好正对面。  白棠也在看着烛台,余光瞟到了这个摊主。  他头顶笼罩的乌云已经快要下雨了,这霉运马上就要应验了啊。  果不其然,下一秒,天领奉行的下属传来了消息。  “队长大人,我们发现了旁边这栋房屋的窗户是开着的,窗户旁边的桌子上有着烛台的坑槽,而坑槽里的烛台已经不知所踪。”  这下属每说一句,小串摊主的表情就白一分。  等到话说完的时候,他脸已经成了纯白。  他的脑海里有着一个可怕的想法。  神里绫人看向了小串摊主。  或者准确说是他背后的房子,浅笑着开口:“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个房子,似乎是先生你的?”  小串摊主没有答话。  这副样子已经表明了一切。  罗副队长面色不愉,挥了挥手:“把人带走。”  小串摊主终于是回过了神,大声叫喊起来:“大人,大人,我是冤枉的啊!我是冤枉的啊!”  这一波反转来的太快,白棠看呆了眼。  事实上,截止到刚刚,他都没搞明白这家伙的霉运到底是什么。  毕竟房子烧的是别人的,而且也是他一直在污蔑自己,这最好的结果也就是证明事情跟自己没有关系,谈不上小串摊主倒霉才对。  没想到居然是这家伙的烛台烧了别人的房子,这可真是无妄之灾啊。 第3章 “贾导,这就是我公司那个小姑娘,人现在是不太火啊,但是演技绝对行!”贺锦凯招了招手,“您看看合不合适。”  贾科往后望。  后座宽敞,小姑娘大约有些发冷,身子微蜷,似是感受他的视线,聂樱也抬眼望过来。  灯光落了几道痕迹在她脸上。  借着光,贾科也看清楚了她的长相。  第一眼的明艳美人儿,身段纤秾。  皮骨俱佳,很能抗住镜头,天生就适合大荧幕。  女孩应要求卸了妆,瞳仁乌亮灵动,发丝都透着股清纯,唇色绯红,只这一点颜色,却托得整个人越发妖冶。  可以料想,化了妆后会是怎样的魅人妩媚,风情毕露。  淡妆可演文艺片,浓妆往勾魂美人上靠。  只是视线稍偏,他注意到了角落里的一把伞。  聂樱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那把伞。  是一顶长柄直伞,斜斜靠着车门,伞柄朝上而立,看得出用料是即为昂贵的紫檀。  独独有种不属于这里的氛围感,低调地彰显着它主人的身份。  轴身笔直而修长,现下收起,伞骨微阖,覆盖的面料是涤纶,色泽澄黑冷冽,一看便知是定制款。  若是没记错,是这个女孩子带过来的。  贾科详视伞的时间有点久。  不明就里的贺锦凯炒了下场子,“怎么样?”  贾科这才收回视线,笑了下:“蛮有灵气的。”  聂樱松了口气。  这便算是成了。贺锦凯心情大好,“要不让她试下戏?”  话音刚落,聂樱立刻坐直了身,调整状态。  却没想,贾科直说“不用”,最后也只问了下她的名字。  贺锦凯:“聂樱。”  “我以前看过你的戏。”贾科和蔼地盯着聂樱,眸光复杂,“让人印象深刻,过几天开机,可以来片场报道了。”  除了出道的那部剧,聂樱演的其它所有作品都是名不经传的小网剧。  贾科约莫是在说场面话,卖贺锦凯一个面子。  聂樱奉承道:“好的,我会仔细琢磨这个角色,不会让您失望。”  贾科更客气了:“我看小姑娘身上都淋湿了,去公馆里头收拾一下再回去吧。”  ……  天润公馆是上流人物商谈的私密场所,只有最顶层设有套房。  聂樱拿着房卡,进门洗了个澡,把湿透的衣服换下来。  直到把头发吹干,聂樱也没想明白,贾科怎么会对她一个完全没名气的小演员这么客气。  开设一夜六位数的套房,就为了让她换个衣服。  他的态度,甚至让她觉得,自己是哪个空降娱乐圈的豪门大小姐。  毕竟她的片酬可能也就值一晚的房钱。  若说是因为贺锦凯的缘故。  以贾科的身份背景,似乎没有任何理由对他折腰。  正发着呆,手机里跳出消息。  秦然:【见到了没?结果怎么样?】  聂樱:【定下来了。】  秦然直接打了个微信电话过来:“不错啊,我听说贾科要求很高的,”  聂樱咬着唇:“秦姐,如果我说,贾导给我开了间房,让我换衣服,你信吗?”  秦然没反应过来:“这不很正常?你忘记带伞了是吧,淋湿了?别感冒了。”  聂樱:“可是……”  秦然直接打断:“你也是见过大场面的艺人了,一晚上千把块的房费对大导演来说顶什么事?再说,很大可能是划在咱贺总账下的,虽说华坤不是什么大牌娱乐公司,不过这点钱花在自家艺人身上,还是眼都不带眨的。”  聂樱有点心虚:“那个,好像开的是天润公馆的房间。”  刚还在自卖自夸的秦然突然安静,顿了三秒:“天润?就你去的那个天润?”  聂樱的声音低不可闻:“嗯……”  “天润有小标间了?”秦然的嗓音有点站不住脚了,“是不是?”  聂樱:“他开的套房。”  秦然的态度沉下来:“顶层的?你现在在里面?”  聂樱也感觉到了不对劲:“嗯,有问题对吗?”  秦然那边有杯子碰倒的响声:“马上出去,等等!小樱,我不知道这么说你能不能听明白,有可能他是要潜你,当然贾科名声很好,人品据传也是正直的,我之前从来没有听说过他有任何这方面的前科,现在这种情况,万一是真的别有居心,你自己把握。”  聂樱听懂了她的意思。  潜规则这事儿,在这行不是什么新鲜的见闻。  要名利还是要清白,公司不会替你决定,最终都是艺人自己的选择。  有人就会靠这个一步登天。  聂樱立刻起身,抓起椅背上的大衣,胡乱披在身上往外走,关房门的时候手都还在抖,一边对着电话那边:“秦姐我现在出来了。”  秦然深深吸了口气:“没事,你回去吧,以后有人提起就说身体不舒服,临时去医院了。”  聂樱奔向电梯,神情涣散,“那我还是去趟医院吧。”  挂完电话,聂樱把后面的毛呢帽子带上,腰带也解开,只系了扣子,尽可能地模糊身形。  她步履匆匆掠过大堂,经过前台时。  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脑袋发昏,聂樱定眼再瞧了下。  在这样的天气,男人像是不怕冷,外穿一件廓形风衣,他眉眼含笑,大步流星走向廊道后的电梯,手里提着一袋药。  完全没有注意到她。  许道远?他怎么会在这里?  药。他生病了么?  聂樱不太清醒,纷繁的思绪混杂在一起,他说的那个小说改编剧本的酒局,原来也是在天润吗?  甚至应该就是听险这个本子。  聂樱没想到会这么巧。  刚才有惊无险带来的后怕,在见到依赖的人后,一瞬间,被放大百倍。  少女的眼眶漫出湿润,她立刻拔腿追上去。  只是她跑过去时,电梯门已经关了。  聂樱摁下上行键。  她翻出手机,正准备给许道远打电话,余光突然注意到,电梯屏幕上原本跳动的数字不闪了。  停在了顶层。  这时另一边的电梯门“叮”的一下打开。  里面站了个男人,目光在她身上定格几秒,出了声:“小姐,您不上去吗?”  聂樱突然回神,抱歉地走进去:“不好意思。”  鬼使神差地,她放下了留在拨出界面的手机,再度按亮了顶层的按键。  许道远在这儿开了房?  一个人住吗?会不会有别的人?  聂樱控制不住胡思乱想,电梯门再开的时候,男人率先走了出去。  她跟着走出来。  走廊是单向长条状的,相邻的套房相隔甚远,总共也没有几间房。  寂静的氛围里,所有微小的动静都清晰可闻。  地毯松软而精致,灯光四溢,空气里充盈着暖流。  聂樱突然有些后悔,一定是神经太紧绷了,她竟然在怀疑许道远。  就在这时,聂樱听见了一道轻灵的女声:“你怎么才来呀?”  带了点撒娇的意味。  聂樱正要循着声源走过去。  空空荡荡的走道里,时针转动出“咔哒”一声。  走到了情人节的后一天。  下一秒,微懒的男人嗓音砸进耳际:“去给你买药了啊,我的宝贝感冒了可怎么办,心疼的还是我,怎么这么不乖?”  顿时大脑空白,聂樱咬紧牙关,一遍遍地确认男人的声音,耳朵里仿佛有血气上涌“嗡嗡”轰鸣。  那声宝贝。  可真是太熟悉了。  刺骨的冰凉攫住她,心脏仿若被剥离出胸腔,锤进泥地里,一遍遍地疯狂碾压。  她在担心他有没有生病的时候。  他在担心另一个女人。  她在受到欺辱心慌意乱的档口。  他也在安慰另一个女人。  聂樱绝对不是会忍气吞声的性格。她脾气上来了,抬了抬脚要冲过去。  大不了撕破脸皮,两年的青春喂了狗了。  要她吃哑巴亏,做梦去吧!  可是她刚经历过虎口脱生,在一个高不可攀的圈层,周围一切的奢靡都让聂樱不自觉害怕,也深刻意识到和自己力量的薄弱和渺茫。  冷静。  聂樱咽了咽嗓子,轻手轻脚靠近他们,她躲在立柱后面,望向迫不及待抱在一起的两人。  那个女人细白的手指箍着许道远的腰,“你抱我就不冷了。”  许道远抬手回抱住她。  冷灯一闪,聂樱突然捉见他腕上的那只表。  流畅的机械感,连同女人细瘦易碎的身形,挑拨着神经。  女人也恰好在此刻抬头,深情地望着许道远,踮起脚,似是要吻上去。  聂樱看清她的容貌,清丽淡雅,初恋脸,白月光氛围,寡淡却让人过目难忘。  听险,热搜,酒局,剧本。  一切瞬间都对上了号。  她可真是蠢。  男朋友和小三秀明目张胆恩爱秀到热搜上来了,都没发现。  眼睛像被针刺到,一下子合上。  聂樱像甩脏东西似的转身,胸口久久起伏不定。  没什么要在这儿欣赏吻技的兴致,聂樱回头,冷着眼拍了张高清锤死人脸的照片,转身离开。  十分钟后,一张极度清晰的国民白月光和许家大少爷相拥而吻的照片,被准确地传送进各大狗仔社的邮箱。 第1章 正午时分的阳光有些热烈。  虽说北国银行内部的制冷环境相当良好,站在这里面完全不会受到高温的荼毒。  但世间并不是只有乘凉这一件事,比如吃饭就同样紧要。  所以白棠很是不理解为什么这个点会有这么多的人,他们都不用吃饭的吗?  他真的好饿啊。  这股怨念从十二点整延续到现在,折磨了他快二十分钟。  他忽然就觉得凉亭下面的那群锦鲤也是风韵犹存,捞上来烤一烤韵味应该能持续更久。  这么一想,他的口水顿时都要留下来了。  达达利亚走进来的时候,就看到白棠这副样子。  他有些好笑地开口:“在想什么呢?怎么这个表情?”  “饿了。”白棠回答得干脆利落。  达达利亚颔首:“确实是该吃饭了,这是我的疏忽,我们现在走吧?”  “好啊好啊。”  白棠眼睛都跟着亮了。  昨天达达利亚答应了他,今天会带他去新月轩的。  据说这可是需要提前三个月预定的餐馆,里面的食物味道都超级好。  达达利亚看着他这副馋猫的样子,眼底的笑多了几分。  丹恒说得果真没错,白棠确实可爱的紧。  跟旁边的手下交代了几句,达达利亚带着白棠离开了北国银行。  新月轩距离北国银行不远,就两条街几步路的事。  在跨过琉璃亭的时候,街上传来了一阵骚乱,远处的叫喊声更是明显。  “公子,白公子,你慢点,等等小的啊。”  这一道声音让达达利亚和白棠同时顿住了脚步,两个人对视一眼,眼中是同样的疑惑:他在叫你?  不过很快,他们两个就前后反应过来,这两个称呼喊得应该是同一个人。  “快点让让,不许挡本小姐的路,不然当心我一尾巴抽得你们爹娘都不认识你们!”  清脆的声音在他们耳边响起,白棠和达达利亚下意识躲了一下。  刚让出道路,紫色的身影已经从他们身旁跑过,速度快得出奇。  “公子,公子,您慢点啊!”跟在那道身影后面的十几个侍从满脸的悲愤,脚下的步子都有些紊乱。  白棠眼中带着疑惑,盯着那数量夸张的侍从,一脸疑惑:“那是?”  那道身影一看明显是个少女,听声音和自称也确实是女生没错,为什么这些个侍从喊得都是公子?  达达利亚眼中也带着相同的疑惑。  凝神盯着看了会儿,他像是想起来什么:“白,公子,原来如此,要是我没记错的话,那应该就是如今的龙尊,白露。”  也难怪那群侍从喊白公子,虽说不合规矩,但也能理解。  “龙尊?”白棠咕哝着重复了一遍。  来的时候他听说了一点消息,这龙尊既是持明一族的族长,也是如今持明皇朝的圣上。  坦白点讲就是皇上,倒是没想到这龙尊居然是个半大的孩子。  达达利亚理解错了意思,解释道:“对,这龙尊可是有趣得很,三天两头偷偷往外跑。”  “前阵子刚被看管起来,结果容彩祭马上就要到了,底下的人一忙,又被她抓住机会跑了出来。”  就算是平日里的事情有些多,他也还是听到了不少关于这个龙尊的消息。  白棠的注意力已经被拐走了:“容彩祭?是祭典吗?”  名字听着挺积极向上的。  “嗯?对啊,这是当地有名的盛会”  “意思是,祭典上会有很多好吃的?”白棠眼睛又亮了几分。  达达利亚顿了顿,半天才失笑道:“是的。”  亏他还以为白棠在认真思索什么,没想到居然还是为了吃的。  白棠眼中的喜悦已经快凝成了实质,对于马上就要到来的容彩祭也多了几分期待。  一旁的达达利亚脸上倒是没有太多的表情,虽说容彩祭是一大盛事,但是充其量只能算是个晚会。  由三奉行当中的社奉行全权办理,甚至都无需管理治安的天领奉行出面。  这种无聊的娱乐项目,也就是平民百姓会想着玩一玩了。  正想着,他们两个已经到了新月轩门口。  月疏客客气气地开口:“两位好,请问两位有预约吗?”  “公子。”达达利亚报出了名号。  月疏脸上的笑多了一分:“原来是公子先生,快请进,雅间已经为您准备好。”  白棠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脸上全是好奇。  因着新月轩每天只招待十几桌的规矩,所以就算是饭点,里面也很安静,给人一种典雅的感觉。  白棠不懂欣赏环境,他使劲嗅了嗅,一下子就闻出来了螃蟹的味道。  月疏将人带到了位置,再次说道:“二位在此稍等片刻,饭菜随后做好就上。”  达达利亚说了声谢谢,月疏转身便出了雅间。  等人离开之后,达达利亚这才开口:“新月轩的口碑一直不错,是海味的代表,黄金蟹和金丝虾球可都是出名菜式。”  白棠用力地点了点头,满脸都写着对食物的渴望。  饭菜很快被端上来。  除开金丝虾球和黄金蟹之外,还有翡玉什锦袋、干炒鱼河和明月蛋等等。  白棠不等达达利亚开口,伸出筷子直接夹起了一颗金丝虾球。  一口咬下去先是炸得酥脆的土豆丝薯层,紧接着鲜嫩的虾肉和飘香的汁水逸散开,只让人感觉畅快。  这虾球显然是刚炸出来的,白棠放进嘴里咬了一下,被烫的嗷嗷叫,但是却没舍得吐出来,硬是忍着烫给咽下去了。  达达利亚眼角弯着,语气带上了几分调侃:“看你这护食的样子,又没人和你抢。”  白棠喝了一口凉茶,嘴上说着“没事”,伸手又抓向了黄金蟹。  和金丝虾球类似,黄金蟹在将螃蟹斩块之后裹了一层面粉下锅油炸,随后再配上佐料和鸟蛋一起翻炒。  但却并没有压住螃蟹本身的味道,反而让蟹肉的味道更加浓郁。  白棠尝了一口,眼睛一亮,当即跟服务员要了一碗米饭。  看着端上来的那碗稻米,达达利亚挑眉,不是很理解白棠的做法。  白棠没有多解释,确认达达利亚不和自己抢饭之后,他扒拉着将半盘黄金蟹倒在了米饭上。  黄金蟹底层的那些汤汁也跟着覆盖在米饭上,看起来鲜香无比。  达达利亚被他这个吃法给镇住了,他不是没吃过黄金蟹,但是这种吃法他还是第一次见,而且看起来还挺香的是为什么?  大概是被这一幕刺激的不轻,达达利亚鬼使神差地也跟着要了一碗米饭。  这次服务员开门的时候,外面多了几桌客人。  看起来像是刚来的。  达达利亚对这些人不怎么感兴趣,但在门快合上的时候,他听到了外面的对话。  “哎,你听说了吗?这次容彩祭的祭典游行,据说是由社奉行家的那个孩子来负责呢。”  “社奉行家的孩子?是神里家那个长子吗?”  “对,就是他,也不知道那群大人物怎么想的,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会选那个家伙,谁不知道”  “害,别说游行这么一件小事了,就是容彩祭本身不是都全部交给社奉行负责吗?连勘定奉行和天领奉行这次都没捞着协管的好处呢。”  嗯?  听到关键词。  达达利亚握着勺子的动作一顿,扭头看向了外面坐着的那几桌人。  什么叫做这次没捞着好处?  容彩祭不是一直是由社奉行单独负责的吗?怎么听他们话里的意思像是以前不是这样做的。  而且看样子,好像社奉行并不怎么得人心,这些人在提到社奉行的时候有意无意透露出来的都是轻视,似乎是觉得另外两个奉行会更好一点。  达达利亚暗自思衬着,觉得有必要让北国银行底下的人打听打听到底是怎么回事。  到底他也是刚上任,才调到这边做事,对很多事情一知半解,而这做事有个很要紧的点。  那就是很多事要么一点别管,要么就彻底弄清楚,一知半解是最为致命的。  白棠吃得正欢,见达达利亚没有动作。  想到好歹是请自己吃饭,他有必要照顾下钱包,哦不是,照顾下东家的心情。  “达达利亚,你不吃吗?”  达达利亚回过神,点头:“吃。”  他有学有样,也将黄金蟹倒在了米饭上。  白棠觉得有些可惜,这道菜没了,他只能去挑点别的。  达达利亚这边给黄金蟹浇上之后就没了动静。  他还在思索着该怎么去调查这些事。  不能太外围,否则查不到消息。  但也不能太明显,否则引发的外交危机不是他能够承担得起的。  这持明皇朝还是有些实力的。  等到达达利亚计划拟定好的时候,桌子上的菜已经空了。  他愣了一下,看向了对面的白棠。  白棠正摸着自己的肚子,满脸餍足,甚至还打了个饱嗝。  达达利亚懵了,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把这一桌子菜都吃干净了?”  这么一桌子菜,他就是带着下属过来都没吃干净过  但现在看那盘子亮的,压根都不用洗。  白棠有些不好意思地点头。  达达利亚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吃完饭的,一直到结账出门的时候他脑袋还有点晕乎,经过门槛的时候还险些被绊了一下。 第4章 “要死了,你怎么还在睡啊?外边儿翻了天了。”秦然抖了抖被子,里头的人翻身,被子滑落,一截白皙瓷腻的长腿晃出来,睡裙略显凌散,横到细腰。  聂樱揉了揉眼,呢喃着:“发生什么啦?”  “你昨晚在天润公馆有没有看到什么不对劲的事儿?”秦然坐到一旁的沙发椅上,食指按了按太阳穴,“凌晨的时候,不知道谁给狗仔透了一张接吻照……”  聂樱不想听下去,插嘴道:“不对劲儿?除了差点被潜,还能有比这更不对劲的?”  秦然停住,“你调整好心态,贾导的戏该上还是要上,这个机会也是好不容易才得到的。”  “我没说要罢演啊。”聂樱的声音冷得吓人。  公司会在意她的死活?  才怪了。  “你别有情绪,现在是你能选择的时候?”秦然不想显得自己在剥削人,话锋一转,“你猜猜昨儿个上热搜,搂着季萌钧的那只手是谁?”  聂樱把被子蒙到头顶:“那手这么白,估计是个吃软饭的小白脸,那傻逼一看就属黄瓜,欠拍!还有啊,我猜现在搜狗浏览器快崩了吧。”  秦然一头雾水:“为啥?”  聂樱坐起来,冷漠地勾了勾唇:“因为只有搜狗能搜到他啊。”  “……”  “没个正形。”秦然说,“是许家大少爷。”  聂樱继续装:“哪个许家?”  秦然:“还能有哪个许家?许继程他儿子,听险也有他家投资的一份儿,只不过比例挺小。”  聂樱:“哦。”  秦然只知道聂樱有个富二代男朋友,不知道这人就是她口中的许家大少爷许道远。  “知道这事儿多大吗?”秦然看她漠不关心,丢了个炸弹,“就卖照片给狗仔那人,一夜赚了八百万!一张照片!八百万!”  聂樱的眼角没忍住翘起来,“是嘛?”  “要我说那肯定是个人精。”秦然拍了下桌子,“更离谱的是,早上八点,事情还没完全发酵,许家直接发了个声明,说宣布和超莉的二小姐有联姻意向,天呐白月光还没上位就直接被人抢先掐尖了,狠狠被打了一巴掌,乐子人一下子全都冒出来了!我还听说,许家大少爷直接被禁足了,手里的权力也撤掉了。”  聂樱掀开被子的动作停住。  少女脸上得意的色彩瞬间消失。  秦然还在滔滔不绝:“我猜甩照片的是许家的对头吧,算这么准,往人命门上踹,刚一开盘,许家公司跌了三个点,要不是许老爷子这一个联姻声明,估计跌的得更狠。”  继承人的花边新闻,意味着未来老板娘的不稳定性,直捣权力之间的联结。  聂樱的视线失焦。  她一开始没想那么多。  面对许道远的出轨,她没有怼上去撕逼。  那样能得到什么?  一个泼辣的弃妇,一段撕心裂肺的被甩经历?  所以她只是利用了这一行的小规则而已。  把这一件事爆出去。  聂樱没有提到任何有关出轨小三的字眼,她冷静下来,大概是因为秦然说的季萌钧那些感天动地的阵痛和磨难,聂樱天生对她讨厌不起来。  “国民白月光”不一定就知道聂樱的存在。  也许她也是被蒙蔽的一方,简单点说就是被小三了,不然那么多追捧她的人是瞎了眼了吗?  但聂樱也没有那么仁慈。  放过了他们,要她苦哈哈地承受一切吗?  聂樱脑子一转,思绪最终还是落在了许道远的那只表上。  按理说,狗仔爆恋情,自然是炒得越大越好。  可是男主角怎么只露了一只戴表的手呢?  照片很明显被截过,为什么不爆许道远?  既然不爆许道远,那只说白月光有恋情是为什么。  或许就是许道远自己找人拍的,明晃晃地宣告自己的心上人有主了。  但这个混蛋爱到这个程度,怎么不自己出镜昭告天下呢?  聂樱没深想其中的原因。  她找留学的闺蜜要了个海外邮箱,先把照片发给了许道远所在的娱乐公司。  果然没过几分钟,那边急得直接露了底牌,花大价钱把这张“艳照”买了下来。  哦,这年头出钱就能出轨了?  聂樱反手换了个邮箱,把这张照片给大大小小的报社都抄送了一份。  你不是有钱吗?  有本事把每家的照片都买干净:)  ……  秦然叹了口气:“当然这事儿对我们也有好处,听险以前只在小范围爆,这会儿牵扯上许家的风流韵事,对象还是男同胞们的新晋白月光,多少粉丝要护着她?往后许道远订婚联姻,白月光受情伤可是一轮轮的。要我说干脆卖惨赚流量,当然人白月光可能不稀罕。要么许道远直接为爱反抗家族,上演一出富二代追恋灰姑娘断绝豪门关系的劲爆戏码,也足够博眼球了,反正不管怎样,只会越炒越热。”  聂樱的睡意消散,昨夜强撑的冷静崩掉,被渣后的愤怒和伤心泼天袭来。  啊啊啊啊许道远去死!!!人!渣!  呜呜呜好难过……  听到秦然的话,聂樱捧着颗伤透了的心,默默地对白月光致了个歉。  她不知道许家态度会这么强硬,让季萌钧这么难堪。  但聂樱也没赶到她面前去低头的打算。  就算她不是知三当三,那就怪她自己找男人没擦亮眼睛。  要做圣母,就要准备好打碎了牙还能忍着一声不吭地往肚子里咽。  聂樱自认没那个本事。  她聂小樱花娇气又热烈,难养得很,只能自己宠着自己。  ……  果然如秦然所言。  七日后,听险开机那天,热搜霸榜一大片,围观群众把一个放了寒假的高中挤得像开学日那天。  聂樱穿着校服,在合照的时候挤在最边上,浅浅地笑着。  热搜上的那张图刚好截了她半张脸。  她的戏份安排在下午。  吃完午饭,聂樱捧着暖手宝,蹲在主席台的台阶上等戏。  操场另一边在拍军训的部分,女主角恰逢生理期,被烈日暴晒,即将晕倒,嘴唇抿得平直。  聂樱看着女主角妆很素净,和垂在裤腿上紧紧攥住的双手,突然想到,这个故事是以季萌钧为原型的。  她突然失去了某些研究演技的兴致。  太他妈膈应了。  以前男友的现女友为原型的剧本里,聂樱只能混到一个边边儿的恶毒女配。  拍到一半。  光替上场,全场的站位重新调度,贾科讲了会儿戏,似乎是和女主方之桃有些意见不合,争吵了几句。  “我是不是让你们主演都别看原著了?”  “看原著怎么了?我是为了更好理解人物。”  “剧本有改编,你这场戏的情绪就不对,别给我在知道后面剧情的前提下,带个人色彩演高中的戏,我问你,你刚刚看男主干什么?”  聂樱眯着眼,等得有些烦躁。  照这个进度下去,轮到她得晚上了,寒风吹得头疼,聂樱起身,打算去教学楼里坐一会儿。  这个时候,贾科像是余光扫到了她,抛下一众人,径直走过来。  聂樱的脚步一停。  前几天顶层套房的事儿,她没忘得那么快。  贾科手里还抓着翻烂了的剧本,抬臂挥了挥:“你先去楼里待会儿,这儿怪冷的。”  聂樱的眉头微蹙,视线带了几分打量,“好的,导演。”  贾科:“到时候要拍了我让人叫你。”  聂樱点头,快步离开了。  果然等到了晚上。  七点左右,聂樱接到通知,前往一间阶梯教室。  这场是重头戏。  聂樱饰演的狠毒富家千金把女主堵在废弃的空教室,言语讥讽她勾引男主,辱骂她的弟弟,甚至还有动手的场面。  由于是校园背景,聂樱脸上没化很浓的妆。  眼线没勾,眉毛也没描长,连口红都是淡粉,她还真有了点被人欺负而不是欺负别人的气质。  聂樱整理好表情,开始拍第一条。  场记打板:“三场一镜一次,action。”  聂樱吊儿郎当地坐到桌子上,歪头睨着被逼到角落里的方之桃,俯身,正要拎起她的衣领。  方之桃唰地一下站了起来:“导演,聂樱的妆是不是太淡了。”  聂樱:“……”  倒也不必这么关心她。  贾科连拍了几个小时,已经有些不耐烦:“高中生化个屁的妆。”  方之桃振振有词,把助理递过来的开了盖的保温杯接到手上,慢悠悠地吹了口气:“她演技不行,这样完全没有她在胁迫欺辱我的感觉。”  贾科压着下巴:“她还没演啊。”  方之桃坚持己见。  贾科“啪”地一下把话筒甩到桌上,“化妆师呢!快点补一下妆。”  方之桃是当红的小花。  传言她背景很强,经常甩大牌,是鑫光影视捧在手里的一姐。  聂樱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儿,任由化妆师摆布。  这场戏磨磨蹭蹭到九点也才拍了两个镜头。  贾科叫停,给时间中场休息。  聂樱有感觉方之桃在故意刁难,她去了趟洗手间,刚要从里间出来,就听到方之桃叽叽喳喳进来的声音。  “我真服了,不是让营销号把她脸裁掉了吗?怎么又上热搜了。”  方之桃的助理唯诺道:“可能是那边买的热搜,毕竟您的流量多大啊,聂樱就是想搞艳压那套,拉踩桃姐。”  聂樱:“……”  我买了我去死好吗。  “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以为她那张脸多好看啊,不还是低人一等给我作配。”方之桃差点摔门,嗓门越来越尖细,“他妈的贾导一开始还护着她,别是有一腿吧,呵呵。”  聂樱喉管直犯恶心。  方之桃还在喋喋不休:“感情戏拍得我挺没劲,你说季萌钧不是最后还是攀上许家少爷了吗?假惺惺的初恋拍出来也不嫌搞笑,要我说她眼光是真差,港界男人那么多,选了个最没实权的。”  助理:“港界谁见了都得让道的,当然属靳先生,权倾多方,对人对事儿都不走心,情人节那天,京港中心落成,他一个剪彩带的动作都惹人心颤,唉,这辈子我是没指望一睹真容了。”  方之桃:“更是别做梦,我都沾不上的男人,她敢?”  助理:“可是这部戏的大头资方就是靳淮之,买版权聊进度之类的,说不定能碰上呢?”  方之桃:“她也得有那个本事在他手底下过得去。”  聂樱没太注意她们在讲什么。  脑子里一直回荡着方之桃那句“别是有一腿”,胸口窒息得有些缺氧。  ……  回到片场后,贾科直接把聂樱叫到一边,“你别跟女主置气,好好演自己的。”  聂樱的不适感越来越重。  她走到定好的站位时,看见方之桃鄙夷地瞥了自己一眼,“直接往导演身上奔了,手段够下流。”  聂樱知道她在指什么,顺了口气,试图平复心情。  接下来的这个镜头,女主冲向门口意图逃跑,被女配浇灌了满身的热水。  拍戏当然不可能用真热水,为避免烫伤人,旁边准备了凉水和造雾机。  场务打完板。  方之桃拼尽力气往外逃,聂樱推翻桌子追上去,没追几步,方之桃突然转回身。  聂樱的动作一滞。  不知道她临场发挥了什么,聂樱按原计划去拿桌上的水杯。  慢了一步。  方之桃抢先夺过水杯,迎头泼到聂樱头上,冬日里凉水如冰锥刺骨,聂樱里面没像方之桃那样提前穿了防护的衣服,单薄的校服湿透,周围的窃窃私语和调笑一股脑儿冲过来。  聂樱完全丧失了忍耐力,拽住方之桃的手腕。  挥手就是一个耳光。  理智告诉她,这是正确的选择。  正好教训这个胡乱找茬的人,这么一来,她肯定会丢掉这个角色,那就不用再遭受若有若无的潜规则,也不会被公司过于怀疑。  “啪。”清脆的一声,让整个片场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又在顷刻间,被大片的倒抽气和哗然接上。  “我操,猛啊。”  “方之桃先惹事的吧,结果遇到个不畏强权的,打完是爽了,之后可惨了。”  “聂樱身材真好啊,穿个校服都玲珑有致,眼福饱……”  更为诡异的是。  这些议论也猛然在下一瞬收了音。  方之桃还没从震惊里回过神,整个人被打懵了,眼里尽是不敢置信。  聂樱不屑地盯着她,那股子鲜活的娇艳劲儿要从眉梢眼角里飞出来。  门外的光线倏然被挡住,聂樱的注意力被勾走,抬眼看过去。  一群人簇拥着一个男人走进来,他指尖夹了一支烟,沉郁阴昧,凭着几分高大冷戾,轻易在一众明星中出挑。  眉目微敛着,俊朗而又矜贵,看不清神情,只看得到皮肤微绷,叫人不受控地觉得渴。  修长勾人的轮廓,却被压迫感悉数覆盖,宣告着危险和疏离。  贾科立刻卸掉了脸上的愤怒和疲惫,弓着身走过去,点头哈腰,“靳总。”  聂樱的眼眸微眯,脑子里闪过几帧画面。  劳斯莱斯里,贾科对那柄黑伞过于细致的探究,恭敬到异常的态度,还有拍摄时的特意照顾。  真相呼之欲出。  这个时候,方之桃揪住聂樱的衣领,她躲闪不及。  毫无防备地,聂樱偏了视线,与男人冷淡的眉眼撞上。  光映在他倦瞳里。  遮去了不分明的情绪。  另一声脆响过后。  聂樱只觉脑瓜子昏沉轰鸣,脸颊也火辣辣的。  半明半暗间,睫睑重得抬不起来,一道沉冷的男声割破昏昧,难露真章,没什么兴致的几字。  “闹够了么?” 第6章 一名少女迎着清晨的阳光懒洋洋的伸了个腰,纤细充满力量感的腰肢随着拉伸展露出来,人鱼线在衣服的掩盖下若隐若现。  “早上好,塔布奈。”  “塔布,塔布。”  粉白色的精灵挥挥小手,来到少女身边,动作利落的给少女梳好了一个发型,在头发上簪了一个塔布奈造型的发簪。  身后几只满眼可惜的宝可梦看着少女的头发叹息着收回了手中自己的簪子。  黑发黑眼的少女是这个世界最年轻的冠军,林熙,20岁,华国人,芳缘公司创始人,华丽大赛冠军,顶级宝可梦培育家,波导之勇者,空之勇者等等。  林熙开心的哼着歌,吃着塔布奈做的早餐,豆腐脑陪油条。  