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荒年:被迫给三个大反派当嫂嫂》 第1章,什么?穿成炮灰啦? “阿姐,她,她不会跑出来吧?” “不会,已经三天了,她只有死路一条!” 要不是大旱三年井都干了,那个坏女人早就淹死了! 韩玥干瘦蜡黄的小脸上透着阴毒狠戾。 “跟我去河边搬几块石头回来把井口封上,省得她的尸体发烂发臭恶心人!” “对,可不能让死人的晦气再过给大哥,大哥本来就……” “住嘴!贱女人一死大哥肯定能好起来!自打她进了老韩家的门,先是爹爹,叔父死了,后来二哥三哥也死了,大哥虽然捡回半条命却一直昏迷不醒,都是这个灾星害的!” “呸!丧门星早就该死了!阿姐咱们快去搬石头。” 迷迷糊糊中似乎听见了两个小女孩说话的声音,语气冰冷中透着恶毒,张芷姝刚想听清楚就传来了脚步走远的声音。 试着动了动,骨头疼得像散架全身上下没半点力气。 张芷姝很快冷静下来,用上在情报局受训时的特殊呼吸法。 几个来回,终于能慢慢撑开眼皮,借着月光检查伤势。 腿骨骨折,肋骨断了好几根,鼻梁骨也断了脸部大面积受损近乎毁容。 初步估计原身是被人背后偷袭,摔下井的时候脸着地。 看来这次穿得不咋滴。 正感慨着呢脑海里的记忆就如同潮水般涌来。 这里是历史上不曾存在过的大魏朝,原身是被抄家罚没充为军妓的罪臣之女。 大魏军营素有将军妓赏给有功将士的惯例,原身就是被韩家大郎用两个二等军功换回来的。 殊不知家道中落,从云端跌到泥潭,原身早就恨透了这世道内心黑化了,男人们战死后,她肆无忌惮地磋磨一对双生花小姑子和年仅五岁的小叔子。 为了拿回身契远走高飞,原身又将毒手伸向了瘫痪在床的丈夫,这才触了双生花小姑子的逆鳞。 姐妹俩声称井里落了只大雁将原身诱骗出去,趁她弯腰查看背对着她们时合力将人推下井。 啧,小小年纪就敢杀人…… 等等!剧情怎么这么熟悉?! 这不是她收集情报时在网上看过的一部小说里面的剧情么! 《祸国妖妃》写的是一对被双生姐妹花,从小被人豢养,长大后送入宫中,如何从末等的宫婢一步步爬上龙床,魅惑君王坑害忠良,残杀无辜,挑起战火致使百姓流离失所的故事。 原来这次是穿进了书里,正是书里祸国妖妃小时候第一次杀人,而原身在书里活不过第一集。 搞清楚了状况张芷姝有些无语,她可不想当炮灰更不想死在井里,这时候要是有新型特效药就好了。 刚想完,手里一沉! ??? 这不正是她存放在万物空间里的新型万能特效药嘛! 张芷姝二话不说倒出药丸服下,不多时四肢百骸的剧痛便逐渐弱了下去。 “当初这药刚研制出来的时候我就说该叫保命丸吧,简单粗暴又贴切!” 命是保住了,可枯井少说也得有三四十米,凭这残破的身体,怎么出去? 要是有攀云梯就好了。 意念刚动,枯井里竟然真的凭空出现了自动升降的云梯! 张芷姝欣喜若狂,赶紧爬上去按下上升开关,但凡多犹豫一秒都是对升降云梯的不尊重! 刚逃出生天云梯就恰到好处地自动消失,张芷姝则火速找了个地方躲起来。 果不其然,小妖妃两姐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搬回了石头,毫不犹豫地堵死了井口。 “贱女人,就算变成鬼你也休想爬出来,下地狱去!呸!” 姐妹俩花光了力气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丝毫没有注意到一道人影悄悄溜进了她们大哥屋里。 韩家世代军户,攒下不少家业。 原本有三间瓦房和朝廷特许不用上税的几十亩良田,后院还养了牛羊鸡鸭。 可惜这些都被原身变卖拿去倒贴相好的了。 难怪小妖妃恨她入骨,封妃后衣锦还乡还请高僧作法,要她永世不得超生。 张芷姝收回思绪,怔怔地看着躺在床上散发着腐肉腥臭,脸颊凹陷苍白的男人。 他就是韩家大郎韩琰。 天生神力勇猛过人,十三岁就徒手打死为祸多年的白额大虫为民除害,十五岁初上战场便勇冠三军,超越他爹做到了千户长。 人人都说老韩家祖坟冒青烟了,韩家大郎是天生的将才,封侯拜相指日可待。 这样一颗冉冉升起的将星却陨落在了权贵内斗的阴谋诡计里,张芷姝都替他可惜。 韩家大郎使原身免于千人枕万人尝的不堪,而她如今得了这幅身体。 “怎么说也算欠你一个人情,就当还人情了。” 张芷姝用特效药保住了韩琰的命,可瞧见他伤口处的腐肉却又犯了难。 “要是能回一趟万物空间就好了,啥都有,手术刀碘酒消炎药……” 喃喃自语还没结束周围环境就变了。 “太好了!” 张芷姝高兴得差点蹦起来,不过她没时间仔细查看,匆匆拿了做手术需要的药品和工具就赶忙回到现实中。 韩珍端着碗进屋的时候张芷姝正在给手术刀消毒,窗外的月光照得她手中小刀寒光闪闪。 “鬼,鬼!阿姐,坏女人的鬼魂来索命啦!” 一声尖叫划破天际,韩珍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手里的碗也摔碎了,传来阵阵血腥气,地上一滩可疑血迹。 张芷姝皱了皱眉,眼角余光撇到闻声而来的韩玥手腕处绑着的破布条子也渗出了血迹。 这丫头竟然在用自己的血喂大哥? “张芷姝你要索命就来索我的命好了,放开我大哥!” 韩玥双目赤红,脸上却因为失血过多苍白得像鬼一样,她尖叫着,拼尽全力扑过去试图夺走张芷姝手中的刀,可还没挨着边呢就被直接放倒。 张芷姝一手拿刀,单膝跪压,压得韩玥不能动弹。 “我是要给他治伤,腐肉不挖去只会越烂越多,到最后全身溃烂,大罗神仙都难救。” 第1章,什么?穿成炮灰啦? “阿姐,她,她不会跑出来吧?” “不会,已经三天了,她只有死路一条!” 要不是大旱三年井都干了,那个坏女人早就淹死了! 韩玥干瘦蜡黄的小脸上透着阴毒狠戾。 “跟我去河边搬几块石头回来把井口封上,省得她的尸体发烂发臭恶心人!” “对,可不能让死人的晦气再过给大哥,大哥本来就……” “住嘴!贱女人一死大哥肯定能好起来!自打她进了老韩家的门,先是爹爹,叔父死了,后来二哥三哥也死了,大哥虽然捡回半条命却一直昏迷不醒,都是这个灾星害的!” “呸!丧门星早就该死了!阿姐咱们快去搬石头。” 迷迷糊糊中似乎听见了两个小女孩说话的声音,语气冰冷中透着恶毒,张芷姝刚想听清楚就传来了脚步走远的声音。 试着动了动,骨头疼得像散架全身上下没半点力气。 张芷姝很快冷静下来,用上在情报局受训时的特殊呼吸法。 几个来回,终于能慢慢撑开眼皮,借着月光检查伤势。 腿骨骨折,肋骨断了好几根,鼻梁骨也断了脸部大面积受损近乎毁容。 初步估计原身是被人背后偷袭,摔下井的时候脸着地。 看来这次穿得不咋滴。 正感慨着呢脑海里的记忆就如同潮水般涌来。 这里是历史上不曾存在过的大魏朝,原身是被抄家罚没充为军妓的罪臣之女。 大魏军营素有将军妓赏给有功将士的惯例,原身就是被韩家大郎用两个二等军功换回来的。 殊不知家道中落,从云端跌到泥潭,原身早就恨透了这世道内心黑化了,男人们战死后,她肆无忌惮地磋磨一对双生花小姑子和年仅五岁的小叔子。 为了拿回身契远走高飞,原身又将毒手伸向了瘫痪在床的丈夫,这才触了双生花小姑子的逆鳞。 姐妹俩声称井里落了只大雁将原身诱骗出去,趁她弯腰查看背对着她们时合力将人推下井。 啧,小小年纪就敢杀人…… 等等!剧情怎么这么熟悉?! 这不是她收集情报时在网上看过的一部小说里面的剧情么! 《祸国妖妃》写的是一对被双生姐妹花,从小被人豢养,长大后送入宫中,如何从末等的宫婢一步步爬上龙床,魅惑君王坑害忠良,残杀无辜,挑起战火致使百姓流离失所的故事。 原来这次是穿进了书里,正是书里祸国妖妃小时候第一次杀人,而原身在书里活不过第一集。 搞清楚了状况张芷姝有些无语,她可不想当炮灰更不想死在井里,这时候要是有新型特效药就好了。 刚想完,手里一沉! ??? 这不正是她存放在万物空间里的新型万能特效药嘛! 张芷姝二话不说倒出药丸服下,不多时四肢百骸的剧痛便逐渐弱了下去。 “当初这药刚研制出来的时候我就说该叫保命丸吧,简单粗暴又贴切!” 命是保住了,可枯井少说也得有三四十米,凭这残破的身体,怎么出去? 要是有攀云梯就好了。 意念刚动,枯井里竟然真的凭空出现了自动升降的云梯! 张芷姝欣喜若狂,赶紧爬上去按下上升开关,但凡多犹豫一秒都是对升降云梯的不尊重! 刚逃出生天云梯就恰到好处地自动消失,张芷姝则火速找了个地方躲起来。 果不其然,小妖妃两姐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搬回了石头,毫不犹豫地堵死了井口。 “贱女人,就算变成鬼你也休想爬出来,下地狱去!呸!” 姐妹俩花光了力气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丝毫没有注意到一道人影悄悄溜进了她们大哥屋里。 韩家世代军户,攒下不少家业。 原本有三间瓦房和朝廷特许不用上税的几十亩良田,后院还养了牛羊鸡鸭。 可惜这些都被原身变卖拿去倒贴相好的了。 难怪小妖妃恨她入骨,封妃后衣锦还乡还请高僧作法,要她永世不得超生。 张芷姝收回思绪,怔怔地看着躺在床上散发着腐肉腥臭,脸颊凹陷苍白的男人。 他就是韩家大郎韩琰。 天生神力勇猛过人,十三岁就徒手打死为祸多年的白额大虫为民除害,十五岁初上战场便勇冠三军,超越他爹做到了千户长。 人人都说老韩家祖坟冒青烟了,韩家大郎是天生的将才,封侯拜相指日可待。 这样一颗冉冉升起的将星却陨落在了权贵内斗的阴谋诡计里,张芷姝都替他可惜。 韩家大郎使原身免于千人枕万人尝的不堪,而她如今得了这幅身体。 “怎么说也算欠你一个人情,就当还人情了。” 张芷姝用特效药保住了韩琰的命,可瞧见他伤口处的腐肉却又犯了难。 “要是能回一趟万物空间就好了,啥都有,手术刀碘酒消炎药……” 喃喃自语还没结束周围环境就变了。 “太好了!” 张芷姝高兴得差点蹦起来,不过她没时间仔细查看,匆匆拿了做手术需要的药品和工具就赶忙回到现实中。 韩珍端着碗进屋的时候张芷姝正在给手术刀消毒,窗外的月光照得她手中小刀寒光闪闪。 “鬼,鬼!阿姐,坏女人的鬼魂来索命啦!” 一声尖叫划破天际,韩珍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手里的碗也摔碎了,传来阵阵血腥气,地上一滩可疑血迹。 张芷姝皱了皱眉,眼角余光撇到闻声而来的韩玥手腕处绑着的破布条子也渗出了血迹。 这丫头竟然在用自己的血喂大哥? “张芷姝你要索命就来索我的命好了,放开我大哥!” 韩玥双目赤红,脸上却因为失血过多苍白得像鬼一样,她尖叫着,拼尽全力扑过去试图夺走张芷姝手中的刀,可还没挨着边呢就被直接放倒。 张芷姝一手拿刀,单膝跪压,压得韩玥不能动弹。 “我是要给他治伤,腐肉不挖去只会越烂越多,到最后全身溃烂,大罗神仙都难救。” 第2章 ,极品上门?能动手绝不吵吵 “小阿珍,把你姐绑起来别让她坏事。” 韩珍怔住了,像是被人摄了魂。 好像有无数道细碎的声音在她耳边说话,她乖乖听话照做,直到把韩玥绑了个结结实实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呜呜呜……阿姐,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别管我了快去救大哥!”韩玥哭声凄厉,慌得像天塌下来了一样。 “别杀我大哥,要杀就杀我!杀了我还能吃肉,我大哥身上都烂了不能吃……” 韩珍虽没有韩玥城府深,但她心细,已经发现张芷姝脚下是有影子的,知道了她不是鬼。 “呜,呜,呜……” 又一个脏兮兮的小豆芽菜冲了进来,竟然还扛着把看起来比他还重的破斧头。 是老韩家最小的孩子韩瑜,四岁了还没开口说过一句话,村里人都说他是个小哑巴。 张芷姝记得书里写过,韩瑜是韩琰他爹从战场上捡回来的孤儿。 貌似身份不简单,不过张芷姝还没看到韩瑜身世揭秘的剧情,但她知道眼前的小豆芽菜长大后也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大反派! 遗臭万年的酷吏,发明了几百种能折磨得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酷刑,为小妖妃姐妹俩铲除异己,屈打成招,制造了牵扯数万人的冤狱,受牵连者家破人亡。 挥舞着破斧头冲过来想跟她归于尽的小屁孩,张芷姝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他劈晕,还顺带捎上了韩珍。 见弟弟妹妹都被制裁,韩玥不由得尖叫起来:“你要干什么?快放开我!” “闭嘴!”随手撕下衣角塞进韩玥嘴里,张芷姝眼底满是警告。 “我要你亲眼看着你大哥治伤,记住,前线有无数如同你大哥这般的将士,是他们用血肉之躯去抵挡敌人的刀枪剑戟,才有了百姓的安宁。” 在书里,成为宠妃的韩玥曾下旨坑杀前线十万将士,读到这个情节张芷姝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情报局所有特工都接受过专业的急救技能训练,韩琰的伤集中在胸前,可见他是正面迎敌,即使身受重伤也不曾退缩半步。 无论哪朝哪代,保家卫国的将士都是最值得人尊敬的,张芷姝由衷升起了敬佩之情。 “左膝被利剑刺穿,贯穿身体的箭伤离心脏位置不到两指头。” “肩上这两处刀伤深可见骨,若不是他天生神力,恐怕当场就被卸掉两条臂膀。” …… 韩琰伤口上的腐肉被一点点剜掉,散发着恶臭的脓血也被张芷姝逐一清理。 韩玥从刚开始的目眦欲裂到最后呜咽抽泣着,全身瘫软如同烂泥。 消炎、止血、包扎,张芷姝还背着韩玥偷偷打了一针抗生素。 韩琰的伤只是在战场上被简单处理过,能扛到现在全靠强大的求生意志。 “最难的时候已经熬过来了,不要放弃!” 张芷姝俯身靠在韩琰耳边,声音很轻。 你爹他们没死,只有你活下来才能去救他们。 床上的人依旧纹丝不动,可眉心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拧成了川字型。 次日清晨,天还没亮张芷姝就起来了。 新型特效药就是强,休养一晚上,除了毁容的脸还缠着厚厚的纱布,其他伤基本好得差不多了。 但眼下张芷姝必须先解决两个大难题:缺水、断粮。 她忽然想起:“村里老人是不是说过猫儿岭有一处不会干枯的甘泉?” “多少人去寻过都一无所获,凭你个下作的小娼妇也想找到甘泉?” 王婆子一进门就嘲讽,紧接着又像跟土匪似的翻箱倒柜。 “你们家还有没有吃的?军营给的抚恤粮呢?” “居然还敢再来?上次就是你抢走了我们家最后的粮食,我跟你拼了!” 韩玥抄起破斧头就砍,可惜力气太小,不仅斧头被夺去还挨了一巴掌。 “啪!” 清脆的巴掌声吓得另外两个孩子惊慌逃窜。 王婆子上次来抢粮差点没他仨打死,原身只顾自己躲起来根本不管他们。 饥荒前王婆子就是十里八乡有名的悍妇,她勒住了韩玥的喉咙。 “小娼妇,快把粮食拿出来,不然我杀了他们一样能吃肉!” “你用她来威胁我?看来是真饿疯了。”张芷姝冷笑连连。 王婆子一愣,确实,小贱人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韩家大郎对她多好都没用,等他走了照样糟践他弟弟妹妹。 韩玥的心都寒成了冰,只求速死不受折磨。 可就在王婆子愣神之际,张芷姝飞快地上去一脚就踹在她心窝上,扑上去夺了斧头扔到一边,左右开弓,朝恶妇脸上狠狠砸了几十个拳头。 “饶命……”王婆子被打得满嘴满脸血,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怎么,不服?那就打到你服!” 噼里啪啦雨点般密集的拳头又往王婆子身上狠狠砸。 “服服服,姑奶奶,求求你别打了……” “滚!”张芷姝起身,居高临下地睨着眼睛,“再敢来直接送你下去见阎王!” “不敢了,不敢了。”王婆子屁滚尿流地逃出了韩家。 坏女人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韩玥的眼睛犹如豺狼虎豹般凶戾警惕。 “王家人不会放过你的。” 韩玥毫不掩饰对张芷姝的恨,她也听话顺从过,换来的结果就是坏女人败光了韩家! “不怕死让他们来。” 张芷姝扛起破斧头大不朝外迈去,临出门前又回过头叮嘱。 “把门锁好,守着你们大哥哪儿都不要去,我很快回来。” “你去哪儿?” “找灵泉。” 韩珍呆呆地看着张芷姝消失的背影。 “阿姐,山里有白额大虫,她会不会被吃掉?” “吃了更好,省得咱们再动手。” “可是她给大哥治伤,阿姐,你说她会不会变好了?” 大哥昏迷不醒,韩珍还是打从心底里希望有人能护住他们姐弟仨。 韩玥却早早认清了现实,“哼!不定又憋着什么坏呢,大灾星一日不死咱家就没好日子过。” “阿嚏!” 第2章 ,极品上门?能动手绝不吵吵 “小阿珍,把你姐绑起来别让她坏事。” 韩珍怔住了,像是被人摄了魂。 好像有无数道细碎的声音在她耳边说话,她乖乖听话照做,直到把韩玥绑了个结结实实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呜呜呜……阿姐,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别管我了快去救大哥!”韩玥哭声凄厉,慌得像天塌下来了一样。 “别杀我大哥,要杀就杀我!杀了我还能吃肉,我大哥身上都烂了不能吃……” 韩珍虽没有韩玥城府深,但她心细,已经发现张芷姝脚下是有影子的,知道了她不是鬼。 “呜,呜,呜……” 又一个脏兮兮的小豆芽菜冲了进来,竟然还扛着把看起来比他还重的破斧头。 是老韩家最小的孩子韩瑜,四岁了还没开口说过一句话,村里人都说他是个小哑巴。 张芷姝记得书里写过,韩瑜是韩琰他爹从战场上捡回来的孤儿。 貌似身份不简单,不过张芷姝还没看到韩瑜身世揭秘的剧情,但她知道眼前的小豆芽菜长大后也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大反派! 遗臭万年的酷吏,发明了几百种能折磨得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酷刑,为小妖妃姐妹俩铲除异己,屈打成招,制造了牵扯数万人的冤狱,受牵连者家破人亡。 挥舞着破斧头冲过来想跟她归于尽的小屁孩,张芷姝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他劈晕,还顺带捎上了韩珍。 见弟弟妹妹都被制裁,韩玥不由得尖叫起来:“你要干什么?快放开我!” “闭嘴!”随手撕下衣角塞进韩玥嘴里,张芷姝眼底满是警告。 “我要你亲眼看着你大哥治伤,记住,前线有无数如同你大哥这般的将士,是他们用血肉之躯去抵挡敌人的刀枪剑戟,才有了百姓的安宁。” 在书里,成为宠妃的韩玥曾下旨坑杀前线十万将士,读到这个情节张芷姝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情报局所有特工都接受过专业的急救技能训练,韩琰的伤集中在胸前,可见他是正面迎敌,即使身受重伤也不曾退缩半步。 无论哪朝哪代,保家卫国的将士都是最值得人尊敬的,张芷姝由衷升起了敬佩之情。 “左膝被利剑刺穿,贯穿身体的箭伤离心脏位置不到两指头。” “肩上这两处刀伤深可见骨,若不是他天生神力,恐怕当场就被卸掉两条臂膀。” …… 韩琰伤口上的腐肉被一点点剜掉,散发着恶臭的脓血也被张芷姝逐一清理。 韩玥从刚开始的目眦欲裂到最后呜咽抽泣着,全身瘫软如同烂泥。 消炎、止血、包扎,张芷姝还背着韩玥偷偷打了一针抗生素。 韩琰的伤只是在战场上被简单处理过,能扛到现在全靠强大的求生意志。 “最难的时候已经熬过来了,不要放弃!” 张芷姝俯身靠在韩琰耳边,声音很轻。 你爹他们没死,只有你活下来才能去救他们。 床上的人依旧纹丝不动,可眉心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拧成了川字型。 次日清晨,天还没亮张芷姝就起来了。 新型特效药就是强,休养一晚上,除了毁容的脸还缠着厚厚的纱布,其他伤基本好得差不多了。 但眼下张芷姝必须先解决两个大难题:缺水、断粮。 她忽然想起:“村里老人是不是说过猫儿岭有一处不会干枯的甘泉?” “多少人去寻过都一无所获,凭你个下作的小娼妇也想找到甘泉?” 王婆子一进门就嘲讽,紧接着又像跟土匪似的翻箱倒柜。 “你们家还有没有吃的?军营给的抚恤粮呢?” “居然还敢再来?上次就是你抢走了我们家最后的粮食,我跟你拼了!” 韩玥抄起破斧头就砍,可惜力气太小,不仅斧头被夺去还挨了一巴掌。 “啪!” 清脆的巴掌声吓得另外两个孩子惊慌逃窜。 王婆子上次来抢粮差点没他仨打死,原身只顾自己躲起来根本不管他们。 饥荒前王婆子就是十里八乡有名的悍妇,她勒住了韩玥的喉咙。 “小娼妇,快把粮食拿出来,不然我杀了他们一样能吃肉!” “你用她来威胁我?看来是真饿疯了。”张芷姝冷笑连连。 王婆子一愣,确实,小贱人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韩家大郎对她多好都没用,等他走了照样糟践他弟弟妹妹。 韩玥的心都寒成了冰,只求速死不受折磨。 可就在王婆子愣神之际,张芷姝飞快地上去一脚就踹在她心窝上,扑上去夺了斧头扔到一边,左右开弓,朝恶妇脸上狠狠砸了几十个拳头。 “饶命……”王婆子被打得满嘴满脸血,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怎么,不服?那就打到你服!” 噼里啪啦雨点般密集的拳头又往王婆子身上狠狠砸。 “服服服,姑奶奶,求求你别打了……” “滚!”张芷姝起身,居高临下地睨着眼睛,“再敢来直接送你下去见阎王!” “不敢了,不敢了。”王婆子屁滚尿流地逃出了韩家。 坏女人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韩玥的眼睛犹如豺狼虎豹般凶戾警惕。 “王家人不会放过你的。” 韩玥毫不掩饰对张芷姝的恨,她也听话顺从过,换来的结果就是坏女人败光了韩家! “不怕死让他们来。” 张芷姝扛起破斧头大不朝外迈去,临出门前又回过头叮嘱。 “把门锁好,守着你们大哥哪儿都不要去,我很快回来。” “你去哪儿?” “找灵泉。” 韩珍呆呆地看着张芷姝消失的背影。 “阿姐,山里有白额大虫,她会不会被吃掉?” “吃了更好,省得咱们再动手。” “可是她给大哥治伤,阿姐,你说她会不会变好了?” 大哥昏迷不醒,韩珍还是打从心底里希望有人能护住他们姐弟仨。 韩玥却早早认清了现实,“哼!不定又憋着什么坏呢,大灾星一日不死咱家就没好日子过。” “阿嚏!” 第3章万物空间有灵泉 “虎啸?” 猫儿岭之所以叫猫儿岭,是因为山里常有猛虎出没,百姓深受其害才改了这么个名。 但再怎么将猛虎比作弱小的猫咪也改变不了它们会吃人的事实。 “不会这么倒霉吧?” 张芷姝心里咯噔一声。 书里提到过,韩琰打死的那头母老虎吃了好几个上山打柴的樵夫和捡野果的孩童,以致十里八乡谈虎色变。 听说跟韩琰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家小妹就是葬身虎口,他打虎也是为了给青梅竹马报仇。 不知怎么地,想到这儿,张芷姝心里忽然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不过那家人事后没多久就搬走了,村里人说他家好像发了一大笔横财?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张芷姝收回思绪,微微躬着腰,以近乎匍匐的姿势,调整步调,悄无声息地在山涧前行。 猛虎的威胁,纵然是她有丰富的特种野外作战经验也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应付。 行至山林深处,张芷姝就地取材,找了根手腕粗的木棍,两头削尖,握在手里试了试力。 她赶紧屏住呼吸,心中默念,果然,一睁眼就来到了万物空间里的灵泉池旁。 看着白烟袅袅宛若仙境的灵泉池,张芷姝欣喜若狂, “太好了,果然天无绝人之路!有灵泉在,辽西百姓有救了。” 猫儿岭的甘泉就算还没枯竭最多也就供给附近,但一整个辽西大旱三年,十余万百姓受灾,饿殍遍地。 