软软的豆腐,配上咸口的浇头,一口下去是味觉的爆炸,再咬一口外酥内软的油条,味觉最更上一层楼,吃到最后用油条沾上豆腐脑是味觉最后的落幕,让人回味无穷。  林熙用纸擦擦嘴,一把抱住塔布奈,“塔布奈的厨艺,越来越厉害!”  “塔布奈~”粉色的小手开心的抱住训练家,眼睛弯成了月牙,开心溢于言表。  一道黄色的身影冲过来一把抱住一人一兽,“吼~”  挣扎着一条胳膊努力伸了出来,艰难的拍拍高大的黄色身影,“快,快龙,我……要呼吸不过来了。”  蓝色的超能力覆盖快龙的身上,一个用力分开了他们。  “啊,活了过来了。”林熙扶膝深吸一口气,蹭蹭一脸幽怨的快龙,再看到对方身后飞快旋转的尾巴吼,再他脸上亲了一口,就离开了,无视了被快龙甩飞的尾巴摧残的土地,她知道快龙会处理好的。  泛着蓝光的双肩包飘到了林熙的身边,接过背上,“谢了,呆呆。”  “呀咚~”呆呆王背着双手,慢悠悠的打了个哈切。  巨金怪用念力举着手机飞了过来.  “我看看。”林熙接过手机一眼就看见了醒目的任务两字,脸瞬间耷拉下来,“又是任务,啊啊啊啊,我不想出任务啊。”  耍赖似得倒在风速狗身上打个滚,手机被路卡利欧接过,拍拍林熙的脑袋,得到一个气鼓鼓的林熙。  巨金怪不容拒绝的把林熙拉起来,把路卡利欧他们收了起来,留下风速狗和影子里得宝可梦。  “啊,速战速决吧。”林熙幽怨得看了眼精灵球,拍拍身边得大脑袋,骑上风速狗,“风速狗,神速。”  “汪!”  四只爪子用力,直接弹射出去,速度快到只能看见一道红色得痕迹,就如风速狗得传说那般,速度得传说。  林熙趴在风速狗的身上,感受着风从身边掠过,却没留下丝毫力度,她知道这是影子里的那位的守护。  很快目的地到达了,林熙并没有从风速狗身上下来,反而是一道黑影潜入了地下。  瞬息间,黑影上升,风速狗一爪子下去,一个标准的两米大洞出现,直接跳下,洞里是无数沉睡的人们,一个个面露冷汗似是做了噩梦一般。  林熙跳下风速狗,收回了他,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慢步搜查,最后她站在一个房间中,打开了灯,沉着眼,命令道,“暗影球。”  黑紫色的球状砸在了笼子上,却没伤到里面分毫,里面的精灵惊恐的注视着林熙,一步步后退,呲牙低吼威胁着对方。  林熙无视对方的威胁,伸手抱住了对面的一个精灵,被对方一口咬在了手臂手臂上,鲜血快一步疼痛出现在了林熙的手臂上,影子里的宝可梦气息流露,被林熙一声收回。  “达克莱依。”  轻柔抚摸着怀中受惊的宝可梦,柔和的波导一点一点的安抚着这里的宝可梦,嘴里哼起了歌,让这些受惊受伤的宝可梦放松了自己,一个一个迈出了牢笼聚在林熙的身边。  左摸摸右摸摸,开心的被毛绒绒包围,腰间快龙的精灵球剧烈晃动,被林熙一巴掌拍安静了。  快龙泪流满面:呜呜呜呜,我不是你最爱的宝可梦了吗,为什么要摸那些宝可梦,就因为我没毛吗,呜呜呜呜。  不管是哪个世界总会有反派诞生,这个世界的反派反对宝可梦人组成,被国际称为B组织。  简译,一群傻逼。  这个组织的人认为宝可梦是不应该存在于世的,立志于驱逐宝可梦,目前已经存于世100年了,谁也不知道这个组织有什么后手。  就在林熙带着这些宝可梦踏出门的那一秒,房间散发了不明的紫色气体,迅速遍布整个基地,气体所到之处每一个宝可梦无不发狂,不管不顾的运用能力四处破坏。  其中一对母子,尼多后红着眼对使尼多兰出了毒角钻,千钧一发之际,林熙脚下一蹬飞身抱住尼多兰几乎擦身而过。  发狂的尼多兰怒吼尖叫,牙齿泛着白光咬上了林熙本就受伤的胳膊,这是咬住。  好在林熙反应迅速的运用波导护住了胳膊,但因为紧急还是略微受伤,好在伤口没有进一步加深。  这一下让达克莱依本就克制的脾气,一下子上来了,不过他还记得林熙的话,克制的使出‘催眠术’,略微让他们做了噩梦。  看到达克莱依操作的林熙无奈叹口气,起身上前抱住了达克莱依,一个抱抱让达克莱依回归了理智,看了眼周围的遭遇,默默的收回了噩梦,步伐飘忽的回到了林熙的影子中。  林熙看着达克莱依溜走的身影,扑哧一声笑出声,影子在晃动,捂着嘴肩膀轻微晃动,颤抖着肩膀放出了塔布奈。  塔布奈用小手捂着嘴,塔布塔布的挥动手,粉色的气息散布四周,肉眼可见的伤口缓缓愈合。  林熙拿出手机拨打了电话,带着苏醒的宝可梦们等待警察的到来。  无聊的林熙走到资料室,随手翻找起来。  【20XX年6月20日,今天打开的空间虫洞,我们发现了另一个世界,那个组织的人需要宝可梦。】  【我们达成了共识,为了世界的未来,这些怪物绝对不能存在,他们需要就给他们吧。】  【那个绿头发的小孩,有种奇怪的能力。】  【魁奇思,别忘了你说的。】  【华国冠军,必须除掉!】  林熙挑眉,哇哦看来我是他们的眼中钉呢,这么明晃晃的证据放在这里,是想让我去找你们吗,好啊让我看看你们想做什么,而且……林熙眼眸一暗想起那个男人,林熙嘴唇上扬,而且啊感欺骗老娘感情的家伙,老娘还没收拾呢你,萝莉控! 第5章 2024年4月23日  我也不清楚是不是最近状态调整的不错,工作量越来越大了,领导传过来的客户也越来越多了。我今天试着跟领导说了下,要不分给一起来的新同事吧,得到的回复是说重要客户的维护还是需要分一下人员,那个同事不太适合。我暂时不清数这是个饼,还是碗汤。但新的绩效考核方案下,个人客户多肯定是个好事情。  今天的事情属实有点有多又杂,加班到现在快9点了,明天上午有外出活动,回来后还需要继续报账啥的。也不知道为什么都2024年了,我们这样的单位竟然还没有OA系统。这办个业务走个流程就得大半天。  说起来单位下个月就要开始搬了,因为部分场地没施工完成。所以分批次搬。我统计了一下我的办公用品和资料。除了电脑外,三箱资料,2个铁皮柜不整理真的不知道。半年我就接手了这么多东西吗?  分批次搬家,营销序列和领导班子先搬,业务部门因为场地设备还没到位,下一批次再搬,虽然他们去享受新环境的时间要晚一些,但是都异常高兴,因为是个人都知道,这才装修完的办公楼,先去的一波就是人肉甲醛净化器。  对了,说是新办公楼,每个人的座椅都是高级人体工学椅,还可以躺平睡觉。MD我还需要在办公室睡觉?我想加班怎么的?真的是够够的了,领导说这些的时候还很得意。  还有我记得跟你说过,新办公楼,没有停车区,得停旁边大楼下面,要收费,一个月300,单位补助150你就说服不服吧,另外,说是单位里面要自己开一个咖啡店。哈哈哈真好笑,又是咖啡店又是人体工学躺椅,真是不打算让人好好休息啊  还有还有!最近我看施工图,有一个小卖店在我们运营序列那层楼的进门处说是因为新楼没有可以设置食堂的地方,所以领导决定,贴心的开一个单位自营的小卖部,里面到时候什么都有。你不知道他们说这些的时候又好得意,得意什么啊得意,说白了不就是员工工资回收计划吗?难道你以为它还能打折卖我们吗?说句不好听的,我打个车去万达楼下out乐买,算上车费都比这便宜吧。  我不管了,最近我想明白一件事儿,努力干活,工资肯定有体现,但是努力向上爬,体现一定更大,大概还有一年半到两年,单位很大一批中高层领导要退休,这是个机会,既然我的工作能力现在领导们都是认可的,那领导支出我身上还存在的一些问题,我势必要多重视一下了,而且除了好好干工作,原来那么抱怨的话也得少说些了,适当的时候表表忠心,展示展示野心,应该也很重要。  差不多也都这岁数了,怎都改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了。行吧,今天又是忙到脱离的一天,一起加油吧,与君共勉。  说起来你是不是觉得我这样更加重视个人工作也挺好,但是多少有点失落?别失落了,还是想你的,放心吧,晚安。 第7章 檀越端正的坐在校长办公室里的小沙发上,西装革履的大总裁此时捧着茶杯乖巧的像个小学生。  青溪一进来就看到这样一番景象,差点当场再把门关上。  校长招呼她:“青溪,快进来!这位是檀氏集团的总裁。”  青溪僵硬的和檀越略微握了下手,马上又松开。  檀越还是保持着礼貌的笑容:“我们公司新研发了一款虚拟游戏仓,使用者可以通过精神力连接,进入虚拟的游戏空间。还有机甲游戏能配套使用。”  檀越带来的资料投影在狭小的办公室内,里面的内容青溪并不陌生。  虚拟舱的技术早就实现了应用,早在她没被禁赛前,就已经有预算充足的机甲战队应用虚拟仓对选手进行训练,能节约不少能源和武器损耗。  可是当时这种虚拟仓体积太大,造价太贵,即使是在繁华的首都星,也没有几个战队能用的起。  檀越似乎是看出了青溪的想法,解释:“我们解决了技术问题,现在的虚拟仓简便可移动,而且配套的游戏能够最大限度模拟现实中的机甲战斗,如果将机甲的各项参数导入游戏,甚至可以作为低成本的训练场。”  “我们打算将虚拟游戏仓投放到第三星系的各个机甲学院内,做一次试运营,运营期间免费试用。”  青溪盯着檀越的眼睛,问:“条件呢?”  “所有接受虚拟仓的学院,参加今年的机甲联赛时都要为檀氏集团留出广告位置,”檀越轻笑一下,“但是对于志远机甲学院,我还有一个额外条件。”  校长明显心动,点头:“你讲。”  “檀氏集团对志远机甲学院提供一千万星币参股。”  檀越看了一眼青溪,觉得她实在是太瘦了,露出来的手腕都细的吓人。  “还有,给沈青溪老师涨点工资。”  校长和青溪同时呆愣了一秒,青溪手里的茶杯差点都没端稳。  檀越眼疾手快的扶住青溪手里快要掉落的茶杯,触碰到青溪青筋分明的手背。  青溪被突然的触碰惊了一下,很快避开,但就是刚刚的那一下,她的心跳还是因为檀越狂跳不止。  一点酸涩的感情慢慢渗透内心,她一直极力回避着一点。  从小到大,青梅竹马,相依为命,她对于檀越的感情,早就超越了朋友,甚至超越血缘亲情。她喜欢檀越。  满腔的爱意在岁月的作用下充分发酵,早就变了样子,可归根结底,这团理不清的感情本质上还是爱。  七年前青溪还是个初出茅庐的新人机甲师,檀越是和她搭档的机械师,他们青梅竹马,情投意合,有着共同的梦想,希望能携手并肩站在机甲联赛的最高领奖台上。  青溪甚至计划过要怎样和檀越表白。  可是意外查出基因病打断了所有事情,青溪自身难保,她想,即使一同站上领奖台的梦想不能实现,至少檀越不应该被他连累。  所以她扔下檀越不告而别,檀越是个很优秀的机械师,值得找到一个健康的机甲师作为搭档。  但后来的事情发展出乎所有人意料,青溪在首都星被一家老牌机甲战队选中签约,战队给她安排了新的机甲师,她在机甲联赛的赛场上大放异彩,蝉联三年冠军,那是她最辉煌的时刻。  檀越在他们分开的那几年里找到了自己真正的家人,他是檀氏集团走失的小少爷,被家人寻回后就进入集团工作。  从他们分开,直到三年前重建联络,中间的四年都已经让他们改变了太多。  可总有一些瞬间,心底的感情就算忍住了不能言之于口,也会体现在下意识的生理反应上。  无论过了多久,无论他们是什么身份,青溪的那颗心脏还是会因为檀越而疯狂跳动。  “所以,校长先生接受我的条件吗?”  檀越的话把失神的青溪拉回现实,面对校长询问的眼神,他点头。  以学院目前的情况,能有人愿意给钱就很好了,虚拟仓的试运营也可以答应,反正只是试用。  校长和檀越签下合同,还让青溪带着檀越在学院四处转转,好好招待金主。  其实学院也没什么好转的,就两栋教学楼,她带着檀越去了食堂。  在食堂花五星币就能买一份饭菜,荤素搭配,味道也还过得去,最重要的是,她用教师饭卡打饭免费。  她走在前面刷卡,檀越在后面很自然的端起两个餐盘,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来。  现在不是饭点,但青溪今天从拍卖会回来就没吃饭,刚才帮着盛泽梳理了精神力,她真的很饿了。  “食堂的饭,别嫌弃。”  青溪把餐具递给檀越一份,自己已经忍不住,挽起衬衫的袖子开始吃饭。  她的袖子被挽上去,露出的小臂上几乎贴满了止痛贴,传来淡淡的药味,有的地方还因为止疼贴反复更换太频繁,起了过敏反应,泛起一片红肿的疹子。  檀越盯着青溪的小臂没说话,青溪察觉到了,赶紧把袖子放下来盖住止疼贴,解释:“不好意思啊,我很少和其他人同桌吃饭,没注意礼貌问题。”  可即使是被袖子盖住了,檀越还是盯着青溪的小臂,因为青溪患有基因病,他也搜集过很多相关资料。  基因病1是先天性疾病,精神力评级达到S的人群有百分之五的患病率,初期没有明显症状,发展到中期后会身体虚弱,食量增大,嗜睡,四肢时常剧痛难忍。等到晚期,患者骨瘦如柴,精神力失控,为了保证不伤害到别人,只能住进医院的特殊病房,身体的剧痛和漫长的孤独会慢慢让他们失去理智,最终变成一具会呼吸的尸体。  青溪已经发展到了中期。  檀越咬紧后槽牙,深呼吸几次,平复下心里疯狂蔓延的恐惧和焦虑,试探着开口:“止疼贴不能用的太频繁,集团下属的研究所有几款止疼剂,下次我带给你试试?”  青溪拒绝:“不用,没钱。”  檀越想说不要钱,但青溪又说:“而且战队里的那群小孩本来就不靠谱,我这个负责的教练必须表现的胸有成竹。如果我时不时要给自己注射止疼剂,一幅病秧子的模样,他们也会害怕的。”  檀越问:“一支战队至少三艘参赛机甲,三个机甲师,三个机械师,再加上后备队员,你至少要挑出八个人组队。还有战队后勤,你当教练,那维修师呢?你们至少需要一个维修师负责机甲的改装和维修。”  青溪胸有成竹:“志远星整个就是大型的非法机甲改装工厂,机甲师不好找,维修师遍地都是。”  檀越:“一般的维修师修不了参加联赛的高级机甲。”  青溪吃饭的速度很快,餐盘里的食物很快见了底,她向后靠在椅背上,嘴角带着一丝习惯性的笑意:“我也没指望在机甲联赛上拿名次。组建这个战队,本来就是为了拯救学院的无奈之举,我没钱,校长也没钱,学校里的那群学生基础为零,这样的队伍,能通过海选赛就烧高香了。”  “我现在所做的努力,就是挑出八个稍微有点天赋的学生,带着他们突击三个月,如果能顺利通过海选赛,自然会有更好更正规的机甲战队愿意签约他们。”  青溪靠坐在椅子上,笑着说:“而我和校长呢,从中间赚一笔转会费,能维持学院的基本运营就够了。”  檀越皱眉:“你不想带着他们继续参赛吗?海选赛之后还有淘汰赛、晋级赛、半决赛、决赛。你不想再回到那个赛场上吗?”  青溪的笑容淡下来:“我的职业生涯已经结束了。”  檀越攥紧了拳头,青溪现在的样子是他十分陌生的,他印象里的青溪总是活蹦乱跳充满生命力,执着自己的梦想,是个积极乐观的理想主义者。  他忍不住开口:“当初你为了机甲师的梦想放弃治病。可是现在你连自己的梦想都放弃了,这次又是为了什么?”  青溪被问的一愣,为了什么?  他也说不出来。  为了钱?转会费挣不了多少,能勉强维持学院运转就不错了。  为了名声?她现在已经臭名昭著了,跳进海里都洗不干净。  她当年走的干脆利落,结束的轰轰烈烈,可是关于机甲师的梦想,却是在三年里日复一日的生活里慢慢磨灭的。  半晌,青溪只能说:“为了生活吧。”  檀越伸手拉住她的手腕,卷起他的袖子,逼问她:“这就是你的生活?把止疼贴贴满手臂,穿着好几年前的旧衣服,卖掉逢生换钱,你放弃梦想就换来了这样的生活?”  他咬着牙,眼睛直直的盯着青溪:“十七岁那年你和我一起从贫民窟里逃出来,你亲口告诉我,你最讨厌这种浑浑噩噩的生活。七年前你不告而别,你说宁愿作为机甲师死在机甲联赛的赛场上,也不愿意装上假肢活一辈子。”  “沈清溪,这些话都是你亲口说的!”  青溪挣开檀越的手,檀越刚才的话刺痛了她心里一块隐秘的弱点,她带上冷笑反问:“你曾经的梦想不也是成为联盟最顶尖的机械师吗?你说你想设计出最厉害的机甲,想成立自己的研究所,成为推动机甲技术进步的大人物。可你现在不也是在家族企业里当着总裁,泡在纸醉金迷的名利场上?你上一次拿起铅笔和设计图纸是什么时候?还能记得清吗?”  青溪放下袖子,遮盖住止疼贴,尖牙利齿的作出一幅自保的姿态。  “你有什么资格高高在上的指责我放弃梦想?你现在能谈起梦想,不过是因为你锦衣玉食,生活如意。”  “假如七年前我听你的,去做手术,截肢变成一个不能从事体力劳动的废物,你能照顾我一辈子吗?”青溪从座位上站起来:“我的医疗费,手术后的康复费,安装假肢的费用,你还要一个人工作承担两个人的生活。在这种境况下,你还能坚持初心,一直追求梦想吗?”  青溪的性格像个刺猬,一吵起架来就忍不住情绪,会拼尽全力竖起全身的刺,她和檀越又太过了解,知道痛处在哪里,常常是吵着架就口不择言。  从前檀越总会先低头哄她,只是现在,他们刚刚都往对方的心口捅了刀子。  青溪后知后觉的觉得自己的话有些过分,深呼吸两下,又沉默的坐了下来。  两人相视无言,却都没有起身离开,过了好久,檀越才整理好情绪主动开口。  “在首都星,机甲虚拟仓的技术和市场长期被莱拉集团垄断,他们为了敛财而设置高昂的价格,这就导致机甲战队训练成本增高。在你离开的这三年里,前十六强的席位被老牌战队全面把控,他们利用更充足的预算和其他新兴战队拉开距离。”  “檀氏集团的虚拟仓技术是我一直负责的项目,可是我们在首都星的市场份额争不过莱拉集团,志远星是我们寄以厚望的星球。”  青溪:“志远星没有支柱产业,几乎是第三星系最落后贫穷的星球,你们选择这里做什么?”  青溪在志远星出生,也在这里长大,她的童年是肮脏的街道和贫穷的生活,她眼中,这里就是一片没有希望的土地,只有努力走出去才有希望。  “可是你也说过,志远星遍地都是维修师和机甲改装工厂。从集团总裁的角度讲,我看重这里丰富的廉价劳动力和充裕的产业基础。从我个人的角度讲,我希望檀氏集团产出的低价虚拟仓能给更多心怀梦想的人带来机会。”檀越从口袋里掏出冰蓝色的机甲钥,轻轻放在青溪面前。  “我们都没实现当初的梦想,但至少,现在我们能帮助其他人实现他们的梦想。” 第9章 檀越端正的坐在校长办公室里的小沙发上,西装革履的大总裁此时捧着茶杯乖巧的像个小学生。  青溪一进来就看到这样一番景象,差点当场再把门关上。  校长招呼她:“青溪,快进来!这位是檀氏集团的总裁。”  青溪僵硬的和檀越略微握了下手,马上又松开。  檀越还是保持着礼貌的笑容:“我们公司新研发了一款虚拟游戏仓,使用者可以通过精神力连接,进入虚拟的游戏空间。还有机甲游戏能配套使用。”  檀越带来的资料投影在狭小的办公室内,里面的内容青溪并不陌生。  虚拟舱的技术早就实现了应用,早在她没被禁赛前,就已经有预算充足的机甲战队应用虚拟仓对选手进行训练,能节约不少能源和武器损耗。  可是当时这种虚拟仓体积太大,造价太贵,即使是在繁华的首都星,也没有几个战队能用的起。  檀越似乎是看出了青溪的想法,解释:“我们解决了技术问题,现在的虚拟仓简便可移动,而且配套的游戏能够最大限度模拟现实中的机甲战斗,如果将机甲的各项参数导入游戏,甚至可以作为低成本的训练场。”  “我们打算将虚拟游戏仓投放到第三星系的各个机甲学院内,做一次试运营,运营期间免费试用。”  青溪盯着檀越的眼睛,问:“条件呢?”  “所有接受虚拟仓的学院,参加今年的机甲联赛时都要为檀氏集团留出广告位置,”檀越轻笑一下,“但是对于志远机甲学院,我还有一个额外条件。”  校长明显心动,点头:“你讲。”  “檀氏集团对志远机甲学院提供一千万星币参股。”  檀越看了一眼青溪,觉得她实在是太瘦了,露出来的手腕都细的吓人。  “还有,给沈青溪老师涨点工资。”  校长和青溪同时呆愣了一秒,青溪手里的茶杯差点都没端稳。  檀越眼疾手快的扶住青溪手里快要掉落的茶杯,触碰到青溪青筋分明的手背。  青溪被突然的触碰惊了一下,很快避开,但就是刚刚的那一下,她的心跳还是因为檀越狂跳不止。  一点酸涩的感情慢慢渗透内心,她一直极力回避着一点。  从小到大,青梅竹马,相依为命,她对于檀越的感情,早就超越了朋友,甚至超越血缘亲情。她喜欢檀越。  满腔的爱意在岁月的作用下充分发酵,早就变了样子,可归根结底,这团理不清的感情本质上还是爱。  七年前青溪还是个初出茅庐的新人机甲师,檀越是和她搭档的机械师,他们青梅竹马,情投意合,有着共同的梦想,希望能携手并肩站在机甲联赛的最高领奖台上。  青溪甚至计划过要怎样和檀越表白。  可是意外查出基因病打断了所有事情,青溪自身难保,她想,即使一同站上领奖台的梦想不能实现,至少檀越不应该被他连累。  所以她扔下檀越不告而别,檀越是个很优秀的机械师,值得找到一个健康的机甲师作为搭档。  但后来的事情发展出乎所有人意料,青溪在首都星被一家老牌机甲战队选中签约,战队给她安排了新的机甲师,她在机甲联赛的赛场上大放异彩,蝉联三年冠军,那是她最辉煌的时刻。  檀越在他们分开的那几年里找到了自己真正的家人,他是檀氏集团走失的小少爷,被家人寻回后就进入集团工作。  从他们分开,直到三年前重建联络,中间的四年都已经让他们改变了太多。  可总有一些瞬间,心底的感情就算忍住了不能言之于口,也会体现在下意识的生理反应上。  无论过了多久,无论他们是什么身份,青溪的那颗心脏还是会因为檀越而疯狂跳动。  “所以,校长先生接受我的条件吗?”  檀越的话把失神的青溪拉回现实,面对校长询问的眼神,他点头。  以学院目前的情况,能有人愿意给钱就很好了,虚拟仓的试运营也可以答应,反正只是试用。  校长和檀越签下合同,还让青溪带着檀越在学院四处转转,好好招待金主。  其实学院也没什么好转的,就两栋教学楼,她带着檀越去了食堂。  在食堂花五星币就能买一份饭菜,荤素搭配,味道也还过得去,最重要的是,她用教师饭卡打饭免费。  她走在前面刷卡,檀越在后面很自然的端起两个餐盘,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来。  现在不是饭点,但青溪今天从拍卖会回来就没吃饭,刚才帮着盛泽梳理了精神力,她真的很饿了。  “食堂的饭,别嫌弃。”  青溪把餐具递给檀越一份,自己已经忍不住,挽起衬衫的袖子开始吃饭。  她的袖子被挽上去,露出的小臂上几乎贴满了止痛贴,传来淡淡的药味,有的地方还因为止疼贴反复更换太频繁,起了过敏反应,泛起一片红肿的疹子。  檀越盯着青溪的小臂没说话,青溪察觉到了,赶紧把袖子放下来盖住止疼贴,解释:“不好意思啊,我很少和其他人同桌吃饭,没注意礼貌问题。”  可即使是被袖子盖住了,檀越还是盯着青溪的小臂,因为青溪患有基因病,他也搜集过很多相关资料。  基因病1是先天性疾病,精神力评级达到S的人群有百分之五的患病率,初期没有明显症状,发展到中期后会身体虚弱,食量增大,嗜睡,四肢时常剧痛难忍。等到晚期,患者骨瘦如柴,精神力失控,为了保证不伤害到别人,只能住进医院的特殊病房,身体的剧痛和漫长的孤独会慢慢让他们失去理智,最终变成一具会呼吸的尸体。  青溪已经发展到了中期。  檀越咬紧后槽牙,深呼吸几次,平复下心里疯狂蔓延的恐惧和焦虑,试探着开口:“止疼贴不能用的太频繁,集团下属的研究所有几款止疼剂,下次我带给你试试?”  青溪拒绝:“不用,没钱。”  檀越想说不要钱,但青溪又说:“而且战队里的那群小孩本来就不靠谱,我这个负责的教练必须表现的胸有成竹。如果我时不时要给自己注射止疼剂,一幅病秧子的模样,他们也会害怕的。”  檀越问:“一支战队至少三艘参赛机甲,三个机甲师,三个机械师,再加上后备队员,你至少要挑出八个人组队。还有战队后勤,你当教练,那维修师呢?你们至少需要一个维修师负责机甲的改装和维修。”  青溪胸有成竹:“志远星整个就是大型的非法机甲改装工厂,机甲师不好找,维修师遍地都是。”  檀越:“一般的维修师修不了参加联赛的高级机甲。”  青溪吃饭的速度很快,餐盘里的食物很快见了底,她向后靠在椅背上,嘴角带着一丝习惯性的笑意:“我也没指望在机甲联赛上拿名次。组建这个战队,本来就是为了拯救学院的无奈之举,我没钱,校长也没钱,学校里的那群学生基础为零,这样的队伍,能通过海选赛就烧高香了。”  “我现在所做的努力,就是挑出八个稍微有点天赋的学生,带着他们突击三个月,如果能顺利通过海选赛,自然会有更好更正规的机甲战队愿意签约他们。”  青溪靠坐在椅子上,笑着说:“而我和校长呢,从中间赚一笔转会费,能维持学院的基本运营就够了。”  檀越皱眉:“你不想带着他们继续参赛吗?海选赛之后还有淘汰赛、晋级赛、半决赛、决赛。你不想再回到那个赛场上吗?”  青溪的笑容淡下来:“我的职业生涯已经结束了。”  檀越攥紧了拳头,青溪现在的样子是他十分陌生的,他印象里的青溪总是活蹦乱跳充满生命力,执着自己的梦想,是个积极乐观的理想主义者。  他忍不住开口:“当初你为了机甲师的梦想放弃治病。可是现在你连自己的梦想都放弃了,这次又是为了什么?”  青溪被问的一愣,为了什么?  他也说不出来。  为了钱?转会费挣不了多少,能勉强维持学院运转就不错了。  为了名声?她现在已经臭名昭著了,跳进海里都洗不干净。  她当年走的干脆利落,结束的轰轰烈烈,可是关于机甲师的梦想,却是在三年里日复一日的生活里慢慢磨灭的。  半晌,青溪只能说:“为了生活吧。”  檀越伸手拉住她的手腕,卷起他的袖子,逼问她:“这就是你的生活?把止疼贴贴满手臂,穿着好几年前的旧衣服,卖掉逢生换钱,你放弃梦想就换来了这样的生活?”  他咬着牙,眼睛直直的盯着青溪:“十七岁那年你和我一起从贫民窟里逃出来,你亲口告诉我,你最讨厌这种浑浑噩噩的生活。七年前你不告而别,你说宁愿作为机甲师死在机甲联赛的赛场上,也不愿意装上假肢活一辈子。”  “沈清溪,这些话都是你亲口说的!”  青溪挣开檀越的手,檀越刚才的话刺痛了她心里一块隐秘的弱点,她带上冷笑反问:“你曾经的梦想不也是成为联盟最顶尖的机械师吗?你说你想设计出最厉害的机甲,想成立自己的研究所,成为推动机甲技术进步的大人物。可你现在不也是在家族企业里当着总裁,泡在纸醉金迷的名利场上?你上一次拿起铅笔和设计图纸是什么时候?还能记得清吗?”  青溪放下袖子,遮盖住止疼贴,尖牙利齿的作出一幅自保的姿态。  “你有什么资格高高在上的指责我放弃梦想?你现在能谈起梦想,不过是因为你锦衣玉食,生活如意。”  “假如七年前我听你的,去做手术,截肢变成一个不能从事体力劳动的废物,你能照顾我一辈子吗?”青溪从座位上站起来:“我的医疗费,手术后的康复费,安装假肢的费用,你还要一个人工作承担两个人的生活。在这种境况下,你还能坚持初心,一直追求梦想吗?”  青溪的性格像个刺猬,一吵起架来就忍不住情绪,会拼尽全力竖起全身的刺,她和檀越又太过了解,知道痛处在哪里,常常是吵着架就口不择言。  从前檀越总会先低头哄她,只是现在,他们刚刚都往对方的心口捅了刀子。  青溪后知后觉的觉得自己的话有些过分,深呼吸两下,又沉默的坐了下来。  两人相视无言,却都没有起身离开,过了好久,檀越才整理好情绪主动开口。  “在首都星,机甲虚拟仓的技术和市场长期被莱拉集团垄断,他们为了敛财而设置高昂的价格,这就导致机甲战队训练成本增高。在你离开的这三年里,前十六强的席位被老牌战队全面把控,他们利用更充足的预算和其他新兴战队拉开距离。”  “檀氏集团的虚拟仓技术是我一直负责的项目,可是我们在首都星的市场份额争不过莱拉集团,志远星是我们寄以厚望的星球。”  青溪:“志远星没有支柱产业,几乎是第三星系最落后贫穷的星球,你们选择这里做什么?”  青溪在志远星出生,也在这里长大,她的童年是肮脏的街道和贫穷的生活,她眼中,这里就是一片没有希望的土地,只有努力走出去才有希望。  “可是你也说过,志远星遍地都是维修师和机甲改装工厂。从集团总裁的角度讲,我看重这里丰富的廉价劳动力和充裕的产业基础。从我个人的角度讲,我希望檀氏集团产出的低价虚拟仓能给更多心怀梦想的人带来机会。”檀越从口袋里掏出冰蓝色的机甲钥,轻轻放在青溪面前。  “我们都没实现当初的梦想,但至少,现在我们能帮助其他人实现他们的梦想。” 第8章 他是我在2024年3月5日认识的,在这里我们把他称为吴小恒吧。  我们通过有着共同爱好,我们聊的很好,后来我把他介绍给了我的朋友(陈小意)认识。  他们加了微信,我当时并不想他们加好友,但他们最后也就加上了。  他们加了微信后一样也聊得很好,我并不喜欢,我占有欲很强,并不喜欢自己的朋友和别人玩。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好像喜欢上了吴小恒…  我也曾问过他喜不喜欢我,他说喜欢啊,当时…听着蛮开心的…  但…后来感觉他是在以开玩笑的方式说的…  并不是真的…  他说过他还没喜欢上我。  我想着没事的…  总会喜欢上的…… 第10章 每天观察天气,在捕鱼期趁着无风时出海,在傍晚的时候归家,这是崃峰镇每个村民心照不宣的事情,  洛家也不例外  傍晚的天空夕阳西陲,远方行驶的船只传来鸣笛,告诉人们他们回来了  每当这个时候,只要听见三次笛声,洛晚苏就知道哥哥回来了  “哥!”  “晚晚”只见来人身材修长,肩背挺直,剑眉星目,沉稳的脸上带着回家的喜悦,  “哥,你终于回来了!”  “这次出海怎么样?”  也不怪洛晚苏操心,家里没个顶事的大人,从小学起就是哥哥在照顾她,哥哥洛宴初比她大了十岁,家里出事的时候洛晚苏才八岁,洛大哥也不过堪堪迈入成年人的世界,洛父洛母原本是在镇上开了一家海鲜铺,不说挣大钱,维持生活是绰绰有余的,父母恩爱,哥哥聪明懂事,小小的洛晚苏粉雕玉琢的,一出生就获得了全家人的喜爱,可是好景不长,洛父在一次出海的时候遇上了风暴,再没能回来,洛母受不了打击,一病不起,撒手人寰,留下刚满十八的儿子和年幼的女儿相依为命。  家逢巨变,洛宴初没有一蹶不振,而是用单薄的身躯努力撑起了这个家,给小小的洛晚苏遮风挡雨,艰难的度过最开始的那几年  “虽然有点波折,但是还是拿到了样本”  是的,现在的洛宴初27岁,博士,除了经营着一家海鲜铺之外,还开了一家工作室,主营生物科技方向。这次出海就是为了实验室提取样本顺便给店铺补货。自从环境受到污染以来,大量的动植物被迫改变生活习惯,而且受核污染的影响,许多生物已经发生了变异,洛宴初这次出海就是在收集各种变异生物的样本,研制出能净化海水和生物的特效药。