张芷姝报效祖国整整十年,血液里也同样流淌着家国大义,要她袖手旁观,根本做不到! “先安置灵泉,书里这时候差不多是小妖妃跟昏君第一次见面了,太子带着赈灾粮亲临辽西……” 张芷姝仔细回忆了下,昏君也不是上来就昏的。 大魏国土分一都四城三十六郡。 象征皇权的锦都地处中原,真真是富贵迷人眼,其次就是素有鱼米之乡的江东和拥有十万深山物产丰饶的南境。 辽西草原虽然地处偏僻,却是抵御西夷叛军的第一道防线,朝廷不可能放任灾情不管不问。 但征集赈灾粮也不容易,尤其是连年征战,国库空虚。 小妖妃未来要祸害的昏君就是如今的太子魏宴,他自及冠起便开始辅佐当今皇帝治理国家,呕心沥血。 登基后又励精图治,书里小妖妃姐妹俩入宫正是大魏最繁荣昌盛的时期。 不得不说长大后的小妖妃姐妹很有手段,短短数年就让英明的皇帝成日沉迷享乐追求长生,从而变得荒淫无道。 “只要小妖妃跟昏君见面,说不定就会产生蝴蝶效应,后面祸国殃民的剧情也就不会发生了。” 张芷姝拿定了主意,又进粮仓装了一小袋面粉,几个鸡蛋,还拿了一大桶纯牛奶。 收拾好之后也不急着带出去,而是给刚才做的武器喷上足以麻翻一头大象的麻醉剂。 等回到现实中,张芷姝就雄赳赳气昂昂,找大老虎单挑去! “啊这……” 张芷姝做梦也没想到刚才在林子里听到的那声虎啸原来是濒死的哀嚎。 她找到了甘泉,可是眼已经干枯。 “这次旱灾果真是百年难遇,唉,太可怜了……” 甘泉前的巨石上卧着一只瘦骨嶙峋,奄奄一息的吊睛白额大老虎。 从欣长的骨架上看,如果不是因为长期饥饿,这绝对是只体型骇人的猛虎。 “没有水,山里的飞禽走兽也差不多死绝了,难怪老虎都饿成这样。” 张芷姝忍不住叹息,很快她就发现大虎后腿处的毛发沾染着血迹。 她握紧木棍往前靠近了仔细看了看,果然看到被圈在腹部护起来,刚出生的两只小老虎。 大虎十分警惕地将小虎崽子保护起来,耗尽全身力气,昂起头冲张芷姝凶猛地呲着牙,发出低沉的怒吼声。 “你放心,我不会伤害它们的。” 张芷姝连忙丢了手里的木棍,目光诚恳地望进大虎眼睛里,保证。 大虎似乎是听懂了,只见它昂起的头轰然倒地,即使奄奄一息目光也没离开过小虎。 张芷姝看着大虎流着泪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她在附近找了个地方埋葬,又把两只小虎崽子抱在怀里。 “以后就跟着我吧,野外的环境暂时还不适合你们生存。” 可能是刚出生不久的原因,小老虎对温暖的怀抱格外依赖。 张芷姝的心瞬间就被萌化了,又是回空间里给小老虎冲奶,又是给它拿小毛毯包起来。 等两只小老虎咕噜咕噜喝完奶睡着后,她才认真勘察起周边地形。 甘泉在猫儿岭山凹最深处,常有毒蛇猛兽出没,因此附近村民都不敢来。 张芷姝从灵泉池里将泉水引出来,看着泉水从泉眼里潺潺流出,又开始伐竹,一劈两半,长的宽的做成竹笕用来将泉水引下山,短的细的做成底下的支撑。 这活一干就从清晨干到了傍晚,中途垫了两口压缩饼干,想着三小只还在家里饿肚子,不由地又加快了速度。 当泉水被引到韩家后院,月亮已经高高挂在枝头上了。 “太好了成功了!” 张芷姝这厢欢呼雀跃,那厢却听到前边堂屋传来撕心裂肺哭喊的声音。 “畜生!快从我姐姐身上滚开!” “放开她!放开她……” 任凭韩珍怎么拼命,伏在韩玥身上撕碎她衣裳的男人依旧纹丝不动。 乌黑油腻的双手在瘦小的身躯上游走,一会满嘴不满嫌弃的咒骂,一会发出阵阵淫荡猥琐的笑声。 张芷姝赶到时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 韩玥显然已经不堪受辱昏死过去,韩瑜被绑在柱子上,拼命挣扎,双目怒红,发了疯似的想去救姐姐。 韩珍对着行凶者又踢又咬,行凶者吃痛反手就是一巴掌将她甩飞了出去,布满麻子的脸上满是凶残的狠劲。 “畜生!受死吧!” 一声爆喝伴随着“嗖”一声木棍飞出,凄厉的惨叫声划破夜空。 第3章万物空间有灵泉 “虎啸?” 猫儿岭之所以叫猫儿岭,是因为山里常有猛虎出没,百姓深受其害才改了这么个名。 但再怎么将猛虎比作弱小的猫咪也改变不了它们会吃人的事实。 “不会这么倒霉吧?” 张芷姝心里咯噔一声。 书里提到过,韩琰打死的那头母老虎吃了好几个上山打柴的樵夫和捡野果的孩童,以致十里八乡谈虎色变。 听说跟韩琰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家小妹就是葬身虎口,他打虎也是为了给青梅竹马报仇。 不知怎么地,想到这儿,张芷姝心里忽然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不过那家人事后没多久就搬走了,村里人说他家好像发了一大笔横财?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张芷姝收回思绪,微微躬着腰,以近乎匍匐的姿势,调整步调,悄无声息地在山涧前行。 猛虎的威胁,纵然是她有丰富的特种野外作战经验也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应付。 行至山林深处,张芷姝就地取材,找了根手腕粗的木棍,两头削尖,握在手里试了试力。 她赶紧屏住呼吸,心中默念,果然,一睁眼就来到了万物空间里的灵泉池旁。 看着白烟袅袅宛若仙境的灵泉池,张芷姝欣喜若狂, “太好了,果然天无绝人之路!有灵泉在,辽西百姓有救了。” 猫儿岭的甘泉就算还没枯竭最多也就供给附近,但一整个辽西大旱三年,十余万百姓受灾,饿殍遍地。 张芷姝报效祖国整整十年,血液里也同样流淌着家国大义,要她袖手旁观,根本做不到! “先安置灵泉,书里这时候差不多是小妖妃跟昏君第一次见面了,太子带着赈灾粮亲临辽西……” 张芷姝仔细回忆了下,昏君也不是上来就昏的。 大魏国土分一都四城三十六郡。 象征皇权的锦都地处中原,真真是富贵迷人眼,其次就是素有鱼米之乡的江东和拥有十万深山物产丰饶的南境。 辽西草原虽然地处偏僻,却是抵御西夷叛军的第一道防线,朝廷不可能放任灾情不管不问。 但征集赈灾粮也不容易,尤其是连年征战,国库空虚。 小妖妃未来要祸害的昏君就是如今的太子魏宴,他自及冠起便开始辅佐当今皇帝治理国家,呕心沥血。 登基后又励精图治,书里小妖妃姐妹俩入宫正是大魏最繁荣昌盛的时期。 不得不说长大后的小妖妃姐妹很有手段,短短数年就让英明的皇帝成日沉迷享乐追求长生,从而变得荒淫无道。 “只要小妖妃跟昏君见面,说不定就会产生蝴蝶效应,后面祸国殃民的剧情也就不会发生了。” 张芷姝拿定了主意,又进粮仓装了一小袋面粉,几个鸡蛋,还拿了一大桶纯牛奶。 收拾好之后也不急着带出去,而是给刚才做的武器喷上足以麻翻一头大象的麻醉剂。 等回到现实中,张芷姝就雄赳赳气昂昂,找大老虎单挑去! “啊这……” 张芷姝做梦也没想到刚才在林子里听到的那声虎啸原来是濒死的哀嚎。 她找到了甘泉,可是眼已经干枯。 “这次旱灾果真是百年难遇,唉,太可怜了……” 甘泉前的巨石上卧着一只瘦骨嶙峋,奄奄一息的吊睛白额大老虎。 从欣长的骨架上看,如果不是因为长期饥饿,这绝对是只体型骇人的猛虎。 “没有水,山里的飞禽走兽也差不多死绝了,难怪老虎都饿成这样。” 张芷姝忍不住叹息,很快她就发现大虎后腿处的毛发沾染着血迹。 她握紧木棍往前靠近了仔细看了看,果然看到被圈在腹部护起来,刚出生的两只小老虎。 大虎十分警惕地将小虎崽子保护起来,耗尽全身力气,昂起头冲张芷姝凶猛地呲着牙,发出低沉的怒吼声。 “你放心,我不会伤害它们的。” 张芷姝连忙丢了手里的木棍,目光诚恳地望进大虎眼睛里,保证。 大虎似乎是听懂了,只见它昂起的头轰然倒地,即使奄奄一息目光也没离开过小虎。 张芷姝看着大虎流着泪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她在附近找了个地方埋葬,又把两只小虎崽子抱在怀里。 “以后就跟着我吧,野外的环境暂时还不适合你们生存。” 可能是刚出生不久的原因,小老虎对温暖的怀抱格外依赖。 张芷姝的心瞬间就被萌化了,又是回空间里给小老虎冲奶,又是给它拿小毛毯包起来。 等两只小老虎咕噜咕噜喝完奶睡着后,她才认真勘察起周边地形。 甘泉在猫儿岭山凹最深处,常有毒蛇猛兽出没,因此附近村民都不敢来。 张芷姝从灵泉池里将泉水引出来,看着泉水从泉眼里潺潺流出,又开始伐竹,一劈两半,长的宽的做成竹笕用来将泉水引下山,短的细的做成底下的支撑。 这活一干就从清晨干到了傍晚,中途垫了两口压缩饼干,想着三小只还在家里饿肚子,不由地又加快了速度。 当泉水被引到韩家后院,月亮已经高高挂在枝头上了。 “太好了成功了!” 张芷姝这厢欢呼雀跃,那厢却听到前边堂屋传来撕心裂肺哭喊的声音。 “畜生!快从我姐姐身上滚开!” “放开她!放开她……” 任凭韩珍怎么拼命,伏在韩玥身上撕碎她衣裳的男人依旧纹丝不动。 乌黑油腻的双手在瘦小的身躯上游走,一会满嘴不满嫌弃的咒骂,一会发出阵阵淫荡猥琐的笑声。 张芷姝赶到时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 韩玥显然已经不堪受辱昏死过去,韩瑜被绑在柱子上,拼命挣扎,双目怒红,发了疯似的想去救姐姐。 韩珍对着行凶者又踢又咬,行凶者吃痛反手就是一巴掌将她甩飞了出去,布满麻子的脸上满是凶残的狠劲。 “畜生!受死吧!” 一声爆喝伴随着“嗖”一声木棍飞出,凄厉的惨叫声划破夜空。 第4章 屎盆子想扣她头上? 山脚下,王麻子脸色惨白。 尖锐的木棍穿透肩胛将他整个人都钉在墙上,伤口血流如注,顿时半边身子都被血染红,可奇怪的是剧痛很快感觉不到,全身麻痹。 “啊!臭婆娘,你敢伤我!” 王婆子娘家五兄弟逃荒也来了猫儿岭,仗着男壮多,粮食不够吃就去别人家抢。 久而久之便有不少泼皮无赖也加入了他们的行列,这伙人横行霸道惯了。 见王婆子受欺负,几兄弟都叫嚣着要来灭了老韩家。 王麻子主动出头也是因为早就惦记上了韩玥韩珍这对双生花。 “哼!韩家男人全都死光了,你们姑嫂子几个守着个活死人能熬到几时?识时务的,给爷伺候爽了,爷赏你们一条活路。” “畜生不配和我说话!” 张芷姝根本不理那些污言秽语,直接一个回旋腿直接踢断了王麻子的子孙根。 也不知道是抹在木棍上的麻醉药上了劲还是失血过多,王麻子两眼一翻白直接晕死过去。 收拾完人渣,转身对吓呆了的韩珍说,“这里交给我处理,你带弟弟去里正家,告诉他我把猫儿岭的甘泉引到咱家后院了。” “有,有水喝了?” “嗯,三口大缸都快接满了,去请里正吧。” “真的吗?真的有水了?” “你上后院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张芷姝话音刚落地,韩珍便迫不及待解开韩瑜,拉着他朝后院飞奔去。 不多时,死一般沉寂的猫儿岭好像突然间活了过来。 原本在家等死的村民们在里正带领下,全都举着火把聚到老韩家,火光汇聚,在黑夜中格外惹眼。 张芷姝已经做好了充分准备,在村民们来之前,她先是将前院篱笆挪到了后院,绕着三口大水缸围了一圈。 过程中发现大缸里的水瓢不见了还愣了一下,随即唇边勾起一抹满意的浅笑。 扎好篱笆,张芷姝搬了把板凳,摸了把菜刀藏在背后,四稳八方地坐在水缸前。 “快看呐真的有水!” “得救了!终于有水我们得救了!” “天爷保佑……” …… 众人欢呼雀跃,争相恐后地奔到水缸边,也顾不上手脏不脏了捧起水就喝。 清甜的泉水浸润了干裂的嘴唇,经过干冒烟的嗓子眼,人们死气沉沉的脸上瞬间焕发光彩。 有人甚至喝到肚皮圆滚滚还不肯停下来! 张芷姝忙出声阻止,“泉水还多着呢,大伙悠着点,别一不小心把肚子撑炸了。” “都慢慢喝,别乱,别挤。” 里正费了老大力气才一瘸一拐地从人群里挤出来,多亏了韩珍韩瑜这俩孩子去找他的时候特意舀了一瓢水,要不做梦他都不敢相信。 梁猛到了跟前张芷姝才发现他右边袖管子是空的,于是尊了声:“梁叔父。” 梁猛脸色古怪,张了张嘴,却又把话咽了下去。 想当初他在战场上丢了条胳膊又伤了腿,还是韩家老爷子把他从死人堆里背了回来,韩家大郎当初在战场上又三番五次救他家小儿性命…… 可惜原身从前劣迹斑斑,所以梁猛看张芷姝的眼神也充满了戒备和怀疑。 “泉水真是你从山上引下来的?” “是。” “你是怎么找到灵泉的?” 果然会被追问和质疑,幸亏张芷姝早有准备。 “我夫君说过,甘泉就在当年他打死的那只白大虫老巢边。” 里正闻言恍然大悟,“大虫是守着甘泉没错,以前村里老人说过!” “天杀的,这不是我五哥吗?咋回事啊是谁把他伤成这样?” 人群中突然爆发一声杀猪般的尖叫,赶来喝水的王家人终于发现了浑身是血的王麻子。 “大郎媳妇,这怎么回事?” “他冲进我家要抢粮食还想侮辱我嫂嫂!” 不等张芷姝回答,韩珍已经冲到了人前,只见她双目含泪,扑通一声跪在了梁猛面前。 “他们欺我韩家无人,上次王婆子来抢粮食就差点把我们姐弟仨打死,这回王麻子更是直接闯到家里来了!求叔父为我们做主!” 话音未落,瘦弱的小小人儿便重重地磕下去头,匍匐在地上抽噎着不肯起来。 周围人满脸震惊,望向张芷姝的眼神有鄙夷、有愤恨。 张芷姝也很震惊,想不到小妖妃居然把脏水泼到她头上,那她干脆就做壁上观,且看小妖妃怎么演戏。 “你是说王麻子对你嫂子图谋不轨?”梁猛有些不敢相信。 “胡说!我五哥怎么可能看得上你家这个千人枕万人尝的小娼妇!” 仗着娘家几兄弟都在身边,又是在乡亲们面前,心道张芷姝必定不敢再对她动手。 王婆子瞬间又有了底气,她指着自己肿得跟猪头似的老脸,扯起破锣嗓门大声嚎叫。 “大伙儿都来看呐!韩家狐狸精先是无缘无故将我打成重伤,现在又来害我五哥, 若不是她平时就举止放荡,是个男的都想勾引,我五哥断然不会把她放在眼里! 现而今我们王家人伤成这样,大伙要为我们做主啊!里正,我知道你跟老韩家关系好, 但是你不要忘了,老韩家自打娶了这个小娼妇男人就全都被她克死了,她还磋磨虐待小姑子小叔子, 像她这种不知廉耻、黑心烂肝的下贱胚子,留她在猫儿岭,就是十里八乡的祸害! 依我说给她赶出去都是轻的,就该把她绑起来活活烧死,她绝对是狐狸精托生的!” 书里提过,原身生母是西夷人。 张芷姝如今得到的这幅皮囊也遗传了西夷人深邃的轮廓,比温婉内敛的大魏女子多了几分张扬明媚的美。 说她是狐狸精,村里没人不同意。 韩珍本以为坏女人会反驳,可她左等右等,王婆子都骂完好久,空气都仿佛尴尬得一度凝结了,张芷姝还是没有反应。 太反常了! 不得已,韩珍只能偷偷抬起头。 就在那一瞬间,对上张芷姝那双清亮得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强烈的不安伴随着恐惧席卷而来。 韩珍深知姐姐性情刚烈,若是醒来得知差点被王麻子玷污的事传了出去,姐姐绝对活不下去。 第4章 屎盆子想扣她头上? 山脚下,王麻子脸色惨白。 尖锐的木棍穿透肩胛将他整个人都钉在墙上,伤口血流如注,顿时半边身子都被血染红,可奇怪的是剧痛很快感觉不到,全身麻痹。 “啊!臭婆娘,你敢伤我!” 王婆子娘家五兄弟逃荒也来了猫儿岭,仗着男壮多,粮食不够吃就去别人家抢。 久而久之便有不少泼皮无赖也加入了他们的行列,这伙人横行霸道惯了。 见王婆子受欺负,几兄弟都叫嚣着要来灭了老韩家。 王麻子主动出头也是因为早就惦记上了韩玥韩珍这对双生花。 “哼!韩家男人全都死光了,你们姑嫂子几个守着个活死人能熬到几时?识时务的,给爷伺候爽了,爷赏你们一条活路。” “畜生不配和我说话!” 张芷姝根本不理那些污言秽语,直接一个回旋腿直接踢断了王麻子的子孙根。 也不知道是抹在木棍上的麻醉药上了劲还是失血过多,王麻子两眼一翻白直接晕死过去。 收拾完人渣,转身对吓呆了的韩珍说,“这里交给我处理,你带弟弟去里正家,告诉他我把猫儿岭的甘泉引到咱家后院了。” “有,有水喝了?” “嗯,三口大缸都快接满了,去请里正吧。” “真的吗?真的有水了?” “你上后院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张芷姝话音刚落地,韩珍便迫不及待解开韩瑜,拉着他朝后院飞奔去。 不多时,死一般沉寂的猫儿岭好像突然间活了过来。 原本在家等死的村民们在里正带领下,全都举着火把聚到老韩家,火光汇聚,在黑夜中格外惹眼。 张芷姝已经做好了充分准备,在村民们来之前,她先是将前院篱笆挪到了后院,绕着三口大水缸围了一圈。 过程中发现大缸里的水瓢不见了还愣了一下,随即唇边勾起一抹满意的浅笑。 扎好篱笆,张芷姝搬了把板凳,摸了把菜刀藏在背后,四稳八方地坐在水缸前。 “快看呐真的有水!” “得救了!终于有水我们得救了!” “天爷保佑……” …… 众人欢呼雀跃,争相恐后地奔到水缸边,也顾不上手脏不脏了捧起水就喝。 清甜的泉水浸润了干裂的嘴唇,经过干冒烟的嗓子眼,人们死气沉沉的脸上瞬间焕发光彩。 有人甚至喝到肚皮圆滚滚还不肯停下来! 张芷姝忙出声阻止,“泉水还多着呢,大伙悠着点,别一不小心把肚子撑炸了。” “都慢慢喝,别乱,别挤。” 里正费了老大力气才一瘸一拐地从人群里挤出来,多亏了韩珍韩瑜这俩孩子去找他的时候特意舀了一瓢水,要不做梦他都不敢相信。 梁猛到了跟前张芷姝才发现他右边袖管子是空的,于是尊了声:“梁叔父。” 梁猛脸色古怪,张了张嘴,却又把话咽了下去。 想当初他在战场上丢了条胳膊又伤了腿,还是韩家老爷子把他从死人堆里背了回来,韩家大郎当初在战场上又三番五次救他家小儿性命…… 可惜原身从前劣迹斑斑,所以梁猛看张芷姝的眼神也充满了戒备和怀疑。 “泉水真是你从山上引下来的?” “是。” “你是怎么找到灵泉的?” 果然会被追问和质疑,幸亏张芷姝早有准备。 “我夫君说过,甘泉就在当年他打死的那只白大虫老巢边。” 里正闻言恍然大悟,“大虫是守着甘泉没错,以前村里老人说过!” “天杀的,这不是我五哥吗?咋回事啊是谁把他伤成这样?” 人群中突然爆发一声杀猪般的尖叫,赶来喝水的王家人终于发现了浑身是血的王麻子。 “大郎媳妇,这怎么回事?” “他冲进我家要抢粮食还想侮辱我嫂嫂!” 不等张芷姝回答,韩珍已经冲到了人前,只见她双目含泪,扑通一声跪在了梁猛面前。 “他们欺我韩家无人,上次王婆子来抢粮食就差点把我们姐弟仨打死,这回王麻子更是直接闯到家里来了!求叔父为我们做主!” 话音未落,瘦弱的小小人儿便重重地磕下去头,匍匐在地上抽噎着不肯起来。 周围人满脸震惊,望向张芷姝的眼神有鄙夷、有愤恨。 张芷姝也很震惊,想不到小妖妃居然把脏水泼到她头上,那她干脆就做壁上观,且看小妖妃怎么演戏。 “你是说王麻子对你嫂子图谋不轨?”梁猛有些不敢相信。 “胡说!我五哥怎么可能看得上你家这个千人枕万人尝的小娼妇!” 仗着娘家几兄弟都在身边,又是在乡亲们面前,心道张芷姝必定不敢再对她动手。 王婆子瞬间又有了底气,她指着自己肿得跟猪头似的老脸,扯起破锣嗓门大声嚎叫。 “大伙儿都来看呐!韩家狐狸精先是无缘无故将我打成重伤,现在又来害我五哥, 若不是她平时就举止放荡,是个男的都想勾引,我五哥断然不会把她放在眼里! 现而今我们王家人伤成这样,大伙要为我们做主啊!里正,我知道你跟老韩家关系好, 但是你不要忘了,老韩家自打娶了这个小娼妇男人就全都被她克死了,她还磋磨虐待小姑子小叔子, 像她这种不知廉耻、黑心烂肝的下贱胚子,留她在猫儿岭,就是十里八乡的祸害! 依我说给她赶出去都是轻的,就该把她绑起来活活烧死,她绝对是狐狸精托生的!” 书里提过,原身生母是西夷人。 张芷姝如今得到的这幅皮囊也遗传了西夷人深邃的轮廓,比温婉内敛的大魏女子多了几分张扬明媚的美。 说她是狐狸精,村里没人不同意。 韩珍本以为坏女人会反驳,可她左等右等,王婆子都骂完好久,空气都仿佛尴尬得一度凝结了,张芷姝还是没有反应。 太反常了! 不得已,韩珍只能偷偷抬起头。 就在那一瞬间,对上张芷姝那双清亮得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强烈的不安伴随着恐惧席卷而来。 韩珍深知姐姐性情刚烈,若是醒来得知差点被王麻子玷污的事传了出去,姐姐绝对活不下去。 第5章,虐渣不留情,自家小孩慢慢教。 张芷姝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众人以为她要像往常一样对韩珍狠狠打骂了,却见她一步上前面,掏出菜刀,干脆利落地砍向王麻子两胯之间。 “咔嚓”一声,白刃落红刃起。 不待众人从震惊呆滞中反应过来,又起身飞快扑向吓傻眼的王婆子,手起刀落,将长舌妇的三寸不烂之舌当场割了下来。 空气里弥漫着骇人的血腥气,张芷姝冷着脸擦拭菜刀上的血迹。 “杀人了,杀人了!” “她,她居然,把王麻子阉了?” “王婆子晕过去了,血,好多血! …… 周围人从震惊不敢置信到惶恐不安作惊鸟状逃窜,看张芷姝的眼神也变成了恐惧。 当事人情绪却丝毫没受到波及,张芷姝转向王家几兄弟。 “我要是你们就赶快把人抬回去,说不定还能捡回两条烂命。” 王家老大胡子拉碴,只一双如毒蛇般的眼神死死盯住了张芷姝。 寻常女子在这样阴沉狠毒的眼神震慑下早就吓得腿软。 可换了副芯片的张芷姝早就见识过各种穷凶极恶的坏人,又怎么会把乌合之众放在眼里。 “韩家的,这笔账我王大记下了。” 终究还是犟不过,王家几兄弟撂下狠话便急冲冲抬了自家伤患离去。 张芷姝也下了逐客令,“明个开始,谁家没水了就来我家抬,我分文不取。 唯一要求,每日不可过早来敲门,取水也不可在黄昏日落后。今日是特例,诸位没什么事儿就请回吧,我还有些家事要处理。” 说罢幽深的目光落在了韩珍身上。 原本她以为韩珍要比韩玥好调教得多,看来还是想错了。 “大郎媳妇,孩子还小,看在大郎待你不薄的情份上,无论如何不要为难他的亲妹妹。” 梁猛是个精明人,虽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但看韩珍的脸色,再想到一贯比她更伶牙俐齿的韩玥久久未曾露面,也就猜了个大概。 “谁都不想发生这样的事情,你放心,往后村里有谁敢胡乱嚼舌根,我肯定不会放过他!而且你也亲手料理了王家人……” “谁愿意嚼舌根就叫他嚼去,只愿他去求菩萨保佑,千万别叫我知道了,否则王婆子的今日,便是那人的来日!” 张芷姝嗤了一声,重重拉上了篱笆,泄愤的同时提醒所有人,水源在她手里,想活着撑过旱灾就最好别得罪她。 梁猛碰了个软钉子,老脸上有些挂不住,讷讷站了站,终是叹气摇头地离去。 “人都走了,说说你刚才为什么那么做吧。” 张芷姝脸上依旧看不出情绪。 因为恐惧,韩珍眼眶里蓄满泪水,眼角余光瞥见韩瑜正在门后面偷偷张望,连忙用眼神示意他赶紧回去。 就算是死,她也不会拖累阿姐和弟弟。 “横竖你已经是韩家媳,可我阿姐还是女儿身,如果被人知道她被王麻子压在身下……” “为什么不跟我商量。” 张芷姝语气平平,既没有背黑锅的气愤,也没有被背叛的愤怒。 韩珍想不到她居然会这么问…… 怎么跟她商量? 以往她除了打就是骂,何曾在意过他们姐弟?又有谁敢在她面前多说半句话? “我错了,以后不敢了,请嫂嫂原谅,别打我,也别赶我出去……” 韩珍是真的害怕,却不是真心认错。 如果有机会,韩珍肯定恨不得王家人能把张芷姝杀了。 这都是原身之前造下的孽呀!算了,小孩慢慢教吧! 看着那张得惨白的小脸,张芷姝明白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她清了清嗓子走进灶房。 “擅自做主还陷害我,罚你过来烧锅。” “什,什么?” 韩珍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居然不打她不骂她,只是要她去烧锅而已? 想到昨天晚上那顿三年来唯一的饱饭,韩珍又不由自主地乖乖走到灶台边去。 张芷姝用牛奶和面揉成光滑的面团,醒发一会后再揪成小剂子做成了白白胖胖的奶香馒头,又用磕了几个鸡蛋打了一大盆蛋花汤。 虽然她的万物空间里储存了不少食物,可眼下还需要低调,只能做些简单还耐饿的吃食。 “别看这次旱灾这么严重,深山里还是能拾到几枚野鸡蛋的。” 张芷姝看似自言自语,实则是说给偷偷站在门口的小小人儿听。 韩瑜虽然年纪最小,可心思却比眼睛早就飘到锅里的韩珍还要深。 “咳咳,你看着锅吧,记住,蒸馒头中途不可以掀锅盖,实在饿了就先盛碗蛋花汤喝,我去看看你大哥。” “嗯,嗯……” 太香了,白白胖胖的圆馒头飘着淡淡奶香味,就像她在梦里梦到过的一样,韩珍伸长了脖子直勾勾盯着锅里。 张芷姝见状有些无奈地勾起了唇角,心道其实也就是个小孩,可当她来到屋里,韩玥已经醒来,看着她满脸戒备。 “王麻子已经断子绝孙了,我要是你就绝对不会想不开,还要过得比谁都好,比谁都光鲜亮丽。” “什么王麻子?” 韩玥一脸茫然,不过也仅仅是片刻,很快就又用仇视、戒备的眼神盯紧了张芷姝。 “哼!别以为你东拉西扯的我就会放松警惕,大灾星,只要你敢害我大哥,我就跟你拼命!” “你不记得王麻子的事情了?” “你少扯些有的没的,不许伤害我大哥,好好给他治伤,听见没!” 韩玥似乎是真的失去那段记忆,张芷姝想到了应激反应。 这孩子心高气傲,失忆了说不定就不会让这件事儿成为童年阴影,继而影响到长大以后的性格。 “嗯,治伤就治伤,你不要对我趾高气昂。” 张芷姝顺着韩玥的话应了一句便上前检查韩琰的恢复情况。 “伤口正在慢慢恢复,额头也不烫,你大哥性命无忧了……” “可惜小娘子你却性命堪忧了。” 张芷姝话还没说完脖子上就多了一把寒光闪闪的长剑,当她看清剑上涂了见血封吼的剧毒,瞬间一动不敢动。 第5章,虐渣不留情,自家小孩慢慢教。 张芷姝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众人以为她要像往常一样对韩珍狠狠打骂了,却见她一步上前面,掏出菜刀,干脆利落地砍向王麻子两胯之间。 “咔嚓”一声,白刃落红刃起。 不待众人从震惊呆滞中反应过来,又起身飞快扑向吓傻眼的王婆子,手起刀落,将长舌妇的三寸不烂之舌当场割了下来。 空气里弥漫着骇人的血腥气,张芷姝冷着脸擦拭菜刀上的血迹。 “杀人了,杀人了!” “她,她居然,把王麻子阉了?” “王婆子晕过去了,血,好多血! …… 周围人从震惊不敢置信到惶恐不安作惊鸟状逃窜,看张芷姝的眼神也变成了恐惧。 当事人情绪却丝毫没受到波及,张芷姝转向王家几兄弟。 “我要是你们就赶快把人抬回去,说不定还能捡回两条烂命。” 王家老大胡子拉碴,只一双如毒蛇般的眼神死死盯住了张芷姝。 寻常女子在这样阴沉狠毒的眼神震慑下早就吓得腿软。 可换了副芯片的张芷姝早就见识过各种穷凶极恶的坏人,又怎么会把乌合之众放在眼里。 “韩家的,这笔账我王大记下了。” 终究还是犟不过,王家几兄弟撂下狠话便急冲冲抬了自家伤患离去。 张芷姝也下了逐客令,“明个开始,谁家没水了就来我家抬,我分文不取。 唯一要求,每日不可过早来敲门,取水也不可在黄昏日落后。今日是特例,诸位没什么事儿就请回吧,我还有些家事要处理。” 说罢幽深的目光落在了韩珍身上。 原本她以为韩珍要比韩玥好调教得多,看来还是想错了。 “大郎媳妇,孩子还小,看在大郎待你不薄的情份上,无论如何不要为难他的亲妹妹。” 梁猛是个精明人,虽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但看韩珍的脸色,再想到一贯比她更伶牙俐齿的韩玥久久未曾露面,也就猜了个大概。 “谁都不想发生这样的事情,你放心,往后村里有谁敢胡乱嚼舌根,我肯定不会放过他!而且你也亲手料理了王家人……” “谁愿意嚼舌根就叫他嚼去,只愿他去求菩萨保佑,千万别叫我知道了,否则王婆子的今日,便是那人的来日!” 张芷姝嗤了一声,重重拉上了篱笆,泄愤的同时提醒所有人,水源在她手里,想活着撑过旱灾就最好别得罪她。 梁猛碰了个软钉子,老脸上有些挂不住,讷讷站了站,终是叹气摇头地离去。 “人都走了,说说你刚才为什么那么做吧。” 张芷姝脸上依旧看不出情绪。 因为恐惧,韩珍眼眶里蓄满泪水,眼角余光瞥见韩瑜正在门后面偷偷张望,连忙用眼神示意他赶紧回去。 就算是死,她也不会拖累阿姐和弟弟。 “横竖你已经是韩家媳,可我阿姐还是女儿身,如果被人知道她被王麻子压在身下……” “为什么不跟我商量。” 张芷姝语气平平,既没有背黑锅的气愤,也没有被背叛的愤怒。 韩珍想不到她居然会这么问…… 怎么跟她商量? 以往她除了打就是骂,何曾在意过他们姐弟?又有谁敢在她面前多说半句话? “我错了,以后不敢了,请嫂嫂原谅,别打我,也别赶我出去……” 韩珍是真的害怕,却不是真心认错。 如果有机会,韩珍肯定恨不得王家人能把张芷姝杀了。 这都是原身之前造下的孽呀!算了,小孩慢慢教吧! 看着那张得惨白的小脸,张芷姝明白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她清了清嗓子走进灶房。 “擅自做主还陷害我,罚你过来烧锅。” “什,什么?” 韩珍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居然不打她不骂她,只是要她去烧锅而已? 想到昨天晚上那顿三年来唯一的饱饭,韩珍又不由自主地乖乖走到灶台边去。 张芷姝用牛奶和面揉成光滑的面团,醒发一会后再揪成小剂子做成了白白胖胖的奶香馒头,又用磕了几个鸡蛋打了一大盆蛋花汤。 虽然她的万物空间里储存了不少食物,可眼下还需要低调,只能做些简单还耐饿的吃食。 “别看这次旱灾这么严重,深山里还是能拾到几枚野鸡蛋的。” 张芷姝看似自言自语,实则是说给偷偷站在门口的小小人儿听。 韩瑜虽然年纪最小,可心思却比眼睛早就飘到锅里的韩珍还要深。 “咳咳,你看着锅吧,记住,蒸馒头中途不可以掀锅盖,实在饿了就先盛碗蛋花汤喝,我去看看你大哥。” “嗯,嗯……” 太香了,白白胖胖的圆馒头飘着淡淡奶香味,就像她在梦里梦到过的一样,韩珍伸长了脖子直勾勾盯着锅里。 张芷姝见状有些无奈地勾起了唇角,心道其实也就是个小孩,可当她来到屋里,韩玥已经醒来,看着她满脸戒备。 “王麻子已经断子绝孙了,我要是你就绝对不会想不开,还要过得比谁都好,比谁都光鲜亮丽。” “什么王麻子?” 韩玥一脸茫然,不过也仅仅是片刻,很快就又用仇视、戒备的眼神盯紧了张芷姝。 “哼!别以为你东拉西扯的我就会放松警惕,大灾星,只要你敢害我大哥,我就跟你拼命!” “你不记得王麻子的事情了?” “你少扯些有的没的,不许伤害我大哥,好好给他治伤,听见没!” 韩玥似乎是真的失去那段记忆,张芷姝想到了应激反应。 这孩子心高气傲,失忆了说不定就不会让这件事儿成为童年阴影,继而影响到长大以后的性格。 “嗯,治伤就治伤,你不要对我趾高气昂。” 张芷姝顺着韩玥的话应了一句便上前检查韩琰的恢复情况。 “伤口正在慢慢恢复,额头也不烫,你大哥性命无忧了……” “可惜小娘子你却性命堪忧了。” 张芷姝话还没说完脖子上就多了一把寒光闪闪的长剑,当她看清剑上涂了见血封吼的剧毒,瞬间一动不敢动。 第6章 劫色好商量?果然不一般 劫色好商量? 寻常人,即便是男子被刀架在脖子上也早就吓得跪地求饶了,更何况区区弱女子。 魏铉阴郁的眉眼挑了挑,唇边冷笑意味未明。 张芷姝忙又道:“小郎君远道而来想必渴了吧,我家后院有从山上引下来的泉水,我去舀一瓢来给小郎君解解渴?” “你从哪儿看出远道而来?” “猫儿岭这穷山沟从前就很少有生人进来,何况眼下饥荒闹得紧。 再者小郎君脚上穿着祥云绣金锦靴,周围方圆百里也没人穿得起,可不就是远道而来么” 张芷姝有问必答,虽然那人是背后偷袭,她看不到来人相貌,但从来人极力压制的紊乱气息,不难推断来人有伤在身。 “哼!”魏铉冷睨了抱着头缩在墙角,脏兮兮的小女娃一眼,接下腰间的水囊扔了过去。 “走,去装水,敢耍花招我要她命!” “别别别,我跟你一起到后院亲眼看着她装水就是了,小郎君手下留情,杀我这种无知的山野村妇,只会脏了你名贵的弯刀。” 张芷姝连连举起双手做出投降姿态,心中却叫苦连天。 就在方才!韩玥捡起水囊的时候眼睛分明亮了亮,真是巴不得她死啊! 若不是刚见过这村妇手起刀落的模样,魏铉只怕也要被她狗腿子似的谄媚骗了去。 一行人来到后院,正巧碰上刚准备把烧好的洗澡水抬进屋的韩珍。 “啊!” 一见架在张芷姝脖子上的弯刀,韩珍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被木桶里的热水烫得连连惨叫。 张芷姝瞬间变了脸色,反手一个擒拿夺过弯刀将来人创飞了出去。 “别动,别挠,我有烫伤膏。” 张芷姝沉着脸,从万物空间里拿出特效烫伤膏,给韩珍涂抹时也是小心翼翼地藏在袖子里掩人耳目。 “还有心情关心区区烫伤?刀上有毒,你命休矣。” “休你娘的狗臭屁,再说话一榔头楔死你!” 张芷姝暴怒,冲来人怒吼了几句便又低下头,专心致志地帮韩珍处理腿上,胳膊上的烫伤。 红了,都红了,还起了一大片水泡。 “遇事莫慌张,他拿刀挟持的是我又不是你阿姐或者瑜儿,你慌什么?” 是啊,她为什么惊慌失措? 韩珍也忍不住在心里自己问自己,难道就是因为她给自己吃了两顿饱饭? 可若不是她拿韩家的家业去倒贴外面野男人,他们姐弟仨再怎么样也不会沦落到先前那副惨景。 韩珍拼命摇了摇头,矢口否认道:“我才不是担心你,坏人把你杀了更好,省得我动手……嘶,啊!疼疼疼……” “疼就老实点,闭上嘴,别说我不爱听的。” 仔细给每一个被烫红的地方都涂上冰冰凉凉的药膏,张芷姝故意在最后包扎的时候下手重了些,勒得韩珍嗷嗷叫。 韩珍这丫头就是心细嘴硬,估计是方才烧锅时听到她无意间说了句好久没洗澡感觉身上都臭了,这才去烧了洗澡水。 “他,他说刀上有毒。” “嗯,我知道,不过我是属猫的,有九条命,死不了。” 她体内有解毒剂,大部分毒药在她身上都会失效。 张芷姝一开始配合并不是怕,而是看出来人身份不简单。 在大魏只有世家贵族才可熏香,来人身上散发着气味清冽,经久不散的龙涎香…… 不过张芷姝可不会傻乎乎地说出来,她现在的身份是村妇,见识不凡容易让人起疑心,于是她随口瞎编了个借口。 “我的夫君你的大哥告诉过我,白额吊晴大老虎守着甘泉,是因为甘泉边长着灵草,灵草可解百毒。 我找到甘泉的时候也找到灵草了,肚子饿就把灵草吃了,所以他刀上的毒对我没用。” “什么?你找到灵草居然自己吃了不带回来给我大哥用?好啊!你这个自私自利的坏女人,果然一点也没变!” 韩玥当场就跑了出来指着张芷姝的鼻子破口大骂,张芷姝也不惯着她,手一伸就拧住了她的小脑袋瓜。 “你最好少叽歪多办事儿,把弟弟妹妹带回屋里去,我这会心情不好,可没什么耐心。” 韩玥枯瘦的小脸白了白,略微挣扎,咽下不甘,和韩瑜一起扶了韩玥回去。 张芷姝这才腾出精力对付来人。 “后山上有官道,瞧阁下衣裳刮得破破烂烂,想必是从某处山崖摔下来的吧?你我远日无怨,今日也犯不上结仇。 阁下若是渴了饿了,我提供饭食,若是想借个落脚处歇息一晚,喏,那间堂屋可以收拾出来给你住,不过明日一早你就得走。” 俗话说寡妇门前是非多,虽说她现在还不是寡妇,一动不动的丈夫还在屋里躺着,但张芷姝也不想跟来历不明的人过多牵扯。 魏铉今夜算是开了眼了,他见过无数女子,才华横溢的,美貌无双的,什么样的都有,唯独面前脸上包着布,看不清容貌的村妇,频频令他感到震惊。 穷山僻壤,怎会有此等谜一般的奇女子? 身手不凡,性情……更是不凡!!! 她究竟是什么人? “小娘子是个爽快人,先前是在下多有得罪了。” 魏铉决定住下观察,他朝张芷姝扔了几片金叶子。 “在下是行商之人,天黑赶路失足坠下山崖与家丁伙计失散了,今夜叨扰了,小小酬金,还请收下。” 收下就收下!不要白不要! 面对飞来的横财,张芷姝嘴巴都快咧到耳后根了,瞬间换了副巴结有钱人的嘴脸。 “乡下地方也没啥好吃的,缸里还有点米,是先前军营发的抚恤粮,我给小郎君熬点稀饭喝,马上就好!” 说着风风火火冲进灶房里,唯恐慢一步对方反悔将金叶子要回去。 魏铉忍俊不禁,一贯阴郁的眉眼也变得生动起来,直至黑暗中两道幽冥般的人影悄然靠近,才敛去了琥珀色眸子里的笑意。 “如何?” “刺客身上挂着东宫令牌。” “东宫?” 第6章 劫色好商量?果然不一般 劫色好商量? 寻常人,即便是男子被刀架在脖子上也早就吓得跪地求饶了,更何况区区弱女子。 魏铉阴郁的眉眼挑了挑,唇边冷笑意味未明。 张芷姝忙又道:“小郎君远道而来想必渴了吧,我家后院有从山上引下来的泉水,我去舀一瓢来给小郎君解解渴?” “你从哪儿看出远道而来?” “猫儿岭这穷山沟从前就很少有生人进来,何况眼下饥荒闹得紧。 再者小郎君脚上穿着祥云绣金锦靴,周围方圆百里也没人穿得起,可不就是远道而来么” 张芷姝有问必答,虽然那人是背后偷袭,她看不到来人相貌,但从来人极力压制的紊乱气息,不难推断来人有伤在身。 “哼!”魏铉冷睨了抱着头缩在墙角,脏兮兮的小女娃一眼,接下腰间的水囊扔了过去。 “走,去装水,敢耍花招我要她命!” “别别别,我跟你一起到后院亲眼看着她装水就是了,小郎君手下留情,杀我这种无知的山野村妇,只会脏了你名贵的弯刀。” 张芷姝连连举起双手做出投降姿态,心中却叫苦连天。 就在方才!韩玥捡起水囊的时候眼睛分明亮了亮,真是巴不得她死啊! 若不是刚见过这村妇手起刀落的模样,魏铉只怕也要被她狗腿子似的谄媚骗了去。 一行人来到后院,正巧碰上刚准备把烧好的洗澡水抬进屋的韩珍。 “啊!” 一见架在张芷姝脖子上的弯刀,韩珍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被木桶里的热水烫得连连惨叫。 张芷姝瞬间变了脸色,反手一个擒拿夺过弯刀将来人创飞了出去。 “别动,别挠,我有烫伤膏。” 张芷姝沉着脸,从万物空间里拿出特效烫伤膏,给韩珍涂抹时也是小心翼翼地藏在袖子里掩人耳目。 “还有心情关心区区烫伤?刀上有毒,你命休矣。” “休你娘的狗臭屁,再说话一榔头楔死你!” 张芷姝暴怒,冲来人怒吼了几句便又低下头,专心致志地帮韩珍处理腿上,胳膊上的烫伤。 红了,都红了,还起了一大片水泡。 “遇事莫慌张,他拿刀挟持的是我又不是你阿姐或者瑜儿,你慌什么?” 是啊,她为什么惊慌失措? 韩珍也忍不住在心里自己问自己,难道就是因为她给自己吃了两顿饱饭? 可若不是她拿韩家的家业去倒贴外面野男人,他们姐弟仨再怎么样也不会沦落到先前那副惨景。 韩珍拼命摇了摇头,矢口否认道:“我才不是担心你,坏人把你杀了更好,省得我动手……嘶,啊!疼疼疼……” “疼就老实点,闭上嘴,别说我不爱听的。” 仔细给每一个被烫红的地方都涂上冰冰凉凉的药膏,张芷姝故意在最后包扎的时候下手重了些,勒得韩珍嗷嗷叫。 韩珍这丫头就是心细嘴硬,估计是方才烧锅时听到她无意间说了句好久没洗澡感觉身上都臭了,这才去烧了洗澡水。 “他,他说刀上有毒。” “嗯,我知道,不过我是属猫的,有九条命,死不了。” 她体内有解毒剂,大部分毒药在她身上都会失效。 张芷姝一开始配合并不是怕,而是看出来人身份不简单。 在大魏只有世家贵族才可熏香,来人身上散发着气味清冽,经久不散的龙涎香…… 不过张芷姝可不会傻乎乎地说出来,她现在的身份是村妇,见识不凡容易让人起疑心,于是她随口瞎编了个借口。 “我的夫君你的大哥告诉过我,白额吊晴大老虎守着甘泉,是因为甘泉边长着灵草,灵草可解百毒。 我找到甘泉的时候也找到灵草了,肚子饿就把灵草吃了,所以他刀上的毒对我没用。” “什么?你找到灵草居然自己吃了不带回来给我大哥用?好啊!你这个自私自利的坏女人,果然一点也没变!” 韩玥当场就跑了出来指着张芷姝的鼻子破口大骂,张芷姝也不惯着她,手一伸就拧住了她的小脑袋瓜。 “你最好少叽歪多办事儿,把弟弟妹妹带回屋里去,我这会心情不好,可没什么耐心。” 韩玥枯瘦的小脸白了白,略微挣扎,咽下不甘,和韩瑜一起扶了韩玥回去。 张芷姝这才腾出精力对付来人。 “后山上有官道,瞧阁下衣裳刮得破破烂烂,想必是从某处山崖摔下来的吧?你我远日无怨,今日也犯不上结仇。 阁下若是渴了饿了,我提供饭食,若是想借个落脚处歇息一晚,喏,那间堂屋可以收拾出来给你住,不过明日一早你就得走。” 俗话说寡妇门前是非多,虽说她现在还不是寡妇,一动不动的丈夫还在屋里躺着,但张芷姝也不想跟来历不明的人过多牵扯。 魏铉今夜算是开了眼了,他见过无数女子,才华横溢的,美貌无双的,什么样的都有,唯独面前脸上包着布,看不清容貌的村妇,频频令他感到震惊。 穷山僻壤,怎会有此等谜一般的奇女子? 身手不凡,性情……更是不凡!!! 她究竟是什么人? “小娘子是个爽快人,先前是在下多有得罪了。” 魏铉决定住下观察,他朝张芷姝扔了几片金叶子。 “在下是行商之人,天黑赶路失足坠下山崖与家丁伙计失散了,今夜叨扰了,小小酬金,还请收下。” 收下就收下!不要白不要! 面对飞来的横财,张芷姝嘴巴都快咧到耳后根了,瞬间换了副巴结有钱人的嘴脸。 “乡下地方也没啥好吃的,缸里还有点米,是先前军营发的抚恤粮,我给小郎君熬点稀饭喝,马上就好!” 说着风风火火冲进灶房里,唯恐慢一步对方反悔将金叶子要回去。 魏铉忍俊不禁,一贯阴郁的眉眼也变得生动起来,直至黑暗中两道幽冥般的人影悄然靠近,才敛去了琥珀色眸子里的笑意。 “如何?” “刺客身上挂着东宫令牌。” “东宫?” 第7章 死局?那怎么办? 张芷姝抓了一小把糙米淘洗干净放进土陶锅里,嫌费柴火,另支起了小灶没用大锅。 “方才听娘子提起了抚恤粮,家中有人从军?” 君子远庖厨,魏铉在灶房廊下站定。 张芷姝忙着生火连头都没抬。 “世代军户,韩家两代人齐赴边关,回来的只有我那至今还在床上躺着的夫君。” “满门英烈,府衙当替朝廷好好抚恤。” “辽西尚武,军户在当地地位崇高,奈何老天不给人活路,大旱三年,府衙粮仓早就空了。 我们这一带离辽西城又远,城主得知这一片的惨况,倒是也派兵押送过几次救济粮,可惜还没到我们这儿,中途就被抢了。” “竟如此无法无天?” 邬氏是如何治理辽西的? 年年向朝廷索要大笔救济金,军饷军粮更是翻了又翻,治下刁民竟连赈灾粮都敢抢! 张芷姝一抬头就看见来人脸色阴沉无比,眸中更是盛满了睥睨众生,当权者高高在上的鄙夷。 她冷笑着勾起了唇角,“肚子都填不饱怎么遵纪守法?普通老百姓终其一生勤勤恳恳,不过是想饿了有饭吃,冷了有衣穿,头上有片瓦…… 大旱三年死了多少人阁下知道吗?连年征战多少人家破人亡,阁下又知道吗?” “妇人之见,为大局计,区区贱民何足挂齿。” 贱民? 张芷姝顿住了,心底掀起了惊涛骇浪表面上却只是平静地低下头,往小炉里又填了把火。 道不同不相为谋,直至烧好稀饭,收拾出堂屋,再没跟来人多说半句话。 魏铉望着张芷姝风骨傲然的背影,眼神变得越发幽深。 山下一夜无话,山上官道却是人仰马翻。 “杀退刺客!保护太子!” 黑暗中无数身着黑衣劲装的锦羽卫从天而降,很快便将半路伏击的死士绞杀殆尽。 被暗卫层层保护住的大魏太子却从马背上一跃而下,不顾阻拦冲向了山崖边。 “救人!快下去救人!方才摔下去的年轻将领是靖王!” 崖下冷风呼啸扑面而来,刮得当朝太子魏宴的脸色极度难看。 靖王是先皇当今太后唯一的嫡子! 先皇在位数十年后位空悬,直至暮年遇到了当时还是渔家女的当今太后。 先皇不顾满朝文武反对,亦不顾一世英明遭天下人非议,执意立方才及笄的渔家女为后。 之后渔家女诞下了先皇遗腹子,也就是还在太后腹中便被受封九珠,掌十万兵权,赐封地千里的当今靖王。 靖王年纪虽比太子还小上好几岁,太子见了他却还需毕恭毕敬地称上一句“皇叔”,只因靖王身份尊贵无比,稍有闪失,势必引起朝野动荡…… 张芷姝可不知家里来了尊大佛。 清早起来她就将后院篱笆打开,不过许是昨夜她的行为太过彪悍了,村民们都想取水,可谁也不敢头一个来,纷纷在离老韩家不远的榆钱树下停下了脚步。 “你们说韩家的咋突然之间变得这么厉害?生生割下了王婆的舌,还有王麻子……男人那处,她一个小妇人竟也下得去手。” “我看她手起刀落,连眼皮都不眨,王麻子招惹她,找死啊!” “可是从前这韩家小媳妇除了走道儿扭个腰,就是打扮得花枝招展去赶集卖俏,何时有了这等胆色魄力?” …… 眼见妇人们的议论声四起,梁猛忙厉声制止。 “还真想当下一个王婆子不成?” 妇人们纷纷缩起脖子噤声,梁猛的儿子铁柱从榆钱树后走了出来。 “爹,光有水也不行,附近野菜早就挖光了,山里也打不到猎物,没有粮食大伙儿只怕还是撑不过这个冬天。” 作为里正,梁猛何尝不知村里灾情严峻,但他没吱声,而是有意等着儿子往下说。 铁柱受到了鼓励,心下越发坚定。 “爹,我想去辽西城求粮,城主仁慈,不会不管百姓死活的。到时候我跟着运粮队一起回来,人在粮在,这回保证绝不让人半道劫了去。” 铁柱早有计划,话音刚落,村里仅剩的几名后生全都走到了他身后,显然是商量好的。 “我儿有志气!” 梁猛重重地握住了自家儿子饿得骨瘦如柴的肩膀,浑浊的老眼里泪光闪烁。 刚想叮嘱两句就被披头散发扑出来的儿媳妇打断了。 “不许去!你走了我跟妞妞怎么办?孩子还那么小,不能没有爹!” 铁柱媳妇不懂什么大义,她只知道出去求粮的人没有一个能活着回来。 “你答应过我的,咱们一家人死也要死在一起,爹您让别人去,铁柱不能去,我已经没了一个儿子一个女儿,不能再失去丈夫,他不能去……” 铁柱媳妇哭声凄厉,她的一子一女因为年纪太小吃了观音土肚子涨,活活胀死了,家里只剩下八岁的大女儿了。 “起来,你快起来,我不去谁去?村里哪儿还有几个壮劳力!” 铁柱用力去拽,可他媳妇跟发了疯似的,不管怎么说就是哭天抢地不同意。 “行了,别哭了,我去。” 张芷姝被惊动了,只见她站在离人群不远的地方,面上还是一副平静的模样。 “嫂子,咱村又不是没人了,于公,叫你一个弱女子千里迢迢去求粮,即便是最后大伙儿都活下来了,脸往哪儿摆? 于私,我这条命本就是韩大哥几次三番从阎王爷那抢回来的,如今韩大哥身受重伤,离不开嫂子的照顾,韩家弟弟妹妹们年幼,只有嫂子可以依靠了。” 新婚当夜红盖头还没掀,韩琰就被一纸军令召了去,梁铁柱也是在那次随军出征的,他并不知道这三年原身做下的坏事儿,因此对张芷姝十分尊重。 可她却道:“此地距辽西城少说也得一个半月路程,你们一行人既没有马也没有干粮,能不能活着走进城还是未知数。 更何况半个月后就入冬了,食不果腹的情况下,你确定大伙儿能活着等到你带赈灾粮回来吗?” “那怎么办?” 第7章 死局?那怎么办? 张芷姝抓了一小把糙米淘洗干净放进土陶锅里,嫌费柴火,另支起了小灶没用大锅。 “方才听娘子提起了抚恤粮,家中有人从军?” 君子远庖厨,魏铉在灶房廊下站定。 张芷姝忙着生火连头都没抬。 “世代军户,韩家两代人齐赴边关,回来的只有我那至今还在床上躺着的夫君。” “满门英烈,府衙当替朝廷好好抚恤。” “辽西尚武,军户在当地地位崇高,奈何老天不给人活路,大旱三年,府衙粮仓早就空了。 我们这一带离辽西城又远,城主得知这一片的惨况,倒是也派兵押送过几次救济粮,可惜还没到我们这儿,中途就被抢了。” “竟如此无法无天?” 邬氏是如何治理辽西的? 年年向朝廷索要大笔救济金,军饷军粮更是翻了又翻,治下刁民竟连赈灾粮都敢抢! 张芷姝一抬头就看见来人脸色阴沉无比,眸中更是盛满了睥睨众生,当权者高高在上的鄙夷。 她冷笑着勾起了唇角,“肚子都填不饱怎么遵纪守法?普通老百姓终其一生勤勤恳恳,不过是想饿了有饭吃,冷了有衣穿,头上有片瓦…… 大旱三年死了多少人阁下知道吗?连年征战多少人家破人亡,阁下又知道吗?” “妇人之见,为大局计,区区贱民何足挂齿。” 贱民? 张芷姝顿住了,心底掀起了惊涛骇浪表面上却只是平静地低下头,往小炉里又填了把火。 道不同不相为谋,直至烧好稀饭,收拾出堂屋,再没跟来人多说半句话。 魏铉望着张芷姝风骨傲然的背影,眼神变得越发幽深。 山下一夜无话,山上官道却是人仰马翻。 “杀退刺客!保护太子!” 黑暗中无数身着黑衣劲装的锦羽卫从天而降,很快便将半路伏击的死士绞杀殆尽。 被暗卫层层保护住的大魏太子却从马背上一跃而下,不顾阻拦冲向了山崖边。 “救人!快下去救人!方才摔下去的年轻将领是靖王!” 崖下冷风呼啸扑面而来,刮得当朝太子魏宴的脸色极度难看。 靖王是先皇当今太后唯一的嫡子! 先皇在位数十年后位空悬,直至暮年遇到了当时还是渔家女的当今太后。 先皇不顾满朝文武反对,亦不顾一世英明遭天下人非议,执意立方才及笄的渔家女为后。 之后渔家女诞下了先皇遗腹子,也就是还在太后腹中便被受封九珠,掌十万兵权,赐封地千里的当今靖王。 靖王年纪虽比太子还小上好几岁,太子见了他却还需毕恭毕敬地称上一句“皇叔”,只因靖王身份尊贵无比,稍有闪失,势必引起朝野动荡…… 张芷姝可不知家里来了尊大佛。 清早起来她就将后院篱笆打开,不过许是昨夜她的行为太过彪悍了,村民们都想取水,可谁也不敢头一个来,纷纷在离老韩家不远的榆钱树下停下了脚步。 “你们说韩家的咋突然之间变得这么厉害?