污染爆发以来不是没有人去做这项研究,但无疑都失败了,核污染带来的影响是巨大的,起初只是海洋动植物遭受影响,海藻大量死亡和变异,海洋动物大量死亡后变异,并且变异后的动植物会携带着一些不知名的病毒,一开始对人类无害,但后面逐渐进化影响着人们方方面面的生活。现在人类数量在逐年递减,就现在生活的人类来说还面临着各种核污染病,对蓝星而言,各种生命的生存环境都已经不太乐观了,这也是目前每个智慧生物面临的难题  想到这些,洛宴初不禁有些忧心,他这次出海发现了一些不知名物种,尖吻长颚,浑身漆黑,鱼身上附着有黑色的不明分泌物,有一定的腐蚀性,体长2~3米,脾气暴躁,攻击性极强,且携带有不知名的病毒,  这是在捕捞时发现的,当时有一名船员收网时不小心被咬了一口,24小时之内就出现了高烧不退,乏力惊厥等状态,船靠岸后就被送去医院了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在海洋里发现新物种了。  “哥,你干什么呢!喊你半天不回我”洛晚苏说到  “没什么,晚晚,最近不要去海边”虽然不知道海洋出了什么状况,但是现在的海洋已经变得危险了,他平时不怎么在家,家里就剩妹妹一个人,难免有照顾不到的地方,提前嘱咐一下也是好的。  “好的,哥哥”虽然不太理解洛宴初的话,但她还是选择乖乖照做。  “好了,收拾东西咱们回家吧,今天我给你做你喜欢的鸭脚煲”青年眉眼精致,漂亮的丹凤眼里满是宠溺  “好耶!哥哥真棒!”二八年华的少女,皮肤白皙,唇红齿白一笑圆圆的杏眼变成弯弯的月牙眼,迎着夕阳的余晖,像个精美的玩偶娃娃。  “哥,你的样本我都给你放实验室里了,等会儿你自己收拾啊”少女的声音在客厅里想起,混着厨房抽油烟机轰隆隆的声响,一时分辨不清厨房里的人有没有听见,浓郁的香气在房间里飘荡,洛晚苏深吸一口气,开心的笑了笑,还是哥哥好。  不过温馨的气氛还没维持多久就被急促的敲门声打断  “晚晚,你哥在家吗?”  “在的呀,出什么事了?静安哥”  “昨天带回来的那一批鱼出问题了!”  “静安,别着急,慢慢说”听见消息的洛宴初匆忙出来,  “洛哥,昨天捕捞上来的鱼,放在工作室实验室里的鱼因为不知名的原因长大了2~3倍,散发着一股浓烈的腥臭味。”  宽吻尖颚,浑身漆黑,粘液腥臭且有毒,这种毒素能麻痹动物的神经系统,破坏心脑血管正常运行功能,靠吞噬同类进阶,初始形态为30cm左右,每吞噬一次就会鱼体内的毒素就会强一分,十次之后不再吞噬,同时毒素达到最强,这是目前已知的实验数据。  那剩下的鱼呢?  “剩下的鱼都在实验室啊”  “坏了”洛宴初心道,  从海里带回来的鱼数量比较大,虽然经过污染,已经基本不能食用,但很多生物公司会采集大海里已有的样本,针对研发有核污染引起各种疾病的特效药  初安生物工作室不过是众多生物科技公司中的一个  实验室能预防炸弹的门被打出一个大洞,门上还散落着不明液体,实验器材散落一地,装着样本的玻璃缸被打碎了,水流得到处都是,原本储蓄的其他海洋样本已经不见了,地上,墙上都残留着各种血迹,桌角下甚至还有没吃完的小白鼠,只剩下一个头了,嘴巴大大的张着,露出最前面两颗牙齿,眼睛大大地睁着,彷佛看到什么恐怖的东西空气中还散发着淡淡的腥臭味。  实验室里的生物都不见了,大门被不明撞击撞开了,这说明什么,说明实验室有动物逃出去了,目前还不确定到底是哪种动物逃跑了,就实验室这个惨状来说,逃出去的动物力量挺大,  而实验室里原有的动物样本都不足以达到这个效果,那么就只有昨天才带回来的鱼了,看来它比洛宴初想像中的要聪明一点  “静安,向相关单位报告,有不明生物从海里上岸了,有一定的智慧,携带有剧毒,危险性极高,请周边的住户注意,遇见不明生物立即报告。”  “好的,洛哥”  “我现在带着沿码头那个方向去找,之后你带领其他人沿河流下水道之类的地方去找,抓紧点时间,它刚刚逃出去没多久,沿着地面痕迹找!”  “知道了,洛哥!” 第11章 陆开看着千语思考着,在他打算开口说点什么前,敲门声不合时宜地响起。  “进。”  得到准予的狱卒开门道:“陆长官,王铎礼要见您。”  “哦,他人呢?”  “在大门口。”  陆开站起身期间狱卒微弓腰,“他说您不必出去,他进来找您聊聊。”  陆开看了眼千语,往门口去,“让他来吧。”  千语又开始等待起来,约莫三分钟后,门口响起人说话的声音,似乎两个人都没有情绪,在里头的千语根本听不具体,又三两分钟后话音一落,门开了,不过进来的只有王铎礼一个人。  他环顾四周一番,扯了张凳子坐下,先给自己点了根烟,等吸了两口后缓缓道:“求人办事是很难的,不要到处惹事。”  这话里头无奈杂着愤怒。  “抱歉。”千语垂下头。  “你干什么,怎么惹到了姓李的。”  “我——”  “想要他帮小四?”  千语点头。  “你怎么那么天真,你真的,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吗你?你还想着出去,你这是进去了还是出去呢。”王铎礼弹掉烟灰,“你什么计谋,破釜沉舟,逼死自己,牢里坐牢,标新立异?”  千语被王铎礼说的哑口无言。  “吃一堑长一智吧,15天后见吧。”王铎礼从凳子上站起。  恰这时门又开了,陆开径直走来,“聊完了?”  “劳陆长官好好照应我的这个妹妹。”王铎礼从衣兜里掏出一个烟盒,丢给陆开,“最后一根了,长官笑纳。”  这语气明明含带奉承,可陆开他的脸色简直像吃了粪便一样难看,等王铎礼离开,陆开重新坐下,他手上握着那包烟,脸色没有见好。  “这烟配不上陆长官吧。”千语道。  似乎这时候陆开才想起来这里还有一个人在,在千语话落后,他立即拿出打火机将烟点燃,恢复方才那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千语问,“你跟王哥是朋友?”  “朋友?我和他算哪门子朋友?阶级的不同就代表着身份的不同,身份不同的人成为朋友既没可能也没意义,对吧。”  前面一堆话倒是说给千语听的,独独后面两个字像是在问他自己。  千语正声,“除了当事人的认可,其他都不是最佳答案。你问我,我会说,这个世界就没有阶级之分,人人平等。”  “呵,你怎么说的出口的,你在上面的确可以高喊自己人人平等,你还认不清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我认清啦。”  “认清就好。”陆开将一个薄信封扔在桌面,“千语对吧?你父母给你送来的钱。”  由于手受手铐的限制,千语伸手去拿信封的时候有些吃力甚至是有点搞笑,因为对面人笑了。  一打开千语便发现了不对,幽幽开口问:”长官大人,我们这里探望能给出的金额上限为多少?”  “一月一次,一次最多1000,我们会按50%给到你们手里。”  “长官,请问您月薪多少?”  对于千语无里头的问题,陆开不满,“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记得私扣钱财也是罪,如果数目过多是可以被判罪的……”  千语直勾勾看去,这样的无礼与冒犯让陆开深感不适,“你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们这边管理不当导致偷窃罪人个人财产。”千语缓缓摇头,刻意提示,“以权谋私,可是不对的哦。”  “谁稀罕你们那可怜的几百块呢?”陆开不以为然,在千语目不转睛的凝视下,陆开难以置信地冷笑道,“难不成你怀疑是我偷的?”  千语正色,“我要申请调查。”  陆开直截了当,“你是罪人你没资格。”  “你对罪人有成见,你方才不是在意阶级吗?”  “然后呢?”  “你们永远成不了朋友。”  面带怒意的人顿了几秒,声音低了许多,“我没想过和他成为朋友。”  “正是因此,王铎礼才从来没有想过跟你成为朋友。”  “你胡说什么,你懂什么?”  千语重复,“我说,你没想过跟他成为朋友,所以你们从来都不是——”  “够了,”陆开叫停千语,“你不是要申请调查吗?我批准。”  千语沉声,“不了,长官,我不查了。”  “不查了?你不是在意吗?”  “在意就有用吗?我在意那些长官就不会因为我罪人的身份不帮我吗?”  “我亲自来查。”陆开严肃道:“我是你被窃案的审查官,陆开,你说吧,你这里还有多少?”  “250。”  陆开脸色立即沉下,郑重其事问:“你确定吗。”  “是的,250。”千语从信封里拿出这250元以作证明。  陆开见此并无多言,打开黑色手环中的系统进行查询,“你父母给你寄了1000,按照50%的折算,所以你丢了——”  “250。”千语抢先回答。  “你,”陆开吃了亏,只是面色难看许多,声音倒无任何异常,“传过来。”  千语将信封连同手上的250元一同传去,陆开打开,信封内确实空空如也。他慢条斯理地将250点纸币塞回,“钱我先收着了,有结果我会通知你。”  “等等,长官,我们还有话没有说完。”在陆开离开前,千语喊住,“我们还没有谈到重点吧。”  “你知道我什么都没有做,李言层他就是故意的,对吧。”  “嗯,那又怎么样?”  “你身为一区的最高执掌官就这样教导放纵你的下属吗?”  “看来你还没有学乖呀,他仅凭一句话就可以在让你这这里待上小半个月,我也一样。”  “不一样。”千语断言,“你如果跟他一样,你就不会帮我查找偷窃的凶手了,你比他正直。”  这话并非千语的真实想法。真担得起“正直”二字的人想必是很少来罪人牢工作的,且成为一个拥有话语权的长官。大家都爱听好话嘛,陆开这个“人”当然也是咯。  他的脸上虽然还是那样不屑,但语气温和许多,“好吧,你说的很有道理,不过这个我帮不了你。”  “为什么?你拿的不是实权?”  “啧,你的嘴巴好像没长全一样。”陆开撇嘴,“你终究只是个罪——”  陆开的话就此为止了,在他最后“人”字没出来前,他意识到自己又开始犯高高在上的阶级错误了。  千语恳切,“长官,我明白的,我没有别的意思,这个亏我吃了,但我真的想见俞长官一面。”  陆开重新在凳子坐下。  “你和他是朋友,你自然清——”  “诶,等等。”陆开不知哪里来的兴趣,打断千语,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手机,随后划几下,似乎是在某人通电话。  虽然是大晚上的,稍微等待几秒,电话那头的人便接通了。陆开看了眼千语后,笑着对电话那头的人道:“最近怎么样,要不要约个时间一起喝酒?”  为了让千语听见,陆开按了外放。  “最近没时间。”  “别这么着急拒绝我,我想给你引荐一个人,说来是你的熟人。”  “你能认识我的什么人?”  “你的女朋友,诶?你不知道吗?她亲口跟我说的,她就在我身边,怎么样,要不要聊聊?”  也不知道那边的人答没答应,反正陆开把手机往千语的方向伸来,示意她说话。  “俞长官,您好,我叫千语,我可以解决你手里那个棘手的项目。”千语一口气说完,说完她等了几秒,那却没什么回应,她又喊道,“俞长官?”  这一下倒是把那两位都喊醒了,陆开将手机移开且挂断,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这个事跟我说是一样的。”  为打消千语的疑虑,他特意道:“这个项目我也有参加。”  “可我已经说完了。”  “说完了?”陆开不可置疑。  千语淡点点点头,“嗯。”  陆开换了只脚翘腿,“你怎么知道这个计划的,这可是机密。”  “机密也得靠人制定,靠人执行,靠人保守。”  “好吧,你有你的渠道。”陆开道,“不过,你凭什么觉得你能胜任呢?”  “陆长官,不用明知故问了,你会一个因为普通的罪人吵着要见你,你就见吗?”  “哼。”陆开冷笑,搭着的脚放下,“别那么得意,你只是备选人之一罢了。”  “好好享受这几日吧,15后拿出你的能力来。”陆开开门踏出。 第12章 作为一名优秀的下属,千语目送俞文景上车离开后才走到陈且雾身边道:“陈长官,我今天自己回去,你自己回去吧,辛苦你了。”  “去医院吗?”  千语点头后,陈且雾依旧给千语打开车门,“您也不熟路,我送吧。”  有道理,千语提着陆开给的那袋子钱上车。  陈且雾将人送到目的地后没有离开,也没有跟着千语进去,等千语走远后,他才在车里默默点了一根烟。  二区的医院比一区的大了不止两倍,各个科室也齐全。二区也是罪人,一区也是,怎么一区条件那么艰苦呢,千语百思不得其解。  陈爷爷一见千语:“来了。”  “姐姐她怎么样了?”  “医生说很严重,她拖了太久……”陈爷爷不说了。  千语也明白,不问了,推开看去,苏绮恋这时候已经在床上睡了,王铎礼守在旁边。  听见门声,王铎礼抬头见人,轻声道:“她休息了。”  千语招手,王铎礼立即跟着千语出门。  在医院没什么人来往的亭子处,千语将陆开的袋子递去,“陆开给的,他要我告诉你,后面一部分等你想明白再给。”  说完期间千语故意留心观察王铎礼的表情,他的脸上是厌恶加无奈。千语又从口袋里拿出自己为数不多的钱加小四今天早上给的,全部递向王铎礼,“我和小四的,戚霜今天也给了,但我没有拿。”  这是用钱之际,王铎礼没有推辞,接下,沉声道了谢。  “你找个时间,要他再开一张通行证,让小希来。”  “好。”  “陆开似乎对你不错,你,你还在跟他闹别扭?”这些钱大概是不够的,如果陆开能出手最好,要陆开出手就要王铎礼开口。  王铎礼知道千语的意思,他没有回答千语的问题,反问千语:“你现在在帮俞文景做事?”  千语紧了眉,这件事陆开也会告诉他吗?千语也没有回答。  王铎礼没有等千语答话,叮嘱道:“给他们办事多个心眼。”  他们指陆开和俞文景。  真有趣。千语点头,“好好照顾姐姐吧,不管以前发生什么。”  “嗯,知道。”  千语用手拍了拍王铎礼,随即离开。  回了75号就俞文景的事特意找了戚霜。  “你不生我气了吗?”戚霜弱声问。  “这能怪你吗,我没有生你的气,我只是……”千语说不上,她大概是生自己的气,她明明比戚霜先发现某些事情,但她没有在意。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在戚霜房间扫视一圈,目光最后落在一幅色彩斑斓却看不出是什么的画上,千语一看就认定,这就是俞文景要的高级礼物。  “戚霜,这幅画卖不卖?”  戚霜顺着千语的目光过去,一脸不可置疑,“这个?”  千语笃定,“对,就这个。”  “开什么玩笑,这是我不开心的时候嚯嚯颜料的。”  “抽象,高雅,就它。”  被千语夸,戚霜也只当自己确实造诣高,但心还是虚的,“多少?”  “你开价。”  戚霜摸了摸下巴,凝神许久,小心翼翼问:“300?”  “300!”  “那200……?”戚霜弱了声音。  千语摸了摸画,将手搭在戚霜肩头,“3000。”  “3000!”一语惊人,戚霜瞪大双眼,可下一秒自己把自己拉回现实,3000在上面算不上什么,但这里是罪人笼,且不说她自己有没有3000,千语看起来就是穷光蛋,而且现在穷光蛋正打趣她。  戚霜拨开千语的手,“100总行了吧。”  “吼,你的画值不了3000吗?”  “你都给不出300。”戚霜一点面子也不给。  “没开玩笑。”  千语把一脸认真的脸凑到戚霜面前,却被戚霜一把无情推开,“你要是给3000,我肯定卖呀。”  “成交。”千语打了个响指,“我到时候带着钱来拿画,你让许连把画裱好看点,但你别告诉他。”  戚霜将手放至千语额头摸了摸,确实没病,勉强答应,“哦,好。”  次日上班,千语又在电梯遇见俞文景,这是目前千语唯一没有反感的一次。  “俞长官,我昨天特意去找了那个朋友,我去那里特意挑了一幅画,要不要我带来给您看看?”  俞文景,“不了,你直接代我买下,多少钱?”  “8888。”千语大胆开价。  像俞文景这样身份的人,这点钱根本算不上什么,虽说他自己也明白,对于罪人笼的人来说这是天价,可在下属面前他又不会掉了那尊贵的身份,故此,俞文景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答应地十分爽快。  当天中午曹助理就将8888给千语送来,罪人笼用不了卡,所以小曹拿来的是一沓现金。曹助理并不明白俞文景为什么给她如此多的钱,但在他的思想里这钱来源一定不正,于是看千语的时候又多了几分不屑。  除去戚霜的3000,剩余的千语当天下午一并给了王铎礼。  王铎礼拿到钱的时候亦是不可置信,“陆开给的?”  “我给的。”  “你去抢了?”王铎礼看千语的眼神慢慢多了几分佩服,佩服之下更多的是感激。  “抢你大爷,我自有我的办法。”  同王铎礼又随意聊了几句后,千语便进去探看苏绮恋,她气色依旧不佳,但相较前几日的确好了不少。  她陪苏绮恋闲聊几句便离开了,后几日,她去得偶尔才去看两分钟。苏绮恋究竟恢复怎么样,千语没有过问。  待画被千语裱好交给俞文景时,俞文景提了一个要求——7日后交出第二组密码。  “我……”  俞文景不给千语说话拒绝的机会,继续道:“7日后,我的上司寿宴,你跟我去。”  这句话不是询问。  这个宴会注定是大场面,来的人不仅有罪人笼有权势的长官,兴许还有上面商人政客。  “俞长官,罪人能去吗?”千语明知故问。  二区出入各种场合都离不开身份卡,而罪人是没有身份卡的。  俞文景从抽屉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张身份卡,千语接过一看,上面的名字是田双夏,而照片是千语。  千语望向那双眼睛,那双如静海深夜般的眸子,漆黑中潜藏危险,恐惧中夜风拂面。不对,这样形容也不对,应该要往海中加上航船,但只能加一艘,在加一两个设定,这是一艘永远无法找到陆地的船,这是一个永远无法天明的夜。  这边是千语从他眼中看到的全部。  刹那间,千语生出一丝好奇,一个明明看起来谦和温润的人怎么生出双眼睛。  “你就是田双夏。”  沉默几秒,千语低声道:“我明白了。”  自这日起,俞文景在办公楼另外给千语安排了一个休息室,旨在让她只要清醒就得工作。千语特意回43号交代一些事情,带着自己的东西住到办公楼去了。  自这日起,千语开始没日没夜的开始工作,起初田双夏也跟着千语加了几天班,两天后就撑不住了,但凡俞文景不在办公楼,田双夏就悄悄离开,由于千语从不多说什么,后来更加肆无忌惮,直接没下班就跑。  千语有时候觉得好笑,忍不住了才开口问:“万一哪天俞长官问你跟我学到什么,抽查你,怎么办。”  田双夏毫不在意,无所畏惧地撩撩头发,“但凡你在,我就不需要实操什么。纸上谈兵谁不会呀,我就是嘴巴会说,人会装,才得到这份工作的。”  田双夏不以为耻,反而露出些许得意。  “他不会找你问我关于我工作的事吗?”千语试探。  “会呀。不过你每天这么勤奋,我都直接说的,我还给你多说了许多好话呢,像你中饭都不吃一直工作特别认真,一天喝三杯咖啡只为高效工作。”说着,田双夏还傲娇起来。  千语不忍直接笑出声,田双夏不明所以,“你笑什么?”  千语摇头,笑意不止,看来以后跟俞文景更好谈条件了。  “小田。”千语直接跟着俞文景喊,田双夏丝毫不介意。  “嗯?”  “你可以适当跟他说,你说我似乎不是很乐意教你更多的东西。”  田双夏皱着眉,一副凝想状。  不用想,这个人就没能明白千语的意思,千语提示,“这样的话,以后俞长官要你实操,你是不是也有说辞啦。”  醍醐灌顶,田双夏当即拍手,“是哦,不过……”  “这样是不是对你不好。”田双夏一想,千语虽然平时很少跟她说话,对她也平平淡淡的,但是从来没有跟俞文景说她每天不干活甚至添乱的事,想到这,田双夏便觉得千语已经是顶好的人了。  田双夏摇头,“等下你因此不得俞长官好感了,你走到这,已经不容易了,我帮不了也不能害你呀。”  “这算不上害我,这顶多算我们两个互帮互助啦。”  “怎么互帮?”  “我帮你合理摸鱼得些有效的说辞,你……”千语摸摸下巴。  田双夏拍手,“我知道,我给你钱。”  曹助理和田双夏私下不免一起聊几句,关于上次8888的事,那个大嘴巴也跟田双夏提了。曹助理根本不喜欢千语,所以聊的时候一定会添油加醋,比如,千语是个爱财如命的吝啬鬼。  千语不语,只是高兴笑笑。田双夏也跟着笑了,田双夏明白,这是投其所好了。  于是千语每天又多了笔钱。  田双夏每天穿的都是不同的衣服,身上玉镯项链轮换,她根本不是缺钱的人,故此100、200给千语的时候丝毫不在意,相反,她觉得自己才是那个赢家,毕竟她可以心安理得的摸鱼了。 第13章 哑巴是有名字的,但是自我有记忆起,就只知道所有人都叫她哑巴,自然的,我就只知道哑巴叫哑巴,而不知道她的名字了。哑巴不是天生就是哑巴,她是小时候生病发烧后才变成哑巴的。哑巴是长姐,下面有三个妹妹。哑巴虽然是哑巴,但是很能干,哑巴的妈妈生完最小的妹妹后没多久就去世了。所以,哑巴十来岁就开始做姐姐又做娘。哑巴的爸爸,我叫他“贵哥”,比我大将近四十岁,但是我家在村里辈分高,所以很多比我大的人跟我同辈,也很多比我大很多的人要叫我姑或者姑婆。  哑巴因为很小就没有母亲,父亲也没有再娶,所以她从小就承担起了家里的责任,无论是家务,做饭做菜,下田,种菜等都由她小小的肩膀扛起。帮着父亲干活,还要带妹妹们。所以,哑巴一天学都没有上,她不认识字,但是她很好强,也很坚强。她跟我大姐差不多年纪,那时候的长姐,为了带下面的弟弟妹妹们,基本都是没有学上的。我大姐好一些,她上了几年夜校。那时哑巴别提多羡慕了。有时她会比手画脚地问我大姐一些夜校的事情,还会让我大姐用树枝在地上写字,教她认和写自己的名字。哑巴虽然是哑巴,但是她一点都不自卑,她是个很乐观的人,热情,乐于助人。村里只要谁家有事找她,她都二话不说的就帮忙。比如,村里的二婶子,家里有块地在哑巴家前面不远处,在地里锄草等,有时跟哑巴借簸箕或者要口水喝,哑巴都乐呵呵的把簸箕借给二婶子,给二婶子倒凉开水喝。  哑巴虽然是哑巴,但是是她特别喜欢聊天,夏天午休时,村里人都会到村头的大树下乘凉休息唠嗑,这时候总能看到哑巴的身影,她满脸笑容,跟大家比手画脚地聊着,笑容明媚,那时会觉得哑巴特别漂亮。其实,哑巴长得真的很漂亮,她是他们四姐妹中最漂亮的一个,身高有一米□□左右,长得很苗条(也可能是因为那时缺衣短食)。  因为哑巴的这些特质,没有人欺负过哑巴或者取笑她。大家也都愿意跟她玩,有时会帮她干活。哑巴长大后,因为“贵哥”怕她嫁人后因为是哑巴被婆家欺负,再加上家里没有儿子,于是张罗着给哑巴找了一个上门女婿。上门女婿嫁到哑巴家后,哑巴对他很好,嘘寒问暖的,细心照顾。哑巴的上门女婿也对哑巴不错,蛮勤快的,田里的活一把抓,空闲的时候就上山抓蛇卖,补贴点家用。但是日子长了后,上门女婿开始对哑巴不耐烦,慢慢地喝起酒来,整天跟大爷似的,要哑巴伺候他。可能因为他在这个家站稳了脚了,然后下面的三个妹妹也陆陆续续嫁人了,贵哥也年事已高了,家里他可以当家作主了,然后也已经生育有3个女儿了。  是的,哑巴生了三个女儿,没有儿子。因为哑巴的哑是后天形成的,所以她的三个女儿没有所谓的遗传,是正常人,长得漂亮。但是上门女婿不满意,因为没有儿子。所以,对哑巴的态度越来越恶略。后来我上高中,上大学了,也渐渐很少听到哑巴的事情了。  最后一次听到哑巴的消息,是我刚大学毕业那会,也或许还没有毕业那会(时间太长了,已经记不太清楚了),听说哑巴生病去世了,时年四十岁出头。哑巴的一生是短暂的,吃尽苦头,但是她一直是积极乐观的,勤劳的。把三个妹妹拉扯大,然后又养大了三个女儿,孝顺父亲,忠诚于丈夫,和睦邻里。我记忆中的哑巴,还是哪个有着明媚笑容,比手划脚与人开心聊天的哑巴。 第14章 夏天的到来确确实实是切身感受到了,雨滴顺着衣摆滑落,又钻进雨靴里。  很难不说的是,我很讨厌这种感觉,打湿的衣服贴在身体上,隐隐带来窒息的意味。早知道半路会下暴雨还不如在家躺着。  在我用着浑身力气试图将雨衣与我身体分离时,站在门口接待处的管理人员正满脸惊讶的看着我,正如以往的其他人一样。  有时候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偏偏会想到这个地方来。我自知自己不是个喜欢读书的人,无论是散文集也罢,还是小说也好,我都难以把手上那一本看上去小小的微不足道的东西翻到最后一页,因为每次不到半个小时强撑着的眼皮就会不自主的下垂。虽然不可置否的是这些书或许确实能带来些不可言说的东西(至少小时候的我是这样觉得的),但这也改变不了我疲困的事实。那么在我百无聊赖的人生中,我能猜到来这的原因也就只有那么一个:我很无聊。  朋友二字于我来说是早在高中时期就被淘汰的词了。到现在为止已有十四年之久,身为一个三十岁多的「中老年」,早早就已丧失了交友的活力。每天早上打开手机第一个弹出来肯定是莫名其妙的新闻,有时候工作累了,偷偷打开社交软件,而空空的界面只剩下自言和自语。  “先生,穿雨靴是不能进图书馆的。”  面对面前满脸写着“焦急”二字的工作人员,心里的“自尊”微不可查的倔强了一下,但很快又垮了下去。本就不占理的理由无论说不说出口都无关紧要了吧……  今天的雨下的格外大,就像往日里的偏见一样密不透风。静静坐在图书馆门外的台阶上,对面的玻璃不得不说擦的很干净(也有可能是雨冲刷的),平整光滑的界面反射出我的颓废和狼狈。  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呢……刚上大学的时候也想过些惊涛骇浪的理想和远方,挣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钱,买一辆所有身边人都觊觎的豪车……到头来却只剩下了“柴米油盐酱醋茶”中的苦苦坚持。不过相较于其他人来说,我这种样子也算尚可,本就不富裕的生活状况只需要支持我一人足以。  回忆完自己静如止水的生活,看着面前的玻璃又陷入了深思:玻璃里面是什么?  看起来貌似是家快餐店,橘黄色的灯光透过窗将我身上的雨滴染上颜色。  与其在外面吹冷风,还不如在室内坐会儿,虽然可能会被服务员当作流氓汉之类的“危险分子”。  沿着屋檐,擦着雨滴落下的界线,可算到了快餐店门口。  “奶奶,是刚刚那个叔叔。”一进门,一个男孩就向身边的老人“介绍”我。  “嘘,叔叔他会听见的,你应该礼貌些的。”  虽然我看上去老是老了些,毕竟胡子已畜了良久,头发也许久没修剪过,但无论如何也没必要称呼我为“叔叔”吧……  挑了个拐角的位置静静坐着,远处的子孙俩窃窃私语着什么。  窗外的风正好,将斜伸的树枝摇晃,晃碎了我的清醒。  昏昏沉沉之间,那个小孩向我这边走了过来。 第15章 第二章又逃一次  聒噪的癞蛤蟆在荷叶上与我双目对视。  似乎觉得我侵入了它的领地,让它感到十分不爽,于是它跳到了我的头顶上。  然而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沉淀,我已经悟了。天人统一,万物一体,与自然和谐呼吸共处,才是修仙者的正道。  它只不过是一只人畜无害的可爱小生物罢了,能有什么错呢?想在我脑顶上趴着就趴着吧。  我十根手指插在了淤泥中,手脚并用、如同一只返祖的猴子般静悄悄爬上了岸。  沿着直线,我漫无目的地爬、我爬、我继续爬。  尘土染上了我湿透的白衣,碎石割断我贴地的长发。我身上的污垢感人,气味熏天,唯有不屈的气质酝酿在半空中,彰显着我独一无二的人格魅力。  迎着朝阳,独特的我爬向了希望。  终于在足足爬了十八个日升日落后,我看到了远处的山底有人烟升起。  我颤抖着腿,颤抖着手,从人猿进化成直立的人,却依然有些站不稳。  于是我只好捡了一根长长的木棍,让它搀扶着我走向人世间。  神女我啊,可是遭老罪了喽。  等待在官道边,已经有三辆驴车对我不顾一屑。  其中还有一个小屁孩,从窗外唾了我一口,骂了声脏乞丐。  还好老娘我躲闪的快。  这世道的人,真是缺乏同情心啊。  我只是想问问路,到距离最近的县城了解了解当下的世界地图、局势分析,好方便确定未来前进(躲藏)的方向,积极修炼(猥琐发育)罢了。  他们却见我衣着狼狈,不肯搭言片句,唯恐有堕他们的身份。其实,搭乘驴车的不过也是平头百姓罢了。  至于马车一来,我自然躲得远远的,生怕冲撞了自认为高人一等的贵人,到时候打杀了老娘小的可就一命呜呼了。  可是世上还是有好人的。  在我坚持不懈的等候下,一辆牛车载着满车屁股墩都要坐到外面的大娘晃晃荡荡的走到了我的面前。  当然,牛车不会为我特意停下,我扔下木棍拐杖,一边小跑跟在后面,一边沙哑着一个多月都没有讲过话的嗓音高声呼唤:“车上善良温柔好看的姐姐们,能请你们告诉我最近的县城怎么走吗?”  坐在木板边缘上的大娘伸着肥厚的胳膊,指着后面:“沿着官道走,你看有买卖茶水的小贩的地方,就距离县城不远了。”  “哎,谢谢姐姐。”我用充满感激的锐利声线高声回道。  然后我又跑回去捡起了我的木棍拐杖,一步一步朝着县城的方向走去。  走了大概有十几里路,我才看到有人烟聚集。  古老的县城很古老,周边还有一条弧形的护城河,不知是天然的,还是后来挖的,对比起现代的地方简直宛若置身于原始时代。  石墙、木门、泥巴路。  若是在别人眼中看来,定会有种绝望与落差感。  而偏偏我就好朴实无华的这口。  没有辐射,没有网络,古木参天,旧人泛黄。  这真是一个可以苦修的好世界啊。  我知道我没有钱,也没有路引,根本进不了县城,于是我慢悠悠凑到城旁边的乞丐堆里,和他们围坐在一起。  在这个世界上,哪怕是太平盛世,也有阴差阳错下混到最落魄的人。  所以我从来没有怨天尤人,觉得自己身为一个神女,在孤立无援的世间里格格不入。  毕竟,想成为富豪不容易,但装成一个乞丐对任何人来说都应该是手拿把掐的一件事。  然后我就被这群乞丐赶走了。  “喂,新来的,你这么脏,不准坐在这里。”  嗯?  我脏?  神女温泉洗凝脂,花露浸口唇,不染风尘,通体澄澈。而我一月未曾沾水,自然满口黄牙,头发打结。  但是,你们要不要去护城河的旁边照照自己?  都是一样的肮脏,生得癞头癣皮,竟然还瞧不起身体健壮皮肤健康的神女我?  但是他们人多势众,我还是默默站起身,远离了他们。  