生生割下了王婆的舌,还有王麻子……男人那处,她一个小妇人竟也下得去手。” “我看她手起刀落,连眼皮都不眨,王麻子招惹她,找死啊!” “可是从前这韩家小媳妇除了走道儿扭个腰,就是打扮得花枝招展去赶集卖俏,何时有了这等胆色魄力?” …… 眼见妇人们的议论声四起,梁猛忙厉声制止。 “还真想当下一个王婆子不成?” 妇人们纷纷缩起脖子噤声,梁猛的儿子铁柱从榆钱树后走了出来。 “爹,光有水也不行,附近野菜早就挖光了,山里也打不到猎物,没有粮食大伙儿只怕还是撑不过这个冬天。” 作为里正,梁猛何尝不知村里灾情严峻,但他没吱声,而是有意等着儿子往下说。 铁柱受到了鼓励,心下越发坚定。 “爹,我想去辽西城求粮,城主仁慈,不会不管百姓死活的。到时候我跟着运粮队一起回来,人在粮在,这回保证绝不让人半道劫了去。” 铁柱早有计划,话音刚落,村里仅剩的几名后生全都走到了他身后,显然是商量好的。 “我儿有志气!” 梁猛重重地握住了自家儿子饿得骨瘦如柴的肩膀,浑浊的老眼里泪光闪烁。 刚想叮嘱两句就被披头散发扑出来的儿媳妇打断了。 “不许去!你走了我跟妞妞怎么办?孩子还那么小,不能没有爹!” 铁柱媳妇不懂什么大义,她只知道出去求粮的人没有一个能活着回来。 “你答应过我的,咱们一家人死也要死在一起,爹您让别人去,铁柱不能去,我已经没了一个儿子一个女儿,不能再失去丈夫,他不能去……” 铁柱媳妇哭声凄厉,她的一子一女因为年纪太小吃了观音土肚子涨,活活胀死了,家里只剩下八岁的大女儿了。 “起来,你快起来,我不去谁去?村里哪儿还有几个壮劳力!” 铁柱用力去拽,可他媳妇跟发了疯似的,不管怎么说就是哭天抢地不同意。 “行了,别哭了,我去。” 张芷姝被惊动了,只见她站在离人群不远的地方,面上还是一副平静的模样。 “嫂子,咱村又不是没人了,于公,叫你一个弱女子千里迢迢去求粮,即便是最后大伙儿都活下来了,脸往哪儿摆? 于私,我这条命本就是韩大哥几次三番从阎王爷那抢回来的,如今韩大哥身受重伤,离不开嫂子的照顾,韩家弟弟妹妹们年幼,只有嫂子可以依靠了。” 新婚当夜红盖头还没掀,韩琰就被一纸军令召了去,梁铁柱也是在那次随军出征的,他并不知道这三年原身做下的坏事儿,因此对张芷姝十分尊重。 可她却道:“此地距辽西城少说也得一个半月路程,你们一行人既没有马也没有干粮,能不能活着走进城还是未知数。 更何况半个月后就入冬了,食不果腹的情况下,你确定大伙儿能活着等到你带赈灾粮回来吗?” “那怎么办?” 第8章 饥荒年景,人命如蝼蚁 “可嫂子也同样没有干粮马匹,如果我们都走不到辽西城,嫂子去更是白白送死。” 饥荒年景,人命如蝼蚁,听说外边已经有不少地方易子而食了,老人妇人孩童,在失去理智的饥民眼里就是一堆能活命的肉而已。 铁柱心急,不由地加重了语气。 张芷姝却道:“谁说我要去辽西城了?” “什么?不去城里哪儿还有粮!” 众人只觉得韩家小媳妇狗改不了吃屎,都这节骨眼了竟还有心思耍着大家伙儿玩儿。 张芷姝也不看别人的表情,只办自个的事儿。 “后山官道是朝廷运粮的必经之地,我夫君昏迷的这段时间曾醒来过一次,他告诉我朝廷一定会派人来咱们辽西赈灾的。只要到官道上等着,拦下运粮队伍,就有戏。” 啧啧啧,有个昏迷不醒的丈夫当借口真好,张芷姝现在拿韩琰当挡箭牌真是张嘴就来。 梁猛闻言略微沉吟,当即便道:“既然如此还是让铁柱他们几个上山等着吧,你一个妇道人家还是不要抛头露面。” “嗤,饭都吃不上了还管什么抛不抛头,露不露面,里正迂腐!” 太子就在赈灾队伍里,想改变韩家姐弟仨的命运,这一趟张芷姝非去不可,她没有在和任何人商量,而是强硬通知的语气。 “正因我是妇人,运粮官兵见了我才会放松警惕,倘若换了他们几个,你们猜会不会还没来得及靠近就被乱箭射死?” 赈灾粮频频被劫,官兵见到来历不明的人肯定第一时间放箭,宁可杀错不可放过。 梁家父子俩不得不承认张芷姝说得有道理。 “可是嫂子……” “别可是了,我不在家这几天帮我好好照看家里人就行。” 张芷姝心意已决,摆了摆手就转身回家去。 回到家里才发现灶台上还摆着那碗稀稀拉拉的糙米粥,堂屋里的床铺也是整齐得不像昨晚有人睡过的样子。 “也是,贵人嘛,哪儿吃得惯乡下人的粗茶淡饭,哪儿会睡乡下人的小破床?” 张芷姝虽然嘴上这么念叨着,心里却狠狠淬道:呸!还是不饿,饿急了茅坑里那玩意都吃!还是不困,困急眼了猪圈都睡! “阿嚏,阿嚏!” 猫儿岭山中深处甘泉前,魏铉连续打了两个喷嚏,身畔娇俏的婢女立刻送上蜀锦披风。 “殿下还是吃一颗回春丹吧,深山露寒,您身上有伤,若再着了风寒可就不好了。” 司剑是自幼就养在魏铉身边的贴身婢女,出入随行,贴身照料。 魏铉似乎没听见任何话,深邃的目光全都停留在面前泉眼里,只是略微皱了皱眉头。 司剑立刻会意,收起药瓶退到一边,不敢再多说半句。 靖王性情反复,阴晴不定,跟在他身边伺候的人更是知道在他冷漠的外表下有着怎样的雷霆手段。 “回殿下,泉水确实是从泉眼里涌出,并无异样。” 两名侍卫在甘泉里搜寻检查了半天,来到魏铉面前复命。 魏铉俊美无双的眉头却锁得更深了,不知正在深思什么,就听另一名侍卫回来禀报道:“殿下,甘泉南边发现一处新坟,掘开发现里面是一头成年白虎的尸体,像是饿死的。 白虎后腿处有血迹,身上并无外伤,属下推断死前可能生下过小老虎,未见小老虎尸体,可能是被人带走了,也可能是被山里其他野兽吃了。” “有意思,泉眼里有水,周围草木却全都枯竭,守着甘泉的老虎都活活饿死了。” 魏铉一针见血,他知道谜底就在山下那村妇身上。 可昨晚收集回来的情报,那妇人不过也就出身小小五品文官之家,生父还是个庸碌无为的,数年前被党争之祸连坐,男丁充军流放,女眷沦为军妓。 身世并无可疑之处,可偏偏嫁进韩家后的所作所为,与他昨夜所见大相庭径。 “殿下,暗哨来报,韩家媳要上后山官道上拦赈灾粮。” “哦,倒是好胆色,运粮队走到哪儿了?” “停在了芳草地驿站,东宫正命人四处搜寻殿下的下落。” “我的这位好皇侄儿啊,倒还真关心我这位皇叔的安危,走吧,让东宫太子久等可是大不敬之罪。” 魏铉唇边挂着一抹凉薄的浅笑,随手将刻有张芷姝家世背景的竹简向后一抛。 司剑毫无误差,稳稳接住,只是夹在竹简里的一张小像意外掉了出来。 司剑弯下腰准备捡起却被小像中女子惊若天人的美貌震住了。 世上竟有如此绝色! 所以殿下方才将竹简久久握在掌中摩挲,是在观赏这女子的美貌吗? 司剑不敢往深处想,强压下心中不安,收好竹简忙快步跟上,山林深处恢复了宁静,只留下泉水潺潺的声音。 隔夜的糙米稀饭也不能浪费,村民们来取水时,正巧碰上了韩家几个小豆芽菜正捧着大海碗在喝。 虽然稀得见不着米粒,但村民们还是一个个没出息地伸长了脖子猛吸气,仿佛闻一闻也能管饱。 张芷姝看在眼里,心头堵得慌。 不是她不舍得将万物空间里的存粮拿出来分给村民,只是无法解释来源,容易被当成异类。 “再等一等吧,只要找到赈灾的队伍,一切问题就都迎刃而解。” 张芷姝收回目光,坐到床边替韩琰换药。 “你得赶快好起来,战事瞬息万变,再耽搁下去,到了达尓草原滴水成冰的冬季,只怕再难有生机。” 韩家人所在的先锋营悉数被叛军赶到了草原深处,只有他一人突围回来搬救兵。 可惜前线胶着,大军被困在了土木堡,根本无力驰援仅剩区区数十人的先锋营。 弃车保帅,韩琰跟他那帮为国家出生入死的袍泽兄弟,都成了弃子。 似乎是能听见她的话,张芷姝瞧见韩琰的手指动了动,立刻喜上眉梢地握住。 “我知道你肯定能熬过来,韩琰,你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英雄不该英年早逝,英雄就要建功立业名震天下!” 第8章 饥荒年景,人命如蝼蚁 “可嫂子也同样没有干粮马匹,如果我们都走不到辽西城,嫂子去更是白白送死。” 饥荒年景,人命如蝼蚁,听说外边已经有不少地方易子而食了,老人妇人孩童,在失去理智的饥民眼里就是一堆能活命的肉而已。 铁柱心急,不由地加重了语气。 张芷姝却道:“谁说我要去辽西城了?” “什么?不去城里哪儿还有粮!” 众人只觉得韩家小媳妇狗改不了吃屎,都这节骨眼了竟还有心思耍着大家伙儿玩儿。 张芷姝也不看别人的表情,只办自个的事儿。 “后山官道是朝廷运粮的必经之地,我夫君昏迷的这段时间曾醒来过一次,他告诉我朝廷一定会派人来咱们辽西赈灾的。只要到官道上等着,拦下运粮队伍,就有戏。” 啧啧啧,有个昏迷不醒的丈夫当借口真好,张芷姝现在拿韩琰当挡箭牌真是张嘴就来。 梁猛闻言略微沉吟,当即便道:“既然如此还是让铁柱他们几个上山等着吧,你一个妇道人家还是不要抛头露面。” “嗤,饭都吃不上了还管什么抛不抛头,露不露面,里正迂腐!” 太子就在赈灾队伍里,想改变韩家姐弟仨的命运,这一趟张芷姝非去不可,她没有在和任何人商量,而是强硬通知的语气。 “正因我是妇人,运粮官兵见了我才会放松警惕,倘若换了他们几个,你们猜会不会还没来得及靠近就被乱箭射死?” 赈灾粮频频被劫,官兵见到来历不明的人肯定第一时间放箭,宁可杀错不可放过。 梁家父子俩不得不承认张芷姝说得有道理。 “可是嫂子……” “别可是了,我不在家这几天帮我好好照看家里人就行。” 张芷姝心意已决,摆了摆手就转身回家去。 回到家里才发现灶台上还摆着那碗稀稀拉拉的糙米粥,堂屋里的床铺也是整齐得不像昨晚有人睡过的样子。 “也是,贵人嘛,哪儿吃得惯乡下人的粗茶淡饭,哪儿会睡乡下人的小破床?” 张芷姝虽然嘴上这么念叨着,心里却狠狠淬道:呸!还是不饿,饿急了茅坑里那玩意都吃!还是不困,困急眼了猪圈都睡! “阿嚏,阿嚏!” 猫儿岭山中深处甘泉前,魏铉连续打了两个喷嚏,身畔娇俏的婢女立刻送上蜀锦披风。 “殿下还是吃一颗回春丹吧,深山露寒,您身上有伤,若再着了风寒可就不好了。” 司剑是自幼就养在魏铉身边的贴身婢女,出入随行,贴身照料。 魏铉似乎没听见任何话,深邃的目光全都停留在面前泉眼里,只是略微皱了皱眉头。 司剑立刻会意,收起药瓶退到一边,不敢再多说半句。 靖王性情反复,阴晴不定,跟在他身边伺候的人更是知道在他冷漠的外表下有着怎样的雷霆手段。 “回殿下,泉水确实是从泉眼里涌出,并无异样。” 两名侍卫在甘泉里搜寻检查了半天,来到魏铉面前复命。 魏铉俊美无双的眉头却锁得更深了,不知正在深思什么,就听另一名侍卫回来禀报道:“殿下,甘泉南边发现一处新坟,掘开发现里面是一头成年白虎的尸体,像是饿死的。 白虎后腿处有血迹,身上并无外伤,属下推断死前可能生下过小老虎,未见小老虎尸体,可能是被人带走了,也可能是被山里其他野兽吃了。” “有意思,泉眼里有水,周围草木却全都枯竭,守着甘泉的老虎都活活饿死了。” 魏铉一针见血,他知道谜底就在山下那村妇身上。 可昨晚收集回来的情报,那妇人不过也就出身小小五品文官之家,生父还是个庸碌无为的,数年前被党争之祸连坐,男丁充军流放,女眷沦为军妓。 身世并无可疑之处,可偏偏嫁进韩家后的所作所为,与他昨夜所见大相庭径。 “殿下,暗哨来报,韩家媳要上后山官道上拦赈灾粮。” “哦,倒是好胆色,运粮队走到哪儿了?” “停在了芳草地驿站,东宫正命人四处搜寻殿下的下落。” “我的这位好皇侄儿啊,倒还真关心我这位皇叔的安危,走吧,让东宫太子久等可是大不敬之罪。” 魏铉唇边挂着一抹凉薄的浅笑,随手将刻有张芷姝家世背景的竹简向后一抛。 司剑毫无误差,稳稳接住,只是夹在竹简里的一张小像意外掉了出来。 司剑弯下腰准备捡起却被小像中女子惊若天人的美貌震住了。 世上竟有如此绝色! 所以殿下方才将竹简久久握在掌中摩挲,是在观赏这女子的美貌吗? 司剑不敢往深处想,强压下心中不安,收好竹简忙快步跟上,山林深处恢复了宁静,只留下泉水潺潺的声音。 隔夜的糙米稀饭也不能浪费,村民们来取水时,正巧碰上了韩家几个小豆芽菜正捧着大海碗在喝。 虽然稀得见不着米粒,但村民们还是一个个没出息地伸长了脖子猛吸气,仿佛闻一闻也能管饱。 张芷姝看在眼里,心头堵得慌。 不是她不舍得将万物空间里的存粮拿出来分给村民,只是无法解释来源,容易被当成异类。 “再等一等吧,只要找到赈灾的队伍,一切问题就都迎刃而解。” 张芷姝收回目光,坐到床边替韩琰换药。 “你得赶快好起来,战事瞬息万变,再耽搁下去,到了达尓草原滴水成冰的冬季,只怕再难有生机。” 韩家人所在的先锋营悉数被叛军赶到了草原深处,只有他一人突围回来搬救兵。 可惜前线胶着,大军被困在了土木堡,根本无力驰援仅剩区区数十人的先锋营。 弃车保帅,韩琰跟他那帮为国家出生入死的袍泽兄弟,都成了弃子。 似乎是能听见她的话,张芷姝瞧见韩琰的手指动了动,立刻喜上眉梢地握住。 “我知道你肯定能熬过来,韩琰,你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英雄不该英年早逝,英雄就要建功立业名震天下!” 第9章 这尼玛什么狗血剧情? “收好,这些玉米饼子应该够你们吃两三天了,没人的时候再拿出来吃。” 张芷姝将贴好的小饼子挨个从锅边铲下来,贴锅的那一面烤得焦焦的,朝上那面金黄金黄的,散发着玉米面独有的香气。 玉米小饼子耐饿,还好保存,白面做的太软和太好吃,怕几个小豆芽菜忍不住一顿就给嚯嚯完了撑不到她回来。 “为啥非得等没人的时候再吃?” 韩珍直勾勾的盯着锅里,渴望的眼神不由自主移到了张芷姝脸上,见她轻轻点了点头,立即喜笑颜开的抓起一个小饼子,顾不到烫手烫嘴,啊呜一口就咬了下去。 张芷姝无奈又宠溺地摇了摇头,没回答,而是把目光转向了进来送柴火的韩玥。 韩玥冷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家妹妹。 “王婆子抢粮你都忘啦?家家户户都揭不开锅你还吃上了小饼子,别人又来抢怎么办?蠢货!世道这么不好你还不长半点心,哪天被人卖了还要帮人数钱!” “阿姐……”韩珍被吓到了,手里捏着小饼子也不吃了,红着眼睛低下了头,像做了错事一般。 拿了个干净的布袋将上一锅已经冷凉了的小饼子装起,口袋扎紧,一把塞进韩珍手里。 韩珍一愣,抬起头怔怔地看着她。 张芷姝说道:“全家人的口粮就交给你保管了,记住,你的伤口不能沾水,烫伤膏每天都要擦。 你大哥现在能喝进去药汤了,先前郎中开的药还有几贴,熬给他喝,一日三次。” “你,你……你信任我?” 韩珍问得小心翼翼,她打小就没姐姐聪明能干,家里人也都知道姐姐比她更可靠。 张芷姝却温柔地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我们小阿珍心细周到,口粮交给你我当然放心。” “我,我,我一定会保管好的!”韩玥太激动了,蜡黄的笑脸涨得黑红。 “哼!少在那假惺惺,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些粮食和我大哥的药都是原先被你偷偷藏起来的!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就是想饿死我们,害死我大哥!” 韩玥怒气冲冲地瞪着张芷姝,眼底的戒备几乎深入骨髓,见张芷姝根本不理会她,拿了包袱就往外走,韩玥又不依不饶地追了上去,一把扯住包袱皮。 “坏女人!你是不是又要去找你那个相好的?又想拿我们家东西去倒贴他了是吧?不许走,你给我还回来!” “放手。” “不放,我就不放!别以为你们干的那些烂事没人知道,一大早我就看见你那个野男人在院子外头鬼鬼祟祟,你们肯定是要去私奔! 贱女人坏女人!你辱我韩家门楣,韩玥韩瑜快过来帮我,不能让她走!她的身契还在大哥手里,咱们找个人伢子把她卖了换粮食,不能轻易便宜了外头野男人!” 韩玥早就想这么干了,可惜一直找不到被大哥藏起来的身契。 原身也一直在找,三年里把老韩家每块砖头里的缝隙都翻遍了也没找着。 起先还怀疑是被韩琰带到前线去了,可后来在韩琰身上也没找着。 小丫头挺横啊,杀不死她就想卖她……不过,韩玥刚说的鬼鬼祟祟的野男人是怎么回事? 张芷姝正疑惑着呢忽然一道人影蹿了进来,一把就把韩玥推得摔出去老远。 “芷娘,你没事吧?对不起,我来晚了让你受苦了。” 孙继才身量矮小,张芷姝打眼一瞧还没看着他,得生生低下头才看清这货长得什么样。 尖嘴猴腮! 这一刻,张芷姝才发现老祖宗们发明的形容词有多么贴切! 真真是尖嘴猴腮一脸刻薄相,原身是瞎了眼吗怎么会跟这种货色扯上关系? 张芷姝捋了捋。 饥荒前,孙继才在镇上府衙里喂马,是个不入流的杂役。 原身巴结他,不过是想拿到身契后托孙继才的关系,到契籍官那儿消了自己贱籍。 “拿开你的脏手。” 张芷姝语气很平,孙继才却不知死活地以为她只是在使小性子。 “我知道我来晚了,可这不是没办法嘛,家里那只母老虎管得紧,芷娘,我的心是在你这的,你要相信我。” 张芷姝:??? 我尼玛这剧情还能再恶心人些吗? 苍了个天大了个地!!! 居然给她安排个已婚丑矮挫老渣男!!! 张芷姝一整个大无语,再三调整心情,才在挥拳砸向挫男面中的时候忍住没把他一拳打死。 不过挫男捂着鼻子惨叫着接连倒退的时候,张芷姝没忍住补了一记回旋踢,直接把人踢飞出去。 “在屋里待着,接下来的画面少儿不宜。” 张芷姝大步迈出,反手带上了灶房的门还关得严丝合缝。 听着院子里不间断传来杀猪般的哀嚎,从刚开始的刺破天际到后来渐渐弱下去,前后不到三刻钟,韩家姐弟呆若木鸡。 人打残打废,拖出院子扔出去,张芷姝这才回来重新打开灶房的门,她没为以前原身的行为狡辩,只是十分坦然地说道:“不管以前怎么样,我现在已经决定留下来了。 在你们大哥好起来之前,我是不会离开的,不过我以后也不会再干从前那样的糊涂事儿,不管你们信不信,现在的我是真心希望老韩家好。” 忠勇门第,这样的人家日子如果过得不好,多让人心酸。 张芷姝自顾自地说完,也不管韩家姐弟什么反应,拎起包袱转身就要走。 可就在那一刻,她愣住了,整个人仿佛被施了定身术般,一动不动定在那里。 韩琰醒了! 堂屋廊下,那人临风而立,毫无血色的脸庞依旧难掩往日的英气,威武的身量透着武将的霸气,剑眉星目,灼灼目光就像一把小钩子似的落在她身上。 张芷姝脸上染上了薄晕,竟被那目光瞧得情不自禁露出几分女儿态,羞涩地低下头去。 “大哥!大哥你醒了!” “大哥,你终于醒了!” “呜呜呜……” 第9章 这尼玛什么狗血剧情? “收好,这些玉米饼子应该够你们吃两三天了,没人的时候再拿出来吃。” 张芷姝将贴好的小饼子挨个从锅边铲下来,贴锅的那一面烤得焦焦的,朝上那面金黄金黄的,散发着玉米面独有的香气。 玉米小饼子耐饿,还好保存,白面做的太软和太好吃,怕几个小豆芽菜忍不住一顿就给嚯嚯完了撑不到她回来。 “为啥非得等没人的时候再吃?” 韩珍直勾勾的盯着锅里,渴望的眼神不由自主移到了张芷姝脸上,见她轻轻点了点头,立即喜笑颜开的抓起一个小饼子,顾不到烫手烫嘴,啊呜一口就咬了下去。 张芷姝无奈又宠溺地摇了摇头,没回答,而是把目光转向了进来送柴火的韩玥。 韩玥冷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家妹妹。 “王婆子抢粮你都忘啦?家家户户都揭不开锅你还吃上了小饼子,别人又来抢怎么办?蠢货!世道这么不好你还不长半点心,哪天被人卖了还要帮人数钱!” “阿姐……”韩珍被吓到了,手里捏着小饼子也不吃了,红着眼睛低下了头,像做了错事一般。 拿了个干净的布袋将上一锅已经冷凉了的小饼子装起,口袋扎紧,一把塞进韩珍手里。 韩珍一愣,抬起头怔怔地看着她。 张芷姝说道:“全家人的口粮就交给你保管了,记住,你的伤口不能沾水,烫伤膏每天都要擦。 你大哥现在能喝进去药汤了,先前郎中开的药还有几贴,熬给他喝,一日三次。” “你,你……你信任我?” 韩珍问得小心翼翼,她打小就没姐姐聪明能干,家里人也都知道姐姐比她更可靠。 张芷姝却温柔地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我们小阿珍心细周到,口粮交给你我当然放心。” “我,我,我一定会保管好的!”韩玥太激动了,蜡黄的笑脸涨得黑红。 “哼!少在那假惺惺,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些粮食和我大哥的药都是原先被你偷偷藏起来的!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就是想饿死我们,害死我大哥!” 韩玥怒气冲冲地瞪着张芷姝,眼底的戒备几乎深入骨髓,见张芷姝根本不理会她,拿了包袱就往外走,韩玥又不依不饶地追了上去,一把扯住包袱皮。 “坏女人!你是不是又要去找你那个相好的?又想拿我们家东西去倒贴他了是吧?不许走,你给我还回来!” “放手。” “不放,我就不放!别以为你们干的那些烂事没人知道,一大早我就看见你那个野男人在院子外头鬼鬼祟祟,你们肯定是要去私奔! 贱女人坏女人!你辱我韩家门楣,韩玥韩瑜快过来帮我,不能让她走!她的身契还在大哥手里,咱们找个人伢子把她卖了换粮食,不能轻易便宜了外头野男人!” 韩玥早就想这么干了,可惜一直找不到被大哥藏起来的身契。 原身也一直在找,三年里把老韩家每块砖头里的缝隙都翻遍了也没找着。 起先还怀疑是被韩琰带到前线去了,可后来在韩琰身上也没找着。 小丫头挺横啊,杀不死她就想卖她……不过,韩玥刚说的鬼鬼祟祟的野男人是怎么回事? 张芷姝正疑惑着呢忽然一道人影蹿了进来,一把就把韩玥推得摔出去老远。 “芷娘,你没事吧?对不起,我来晚了让你受苦了。” 孙继才身量矮小,张芷姝打眼一瞧还没看着他,得生生低下头才看清这货长得什么样。 尖嘴猴腮! 这一刻,张芷姝才发现老祖宗们发明的形容词有多么贴切! 真真是尖嘴猴腮一脸刻薄相,原身是瞎了眼吗怎么会跟这种货色扯上关系? 张芷姝捋了捋。 饥荒前,孙继才在镇上府衙里喂马,是个不入流的杂役。 原身巴结他,不过是想拿到身契后托孙继才的关系,到契籍官那儿消了自己贱籍。 “拿开你的脏手。” 张芷姝语气很平,孙继才却不知死活地以为她只是在使小性子。 “我知道我来晚了,可这不是没办法嘛,家里那只母老虎管得紧,芷娘,我的心是在你这的,你要相信我。” 张芷姝:??? 我尼玛这剧情还能再恶心人些吗? 苍了个天大了个地!!! 居然给她安排个已婚丑矮挫老渣男!!! 张芷姝一整个大无语,再三调整心情,才在挥拳砸向挫男面中的时候忍住没把他一拳打死。 不过挫男捂着鼻子惨叫着接连倒退的时候,张芷姝没忍住补了一记回旋踢,直接把人踢飞出去。 “在屋里待着,接下来的画面少儿不宜。” 张芷姝大步迈出,反手带上了灶房的门还关得严丝合缝。 听着院子里不间断传来杀猪般的哀嚎,从刚开始的刺破天际到后来渐渐弱下去,前后不到三刻钟,韩家姐弟呆若木鸡。 人打残打废,拖出院子扔出去,张芷姝这才回来重新打开灶房的门,她没为以前原身的行为狡辩,只是十分坦然地说道:“不管以前怎么样,我现在已经决定留下来了。 在你们大哥好起来之前,我是不会离开的,不过我以后也不会再干从前那样的糊涂事儿,不管你们信不信,现在的我是真心希望老韩家好。” 忠勇门第,这样的人家日子如果过得不好,多让人心酸。 张芷姝自顾自地说完,也不管韩家姐弟什么反应,拎起包袱转身就要走。 可就在那一刻,她愣住了,整个人仿佛被施了定身术般,一动不动定在那里。 韩琰醒了! 堂屋廊下,那人临风而立,毫无血色的脸庞依旧难掩往日的英气,威武的身量透着武将的霸气,剑眉星目,灼灼目光就像一把小钩子似的落在她身上。 张芷姝脸上染上了薄晕,竟被那目光瞧得情不自禁露出几分女儿态,羞涩地低下头去。 “大哥!大哥你醒了!” “大哥,你终于醒了!” “呜呜呜……” 第10章 十两金啊十两金。 这几个孩子无依无靠太久太久了,韩琰就是他们的天,是这个家的主心骨。 “大哥你醒了太好了,这个坏女人肯定偷走了身契,她要远走高飞,大哥你快拦下她!” 韩玥边哭边告状。 张芷姝都不得不佩服,在情绪如此激动的情况下还不忘坑害她,果然不愧是未来祸国殃民的小妖妃! “咳咳,我说我没拿,你信吗?” “信。” 嗯?! 张芷姝震惊的神情落在了韩琰眸子里,男人薄唇微抿,幽深的目光藏着让人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韩玥歇斯底里,“大哥你听我说,这个女人不检点,老韩家的家业都被她败光了!保不齐包袱里就藏着咱家地契! 既然我大哥醒了你就休想再拿我们家的东西出去倒贴野男人,呸,别以为我不知道刚才你跟姓孙的野男人,你们这对狗男女是在做戏!” 说话还未落地,韩玥已经扑上来扯掉了她手中的包袱。 一身粗布衣,旧油纸包着的两三块玉米小饼散落在地,除此之后包袱里再没任何值钱东西。 “瞧清楚了吧。” 张芷姝眸色冷清,语气依旧很平,眼角余光注意到了韩瑜眼睛里的不解,看来这孩子也是认为她会偷韩家的地契。 “身上!一定是被你藏在身上!” “很有可能啊,够胆子你就过来搜。” “别,别,阿姐别冲动……” 韩玥被张芷姝挑衅似的漠视激得丧失理智,还是韩珍急忙拉住了她。 韩珍毫不怀疑她阿姐如果这个时候敢上去双手就废了! 眼前的女人和从前不一样了,从前是坏,如今虽然似乎变得通情达理,手段却绝对是比以前更狠的。 被拦下的韩玥依旧不肯罢休,“就算没偷地契她也绝对偷走了身契!” “我没拿。”张芷姝还是那句话。 “那夜军令来得急,仓促间来不及告诉你,将你从军营带回那日父亲便已托人为你脱籍,你早就是自由身。” 韩琰望进了张芷姝的眼睛,韩父曾说这是他送给长媳的见面礼…… “什,什么?” 韩琰的话犹如平地惊雷,炸得韩玥暴跳如雷。 “糊涂啊!爹爹怎地如此糊涂?这个坏女人是大哥拿军功换的,二等军功五两金,换她可是足足花了十两金,十两金哪! 如今算是打水漂了,只有把她卖进窑子里才能回本了,大哥才刚好不宜动手,五妹六弟你们去找麻绳和棍子来,咱仨合力将她绑了!” 窑子?这孩子心思竟已至此…… 张芷姝亮如夜空星辰的漆黑眸子一点点暗了下去,张了张嘴未曾说话,只一瞬不瞬地看着刚从鬼门关爬回来的男人。 男人眸中难掩痛色,定定看着韩玥,神情复杂不知想到了什么。 “可是阿姐,她,她还要去求粮呢……” “蠢货!” 韩珍弱弱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韩玥狠狠推了一把,韩玥怒红了眼大吼大叫。 “你居然真信了她的鬼话!大灾星满口谎言,我看你是失心疯了才会相信她能带粮食回来! 大哥,你相信我,她就是个丧门星大灾星,只有把她卖进窑子里咱家才能安生!” “啪!” 一记清脆的耳光镇住了所有人。 韩玥捂着火辣辣的脸颊,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家大哥。 “大哥,你,你打我?为,为了大灾星?” 张芷姝同样也不敢相信,印象里韩琰将家人视若性命,对弟弟妹妹更是一贯宠溺。 “长这么大,爹爹从来舍不得碰我一根手指头,大哥居然为了她打我,呜呜呜……” 韩玥受到了太大冲击,失力跌坐在地上哭得不能自抑,连急忙上前想要安慰她的韩珍,都被她好赖不分地推到了一边。 韩琰的眉心拧得更深了,眸底有化不开的忧虑。 “你是女子,窑子岂是你能提的?” 眸底痛色被迅速敛去,韩琰神色凝重,语气里透着可疑的冷漠。 “五妹六弟,将你们阿姐带到后院柴房反省,韩玥,你何时知错识礼数,何时再出来。” “大哥你要为大灾星罚我?” 韩玥简直快要疯了,她双目赤红泪如雨下,刚要说话嘴巴就被年幼的韩瑜紧紧捂住。 小小的韩瑜拼命朝韩珍使眼色,最后姐弟俩合力才将不甘心的韩玥拉走。 反常!实在太反常了! 原文里描述韩琰的篇幅并不多,他跟原身相处时间很短,根本谈不上什么感情,他怎会维护她至此? 张芷姝看韩琰的眼神越来越疑惑。 韩琰却拿出了军中令牌:“这是大魏冥焰军令牌,你拿着,关键时刻表明身份可保命。” 冥焰!他竟然是冥焰!!! 大魏立国之初始帝亲自创立的一支奇兵! 有传言入冥焰者皆是军中万里挑一的精英,平素与寻常士兵无异,若有诏令,可奔赴千里奇袭敌后,可解围城之困,可于万人之中绞杀敌军首领…… 关于冥焰军的传奇在大魏上至八十岁老妪下至三岁小儿,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大魏军人,以入冥焰为荣。 张芷姝半信半疑地接过令牌在掌心摊开,正面刻着持令者姓名,背面刻着官职以及入营时间。 建文一十八年,也就是三年前,韩琰十六岁就入选,怕是冥焰军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将领了吧! 张芷姝的心怦怦直跳,对强者欣赏珍惜从血脉里觉醒。 “如此贵重之物,交给我,你真的放心吗?” “你救了韩家。” 韩琰言简意赅,对张芷姝的态度既谈不上热络也不算冷漠,只是眸底透着淡淡疏离。 昏迷时亢长的梦境不知是否会成真,但既然死里逃生,韩琰无论如何也要阻止弟弟妹妹祸国殃民。 “我没有救韩家,只是稍微替你处理了一下伤口,举手之劳而已。” 张芷姝面色平静地撇清关系,“至于那句韩家人还活着的话也只是想激发你求生欲的善意谎言而已。” 言下之意:我可不知道你们所在的先锋营是遭了内奸算计才死伤惨重。 第11章 姓韩的都是恨她不死啊! “无论如何都要谢你愿为大伙儿冒险求粮,家中诸事有我,你走北路上山,直奔荒草地驿馆,那是大军运粮必经的休整之地,一切小心。” “好,我定不负众望。”张芷姝珍而又重地收下令牌,又嘱咐道:“原先郎中留下的药有助于你身体的恢复,按时吃药,身体恢复前切莫心急。” 那几幅药都被她偷偷用疗效更好的名贵药材替换了。 韩琰虽不知,幽深的眸子里依旧盛满发自肺腑的谢意。 张芷姝颔首转身,在离开的前一刻轻声说道:“韩琰,他日我必百金还你赎身恩情。” 语毕大步流星决然离去。 她说现在的她是真心希望韩家好。 她说在他好起来之前不会离开…… 韩琰似乎明白了什么,灼灼目光一直追随着那抹倩影。 “呜!呜呜!呜!” 张芷姝刚来到后山脚下就听见身后急促,含糊不清的声音,一转身果然看见了年幼的韩瑜。 韩瑜跑得气喘吁吁,怀里还抱着她方才落下的包袱。 “是大哥让你送过来的?” 接过包袱颠了颠,张芷姝摸到里面多了不少口粮,还多了两个装满的水囊。 “嗯!嗯!” 韩瑜重重点了点头,见张芷姝对他伸出手以为又要打他下意识就抱住了头。 看着小豆芽菜惊慌失措的模样,张芷姝讪讪然地收回了手。 “行了我走了,你回去吧,记得去通知里正你大哥醒了。” 王家人可是被她狠狠得罪了,若是韩琰醒来,张芷姝还真放心不下这几个豆芽菜。 后山通往官道的小路十分崎岖,张芷姝又不敢耽误,中途只停下来喝了点水吃了两个玉米小饼子就一直在赶路,终于在次日晌午赶到了芳草地驿馆。 所谓芳草实则是牛羊马匹都不吃某种辽西特有的荒草,这玩意儿见风就长,时常大片大片侵蚀水草肥美的草原。 芳草的危害性还不止如此,它的根系发达深入地下数十米,是以植株几乎不用存储任何水分也能随风摇曳,沾上半点火星子就会成大火燎原之势。 不过辽西草原的百姓已经用世代累积的经验智慧将荒草灭绝了,因此附近一带也从荒草地改名为芳草地。 “没人?太子的队伍呢?”张芷姝在驿馆前喃喃自语,时而探出身子往里头瞧,时而来回踱步。 这一幕悉数落在驿馆二楼雅阁一主一仆的眼里。 “殿下,要不要奴婢请她上来?” “且等着,看她有何打算。” 太子的队伍清晨已经开拔,以大军的行进速度,楼下那乡间妇人是绝对追不上的。 魏铉也说不清究竟为何费心说服太子先走,只是打从心底不想让那乡间妇人有机会面见东宫。 “殿下,殿下!” 司剑的声音有些着急,魏铉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一贯无波无澜的琥珀色眸子里露出了吃惊的神色。 “她竟然敢点狼烟!就为那帮贱民求粮?” 不知死活! 狼烟报信即代表在附近发现西夷叛军细作,府衙必定会将报信者带去问话,届时她再坚持要见运粮大军…… “倒是个快速有效的办法,只是届时若是交不出细作下落,烧狼烟报假信可是就地格杀之罪,殿下要不要帮她?” 司剑话一说完就意识到自己失了分寸,当即重重跪下:“奴婢失言,殿下恕罪。” 魏铉没有理会,只睨着眸子,冷漠地看着张芷姝被驿馆内冲出来的两名官兵带走。 两个时辰后,张芷姝如愿以偿地进了东宫太子的军帐。 魏宴埋首案上专心致志地处理军情。 张芷姝被官兵戴上了十几斤重的枷锁,一入账就被押着叩首,只能从案下窥见那双黑底绣金盘龙锦靴,龙眼睛绣得栩栩如生,用的是一寸百金的江东苏绣技艺。 坊间太子贤明克己,吃穿用度素来节俭,东宫从无骄奢之风。 太子脚上一只鞋就够普通百姓一大家子花用一年了,看来传言也不尽然。 “帐下妇人报上名来。” “民妇张芷姝,乃陇西郡猫儿岭军户韩家长媳,我夫韩琰乃是陇西军先锋营千户长。” “军户人家?” 太子似乎停下了笔,不怒自威的声音响起。 张芷姝立马感觉到官兵押着她的力道变小了。 随即似乎是受到了授意,官兵将张芷姝扶起跪正,并示意她低着头不可直视太子,冒犯天家威严。 “根据前线战报,陇西军贪功冒进以至全军覆没,你夫婿所在先锋营穷追敌寇,深入草原腹地被叛军反攻,乃此次战败祸首。” 卧槽,咋是这么个情况,怪不得韩琰给她冥焰军令牌还告诉她关键时刻能保命! 死男人臭男人,就不能说清楚些吗?这一家子姓韩的是不坑死她不罢休啊! 原文里提过先锋营是遭奸人算计却没详细写明原因。 张芷姝能感觉到周遭刀枪剑戟般的目光。看样子所有人都将战败算到了陇西军头上。 “贪功冒进置同袍惨死,你夫虽只是小小千夫长亦难辞其咎!你这妇人竟还敢点狼烟,还非要面见太子,说,你究竟是如何得知太子亲自押送赈灾粮途经此地的?” 魏宴身侧一名魁梧的黑面武将拔刀就劈在了张芷姝头顶,虽在距离头皮半指处就已及时收住,但张芷姝还是感受到了凛冽的杀气。 太子竟然默许!是,太子不默许谁敢在帐中拔刀?那武将能持刀站在太子身侧足以说明身份不一般,绝不可能是一般鲁莽武夫。 意识到这一点,张芷姝忙压下心中惊涛骇浪,结合已知的情况来为自己辩解。 “前线战事如何民妇不知,但我韩家六口男丁上了战场,我夫被抬回来时身上有贯穿胸膛的箭伤,有深可见骨的刀伤…… 我夫必定是勇猛地将扑向他的敌人纷纷斩落,否则为何重伤全在正面,背后无一处?” 言及此,张芷姝哽咽,她心中有悲愤,更有不平。 “世人只知江东夜夜哭天明,谁知我陇西户户挂白绫?” 好厉害的女子! 第12章 论便宜夫君有多牛批。 几句话就扭转了帐中局势。 征战多年,军中人皆知夷叛军对江东边境只是小范围的滋扰偷袭,对陇西乃至整个辽西大草原却是宣泄着亡国灭种之恨。 帐中有不少人都曾被朝廷调派辽西前线与陇西军一起并肩作战,不少人更是听闻过韩琰勇冠三军的威名。 “殿下,微臣愿为韩千户作证,其人勇猛无敌,对我大魏忠心耿耿,微臣相信此番贪功冒进只是一时糊涂,绝不是有意延误军机。” “微臣也与韩千户有过数面之缘,殿下,此人心胸坦荡磊落忠勇无双,许是年轻,作战经验不够老道才中了叛军的诡计,请殿下看在此人是个将才的份上,饶恕他的过失。” 几名年轻的将领出列为韩琰求情。 太子贯有爱才之名,当即对那魁梧武将示意。 武将愤恨地收起了武器,张芷姝才稍微松了一口气,但当朝太子却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胜败乃兵家常事,既是可造之材,本宫便许他伤愈后将功补过,继续为朝廷效命。” 太子短短几句话当即收复了人心,就连一直低眉顺眼的张芷姝都感受到了武将们的爱戴。 太子压下嘴角满意的浅笑,看向张芷姝,似是不甚在意却又透着隐隐压迫力地问道:“张氏,方才程将军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 姓程?江东名门程氏?太子母族的旁支,难怪可以在帐中如此大胆放肆。 “回殿下,程将军,民妇并不知太子殿下亲临此地,民妇要求见的是运粮队伍的首领。”张芷姝回答得滴水不漏。 太子却只道:“那你又是如何知道朝廷运粮的队伍会经过此地?” “民妇亦不知。” “什么都不知道你就敢点燃狼烟?当朝廷律法是儿戏?” 程彪厉声疾色,脸上横肉狰狞,他为人霸道粗狂,素来不懂什么怜香惜玉。 好在张芷姝并没有被他吓到,反而很淡定地说道:“我是说朝廷不会放任辽西灾情不管,必定会派人赈灾,而芳草地驿馆是运粮必经之地,便叫我来碰碰运气。 能等到运粮的队伍最好,等不到便是时也命也,我等小民身份卑微,生与死全看上天肯不肯垂怜。” 她说话时故意压低了声音示弱,想到此次灾情,在场不少人心底已经升起了同情。 若不是被逼到了绝路,哪会让一个妇道人家抛头露面? 太子却未见同情,只是转过了身。 程彪立刻又上前喝道:“面见太子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难不成是西夷叛军奸细?” 我可去你尼玛的!老百姓都快活不下去了还一天到晚奸细奸细,果然在上位者眼里人命如蝼蚁! 张芷姝快要被逼疯了,拼了命压下心中怒火,才用看傻大个的眼神看着程彪说道:“将军好生奇怪,我若是细作,我烧狼烟岂不是自寻死路? 民妇虽然身在乡野,却也不至于蠢到自投罗网的地步吧?不过是实在活不下去了,想来求诸位贵人发发善心,给我等小老百姓一条活路罢了。” “啧啧啧,太子辅政数年天下颂扬,殊不知就在我大魏境内,百姓竟食不果腹衣不蔽体。 一介弱女子,为求活命竟不惜冒险点燃狼烟,最后还要被当成细作盘问。” 魏铉人未到,讥笑声便先传了进来。 张芷姝听到熟悉的声音后背都绷直了,直到账内除太子以外的众人纷纷口称“参见靖王”,她才反应过来。 先皇嫡子什么概念! 今上生母在世时虽然统领后宫多年却也只是位至皇贵妃,是今上登基后才追封的懿德太后。 而靖王的生母却是一入宫就封后,虽尚且不足一年先皇便驾崩了,但靖王依旧是代表着大魏正统的帝后嫡出。 听闻朝中有不少老臣上书今上,请求今上遵循祖制,百年后禅位靖王。 所以这厮跟东宫太子是死对头?怪不得针尖对麦芒。 虽然话题围绕在她身上,但自靖王入账,张芷姝便低眉顺眼跪到了一边,心中默念靖王千万别再提到她,最好让她顺顺利利带了粮食回去。 可是偏偏魏铉不想让她如愿。 “日前本宫遇刺流落乡间,是帐中跪着的这名村妇救了本宫一命,本宫愿为她所言担保,不知太子殿下是否能网开一面,饶恕这村妇点燃狼烟之罪。” 魏铉此举歹毒啊! 私点狼烟按律当斩,太子若是网开一面,将来传出去难免被人诟病。 可若铁面无私按律处置了张芷姝,遵了法却不容情,亦是落人话柄。 然狼烟之事太子原不想再继续追究了,魏铉不又刻意提到明面上来最后也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张芷姝一口银牙差点咬碎,压下恨不得将魏铉千刀万剐的目光,不得已拿出最后的杀手锏。 “回禀殿下,民妇有一物,临行前我夫交予我,说若得以面见贵人,便将此物呈上,求贵人法外容情。” “冥焰军令牌!” 张芷姝掌心方才摊开,帐中最年轻的将领当即激动得失态。 “韩琰竟已是中郎将,在冥焰军中与微臣平级了。” 程彪将令牌拿在手中反复辨认,然而最后也不得不承认一个他从未听过的寒门少年,年纪轻轻便已坐到了他半生奋斗的位置。 “冥焰军的中郎将,非百战全胜不能升任!据微臣所知韩千户年不满二十,如此年轻将来必定会为我大魏建立旷古烁金的丰功伟业,太子殿下饶恕这妇人吧她本就情有可缘。” 江髯是太子伴读亦是太子心腹,事无巨细为太子考虑。 今日得知小小的陇西军中竟还有韩琰这等人才,当下真恨不得长出双翼,飞奔到老韩家去,三顾茅庐也要为太子将韩琰招揽至麾下。 百战全胜……非有谋不能得矣! 一个有勇有谋前途一片光明的少年将军又怎会轻易贪功冒进?难道陇西军大败另有隐情? 第13章 好嘛极限拉扯 装傻,对!没错,装傻! 张芷姝迅速切换一副不明所以的无知村妇表情。 方才挪动中包扎在脸上的纱布已经散开,只见她脸上除了大大小小的擦伤,还遍布着地时摔肿了的青紫。 太子多瞧了她两眼,终是了然无趣地收回目光去。 倒是魏铉透过惨不忍睹的皮相看到了比小像上更令人惊艳的美人骨。 世间罕见,堪称绝色,饶是他阅美无数也不知不觉看痴了片刻。 张芷姝却不知道,只觉得魏铉那厮口味重,对着她这张猪头脸眼底竟然闪过了惊艳。 “冥焰军丹心可昭日月,本宫相信韩千户乃是忠勇之士,今日破例开恩,特赦张氏私点狼烟之罪。” 太子起身缓缓走向张芷姝,示意手下人去掉她身上枷锁,殷切道:“本宫盼韩千户早日痊愈帐前效命,与本宫携手歼灭西夷叛军,还边境百姓安宁。” “民妇谢太子殿下隆恩!”张芷姝不敢怠慢,即刻感激涕零地跪下叩首。 魏铉却意味深长地勾了勾嘴角。 太子句句不离韩琰张芷姝却只字不提,只替自己谢恩。 有意思,这乡野村妇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之后太子又亲自过问了猫儿岭附近村子所余人口,视情况拨下了赈灾粮,并命江髯带领一小队人马护送张芷姝回去。 临行前,靖王前来送行,并且大张旗鼓地命人抬来了两箱金银珠宝,两箱名贵药材,当着所有人的面赏赐张芷姝。 “张氏是本王的救命恩人,本王亦久闻韩千户勇冠三军之名,心中钦佩不已,小小薄礼,望你们夫妇莫要嫌弃。” 嫌弃?她敢吗?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对方身份无比尊贵。 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在这穷得都快人吃人的山沟沟里,张芷姝带着这么些金银珠宝回去,不是摆明了叫方圆百里的流寇盗匪都来抢她抢她! 心中气结无语面上却还得装出一副柔顺表情。 张芷姝福身叩谢道:“靖王盛情民妇愧不敢受,所谓救命之恩不过一碗糙米粥而已,民妇实在受之有愧。” 若只是这么说魏铉必定不会善罢甘休,张芷姝又深明大义地补充道:“辽西四处缺粮已久,殿下不如将这些金银珠宝换成粮食救济百姓,百姓必定感激涕零。” 言下之意你给我我不但不感激还要在背后骂你。 魏铉读懂了张芷姝目光中的深意,一时间忍俊不禁,笑意竟直达眼底。 仅是片刻就足以令随侍的司剑感到天旋地转的震惊。 殿下笑了,睥睨众生,心冷如冰的靖王殿下竟然笑了…… “好。”魏铉难得好脾气地说道:“金银珠宝便依你的换成粮食,本王会命人以你的名义在各地开粥棚救济百姓。” “我的名义?殿下不用……”话还没说完张芷姝就已经明白过来。 靖王此举看似施恩于她,实际上却是他不方便出面广施善举,若是万一不小心百姓对他的爱戴盖过东宫太子去,局势就会便得很微妙。 “如此,民妇便替百姓谢殿下隆恩了。” 果真是很有灵性,一点就透的女子。 魏铉十分满意,又指了指两箱名贵药材说道:“这些便带回去给韩千户疗伤吧,算是本王的一点诚意,日后韩千户要与本王多多来往才好,本王素来敬仰韩千户这般的英雄人物。” 这厮果然就是不能消停!太子方才在帐中明晃晃的招揽,靖王又要多来往,这不是把韩琰架在火上烤吗? “民妇见识浅薄,不敢擅自做主,但待民妇归家后必定会向我夫言明太子殿下与靖王殿下的隆恩盛情,待我夫伤愈,必为大魏奋勇杀敌。” 张芷姝滑得像泥鳅,直至离开魏铉也没能从她身上讨得半分便宜,倒是真真切切贴进两箱珠宝两箱药材去。 目视随军离去的那抹身影,魏铉自言自语道:“早知便尝尝那瓢山泉水了。” 不知是否真如她所说那般清甜? 多年后,落日城头,叛军如潮水般涌入,满身是血的靖王倒在身披银甲的女将军怀里,只听女将军急急喊道:“魏铉别睡,还欠你一瓢山泉水,且等我去取来……” —————— 书接上回,话说张芷姝满载而归,当她带着江髯的队伍回到猫儿岭,十里八乡全都炸开了锅,百姓们奔走相告,很快人们便都知道府衙在发赈灾粮。 有了江髯的队伍镇守,前来领粮的百姓无不循规蹈矩,就连一向横行霸道的王大等人也都安分守己地排在队伍里,谁也不敢闹事。 张芷姝领了自家的口粮就要回去,江髯却将她拦下了。 “府衙距张娘子家还有不少路程,靖王殿下赐下的这两箱药材很重,江某用马车送娘子回去吧。” “不,不用了……” 张芷姝看了看已经放在马车上的两口大箱子,她其实是想趁人不备收进万物空间里。 江髯却坚持道:“张娘子孤身拦截大军为百姓求粮,韩千户又素有勇武之名,江某在心中对你夫妇钦佩不已,只盼能有机会结交一二,还望张娘子给个机会。” 对方可是太子心腹,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张芷姝也不好再拒绝,只得硬着头皮将人往家领。 谁知前脚刚走,人群中就响起了窃窃私语。 “那不是韩军户家的儿媳么?听说从前是军妓。” “怪不得认识上头的贵人能求回来粮食,保不齐是使了什么手段。” …… 说话间王大等人脸上已满是不堪入目的下流表情。 人群中终于有人听不下去。 “呸!你们几个还要不要脸,张娘子一介弱女子冒险为大伙儿求来了赈灾粮,你们还在这儿排队等着粮食救命就干污言秽语中伤他,你们还是人吗?” 顾长恒气愤难平,只见他指着王大的鼻子朝前面的官兵大声喊道:“官爷,这有人闹事儿,他们污蔑当今太子赈灾别有用心,还说太子爷是被人使了什么手段才给百姓发粮的。” 一顶足以诛灭九族的大帽子扣下来,王大等人吓得肝胆俱寒,在官兵赶到之前就已惊慌四蹿。 第14章 天降竹马小白莲 “将军,前面便是民妇家了,家中小儿不识礼数,亦有未出阁的女眷不便,待民妇先回去叫他们回避。” 张芷姝瞧过了太子,虽只是短暂接触,但根据原文中后来的剧情也推断了个大概。 只要把韩家姐妹照太子不会喜欢的方向去养就行。 有了盘算,张芷姝回到家便直奔韩琰那屋,却见他躺在床上满头大汗,面色潮红神情痛苦。 “怎么回事?” 她走那日分明见好了。 韩玥去镇上请郎中了韩珍也跑去里正家求救,家中只剩口不能言的韩瑜。 小豆芽菜急坏了,两只小手不停地比划,张芷姝瞧了半天也没瞧明白。 “算了,你快去打盆冷水来,再找条干净的汗巾。” 张芷姝迅速掀开被子解开衣裳检查那几处最重的伤。 “伤口果然又撕裂了难怪会发烧,这是又跟人拼命了吗?” 说话间手中动作未停,余光在屋中扫了一圈却未见打斗痕迹,心下正起疑,就见床尾那双军靴沾满山上才有的红土,疑似还沾上了血迹。 想必是追出去厮杀了…… 韩琰不是鲁莽冲动之人,这条命捡回来有多不容易他自己知道,且他还要去解救家人,轻易不可能在这个时候与人拼命。 能激得他不顾重伤拼命厮杀的,怕是与家人或者与陇西军有关。 张芷姝擅长收集情报更擅长分析,可当她掀开被子时却整个人如同置身冰窖。 “怪不得靴子上有血迹……” 张芷姝红了眼眶伸向韩琰脚踝处的手更是止不住颤抖。 那帮人竟挑断了他双脚脚筋! 韩琰可是百战全胜的少年将军啊双腿被废不能行走是多么致命的打击! 张芷姝咬牙切齿,“有朝一日若被我查出来是谁下的黑手,我必将他千刀万剐!” 救韩琰花了她多少心血多少特效药! 那帮狗东西居然又把他伤成这样! 这又得多长时间才能治好! 张芷姝快气吐血了,一边拿出断续膏替韩琰处理伤口一边骂骂咧咧,丝毫没注意到床上面无血色的男人,眼皮似乎动了动。 韩瑜端来了冷水,张芷姝打湿了汗巾又拧干盖在韩琰额上,回身嘱咐道:“一会儿有军中之人来看望你大哥,不管来人说什么,你只听,无需表态,懂?” “呜。” 韩瑜郑重地点了点头,他永远也忘不了昨天半夜大哥浑身是血,持剑倒在院中的模样。 张芷姝起身出去很快便将江髯领了进来。 “将军恕罪,我夫伤情反复,这又高烧昏迷了……” 说着,张芷姝哽咽着掩面背过身去。 江髯满脸痛惜,行至床前弯腰抬起了韩琰的左手腕,道:“江某略通医术,待我为韩千户诊一诊脉。” 说罢也不等家眷同不同意,径直就把起脉来,期间时而叹气时而眉心紧蹙,看得韩瑜差点哭出来。 “靖王殿下赏赐的珍稀药材多给韩千户用上吧,愿天佑大魏,愿大魏军魂庇佑韩千户,助他早日康复。” 江髯垂头丧气,来时眼底的光都没了,起身对张芷姝作揖道:“张娘子好生照料韩千户吧,军情紧急不敢耽搁,江某还要回去向太子殿下复命。” “将军慢走,瑜儿,送送将军。” 张芷姝也懒得跟江髯虚与委蛇了,反正对方也没办法从韩瑜口中套出什么话。 她关上房门又给韩琰打了一针抗生素,才收好针便见韩玥带着郎中着急忙慌一把推开房门进来。 “让开!你快让开,大夫您快看看我大哥,他,他……” 老大夫被抢拉到跟前,把了把脉叹气叹得比方才江髯还长。 “小姑娘,准备后事吧,这么重的伤便是华佗在世也无能为力。” “不!不可能,我大哥明明快好了,一定是你医术不行,还是你担心我们给不起诊金才不肯替我大哥好好医治……” 韩玥无法接受老大夫的诊断,她回过头扑通一声跪在了另一名女子面前。 “娇娇姐,我求求你了,先替我大哥付诊金吧,算我们韩家借你的,等我大哥好起来,必定十倍,哦不,百倍还你,呜呜呜……娇娇姐求求你救救我大哥……” “起来,快起来,大夫您开药吧,不管什么名贵药材都可以,诊金我来付。” 马莲娇一把扶不起韩玥干脆连同她一起半跪在地上,看似同样伤心欲绝地抱住了韩玥在安抚,实际上刺探的目光却时不时落在张芷姝身上。 马什么来着?马蹄莲? 