然后一个身材瘦弱个子却比较高大的乞丐朝我吼道:“这是我们的地盘,你如果想加入进来,以后讨来的饭就得上交给我们,由我们来给你进行分配。”  好家伙,乞丐堆里面的社会制度还挺符合现实逻辑嘞。  行吧,都给他们也没关系,反正神女又不用吃饭。  于是我点点头,又朝他们挨近了点,低沉着声音,和他们交谈:“大哥们,小弟是天灾逃难来的,蒙头转向的跑,和家人失了方向,不知大哥可否告知小弟这个县城距离皇城有多远?”  “你问皇城做什么?你在皇城有亲戚?”老乞丐哑着声音问道。  乞丐们对别人沦落成乞丐的原因毫无兴趣,却在身份是否贵重程度上颇为敏感。  嗨,那当然是没有啦。我问皇城在哪自然是想朝与皇城相反的方向逃离,躲得越远越好。  而我嘴上却撒谎道:“我二舅姑的表姨的叔叔的外甥前些年科举上京城了,我想去找找他,看看他能不能给我安排个糊口的粗活。”  这群乞丐立马对我改变了些态度:“这里距离皇城并不远,约末再有两百里就到了。”  我惊出了一身白毛汗,心中升起莫名的不安。  200里=100公里≈54.5rmb≈火车/动车半小时≈不眠不休走一天一夜。  踏马的老子爬了十八天差点爬到狗皇帝嘴里了。  “那具体要往哪里走呢?”我盯着老乞丐的眼睛,满脸真诚。  老乞丐给我指了个方向,然后我郑重的点了一个头:“谢谢你。”  “我身上太臭了,先去小溪里稍微清理一下,讨饭的时候让别人不至于太嫌弃,等会儿再过来和大哥们汇合。”  然后我啪滴一声,就跳进了护城河。  河上众人惊讶,刚想呼救,就看我从水面上浮出了半个脑袋。  他们知道我会游泳,也就闭嘴了。  眼瞧着他们安静了下来,我一头沉进了水里,感知水流和皇城的方向,挑了一个适合的角度游去。  好在洒家溜得快。  仅仅在一柱香内,几支矫健的骑兵就从官道奔来,包围了这座小县城。  “陛下有旨,仙道奉令,寻找神女,县城大门,不准进出。”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道手里拿着罗盘,颤颤巍巍的从领头的将军身后的马背上被人扶了下来,口中念念有词,双眼紧紧盯着罗盘上的指向。  “神女就在此处城外。”老道闭眼掐指一算:“她在水里,遁水而逃!”  于是骑兵们一个个脱了盔甲,落饺子似的跳下了河,搜寻着我的踪迹。  而我早就逃之夭夭,不停蹬脚游出了五百米开外。  在水下,他们简直看不到我的足迹。  我凭借着神女强悍的身躯,长时间在水压下活动,竟然毫无疲惫。  难怪神女可以在皇帝冰天雪地、万般捕捉的虐恋下挺过来,天生就长了副很可耐的身躯嘛。  这样的身躯,如果不用来经历飞升雷劫,就太可惜了。  配合上我从小的游泳天赋,再加上这副躯体用得太nice,我一时游嗨了,竟不知不觉越潜越深,然后一个猛扎,我突然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  ?  我哐的一声掉下了河中海。  上面是天河,下面是地海。  我还想游,却猛地察觉到异常,我根本游不起来,这水竟然没有浮力!摆动的胳膊如同被沼泽地所吸附,将我牢牢锁住。  又或许,仅仅对某些生物有浮力?我瞥见了不一样的地方,来不及思考了,我将求生的渴望眼神投向前方的在水中露出半截白皙身躯的背影。  并使出吃奶的劲,排开水波推出声波:“救我!”  那个生物抖了抖脑侧的鱼鳍,扭头望向我,露出一张绝非人类、冰冷精致的洁白面容。  莹绿的眼睛,海藻似扑朔的长发,浅蓝色的异质,在幽暗而辽阔的海水中极其亮眼醒目。  而布满肌肉裸露在外的肌肤彰显着一种力量感,叫人见之忘俗,心中掀起爱慕的波涛汹涌。  悠悠水中妖,白瓷待露晞,万般皆绝色,不为凡人栖。  我一边忙着求救呛水一边忙着心动砰砰,差点撅了过去。 第17章 三月的京城。已经不在下雪,却还是寒冷刺骨,年节刚过,西塔寺庙门前的灯笼却已经破败不堪,孤零零的在寒风中打转,几缕灯火忽明忽灭。  寺门前,却停着一架马车,四马拉车,楠木金顶,华贵非凡。马车中无人在内,车外只侧立着一名年轻车夫,他粗布简装,双眼被一块黑布遮盖,似乎是个盲人。这车夫心情极好,愉悦哼着小曲。  寺庙前院,几个老迈的僧人只穿着薄棉衣,拿着笤帚在庙中洒扫,庙中并无香火,安静的落针可闻,只偶尔听见和尚一阵阵的咳嗽。  庙中大殿殿门紧闭,无人敢入,庙祝身披黑色袈裟,手执金龙禅杖,他身边一人头戴青竹斗笠,身穿寻常武打劲装,随意的握着一根青竹拐杖。  二人俱是八风不动,在殿前静静地等待。  殿内,光线昏沉。为首的和尚疾步行走,神色流露出一丝难以遮掩的紧张。他悄悄从怀中摸出一枚木质密匙,用劲推开一架靠墙的圆形屏风,远处的墙面上赫然出现一道孔隙。他快步上前,将那密匙严丝合缝的卡进去。  殿内格局瞬间万千变化,墙面的尽头,出现了一座向上的阶梯,光线穿梭而入,屋内亮如白昼。  身后的男人悠然自得,饶有兴味的摆弄着手中一枚碧色玉佩。他漂亮的眼睛目光流转,露出一抹轻笑:“久闻住持在此清修多年,没想到还是玩弄机关权术的好材料,小人以为住持一心向佛,没想到爱的全是些奇门八卦。”  住持转过身,露出早已苍老的眉眼,身披金龙袈裟的他笑的极为迷惑,像是地狱里诱惑他人的魔鬼。他微微叹气,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对着后面的来人作了一个恭敬无比的手势。  “请吧,施主”  阳光从打开的密道透出来,正好照在密道的出口。一个极年轻的高大男人缓步走近,他容颜俊秀,气质极静,一双明眸如秋水般深不可测,男人披散墨发,只簪一根竹发簪,几缕发丝轻垂下于眼前。身着深蓝色锦缎长衫,腰间闲闲的挂着一把折扇,扇柄上饰有一枚极澄澈浅蓝色玉石。  他笑颜未凉,嘴角露出一抹似有若无的嘲讽:“清无住持好本事,靠着这一座荒败破庙,也能积攒出如此大的‘家业’”  清无不再接话,转头往台阶上走去,颈项里的佛珠纷纷噼里啪啦的撞在一起,一片泠泠的金石之声。  “老衲积攒半生,又怎能比得上谢公子半日的进益,老衲倾其所有,也比不过公子身上的一块佩玉”  此话说的恭顺至极,谢浪闻只轻笑一声并不理会。他踏上楠木台阶,一股幽香从上方的秘室中幽幽传来,他素来不喜香的味道,微微蹙眉,三步并两步走上台阶,果然见到金碧辉煌的一间秘室,中间的黄花梨桌上燃烧着一束龙涎香。  他扇风微起,香风便无影无踪。  室内静了一瞬,谢浪闻轻轻叹气。清无住持已侍立在一旁,为他拉开金丝楠木的座椅。黄花梨桌上,细致的汝窑青釉茶具斟满清香的雨前龙井。  谢二公子喜怒不形于色在江湖上已有盛名,老和尚不留声色的瞧着眼前年轻人的神色,心中已经暗叫不好,在他厚重袈裟之下,已经汗如浆出。  虽说时候不太合适,但他所求之事实在是紧急万分。  他还是犹豫着贸然开口——  “老衲此次请施主前来,是为了……”  老和尚当了二十多年的住持,大约第一次如此低声下气的伺候人,偏偏此人的脾气极坏,只要有一点不顺他的意就要不顺他意的人无法过活。老和尚想痛痛快快的把心中之事解决个干净,但是此人过得优哉游哉,七情无一上脸,一副你之事与我何干的嘴脸。  谢浪闻随意往楠木椅子上一坐,懒洋洋的阖上双眼,意有所指的叹了一句:“寻常的茶,我是不喝的”  老和尚呆了一瞬,又飞快回过神来。一下子得了指点,仿若天上下金子了,简直感激不尽,他抖擞着要拿去换,谁料闭目养神的男人再次开口道:“我喝的茶,要不清不浊不香不腻不丑陋又不过分漂亮”  老和尚:“……”  “对了”男人睁开合上的双眼,仿佛真的从睡梦中醒来:“还要不俗。”  “……是,老衲这就去寻”和尚受了命,即刻不停的往秘室外走去。他年已老迈,步履微沉,走到一半,一束散发着香气的东西从他身后轻盈飞来,不偏不倚正中那打开的青釉茶碗。  正是那世间难寻,价值连城却被某人厌弃的龙涎香。  此香一入水,已然是废了,清无闭上眼睛,虽心痛的无以复加,但眼下也知道里面坐着的人不是个好伺候的。他无话可说,只能利落的去准备。  老和尚一走,秘室便寂静如寻常。金丝楠木椅上,谢浪闻不紧不慢的打了个哈欠,悄悄地睁开了一双碧眼。  他背着手,百无聊赖的在室中踱步。他自小在富贵的世界里打滚,世间凡夫俗物早已入不了他的眼。  室中金碧辉煌,所陈设之物。大到摆设用具,墙上挂的珍奇字画,小到一把寸长的香铲,无一不是世间奇珍。  谢浪闻蹙眉,信手拿起一方不起眼的印章。两眼扫过便可以确信这是数百年前的某位名家所做。他心中立即闪过几丝疑虑——  这西塔寺矗立在世间多年,一直香火缺缺,寺中僧人就算天寒也只能盖薄被穿薄衣。苦寒到深冬无热水,只能饮冰。这和尚是如何得来的这如此多价值连城的珍奇古玩?  “绝对没有那么简单……”他留心外面的动静,排查着屋内的机关,来到一方青玉石案前,这石案乍看平平无奇,实则上面雕刻着无数的细密花纹。  他俊眉一跳,微微使力以指击之,果然发现内部中空,显然藏着什么秘密。用巧劲可以移动,似乎连通某一处关窍。  谢浪闻轻笑一声,在心中为老和尚不多的智慧赞叹,他一手推移着复杂的机关,另一只手以防万一往下探到了那柄宝珠折扇。  他宁静的眼神极专注的解着机关,一点点推演着破局之法,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他屏息凝神,已然胜券在握,小心推出机关的最后一步。  青玉石案应声弹开,下方果然有个暗格,粗看只装着为数不多的几样东西。  谢浪闻眯眼看去,似乎是一枚破旧的香囊与一张泛黄的信纸,信纸底部已经浮现灰白的霉斑,仿佛在诉说着不可描述的陈年往事。  他略略松了口气,心说原以为这老和尚会在这养什么千年蜈蚣百年蟾蜍的,看来也不过如此。不过如此繁杂的机关,里面却只有这两件平平无奇之物。莫非有什么前因后果?  他动了动有些酸痛的手臂,先去碰那张泛黄的红字信纸。没想到暗格之中,居然凭空极快的升腾起一股淡紫色烟雾,谢浪闻鼻端吸入一丝烟雾,便惊觉头晕目眩,身体瞬间变得绵软,不由地自己控制。  他冷笑一声,心知这一定是是那和尚为保护盒中之物布下的诡计,他飞速从那暗盒之中拿出那两样物件,便闪电般几步退至门前。用以折扇覆面,屏息凝神,再不受那毒气干扰半分。  谢浪闻手中捏着那两样物件,他细细瞧去,那香囊样式极为老旧,色彩鲜艳,经久而不褪色。面料十分讲究,几乎全部用金银丝线织成。不像是寻常人会佩戴的样式,倒像是小孩子的贴身之物。  “这老秃驴莫非还有如此淫邪的爱好?”谢浪闻嫌恶的摇了摇头,把目光转向一旁的信纸,他虽知此物和和尚有千丝万缕的关联,但是一时半会却想不到什么可靠的连接之法。  信纸泛黄早已褪去了原本的色彩,显然是和香囊同一时代的产物,正面是几行描红小字,被时光晕染的几乎无法分辨,但还是能隐约看出来是——乙酉年,春。此外还有几个模糊的小字,谢浪闻盯了半晌,只能大概看出是什么“平”“安好”“辛苦”云云。  他信手翻过去,背后的画面却一下子让他毛骨悚然——那是一个女孩子的画像。像是极年轻,约莫只有七八岁左右,梳着垂髫小簪,女孩子的面容秀丽无比,笑容恬静而美好。  下面只写着一行小字——大辛朝春,死。  室内烛光几番明灭,女孩的面容在纸上百转千回。佛象面塑金身,却沉默不语,像是在叙说不可告人的前尘往事。  风在流动,时间过去半晌,屋内的气雾渐渐消散了。  时值暮冬,大抵是寺院内不知哪处种植的梅花开了。谢浪闻无缘无故觉得已经闻见梅花的苦香。展开的折扇缓缓合拢,陈旧的信纸在他纤长的手中抖落,他将眼睛闭起,脑海中不断闪回着那稚□□孩的面孔。  大辛朝初年死,如果此事属实,这孩子已死去近十年。在某一瞬间,他察觉到自己的胸中似乎有一丝痛苦的潮气在缓缓涌动,似乎在折磨着他。  他愣住了,为这一刻的迷茫,他俊朗的面孔不敢置信。他嘴角浮现出自嘲的一抹笑容,但是很快又归于平静。  分明不相识,那为何会心惊,会心痛?  那又有什么能解释此刻的心惊,心痛?  他将这一切归结于那场烟雾带来的恍惚与神魂不定。然而内心的波涛无法平息,他索性抱着臂站立在窗前闭目思索,不再去管那些。  直到很久,他睁开眼睛,觉得梅花的气息终于离开了,才轻轻的把抖落在地的信纸捡起,藏在自己的胸口之处。  老旧的阶梯再度吱呀作响,伴随着杯盏相碰声,佛珠的金玉之声泠泠相击。谢浪闻心思微动,他眸光清冷,已是计上心头,飞快的蹿上了门扉的上侧。  清无住持手捧托盘,盘中装着整套名贵的青花茶具,四溢的茶香幽寂又高贵,他那早已秃了的大脑袋上热汗奔涌,看得出来已经尽了他的全力。  只是他这次使出的全力,依然没有被看好。 第16章 谢浪闻踏月光而出,恍惚间听见清无喃喃自语:“此女万万不可露于人前,万万不可……”  他已微倦,疑心自己产生幻觉,摇了摇头便往外面走去。  谢浪闻为避和尚耳目,一路疾行,穿过破旧的连廊,路过空无一人的佛堂,几盏摇摇欲坠的供灯零星闪着光,他对着这灯火深深看了一眼怀中姑娘宁静的睡眼,不知为何居然觉得心安片刻。  而那姑娘身上热度实在是烫手,他不再停留,走向庙门前的马车。  此时已是深夜,盲人车夫朱常润极有耐心的在外面站着吹凉风,一听见他的声音就嬉皮笑脸的迎上来,却不想碰到一身滚烫的软肉,这才惊觉不对:“公子你抱着个什么玩意儿,这热的像是烤熟的乳猪”  谢浪闻心知宋秋必然早和他说了事情的原委,抬手不轻不重揍了他一拳,将那姑娘小心放到马车中,回身招呼到:“上来再说。”  朱常润笑嘻嘻的钻入了车厢,宋秋拉着那黑和尚,在前头驾车。那和尚身材壮硕,沉重无比。马车行进的远不如来时快,慢悠悠的奔走在青石板道上。  车厢里三人两坐一卧,谢浪闻端坐在前头,那姑娘昏迷不醒,朱长润半跪在地上,慢慢的把着姑娘的脉。他虽瞎了一双眼睛,五感却异于常人,手上动作却丝毫不错,一下切入寸关,细细摸索。  片刻功夫后。他无奈叹气,沉吟道:“这姑娘体表只是有些寒热,只是久病不治,这倒还好,但是体内寒邪与风热冲撞,似乎十分不对味……”  谢浪闻早受不惯他这早年当江湖郎中的磨蹭劲,忍不住踢了他一脚:“说人话!”  朱长润哎呦一声,气急败坏道:“体内有寒毒,难解!大约是有人早这姑娘下了毒,太久没解,此人不是哑就是聋了!”  他一番话说的利落直白,扭头没听到来人的声音才知道不妥,正准备灰溜溜的滚下车去。没想到谢浪闻今天脾气出奇的好,并不和他计较,只是把一只软乎乎香喷喷的东西塞在他手心,示意他瞧瞧。  他天生五感异于常人,一捏就知道是只香囊,并未解开,放在鼻端一闻,慢慢诵出:“冰片,薄荷脑,玫瑰,藿香……还有一抹兰艳草”  谢浪闻知道其他几位都是寻常的制香之物,但是这兰艳草却是闻所未闻,他轻轻支肘,面露不解:“最后一方兰艳草,这是何物?”  朱常润也觉奇怪,他自小就做江湖郎中,但是从未受过正经教习,只能算是个赤脚大夫,兵荒马乱的时代,军队打过来了,他收起摊子便走。  一走就走到了当时的禹国,他只在那见过那兰艳草,据说是给贵族做香囊、洗沐、熏香都可用,百无禁忌。只是后来禹国亡了,成了现在的大辛朝,兰艳草的踪迹却再也无处可寻。  朱常润一口气事无巨细的交代了个干净,谢浪闻偏头听得仔细,知道这条线索大概是断了,他困倦至极的闭上了眼。  他摩挲自己的额头,略微有些烦躁。他心中的疑团无法解开,从拿到那张画像开始,到发现这与那画像一模一样的女子。这女子和那清无和尚又是什么关系?  他一早就知道清无在鬼市高价收购治疗哑症的药物之事,一间破的连热水都喝不上的破庙,内里却比达官贵眷的内宅还奢华无度 ,这些银子到底从何而来?  这一切就像是迷障,他一时头痛,思绪渐沉。  片刻后听见前头宋秋的声音传来:“公子,今天回侯府?”  他这才想到今天白捡了那么大个姑娘,简直像是个烫手山芋,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若是回侯府被他爹妈看见,不知道又要招致多少麻烦。  但此时夜深了,去别处路途又太遥远,只能一咬牙心一横先回侯府再说,索性等清无那个倒霉蛋筹到了东西就会来把这女孩子赎走,眼下只是藏匿几天,还不算太糟。  至于前面那个黑和尚,先打发去扫茅房吧。  夜风太凉,吹起一角车帘。宋秋大概嫌那黑和尚吵骂的厉害,将马背上私藏的两壶烧刀子全灌进了他的嘴里,那和尚流了一身的口水,已是喝醉了,在睡梦中迷糊的喊着好酒。马蹄声渐缓,停在镇北侯府门前。  夜深了,门口值夜的小厮早已见了周公。谢浪闻跳下马车,宋秋拉着那走得摇摇晃晃的黑和尚走了,朱常润身形窄小,还没半匹马大,他无法,只好亲自抱起那姑娘,轻手轻脚的往院落里走去。  院里下人都睡了,他做贼心虚的抱着那姑娘,自己都觉得像是半夜拐了哪家正经人家的姑娘,在心中深深的唾了自己一口。  他吱呀一声推开木门,将这姑娘安顿在自己的卧榻上,这才惊觉自己居然不知道这姑娘的名字,不过不知道名字也无所谓,反正他自认这是他捡来的阿猫阿狗,只要他有兴致,叫什么都无甚所谓。  他走了一路颇觉口渴,案上尚有一壶不知几时的冷茶,他垂眉倒了一杯,入口瞬间就觉得难喝无比,他皱起眉毛,难耐的一饮而尽。  床上的人依然安静的仿佛不像在呼吸,他略一迟疑,鬼使神差的又倒了一杯冷茶,放到那姑娘唇边倾斜。  姑娘果然口渴,虽然身弱,但仅靠本能就把一杯茶喝下去。谢浪闻乐不可支,像是在豢养某种可爱的小动物,于是又倒了两三杯,姑娘都乖乖喝了下去,他才罢手。  这一日已经是极长,眼下已经是三更天,他像是倦极,支肘靠在圈椅上打瞌睡,不一会儿就睡熟了。这姿势并不好受,他梦见自己身体发肤俱痛,像是被牛顶了。  未睡到两刻钟,院门不知被谁砸的啪啪响,窗棂哗哗震动,谢浪闻睡眼惺忪,一骨碌起身才发现原来是圈椅后竖着一根不知是哪个粗心用人忘记的笤帚扎的他腰酸。  他没好气的去开门,原来是朱常润拿了一大包刚包好的丸药,并着一小瓶黑乎乎的玩意儿,火急火燎的送过来,他做郎中积攒了半辈子的医者仁心终于在此一用,想必当年没被他恩惠过的病号看到这场面要感动得落泪。  谢浪闻的少爷脾气发作起来猝不及防,他已是颇为不耐烦,把一大堆瓶瓶罐罐一股脑倒在桌子上,一推门,正准备埋头再睡,门外的朱常润又扯着破锣般的嗓子叫道:“公子,那一包的药每天冲服两次,那药丸每日服一颗即可,那罐子里的……”  谢浪闻模糊的听了一耳朵,不知过了多久,朱常润终于走了,谢浪闻在圈椅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只好任命般叹气,把那桌子上面的瓶瓶罐罐都打开,只是方才迷糊着,现在已经把医嘱忘在了九霄云外,只好自己挑拣着几种给姑娘吃了。  他复又和衣睡去,这次总算再也无人打扰,一觉睡到大天亮,睁开眼就听见院中府中仆妇除尘之声,一个年迈的嫲嫲轻悄悄的嚼舌根:“哎呦,昨天我那儿子又出去野了,大半夜的我都睡熟了,忽然听见家中有人的声音,你们猜怎么着?”  另几个嫲嫲边洒扫,边作洗耳恭听状:“到底怎么啦?”  她接着讲下去:“那混小子居然不知从何处抱回一个女人!真气死我也!”  几个嫲嫲立马小声议论一番,纷纷表示回去要好好管教自家孩子,不能招致家门如此不幸云云。  声音渐渐传远了,谢浪闻躺在圈椅上听了半晌,忽然灵台清明,向内室床帐中望去,属于男子的深蓝色床帐之中,赫然睡着一个身着浅妃色衣裙的年轻女子身影。  女子已经醒了,肤色白皙,神色平静,眨巴着秀眼玩弄着床幔,  他脑中轰的一声,神智忽然回笼,一骨碌坐了起来。他大步流星的走进内室,单手触及女子的额头,女子虽然瑟缩,但是并未反抗,他细细感受片刻,确认寒热基本已经退了。  他心中对朱常润揶揄万分,却想不到那赤脚大夫的药居然这么有效,若是让这姑娘迷糊几天他还尚能安然处之,如今这姑娘那么快醒来,他该如何应对?  他心中犯迷糊,踱步走至前室桌案前,拿起那壶冷茶给自己倒了一杯边想边喝,如今也不嫌弃难喝,喝了一杯又一杯,直至把整壶茶都喝空,仿佛那是能忘记这一世烦忧的孟婆汤。  待喝空了一壶茶,他终于琢磨出哪里不对,猛地看向桌子上的那堆瓶瓶罐罐,果然除了那瓶黑色的,其他的都所剩无几。  他昨日困得迷糊,恐怕把够十日分量的药给那姑娘喂了下去。  他又几步跑到室,果然看见那姑娘一手按住腹部,难受的两条秀眉都皱了起来,白净的脸冷汗岑岑,若非不能言语,恐怕早已叫出声。  谢浪闻也有几分紧张。他走至门外,吩咐附近值守着的暗卫:“快去把朱常润叫来。”  可是朱常润素来都住在城南的书斋之中,况且昨晚奔波了大半夜,此时恐怕还在呼呼大睡。  谢浪闻心中焦急,他安抚那姑娘许久都没等到那赤脚郎中,忽然灵机一动想到府中医斋中还有几天前他从鬼市带回来的名贵药物,于是忙遣下人全取了拿过来。  他打开一个黑底金瓶,隐隐约约记得这是产自南疆的南参丸,具有补气,解毒之功效。于是倒在手中两丸要喂给那姑娘吃下去,那姑娘清醒过来,却像是小孩子心性,左右都不肯吃。  谢浪闻如今不过十九岁,少年顽劣脾性未散。他眼看着坐在床上的女人眼泪汪汪,楚楚可怜的样子,更是玩心大起,他将那药丸外涂上一层蜜糖,像是喂食街边的流浪小猫一样捏着姑娘的下巴笑着说。  “小猫,张嘴来把这药丸吃了,啊……”  那姑娘一时不察,那药丸就已经被自己吞进肚子了,她被他的称呼气的脸红不已,眨巴着眼睛不愿意在同谢浪闻相处了,任凭谢浪闻如何说话她都不回过头来。 第18章 清晨,傅星星听见敲门声,从床上艰难的爬起来,缓缓走向大门带着一丝沙哑声音喊到:“来了,谁呀,扰人清梦”  抬头看见门口的人傅星星傻了,还没有等门口的人说话就飞速把门一关,门口的人一愣  5分钟后门重新打开,只见傅星星已经穿戴整齐,面上露出一副职业微笑:“这么早,啊凯”  头一歪“嗯……有什么事吗?”  周凯看着傅星星这副模样挠了挠头:“他们已经到门口去买早餐了,向颖莹说你起来的晚,让我叫一下你”  傅星星一听一脸尴尬的道:“哈哈哈,对对对,是有那么一点点,你等我一下我去收拾一下书包,我们,这就去找她们”。  说完转身又是把门一关……  门口的周凯一脸懵的看着在他面前又砰的一声关上的房门  向颖莹看着从大门出来的两人一笑:“来啦,诺!你们的早餐”,“谢谢!”  “走吧边吃边走吧”  傅星星看着转身准备走的两人问道:“不骑车吗?”  向颖莹回头:“还早呢,我们慢慢溜达去学校都不会迟到的”。  路上,傅星星看着前面的周凯,脑子里面一直在想早上的事情,心里一直在思考  “应该没看见什么吧,我好像……”  一个没注意,直接撞在了周恺的书包上,疼的傅星星连忙后退两步“嘶~疼!”,周凯停住脚步,回头看着傅星星拿手捂着头的样子  微微皱了皱眉,“没事吧!”  傅星星尴尬的笑了笑“哼哼!没事没事,不过周凯你书包里装的什么啊?好硬”  “昨天新做的物理实验,带铁的,手拿下来我看看”  傅星星乖乖把手从头上拿下来,额头上有一点轻微的红痕,破了点皮  “我书包里有创口贴,你应该是刚好撞到了那个尖上”  傅星星看着周凯将背在背上的书包取下单手拎着,准备打开时,连忙摆了摆手  “不用不用,一会就好了,这点伤有点小题大做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哦!再不去医院可能伤口都快愈合了”  周凯看了看傅星星额头的伤,又看了看仰着头傻笑的傅星星  “那好吧”  重新将书包背好转身,准备往前走时  “嗯~啊凯,没想到你喜欢这样的小熊,带着小墨镜,抱着一把小手枪,斜斜一笑还挺酷”  傅星星眨了眨眼睛,看着周凯书链上的两只小熊  周凯转头看向傅星星:“你喜欢?那你拿去吧”  说着就动手取下书包上的小熊,挂在了傅星星的书包上,傅星星一怔然后灿烂一笑:“两个你带一个,我带一个就好了”  边说边取下其中一只小熊,挂在了周凯的书包上,然后拍了拍自己书包上的小熊“我会好好待它的”  傅星星微微弯腰仰头看着周凯微微偏头俏皮的眨了眨眼睛说了一句  “还有……它主人”  周凯勾了勾嘴角,向着傅星星微微俯身  “怎么说”  傅星星看着周凯向着自己俯身,连忙往后退,轻咳  “咳咳,就是我发现你是一个住,而我偶尔也是我们可以相互照顾嘛”  说着傅星星顿了顿突然往前迈一步靠近周凯微微一笑调侃道  “你说是吧,啊……凯!”  周凯微微往后退转身挠了挠头淡淡出声“嗯”  前面的江林思转头朝两人喊道:“搁那干嘛呢你俩,还不走”  傅星星闻声转头  “来啦!”  笑着看向周凯  “走吧!  咱们还是跟上大部队吧”  四人停在志远楼,向恬恬看着楼层道:“我们在一个楼层,二楼,走吧!”  傅星星看向身后两人道  “我们就先进去了,待会见,拜拜!”  转身拉着向颖莹进了教室,江林思看着两人进了教室看向周凯  “我们也走吧!”  傅星星她们在楼梯转角的教室,而周凯他们在第一间教室,中间隔着一个楼梯。  他们刚进教室,班里面的人便蠢蠢欲动“唉,听说了吗,这两位就是第一和第二一个物理一个数学人才呢”  就在众人窃窃私语时,有两个女生从座位上站起,走到两人身前,其中一名女生站在周凯面前开口  “你好,我是班长,我叫李娜,以后如果有事可以找我”  周凯看看李娜开口“请问我们坐哪”  李娜一笑,“窗边有一个位置,有一个中间的位置不过是分开的,还有就是最后面有两个位置了,你和我坐吧,窗边的!”  周凯往墙角的地方瞅了瞅,转头看向李娜  “不好意思,我不太喜欢和不熟的人一起坐”  空气一瞬间凝结,旁边的女生看气氛不对,看了看,惊奇开口“诶!周凯同学你书包上的小熊挺有个性诶,可以给我看看吗?”  周凯看看书包上的吊坠  “不行”  江林思看着僵硬的局面,抽了抽嘴角,不好意思向两位女生笑着开口  “别介意哈!他这人就这样,不太会说话”  看了看墙上的闹钟  “是不是快上课了,快回座位吧!”  然后直接拉着周凯去到了角落的位置  两位女生也顺着台阶下,回到了各自的位置,江林思看着周围不时投过来的目光,又看了一眼旁边面色平常的周凯摇了摇头开口  “你真是不知道怜香惜玉的吗”  周凯挑眉看着江林思  “怎么又爱上了给你牵桥搭线”  “去你的,上课上课”  收拾桌子准备上课。  上课铃声起  “同学们好”  “老师好”  讲台上一位高贵典雅,大方得体的女老师看着台下严肃的同学道:“同学们好,我是你们的语文老师  我姓今,名安,今天是我们第一节课,我们不上课来聊一聊你们有什么梦想起来的同学记得要自我介绍自己叫什么哈,开始”  台下的同学相互看了看,突然一个女生站起来:“大家好!我叫念一,我的梦想是成为一名警察  因为我想成为每一个女生后盾,保护女生让她们可以大大方方的想穿什么就穿什么  而不是买了自己喜欢的只敢在家里面拍几张照片,又放进衣柜里,穿的稍微暴露一点就被某些人跟踪偷拍”  念一话落教室里安静片刻随后便响起一片掌声,讲台上的今老师开口  “很好,但是穿上警服就意味着你由被守护者变为守护者  这段路需要你不断的挑战自我,面对那些你曾经害怕甚至恐惧的事物,你有信心吗?”  念一望着老师斩钉截铁的回答道:“我可以”  又是一片掌声响起,老师欣慰的点了点头:“坐”  随后一名男同学站起:我叫焰理,我想当一名法医,我想替那些没办法开口的人,开口将事实还原,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讲台上的今老师点了点头开口:“法医具有较强的心理承受能力,也很危险,但是老师相信你,坐”  “谢谢老师”  傅星星站起:“我叫傅星星,我想成为一名严格的法律人,让无力者有力,让悲观者前行  挥法律之剑斩人间之邪恶,持正义之天平护法律之圣洁,我更想保护那些婚后被家暴的女性和孩子发声”  念一转头和傅星星对视上两人相视一笑。  台上老师开口:“律师呢,需要有责任心,抗压能力要强,也要有快速学习和能力沟通能力,老师相信你,加油!”  “谢谢老师!”  向颖莹站起:“我叫向颖莹,我想继续学习英语以后做一名翻译官,因为我好多中国人因为不懂英语而被骗被伤害”  老师开口:“嗯,确实,以你的成绩,问题并不大加油,坐”  “谢谢老师”这一节课便在同学们的声声理想和老师的点评中度过。  下课后,傅星星跑到念一的桌子旁边,对着念一露出甜甜的笑:“你好呀!,我叫傅星星,我可以和你交朋友吗?”  念一看着傅星星的笑容,也露出一抹笑:“当然,很高兴能成为你的朋友”。  两人就着梦想谈论了起来。  第二节课,同学们看着迈进教室的今老师满脸疑惑,今老师看着同学们的疑惑表情道  “刚刚下的通知,班主任开会,所以这节课我来代课,这节课呢,大家就来说说  你们经常刷到的视频啊,文案啊,感触最深的一段吧,傅星星你先来吧”  “好,我最近印象最深的一句话就是:学识、修养、眼界、智慧、格局、真善美、出离心,才是这辈子该追求的  见过车水马龙的城市唯独喜爱无人的田野,即使生命没有意义,那我们就创造意义,经历的意义,在于引导你,而非定义  你可以凝视深渊但不要驻足,要分得清生活中,什么是最重要的,持续稳定的情绪,良性的财务状况,可控的生话节奏,理性的生活观  而不是某个人到底爱不爱你别人到底是不是认可你,取悦自己才是最重要的。但是我不太懂什么是出离心,老师可以帮我解惑吗?”  今老师一笑:“出离心,起初是佛教用语,希望从娑婆世界的苦海中解脱出来,现代人理解为思想的崛起  才能引发灵魂的共鸣,可以接受一切享受,也可以随时抛弃任何你熟悉的东西走出习惯的场景不会犹豫不会不舍  可以接受任何改变。懂了吗,傅星星你这句话也是我所喜欢的,请坐”  “谢谢老师,我懂了”  过了好久也没人起来,今老师扫了扫四周:“念一,你来吧”  念一起身:“我的话,我比较喜欢这一句,买了就不要再去比价格,吃了就不要后悔,爱了就不要猜疑  散了也不要诋毁,所有的一切,只不过是在为自己的选择而买单,不要后悔对任何一个人好,哪怕是看错人  哪怕是被辜负,哪怕是撞南墙,因为你对别人好,不代表别人有多好,只是因为你很好”  今老师点点头,“坐吧”  后面同学也陆陆续续起来诉说着自己喜欢的话,坐在位置上的同学则专心聆听,时不时还点点头。  “下课!,焰理你们班主任让你去办公室一趟”  等今老师一走,焰理便朝着办公室走去。  傅星星看着时间表对着向恬恬道:“现在9点半,等一下11点半才上课,我们去图书馆吧”,向颖莹点点头:“好,等我收拾一下”  傅星星又转头看向念一:“念一你和我们一起吧”  “好,我还要等一人”  “谁?”  “班长焰理,你们先去吧,我们待会来找你们”  “哦,好,那我们先去了哈,拜拜”  “嗯,待会见”  图书馆内,刚刚进门的傅星星突然眼睛一亮,拉着向恬恬就朝一个方向走去,向恬恬疑惑的看着傅星星  傅星星转头告诉向颖莹:“我看见周凯他们了”  “哪里”  “前面”  待走近向恬恬这才看清  “好巧诶,你们也在啊!”  江林思看着来人,眉头一挑:“怎么,就允许你来啊!”  向颖莹眉头一皱  “你不会说话就别说”  周凯则拉开了旁边的椅子,看着傅星星示意她坐。  傅星星看着两人看的资料,惊道:“你们都开始看大学知识啦!”  还没有等周凯开口,江林思就开口了:“别怎么惊讶好不好,你们不也是开始看了嘛”  “你怎么知道”  江林思看向向颖莹,傅星星看着已经拿出大学英语的向颖莹恍然大悟,然后叹道:“那怎么能一样  我们两个就单科厉害点,理科老是差点意思,不然也不可能在一班了”  周凯看着趴在桌子上的傅星星正准备开口,趴在桌子上的傅星星猛的抬起头  “要不,你们教我们吧,让我们这个学期期末考试成功进精英班吧!”  周凯看着傅星星闪闪的眼睛,挠了挠头道:“可以”  傅星星看着周凯挠头的动作突然想起来前几次周凯挠头的时候,在配上周凯脸上淡淡的红晕,突然脑子里闪过什么,笑的更灿烂了。  对面的向颖莹拿胳膊肘朝在江林思戳了戳:“你呢”  江林思转头看着向颖莹:“我没问题”  江林思猛的靠近向颖莹的脸:“我呢,专门补习你”  向颖莹一惊向后一仰,空气一瞬间安静,就当向颖莹要落地时,念一突然出现扶住向颖莹的腰,将人扶正坐稳。  起来的向颖莹就朝着江林思翻了个白眼:“有病”  江林思连忙证明自己:“真的,我不是故意的,没想到你没有坐稳”  傅星星悬着的心收了回来,抬头笑看着念一和焰理:“你们来啦!”  待她们坐下后,向颖莹看向焰理问道:“班长,老师找你干嘛呢”  “哦,老师找我去拿社团报表,说每个人至少报两个社团,这是报名表先给你们吧,你们看看吧”  说罢便拿出三张报名表分别拿给了傅星星、向颖莹和念一,傅星星眼睛一转看向周凯:“啊凯,你报的那些啊”  周凯看着书头也没抬道:“学生会”  听到周凯的回答,焰理连忙道:“哦,对了,如果报了学生会和播音社就只报一个就好了”  听此傅星星点点头:“那我也报学生会吧”  向颖莹眉头一皱看向傅星星:“你不报舞蹈啦”  傅星星灿烂一笑:“我星期六不是还有舞蹈课吗,在学校就好好学习就好了”  “好吧,那我进去播音社吧,毕竟不能偏离老本行嘛”  江林思看着在奋笔勤书的向颖莹皱眉:“你为什么不问我啊”  向颖莹笔一顿,抬头看着江林思“你,你不是一直和周凯是一路的,还用问”  “那可不一定”  “哦~,那你选的什么”  江林思看着向颖莹闪动的大眼睛勾唇一笑:“当然是,学生会啊”  向颖莹的小脸一垮,傅星星看着要爆发的向颖莹连忙顺毛  “乖,乖啊,这是图书馆,咱们出去再说哈,出去再说”  向颖莹握着铅笔的手一用力,只听咔擦一声,铅笔断裂,江林思猛的起身干笑  “嘿嘿,嘿嘿嘿,那个我想起来我还有事我先走了哈”,说完一溜烟跑远了。  向颖莹看着跑远的江林思,撇了撇嘴:“出息”  转头看向焰理和念一:“你们填的什么呀”  焰理和念一相视一笑:“跆拳道社和篮球社”  傅星星睁着星星眼看着念一和焰理:“酷!”  周凯看着傅星星的星星眼眉头一皱低声道:“要上课了,该走了”  看着已经起身的周凯,傅星星一呆,连忙收拾东西跟上。  晚自习过后,四人在昏暗的灯光下向着回家的路走着,傅星星抬头看着周凯问道  “啊凯,我们什么时候开始补习啊,我的数学可是很差的哦,可能要从初二开始因为我初二就开始听不懂数学了  周凯看着傅星星想了想:“明天吧,我回去整理整理”  “好!”  向颖莹也看向江林思:“我们呢”  “我都行主要是看你的时间安排”  向颖莹想了想:“我都没什么事,我也是都可以”  江林思摸了摸下巴:“那行,我一会回去整理整理,我们也明天”  “好!”  向颖莹看着在他们身后的傅星星和周凯道:“我们到了,我们就先上去了哈,拜拜”  “嗯,好”  “13楼到了”  “明天见咯,啊凯!”  “嗯,早点休息”  洗完澡的傅星星坐在书桌前道打开日记本。  “今天遇见了然后非常喜欢的老师今老师,也交到了新朋友焰理和念一  听见了同学们的梦想,都好伟大,看着他们自信的面庞,我似乎看见了青春的本意  好有啊凯要教我理科了,哇哦,我终于又对理科又抱有希望了,加油傅星星,不要让啊凯白费功夫  哦,还有我发现啊凯挠头的时候,是在掩饰害羞”  入夜满天星辰预示明天的晴朗,月亮的光照射在周凯的桌面,桌子上收拾整洁和最上面的一个本子上面写着:傅星星的学习记划…… 第19章 我是班长季凌的网恋对象,我们是□□群里认识的,聊得来就处上了。就在前两天我看到了他的□□空间:恭喜我拿下第一啦!配图一张物理竞赛的荣誉证书,上面的名字赫然就是汀西三中高三五班季凌,我暗道不妙:“不是还有那么巧的事?他之前不是说他叫季祁生吗?我靠他骗我!”  有什么事比网恋到班上的高岭之花他还天天一口一个宝宝的叫更抓马?我想了一天,最后决定冷暴力让他自己提分手,然后我就接连几天没理他,但他依旧每天“宝宝早安啊!”“宝宝晚安!”“宝宝早上吃饭了吗?”“宝宝理理我好不好?”……我一边心痛一边按下消息免打扰。  学校里,闺蜜把头凑过来说:“元元!你有没有发现季凌他最近老是心不在焉的,听他们说好像是失恋了!”我看向季凌,他低着头在写什么,表情活像被抛弃的小狗,他突然抬起头来我忙收回目光心里难受:“我有罪啊!对不起啊宝宝!”但我也没多想,因为马上高考了。  这几天我都在努力学习,没怎么玩手机,直到高考前二十八天我才拿到手机回了一条信息:  秦元元:你要好好高考啊!考好了我们就见面好吗?  季祁生:宝宝你终于回我了,之前是我有什么不对吗?  我看了看上面的消息六十五天每天至少两条一天没少,我扶额苦笑,孩子你挺纯情啊!  秦元元:宝宝你没错,但我有苦衷啊!  季祁生:苦衷吗?是什么?是我是季凌的事吗秦元元?  秦元元:?!你都知道  一个语音通话提醒弹了出来,我战战兢兢的按下接听键,低沉沙哑的声音从那边传来:“先别说话,是我的错,是我骗了你,但是我真很喜欢很喜欢你秦元元,会和你在一起也是因为我一直知道是你,但我怕你不喜欢所以骗你,原谅我好不好宝宝……”说着还哽咽起来,我心里很乱,沉默良久理清一切才开口:“你真是的,先别哭啊!能不能对自己有点自信,我也喜欢你啊季凌!你在我这儿不用伪装。”“那我们没分手?”“没有傻瓜哈哈哈,你好可爱呀季凌。”  他深吸一口气似是放下心一般说:“那……抱抱!”  “抱抱!” 第20章 清明节刚过,这几天的吉滇可谓是绵绵细雨就未曾停过,日日都有雨滴连成线。每当这些细线轻轻落入地面积起的水洼,便会溅起几丝微不可查的星点水花。  骤然的降温使得感冒发烧肆虐起来,月栀酒也不幸中招了。  其实他家是装有门铃的,铃声还不小,但来人还是用手将门敲出了惊天地、泣鬼神的架势。  “门外边儿是哪位瞎子啊,门铃看不见吗?敲敲敲,就知道敲,你这么会敲,怎么不敲你二大爷的天灵盖呀!”  月栀酒刚洗完澡,棕色的卷发上还挂着水珠,他着急忙慌扯了快毛巾,披着个浴袍就骂骂咧咧地跑去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个好几天没刮胡茬的高俊男人,他的神情显然已经很不耐烦了,见门打开,抖了抖雨伞上的水就要往里闯。  “哟,这不是高琴高队长吗?”月栀酒打了个喷嚏,拦在门前用毛巾擦头发上的水渍,“您这是打算私闯民宅?身为吉滇市第二刑侦支队队长,您可不兴知法犯法呀。还是说,您是想来逮捕我的?可就您这一不穿警服;二单人出警;三没有逮捕令的……嘶,没有一点儿是符合规定的呀。”  “去他娘的狗屁规定!滚开滚开,也不怕发烧呀你,就站在门口吹风。”高琴直接扒开月栀酒,自然而然地在玄关处换了双拖鞋,然后走进去,拿起月栀酒刚接满水的小熊猫杯子,猛灌了几大口。  “您用纸杯呀!”月栀酒把门关上,抢过杯子,冲进厨房洗了又洗。“而且您在您的重点观察对象面前,能不能文明一点儿?我很容易学坏的,到时候您可别怪我啊。”  高队长看上去面色憔悴,直接躺倒在沙发上,压倒了月栀酒刚刚擦过头发的那块毛巾,又嫌弃地丢开。  “你以为我闲着没事就喜欢来你这家访啊?”  “可不,我三个星期前才出的院,您就这三个星期之内来了至少三趟吧?”  “我前两趟那是路过,顺带串门。”  “嚯,那这次呢?”月栀酒洗好杯子,给高琴那纸杯接水的时候调侃道:“下雨天老眼昏花走错了?”  在此值得一提的是,在月栀酒这个小区,每一层都只有三户。而在月栀酒正对面的那户,则住着一个年仅20岁的警方编内程序员,和一个年龄更小的俄罗斯混血女孩。  月栀酒把接好温水的纸杯放在茶几上,高琴也艰难地撑坐起来,拉住了不知道又要去干什么的月栀酒。  “等等,你坐下,还让不让人好好说话了,跑啥?”  月栀酒裹了裹身上的浴袍,但还是没有坐下,“得,您说,说完我去穿个裤衩。”  “不是,你小子现在……”  月栀酒的一句话给高琴整不会了。这家伙果然是有病,病得还不轻。  “那个……我这次来呢,其实是来请你帮忙的。”  高琴的这句话说得很郑重,也很平稳,就像窗外持续拍打着窗户的雨滴,沙沙的声音算不上好听,但就稳稳的在那,你不用担心它会突然消失,或是突然加剧。  “我能帮上忙的,那得是多么离经叛道的鬼案子……”  月栀酒又拿起毛巾擦起了头发,他那有四分之一战斗民族血统的脸和发型都很帅气,加上二十七八岁的年级优势和一副不错的身材,高琴都很怀疑,这小子真的没谈过恋爱吗?  “不过可事先说好了,既然是您老人家跑到我家里来请我出山的,那么不管案子最终破没破,劳务费那都是得结的。”  “没问题。”  “你上次的就没给。”  “那不是太忙给忘了嘛,这次一起补……放心了,你这985大学心理学专业正规本科学历出生,来兼职一个心理学顾问简直不要太合情合理。而且,我们局的这个位置现在刚好也没人坐,你的工资无论如何都是可以给你结出来的。”  “那成,说说吧。”  “那个……我还得过去跟他们说,所以……”高琴指了指对门的方向,“要不然咱们一起过去吧,不然我说两遍也挺累的,体谅体谅。”  “哦。”  月栀酒说着就要去开门,被高琴眼疾手快的给拉住了。  “先穿件衣服!那边还有小姑娘呢!”  月栀酒低头看了眼自己,点了点头,回卧室里换衣服去了。  …………  等月栀酒出来换完衣服、彻底吹干头发出来的时候,十四楼相对的两户的门都已经大开着了。  电梯运作的声音若有若无的循环在耳边,雨水和着寒风倒灌进来,月栀酒控制不住又打了个喷嚏。托高琴跟他聊了半天的福,月栀酒感觉自己的感冒似乎又加重了。  他揣好钥匙,关好了自家1401的房门,悠哉悠哉地撒着拖鞋迈进了对面的1403室。  其实月栀酒是一个很懒且记性不太好的人,所以他之前是用电子锁的。但自从对面的年轻程序员给他表演过怎样隔空黑开电子锁之后,他当天下午就请人来将电子锁换成了普通门锁。  高琴还是以那么豪放的姿势靠坐在沙发上,跟程序员木沐和俄罗斯小姑娘威妮娃说着些什么。  月栀酒直接走进去把门关上了,随后抽了一张抽纸吹鼻涕,“Hello呀各位,你们这儿有感冒灵吗?为了不被我传染,我建议咱们还是及时控制传染源比较好。”  “有啊,栀子哥哥,我给你冲。”威妮娃从柜子里拿出感冒灵,跑近厨房给月栀酒冲药。  虽然这个小姑娘看上去已经是个妙龄女青年了,但由于外国人比较早熟的缘故,她其实她的实际年龄还不足十五岁。这姑娘还不会讲话的时候就跟着父母来到吉滇,所以她不仅中文很好,就连吉滇的方言也说得不错。  “栀子哥,你一天天不出门,怪不得体质这么弱,怎么不多穿点?”木沐从台式电脑电脑前转过来跟月栀酒说话。  身为刑警的高琴当然不难看出,木沐和威妮娃的表情都很轻松,而且语气都很随意,可见月栀酒处理的邻里关系还是不错的。  “对了,栀子哥你吃饭了吗?”  “还没呢。”月栀酒的肚子早就在叫了,只是某个糙汉警官假装没听到,硬是催着他过来谈公事。  “那刚好啊,我们也还没吃呢,一起点呗,你想吃什么?”木沐一边说着,一边就打开点单页面递过来。  “我都行啊,你吃的给我来一份就好了。”月栀酒没接,正要把手机推回去。  “喂,木沐小同志,我说你今天是怎么回事?你直属上司还站在这呢,当我是空气呀?”高琴乐呵呵地抢过手机,挑选起了菜品。  “高队长,我只是来实习的,我真正的老大是我老师,只是现在暂时跟着您而已。”  “哎,行行行,你们一个个的都是牛人,我懒得跟你们一般见识。”  木沐从小就被按照一个最专业的程序员培养,而威妮娃则是及其少见的天才发明家,她对物理学某些专业的掌握甚至可以达到跟大学教授掰手腕的地步,十四岁以前就有了二十几项发明专利。  别看这两位年纪小,实际上他们每年的工资完全足够各自在这样环境优美的小区里买上一套房,再加上可以知名设计公司给出的精装修方案所产生的费用。  实际上高琴有了这两位得力的小助手,面对大部分的刑案侦破工作都似如虎添翼,根本用就不上别人的帮助,但是月栀酒也很有他的一套。当迷案迟迟得不到进展的时候,就该月栀酒这种妖魔鬼怪登场了。  月栀酒对生物化学和中医领域都有一些基础知识,小时候因为一起意外而出现了严重的心理创伤,不仅是名牌大学的心理学专业出生,而且还会一手玄学——这几层buff的叠加,简直可以让月栀酒用完全非人的角度去破解迷案。  虽然月栀酒不符合警员的特质,但对于一些令人棘手的极端案件,他确实可以起到让人眼前一亮的作用。  他今天来找月栀酒的案子,也正是如此。  威妮娃还在洗手,小机器人就已经把冲好的感冒灵送出来了。  月栀酒一口干下去,随后立刻就跨过小机器人,三步并作两步就冲到饮水机面前接纯净水漱口。  等外卖送达的间隙,高琴把几人都叫回到位置上,准备讲述这件令他头疼不已的案子。然而在他开口之前,木沐就先开了口。  “是不是90后的那个一线明星死亡的那件事?”  “你小子又知道?说,是不是黑出来的线索?”  “放心啦,头儿,都是合法途径弄来的信息。”  “我可跟你说哈……”  高琴正打算展开一波遵纪守法的说教,月栀酒就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我说高队长,这种时候就不要在意这种小事了嘛,你不是很急吗?赶紧说说案情呀……”他做出很困的样子,打了一个哈欠,“我都快困死了。”  高琴也没有再继续坚持这个话题,从口袋里掏出一盒香烟,抽出一支点燃。  月栀酒看到这一幕,顺手就把高琴手上的香烟盒和打火机都拿了过来,趁对方反应过来之前,揣进了自己的小熊猫睡衣口袋里。整套动作行云流水,月栀酒靠回沙发上,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他不是很喜欢香烟的味道,因为这个味道会使他的脑子不那么灵光。尤其是阴雨天,光线昏暗,窗户紧闭的时候,要是再加上烟雾环绕,那简直就是一系列完美的催眠套餐。  高琴咂着烟,一副就打算兴师问罪的架势。  “还有小姑娘呢,”月栀酒委屈巴巴地说:“年轻人闻太多二手烟对身体不好。”  高琴张了张嘴,欲说还休,三两口就抽完了一支香烟,扔进垃圾桶里,又浇了点水灭掉火星。  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也是时候该进入正题了。 第21章 月栀酒把住户门反锁,指着次卧,“高队呀,你今天晚上就睡这儿吧,被子在柜子里自己拿哈。”  高琴点点头走进了房间。  “哎嘛,困死我了,这一天天的都什么事儿……高队,我就不锁门了,明天记得叫我。”月栀酒抽了两下鼻子,又打了个哈欠,走进主卧睡觉去了。“我这感着冒呢,你们这些大老爷们儿也不知道心疼一下病人,活该单身……”  月栀酒没有关客厅的灯,以至于高琴拿完被子之后,理所应当走出房间去关灯。  这时,他的手机振动了一下。  是木沐发来的消息——  【头儿,这是舒久月父亲的资料。但是很奇怪呀,我总感觉少了些什么。】  高琴回复他:【知道了,早点睡,明早七点半出发】,然后点就开了下面的文档。  舒久月的母亲早亡,父亲名叫舒稳山,早年是一个话剧演员,后面转型做了话剧导演,在当地小有名气。  可是舒稳山在三年前就确诊了肺癌,已经退隐很久了。半年前病情加重,现在长期住在吉滇市中医院,应该和他们要调查的案件没有太大的关联。  据铁杆粉丝扒出来的消息,舒久月跟父亲的关系很好,每个月都会给舒稳山30万左右的养老费,还给他准备了VIP私人病房以及两个护工。  舒久月作为在娱乐圈泡了十多年的资深女艺人,按理说绯闻对象、竞争对手都不会少,为什么月栀酒问都没问,就直接锁定了她这个关系很好的父亲呢?  而且还有一个关键性问题:只要指纹的问题没有解决,凶手就可能通过这个理由进行辩解。在疑罪从无的原则下,高琴明白,他们也很有可能眼睁睁看着凶手逃脱法律的制裁。  不管是谁,只有带了手套,没有留下指纹也是正常的,但是要想在打斗过的犯罪现场都没有留下任何的毛发皮屑的话,就必须得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凶手这么做可以理解,但是没道理所有访客都把自己像个快递一样包裹起来呀。  正值夏日,虽然下雨降温,但是通过监控不难看见,来访人员穿着都很凉快。  再说,就算他们拿了个大塑料袋包着自己,冲进去捅死了舒久月,在玄关处脱下大塑料袋,那么在玄关处也一定会留下什么线索。  所以这也可以直接排除。  这下可叫高队长头疼不已。  以上推理结论,换作从别人口中说出来,高队长都可以斥责说是对方搜查不认真。但棘手就棘手在这起案件是他亲自去现场勘察过的,异常细致,没有老眼昏花看漏了的可能性。  难道说,这当真是一场人类无法企及的不可能犯罪吗?  高琴绝不相信。这种像哄小孩子一样的江湖骗术,怎么可能骗过一个有二十多年丰富经验的老警员呢?  “真是丢脸。”高琴自言自语的说着。  他也不得不承认,在他目前为止的认知系统里,确实没有任何方法可以解释这个奇怪的案件。  或许可以暂时放弃这条线索,先去锁定出凶手呢?  没错,就这样办!  如此,就算抓不住凶手,也可以事先做好防范,防止他继续害人。  …………  高琴也不是认床,只是一遇到难案就失眠的习惯至今也没能改掉。他一整夜拢共也没睡上几个小时。  天蒙蒙亮的时候,他看了一眼手表,发现指针已经指到6点40了。  月栀酒这小子做事虽然不缺章法,但有时也及其无序,很多时候可能托上大半天都一动不动。  为了多给月栀酒一点拖拉的时间,高琴迅速整理好内务就过去敲门了。  “起床了,小月老师!”  砰砰砰!  没有回应……  虽然月栀酒昨天就跟已经他说了没有锁门,但高琴还是觉得直接闯进去不太好,于是又再次敲起门。  “小月老师,起床了,时间差不多了!”  砰砰砰!  三分钟之后,月栀酒踉踉跄跄地开了门。  “要命啊你,大清早的,小爷起床气很大的你知道吗?”月栀酒揉揉眼睛,看清了面前的人,“高队长,是你啊……你说你这么的大声音,我的小心脏哪里受得了啊?你温柔一点嘛~”  高琴拍拍月栀酒的肩膀,“确认醒了?那我去叫对面了啊,然后去给你们去楼下买点豆浆油条啥的……我已经跟手下一起调查这件案子的警员说过了,一会儿一起去找舒久月的老爹,他们负责联络,我们只要人过去就好了。”  月栀酒只听到“……醒了……买点豆浆油条……调查……”,然后就又头枕着门框睡着了。  高琴咬紧后槽牙,忍住想打人的冲动,像掐小鸡仔一样,双手掐住月栀酒的双臂,拎起来狂抖了几下,硬是把月栀酒给摇醒了。  “醒了,醒了!”月栀酒连忙求饶,“高队长,我这么老大一人了,要不您先去叫隔壁那两个小孩儿?”  高琴把月栀酒拎到卫生间,往牙刷上挤了牙膏,塞到月栀酒嘴里。  “别睡了啊,我去隔壁叫人,买完早点就回来……我可警告你,你要是不好好洗漱,我一会儿就把你连着睡衣打包上车。”  月栀酒做出一个OK的手势,对着镜子非常认真地刷起牙。  “真是不让人省心……”  高队长老单身汉一个了,好不容易能体会到一点点大家长的感觉,虽颇感操心疲惫,却还是有说不出的成就感。  他走到对门,刚想敲门,门就打开了。  “我们起了,头儿……别敲,别敲。”  “你们倒是起挺早哈。”  威妮娃路过门口,吐槽了一嘴:“可不嘛,你之前那敲门声,隔着三层楼的死人都能被敲醒。”  “小洋娃娃汉语不错嘛。”高琴当然不至于跟一个小孩子较真,“我给你们去买早点,你们一会儿过去小月老师那里等我哈。”  “知道了,头儿。”  …………  高琴回来的时候,双手都拎满了东西,只好用脚踹门。  木沐第一时间跑过来开门。  “头儿,你怎么买这么多呀?我们只有四个人,吃不了这么多。”  “我们队里的那些年轻人都不喜欢吃早饭,之前我有个老同事也是从来不吃早饭,后来就得了胆结石,但是说给他们也不听,还是直接给他们买好了带过去吧。”  高琴松出来半只手,用脚勾着门,再用手一拉,重重把门关上了。他还没有看到月栀酒的身影时,就听到了这小伙子从远处飘来半开玩笑的责问声。  “高队长,你到底跟我家门有什么深仇大恨啊?像你这样日日严刑逼供,它什么都该招了呀,要不然我跟您求个情,您就放过它吧~”  月栀酒说完话才从某个犄角旮旯里钻出来,他身穿一袭风衣,鼻梁上还戴着一副很提升气质的墨镜。  “怎么样,帅吧?”  高队长把豆浆油条都放在餐桌上,这才来得及转头看月栀酒。  “这什么搭配?你小子这是要去走秀吗?还带个墨镜,想装逼呀?”  “切,你懂个啥?”月栀酒把墨镜摘下来,放在桌子上,从众多豆浆油条中挑了一份自己看着顺眼的拿到自己面前,“这是为了更好的攻心,同时做一层隔绝,尽量不让别人通过眼神知道我在想什么。”  “还真装上了,就你小子有道理,还真以为自己是催眠大师了。”高琴拿了一份早餐给威妮娃,又拿了一份早餐给木沐。  木沐接过用塑料袋打包好的一份豆浆油条。  “栀子哥说得挺有道理的,上次我去找老师的时候也戴了副墨镜,我都快心虚死了,她都没发现。”  月栀酒无情嘲笑:“那是人家故意放水,木沐小同志,你还居然还当真了?”  “啊?我被发现了?完了完了完了,我的死期到了……”  高琴自顾自摇头笑笑,抓起一根油条就往嘴里送,被月栀酒给拦住了。  “先沾点豆浆。”  “为什么?我就喜欢干吃。”  “你能不能少问两句,让你沾你就沾。”  威妮娃一边用油条沾着豆浆,一边问月栀酒:“对呀,栀子哥哥,为什么一定要用油条沾豆浆?”  “你信不信有些人吃了早餐跟没吃差不多?《黄帝内经》里说过,胆经只有遇到水谷才会启动。胆经的五行为火,遇到水谷之后,这一把火是可以启动整个身体,帮助身体排除身体的杂质和异物。虽然只要早餐吃了豆浆和油条也算是进了水谷,但是第一口还是吃进去水谷混合物会比较好。”  “哦,是这样啊。”高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咬了一大口干油条,含在嘴里又喝了一大口豆浆,和着嚼嚼咽了下去。  …………  吃完早餐,时间也就差不多了。  几人锁好了门,正式启程出发去吉滇市中医院。  下到负二层的地下车库,高琴大老远就按响了自己的SUV。  “我说小月老师,你又没车,买一个车位干什么呀?”  “谁说我只买了一个车位?我买了俩。”月栀酒一只手插兜,另一只手伸出两个手指比了个“二”,带着墨镜的表情那叫一个拽。“再说了,谁告诉你我没有车的?”  “你什么时候买的车?”  “上个星期啊。高队长,我可是你的重点观察对象,你怎么一点都不关心我呢?”  “少贫了……欸,那你为什么买两个车位?”  月栀酒走到高琴的SUV旁边,及其自觉地坐上了副驾驶,系上安全带。  “因为怕像高队长这样的贵人来家里做客,找不到地方停车呀。”  高队长迈上靠左的驾驶位,木沐和威妮娃也很默契地拎着豆浆油条和小型笔记本电脑上了后座。 第22章 清明节刚过,这几天的吉滇可谓是绵绵细雨就未曾停过,日日都有雨滴连成线。每当这些细线轻轻落入地面积起的水洼,便会溅起几丝微不可查的星点水花。  骤然的降温使得感冒发烧肆虐起来,月栀酒也不幸中招了。  其实他家是装有门铃的,铃声还不小,但来人还是用手将门敲出了惊天地、泣鬼神的架势。  “门外边儿是哪位瞎子啊,门铃看不见吗?敲敲敲,就知道敲,你这么会敲,怎么不敲你二大爷的天灵盖呀!”  月栀酒刚洗完澡,棕色的卷发上还挂着水珠,他着急忙慌扯了快毛巾,披着个浴袍就骂骂咧咧地跑去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个好几天没刮胡茬的高俊男人,他的神情显然已经很不耐烦了,见门打开,抖了抖雨伞上的水就要往里闯。  “哟,这不是高琴高队长吗?”月栀酒打了个喷嚏,拦在门前用毛巾擦头发上的水渍,“您这是打算私闯民宅?身为吉滇市第二刑侦支队队长,您可不兴知法犯法呀。还是说,您是想来逮捕我的?可就您这一不穿警服;二单人出警;三没有逮捕令的……嘶,没有一点儿是符合规定的呀。”  “去他娘的狗屁规定!滚开滚开,也不怕发烧呀你,就站在门口吹风。”高琴直接扒开月栀酒,自然而然地在玄关处换了双拖鞋,然后走进去,拿起月栀酒刚接满水的小熊猫杯子,猛灌了几大口。  “您用纸杯呀!”月栀酒把门关上,抢过杯子,冲进厨房洗了又洗。“而且您在您的重点观察对象面前,能不能文明一点儿?我很容易学坏的,到时候您可别怪我啊。”  高队长看上去面色憔悴,直接躺倒在沙发上,压倒了月栀酒刚刚擦过头发的那块毛巾,又嫌弃地丢开。  “你以为我闲着没事就喜欢来你这家访啊?”  “可不,我三个星期前才出的院,您就这三个星期之内来了至少三趟吧?”  “我前两趟那是路过,顺带串门。”  “嚯,那这次呢?”月栀酒洗好杯子,给高琴那纸杯接水的时候调侃道:“下雨天老眼昏花走错了?”  在此值得一提的是,在月栀酒这个小区,每一层都只有三户。而在月栀酒正对面的那户,则住着一个年仅20岁的警方编内程序员,和一个年龄更小的俄罗斯混血女孩。  月栀酒把接好温水的纸杯放在茶几上,高琴也艰难地撑坐起来,拉住了不知道又要去干什么的月栀酒。  “等等,你坐下,还让不让人好好说话了,跑啥?”  月栀酒裹了裹身上的浴袍,但还是没有坐下,“得,您说,说完我去穿个裤衩。”  “不是,你小子现在……”  月栀酒的一句话给高琴整不会了。这家伙果然是有病,病得还不轻。  “那个……我这次来呢,其实是来请你帮忙的。”  高琴的这句话说得很郑重,也很平稳,就像窗外持续拍打着窗户的雨滴,沙沙的声音算不上好听,但就稳稳的在那,你不用担心它会突然消失,或是突然加剧。  “我能帮上忙的,那得是多么离经叛道的鬼案子……”  月栀酒又拿起毛巾擦起了头发,他那有四分之一战斗民族血统的脸和发型都很帅气,加上二十七八岁的年级优势和一副不错的身材,高琴都很怀疑,这小子真的没谈过恋爱吗?  “不过可事先说好了,既然是您老人家跑到我家里来请我出山的,那么不管案子最终破没破,劳务费那都是得结的。”  “没问题。”  “你上次的就没给。”  “那不是太忙给忘了嘛,这次一起补……放心了,你这985大学心理学专业正规本科学历出生,来兼职一个心理学顾问简直不要太合情合理。而且,我们局的这个位置现在刚好也没人坐,你的工资无论如何都是可以给你结出来的。”  “那成,说说吧。”  “那个……我还得过去跟他们说,所以……”高琴指了指对门的方向,“要不然咱们一起过去吧,不然我说两遍也挺累的,体谅体谅。”  “哦。”  月栀酒说着就要去开门,被高琴眼疾手快的给拉住了。  “先穿件衣服!那边还有小姑娘呢!”  月栀酒低头看了眼自己,点了点头,回卧室里换衣服去了。  …………  等月栀酒出来换完衣服、彻底吹干头发出来的时候,十四楼相对的两户的门都已经大开着了。  电梯运作的声音若有若无的循环在耳边,雨水和着寒风倒灌进来,月栀酒控制不住又打了个喷嚏。托高琴跟他聊了半天的福,月栀酒感觉自己的感冒似乎又加重了。  他揣好钥匙,关好了自家1401的房门,悠哉悠哉地撒着拖鞋迈进了对面的1403室。  其实月栀酒是一个很懒且记性不太好的人,所以他之前是用电子锁的。但自从对面的年轻程序员给他表演过怎样隔空黑开电子锁之后,他当天下午就请人来将电子锁换成了普通门锁。  高琴还是以那么豪放的姿势靠坐在沙发上,跟程序员木沐和俄罗斯小姑娘威妮娃说着些什么。  月栀酒直接走进去把门关上了,随后抽了一张抽纸吹鼻涕,“Hello呀各位,你们这儿有感冒灵吗?为了不被我传染,我建议咱们还是及时控制传染源比较好。”  “有啊,栀子哥哥,我给你冲。”威妮娃从柜子里拿出感冒灵,跑近厨房给月栀酒冲药。  虽然这个小姑娘看上去已经是个妙龄女青年了,但由于外国人比较早熟的缘故,她其实她的实际年龄还不足十五岁。这姑娘还不会讲话的时候就跟着父母来到吉滇,所以她不仅中文很好,就连吉滇的方言也说得不错。  “栀子哥,你一天天不出门,怪不得体质这么弱,怎么不多穿点?”木沐从台式电脑电脑前转过来跟月栀酒说话。  身为刑警的高琴当然不难看出,木沐和威妮娃的表情都很轻松,而且语气都很随意,可见月栀酒处理的邻里关系还是不错的。  “对了,栀子哥你吃饭了吗?”  “还没呢。”月栀酒的肚子早就在叫了,只是某个糙汉警官假装没听到,硬是催着他过来谈公事。  “那刚好啊,我们也还没吃呢,一起点呗,你想吃什么?”木沐一边说着,一边就打开点单页面递过来。  “我都行啊,你吃的给我来一份就好了。”月栀酒没接,正要把手机推回去。  “喂,木沐小同志,我说你今天是怎么回事?你直属上司还站在这呢,当我是空气呀?”高琴乐呵呵地抢过手机,挑选起了菜品。  “高队长,我只是来实习的,我真正的老大是我老师,只是现在暂时跟着您而已。”  “哎,行行行,你们一个个的都是牛人,我懒得跟你们一般见识。”  木沐从小就被按照一个最专业的程序员培养,而威妮娃则是及其少见的天才发明家,她对物理学某些专业的掌握甚至可以达到跟大学教授掰手腕的地步,十四岁以前就有了二十几项发明专利。  别看这两位年纪小,实际上他们每年的工资完全足够各自在这样环境优美的小区里买上一套房,再加上可以知名设计公司给出的精装修方案所产生的费用。  