韩琰青梅竹马的邻家小妹?不是说她被吊晴白额大老虎吃了吗咋还囫囵个站在这? 张芷姝略微皱起了眉头,静静地看着老大夫在韩玥与马莲娇的再三要求下,摇头叹气地开出了中规中矩的药方,既救不活人吃了也没什么坏处。 通常大夫开出这种临终关怀般的药方,更多是在给病人家眷一个心理安慰。 不过那方子可不便宜,张芷姝也没言语,反正那朵马蹄莲愿意花冤枉钱。 “娇娇姐,真是谢谢你了,今日若不是遇到你还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呢,你先在家里歇歇脚,我跟大夫去抓药,很快就回来。” 得了药方又重新燃起希望,韩玥擦干眼泪,感激涕零地握着马莲娇的手,看向张芷姝又瞬间换了副厌恶至极的嘴脸。 “娇娇姐是我韩家的贵客,亦是我大哥心尖尖上的人,当初误传她丧身虎口,我大哥还为她打死了吊晴白额大老虎,你若敢怠慢她,我跟你没完!” “哦噢。”张芷姝似笑非笑,“不知马姑娘是怎么从虎口底下逃生的呢?瞧你也不像是身手敏捷的样子。” “自然是上苍庇佑,祖宗显灵!” 韩玥抢答得斩钉截铁,丝毫没有注意到今日与马莲娇重逢时,马莲娇给她的这个答案有多么荒谬。 祖宗是怎么显灵的? 上苍又是如何庇佑的? 第15章不爱腹肌爱细狗?疯了么! “那年爹爹病重,听老人说猫儿岭深处有灵草,想着如果能采回来说不定能治好我爹的病,我就去了……” 马莲娇是瓜子脸杏仁眼,本就是一副娇滴滴的长相,再加上说话时有意夹着嗓音,听得张芷姝真是瞬间起鸡皮疙瘩。 可韩玥还真就吃这一套,听着马莲娇的话,一会子气愤得恶狠狠瞪着张芷姝,一会子又对她的娇娇姐柔声宽慰。 张芷姝也知道那朵马蹄莲究竟在哭啥,反正她也不接话。 马莲娇哭了一会哭不下去了就又自顾自解释道:“后来我失足跌下山崖失去了记忆,被路过的好心商人救走,又跟着恩人一家走南闯北去了不少地方。 多年来恩人遍寻明医为我医治失忆之症,终于在不久前将我治好,我想起了所有事情,急忙回来寻亲,哪知全家人都搬走了就剩我孤苦伶仃……” 说到伤心处,那朵莲又掩面哭了起来。 张芷姝看得甚至厌烦,接下来又要上演什么戏码她都猜到了。 果不其然,下一刻韩玥便接话道:“娇娇姐你别哭了,以后老韩家就是你的家,你且安心住下,等我大哥好了,我大哥一定有办法帮你找到家人。” 看吧,毫无新意。 “得,你俩慢慢聊吧,来回赶路赶得我快累死了,回去睡觉了。”张芷姝摆摆手就要走。 韩玥却大声咋呼起来:“大哥病情复发这么严重你不照顾他居然还有脸去睡觉?” “死妮子你搞搞清楚好吧,我走的时候你大哥都能站起来说话了,结果我刚出去两天你大哥就成这副模样了。 你在家是干啥吃的?一天到晚就会叽歪乱叫,屁用没有!” 张芷姝可不是窝火自个憋着的主,谁惹她不痛快了照怼不误。 骂完痛快了就径直去了那天收拾出来的堂屋补觉,一直睡到日落西山才被院子里嘈杂的声音吵醒。 “我嫂嫂说了,取水不可过早也不可在日落后,你先回吧明日请早。” 是韩珍的声音,不知在面对什么人听着没什么底气,不过那句“我嫂嫂”真是让张芷姝通体舒畅,一扫连日奔波的疲倦。 “五姑娘,你别认死理呀,再说了日头这不是还没下山么,我就是挑一担水,一担就够了,你放我进去吧。” 孟秀才是隔壁村的,这几日也常来取水。 他是个白面书生,从前家里也颇有些家底,是以这次饥荒虽然饿瘦了不少显得身子骨有些单薄,但眉眼间还是有股子文人的风流,尤其是看着女眷时眼神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韩珍不敢与他对视,只低头咬着牙挡在院门口。 这时马莲娇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五妹妹就行行好放他进来吧,邻村离咱这儿也不近呢人家孟秀才大老远来一趟也不容易。” “就是就是,五姑娘生得这般可怜可亲,必定不是铁石心肠之人,就让我进去吧,我拿秀才功名保证,只挑水,挑了就走,绝不会有任何逾礼之举。” 孟秀才笑得一口整齐的白牙全都露了出来,他的斯文做派与文人长相在这遍地莽夫的乡野间显得分外惹眼。 听说从前镇上不少大户人家都托媒想将家中女儿嫁给他当个秀才夫人,不过正好赶上孟秀才父母相继逝世,守孝期间不能谈婚论嫁,亲事才被耽搁了。 如今朝廷拨下了赈灾粮,只需撑到来年春天,三年的饥荒就算彻底过去了。 等日子好起来,孟秀才绝对又是十里八乡的香饽饽。 张芷姝脑海里没有关于这个人的任何记忆,不过听他言语轻佻就知道必定不是什么好鸟。 她起身来到窗边打开一小条缝隙,就见软磨硬泡后终于进来的孟秀才。 孟秀才来到水缸边并不着急打水而是开始吟诗作对。 张芷姝听了一耳朵酸腐的打油诗便不耐烦地放下了窗户。 外头的孟秀才显然连站姿都是精心设计过的! 明明背对着张芷姝的方向取水才更顺手更方便,可孟秀才偏偏面对着她,念诗的同时还不忘撩拨那几缕鬓发,那姿态与倚楼卖笑的妓子无异。 是冲她来的。 原身本是出身官宦人家,从小也爱琴棋书画,如果不是换了副内芯,肯定会喜欢孟秀才那样有功名在身的读书人,多过喜欢韩琰这样出身寒门的武夫。 可惜幕后黑手打错算盘了。 她是疯了才会喜欢后院里那条细狗!韩琰可是八块腹肌还有人鱼线啊!给他打针的时候还发现他的臀,又圆又翘又紧致,摸起来,啧啧啧…… 那条细狗连韩琰的下颌线都比不上好嘛! 张芷姝鄙夷得直翻白眼,但同时心底忧虑四溢。 看韩琰的伤口,搏杀应当是在昨夜。 今日家里又来了两个不速之客:马莲娇、孟秀才。 “看来是有人千方百计不想让韩琰再回前线,多事之秋啊……” 张芷姝看问题总是能很快透过表象看到本质,她在屋里一直待到那条细狗走了才出来,不是不敢跟他打照面,而是没必要跟这种路人甲乙丙丁浪费表情。 “喂,天都快黑了你怎么还不起来做饭!” 韩玥一进灶房发现什么也没有立刻冲到张芷姝门口大喊大叫。 “我去做我去做,嫂……她,她去求粮来回奔波也不容易,阿姐就让她多睡会吧。” “死丫头你是记吃不记打啊,忘了她以前是怎么对我们的吗?现在居然还帮她说话!” 韩玥一看韩珍不争气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把她推到边上去,才想拍门,门就被张芷姝从里面打开。 张芷姝连眼角余光都不扫她,只对韩玥招了招手:“过来帮我烧锅。” “哼!娇娇姐看见了吧,我就说现在这个家我说了算,就连大灾星也不敢惹我。” 韩玥掐着腰站在院子里得意洋洋,可等到饭好了见桌上只摆了三幅碗筷,她就笑不出来了。 “大灾星你什么意思?” 第16章 大风刮走孟秀才 张芷姝连眼皮子都没抬,朝廷发的赈灾粮只有几袋粟米和粗面。 不过府衙里的人见她是同太子的亲卫一同回来的,为了巴结她,县太爷拿出了家中珍藏的腊肉腊鱼还有一马篮子鸡蛋送给她。 张芷姝用小火熬了一锅浓稠的,飘着米油的粟米粥,又在粗面里偷偷掺了几勺精面,揉成团再擀成大片,抹上她用海椒面花椒油刚做好的油泼辣子,卷起来切成一段段小剂子,头尾一拉一扭,拧成油泼辣子花卷。 上锅蒸好以后红通通油汪汪的,能一层层撕下来十分松软。 她还把腊鱼整条剁成断,放油放蒜爆香都给炒了,盛出来满满一盘,就是不闹饥荒,一般乡里人整条腊鱼最少也得分成两三顿吃。 张芷姝还蒸了三小碗鸡蛋羹,韩珍面前摆着一碗,韩瑜一碗,她自个面前一碗。 就是没韩玥和马莲娇的份。 韩玥气得脸都绿了,拿手指着张芷姝半天才憋出来一句:“过门就是客,就算你跟我有过节不给我做饭,娇娇姐呢?她是韩家的贵客,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她是你的客人又不是我的客人。” 张芷姝塞了个大大的油泼辣子花卷进韩珍手里,用眼神示意。 韩珍小馋猫禁不住诱惑啊呜一口咬下去,脸上即刻露出吃到人间美味的满足表情。 做饭的人就喜欢韩珍这种爱吃饭的小孩,看她吃得香比什么都高兴。 “还不快去给你的贵客做饭?难道让她站在这里看我们吃能看饱?” 张芷姝很诚恳地发问。 韩玥气得都快呕血了,但又拿她没办法,只能赌气地拉起马莲娇,自己跑到灶房做饭去了。 老说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灶房里就那点东西,就算韩玥有再好的厨艺也做不出朵花来。 最后她和马莲娇只能一人一碗咯牙的粟米粥果腹,因为时间不够熬得不怎么烂吃了不消化,她和马莲娇后半夜跑了好几趟茅房。 第二天一大早,孟秀才又来了。 “你,你怎么又破坏规矩!我嫂嫂都说了不可过早!” 这回就连韩珍这样的小孩都觉察出孟秀才分明别有用心,她羞红了脸急忙想要关上院门。 孟秀才却恬不知耻地伸了一只脚进门里。 “好姑娘,是这样的,你也知道我是有功名在身的以前从没干过粗活,昨天来得太晚了回去时天都黑了,挑的水在半路上全都撒了,这不是没办法了才又来取水嘛!” 理由倒是挺天衣无缝的,只是又换了一身比昨日更光鲜的新衣,鬓发还抹了头油,油光水亮的像只迫不及待开屏的花孔雀。 看情形韩珍快要被软话磨得招架不住了。 张芷姝信步走了出去,纱布已经被她拆掉不过擦伤跟青紫瘀痕还没好,这张脸落在孟秀才眼里可真是吓了他一大跳。 惊吓过后,孟秀才眼里又闪过大大的失望,踌躇片刻,他似乎咬牙下定了重大决心,堆起满脸柔情蜜意,对张芷姝拱手作揖。 “姑娘,小生这厢有礼了,清早叨扰是小生的不是,还望姑娘不要见怪。” 姑娘? 她自来猫儿岭便是韩家媳,有人叫她大郎媳妇有人喊她张娘子,将她看作未嫁之身的,还真只有门口那条细狗。 张芷姝不置可否,只神不在鬼不觉地将养在万物空间里的小老虎召了出来。 怎么说呢,两只小家伙的馋嘴程度和韩珍那丫头有得一比,趁她在外边忙没时间顾管就在空间里拆家,喝灵泉里的水就算了还把存放药品的货架撞翻了。 所幸毒药都是单独存放且上了锁的,不然被两只小家伙误食可不得了。 但两只小家伙也误食了别的东西,就是用来治疗侏儒症的新型生长激素,副作用嘛除了食量变大每日拉的便便如山一般多,倒也没啥。 正面作用嘛,就像吃了膨大剂,力量与速度都是普通老虎的几十倍。 原本还能抱在怀里的两小只现在已经长得比它们的妈妈还要大,而且非常通人性,不仅能听懂张芷姝的话还能看懂她的眼神和手势。 去。 张芷姝只使了个眼神,就见两道疾如闪电般的巨大白影一跃而起,从院墙上蹿了出去。 守着门的韩珍甚至都没看清是什么,只觉得从身后刮过来一股强风,刮得她差点东倒西歪差点站立不住,然后突然间,孟秀才就消失不见了! “啊,啊,刚,刚有什么东西过去了?好,好像把孟秀才刮,刮走了。” 韩珍揉了揉眼睛,磕磕巴巴吓傻了的模样逗得张芷姝忍不住捧腹大笑。 “大风刮的呗,你见他身无三两肉,被风刮走不很正常么。” “可是……” 好端端的怎么会起那么大的风? 而且她刚才虽然没看清,只觉得一闪而过两道巨大的白影,可是好像听见了低沉的虎啸啊! 韩珍不敢说出口,怕别人以为她疯了。 “行了,别可是了,烧锅做早饭吧。” “还是不做阿姐和娇娇姐的吗?” 韩珍有些难为情,刚说了一句就又胆怯地低下头害怕被责怪。 “看在小阿珍的份上多煮把米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得帮我个小忙。” 小孩子是需要鼓励的,一味严苛管教只会适得其反。 张芷姝温柔中又带着几分宠溺的语气令韩珍受宠若惊。 “什么忙你说,只要是我能做的,我一定做。” “不是什么难事儿,咱们边做饭边说吧,一会还得给你大哥沐浴呢。” “可是我大哥身上的伤口还没好,不是不能沾水吗?” 外伤伤口确实不好沾水,但如果是泡灵泉而且还加入了各种名贵药材呢? 张芷姝没同韩玥细说,只是笑了笑拉她走进灶房里。 这一幕落在西厢房韩玥眼里,韩玥捂着肚子的手不由自主加重了力气,直到吃痛才愤恨不平地松开。 “呸!胳膊肘往外拐!走着瞧吧,迟早撕开大灾星的伪善面具,叫韩珍那傻丫头和大哥都看看大灾星内里有多坏!” “玥玥,我觉得你对你嫂子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瞧她也不像是坏人啊,要不你跟我说说她以前什么样儿吧。” 第17章 韩家的祖坟一天到晚冒青烟 灶房里张芷姝能从韩珍口中得到的消息却不多。 “算一算出事到现在也差不多快六年了,娇娇姐的变化可真大,老人常说女大十八变果然没错。” 韩珍满脸羡慕,在她眼中马莲娇就是传说中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彻底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嗯,她身上的穿戴虽也只是寻常,不过已经比普通人好上许多。” “何止呢,娇娇姐还说救她的商人家财万贯,家中没有女儿已经认了她当义女,还说将来如果她出嫁,会给她好多好多嫁妆!将来谁娶了娇娇姐才是有福哩!” 家财万贯又备受疼爱?那她怎么还穿得那么普通…… 如果是担心世道不太平特意在穿着打扮上低调倒也情有可原。 但家财万贯的商人既然那么疼爱马莲娇这位义女又怎么会让她只身回来寻亲,连个奴仆随从都没安排…… 张芷姝不由得想到原文中这个时期韩琰已经病逝,韩家姐弟真正变得孤苦无依。 后来实在活不下去了就离开了村子想要逃荒去,谁知半道上被神秘组织掳走,豢养了起来。 此后姐弟仨受了十年人间炼狱般的非人训练,神秘组织培养了他们杀人不眨眼的铁石心肠和残忍杀戮的各自手段。 韩珍韩玥被送入宫成为宠妃后野心膨胀,不满神秘组织的操控,姐弟仨联手借朝廷的刀剿灭了神秘组织。 原文中只提过寥寥数笔的神秘组织倒也算是自食其果了。 会不会…… 张芷姝有个大胆的猜想,为了验证这个猜想,她决定接下来那朵马蹄莲只要挖坑她就跳,看到最后她究竟要作什么妖! “早饭好了,去叫他们来吃吧。” 张芷姝盛了五碗稀饭,昨晚蒸的油泼辣子花卷也多馏了几个,还把腊肉切成薄片蒸了一小碟。 韩玥来时故意牵着马莲娇的手显得比亲生姐妹还亲,身上还换了套崭新的浅粉黛石榴裙,脚上还穿了双新的绣花鞋,头上也簪了支嵌有花生粒大小普通珍珠的银钗,倒也值个十几文钱。 女孩子果然是天生爱美,韩珍从刚才视线就没从韩玥身上移开,羡慕得眼睛都看不过来。 “阿姐真好看!” 他们已经很久很久没穿过新衣裳了,上一次穿新衣还是过年的时候,爹爹叔父,大哥二哥三哥都在,一家人其乐融融。 韩玥十分享受韩珍的羡慕,张芷姝心道这丫头幸亏是没长尾巴,不然早就翘到天上去了。 “衣裳首饰都是娇娇姐送我的,娇娇姐长得又美心地又善良,还是跟大哥从小一起长大的,如果不是出了意外,娇娇姐早就是我们的嫂嫂了!” “玥玥你别这么说,你大哥已经成亲了……” 马莲娇虽然拉住了韩玥可声音听起来却有些难过,眼波流转里更是藏着心酸和委屈。 韩玥当即替她打抱不平起来,“娇娇姐你放心,等我大哥醒了我一定会让他给你个交代的,你这么好,如今又是这么高贵的身份,愿意来我家是我们老韩家祖坟冒青烟了!” 张芷姝:? 玩区别对待啊狠起来都能替自家祖坟做主了!老韩家的祖坟也是够累的,一天到晚冒青烟。 “阿姐,别说了坐下来吃饭吧。” 韩珍小傻瓜终于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顿时担心得不停偷偷看向已经过门的大嫂。 张芷姝倒是没什么表情,横竖她也不是非要赖着韩琰不可,欣赏和爱是两码事儿。 不过在马莲娇面前她不能表现得丝毫不在意,于是张芷姝拉下脸重重地朝桌上拍了一下筷子。 “还吃不吃了,那么多废话。” “吃吃吃,大家坐下吃饭吧,阿姐你要不吃完饭带娇娇姐去找梁叔父吧,梁叔父可能知道娇娇姐家人的下落。” 韩珍是真怕张芷姝一言不合掀桌子再把马莲娇打个半死。 不过这小丫头说得没错,梁猛是里正,还真有可能知道点马家的情况。 张芷姝朝韩珍投去了赞许的眼神,还往她碗里夹了一大筷子腊肉。 吃完饭后,韩玥跟那朵马蹄莲把碗一撂就大摇大摆地走了。 韩珍见张芷姝额角的青筋蹭一下就爆出来了,吓得连忙拾起那两只碗说道:“我刷我刷,嫂嫂要不去看一下大哥的药熬好没。” “你别动,那两只碗就放那。” 张芷姝指了指桌面,语气沉得韩珍大气都不敢喘,收碗的手也悻悻然缩了回去。 “谁吃的碗谁刷,不刷有本事中午吃饭拿手抓。” 按了按额角青筋,张芷姝又对韩珍说道:“你也去里正家听听吧,我总疑心马莲娇这个时候出现的动机,不早不晚的,偏偏你大哥遇袭后她就出现了。” 韩珍实际上是个心思玲珑很聪明的女孩,只是胆子小,习惯了做任何事情都听她阿姐指挥。 此时张芷姝对她开诚布公,涉及的又是她大哥的安危,韩珍顿时就紧张了起来。 “你就跟着去看看,不用紧张,兴许只是我多疑了呢。” “嗯,我听你的。”韩珍知道张芷姝是怕她被吓到在安慰她。 瞧着小姑娘乖巧柔顺的模样,张芷姝又忍不住逗她:“你?你是谁?这两天明明是叫我什么来着?刚才支使我去给你大哥熬药,是叫我什么来着?” “嫂嫂,嫂嫂……” 韩珍是打从心底里认她了。 大哥遇袭被她们姐弟仨抬回床上时,许是怕自己撑不过去了,大哥当着他们仨的面说张芷姝就是他心目中认定的妻子,是他们的嫂嫂,是老韩家明媒正娶的长媳。 韩珍不懂为什么大哥为何突然就认定了张芷姝,可她知道大哥是顶顶聪明的人,听大哥的话准没错。 她不在家时发生的这些事情张芷姝自然是无从得知,但当她见到炉子上熬的居然不是原先她替换过的那副方子,而是昨日老大夫开的安慰方,顿时拉下了脸。 第18章 小妖妃要学医,教还是不教? 张芷姝也没动那药,而是关上了门。 韩家的屋舍是在老宅基础上又重盖的,灶房隔壁就是自家用的澡堂。 原本是一间的,随着韩玥韩珍年岁渐长,韩父便又加盖了一间,专门给家里的女眷用。 韩父并不像寻常父亲那般重男轻女,韩玥韩珍在家就是掌上明珠…… 张芷姝不由自主想到那个远在天边的渣爹,靠着发妻带来的嫁妆发迹,大难临头时却对发妻留在世上的唯一骨血不管不问。 如果不是继母庶妹算计和渣爹的纵容,原身本不至于沦为军妓。 张芷姝深吸了一口气,照时间算,等太子此次赈灾回朝后,皇帝就该为太子大婚而大赦天下了,届时渣爹必在其列。 “失而复得尤为可贵,得而又失想必更有滋味,不急,走着瞧。” 张芷姝冷笑着收回思绪,又从万物空间里引灵泉的水进锅里,烧开了再舀进沐浴用的大木桶里,加入包裹着几十种续骨生肌疗伤的珍稀药材做成的药包浸泡。 等浸泡够时间了再将药包取出塞进灶膛里猛火烧成灰,张芷姝习惯了做事不留任何蛛丝马迹,都处理干净了才去将韩琰背了过来。 不得不说,这男人虽然瘦得皮包骨头了,但个子高骨架子大,从堂屋穿过院子短短几步路,张芷姝背得大汗淋漓,最后连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才把韩琰剥光了塞进木桶里。 过程中一只手还不小心按到了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地方!偏生那地方还十分敏感,竟瞬间神气了起来,真真要人命! 张芷姝羞红了脸,白雾热气迷人眼,好端端的治疗过程忽然间变得十分旖旎。 “寒门贵子,世人只道你勇猛无双,谁又知道你在战场上是如何九死一生……” 张芷姝不是一般的后宅妇人,她懂韩琰精忠报国的赤胆忠心,更懂他蹚过尸山血海的不易,对待他就像对待曾经跟自己一起并肩作战过的战友。 “放心吧我一定会治好你的,等你好了,一定要好好教导家里这三个小家伙,其实他们本性不坏。” 女子低声的呢喃就在耳畔,仿佛有人拿着针扎在了他身上各处要穴,韩琰奋力想睁开眼睛可意识却越来越游离,最终快要撑不住时隐约看见了半张绯红的脸。 “嫂嫂,嫂嫂……” “来了。” 落下最后一针张芷姝匆忙起身,出去时不仅随手带上了门还用一把小锁锁上了。 见韩珍满脸疑惑,便解释道:“我给你大哥弄的药浴,浸泡时不宜有人打扰,来,钥匙给你,没我同意不能打开,知道吗?” “好的嫂嫂。” “里正那边什么情况?” “梁叔父说马伯伯一家是连夜搬走的,当时没告诉任何人,不过铁柱哥跟娇娇姐的哥哥,也就是马学武,他俩打小就好得跟穿同一条裤子似的。” 韩珍悄悄先跑了回来就是及时跟张芷姝汇报,此时正小嘴吧嗒吧嗒的把她打听到的事情全都一股脑说了出来。 “铁柱哥说学武大哥临走前还去了镇上的花楼喝花酒,一掷千金买了两个西夷舞娘,说是要带回家当婢女。 可是嫂嫂你想啊,马家人丁单薄,马伯伯同学武大哥又都一贯好吃懒做,他家哪来的银子喝花酒买舞娘?” “确实可疑,这都是那朵马蹄莲失踪以后才发生的事情么?” “嗯!”小韩珍头点得又重又认真。 “我特地问清楚了,马蹄莲是腊月二十失踪的,隔了两日,腊月二十二马学武就去了镇上最大的花楼。” “噗……” 小韩珍太认真,丝毫没注意到自己对马莲娇的称呼不知不觉被张芷姝带跑偏了,反而瞪着滴溜溜的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张芷姝,像在等她接下来的指示。 “我们小阿珍就是可靠,真棒!” 张芷姝毫不吝啬地夸奖,不仅蹲下来视线与韩珍平齐,还宠溺地捏了捏她没什么肉的小脸蛋说道:“这事儿我知道了,不用担心,有我在,保你大哥无虞。” 韩琰必须活下去,韩家人也必须救回来,只有这样三个小豆芽菜才不容易变坏。 “我出去一趟办点事儿,你在家好好看门,别让任何人打扰你大哥疗伤,知道吗?” “好,我听嫂嫂的。” “哟,咋忽然跟转性似的变得这般乖巧听话?” 张芷姝笑着打趣,本是句玩笑话,小韩珍却很认真地回答。 “大哥说长嫂如母,从今往后我都会好好听嫂嫂的话,望嫂嫂教我本领。” 说着,小小的人儿扑通一声跪下,咚一声磕了个重重的头。 “哎!你干啥,脑袋都磕红了。” 张芷姝心疼得忙想给韩珍揉揉头,小人儿却固执地不肯起来。 “那日当着乡亲们的面我不该把脏水泼到嫂嫂头上,无论过去如何,只要嫂嫂愿意真心对我大哥好,我韩珍发誓,从今往后什么都听嫂嫂的,就算嫂嫂要我的命,我也愿意!” 大哥是韩家的顶梁柱。 韩珍知道,只要大哥在,韩家就在。 这回韩珍是真的在认错,小人儿的脸上不仅有诚意,还有深深的悔意。 “我要你的命作甚?” 张芷姝被韩珍这郑重其事满脸严肃的小模样弄得有些哭笑不得,不过直到这时她才真正意识到这小丫头到底有多聪明。 “你要我教你本领,可我教你什么呢?学做饭吗?”张芷姝故意打趣。 韩珍又重重磕了一下才直起腰板,望着张芷姝温柔含笑的眼睛,她的心跳得很快,紧握成拳头双手更是忍不住颤抖。 “教我医术,我希望能像嫂嫂一样有本领,将来大哥或者家中其他人再受伤,我能救他们……” 若她会医术,大哥是不是早就好起来了? 若她会医术,是不是就能跟爹爹大哥他们一起上战场保护他们了? 韩珍以前从不敢有这样的妄想,直到她看见张芷姝替韩琰处理伤口。 小妖妃要学医,这究竟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 要知道医者擅毒啊一旦路走偏了…… 第19章 你大哥那屋怎么还关着门? “我可以教你,但你必须通过三轮考验。” “真的吗那太好啦!嫂嫂,考验什么时候开始?” “别急,等我想好了再来考你。” 张芷姝笑着摸了摸韩珍的小脑袋,又问道:“瑜儿呢?我想带他一起出去。” “他后山练功了,爹爹说老韩家的规矩,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大哥二哥三哥他们都是会走路就开始习武。” “不愧是军户世家,家风就是正!” 韩珍被表扬得都有些脸红了,她发现嫂嫂最近特别喜欢夸她,好像在嫂嫂眼里,她真的特别能干。 “可是嫂嫂要带瑜儿去哪儿?他不会说话。” “昨个回来时,郡守大人说今日会请郎中来开义诊,我想带瑜儿去看看。” “原来如此,嫂嫂你等着,我去叫瑜儿。” “不用了还是我去吧,叫上他就顺便一块出发了。” 张芷姝真是越看小阿珍就越喜欢,忍不住又摸了摸她的头。 韩玥和马莲娇一同回来时就看见韩珍在院子里一边扫地一边笑,脸上的笑容仿佛像是捡着了金元宝。 “珍珍什么事儿这么开心?你嫂嫂呢,怎么不见她的踪影。” “娇娇姐,阿姐,你们回来了。嫂嫂有事儿出去了。” “她能有什么事儿?不过是躲懒不想干活罢了,也就你这个傻丫头才会信大灾星的鬼话,我才不信。” 韩玥双手环抱在胸前,看妹妹在扫地不仅不帮忙,还懒洋洋地依着门数落她。 韩珍似乎习惯了被姐姐言语奚落,但还是忍不住为张芷姝辩解几句。 “阿姐,嫂嫂真的变好了,她不是躲懒,是要到镇上去办事儿,顺便带瑜儿去看大夫,听说郡守大人请了有名的郎中来开义诊。” “什么!你再说一遍!”韩玥闻言立刻尖叫起来,连脸色都瞬间变得铁青。 “你居然让大灾星带走瑜儿,她能有什么事儿要办?分明就是借口!我看她就是想把瑜儿卖了,难道你忘了她连瑜儿那张狐狸皮都想拿去卖吗?” 韩瑜是韩父从南边战场上捡回来的孤儿,捡到他的时候身上并没有什么信物,只是盖着一张灰不溜秋的狐狸皮。 “不,不会的,嫂嫂已经变好了。” 韩珍握紧了手里的笤帚,咬着下唇,紧张地看着韩玥。 韩玥气不打一处来,急得直在院子里来打转。 “他们什么时候走的?” “有半个时辰了,估摸着差不多该到镇上了,阿姐,我真的觉得嫂嫂变好了,她不会伤害瑜儿的。” “呸!我看你是被大灾星灌迷魂汤了!还不快走,跟我一块去找瑜儿,去晚了万一瑜儿被她卖掉了,我看你怎么跟大哥还有爹爹交代!” “可是……” 韩珍下意识想朝后头望去,但见马莲娇还在跟前,她又生生忍住了,干脆把心一横,咬牙说道:“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反正我相信嫂嫂是不会伤害瑜儿的。” “你!好啊你,现在跟我不一点都亲,什么都听大灾星的!” 韩玥气得脸都绿了,但心中又实在担心瑜儿,于是立马转向打从刚才回来就魂不守舍的马莲娇说道:“娇娇姐,我这个糊涂妹妹是指望不上了。 能不能麻烦你陪我跑一趟?大灾星人品不可信,万一她真的要卖瑜儿,娇娇姐你可得帮帮我。” “大白天的,你大哥那屋怎么还关着门?” 马莲娇没理会韩玥,而是满眼狐疑地转向了韩珍。 韩珍被她看得有些心虚,低着头看着自个的脚尖说道:“嫂嫂说大哥伤情严重不能见风。” “早上熬的药喝了吗?没有的话我去伺候你大哥喝药。” “喝了喝了。” 见马莲娇说话间就要动身去灶房,韩珍连忙说道:“男女授受不亲,为了娇娇姐的名声着想,照顾大哥这样的事情,还是交给我吧。” 虽然前两家大人笑着打趣说要结亲的时候,马莲娇可是老大不乐意的,一直说她将来要嫁去大户人家享清福。 从前两家大人笑着打趣说要结亲的时候,马莲娇可是老大不乐意的,一直说她将来要嫁去大户人家享清福。 怎地这次回来对大哥的态度转变这么大? “韩珍!看你说的什么狗屁话!” 韩玥是巴不得马莲娇跟大哥有点什么才好,这样才能顺理成章把大灾星赶出韩家去,韩家也好靠着马莲娇那位富商义父东山再起。 如果有机会,韩玥是片刻也不想再待在猫儿岭这穷山沟里了,不过她也是真的很担心韩瑜,于是又上前拉住了马莲娇的胳膊。 “既然大哥已经吃过药了娇娇姐就别忙了,瑜儿这边的情况比较紧急。” 方才韩珍说那女人要到镇上去办什么事儿,该不会是去查她吧? 马莲娇拍了拍韩玥的手背说道:“放心吧我陪你去。” “珍珍在家里好好照顾你大哥,我们很快就会回来的。” 离开时马莲娇说话的口吻宛如这个家的女主人,韩珍听在耳里不由得直皱眉。 镇上府衙前,张芷姝也同样在皱眉。 韩瑜还不够信任她,不肯让她近身检查,想知道他为什么不能说话,只能来找大夫。 可在府衙前坐诊的,就是昨个被强拉到韩家的老大夫。 老大夫态度温和,来看诊的多数是脑疾患这段时日闹出的肠胃病,并没有什么重疾恶疾。 老大夫态度温和,来看诊的多数是脑疾患这段时日闹出的肠胃病,并没有什么重疾恶疾。 小孩有的说话晚,六七岁甚至八九岁才张嘴的都有,可韩瑜的情况绝对不是。 张芷姝可以很肯定,因为前几日夜里,她亲眼看见韩瑜的咽喉处分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像某种虫子,看不真切。 那东西仿佛能感知外界的一切,张芷姝只要试图靠近,那东西便立刻不再动弹。 老大夫方才望闻问切,也让韩瑜张开了嘴巴检查,居然没发现异样? 张芷姝有些想不通,刚想再问,但身后排队等着看诊的队伍里已经有人不耐烦起来。 “瞎嚷嚷什么等一会就是了。” “瞎嚷嚷什么,等一会就是了。” 第20章 嫂嫂不该私下去见外男 “你是张娘子吧昨日我见过你!” 面前男子皮肤黝黑五官端正,打眼一瞧倒还算正派。 张芷姝微微颔首算作回应,哪知对方竟扑通一声,当着所有人的面朝她跪了下来。 “张娘子大义,请受我顾长恒一拜!” “言重了,我求粮也是为自家活命而已,你要谢应该谢太子仁慈,天恩浩荡福泽万民,我什么都没做,你快快请起。” 大魏重礼仪,男女八岁不同席,张芷姝不好当着周围众人的面儿伸出手将顾长恒拉起,只能侧身让礼。 顾长恒常年跑南来北往运送货物,眼界和胸襟早就非一般人能比。 听了张芷姝的话忙又朝锦都方向叩首,“张娘子说得没错,草民叩谢天恩。” 此话一出周围人噼里啪啦跪倒一片,全都是跪谢天恩的。 张芷姝忍不住扶额,她给韩瑜偷偷使了个眼神,叔嫂二人本以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开溜,顾长恒却跟冤魂似的紧追不舍。 “阁下究竟意欲何为?” 张芷姝没了耐性,干脆在人来人往的街口站定。 街上都是来领赈灾粮的老百姓,顾长恒左顾右盼,有些难为情地摸了摸鼻子。 “张娘子莫要害怕,我,我并非歹人,只是以前便十分仰慕韩千户,有心结交,一直苦无人引荐。” “观阁下穿着以及言谈,该是买卖人?” “张娘子好眼光,猜得一点没错,饥荒前,顾某曾有过一支十余人的骆驼队,专门在辽西雀北之间运送货物。” 提及从前,顾长恒黝黑的脸上神采奕奕。 张芷姝也来了几分兴趣,“后来呢,驼队也受饥荒影响了吗?” “本来不会的,都怪东家傻,饥荒头一年把家业都换成粮食分给乡亲们吃了!” 角落里蹿出一道瘦弱矮小的身影,仔细一看,是个长着一口白牙,皮肤同顾长恒一般黝黑的小子。 “八方!莫要在张娘子面前乱说!” 顾长恒伸手就想捂住家丁的嘴,顾八方却早有准备,猫着腰飞快闪到一边,还冲自家主子扮起了鬼脸。 “东家不让说我偏要说,张娘子,你可不知道我东家有多傻,他不仅把家产全都换成粮食分给村里人吃了,村里人还不领情,到后面再也拿不出粮食的时候,他们居然把东家的房子给拆了! 不仅如此,那帮恶人还恩将仇报,把东家赶出村子了,我们在外边熬了两年,要不是赈灾粮下来了,我们就要饿死了!” 小家丁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忍不住当街破口大骂。 顾长恒脸色窘迫,急忙捂了家丁的嘴,连声朝张芷姝致歉。 “原是有心来与张娘子结识的,顾某钦佩张娘子孤身求粮的胆色,更想托韩千户的关系谋求生计,不想家人无礼,冲撞了张娘子。 是顾某约束无力,今日就暂且如此,改日备上薄礼再登门拜访,还望张娘子海涵,顾某先告辞了。” 说着,顾长恒就拽着家丁要走。 张芷姝略微思索便问道:“顾东家是想跑茶马道?” 闻言顾长恒立刻停住脚步,转过身欣喜若狂地朝张芷姝点头,可张芷姝却在他开口前摆了摆手。 “此事关系重大,还是如顾东家所说的,改日再谈吧。” 说着,张芷姝牵起了韩瑜的手就往前走,路过顾长恒身边时刻意压低了声音:“三日后,西市口。” “西市口不是伢行吗?张娘子怎会约在西市,难不成是要买卖奴仆?”顾八方心直口快,嘴巴从来不把门。 顾长恒没有理会他,而是目光深深地望着长街尽头,一大一小消失的身影。 嫂嫂为何要理那人?还约了三日后相见,男女授受不亲,嫂嫂不该私下见外男…… 一路上,韩瑜就差把这几句话全都刻在脑门上了! 张芷姝忍不住戳了戳他的小脑袋,“顾长恒那事儿是真的。” 什么事儿? 韩瑜虽口不能语却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只一个灵动的眼神就能清晰表达他想说的话。 以前是太害怕挨打了,从没在张芷姝面前流露过这样灵动的眼神。 张芷姝报以温柔的微笑鼓励,“昨个在派赈灾粮的时候我听府衙的官兵提起过,言语间很替顾长恒感到惋惜。” 何止是惋惜,张芷姝都说轻了。 府衙里的人瞧见排队等着领粮食的队伍里有顾长恒他们村的人,当时就十分鄙夷地窃窃私语起来。 张芷姝把听来的八卦总结了一下说给韩瑜听,听得韩瑜频频皱眉,似是不解。 看他那样,张芷姝便又细细解释道:“斗米养恩,担米养仇。顾长恒接济乡亲的心是好的,可惜用错了方法。 首先不应该一开始就掏空家底把所有粮食都拿出来分。 因为他给得太多给得太轻易了,所以到后面再说他家没有粮食了就没人信。” 人性都是贪婪的,府衙的人说顾长恒他们村的人不仅把他赶出了家门,还把他家宅子掘地三尺全都给拆了,就为了找粮食。 小韩瑜皱紧了眉头,忍不住拽住了张芷姝的衣角,停下了脚步。 “你肯定是想问我为什么答应他三日后相见是吧。” 韩瑜点了点头,张芷姝便蹲下来同他说道:“饥荒虽然勉强算是撑过去了可日子还得过,家里少的东西我会一样一样再挣回来。这是个机会,不过你别担心,我不会拖你大哥后腿的。” 顾长恒方才不止一次提到了韩琰,看来韩琰在军中的关系真是被不少人惦记。 “瑜儿,姐姐可算找到你了,你没事儿吧!” 张芷姝这边话音刚落,韩玥鬼叫的声音就从大老远传来,紧接着就是她风风火火的身影。 “大灾星!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说,你是不是要把韩瑜偷偷卖掉!” 冲过来的韩玥不由分说地将韩瑜搂在怀里,见街上不少人来来往往,干脆扯起嗓子喊道:“救命啊乡亲们快救救我跟我弟弟,这个坏女人要卖掉我弟弟。 我大哥是韩琰韩千户,如今他重伤在床,这个不检点的女人就勾搭外头的野男人一起来祸害我们韩家!” 第21章 人性都是贪婪的 “玥玥,家丑不可外扬,咱们有事儿还是回家说吧。” 不等张芷姝回应,马莲娇就出来当了老好人。 可惜韩玥这次说什么都不肯听她的,“娇娇姐你别管,今天我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揭穿大灾星的真面目! 乡亲们呐,可怜我大哥,我韩家所有男丁都在前线浴血奋战,这个女人却败光了我们老韩家的家业,不仅如此,她还整天变着法地毒打折磨我们三姐弟。” 韩玥当众拉开袖子露出了胳膊上青紫交错的伤痕,连张芷姝一看都忍不住在心中大骂原身作恶,可惜现在好大一口锅甩在她头上。 “别嚷嚷了。”眼看周围人渐渐都在往这边靠拢,张芷姝叹气道:“韩玥,若想让我离开韩家,除非让你大哥 写下放妻书,你觉得以你大哥现在的情况,能写吗?” “哼!何须大哥?我可以代替他写!” “小姑娘,放妻书不是谁都能写的,必须得家中男丁才行。” 人群中有人给韩玥提了个醒,这些人多数见过原身从前在镇上逛胭脂铺成衣铺时有多招摇,因此都站在了韩玥那边。 张芷姝倒是不怕孤立无援,她的目光在人群里搜寻。 方才分明看见个形迹可疑的身影,是个男子,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 “男丁?我弟弟可以,瑜儿,瑜儿你快替大哥写一封放妻书把这个女人赶出咱们家。” 韩玥激动地抓住了韩瑜的瘦小的肩膀,因为激动用力过猛,捏得韩瑜脸上露出了十分痛苦的神情。 “你怎么了?快点头啊!替大哥写一封放妻书把大灾星扫地出门去!” 韩玥心急无比,韩瑜却只是望着她,轻轻地摇了摇头,接着挣脱她的束缚,径直走到张芷姝身边。 “什么意思?连你也比大灾星灌迷魂汤了吗?” 韩玥只觉天旋地转,从前弟弟妹妹最听她的话,他们姐弟仨相依为命,而如今,弟弟妹妹都与她离心。 “玥玥,快别说了,有啥事儿等回家再说,在外边就给你嫂嫂一点面子,毕竟不管怎么说她都已经进了韩家的门。” 马莲娇见韩玥讨不着好便赶紧上前挽住了她的胳膊,一边柔声安抚,一边朝张芷姝说道:“玥玥还是个孩子,说话没个轻重,我替她赔个不是,妹妹大人有大量,别跟她一般计较。” “谁是你妹妹?我娘只生了我一个闺女。” 张芷姝挑了挑眉,讽刺道:“倒是听说马姑娘的大哥几年前在镇上最大的花楼里豪掷千金买了两个西夷舞娘,如果不是马姑娘恰好失踪了,说不定还真有机会跟这两个舞娘亲如姐妹。” 怎么她也知道? 马莲娇心里咯噔一声,很快就想到肯定是韩珍那小蹄子通风报信。 她爹她哥都不是人,把她卖到魔窟里受尽折磨,自个却在外头逍遥快活。 不过马莲娇已经替自己报仇了,她爹她哥的尸骨就是她亲自拖去喂野狗的。 “妹妹真会说笑……” 马莲娇悻悻然地收起了脸上虚伪的笑容,换上一副委屈可怜的模样。 “我不过多说了两句,可也是为这个家好,韩大叔是看着我长大的也将我视若亲生女儿般对待,他遭遇不测了,我自是要替他好生照顾玥玥他们姐弟仨的。” 马莲娇也有那么一丁点脑子,她是未嫁之身,在人前不便跟韩琰显得关系太亲密。 可惜她有韩玥这个猪队友! 韩瑜一听马莲娇的话顿时就紧张了起来:“娇娇姐你别这么说,我爹他可是一直都当你是我们韩家未过门的儿媳妇。 当初是我大哥鬼迷心窍了才会娶这个女人进门,娇娇姐你放心,总有一天我大哥会清醒的,他会知道你才是他的良配!” 马莲娇如果不愿意嫁来韩家,韩玥可就没有机会见识她说的那些荣华富贵。 小丫头就差把心思写在脸上了。 “瑜儿,快答应,只要你今天答应我,阿姐保证往后咱们都能过上好日子。” 韩玥很心急,恨不得现在手边立刻就有纸和笔。 可韩瑜却只是一个劲儿地摇头,他虽年纪小但却心志坚定,在场所有人都能看出他对张芷姝的依赖。 “难道韩军户家的小媳妇转性了?” “瞧她方才还领着孩子去看病,是真的变好了吧?” “韩家大郎打小就仁义,兴许是受了他的影响。” “没错没错,听说就是韩家大郎让她去求粮的。” “是啊,如果不是她咱们说不定就活不成了。” …… 对于韩家的事情,周围人议论纷纷。 听着风向有所改变,马莲娇差点没把手帕搅碎。 张芷姝却只是眸色冷清,只对周围人说道:“都散了吧,这还看不出来吗?无非就是我的这位小姑子对我不满意,想替她大哥做主,让这位姑娘进门给她当嫂子而已。 清官难断家务事,各位莫不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还不快去领赈灾粮,去晚了没有了可就又得饿肚子了。” 饥肠辘辘的滋味可不好受,张芷姝这话一出,周围人瞬间走了大半,极个别已经领过赈灾粮不着急走的,也在她不好惹的眼神下,纷纷缩着脖子离开。 眼看好不容易闹起来的场面被张芷姝三言两语就给散了,韩玥是又气又急。 “别以为你可以一直赖在我们家,大灾星我告诉你,一日不把你赶出家门,我便一日不罢休!” “随便,尽管放马过来。” 张芷姝根本没把韩玥放在眼里,冷冷地甩下两句话就带着韩瑜转身离开,叔嫂二人在镇上逛了一大圈才将身后的尾巴甩开。 “瞧见没,方才有两拨人一直跟踪我们,一伙来历不明,但另外一伙,我敢肯定,绝对跟马莲娇有关系。” 韩瑜早慧,小小的年纪就已经生了七窍玲珑心,张芷姝对他既不隐瞒也不避讳。 是他们! 另一伙是那夜伤了大哥的人! 第22章背锅归背锅,脏水别想往她头上泼 “是不是说笑你心里清楚,马莲娇,你若安分守己别总挑唆韩玥无事生非,你我倒也能相安无事。” 张芷姝冰冷的眸子里不带一丝感情,刚说没两句马莲娇便嘤嘤嘤地哭了起来。 “我不过多说了两句,可也是为这个家好,韩大叔是看着我长大的也将我视若亲生女儿般对待,他遭遇不测了,我自是要替韩大叔好生照顾玥玥他们姐弟仨的,妹妹又何必如此针对我一个苦命人呢?” 马莲娇也是有那么一丁点脑子的,她是未嫁之身,在人前不便跟韩琰显得关系太亲密,于是便拿韩父出来当挡箭牌。 可惜有韩玥这个猪队友在! “娇娇姐你别这么说,我爹他可是一直都当你是我们韩家未过门的儿媳妇,当初是我大哥鬼迷心窍了才会娶这个女人进门。 娇娇姐你放心,总有一天我大哥会明白你才是他的良配,到时定会把这个大灾星扫地出门的!” 马莲娇如果不愿意嫁来韩家,韩玥可就没有机会享受她说的那些荣华富贵了,只见她十分紧张十分不耐烦地催促韩瑜:“瑜儿,快答应,只要你今天答应我,阿姐保证往后咱们都能过上好日子。” 韩玥恨不得现在手边立刻就有纸和笔。 可韩瑜却只是一个劲儿地摇头,他虽年纪小但却心志坚定,在场所有人都能看出他对张芷姝的依赖,不由地疑惑起来。 “难道韩军户家的小媳妇转性了?” “瞧她方才还领着孩子去看病,是真的变好了吧?” “韩家大郎打小就仁义,兴许是受了他的影响。” “没错没错,听说就是韩家大郎让她去求粮的。” “是啊,如果不是她咱们说不定都活不成了。” “都说宁拆一座庙莫毁一桩姻,甭管她从前咋样吧如今能改了不就是好事情么。” …… 周围人议论纷纷,不过张芷姝随太子亲卫一同在府衙前给百姓发赈灾粮是人人有目共睹的,百姓们如今看她的眼神既有几分敬畏又十分复杂,总之所有人轻易都不想开罪她。 看着风向转变,马莲娇心中又气又怕。 管事只给她十日,若不能按时完成任务,下一个被扔去乱葬岗喂野狗的可就是她了。 想到这儿,马莲娇背在身后的手急急做了几个手势。 暗处立刻有人会意,紧接着一名身材矮小脸色黑黄的妇人便拨开人群,一路嚷嚷着冲了过来。 “让开让开,今个我非撕了韩家臭不要的贱皮子不可!韩家的,你个臭不要脸的狐狸精,竟敢勾引我男人!” 来人正是孙继才家的母老虎,她目不识丁,神情举止都异常粗鲁。 张芷姝额角的青筋直跳,看来今日是有人非要她当众难堪不可了。 “大伙儿听好了哈!” 母老虎双手叉腰,拉开架势刚准备扯起嗓门脖子就被狠狠砍了一记手刀,剧烈的疼痛瞬间呛得她喘不上来气,只能犹如濒死的鱼,拼命张大嘴巴呼吸。 背锅归背锅,张芷姝可不会眼睁睁看着脏水往自己脑袋上泼。 桀骜清冷的眸子从周围人面上一一扫过,张芷姝毫不避讳地说道:“我承认从前是想贿赂在府衙当差的孙继才,不过也仅仅是想托关系走后门,为自己脱去贱籍而已。 我夫君韩琰可是万夫莫当的大英雄,试问珠玉在前,谁还能看上孙继才那样獐头鼠目的货色?” “她说得有道理啊,韩千户为人仗义又勇猛无敌,可是多少女子的梦中情郎,孙继才根本不能跟韩千户相提并论。” “就是,张娘子又不瞎,怎么可能放着前途无量的少年将军不要,偏偏看上一个打杂喂马的老帮菜。” 亏得韩琰美名在外,张芷姝轻而易举地扭转了局势。 孙继才家的憋得满脸通红却根本说不出来话,只能痛苦地捂住喉咙在地上打滚。 张芷姝上前冷冷地说道:“我下手可没轻重,怕死的话就赶紧去瞧大夫,给你指条,府衙前有大夫在开义诊。” 那记手刀砍的位置和力道都很微妙,是前世情报局审问间谍时常用的手段。 受伤的人会感觉越来越呼吸不过来,随时有生命危险。 孙继才家的现在就感觉自己喘不上来气快要死了,再被张芷姝一唬,当场吓得尿了档也顾不上,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就朝府衙方向,发了疯地跑去。 韩玥见状急了,刚想出面便被韩瑜拖住了。 韩瑜虽然年纪小却异常固执,韩玥被他拖住了一时半会也脱不了身只能干着急。 马莲娇做梦也没想到孙继才家的母老虎竟然是只纸老虎,亏她为了这步棋还浪费不少银子。 张芷姝眸色冷清,只对周围人说道:“都散了吧,这还看不出来吗?无非就是我的这位小姑子对我不满意,想替她大哥做主,让这位姑娘进门给她当嫂子而已。 清官难断家务事,各位莫不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还不快去领赈灾粮,去晚了没有了可就又得饿肚子了。” 饥肠辘辘的滋味可不好受,张芷姝这话一出,周围人瞬间走了大半,极个别已经领过赈灾粮不着急走的,也在她冰冷的眼神下,纷纷缩着脖子离开。 眼看好不容易闹起来的场面被张芷姝三两下就解决了,韩玥又气又急。 “别以为你可以一直赖在我们家,大灾星我告诉你,一日不把你赶出家门,我便一日不罢休!” “随便,尽管放马过来。” 张芷姝根本没把韩玥放在眼里,冷冷地甩下两句话就带着韩瑜转身离开,叔嫂二人在镇上逛了一大圈才将身后的尾巴甩开。 “瞧见没,方才有两拨人一直跟踪我们,一伙来历不明,但另外一伙,我敢肯定,绝对跟马莲娇有关系。” 韩瑜早慧,张芷姝对他既不隐瞒也不避讳。 是他们! 另一伙是那夜伤了大哥的人! 第23章 到底是谁老是在背后骂我? “殿下,韩千户确实伤得很重,但不知张娘子使了什么法子,竟接上了他被废了的脚筋,属下前去查看时,韩千户正浸泡在药缸里,快要恢复意识了。” 魏铉背手站在清澈的小溪旁边,寒冬将临,司剑上前,妥帖地为他披上华丽的狐裘披风。 “属下在屋中并未发现任何异样,只在灶膛里发现了少许烧过的药渣。” 暗卫将情报禀明后便悄然退下。 “看样子张娘子并不想让人知道她会医术。” 司剑垂首立在一旁,目光不敢追随靖王的身影,只偷偷地将他衣袍的衣角敛入眼底。 靖王殿下风华无双,俊美得犹如谪仙降临,司剑虽然从小就跟在靖王身边长大,但只要多看靖王一眼,心里就好似有一头小鹿,砰砰乱撞。 “韩琰倒是个可用之材,只是不知他日是否能为我所用。” 脚筋被废了都要替他接上,看样子那村妇是整颗心都扑在韩琰身上了,若是能收服韩琰,村妇必然也能为他效命,届时可就有意思了。 “奴婢听闻太子命江髯登门拜访过,不过江髯似乎认为韩琰再无站起来的可能,只仓促安抚了几句便离开了,殿下若是在此时示好,无异于雪中送炭,韩琰夫妇必定会对殿下感激涕零。” “司剑,你近来是不是没事做了?” “奴婢,奴婢僭越了……” 只一个冰冷的背影便让司剑犹如置身地狱,她双膝跪地不敢为自己辩解半句,身子匍匐着瑟瑟发抖。 “皇叔是何故对自己的贴身婢女发这么大脾气?” 魏铉冷漠的态度并未因太子驾临而有任何改变。 只见他转过身,象征性地颔首算是同太子打过招呼了,紧接着便倨傲地说道:“靖王府有靖王府的规矩,说错话就要罚,还望太子不要插手本王府里的事情。” “靖王!你虽然身份尊贵,可东宫是国之储君,你怎可对储君这般态度?” 太子太傅是三朝元老了最是迂腐,天家威严在他心目中神圣不可侵犯。 “大魏储君不日便要成为高氏一族的乘龙快婿了,高太傅多护着点也是应该的。” 魏铉少时也蒙高太傅启蒙之恩,只是他性情桀骜不驯,在高太傅心中全然比不上太子品行端庄。 “看来老夫当年教给殿下的礼法规矩,殿下是忘得一干二净了。” 高太傅虽迂腐却是忠正耿直之人,相比靖王的嘲讽,更令他痛惜的是大魏帝后正统的嫡出皇子,竟视国之根本的礼法为无物。 “倒也不是忘,本王只不过是原封不动地,全都还给太傅了。” 魏铉最喜欢看老太傅气得翘胡子,果不其然,每次跟他说话,不到三句,高太傅就要气得吹胡子瞪眼。 太子忙出来打圆场,“太傅莫气,千万注意身体,曦瑶还在家中盼望您回去呢。” 魏宴担忧地皱紧了眉头,年轻的太子脸上写满惆怅。 “来辽西赈灾路途遥远,您老这身子骨一到冬天便不大好,何必来受这奔波之苦?” “太子首次出巡,虽说是赈灾,事急从权,不必过多讲究礼数,但老臣还是跟在殿下身边,时时刻刻帮殿下留意着是否有疏漏之处,方才能安心。” “果真君臣情深,太傅对太子殿下可真是不遗余力地支持,连最疼爱的亲孙女都舍得送进东宫去。” 魏铉冷冷睨着琥珀色的眸子,话锋一转,对跪在地上的司剑冷声道:“既知僭越便跪到溪水中去,跪足三个时辰。” “皇叔,天寒地冻的,在溪水中跪三个时辰是不是罚得太重了,看在本宫的薄面上,就免了吧。” 太子一向仁慈,从不苛待下人。 靖王在外的名声可就相反了,任谁都知道在他身边伺候的人隔三差五就换,不是丢了性命就是成了废人。 司剑丝毫不敢反抗,只道了声“喏”便顺从地跪到刺骨的溪水中去。 魏铉见状才满意地离开。 高太傅看得直摇头叹气,“靖王殿下身上哪有先帝半点影子啊?要知道先帝可是最仁慈不过的了,当初宫女打翻了茶盏,滚烫的茶水将先帝手上燎了一大圈水泡。 宫女吓得当场昏死了过去,可醒来后发现先帝不仅没责罚她,还命御医替她诊治,宫女感激涕零,随后才有西夷细作刺杀时,宫女奋不顾身为先帝挡下致命一剑。” 此事在民间已然传为佳话。 “太傅说起此事倒勾起本宫对先帝的思念了。” 魏铉目光沉沉,他自幼是养在先帝膝下由先帝亲自教养的,那宫女打翻茶盏时他正在御书房内玩耍呢。 “老臣糊涂了,论起先帝的仁慈再没人比殿下更清楚了,殿下也不负先帝期待,秉性高洁,英明睿智。” 老太傅欣慰地看着眼前的得意门生,高氏本就位极人臣根本无须攀龙附凤,若不是对太子真心信得过,高老太傅也不会放心托福亲孙女的终身。 “是太傅对本宫的敦敦教导才让本宫不会走上歧路,往后还望太傅继续教导本宫。” 魏宴眸中盛满真挚,直叫老太傅感动得老泪纵横,君臣二人又殷切交谈了几句,魏宴一抬眸,江髯便立刻找了个借口送老太傅回去休息。 江髯与高老太傅走后,站在高处将一切尽收眼底的魏铉又冷眼看着堂堂东宫太子步入冰冷的溪水中,亲手将他的贴身婢女扶起。 “殿下,太子良娣已经顺利产下东宫的庶长子了。” “肚皮倒是争气,可惜家世比不上太子太傅的亲孙女。” 司剑已经被太子打横抱在怀里,魏铉收回了目光,毫无征兆地对身边暗卫下达指令:“命赤影暗中保护那村妇,本王要她毫发无伤地入锦都。” 