实际上高琴有了这两位得力的小助手,面对大部分的刑案侦破工作都似如虎添翼,根本用就不上别人的帮助,但是月栀酒也很有他的一套。当迷案迟迟得不到进展的时候,就该月栀酒这种妖魔鬼怪登场了。  月栀酒对生物化学和中医领域都有一些基础知识,小时候因为一起意外而出现了严重的心理创伤,不仅是名牌大学的心理学专业出生,而且还会一手玄学——这几层buff的叠加,简直可以让月栀酒用完全非人的角度去破解迷案。  虽然月栀酒不符合警员的特质,但对于一些令人棘手的极端案件,他确实可以起到让人眼前一亮的作用。  他今天来找月栀酒的案子,也正是如此。  威妮娃还在洗手,小机器人就已经把冲好的感冒灵送出来了。  月栀酒一口干下去,随后立刻就跨过小机器人,三步并作两步就冲到饮水机面前接纯净水漱口。  等外卖送达的间隙,高琴把几人都叫回到位置上,准备讲述这件令他头疼不已的案子。然而在他开口之前,木沐就先开了口。  “是不是90后的那个一线明星死亡的那件事?”  “你小子又知道?说,是不是黑出来的线索?”  “放心啦,头儿,都是合法途径弄来的信息。”  “我可跟你说哈……”  高琴正打算展开一波遵纪守法的说教,月栀酒就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我说高队长,这种时候就不要在意这种小事了嘛,你不是很急吗?赶紧说说案情呀……”他做出很困的样子,打了一个哈欠,“我都快困死了。”  高琴也没有再继续坚持这个话题,从口袋里掏出一盒香烟,抽出一支点燃。  月栀酒看到这一幕,顺手就把高琴手上的香烟盒和打火机都拿了过来,趁对方反应过来之前,揣进了自己的小熊猫睡衣口袋里。整套动作行云流水,月栀酒靠回沙发上,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他不是很喜欢香烟的味道,因为这个味道会使他的脑子不那么灵光。尤其是阴雨天,光线昏暗,窗户紧闭的时候,要是再加上烟雾环绕,那简直就是一系列完美的催眠套餐。  高琴咂着烟,一副就打算兴师问罪的架势。  “还有小姑娘呢,”月栀酒委屈巴巴地说:“年轻人闻太多二手烟对身体不好。”  高琴张了张嘴,欲说还休,三两口就抽完了一支香烟,扔进垃圾桶里,又浇了点水灭掉火星。  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也是时候该进入正题了。 第23章 七月流火,即使太阳已经西下,人在水里的倒影还是跟在燃烧似的。  薛蓉穿着蓝色立领纱衫、白色大袄裙,坐在湖水边看里头那个人,梳着花苞状的妇人髻,从头到脚都遮得严严实实,汗水也流了不少。  怎么她心里还是觉得凉得慌呢?  薛蓉直起身跟大丫头银花道:“这太阳不够大,我们换到东面的石榴树底下去。”  银花诧异道:“姑娘还要晒?再晒晚间起了热,姑爷回来看见怎么得了?”  薛蓉没听,仍然走到了石榴树下的竹椅上躺着,光透过树叶照在眼睛上不好受,她就用薄帕子遮着眼晒。  树上蝉叫得厉害,薛蓉想着事竟也迷迷糊糊睡着了,半梦半醒间,她听见金花小声地问:“你说姑娘是不是还想着魏少爷,不愿意同姑爷做夫妻?”  银花急声制止:“婚都成了一年,姑娘心里唯有姑爷一人,这话私下你也不要再说,让人听见毁了姑娘清誉,以后回薛家叫太太知道,哪有你我好果子吃!”  金花吐吐舌头,响亮地应了声好,接着就溜到一边给薛蓉扇风。  薛蓉感受着淡淡的热浪想,银花说得斩钉截铁,但她知道,其实银花也是这么想的。  这事当真是误会。  薛蓉对天发誓,尽管魏时仪容不俗风度翩翩,她对他也只是兄弟姐妹间的喜欢。  毕竟,魏母与薛父一母同胞,如此近亲,她薛蓉怎会起春情?  她对魏时好,是可怜他自幼父母双亡,不得不寄人篱下。  薛家是个只开了几家小绸缎铺的商户,可在南河县也算富足,家里吃的玩的样样不缺。  薛蓉见魏时沉默寡言,就什么都让着这个新来的小可怜,不知怎么,竟然让所有人都误会了。  包括魏时。  这件事让薛蓉有些伤心,她认为魏时背叛了他们之间可以延续一生的兄妹之情,从此她就开始躲着他了。  魏时对兄妹情破灭的态度似乎与薛蓉截然相反,他不仅不伤心,甚至还有一丝高兴。薛蓉定亲前,他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还闯进过她的闺房,当面问过她为什么。  薛蓉虽然是商户女儿,但也是守礼的姑娘,她哆嗦着躲着在屏风后说了实话:“因为我们是近亲,血缘太近的人结成夫妇有违天道。”  魏时一脸不可置信。沉声问她是谁说的,又说:“天下表亲夫妻比比皆是,舅舅舅母不也是表亲吗?”  父母已经是错,到她就更不能再错。这话说出来不孝,薛蓉没有说,也没有告诉魏时,表亲不婚是未婚夫崔玉郎告诉她的。  崔玉郎有时话多有时话少,话多的时候会跟她说很多稀奇古怪的故事,比如说表亲容易生傻孩子。  傻子很可怜,薛家附近就有一个,人人都喜欢捉弄他,忽然有一天他断了腿,再忽然有一天他就永远不见了。  薛蓉从此就得了个印象,她和魏时成亲,生的若是傻子,可能就会得到这种下场。  如今薛蓉不怕生傻子了,她怕崔玉郎,想到这里,薛蓉颤了颤。  早知如此,还不如当年便想法子退婚,嫁给魏时。  表亲也好,血亲也好,起码自己知道他是个什么东西,而不用像如今这样,每天坐在大太阳底下猜自己的夫君是不是人。  怀疑自己的夫君是鬼,这话说出来恐怕要让整个崔家人都笑掉大牙,但薛蓉是认真的。  仔细想想这个未婚夫的不对劲压根不是一天半天的事,而是他从小便一直如此不对劲。  只是薛蓉从前没跟他一起住,所以反应不过来而已。  嫁过来之后不到三个月,她就幡然醒悟了。  崔家是玉京台有名的大姓,家里出过公卿也出过王侯,如今是没落了,但崔玉郎作为主支的少爷,竟然会被远远地发配到南河县娶妻生子,这事细想就挺令人害怕了。  如果不是这个孩子有什么问题,崔家这样的大族绝不可能做出这样有损家风的事。  而且崔玉郎每次与她相见,都会打着一把黑伞,站在一群直不起身的仆从群里,脸上也罩着一张巴掌大的白绢布,连眼睛都不露出来。  好像整个院子的光只打在他露出来的半个下巴上,照都他不像人,像尊玉石像。  以前崔家下人说这种布透气,还不会挡着崔玉郎看外头的颜色。  薛蓉还认为这就是世家公子作风,多与众不同啊。  不过崔家不是这么说的。他们对外的说辞是,玉郎体不受热,见光后容易晕厥。  现在再想想看,什么人会一直见不得光?  那不就是鬼吗?  可惜薛蓉当时完全被这个只比自己大三岁的男人当成奶娃娃般哄住了,半点没有注意到事情的诡异之处。  这都要怪薛家父母太忙,家里又有一群孩子,让他们根本没有多少空来亲自抚育第五个女儿。  所以当寡言少语的崔玉郎如父母般无微不至地关心薛蓉的茶够不够热,吃的够不够多,时不时让人带一些糖葫芦之类哄小孩儿的吃食,千里迢迢地送给她时,她就鬼迷心窍地觉得这个人很好。  甚至还跟他玩得还不错,年年都盼着他来薛家,好带着他出去抓鸟捉虫子爬树,骑着大公鸡满院子跑。  崔玉郎样样都依着她,尽管只能坐在廊下透过脸上的白绢布看,也不怎么说话,可露出来的半个下巴都是笑意。  这半张下巴在薛蓉心里已经胜过很多人。  不可否认,自己是喜欢崔玉郎的。  如果,他是人的话。  薛蓉还记得当年媒婆上门时,她只有六岁,当时她正靠在娘怀里吃烤栗子。  娘半是欢喜半是忧地说:“崔家七郎从小体弱多病,时不时便会晕厥在床,外头传他好几次人都差点没了,是不是?”  媒婆拉着薛母暖融融地笑:“以崔家的门第,要不是如此,这门亲也落不到大姐儿头上。”  娘听了这话就抱着她掉眼泪。  薛蓉以为娘是高兴,崔家多有钱啊,还住在玉京台。  她听去过玉京台的姐妹们说,南河县就是个小地方,薛家在这儿算富,在玉京台连粒芝麻也说不上。  过了五六年薛蓉知事了才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她娘哭是因为自己不是嫁人,而是小女儿要给人家小公子冲喜去了。  或许她的八字当真与崔玉郎相合。  两人在薛蓉十三岁正式定了亲,之后周围人都说她生得越来越好看了,甚至还有偶然见过薛蓉一面的毛头小子害了相思病,瘦得形销骨立被爹娘拉到庙子里收惊的。  等到两人成婚前,这几年一直卧病在床的崔玉郎竟然也下了床,而且气色一天比一天红润。  到了成亲日,薛蓉也没有跟事先准备的大公鸡拜堂,而是被崔玉郎背进了房门。  他的背有些冰,宽大的手也有些冰,但在夏天这种温度刚好好。  薛蓉有些羞涩,她透过盖头看见了那半张比以往更加雪白的下巴,这时她又被鬼迷惑了神智。  正常的话,她就该知道,这种冰肌玉骨不该出现在阳间。  当晚他们没有圆房,一早婆子来拿帕子时还怔了一会儿。  可能是崔家人又跟他说了什么,次日晚上,崔玉郎就安抚地亲了亲薛蓉,但也没有做什么。  可能身体不允许吧。  这也没有影响两个人成为事实夫妻,毕竟睡了一个被子,每晚又离得这么近,少年人要解决一些事,也不一定非要用上‘玉器’。  两个人比从前亲密了不止一星半点,但薛蓉还是觉得这个崔玉郎对她比从前冷淡了许多。  他不会再跟自己说故事,只记得她捉虫看鱼爬树的丑态。每当薛蓉问起故事,他都会哦一声,问:“真的吗?我不记得了,蓉蓉说给我听好不好?”  薛蓉起初以为他是因为身体弱,记性也跟着弱,便把自己记得的事无巨细地告诉他。  直到有一天晚上,她口渴起来喝水时看到这个夫君竟然会半夜去书房对着以前的字练习。  薛蓉猛然发现事情变得惊悚起来了。  她静悄悄地观察了几个月,还给自己灌了不少符水,最终断定——这不是误会。  薛蓉认为崔玉郎的身体里住了两个和魂魄,一个是崔玉郎本人,一个可能是想要占走崔玉郎身躯的孤魂野鬼。  这么多年崔玉郎晕厥、沉睡时,可能就是两个魂魄在争夺这具身体。  如今崔玉郎好了起来,应该已经分了胜负。  就是不知道留下来的是人是鬼。  薛蓉害怕留下来的这个是“鬼”,人鬼殊途,鬼总是要害人的。她忍不住想要确认现在的崔玉郎是人是鬼,就趁着他出门时往屋子里放了驱邪符,顺便还不小心在书房找到一本春宫图。  从纸张的磨损痕迹看,这个“崔玉郎”偶尔会翻开看一看,他们做过的事,他会在上边画一个圈。  薛蓉面红耳赤地想,原来他不是身体不行,而是还没学习到怎么最后。  她翻了几页,滚烫着脸放下笔墨纸砚要走,结果一转身,就对上了一双沉如古水的眼。  在她发现崔玉郎的秘密后,当晚,他们圆了房。  薛蓉彻底体会了一把什么是真正的洞房花烛夜。  事后,趁着他闭目养神时,薛蓉起身捏着崔玉郎的脸,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个人学得真快。  再一晃神,天光已经暗淡,家仆进来说:“奶奶,少爷回来了。”  薛蓉把帕子从眼睛上取下来,吩咐金花:“天要黑了,用菖蒲把屋里屋外都熏一熏,免得蚊虫鼠蚁叮着玉郎。”  金花:“姑娘睡着时已熏过两遍。”不然她们也不能放心就这么让薛蓉睡在外头。  薛蓉点点头,道:“雄黄酒和菖蒲酒也别忘了,玉郎爱喝这个。” 第24章 “我怎么会在这里!”  泠羽揉了揉眼睛,有些奇怪地看着这周围的环境——一片茂密的森林。  不禁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昨天晚上……自己不是在酒馆里喝酒嘛,怎么大清早的,就在这儿“安家”了?  ————前一天晚上————  “小羽呀,姐姐我呢,明天就要嫁人了,你这个小丫头,赶紧也找个依靠!”  紫衣女子点了点泠羽的头,眼神里有一些些的迷离。  “也不需要你立马把自己嫁了吧,但你起码先订个婚……有了婚约呀,就有了依靠”边说,女子边朝泠羽举了举酒杯,随后一饮而尽。  “泠家对你也是如此不管不顾的,再不抓紧相看个好的,过几年,你的年纪大了,想找个如意的就难了……”  没错,今晚是夜诗的婚礼前一天,可是她不好好的待在家里备嫁,偏偏去了泠羽的府中,硬拉泠羽出来喝酒。  说是为了即将逝去的自由而买醉。  的确,嫁去了尚书府,之后可能是没有什么自由可言了。  于是,泠羽决定陪夜诗喝个痛快。  也不知是太过兴奋还是怎的,向来千杯不醉的夜诗,最后竟然晕乎乎地趴在了桌子上,还不时地打个酒嗝,一脸殷红。  嘴里却还不时嘟囔着商昱的名字,泠羽当时只有一种感觉,一种被强行喂了一嘴狗粮的感觉。  又一杯酒下肚的同时,泠羽实在是忍不住,白了夜诗一眼,就又自顾自的喝起酒来。  只是,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淡淡的忧伤,却很快地被遮掩下去,在旁人眼中,这还是那个冷若冰霜的女子。  有时候,醉鬼的记忆就是这样不按套路出牌。  你以为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吧,它突然就出现在你的脑海中,完完整整。  泠羽拍了拍自己略微有些犯晕的头,再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夜诗好像被她大哥给接走了。  所以,自己又是怎么出现在这片树林里的呢?  不会是夜家人以为自己诱拐夜诗新婚前夜喝酒,故意这样惩罚我吧!  思索着,泠羽翻了个白眼,对自己的脑洞表示十分的鄙夷。  整个夜家,有谁不知道夜诗那个女人爱惹是生非。  尤其是爱想一出,是一出,天天做一些稀奇古怪的事,夜家肯定不会将错都归到自己的身上。  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要出了这片山林,省得错过了夜诗这个女人的婚礼,她找我一哭二闹三揍人……  泠羽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理了理有些皱的衣服。  望着这一眼看不到边的林子,脑子里还是忍不住地想,自己究竟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难不成还真是我自己半夜喝醉了,走了这么远的路,睡在这儿的?  但是,说真的,这深山老林,荒郊野外的,自己能安然无恙地睡一个晚上,都应该是谢天谢地了。  凭着一个女人天生的第六感,泠羽最终选择了一个方向。  随着时间悄然的流逝,泠羽终于看到了一个村落,不禁扬起了嘴角,看到了村子,离出去也就不远了。  抬头看看正上方的太阳,才正午时分,应该还赶得及参加夜诗的婚礼,抬步向前方走去,终于开始思考夜诗的新婚贺礼。  没错,泠羽还没有准备,她能说自己本来是想昨天想的,结果被新娘子本人给打断了嘛?  泠羽边走边想着等会儿搞点什么东西给夜诗送去。  稀有的、昂贵的礼物一时半会儿想搞来是不可能的了,要不然,找个新奇的玩意儿给她送去?  那么,有什么新奇的玩意儿呢?什么呢?  “啊——呸!呸!”泠羽正思考的入神,不少由于马踏而飞扬的沙子进了她的嘴中。  同时,疾风吹起,混杂了大量尘土的风,让泠羽的头发炸起,最后整个人都凌乱了。  真是人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  泠羽看着前方仍然在奔跑的马,脚下一点,虽然自己的武功只有三脚猫的水平,但追赶匹马还是绰绰有余的。  泠羽眨眼间就来到了马前,可这马却半点要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  这时想再用轻功逃离已经来不及了。  眼看这马的蹄子就要落到泠羽脸上,泠羽心里一惊,下意识的闭紧了双眼,今天不会就要交代在这里了吧?  马,在泠羽面前停住。迟迟没有感到脸上疼痛的到来,泠羽睁开眼睛,面前就是一张放大了的马脸。  眼见那又红又湿的舌头即将席卷自己的整个脸庞,泠羽向后退了一大步,压抑住自己心中的恶心。  “哈——”马上突然传来了一阵爽朗的笑声。  泠羽这才想起了自己拦马的目的,自己是来找这男的算账的,将自己弄的如此狼狈,怎么可以不给点赔偿呢?  一抬头,便看到一黑衣男子飒气十足地骑在马上。 第26章 将祝女送去宜村的两年后,王氏生下了一子,碰巧这年,祝宝元入朝为官,祝家也发生了接二连三的大喜事,皇上见祝家长女祝招年讨喜,就让她和自己的皇孙有了婚约,而幼子也被取名为祝招安,他们的开心欢喜,好似忘了次女祝女,外人都认为祝家只有一儿一女。至于祝女,就当做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出现过她,就连亲生爹娘也鲜少提起。  “岁岁年年,平平安安。”是父母对孩子最好的寄托,而祝女,只因她单纯是个女子,出生时家中遭受变故,爹娘将因素全部归咎于祝女身上。  一年过去了,祝宝元的娘黄蘅得知前年将祝女送去王豪家,对祝宝元和王氏心里有许多不满,几乎每天都在和她的贴身丫鬟念叨着祝女,每次说着说着就会哭出来。  “我可怜的小孙女噢,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要不是我腿脚不方便,年老体弱,我早就去宜村把她接回来了,她才两个多月大,就被无情的爹妈带给舅舅去扶养,还没断奶的年纪啊,王豪养的好吗?哎哟,我这个小孙女的命,怎么那么哭噢。”丫鬟菱智也会安慰道:“老夫人别心急,等到咋们府稳定好后,再把二小姐接过来。”菱智递上帕子将黄蘅的眼泪擦拭干净。  老太太觉得菱智言之有理,平复好心情,就让菱智搀扶着自己出开房间。  向往常一样,菱智扶着老太太去后花园散步,放松心情。  弹指一挥,八年一过。  辰时,祝女早早的起床,清洗好后,便和王豪打了声招呼:“舅父 ,我和楚阿仁一同去玩了。”王豪叮嘱了一声:“囡囡在路上注意安全。”  看到祝女欢快的背影,不由的笑了笑,这孩子跟男孩子似的,总爱出门玩。不过,这就是王豪希望的样子,哪怕祝女没有父母的疼爱,在自己的细心照料下也与其他孩子无异。  楚阿仁带着祝女去了河边嬉戏玩水,村里的张三娘在洗衣服,看到这俩小孩,忍不住打趣道:“你们俩天天腻在一块,跟有老夫老妻似的。”  祝女不理解张三娘什么意思,没有说话,楚阿仁羞红了脸开口道:“三娘,你可别乱说话。”张三娘自觉无趣,洗好衣服,转身离去。  一道微风徐徐吹来吹去祝女的丝发随着微风的吹拂不断的摆动,楚阿仁看着祝女的脸,脸色红润,肌肤洁白,一抹笑足矣让他流连忘返。  祝女提着长裙,雪白的玉足踢溅着河边的水。  “阿仁,比谁踢的水高,怎么样?输了的人请对方吃冰糖葫芦。”  “好” 第25章 第五章  被自己梦寐以求的人亲了是什么感觉,全身发软,整个人腿软到差点倒下。  陈群松开那个女生,女生没站稳,差点摔着,邵能急忙扶住,凑在她耳边笑着说:“先请假回去吧,晚上他会加你。”  陈群舔了舔唇,扭头看着郭羽霏:“行了吗?我可以走了吗?”  郭羽霏哭了,哭着冲出了教室,陈群也跟着邵能离开了,一群人散场,唏嘘声一片,都在惋惜。  不过江西和陈隆却在说这都是郭羽霏作的。  和陈群玩的谁不知道郭羽霏这个人是大小姐性格啊,作得不行,一天能生八百次气,每次生气最后都是以陈群送礼物收尾。  这次是真的挑战到陈群底线了,不然陈群也不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她下不来台,而是还亲了别的女生。  谢诗礼没忍住感叹:“那女生都懵了,一看就知道她是喜欢陈群的。”  温年夏一脸嫌弃的表情:“他也有病,拉个人就亲,这是什么,这是猥.亵!”  谢诗礼:“你去把那个女生拉过来问一下,她愿不愿意被陈群亲,你再去问问刚刚在场的女生,都抢着巴不得被亲的是她们不?你等着看吧,不过明天,陈群肯定会跟那个女生在一起的。”  陈群会跟谁在一起温年夏并不感兴趣,她好奇的不是这些,她好奇的是刚刚邵能对那个女生说了什么。  她问谢诗礼:“那个女生哪个班的?”  谢诗礼:“不是,你真要去问啊?尴尬死了。”  温年夏:“没有,我问点其他的。”  谢诗礼不管她了:“F班的,你去吧,你不要说你认识我。”  温年夏并没有找到那个女生,那个女生在被陈群亲了以后就请假回去了,因为她害怕郭羽霏去找她麻烦。  回到班上的时候,陈群也回来了,地上的耳机也被他捡起来了,明知道安不回去了他非要一个劲的不死心。  温年夏一把夺过来绕了两圈,丢进了垃圾桶。  陈群看着她,说:“受刺激了?”  温年夏瞪了他一眼:“不要你管。”  温年夏气的不是陈群,而是郭羽霏。那个耳机可是邵爸爸送她的成年礼,她心疼的不是价钱,而是那个仪式感。  陈群知道那个耳机的品牌,他不想欠任何人,当场就下了单,收回手机看着她:“你不也烫了我的外套?扯平了。”  这是能比的吗?  至少让郭羽霏跟她道个歉吧,虽然这不太可能。  她冷静了会儿,问他:“昨天你是不是都看到了?”  陈群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嗯了一声。  “你不准告诉我哥哥。”  陈群:“我不说他也知道了。”  温年夏:?  陈群说:“他看到了你脸上的印子了,昨天吃饭的时候就问我了,我说我不知道。”  “他问你什么了?”  “这么想知道?”  “你快说呀!”  陈群摇头:“不说。”  温年夏生气了:“你爱说不说。”  *  陈群分手的事情告了一段落,跟谢诗礼说的一样,在第二天后,陈群便和那个女孩子在一起了,郭羽霏也因为接受不了请病假回家了。  谁都知道是因为失恋,病假只是和借口。  周五傍晚放学,温年夏留在最后值日,本以为邵能会直接去车上等她,可没想到,她擦着黑板扭头的时候,看到了邵能。  不仅只有他,还有陈隆和江西。  温年夏眼底划过一丝失望,看来不是等她的,而是等陈群的。  陈群倒完垃圾回来,他跨上包离开教室,几个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其他三个人离开了,邵能留在原地玩着手机。  温年夏眼底的失望一划而过,急忙擦完黑板马上书包关灯锁门离开教室:“哥哥,我们走吧。”  这是她梦寐以求了好久的场景,能和哥哥一起上学,然后放学的时候,哥哥在教室外等着她,跟着哥哥一起回家。  想想就很幸福。  邵能收起了手机,抬步往楼梯口走。  温年夏跟上去,突然手机亮起了倒计时的通知,她看了一眼,提醒“距离哥哥生日还有一天”。  邵能看到了,但他面无表情没有说话,直视着前方。  温年夏问他:“哥哥,明天不就是你生日了吗,你想要什么礼物?”  邵能:“我不过生日。”  “可是邵爸爸说你以前喜欢过生日,你不要骗我啦,你想要什么,我们现在就去买吧!”  邵能还是拒绝:“那是以前,不去,困了。”  温年夏只能乖巧闭嘴了。  回到家吃过饭后,温年夏冲了个澡,确定邵爸爸已经回了房后,她穿上衣服换鞋出了房间,跟阿姨说了要出门买礼物后出了门。  她打了辆车来到百汇广场。  想给哥哥买生日礼物,但她不知道哥哥喜欢什么。  她不知道,哥哥的朋友应该知道吧!  温年夏打开微信,点进班级群聊,找到了陈群的微信,她点击添加好友,那边很快通过了。  温年夏买了个甜筒,便坐在店门前休息边给陈群发消息。  温夏:我哥哥有什么喜欢的吗?我想给他买生日礼物,但我不知道他喜欢什么。  那边没有回复,温年夏一遍又一遍刷新着微信页面,点进他的主页看了不下十遍,发现陈群的朋友圈还挺好看,他很爱分享,兴趣爱好很广,昨天打了台球,今天跑了赛车,文案统一一个表情:【耶】。  他的朋友圈背景是一直躺在沙发上的高冷、跋扈的无毛猫。  温年夏赶紧划出来,她最害怕猫了,特别是无毛猫。  好不容易等到陈群回复,可是他好像在已读乱回,他反问温年夏在哪儿。  温年夏:百汇广场三楼。  然后他又不回了。  温年夏:?  这是在干嘛?  温年夏等了十分钟,打算自己去看看,刚起身,看到了出现在前方的陈群。  他穿着件黑色风衣,脖子上围着条棕色围巾,因为跑得太急,他喘着粗气,寒气被他呼出来又散开。  温年夏很意外,走过去问她:“你怎么在这儿?”  陈群:“在附近约会。”  温年夏不理解:“那你不约会跑这儿来干嘛?”  “给你生日礼物。”  温年夏:?  “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  陈群打开了他的微信页面,她的微信账号是——wnx0229。  四年一遇的0229。  温年夏摇头:“我不过生日的,况且你不要这样,我不想被你女朋友误会。”  温年夏从不过生日,那是因为她不愿意过,再加上她生日的特殊性,就懒得过了,邵爸爸在她刚搬进来的时候就想帮她过,但她拒绝了。  陈群收回手机,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一个盒子,递给她:“那也不耽误我送你礼物。”  “耳机?”  “嗯,一模一样的。”  温年夏接过了:“谢谢。”  陈群笑着看她:“生日快乐。”  温年夏把礼物塞进口袋里,看了眼时间,已经十一点了,她要赶在十二点卡点把礼物交给邵能,她拉着陈群的风衣走进一家手表专卖店。  “谢谢你给我送生日礼物,但时间不多了,你快陪我把礼物挑好。”  陈群:“……”  还真是没心没肺。  逛了三家,最后挑了一款电子表,按照陈群对邵能的了解,应该不会出错,从广场出来后,是十一点四十五分。  她急忙跟陈群告别:“再见,我要回去了,谢谢你今天陪我挑礼物,周一请你吃饭。”  陈群:“……”  合着他被当成工具人了?  温年夏回到家,直奔六楼,正好卡点零点,她确认了一眼卡片后,把购物袋放在门前,和上次一样,敲门然后又迅速跑回房间。  邵能拿着购物袋进了屋,看了眼卡片的内容——  亲爱的哥哥,祝你生日快乐,天天开心~来自爱你的妹妹温年夏  邵能漠视着卡片,把购物袋丢在床上,转身去了浴室。  *  三月,浔州的天气依旧寒冷,难得地周末,温年夏赖了床。  早上十点,她被阿姨叫醒,她迷迷糊糊起床以后,阿姨告诉她,邵爸爸要出差,家里的阿姨都要放假,叔叔也趁周末回家一趟,让她跟邵能在家好好吃饭。  温年夏上一秒还在愣神,下一秒就弹起来。  这样的话,她可以给邵能买个蛋糕。  于是,温年夏从中午十二点就开始预定了蛋糕,等晚上八点的时候,她去蛋糕店取了蛋糕回来,不巧的是,在她回来之前,邵能出门了。  一栋七层大的别墅,空荡荡的只有温年夏一个人坐在饭桌前,她叹了口气,打开蛋糕。  半个小时后,眼看蛋糕就要化了,她独自把蜡烛插上点燃。  就在这个时候,门被推开,她回头,邵能回来了。  她站起来,笑着看着邵能:“哥哥,我们吃蛋糕……”  后面的话硬生生憋了回去,温年夏看着邵能身后的三个人愣住了。  他把陈群他们带到家里来了。  江西看到温年夏身后桌上的蛋糕,有些意外:“邵能你大爷,怪不得你不让我们给你过生日,原来是有人在家里等着你啊。”  陈隆撞了下他的肩膀:“那我们就不打扰你咯。”  邵能看着那个蛋糕,又看着手里拿着生日帽的温年夏,他有点好笑,看着温年夏,质问她:“你很闲吗?”  温年夏愣住了,就连江西和陈隆也觉得他话说重了,都拉着他少说点,他控制不住,恶狠狠地看着温年夏:“我说过那是以前,我现在不需要过什么生日,你也用不着讨好我,你去讨好我爸就够了。”  陈群站在旁边看着,抬手捏着邵能的肩膀:“话重了。”  邵能甩开了陈群,换了鞋后径直掠过了温年夏,头也不回地进了电梯。  江西有点尴尬:“他突然咋的了?”  陈隆摇头。  陈群瞥了一眼已经红了眼的温年夏,他无奈摆手:“你们先上去吧。”  陈隆和江西被轰上去了,陈群摸着鼻尖,朝着温年夏走过去。  温年夏扭头看着那个已经化掉的蛋糕,忍着眼泪,拿上手机冲出了家门,鞋都没来得及换。陈群见状急忙拎着外套追了出去。 第27章 将祝女送去宜村的两年后,王氏生下了一子,碰巧这年,祝宝元入朝为官,祝家也发生了接二连三的大喜事,皇上见祝家长女祝招年讨喜,就让她和自己的皇孙有了婚约,而幼子也被取名为祝招安,他们的开心欢喜,好似忘了次女祝女,外人都认为祝家只有一儿一女。至于祝女,就当做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出现过她,就连亲生爹娘也鲜少提起。  “岁岁年年,平平安安。”是父母对孩子最好的寄托,而祝女,只因她单纯是个女子,出生时家中遭受变故,爹娘将因素全部归咎于祝女身上。  一年过去了,祝宝元的娘黄蘅得知前年将祝女送去王豪家,对祝宝元和王氏心里有许多不满,几乎每天都在和她的贴身丫鬟念叨着祝女,每次说着说着就会哭出来。  “我可怜的小孙女噢,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要不是我腿脚不方便,年老体弱,我早就去宜村把她接回来了,她才两个多月大,就被无情的爹妈带给舅舅去扶养,还没断奶的年纪啊,王豪养的好吗?哎哟,我这个小孙女的命,怎么那么哭噢。”丫鬟菱智也会安慰道:“老夫人别心急,等到咋们府稳定好后,再把二小姐接过来。”菱智递上帕子将黄蘅的眼泪擦拭干净。  老太太觉得菱智言之有理,平复好心情,就让菱智搀扶着自己出开房间。  向往常一样,菱智扶着老太太去后花园散步,放松心情。  弹指一挥,八年一过。  辰时,祝女早早的起床,清洗好后,便和王豪打了声招呼:“舅父 ,我和楚阿仁一同去玩了。”王豪叮嘱了一声:“囡囡在路上注意安全。”  看到祝女欢快的背影,不由的笑了笑,这孩子跟男孩子似的,总爱出门玩。不过,这就是王豪希望的样子,哪怕祝女没有父母的疼爱,在自己的细心照料下也与其他孩子无异。  楚阿仁带着祝女去了河边嬉戏玩水,村里的张三娘在洗衣服,看到这俩小孩,忍不住打趣道:“你们俩天天腻在一块,跟有老夫老妻似的。”  祝女不理解张三娘什么意思,没有说话,楚阿仁羞红了脸开口道:“三娘,你可别乱说话。”张三娘自觉无趣,洗好衣服,转身离去。  一道微风徐徐吹来吹去祝女的丝发随着微风的吹拂不断的摆动,楚阿仁看着祝女的脸,脸色红润,肌肤洁白,一抹笑足矣让他流连忘返。  祝女提着长裙,雪白的玉足踢溅着河边的水。  “阿仁,比谁踢的水高,怎么样?输了的人请对方吃冰糖葫芦。”  “好” 第28章 两人在水边嬉戏,好生快活。两人从小到大青梅竹马。  楚阿仁是隔壁楚石玉的儿子,楚石玉是村里的唯一的教书先生,由县大人推举,在村里的他教的好几个学生都考中了进士,还有一名考中了探花,都在朝廷为官。出口成章,满腹经书。  两人身上湿了一大半,玩累了,俩人躺在岸边的石子路上。  祝女转头看了看楚阿仁,笑着说道:“我赢了,什么时候请我吃冰糖葫芦。”  “等明日吧,今天时候不早了,该回家了,我爹今天还要抽查我背诗词呢。”  “好吧,那明日你一定要请我。”  楚阿仁率先站起身来,伸出手将祝女拉起来。  “该回家了,再晚一点,想必你的舅父会心急的。”楚阿仁言之有理,便一同回家。  “在晚一点吧,我们还没有去摘果子。”祝女指了指肩上挂着的布袋撒娇地说道。  楚阿仁心软到:“行,但你是女孩子,身子薄,万一摔下来,受伤了怎么办,我帮你去摘。”  “不会的,我会很小心的。”  祝女摆着楚阿仁的胳膊,她心里清楚,每当自己这样,他就会拿她没办法。  “嗯嗯,行。”  两人将果子满满当当的塞到布袋里面,祝女看着刚从树下下来的楚阿仁灰头土脸的,忍不住大笑道:“哈哈哈哈哈,阿仁,你的脸……哈哈哈…”  楚阿仁不明白祝女在笑什么,话也没说明白。闷声询问道:“你笑什么?我的脸怎么了?”  祝女笑了好大一会,开口道:“你的脸好多黑黑的灰。”楚阿仁赶紧用手将俩擦拭干净,巧妙的打了圆场:“我是男孩子,脸上弄脏了正常,你白花花的小脸蛋可不能弄脏。”  祝女打趣道:“真是油嘴滑舌。”  祝女那丰富可爱的表情,楚阿仁没有多说什么,现在已经是下午申时,拉着祝女往家的方向走去。  “要回家了,还要吃午膳呢。”  王豪坐在门外的板凳上看着史书,他没什么别的喜好,平常就行医治病,空闲是阅读书籍。还教祝女认字,习读诗书。  不远处传来孩童的嬉笑声。  “祝女,你慢点,小心摔跤。”楚阿仁着急的说道。  “才不要,你追不上我。”  王豪起身,看到离家不远处的祝女跑来,放下书籍。在门口等着祝女。  祝女跑到家门口停了下来,天真无邪的笑着看向王豪:“舅父,我回来了。”没等王豪开口说话,后面的楚阿仁追了上来。  问候了一句“舅父好。”  王豪慈祥的笑着:“原来是楚小先生,囡囡今天和你玩的开心吗?”  “当然开心,我们今天还爬树摘了果子。”  楚阿仁这小子,藏不住什么事,看到他俩身上湿漉漉的,便知道去了河边玩。  王豪捋了捋胡须:“衣服湿的差不多了,该回家沐浴了。”  楚阿仁点了点头,:“告辞,祝女我们明天见。”说完便跑向自家的方向。  “记住明天的冰糖葫芦。”祝女大声喊完,朝楚阿仁的身影招了招手。  “知道啦。”楚阿仁回应道。祝女笑了笑,看向舅父,:“舅父,咋们进屋吧。”舅父试应祝女先回屋沐浴,自己先关护栏。  楚阿仁回到家里,看到楚石玉在收拾东西,向前询问道:“怎么了,爹?”  楚石玉一边收拾一边回复道:“我们明日未时起要去往京城。楚阿仁听到,心里一惊:“爹,这是为什么呀?”楚石玉耐心解释到:“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人之常情嘛,孩子。”  楚阿仁听后沉默了许久,点了点头:“爹,我知道了。”想到之后再也没机会回来,也不能再与祝女玩耍。心里好生难过。  楚石玉知道楚阿仁接受不了这突如其来的事,便开解道:“阿仁,你之后是要进京考试的,要以学业为重,将来成就一番事业,报效朝廷。没有任何事情能比报效国家还重要的,有失必有得。”  楚阿仁将楚石玉的话听进去了,询问道:“爹,那我明日可否和祝女道别?”  楚石玉也是性情中人:“不耽误赶京的路上,你可以和你的朋友们一起好好聚一聚。”  看到楚石玉答应下来,便赶忙沐浴身子,回到卧房写信。想着,明日交于祝女的舅父,由他来帮自己递交给祝女。 第29章 《被抛弃的女主角》  2024.5.24/栗优  见面  最近,我总有些不太好的感觉。  像是被人盯着似的。  但我说不出来这种凭空出现的感觉的来由,只是无端觉得自己仿佛是被选中的猎物,不远处就有黑漆漆的枪口直对着我,控制着我的一举一动。  这种挥之不去的担忧,直到我从睡梦中醒来,都未能缓解。  睁开眼的那一刻,我习惯性的拿起手机,屏幕被点亮后出现了日期。  12月21日。  距离圣诞节还有三天。  窗外响起了汽车的鸣笛声,我揉了揉眼,下床拉开窗帘。  下意识的,我看向对面的那间公寓,黑色的窗帘紧闭着,没有一丝一毫的异样,倒是天上又开始向下飘落淡淡的雪。  上周周末,帝国州下了场大雪,便一直未曾停歇,即便州政府安排了专门的工作人员铲雪,但路面依旧湿滑难行,车辆的速度也越来越慢了。  “看什么呢?”余序忽然从身后抱住我,顺势把下巴也搁在我的肩颈。  他的目光也顺着看向对面,“怎么啦?”  我摇头,用手语朝他比划了下:“今天好像要下大雪。”  “骗人吧你,”余序掰过我的肩膀,“你这几天啊,看起来都心事重重的。”  我怔了怔,说实话,我并不想把这种疑神疑鬼的事情告诉余序,他最近很忙,马上研究生毕业,还在到处找工作,这些无聊的事情只会让他担心。  绽开他熟悉的笑容,我对他做了个手势。  “我在担心期末的作品能不能通过。”  余序绽开笑容,“怕什么,你的画我又不是没见过,挂在皇家美术馆都会被人买走,知道吗?”  瞬间,我心里那些不安好像统统都被这句略显得稚气的话语带走了。  我笑了笑,忙摇头:“好了,我们得出门了,今天路上可不好走。”  路上,已经被铲了雪的部分被踩踏的又脏又湿,街边的行人也在小心翼翼的行走,前面车子挤得不像话,余序一边把早上做好的三明治递给我,一边忍不住抬头看:“今天也太堵了吧……”  眼前的车辆在广场前的十字路口前密密麻麻的挤成暗色的河,徒劳的闪着车灯,鸣着喇叭,却一点用也没有。  我朝窗外看去,一眼就看到了商业区那里悬挂着的巨幅海报。  上面是个漂亮优雅的女人,穿着草绿色的缎面裙,皮肤洁白莹润,耳垂,脖颈,处处纤细优雅,长卷发弧度迷人,发丝恰到好处的散落在胸前,礼服迤逦垂地。  她整个人看起来比脖颈上带着的钻石项链更加的耀眼夺目。  “那是林知恩吧,真漂亮。”察觉到了我的视线,余序也看过来,“皇家剧院的第一芭蕾舞演员,公认的芭蕾公主呢。”  “怎么?喜欢上了她了?”我忍不住打趣。  “哪有啊,单纯的欣赏而已。”余序忽然又凑过来,手指自然的蹭掉了我嘴旁的沙拉酱,“不过呢,我还是觉得我女朋友更好看。”  对于这句话,我倒是很坦荡的接受了。  毕竟,我曾经也是这个世界的女主角呢……当然,我没做多久,很久就被这个完美又优雅的林知恩取代了。  我只有一张算得上漂亮的脸。  她不一样。  除了美貌,和引以为傲的芭蕾技术,她还在帝国大学攻读心理学硕士的学位,父母都是帝国州出了名的人,自打出现的那一刻起,就注定是要被人捧在手心呵护和疼爱的。  我从未想过,我的生活会跟林知恩发生什么交集。  余序把我送到了教室门前,又被好友程七夕看到了,她迫不及待的坐在我身边,拿手机打了一行字:“和余序这么稳定啊?什么时候打算结婚?”  我撞上她调侃的眼神,想了想,也告诉她,“快了,等余序毕业,打算等他工作稳定下来后就订婚。”  这才是普通人的生活,我想。  和林知恩那样的闪闪发亮的女主角是不一样的,我和余序只是这个世界随处可见的普通人,负责在她和其他男主角惊心动魄的故事里扮演微不足道的背景板。  比如,今晚在奢侈品店兼职的我,再次遇见了林知恩。  当时我正在布置圣诞节的商品橱窗,好不容易把那件香槟色的礼服套在模特上,又在橱窗里按照设计师的要求摆放了香槟酒杯等代表黄金奢华的元素,我想我应该是灰头土脸的,-还未来得及整理自己,就被店长抓住,一起带到了林知恩面前。  她是整个帝国州富人圈赫赫有名的大小姐,派头不小,花钱也足够豪迈,如果不出意外,将是我们店这半个月以来最大的流水承包者。  我们所有人对她毕恭毕敬,店长给她介绍着新品,我几乎把头埋在了地上,只能看到漂亮的大理石地板上反射出她那双银色细跟鞋的影子。  “过几天我要参加晚宴,实在来不及定制了。”  我第一次听到她的声音,温柔,大气,真的很好听。  “林小姐,不用担心,我们所有的礼服都可以量身改尺码,您的身材这么标准,这里的裙子每一件都很适合你,您太漂亮了,能被穿在您身上都是荣幸。”店长极尽溢美之词,逗得林知恩发出轻笑声。  脚背忽然被踢了踢。  我悄悄地侧眸,程七夕俯在我耳边小声开口:“江芙,我觉得你比她好看多了。”  她的声音不大,但是在这个时候有点小动作就很引人瞩目。  店长不满的瞥了眼我们,“你们两个跟着。”  听到这里,我忙点头。  二楼的vic室向来是为顶级的富人服务的。  这里有着明亮的灯光,做工精良的地毯,考究而舒适的银色金丝绒沙发,镶嵌着金边的落地镜,连面前的小桌上都放着一捧完美漂亮的白玫瑰,空气里漂浮着淡淡的香气。  我将红茶和点心准备好,端了进来,同时还拿了发带,睡袍,方便林知恩等会儿更换衣服。  进去的时候,她正坐在沙发上翻看着杂志,我微微鞠躬,刚把茶点放下,就听到她说:“等会儿有人找我的话,让他直接进来。”  我点点头,没出声。  接下来,便是陪着这位林小姐不断试穿礼服。  她的长发用发带竖着,为了方便穿着睡袍,我和程七夕则是耐心地替她服务,直到半小时后,她终于挑了那件金色蝴蝶印花裙,搭配仙气十足的珍珠浮雕蝴蝶项链,看起来更漂亮端庄了。  程七夕把鞋子递给我,我半跪在柔软的沙发上,拿出白色丝绒高跟鞋,替林知恩试穿。  她的脚背很薄,脚趾涂着黑色的甲油,一双脚保养的精致,漂亮。  我轻轻扶着她的脚踝,将镶钻鞋环扣好。  下巴忽然被人抬起。  我:“……???!!!”  林知恩力道不算大,她的手摁住我的下颌,一双眼带着兴味在我的脸上打量了一会儿,“我从刚才就发现了,你长得比店里其他女孩都好看,你在附近的州立大学读书吗?”  “……”我怔怔的看着她,林知恩见我不说话,眉头微微蹙着。  “林小姐,她不会说话。”程七夕见状,连忙开口。  林知恩脸上瞬间浮起了些许同情的神色,“真可怜。”  “什么可怜?”门口那里,一道只要我听见就会下意识发抖和害怕的声音响起了。  “明濯,你终于来了。”林知恩从沙发上起身,而我依旧跪在地毯上,我能清晰感受到有汗水从我的发间缓慢滑落,悄无声息的顺着下巴落到了地面,没发出一点声响。  “江芙。”陆七夕察觉到了我的不对劲,一把将我从地上拽起,我这才得以看到进来的客人容貌。  男人穿了件长款风衣,黑色高领里衬,外搭围巾,一身都显得很有质感。  大冬天这么穿,非但不见臃肿,更显得英俊出挑,年轻的要命。  他的眉眼既精致,又带着点淡淡的攻击性,眼眸黑沉不见底,从进门就一直面无表情,睫毛漫不经心地垂着。  这时候,他忽然抬眼看了眼我和陆七夕,随意勾起唇。  我忍不住开始发抖,但又怕被人看出端倪,双手紧张的交叠,然后握紧。  明知道江明濯早就忘了一切,压根不可能知道我是谁,但他在那段记忆里带给我极强的压迫感还是让我越来越紧张。  “这条裙子还挺漂亮的。”他收回视线,对着林知恩夸了一声。  “我就知道,我也觉得很适合我。”林知恩转了个圈,裙摆便像花朵那样地散开了。  江明濯很快失去了兴趣,他点了根烟,一副慵懒优雅的抽烟姿态,陆七夕皱了皱眉,但没说话。  店里禁烟,但通常只对普通顾客才有约束力。  即便陆七夕并不知道江明濯的身份,但从那矜贵又气质拔群的模样来判断,也知道不是个好招惹的富家少爷。  “这款表……还不错,我想试一下。”江明濯扭头,半张脸笼在阴影里,他似乎笑了笑,但看起来表情却晦暗不明。  其实他的声音很温柔,甚至带着点缱绻的味道,但表情总带着点谁也瞧不起的傲慢,以至于陆七夕反应了一会儿,才迟疑着朝江明濯走了过去。  他颔首,“让她帮我,我在楼下还买了一套袖扣,你拿上来给我。”  我猛地抬起头,恰好与看过来的江明濯对视。  他狭长的眼睛半眯,不笑的时候看起来很锐利,我的指甲几乎陷入了掌心中,冷静下来,走到江明濯身边,取下了那款男士腕表。  “她不会说话。”一旁的林知恩忽然开口提醒江明濯。  “嗯,我知道。”他应了声,我正在摘他腕上那块昂贵的手表,听他这么说,动作僵了下,手表从他手腕滑落,差点摔到地上前,他的右手伸出,接住,放到了我的手里。  他笑了,“刚才那个店员不是说了一次吗?说她不会说话。”  这句话,像是在对林知恩说,又像是在特地告诉我,我接过表,放在一旁,只低着头替他戴新表。  这只手是冷色调的白。  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指甲透亮干净。  那块差点被摔的表机械感十足,既漂亮又光滑,一块表比这间vic室所有东西加起来都要贵。  而他选的这款,黑色皮质的,有一圈钻,价格虽然也不低,但大多时候做搭配和装饰性用,我不明白他喜新厌旧的理由。  “你上次答应我的事还算数吗。”林知恩问。  “什么?”  “陪我去参加谢雍的生日。”  “哦,我忘了。”  “去还是不去啊?”  “我再想想。”  在为他戴表的同时,他和林知恩有一搭没一搭的在聊着天,再也没有看我一眼。  我确定江明濯已经忘了我,放松了许多。  在最后替他扣上表带时,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忽然抬手,我的手指和他手腕触碰到,我一瞬间又想起了和他独处的时候,深深埋在体内的恐惧让我在他身边微微发抖。  江明濯察觉到了我的动作,看了我一眼,“对不起,我没留意,所以动了下。”  “……没事。”我比了个手势,然后才反应过来,他看不懂。  江明濯抬腕,饶有兴趣的看了眼自己的新表,熄了烟,声音低低的,只说了一句话。  “你有什么事可以来找我。”  ……我低着头,不知道这句话到底是他对谁说的,但程七夕进来,我才听到他又说了一句,“好吧,林知恩,我不去了,我讨厌谢雍。”  林知恩张了张唇,没说话。  不过江明濯还是十分大方,他不仅为林知恩今天的消费全部买了单,还心血来潮在店里又订了几套礼服,离开时,我后知后觉的发现手里沉甸甸的。  江明濯的表,没有被拿走。  我呼吸一窒,跟碰到烫手山芋似的,在闭店前交给了店长。  街角那里,余序在车里等我好一会儿了。  我匆匆上了车,车子在路上行驶着,我看着车窗外暗夜里的城市,高楼大厦星罗棋布,灯光穿梭其中,雪早就停了,街边到处都是金色的圣诞装饰,和大的显眼的圣诞树。  离开中心街区,光线开始变暗了,后视镜里,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就跟在我们的车后,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我的心忽然提到了嗓子眼,我下意识抓紧了余序的外套,示意他往后看,。  他侧眸,正巧来到了拐弯处,那辆车超过了我们的车,径直朝着前面驶离,防窥玻璃让我压根看不清车里到底是谁。  余序没好气的拍了拍我的脑袋,“你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他要怎么样呢,怎么这么紧张?”  我的心砰砰跳个不停,只好把头埋在了余序的肩上。  他权当我累了,回家来不及休息,就准备了热牛奶给我,我站在窗边,不知何时,刚才那辆劳斯莱斯就停在隔壁公寓的楼下,黑沉沉的车子,还有昏暗的路灯,让我心中的不安几乎达到了最高点。  “小芙,抱歉……”余序没有留意到我的不安,他走到我身边,“我明天临时有个聚会,是我高中同学的生日,我得过去。”  “不要喝酒,不要碰不该碰的东西。”我用手语提醒他。  “我知道,”余序把我压在了窗旁,他抬手抚摸我的脸,另一只手则是搂住我的腰,有些暧昧。  “今天是不是累了?”  我跟他说,不累。  他摩挲着我的后背,亲了我的脸颊,等再反应过来,我坐在窗台上,隔着单薄的睡衣,我甚至能感受到低在腿侧的玩意儿,他咬着我的脖颈,“那,方不方便?”  我被他这种条清似的力道弄得有点痒。  刚才的紧张变成了羞怯,但我早就做好了要跟余序结婚的准备,我索性伸出手抱住他,放心把自己交给他。  余序换了个姿势。  我恰好能够看到对面的公寓。  与早上不同,那间一直都是拉着黑色窗帘的屋子亮起了灯。  即便窗帘拉到很紧,我依旧有种被窥视的不安感,好不容易沉浸到情喻里,此时此刻,那种挥之不去的被控制的感觉又来了。 第30章 “你玩够了没有?”  清澈的少年音如早春溪水,即便透着不悦,带来的压迫感也并不强烈,反倒像是被流氓欺负的良家妇女,尾音里带着点儿委屈。  纵使如此,这刻进骨髓的声音还是让明望舒虎躯一颤。  她立马老实巴交道:“没有没有,恩人您误会了,我不知道是您……”  嘴上认错得快,垂在两侧的手却指尖轻捻,好像还在回味那蓬松光滑兔毛的柔软触感。  现在离温符今发疯还有五百年,在此之前都还算安全讲道理,他不会轻易滥杀无辜。  所以她才敢如此大胆。  感受到头顶审视的目光,明望舒脑袋垂得更低,开口:“对不起我不知道是您……”  “那个!”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抬头掏出令牌乖乖双手递上去。  同时内心调出早已打好装无辜的腹稿。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您昨天令牌掉了,我来还给您,谢谢您昨日救了我们,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如果您有需要,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小姑娘说得情真意切,一双大眼睛盯着他眨巴眨巴,努力让自己显得乖巧无害。  温符今冷笑:“是我掉的还是你偷的你自己心里清楚。”  虽然被拆穿了,可明望舒却有点想笑,他没提兔子的事。  温符今估计也不太想提自己被小女孩浑身上下摸了个遍的丢人事。  温符今没接令牌,进了屋,坐在案边是取出笔墨,道:“你自己拿着吧,不用还我,以后陈家找你麻烦可你帮你挡一道。”  “啊?”  明望舒没想到他如此好心,一时没反应过来,赶紧跟上去,铃兰花在窗台的微风中轻轻摇曳。  温符今提笔在纸上画了两下,太久没回来,笔尖都落灰发硬了。  “听不懂吗?自己留着,但别靠这个往落梧峰跑,出去。”  “不是,恩人,我不是这个意思。”她跟着坐下,如从前一样替他接水研墨。  她眼睛亮亮的,直白道:  “我想拜您为师!”  温符今头也没抬,片刻犹豫都没有。  “不准。”  “为什么?”  “我不收徒,”他顿了顿,补充道,“如果你担心明日拜师大典没人要,择师时你就选高长老,他会收你的。”  明望舒眨眨眼,坚定道:“可我就想拜你为师。”  “为何?”  “为了报恩,你救了我,你那么厉害,我也想跟你一样厉害。”  这话说得情真意切,却没半分可信度。  温符今莫名勾了勾唇,意味不明。  “你要真想抱恩就别缠着我,至于别的什么你自己清楚。”  不知为何,明望舒总有种已经被他看穿的错觉,难道对方也有系统也是重生的?  她暂时将疑虑压在心底,“别的什么?”  这句话莫名带了火药味。  温符今抬眸,女孩清亮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他,没有一点身为下位者的自觉,就那么□□的眼神直视,装出来的那点谄媚和恭敬全然不见。  像初生的牛犊,却多了成熟与谋算。  她改变策略,软硬兼施,软的不吃那就来点硬的试试。  “请云清上仙明示。”  温符今没理会她,从书架上找了本书翻起来。  她凑过去看了眼书名,心里直打鼓。  《九转还魂术》  这是在暗示什么吗?  她深吸口气,心里把眼前的兔子精危险程度又上调了一级。  她定了定心神,还没开口就被对方冷冷打断。  “你要的仅仅只是我收你为徒吗?”  “是……”  可随即她想到了若华和柳青青。  她重新改口:“若是您还愿意帮我其他的那就再好不过。”  “呵,你还真不客气。”  她微笑:“多谢夸奖。”  “若是您愿意收我,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无论是论道大会,还是问仙集论,我都一定会拿下魁首,届时您作为师者不也是面上有光?”  “况且您身为神州大陆唯一没有收徒的上仙,长此以往,定会引人猜疑,保不齐就会有人怀疑到您妖兽身份上。”  温符今在外树敌无数,若是被人知道他每年还有这么一个月身体不适,脆弱柔软,不得群起而攻之。  就算那些人都奈何不了他,那也能给他添个大麻烦。  换而言之就是“云清上仙,你也不想被其他人知道你是只软绵绵的兔子吧?”  温符今冷眸瞥她,“你在威胁我?”  “弟子不敢。”  她目光灼灼,眼底无半分惧色。  温符今起身,把手里那本书甩在她身上。  力道不重,可耐不住书厚,还是有些疼的。  “明日拜师大典前背下来,我就答应你。”  明望舒看也不看那厚得像砖的册子,立马就应了下来,十分自信不紧不慢道:“我还有两个朋友……”  她想的只是让温符今帮忙给他们寻个好去处,毕竟能让他收一个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她没多奢望。  但对方好像误解了她的意思。  “你背得好,他们俩我都可以收下。”  明望舒立马笑出一口大白牙,刚才与他针锋相对的样子瞬间消失不见。  “这可是你说的。”  她边出去边迫不及待在脑内呼叫系统。  “小度小度,听见没?把这本书背下来,你可以的吧?”  【宿主,小度并不需要背,小度这里有所有资料设定,您直接提问即可】  明望舒早有猜测,无论明天温符今问什么,她只要跟着系统回答就行了。  ”对了,那需要消耗多少信用点?”  【一个问题9.9信用点,您还有90.1信用点】  她“嘶”了声,感觉信用点不太够。  温符今摆明了故意刁难她,那书跟砖头一样厚,现在开始背肯定来不及,只能默默祈求温符今明天少抽几个问题。  她走到门边,突然有点气恼,凭什么她这么被动?  抱着点报复的心态,她冲温符今狡黠地眨眨眼,指了指脑袋。  “师尊,你的兔耳朵记得收好。”  温符今伏案书写的动作一滞。  他都没注意到,乌黑柔软的话发丛中钻出两只雪白的毛绒兔耳,长长耷拉在脑袋两侧。  翌日寅时,天还未亮。  “若华,柳青青,你们去哪?”  明望舒顶着一头蓬乱的头发起身,沉默地盯着背着包袱在门口偷偷摸摸的两位小孩。  他们还是想逃避。  柳青青红着眼圈,眼泪挂在红彤彤的鼻尖上:“阿舒,我们不去参加拜师大典了,反正,反正也没人要我们……”  若华也说:“是啊。何必去自讨没趣,我们去外门是一样的。”  外门。  她不知该嘲笑他们的幼稚,还是钦佩他们的勇气。  “如果你们去外门,那就是死路一条。”  她说得冰冷而笃定,柳青青和若华皆如遭雷击,傻傻地愣在原地。  “内门若拜了师,尚有师门可依,到了外门鱼龙混杂,陈家想杀你们易如反掌,你们连死在哪都不知道。”  整个修真界四大家族只手遮天,他们只能往势力大的地方跑,寻求其他庇护,一旦不小心掉到哪个犄角旮旯,就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  明望舒费尽口舌才把他们劝回来,“你们就安心自己修炼,我肯定可以搞定的!”  柳青青见她这么肯定,又什么都不肯透露的模样,想到什么,一下子急得眼泪都要掉出来了:“不行,阿舒,你不会是答应了陈家什么要求吧?!可不能呀,你,你……”  若华也想到了:“不行,你要去哪,我们一起去,三个人共进退。”  明望舒一看就知道他们想歪了,“你们想什么呢!我怎么可能去找陈家?!”  “总之,不管你去哪,我们一起!”  二人目光坚定,明望舒拗不过他们,只得同意了。  一路上,她都在忐忑,温符今应该不会打小孩吧?  落梧峰。  他们刚踏进结界,就被迎面而来的寒风冰雪糊了一脸。  里外冬夏完全是两个季节。  柳青青捂紧薄薄的衣衫瑟瑟发抖:“好可怕,阿舒,那位云清上仙真的会帮我们吗?”  “会的,他人很好的。”  她拍拍小姑娘的脑袋,违心地安抚道。  片刻,那位“人很好”的仙尊坐在院子里,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们,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  整座山都是他的,他们的到来他肯定能察觉。  明望舒脚步一顿,若有似无的强大威压落在她瘦弱的小身板上。  一见面就这么招呼她!  她咬牙看着温符今,那厮面上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端庄作派。  他甚至起身进屋给若华和柳青青端了两碟点心,露出温柔和善的微笑:“你们早饭还没吃吧,先垫一下肚子。”  柳青青开开心心吃起来,还扯了扯明望舒的袖子:“阿舒你怎么不吃啊?”  若华也奇怪地看着她。  明望舒僵硬地笑了笑,“我不饿你吃吧。”  这么大一股威压都压在她一个人身上,谁能吃得下。  她气得磨牙,偷偷在指甲缝里掺了点饭堂用的胡椒粉。  昨天吃饭的时候她就想用这法子整温符今了,这可是特辣的朝天椒,看那兔子扛不扛得住。  她伸手去取点心的时候,悄悄用指尖划了下温符今面前的糕点,辣椒粉末随之沾染上香甜软糯的桂花糕。  “哎呀,就光我们吃不太好,您也吃点吧。”  温符今把她的小动作看在眼里,眉心跳了跳,这小姑娘就这么想害他?  他收了威压,没接话,道:“昨日答应我的,背好了吗?”  若华疑惑道:“什么?”  “她没告诉你们吗?我们之间的约定,若她一字不落地完整背完,我就答应收你们为徒,庇护你们。”  “阿舒……”  若华见她拿出包袱里那本比拳头都厚的《九转还魂术》,这一晚上看都看不完,怎么可能背下来?!  “当然,失败了也有惩罚。”温符今顿了顿,片刻,冰凉的声音传来,“不如你们给我一只手,如何?”  他忽地露出残忍血腥的笑容,眸子里血色乍现。  柳青青尖叫一声,明望舒赶紧把他俩护在身后:“云清上仙别吓唬小孩了,要是失败了我给你当牛做马,自愿与你结奴契!”  她的目的是接近温符今,结奴契的话即使失败也算是达成目的,只是柳青青和若华的事要另寻它法了。  “行。”温符今把自己逗小孩的恶趣味稍稍收敛了些,撇了眼那被加了料的点心,“怎么不吃了?不合口味?”  柳青青已经是失了魂的状态,下意识就听他的话照做了,明望舒赶紧阻止:“青青不能这么没有规矩,我们是小辈,这最后一块还是留给云清上仙吧。”  “是我们有求于您,您还给我们准备点心,太客气了,我们实在不好意思多吃。”  明望舒说得体面,温符今也没再计较,直入主题。  “第一,何谓轮回?”  她赶紧呼叫系统。  “小度小度,九转还魂术中对轮回的解释。”  【扣除9.9信用点】  【余额81.2】  【非异人作恶,异人受苦报;自业自得果,众生皆如是……】  她一字一句跟着念。  温符今再问,她皆是对答如流,与原文分毫不差。  “第十个,借尸还魂术依凭为何?”  【宿主信用点不足,请充值,宿主信用点不足,请充值】  “怎么?真想当我的奴隶?” 第32章 明修出身寒微,但天赋过人,加上长得好,学院先生都说他日后定有所为。年纪虽轻却有满身抱负,一路考到京城,可恨那些庸碌老东西们嫉恨他的才学,次次寻了由头罢免他。  不过天可怜见,竟让他发现了微服出访的贵人!  人群熙攘,但明修一眼就瞧见了那个年轻公子。  他虽然衣着只是普通绸缎,可明修观他相貌堂堂,器宇不凡。并出手大方,脚下鞋履乃是贡缎,非权贵不能穿,当即找了机会蹭上去。  明修虽抱有目的与他相交,但一聊之下二人分外投契,一时间竟恨不得结为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明哥,你我一见如故,可见是上天赐予的缘分。我也舍不得你,不如随我家去吧。”他拉着明修的手热情邀请。  明修心中一喜。  这是要请他做门人啊!  他倾情相邀,明修故作矜持犹豫后欣然同意前往。  他大好的前程就在眼前了!  马车越走越靠近皇城,明修初时还暗自得意,自己当真是眼神如炬没有看错,但渐渐的周围府邸渐少,只剩下皇城时,明修心中生出一种的预感,这预感让他心中狂跳。  最后马车停在了皇门口,是皇宫!他的好兄弟果然是皇室之人嘛!!!  现在国主年少……整个皇宫只有当今一个年轻男子……  难不成?!!!!!!  这泼天的富贵啊可叫他给接住了!!!!!!  强按住内心的激动,明修若无其事假装惊讶:“怎么停在这里?”  “轩弟咱们还是快快离去吧!”  他的好兄弟率先下车,人就站在车辕旁边,弄得明修倒是不好下车了,只能努力让自己的姿态更加风雅半蹲在车门口和兄弟说话。  “明哥怎么糊涂了,这里就是我家呀。”他笑着,脸上是显而易见的开心。  “可惜我家中规矩甚严,只能委屈明哥了。”他失落了一瞬但马上就开心了:“不过明哥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的!”  “动手的是宫中经验最丰富的老人了,我还叫了太医院判看着,一应药材都叫人备好了,定不会让明哥出丝毫差错。”  “只等明哥你出来了,我们还一起把酒言欢!”  “等等,这什么和什么啊?轩弟你说的我都不明白了。”  明修心中生出一丝恐惧,但那是多荒谬啊,怎么能有人……怎么可能有人……  稳住,不要慌。应当是我会错意了,我们可是一见如故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啊!  “秦大伴,你留下陪着明哥吧,一定要好好照顾他。”  “奴才遵旨。”跟在轩弟后头的羊须老人躬身应下,此时他的声音不再是假装出来的沉厚,反而带了一丝阴柔。  明修喉结蠕动,不安的吞了吞口水。  就见他亲爱的兄弟被宫人侍卫簇拥着离开了。  马车下走了一个轩弟,又来一个秦大伴。明修被挡住下车不得,只能眼见着兄弟离开。  想着兄弟刚才的话,明修脸上肉眼可见的慌乱。  ‘不会吧?不会的!我可是天降紫薇星啊!怎么能……怎么可以……’  “明公子,咱们也走吧。”  秦大伴轻柔的嗓音惊醒了明修,他背后寒毛都立起来了,失声惊呼:“走什么?!我不去……我……我要回去了。”  “对,是这样的,我想起家中有事,要赶回去。还请秦……请您替我向hu……轩弟告罪!”  说着明修就从另一边跳下去逃跑,可这是哪儿?  皇宫门口。  这么多皇家侍卫在场还能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跑咯?  过来吧你!  明修被两个侍卫架着,塞进马车,这还不算,在秦大伴的命令下,他们一左一右像门神一样坐在车辕两边,挡死了明修跳车的空子。  “明公子,反正总要挨这一刀,何必挣扎呢。”  “安安生生的割了,你好我也好。”  我好个屁!你个老东西!  自己没了宝贝也见不得别人有是吧!  天杀的轩瑾!  我杀你全家啊!!!!!  明修被一群人绑着去了去势处,那里阴森恐怖,活人看起来都像鬼一样。明修有心挣扎,可压着他的男人们孔武有力,他……他只是个弱书生啊!  “啊!!!!!”  被强喂了一大碗麻药,可那一刀下来时他还是感到了剧烈的疼痛。  那种半身被迫失去的痛苦,太痛了……真的太痛了呜……  明修昏迷了三天三夜,也饿了三天三夜。醒来时肚子发出轰鸣,躺在床上手脚无力,饿的眼前发黑。  而且下面一直在痛,明修忍着痛去摸自己的小鸟。  好消息,小鸟还在。  坏消息,他蛋没了orz。  失去了蛋的他还是个男人嘛?  他不完整了啊呜呜呜X﹏X。  心里的苦说不出,眼里的泪怎么也流不完。  躺着的枕头都被泪水浸湿大半,终于有人来看他了。  还是那个可恶的秦大伴,他穿了一身群青色的宦官衣裳,上有皇家的赐服纹样。摘下假须后他面白无须,看人时吊着眼,嘴角要翘不翘的好像看不起人一样,阴险狡诈,面目可憎!  “明公子可醒了,陛下担心的很,每日都要奴才汇报您的情况呢。”  明修还是躺着不说话,眼泪默默的流。  秦大伴也不需要他的回答,只说自己的安排:“头三日里头不能进食水,您正好睡过去了,现在您醒了,想吃点什么,奴才好去准备。”  话是这么说,但刀口初愈能让他吃的也就几种,秦大伴都想好怎么劝说引导明修了,结果明修睁着眼睛看头顶的帐子,眼眶不时有泪珠掉下来。  “我不吃,我不喝,我就要我的宝贝蛋蛋。”  秦大伴一噎,心想都割下来了,给你也装不回去啊。  比起我们这些全割了的,你那算好了,至少都不用担心不注意就尿一身。  本来太监的宝贝割下来后也会处理了交给主人,但明修这个死样子,秦大伴怕他见了更要死要活的。  好在犹疑间皇帝来了。  “明哥!怎么回事呢?我听官人说你不吃饭,不吃饭怎么能养好身体呢?”  “我看你这么憔悴虚弱就心疼。”  “你这是在怨我吗?”  他一点也不避讳的坐在床边,拉着明修的手,亲亲热热,好像明修只是病了一场。  狗皇帝!老子为什么这样你不清楚吗?  因为你噶了老子的蛋啊!  我****  肮脏的咒骂狗皇帝的祖宗十八代五千字。  明修努力让自己脸上的表情不那么扭曲,看到皇帝他想通了,既然蛋蛋的失去已成定局,那就不能辜负自己蛋蛋的牺牲。  他要往上爬!  他要做万人之上!  他要让所有人一起完蛋!!!  狗皇帝让我断子绝孙,老子也要你做亡国之君。  半个月后伤口愈合,明修终于可以下地走路了,他颤颤巍巍的走着,像蹒跚小鹿。失去了蛋蛋的打击是巨大的,好在他重拾人生目标,他要做大奸臣,搞掉轩瑾的江山!  为此他要更加努力,成为皇帝身边第一人,现在他该去找皇帝了。  以前走快了总怕扯着蛋,现在没蛋给他扯了。  伤心。  明修发现了,自己没了蛋蛋之后总是莫名其妙陷入低沉,这不好,影响他发挥了。  如果没了蛋蛋还没能把皇帝笼络,那他的蛋蛋不就白牺牲了吗?  明修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见到皇帝两人又亲亲热热的嘘寒问暖,这狗皇帝好像真的不觉得噶了人的蛋是什么天怒人愤的事。  他只欣喜这样明修就能名正言顺留在皇宫了。都不用明修暗示,就给了明修三品执礼太监的位子,就为了能让明修常伴自己左右,夜里还能抵足而眠。  呸!  明修狠狠唾弃!  当他书白读的吗?你给他普通官职也可以召他入宫抵足而眠啊!为什么要噶老子的蛋!  内心的愤怒不能尽情喷到皇帝的脸上,明修憋红了脸,皇帝只当他也和自己一样高兴。  他握着明修的手动情的喊:  “明哥!”  为了不崩人设,明修也只能回握:“轩弟。”  狗皇帝靠近,明修渐感不妙:等等!这是不是太近了!  “我就知道,你与我的心是一样的。”  轩瑾贴近明修,宽大的手掌落在明修腰际,他比明修小,身形却比明修高大、健壮。这样一来像是把人整个圈在怀里一样。  “轩……弟?”明修害怕,但不敢移开视线。心里直呼:这是不是哪里不对。  可轩瑾见明修抬眼看他,眼里脆弱,颤抖却坚定的望着自己,不管怎么看都是无言的邀请。  于是他也坚定的回应了。  对着两片紧抿的花瓣狠狠贴上去。  半个时辰后,明修走了出来,他衣着整齐,但腰部袖口的布料多了褶皱,头发一丝不苟,可仔细打量就发现梳法与进门前不一样了。  明修脸色红润,目光呆滞,行尸走肉似的被宫人引去新的宫殿。  无瑕观察周围的环境,也顾不上与新的宫人寒暄。满脑子都是刚才殿里发生的事情。  不对,不对。  这不对啊,不管哪里都不对啊!  好你个狗皇帝,就是为了老子的屁股才噶老子蛋是吧!!! 第31章 沈默他穿越了!穿越到了一个拥有异能的洪荒世界,变成了一个拥有空间和生育能力的异人。  通过原身的记忆,他得知这个世界正在经历百年一轮回的10年末世期,气温骤降到足以让人冻伤的程度,而且每年持续10个月。  原主因投奔巫族时受了风寒,没能挺过来,于是他来了。  他原本是个富二代,虽然父母都离世了,但他有个很宠他的总裁哥哥。他是玩游戏熬夜猝死才来到这里的。  穿成双性就算了,外表看不出来,还是和自己18岁一样。但他最害怕的是那个大巫,他怕对方会让自己为他生孩子。  此刻,他正身处巫族避难的地下石屋内。躺在坚硬的石床上,烦躁的抓着头发,试图否认这个事实,但那又怎么可能呢?  就在他想得暴躁抓狂的时候,脑中突然出现了一个电子声音。  【叮咚!宿主你好!】  沈默听到后都愣住了,心里嘀咕:“这是什么东西?”  【我不是东西哦?我是您的信仰系统,您可以叫我圆圆。】  沈默听到后,眼睛瞪的溜圆,嘴巴张的能放下一个灯泡了,他震惊的下巴都要掉了。  片刻正经之后,他心里说道:“信仰系统!什么信仰!什么系统!信仰什么系统!系统又怎么信仰!”  【宿主,系统是不可以信仰的哦!】  沈默听到了后更不解了,又问道:“那你刚才说自己是什么系统,信仰什么。”  【宿主,信仰系统是可以让主人知道谁是主人的信徒哦!还可以知道您当前的信仰值哦!】  沈默听后,还是不懂,便回道:“那什么圆圆,你等下,容我想想。”  【好的宿主,那就不打扰您了,您可以随时叫我哦。】  沈默静下心来,仔细搜索了一下原主有关族人信仰的记忆,这才终于弄明白什么是信仰。  原来,原主是异族族长的儿子,现在他父亲没了,他变成了现在异族的新族长。  按照异族的传统,族长一脉都会继承异族特有的能力——空间术,而且是族里空间最大的。  空间越大,说明可以存放更多的物品,这可以让族人度过末世期,所以族人都信仰族长。  族人也会有这样的能力,只不过空间很小,最大的才一个行李箱那么大,小的只有手机盒那么点。  异族人又有空间异能还有生育能力,很多其他部族都抢着要,生出来的孩子有可能也有这能力,只不过空间会变小。  原主的族人因为末世的寒冬粮食紧缺,躲避灾难的山洞也被其他族人抢走了,还杀了他的族长父亲。  所以原生为了族人能活下去,提出和大巫成为结为伴侣,永不背叛。  在异人族负责通信的音族人把此消息传到了巫城。  大巫看中了沈默的能力,便答应了此事。  原主带着族人赶往巫城的路上染上了风寒,便昏迷不醒,所以原主根本就没有见过大巫。  了解了这些后,沈默并没有发现信仰有什么作用,便问向了他的系统“圆圆”:“圆圆,你出来一下,我有事问你。  【叮咚!宿主,您的圆圆来了,您有什么问题,圆圆知道的话都会为您解答的哦!】  沈默听了,觉得这个圆圆还挺可爱。  他又问道:“那圆大可爱,这信仰有什么用啊。”  【哎呀宿主,您这样叫圆圆,圆圆会害羞的。】  沈默都笑了:“你不是系统吗?你有实体吗?怎么害羞?”  【宿主,现在圆圆没有,如果宿主的信仰值到10000,圆圆就有实体了。】  沈默这下了解了:“那还可以,先不说这个了,赶紧告诉你宿主我,信仰除了这个还能拿来干什么。”  【宿主,信仰还可以换取主人的生命值哦,如果没有生命值,宿主会消失的哦,圆圆也会消失的,所以宿主要多多获取信仰值哦!】  沈默懵逼了都,嘟囔道:“什么生命值!生命什么值!生命值什么!”  【宿主,生命值就是您的生命期限值啊,一点信仰可以换一个生命值,一个生命值宿主就可以多活一天,宿主您现在还有3天的生命值哦。】  沈默又懵逼了,他还有些烦躁,骂到:“干!才3天,那我还活个什么劲,死了算了,一个人才一点,够我活一天,这里才800多人啊,就算都变成我的信徒,我岂不是只能活两年多?”  这种可以预知死亡的生活,他接受不了,狂抓头发。  【是的哦宿主,所以宿主要努力哦,圆圆不想消失,想陪着宿主。】  沈默又问:“那你除了知道这些数值,能说话聊天,还有什么用。”  【回宿主,现在的圆圆还没有实体,只能做这些呢。】  “切,那不就是没什么用唠?”沈默嘲笑  圆圆没有马上回答,停了片刻后才说话。  【宿主,圆圆可以知道哪个人信仰宿主,信徒不会害宿主的,这样保证主人的安全。】  沈默不屑的嗤了一声:“我用你保护?我那便宜老公随便看人一眼,对方就会当场老死,不比你实用?”  圆圆着急的连忙回道【圆圆还是有用的,只要圆圆可以时刻陪着宿主。】  沈默无所谓到:“好了,你暂时可以滚了,需要了我会叫你的。”  【宿主再见。】  沈默现在什么也不想做,不想想,他摆烂了,躺在石床上,呆呆的看着洞顶,放空着大脑。  他的便宜老公为什么这么厉害呢?因为对方就是现在巫族大巫:白月。  巫族的异能是可以抽取或者给予别人生命,可以让一个人变老,也可以让他随时死去。  当然,巫族也和他的异族一样,有能力大小的区别。白月可以瞬间吸取 10000 人的生命力,让人当场衰老而亡。他的族人一天内最多抽取或输送三五个人两三年的生命。  不过,这也是有代价的,代价就是自己的生命。如果吸取他人 5 年的寿命,只能给自身增加 1 年的寿命。输送时则还好,是 2 年换 1 年。  这一个来回就是 10 变 1,所以轻易不会使用。  因此,在这个异世界的大荒原上,巫族最厉害。  在遥远的古代,有一个名为“巫城”的神秘城市,那里居住着一群被尊奉为神明的巫师。这些巫师掌握着各种神秘的力量和知识,被其他部落视为神明的代表。  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些部落拥有自己的巫师,这些部落被认为是巫城的正式子民。而那些没有巫师的部落,则被视为不入流的小部落,常常受到其他部落的歧视和压迫。  为了获得巫城的认可和庇护,各个部落都会想尽办法讨好巫城,希望巫城能够派遣巫师到自己的部落中来。因此,巫城的巫师们也过着相对宽裕的生活,每个末世期都能安然度过,不至于灭族。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异人族的族长沈默,也就是原身,才会让族里的巫师带着族人来投靠巫城。而异人族作为一个拥有特殊异能的族群,其族长沈默拥有一间教室那么大的空间,大约 150 立方,可以养活很多人。因此,大巫白月才会同意他们的投靠请求。  按理说,异人族拥有异能,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然而,空间异能却存在一个弊端,那就是当拥有空间异能的人死亡后,其空间会随之消散,里面的所有东西也会消失不见。  原异人族族长沈默的父亲,就是突然被人杀害,导致异人无粮食可吃的。  就在沈默发呆的时候,石屋的门开了,大巫白月走了进来。 第 35 章 周五,第一阶段第二轮比赛终于开播了。 虽然节目组并没有说《起风了》的版权纠纷到底搞定没有,然而陈志乾都说节目组有套路了,所以大家根本不担心今天晚上许开会不会上场的问题。 但是并不是说就没有话题。 比如大家都在猜许开是要唱《渔家傲》还是《一百万种可能》,或者节目组因为剧透了,会不会让许开临时换歌儿? 不过明显有人在网络上引流,大肆炒作其他学员的作品,甚至偶尔还有一两个彩排片断被泄露出来。 很显然,优腾视频开始在淡化许开对节目组的影响力,努力要营造一种最终谁会夺冠尚未可知的氛围。 这是许开主动要求的。 “薛导,我锋芒太露,得降降温,而且我也没签约,对们而言,风险不是一般的大。 虽然我跟承诺过不会撂挑子,但是必须考虑像周三那种情况的出现。 就不怕我在节目组中的标签太浓,万一我歇菜了,们不怕崩掉?” 薛别松不以为然:“想多了不是? 不觉得真正吸引观众的,未必就是这个优秀唱作人,而是我们这档综艺节目能制造层出不穷,创意无限的话题? 不过这个建议确实可以采纳,万一呢?真要没在节目中了,还是挺有一些影响的。” 许开觉得薛别松说得也有道理,于是又跟薛别松商量起接下来的节目套路起来。 他又抛出一个点子,把薛别松惊得原地起跳:“这脑袋是怎么长的?” “如果可以,其实我很想把自己的天赋送点给的。说实话,我特么看到都**十五了才混成一综艺导演,挺为着急的。” “特么也马上三十了……”可惜薛别松终究还是底气不足,只好打住。 他觉得自己靠薛芝华的亲外甥的身份跟许开合作,占老大便宜了。 …… 节目一开始,华钟果然毫不意外地宣布了《起风了》的改编权已经拿下来,引来一片嘘声。 不过这阵嘘声没持续太久,就变成了线上线下的一片欢呼。 只见华钟带着调侃意味道:“各位,节目组专门搞了个竞猜。 只要您参与了我们节目组的套路竞猜,便能享受本年度超级会员半价待遇。 凡是猜中一期节目中五成以上套路的,本年度超级会员免。 注意,最激动人心的奖励来了! 如果您能猜中咱们这期节目九层以上的套路,在享受咱们优腾视频终身超级免费会员资格的同时,附赠本节目组学员球巡演的套票。 所以亲爱的观众朋友们,大胆发挥们的想象力和智慧,让咱们这档节目嗨起来,怎么样?” 这就是许开给薛别松出的点子,也是陈志乾赶明言节目组有套路的底气。 这个点子妙就妙在利益负面信息进行自嘲,从而让大家接受套路的存在。 而这个奖励,对于有需求的人而言,实在不要太丰厚! 想想看,一大火热门连续剧动辄特么几十集,每集都得花费三块钱来解锁 而像《超级天籁》这种大热门,更是达到了每期十块钱的解锁权。 终身算下来,这得节约多少钱? 看,人性就是这样。 明明超级会员制这么恶心,却因为这番操作,一下子就成了香饽饽了,还跟自己捡了大便宜似的! 只能说,许开真的具备奸商潜质。 只是以他的人设,搞这套东西是不是太败人品了点? 面对方小琴的质疑,薛别松主动为许开开脱起来:“小琴,我跟许开就是《邪不压正》中的蓝先生。 以为我们只是为了对付林治贤? 错了,我是要对付林治贤们!” …… 这期节目没有一个人猜中节目组的套路。 因为优腾视频把套路竞猜也列入其中。 当然他们也不是让观众们漫无目的地乱猜,而是明确说了节目组十个套路,甚至还具体到某个环节我们要用什么套路上! 比如这周两期节目怎么安排,各大潜质选手将在什么时候出场……节目组最终晋级的会是谁? 特别是最后一个问题,立即引发了大量的口诛笔伐。 “尼玛,谁晋级都是套路,要点脸不!” “这不现场观众投票比重高达百分之八十,应该不是套路,可能是节目组故布疑阵。” “什么故布疑阵,这特么根本就不是套路。优腾视频根本就没打算送超级会员。除了许开,其他人谁晋级还真不好说,偏偏还是捆绑竞猜,想猜中想都别想好不好?” “人家调侃内定呢,反正就是玩儿,而且也不是只有这一期才有竞猜,反正参与就有送,再说了,他们不这么搞,还不是只有忍着!” “……” 这就是制造话题的好处。 网上炒得越厉害,意味着流量越多,证明许开这个点子越成功。 当节目一开始,就有一大堆人扼腕叹息,大骂薛别松真特么恶心。 因为一开场居然就是孟思璐组内PK。 同样是抽签,结果极少有人会猜到,居然是许开第一个中签了! 别说网友了,连在观看节目的优腾视频高层都惊出一身冷汗。 一开始就扔出王炸,后面的还怎么玩儿? “这次真没套路,实打实的抽签。”薛别松解释道,“许开点儿背,没办法。” 毛个点儿背,其实不过是薛别松应许开的要求,准备给他降温罢了。 “我不管怎么玩儿,玩砸了自己给公司一个交代!”对方咆哮着挂断了电话。 切,可惜不是林治贤,不知道老子搞完这档节目就会闪人。所以才敢放开玩儿。 再说了,薛别松不认为后面的节目会变成垃圾时间。 许开一顿问候之后,却没有报自己要唱的歌儿是啥,而是道:“应薛导要求,大家猜猜我唱的谁,给大家三十秒时间,猜中照样纳入套路竞猜,免费赠送的附加题哦!” 还有这等好事儿? 就在广大网友磨拳擦掌的时候,编曲才一起大家都惊呆了。 竟然是戏曲!难不成许开要唱戏? 一顿锣鼓二胡下去,十秒钟没了。 然后许开就真的亮了一戏曲嗓出来—— “我乃宝祐四年状元郎 家置万顷 雄姿飒爽 拜师奸佞贾似道 跋扈嚣张醉梦乡 浑噩不识胡骑猖……” 第 36 章 许开还没抵达西屋咖啡厅,前面的路就被封了,说是出了交通事故。 许开只好下车步行过去。 结果他还没走几步,一个样貌普通,看上去有点泯然众人的青年几步疾走,跟到了许开身侧。 “许老师,我是方叔派来的,您叫我小张就行。情况有些不对劲。” “不是交通事故?”许开不可思议地问道。 “不是,我们根本进不去,应该是李成坤找关系把前面这条街给封了!” 许开依然难以相信:“确定?” “确定!”小张异常肯定地点了点头,“应该除了您,所有人都进不去。” “我的天,我特么见过傻子,但是这个李成坤,绝对是老子这辈子见过的最傻的那一个,没有之一!” “许老师……”小张有些担心许开的状态,“您放心,我们这边正在抽调人手……” “别!”许开吓得连忙制止,“们啥也别做,或者赶紧问问方哥,他跟李休铭仇大不大,我要弄死李家他介意不?” 小张更不安了:“您等我下,我给方叔打个电话。” 说完便转身给方振打了个电话。 结果方振一听说这事儿,反应跟许开差不多。 “们可以撤了,这边我会跟许开联系。” 小张依然想不明白,不过既然雇主都已经发话了,他也只能照办。 …… 许开终于到了西屋咖啡厅大门,却被那个云叔带着俩彪形大汉给拦住了。 “抱歉,少爷和苏小姐正在用茶,还请许先生稍等片刻。” 许开装模作样地拿着手机瞧了瞧,还煞有介事的问云叔要手机瞧瞧。 云叔不知道许开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他并不担心许开能翻起什么浪花来,便把自己手机递了过去。 许开瞧瞧自己的手机,又瞧瞧云叔手机,惊讶地道:“没错啊,确实是建国六十七年了,我特么还以为老子穿越到过去了。” 这里和蓝星相比,世界格局基本没什么大的区别,却还是有细微差别的,不单单是时空错位。 云叔没听明白,后面俩大汉更是一脸懵逼。 许开将手机还给了云叔,满眼都是怜悯和厌恶:“看来是真的了。 我特么还以为回到旧社会了。 小姐,少爷? 那是不是狗奴才啊?” 波澜不兴的邱伯终于脸色一变,身后俩保镖也是齐齐往前挤了过来。 许开视而不见,伸手拨了个电话,装模作样地道:“哦,对了,我特么忘了还有一破地儿没解放。 等着! 喂,110吗?我要报警! 我在西屋咖啡厅发现一位疑似4v的间谍。 哦对了,听说举报间谍有五十万奖励,是不是真的……” “给脸不要脸!”云叔的涵养终于破功了,微微一使眼神。 后面俩大汉早就按捺不住,如饿虎扑食般朝许开猛扑了过来。 这俩还没近身呢,却又双双收住了攻势。 个头稍高那个道:“猜码,谁赢谁上!” “好!”另一个应道。 许开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云叔:“就这?们花多少钱请的这种衰人?” 传闻中以一敌百的许开,是真的能激起这些靠武力挣钱的保镖们的挑战欲望。 但是他们又不屑于围殴许开。 于是就上演了这么一幕。 只是吧,这种剑拔弩张的气氛,一下就被破坏得干干净净。 云叔也觉得尴尬。但是他还真不知该怎么劝。 毕竟又不是生命攸关时刻,既然是带着切磋的意味,俩保镖围攻许开一人,传出去也不好听,对吧? “要不咱们仨一起猜吧,谁输谁退出。” 许开一本正经地凑上前去,突然左右开弓,以快到不可思议的速度迅速集中两人的一侧腋下。 都没等这俩反应过来,许开一手托着一人已经酸软无力的手,道:“我没出码,算我输。好了,我退出,俩打!” 两人终于反应过来,目中骇然无法形容。 要说许开朝他俩走来之时,如果他们没有防备许开突然出手,也配不上李家请他们。 然而他们就是没能躲过,甚至根本没看清许开是怎么出手的。 如果仅仅是快也就罢了。 许开这一击,便如针扎一般,直刺他们的心脏,干扰到了心脏起搏。 有那么一瞬间,血管就跟堵住了似的,却在片刻后,堵住的血管突然开闸,血液猛地又灌入心脏。 这一来一去,个中滋味有多难受,从他们现在硬憋着不敢说话,怕一开口就会呕吐的表情就能看出来。 原来,这世上真的有以一敌百的可怕存在么? 许开当然做不到这么夸张。 其实有一点当初宋新图真没说错。 许开杀过人,而且不止一个! 但是却不是这个世界的许开,而是前世! 前世的他,是专门干脏活的暗线人员,所谓的职业观众只是身份掩饰。 在他的生涯中,面对的都是武力智力双高的世界各国精锐。 两世经验的叠加,对他而言,更是如虎添翼。 要对付这种和平世界成长起来的所谓格斗精英,真的不要太轻松。 当然,他不会蠢到真跟这俩打架。 聚众斗殴,一旦上纲上线,不正好给别人把柄? 迎着两人已经露出明显怯意的目光,许开好整以暇地道:“怎么,耍赖啊。们不打?那算了!对了,那个狗奴才,麻烦通知主人一声,让他滚出来见我!” “真是无知无畏!”云叔也看出了这两人被许开震慑住了,于是一声冷哼。 咖啡厅周围,突然从各个角落冒出足足有三十个体魄健壮的大汉,将许开团团围住! “们不会真敢揍我吧?”许开一点也不慌,甚至还拿着手机高高举起双手。 然而他话音才落,便见得云叔一个眼神,立即有数人欺近许开。 这一次许开没有反抗,而是任由这帮人抓住自己。 “啪!” 云叔缓缓收回自己的手掌,因为用力过猛,手还有些生疼。 “揍了又如何?” 鲜血从许开嘴里流了出来。许开却跟没事儿似的,咧嘴笑道:“狗奴才,看来这间谍应该是真的了。” “别打死就行!”云叔捏了捏手指,转身往咖啡屋内走去。 拳脚如雨点般招呼到许开身上。 很疼,但是心更疼。 因为苏晚晴就在这间咖啡屋里面,甚至搞不好正在看着他挨打! 为什么会这样?许开想不明白。 第 34 章 这次许开决定用自己原创的歌儿。 其实他对自己的词曲水平还是挺有信心的,但火不火就得看天意了。 于是他抄录了两首以前写的歌儿,一首叫《一开始我就错了》,一首叫《三人行》。 许开唱了一遍,系统给了他四万块奖励,证明了他的水平。 不过很快许开就把手稿给撕了。 他突然很厌烦自己现在所做的一切,并莫名其妙地联想到了自己得罪梁思申那一幕。 自己也不过一个托儿而已,还把文抄当原创。 同是欺世盗名之辈,又比梁思申高尚到了哪里去,凭什么看不起他…… 他越想越觉得沮丧,甚至生出自己活在这世上非常多余的想法来。 还好电话突然响了。 赵曲打来的。 “还没好么,哥?” 许开悚然惊醒。 他意识到自己是被原主人的重度抑郁症给影响了,不由一阵后怕。 “催啥,这不王之于都还没上场么?” “等等,许开!”方小琴抢过赵曲的电话道,“我哥觉得说得有道理,咱们就用这两首了!” 许开一愣,是舍不得那二十万吧? “我都想得差不多了,现在才说不要!这不白白浪费我的脑细胞?” “留着以后用,钱我照给!我哥提醒我了,咱们是冲着把打造成唱作人的路子去的,别榨干了,结果高开低走,后面没歌儿了。” 其实薛别松的担心并不是没有道理。 也就许开这种文抄公才如此嚣张,正常人又能囤下多少歌儿? 要知道他写的这些歌儿弄小号上传了之后,自己就没法儿用了。 而节目才刚起步,后面还有好几轮,再往后既然要捧许开,又得弄多少新歌儿来撑场面? 许开也觉得系统就给两万,太不合算了,便道:“不要拉倒。 钱就算了,我怕我媳妇儿误会包养我。 没我事儿了哈? 我先回去了。” “别急呀,我哥说了咱们得把《烈火战马》的编曲版先弄出来,完了等直播结束,咱们要留下这次过来海选的学员一起开个庆功宴呢。” “编曲让赵曲先搞定后我再录歌儿。跟讲这块儿他不是一般牛逼。” 既然赵曲有意泡方小琴,许开决定帮他一把。 事实上赵曲能跟自己成为战友,在这方面确实不是野路子些能比的。 哪知赵曲自己先怂了:“哥,多年没搞,手生了。” 许开差点爆粗口了:“那就赶快熟络起来啊。以后我的编曲认定了,换别人我不认,自己看着办!” 赵曲多精明圆滑一人啊,结果却当着方小琴的面怂了,看来是真喜欢上她了。 随后又无耻地道:“老赵,跟方策划说,我不习惯这种场合。 他们既然要捧我,那就按这种人设来吧。 天才都是特立独行的,对吧? 我懒得过来了,忙的,我打车先回去了。” 他怕方小琴又犯花痴,没有再回会议室,而是直奔场馆外而去。 …… 许开还没走出场馆大门,就被胖得有些夸张,却胡子拉碴,不修边幅,一副文青范儿的薛别松给截住了。 “许开,咱们谈谈。”薛别松毫不见外地搭着许开肩膀,热情招呼着。 简单寒暄后,许开拍着胸脯保证道:“您放心,我不会撂您挑子,哪天您让我闪人,我就一定闪。 至于签约,我没想过。 很简单,我自由惯了。” “谁说我找签约了?”薛别松知道许开误会了,拉着他往外走去,“咱们找个大排档,边吃边聊。 我已经跟小琴说了,她和赵曲马上过来。” 许开很是惊讶:“薛导,节目还在进行呢!” 薛别松笑道:“嘿,以为整个节目组就我跟小琴? 现在不过是走流程,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 …… 距离演播现场约一千米处。 南明大排档。 一直都没停止过发号施令的薛别松将对讲机搁在桌上:“就这儿吧,破事儿多,远了我怕对讲机信号不好。” “都成。”许开道,“老赵,陪薛导和方策划先聊着,我去点菜。” 薛别松招了招手:“小琴有忌口,她自己去。赵曲,陪小琴去点下菜。” 待得两人走后,薛别松道:“长话短说,这季《超级天籁》结束后,我想出来单干。 咱俩合伙,我出资金,出才华!” 我去! 许开张大了嘴,实在难以理解薛别松是什么心态。 《超级天籁》明明有如日中天之势,结果居然在第一季才起头就冒出这样的想法,好任性! 而且找谁合作不好,居然找我。 难不成真看穿了老子有外挂? “觉得我神经病?”薛别松神秘一笑,“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在身上闻到了同类的气息。” “我们本来就是同类。”许开弄不清他的意图,只能顺口应道。 “是,我们本来就是同类。可是他们不是,林治贤,李休铭,万兆禄……” 薛别松罗列了一大堆传媒界的超级大佬,义愤填膺地低吼道,“他们是恶魔,是禽兽,是嗜血者! 却高高在上,为所欲为。 这不公平!” “薛导,我就一混子……” “不是!” 薛别松打断他,“是正宗的日制本科出生。 念书期间曾参军入伍。 在返乡探亲时,冒着生命危险救过一辆坠入江流的私家车。 救下了两个孩子,却没能救下她们的父母。 虽然荣立了个人二等功,却始终心怀愧疚,认为自己本应该能救下整整一家人的。 后来,肩负起照顾这对姐妹一切的重任……” “薛导!”许开猛地起身,“我有事,先走了!” 说完冲着早就点好菜,却一直和方小琴没有靠近他们的赵曲道:“走不走?” “哥,薛导一片好意……”赵曲歉意地瞧了瞧薛别松。 许开转身就走:“原来早跟薛导窜通好了。以后别特么理老子!” “许开!” 薛别松几步窜上来,跟着他低声道:“我找上,固然是因为的才华。 更因为令人肃然起敬的过去,的《烈火战马》,以及对孟思璐说的那番话! 就甘心一辈子在这个污浊不堪的大染缸继续厮混下去,最终把自己染得比这帮孙子还黑? 反正我不甘心!” 许开身子一僵,缓缓道:“薛导,跟一个穷得都特么只能靠当托儿来度日的混子,谈这么高大上的所谓梦想,果然文青是一种病啊!” 随即撇下薛别松,在路边开始拦出租车。 薛别松开心极了,冲着许开喊了一嗓子:“已经不是混子了!明天一早来节目组报道,是顶天立地的男人,承诺过我,要善始善终的!” …… 渝城东湾区老厂家属区。 许开下了出租车,朝出租屋走去。 开车跟在许开身后的赵曲撵了上来:“哥……” “滚!”许开头也不回地道。 赵曲解释道:“我就随便说了几句,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还是有分寸的。 其实我说不说根本不重要。 只要他们有心,一定能把翻个底儿朝天。 又不是隐形人,对吧?” 许开转身:“知道我为什么生气。薛别松这种人精,不可能这么不懂分寸,当面揭人伤疤!” “哥,我承认是我故意让薛导提过去的。不是说想通了么。老实说,我觉得还挺突然的。怕出状况,就借薛导试了试……” “我艹尼玛!”许开抓住赵曲就开揍。 赵曲快一米九了,比许开高了整整十公分,体重更不是一个量级的。 真要论打,许开绝对打不过。 然而赵曲就那么生扛着,没有还手。 许开揍了几拳,自己都觉得无聊。 狠狠踹了赵曲一脚后,转身朝出租屋走去:“薛别松如果真要单干,好好找个定位,别让自己显得多余。” “嘿,我是谁,对吧!”赵曲那个乐,又撵了上了。 “跟来干嘛?帮我个忙,明儿个找中介弄套二手房。” “我有多的……”见得许开眼神不善,赵曲连忙道,“我的意思是卖一套给。市场价,绝对不打折!又何必让中介占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