赤影是靖王身边最高阶的死士,向来只负责保护靖王的安全。 暗卫不敢质疑靖王的命令更不敢多想,只快速地领命下去。 “张芷姝啊张芷姝,你可要来锦都才好,不然本王的日子过得实在无趣……” 第24章 能一辈子吃嫂嫂做的饭就不嫁人 郁闷归郁闷,不能耽误干饭。 一到家,张芷姝便带着两个小的合力将韩琰弄回了屋里,还给他重新换了身干净衣裳,安置妥当,照旧韩珍负责烧锅,韩瑜打下手。 “嫂嫂晌午打算做什么好吃的呀?闻着好香啊!” 韩珍小馋猫直勾勾地盯着刚发好的一大盆白面。 张芷姝把面拿出来又揉了一遍,做肉夹馍的面不能揉得太硬,揉好以后还得再醒发一会,这样做出来的馍才会又松软又有嚼劲。 揉面前大锅里已经熬上了老南瓜小米粥,土陶锅里小火慢炖上了肥瘦相间的五花肉,不一会儿香味就飘出来了。 “好久没吃肉了,正好郡守大人给了一小块五花肉,给你们做个肉夹馍解解馋。” 朝廷赈灾,分到老百姓手里是能管饱能活命的粗粮,给各郡官差嘛又稍微好些,能见见荤。 安郡守分到几块肉,特意匀出一小块,用来巴结张芷姝这个“太子面前的大红人”。 西原郡实在太穷了,安郡守连去辽西城觐见城主的资格都没有,因为张芷姝的关系,好不容易见到了太子身边的人,自然是拼了老命巴结。 “嫂嫂,我听梁叔父说,咱们这位郡守大人官运不好,刚到咱们郡上任就赶上了天灾,朝廷的赈灾粮食又在他的辖区内三番五次被流寇劫走。 一边是朝廷问责,一边是百姓怨声载道,当时安郡守的乌纱帽都差点保不住。” “哦,还有这种事,那后来是怎么保住的?” 爱八卦是女孩子的天性,张芷姝边将二次醒发好的面团切分成两半,揉成长条再下剂子,边竖起耳朵听。 韩珍见她感兴趣,说起来就更加眉飞色舞了。 “是城主大人向朝廷上了请罪书,将赈灾粮频频被劫的罪责全都揽到了自个头上,因为除了咱们这,其他各郡也都有赈灾粮被劫。 俗话说法不责众,安郡守算是逃过了一劫。至于百姓们的怨言,当时陇西军还没在前线吃败仗,大将军跟安郡守是表亲,安郡守一封信,大将军就派兵前来镇压了。” 说到陇西军,韩珍脸上兴奋的表情渐渐暗了下去。 所有人都以为韩琰会在陇西军中出人头地,不想曾经威名赫赫的陇西军如今却成了大魏的耻辱。 “前线溃败后,大将军自刎于阵前,安郡守又差点被牵连,所以梁叔父说安郡守这辈子是升迁无望了。” 韩珍心头沉甸甸的,安郡守只是大将军的远方表亲而已,大哥可是大将军一手提拔栽培的,安郡守尚且无望升迁了,大哥呢? “小丫头片子不要想那么多。”伸手刮了刮小韩珍的鼻子,张芷姝故意用面粉把她鼻子蹭白了,打趣道:“想太多容易掉头发,小阿珍不会想长大以后变成秃子吧?” “嫂嫂!” 到底还是年纪小,正是本应活泼天真的年纪,张芷姝几句话就把韩珍逗得娇嗔着直跺脚。 韩瑜看着看着不由地湿了眼眶,心底渐渐生出期冀,希望这个家能永远像现在这样充满欢声笑语。 张芷姝把揪下来的小剂子揉成团,再用擀面杖擀成巴掌大的小饼子放到锅上炕,炕得两面焦香揭下来,再用刀从饼中间割开。 将提前捞出来细细剁碎的红烧肉夹在直冒热气的小饼子中间,塞得满满的肉管够,最后再撒上一把芝麻盐,来上一口,美味直达天灵盖。 “好吃,太好吃了,嫂嫂太厉害了,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这叫什么来着?” 韩珍一边迫不及待地吃起来,一边又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张芷姝笑着戳了戳她的额头,“肉夹馍,刚才就告诉你了,真是个小馋猫,除了吃,啥也不记得。” “嫂嫂!”韩珍红着脸害羞地拉住张芷姝的胳膊摇晃起来,“你就别再取笑我了好嫂嫂,娘亲走得早,爹爹跟书叔父还有大哥他们又不大会做饭。 从前我们家虽然不愁吃穿,但一日三餐的饭菜绝对算不上好吃,更比不上嫂嫂做的。真喜欢吃嫂嫂做的菜,要是能吃一辈子就好了。” “吃一辈子?”张芷姝没好气地白了韩珍一眼,“难不成将来你嫁人了要把我当陪嫁丫鬟带到婆家去啊?” “我可以不嫁人啊,只要能一辈子吃嫂嫂做的饭,我就不嫁了!” “噗,说你是小馋猫还不服气,为了吃都可以不嫁人,不知你将来的夫君作何感想。” 张芷姝又把盛好的小米粥往韩珍面前推了推,“喝口稀的吧别噎着了,肉夹馍还多着呢,慢慢吃不着急。” 她是按一人两个馍的份量做的,当然了,安郡守给的那点五花肉还不够塞牙缝的,其余的都是张芷姝从万物空间里拿出来的。 “再过些时日镇上的商贩就该陆续开门做买卖了,到时候物资就不会这么匮乏了。等来年开春在后院种上一小片青辣椒。 做肉夹馍啊光用肉还是欠缺点味道,剁肉的时候要是再加入青椒一起剁碎,味道才叫绝。” “嫂嫂说得我都快流口水了。” 韩珍满眼向往,抱着碗咕噜噜喝了一大口小米粥,因为加入了老南瓜的关系,小米粥甜滋滋的,黄橙橙的色泽看着十分喜人。 “吃吃吃,你一天到晚就知道吃,人家用一点吃的就把你给收买了,我没你这样的妹妹!” 马莲娇走了,从镇上回来的路上韩玥生了一肚子气。 “就因为大灾星硬赖在咱家不走,娇娇姐都回去找她义父了,如果她不回来了大哥怎么办?” “可是之前娇娇姐没来的时候嫂嫂不也把大哥照顾得好好的吗?” 韩珍弱弱地反驳了一句,说完又感觉自己对姐姐的态度不太好,忙起身捧着肉夹馍,眼巴眼望地韩玥说道:“阿姐快别生气了,嫂嫂做的肉夹馍可好吃了,我专门给你留的,快吃吧。” 这是第二个馍,确实一口没动,韩珍知道张芷姝是故意不做韩玥那份的,所以把她的那份留给韩玥了。 第25章 受罚 “谁稀罕吃大灾星做的东西!” 一个反手韩玥便将肉夹馍拍落在地上。 韩珍心疼得立刻弯下腰要去捡却被张芷姝厉声喝止。 “别动!让她捡。” 张芷姝脸若寒冰,冷冷的目光几乎要刺穿韩玥的心。 “我劝你最好在我没生气前快点捡起来吃掉,不要浪费粮食。” “凭啥捡凭啥要听你的?难不成你还敢打死我吗?” 韩玥想到马莲娇同她说的,张芷姝是沦为军妓的罪臣之女,离开老韩家她根本无处可去,所以根本不用怕她,只要不怕她,她就不敢再猖狂。 从前就是他们姐弟仨太懦弱了才会被磋磨,如今无论如何她也要硬气起来,跟大灾星斗到底。 “韩玥,数日前你还吃不上的时候可曾想过有一天会这么浪费粮食?” 张芷姝敛去了眼底最后一丝温情,取而代之的是刻骨的冷漠。 “谁知道你的粮食来路干不干净?” 触及到张芷姝的眼神,韩玥有些害怕了,明明是十分嚣张的话,却叫她说得毫无底气。 “色厉内荏,欺软怕硬,没用的怂货,韩玥,我可真是瞧不上你。” 张芷姝缓慢地走上前,语气很平静,众人都以为她是气消了不想跟韩玥一般计较了,谁知下一秒张芷姝竟直接救揪住了韩玥的头发,拽着她的头就往地上压,脸直接按在肉夹馍上。 “我再最后跟你说一遍,不许浪费粮食,捡起来吃掉。” “我不……” “啪!” 韩玥的防抗与嘹亮的巴掌声几乎是同时响起。 张芷姝下手毫不留情,一瞬间,韩玥脸上浮现出五个鲜红的手指印。 “这一巴掌是打你没记性,这么快就忘了饿肚子是什么滋味。外头多少人吃不上肉,你呢,给你送到嘴边还打掉。 韩玥,你在镇上跟马莲娇沆瀣一气,我可以不跟你计较,但回到家还浪费粮食,我绝不允许!现下你有两个选择,要么把肉夹馍捡起来吃了,要么我把你脸扇成猪头!” 说着张芷姝扬起了巴掌。 韩珍有心想劝,可刚迈开脚步就被她凌厉的眼神制止了。 阿姐确实不应该浪费粮食。 韩珍心里很清楚嫂嫂不是在为阿姐忤逆她而生气,而是对她浪费粮食这个行为感到愤怒。 前有饿死骨,今人便不惜粮,实在太不应该了。 韩瑜不忍再看,干脆拉了韩珍出去。 见弟弟妹妹都走了再没人能帮她,韩玥无奈之下只能流着眼泪将沾满泥土灰尘的肉夹馍捡起来,一口一口咬着吃了。 咬下第一口的时候她的眼睛就不由自主亮了起来。 好吃,实在太好吃了! 夹在外头的馍馍又软又香,里头的肉沫就更不用说了,肥瘦刚刚好肉香四溢,咬一下鲜得满口流油,韩玥都快被想香晕过去。 除了沾上沙子了有点咯牙…… 韩玥一开始还吃得满脸愤怒屈辱,可吃着吃着已经彻底在美味里沉沦,脸上不由自主地流露出满足的神情来。 张芷姝就在一旁不动声色地瞧着,心道,小样,还没有她的厨艺拿不下的。 死丫头,鬼迷心窍了天天跟她作对,看来得尽快除掉马蹄莲了不然没有安生日子过。 韩玥“受罚”的同时,镇外十里坡破败的土地庙内,马莲娇也同样受着责罚,只不过她遭受的是万蚁噬骨之痛。 “管事的,求您了再给我一次机会,这次我一定会让完成人物。” 马莲娇身上冰火两重天不停地交替,她疼得弯曲着身子蜷缩在地上,毫无尊严地朝带着青铜鬼面具居高临下审视着她的人摇尾乞怜。 “解药,给我一点解药,疼,好疼,救救我……” “火寒之毒乃天下奇毒之首,毒发时生不如死,马姑娘入十方楼时日也不短了,当知办事不利者是没资格得到解药的。” 鬼面具后是一道年迈老妪黯哑渗人的声音,只见她身着宽大的黑袍,腰间佩戴着一串核桃般大小,被雕刻得惟妙惟肖,十分骇人的骷髅头骨。 “你既不想受苦就该为十方楼尽心办事。” 鬼面老妪的声音落在马莲娇耳里仿若催命符。 “姑姑,管事姑姑,我真的只差一点点而已,再给我一次机会。姑姑,你们想再找一个韩家熟悉的人也不容易,韩琰对我有情,要不然他也不会为了我上山打老虎。 如今是他还没醒我才落了下风,等他醒了必定会对我念旧情,姑姑不就是想知道韩琰将血书藏在哪儿么?我保证,我以性命保证,一定帮姑姑找到血书,求您给我一颗解药吧……” 马莲娇实则并不知道所谓的血书上写了啥,她在十方楼属于最末等的暗桩,所受的训练也不过是些下三滥勾搭男人的手段。 这几年她多数是被送到军中一些大字不识的武夫床上,使劲浑身解数,从他们口中探听出十方楼想要收集的情报。 被召回西原郡是马莲娇做梦也没有想到的,更令她意想不到的是十方楼对韩琰的忌惮,仿佛韩琰是他们的心腹大患。 “你倒是很清楚自己的价值。” 鬼面老妪发出几声怪叫冷笑,随后便缓慢地从袖中掏出一个精致的青花瓷瓶,拧开盖子,倒出一粒解药仍在地上,。 马莲娇立刻像疯狗一样扑过去,也顾不得地上的土了,甚至心急到来不及用手去捡,而是直接扑在地上,张嘴就含住了解药。 片刻之后,疼得汗流浃背的马莲娇终于虚脱般停止了挣扎,整个人瘫软在地上,犹如一滩烂泥。 “记住你说的话,下一次的解药,用血书来换。” 鬼面老妪并不多作停留,临走前还给马莲娇指了条明路。 “有个叫王麻子的被韩家小媳妇废了子孙根,想必对她恨之入骨。” 王麻子?好像是王婆子她哥吧? 马莲娇略有耳闻,不过从前王婆子不待见她,听说好像她也被张芷姝割了舌头? 虽没亲眼所见,但这两件事还是让马莲娇对张芷姝十分忌惮,可十方楼绝不会留一个废物,所以她无路可走。 第26章没有谈不成的买卖,端看筹码够不够 凌冽的西北风穿堂而过,晌午饭过后,张芷姝又关起房门给韩琰输液,心道,若是没有她带来的这些新型特效药,韩琰后半生还真就只能不良于行。 既然都关起了门,干脆把两只小老虎放出来遛遛。 万物空间虽然无边无际,但除了灵泉池宛若仙境,其他地方根本没什么景色。 而且两只小家伙实在太能拉了,张芷姝每天半夜回空间里铲屎铲到崩溃,所以只要一有机会就会把它们放出来解决人生大事。 “玉虎二虎,你俩可以从窗户偷偷溜出去,到后山撒撒欢拉臭臭,不过咱可说好了,千万不能让别人看见你们,你们太大只了,会把人吓死的。” 两只老虎崽几乎长得一模一样,必须仔细辨认才能看出来大虎额头上的“王”字多了一小撮白毛,看起来更像个“玉”字,而且大虎还是个女孩子,所以张芷姝叫她玉虎。 二虎就是个莽撞的小毛头了,拆家最厉害的就是他! 两只老虎都乖乖听话地从窗户跃出去,张芷姝又守着韩琰输液输了一个多时辰,最后收拾好才出来。 “小阿珍,咱家梯子放哪儿了?屋顶漏风得补一补。” 天气越来越冷了,要不了多久该下大雪了,主屋的屋顶应该是那帮人来刺杀韩琰时踩踏坏了,有好几处了漏风。 “梯子在后院,可是嫂嫂会补屋顶吗?原先都是爹爹跟叔父干的,我大哥都不一定会。” 韩珍面露担忧,张芷姝却撸起袖管子豪气万丈地说道:“这有何难?山脚下现成的黄泥,后院柴房里也有工具,今天我就叫你看看什么叫做女子能顶半边天!” “好!我给嫂嫂打下手!等我长大了,也要当能顶半边天的女子!” 受张芷姝满满的干劲感染,韩珍直接噔噔噔地跑去后院搬梯子了。 姑嫂俩分工合作,张芷姝挎了两个马篮子扛了把锄头就往山脚下去,她手脚麻利干活速度贼拉快,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取够了黄泥。 “行,回去掺点稻草,屋顶再上几片瓦,撑过这个冬天没问题。等开了春,万物复苏,一切就都是崭新的开始了。” 张芷姝是个随遇而安的人,到哪儿都会好好生活善待自己。 “你就甘愿一生碌碌无为,留在这穷乡僻壤里?” 一道熟悉的嗓音打断了张芷姝的自言自语,她第一反应,转过身去,掐着腰板着脸冲那人嚷道:“人吓人,吓死人你不知道吗?走路能不能有点动静!” 作为一名顶尖的情报局特工,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是必备的生存技能,张芷姝也早就习惯了时刻保持警惕。 但刚才她丝毫没有察觉到任何动静,可魏铉已经近在咫尺了。 不敢想象他若是存了心想要她的命…… 张芷姝一阵阵后怕,看向魏铉的眼神也不由地变复杂,身体也悄然转变成了防御时的站姿。 似乎是察觉到她表里不一的戒备与警惕,魏铉矜贵冷漠的眸子里燃起了嘲讽的笑意。 “你一介乡野村妇还不配死在本王刀下,放心,本王不会动你。” “靖王殿下大驾光临,民妇有失远迎,还望殿下不要怪罪,不过殿下又来我们这穷乡僻壤了,难不成我们这有殿下需要的东西?” “靖王殿下大驾光临,民妇有失远迎,还望殿下不要怪罪,不过殿下怎么又来我们这穷乡僻壤了,难不成我们这有殿下需要的东西?” 开门见山,没半句废话。 魏铉眼底的嘲讽瞬间转换成了满意的表情。 “你这村妇倒是直接,本王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韩琰手上有陇西大将军邢仲自刎前留下的亲笔血书,你若能将那封血书交给本王,千金以酬。若不满足于金银,本王可保韩琰平步青云。” 什么血书?竟然这么重要……非置韩琰于死地的那帮人是不是也在找血书? 陇西邢老将军,听说邢氏满门如今只剩下少将军邢参了。 “殿下是不是找错了地方,少将军尚在人间,邢老将军若是留有临终遗言,应该托付给自己的儿子才对呀。” “呵呵……”魏铉笑了,笑声刻骨冰凉。 “你我都不是蠢货,又何必装傻呢?日前韩琰方才遇袭,以你的聪明才智应该早就猜到韩琰所遭遇的种种危险皆因那封血书了吧。邢仲戎马半生老来得子,自是不会将自己唯一的血脉置于险境。” 闻言张芷姝心底一片冰凉,老将军对韩琰有提拔栽培之恩,韩琰自是愿为他赴汤蹈火。 “我没有见过什么血书,从始至终,我同韩琰都没说上几句话,他伤得太重了,一直昏迷。” 张芷姝说的是实情,不过就算她知道也不会擅自替韩琰做任何决定。 “哦?世上没有谈不成的买卖,端看筹码够不够。”魏铉又道:“千金不够便万金,平步青云不满意便封侯。” “嗤……” 拿钱砸人啊? 张芷姝嗤之以鼻,“靖王殿下就没别的新鲜招数了吗?收买人心不是这样干的,嗯,这方面靖王殿下就得跟太子爷虚心请教了。 瞧人家太子殿下将身边人笼络得多好,个个对他充满崇拜,恨不得为他上刀山下火海。” “妄议当朝储君,死罪。” “切,我有哪句话不是在盛赞太子爷?殿下少给我扣莫须有的罪名。” 张芷姝头铁,在她的世界里尊卑观念薄弱,靖王不过是和她一模一样的大活人罢了,她根本不怕得罪他。 一个小小的乡野村妇竟对富贵荣华毫不动心? “若是对本王给的条件不满意你可以提。”魏铉不死心。 “殿下,且不说民妇确实不知血书在哪里,即便真是在韩琰手里,要不要交给殿下,也应当是他拿主意。” 张芷姝云淡风轻地放下了袖子,整理了一下衣襟,便对魏铉福身道:“民妇还要回家修屋顶,就先告辞了,靖王殿下。” 说把她当真毫不留恋,挑起两担黄泥就走。 第27章 晌午打她那巴掌是不是太用力了? 张芷姝倒是没在意过胳膊上的小红点点,古代女子将贞洁看得比命重要,她可是受过现代高等教育的,怎么可能为了清白就去死。 不过原身先前被庶妹出卖差点失去贞洁还真上吊过一次,这笔账迟早找庶妹算! “我回来了,小珍珍,稻草准备好了吗?” 张芷姝声音清甜中气十足,话音刚落,韩珍便从堂屋欢快地跑了出来,跟在她身后的还有梁家父子俩。 “嫂子,听说你要修屋顶,我来帮忙。” 梁铁柱三步并做二步,连忙上前抢过了张芷姝手里的挑子。 梁猛也说道:“大郎媳妇,这种粗活哪能叫你一个妇道人家干,往后有什么粗活重活打声招呼就行,我跟铁柱都会过来帮忙的。” 梁猛断了一条胳膊伤了一条腿,干活根本不方便,但他很热心。 韩珍开心地望着张芷姝说道:“刚才铁柱哥还说要去帮嫂嫂抬黄泥,要不是我说嫂嫂快要回来了,铁柱哥早就过去了。嫂嫂,叔父说得对,你上屋顶去我不放心,还是请铁柱哥帮忙吧。” 说着,韩珍又转过身朝梁家父子鞠躬道:“有劳叔父和铁柱哥哥了。” “哟,几日不见,珍珍小妹这般有礼啊!看来还是嫂子教得好。” 梁铁柱笑着打趣了几句,很快便提着和好的黄泥,攀着梯子上了屋顶。 “既然叔父跟铁柱兄弟来帮忙,我去给你们烧壶粗茶解解渴吧!” “说起来还真是很长时间没喝过你家的茶。” 梁猛沧桑老迈的脸上忽然焕发出几分神采,只听他兴致勃勃地说道:“你叔父韩磊最小气了,以往我每次来串门子,他都舍不得拿好茶出来招待。 说到出生入死的好兄弟,梁猛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可惜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再坐在一起喝茶了,他们在前线下落不明。” 说到出生入死的好兄弟,梁猛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可惜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再坐在一起喝茶了,他们在前线下落不明。” 梁猛跟铁柱都托军中旧人去打听过,但至今杳无音讯,这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难免令人生疑。 “好人有好报,韩家世代忠君报国,韩家人必定会得上苍庇佑,平安归来。” 张芷姝见气氛太伤感了忙安慰了两句。 梁猛收回思绪,打起精神来指了指灶房里的粮柜说道:“你叔父藏的好茶就在那柜子顶上,他还以为没人知道呢,其实老韩头早就告诉我了,还说想喝随时来,随便喝。 好酒也是,你家后院枣树下有两坛女儿红,是韩珍她们姐俩出生那年,老韩头亲手酿的,要等她们两姐妹将来嫁人时再取出来,我可一直惦记着这酒呢!” 张芷姝在梁猛毫不知情的爽朗笑声里渐渐脸红,韩父埋的女儿红早就被不做人的原身起出来白送给孙继才了,记得当时韩玥拼命阻拦还被原身绑起来,倒吊在房梁上打得皮开肉绽。 想想又觉得韩玥恨她是情有可原。 晌午打她那巴掌是不是太用力了?造孽呀! 张芷姝悻悻然走进灶房里烧水去。 辽西一带地域广阔,草原牧民喜欢用马奶冲茶喝。与南境接壤的几个郡县气候暖和,那里的人有以鲜花入茶的习惯。 再往北,大户人家喝的可就是从江东运来的好茶叶了,不过猫儿岭这种穷苦的地方自然是没有那么好的条件了。 当地人喝的多数是土茶,又叫苦茶,茶汤微苦但胜在茶味浓郁,经得住反复冲泡,经济实惠,比较适合收入微薄的底层老百姓。 其实南境的十万深山里也生长着许多好茶,只不过山高路远,运输不便。 可若能成立一支接受过野外生存技能训练的小队伍,专门负责南下进山从山民手中收购茶叶…… 张芷姝反复琢磨事情落实下来的可能性。 这支队伍前期她可以自己教自己带,就是人选不好碰,需得找几个人品好,信得过的人才行。 “唉,一口吃不成个大胖子,还是想做点小买卖挣点小本钱吧。” 张芷姝现在最缺得的就是人手,她往炉子里又填了一把火,等锅里的水烧开便拿出柜子顶拿下了装茶叶的土陶罐子,抓了一小把出来冲泡。 因为干活也没时间细品,主要是解渴,张芷姝就给铁柱冲了一大海碗茶,冷凉了七八分才叫韩瑜送过去。 “大郎媳妇,你家的茶叶保存得还真不错,一点都没受潮。” 梁猛饮了一口便不住地夸奖起来,目光无意间扫到锅台边的土陶罐子又说道:“要我说呀,你们老韩家个个都是能人,你叔父可是烧得一手好窑。” “叔父会烧窑?” 见张芷姝面露诧异似是不信,梁猛立刻又说道:“你叔父年轻时可是江东官窑叫得上名号的窑匠,那烧的瓷器可都是送去宫里的贡品!” “这么厉害!”张芷姝着实惊到了,忙又问:“叔父既然有这样的手艺,当免除兵役才对啊!” “你家原先还有个大姑母,你没见过,可能不知道。” 见张芷姝疑惑地蹙眉,梁猛忙又细细地解释道:“也就是你公爹老韩头的亲妹子,韩磊的姐姐。” “嗯,大姑母怎么了?” “说起你的这位大姑母啊可真气人,她就嫁在离镇上不远的顾家村里,你大姑父呢身子骨弱了些,所以当年你大姑母就回家逼着你叔父将免除兵役的名额,让给了你大姑父。 这要是让就让了也就算了,毕竟是一家人,血浓于水嘛,关键是你的这位大姑母啊心胸狭隘还喜欢无事生非,当年不仅要走了你叔父的名额,还搅黄了他的亲事,令你叔父大受刺激,一度陷入癫狂。” 从那以后老韩头就不管去到哪儿都带着韩磊了,一来是生怕他发狂时伤着别人,二来是怕他想不开自寻短见。 “怎么搅黄的,是女方直接不跟叔父成亲了吗?” “若只是这样倒也罢了,你大姑母是害得你叔父心仪的女子跳了河。” 第28章马莲娇拉拢人心 老韩家竟然还有这么一位极品,将来该不会要和韩玥还有那朵莲联合起来对付她吧? 那可真是不要太狗血了,张芷姝想想就兴奋,她不是怕事的人,素来遇强则强。 “嫂嫂,我怎么看你好像对大姑母一点也不害怕?” 韩珍对这位大姑母只有年幼时的零星记忆,但她对大姑母的女儿,也就是大表姐顾莺莺可是印象深刻!小时候每次来她家都欺负她,还抢她东西! “为什么要怕?怕有用吗?”张芷姝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道:“用不着在事情没发生的时候就开始忧愁,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没错,你嫂嫂说得没错,往后这个家里,你们就多听她的,叔父觉得她一定会带着你们过上好日子的。” 梁猛如今对张芷姝是彻底改变了看法,她一个南方女子在这儿人生地不熟地的,还要操持一大家子,也不容易。 韩珍重重地点了点头,“我知道,大哥说了,家里一切都听嫂嫂的!不过我小时候听爹爹说叔父对死去的柳氏情深,听闻噩耗后一夜之间白了头,这辈子是断然不会再娶妻了。 爹爹还说等我们以后长大了要好好孝敬叔父,嫂嫂你放心,若是这次叔父能活着回来,我替叔父养老,绝不给你和大哥添麻烦。” 小丫头生怕张芷姝嫌弃韩家累赘多,急忙下保证。 张芷姝只淡淡地笑了笑说道:“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真是遗憾。” 众人正情绪低落着呢,梁铁柱已经把屋顶修补好,正顺着梯子爬下来。 “叔父,铁柱兄弟,晚上留在我们家吃饭吧。” “不了不了,邻里间互相帮忙是应该的,大郎媳妇用不着同我们见外。” 梁家父子哪能留下来,赈灾粮是按每家每户人口发的,谁家也没有余粮。 张芷姝也没有强留,送梁家父子出去时赶巧碰上迎面而来的马莲娇。 梁猛见她穿戴艳丽,不禁皱了眉,“这几日你一直都住在老韩家?” “嗯,我家没人了我一个人待着害怕,幸亏芷姝妹妹心肠好愿意收留我。” 马莲娇深知梁猛的言外之意是她一直住在韩家不合适,是以抢先拍了拍手,指了指身后的两名奴仆装扮的家丁说道:“我义父为了感激韩家收留我,特备了薄礼。” 说着便走过去掀开家丁挑着的担子,一副施恩的语气:“三斗米,三斗白面,这边还有腊肉腊鸭子和一大筐白菜,加起来足够韩家撑过这个冬天了。” “娇娇姐你义父也太阔气了吧!大灾年的竟然给我们这么多好东西!” 韩玥方才一直在屋里生闷气,刚听见马莲娇的声音便迫不及待地从屋里冲出来,再一见那么多好东西,顿时眼睛都直了。 马莲娇明明心里已经嘚瑟了起来嘴上却还装作十分谦虚地说道:“不过是些寻常玩意儿,哪算得上好东西。我义父经商多年,虽不敢说富可敌国,却也有不少积蓄。” 寻常玩意儿? 张芷姝只能说马莲娇装杯装过头了,这次的灾情实属百年不遇,就连安郡守这样的朝廷命官都不一定能弄来眼前这堆东西。 她这么大手笔,无非是想拉拢人心。 果不其然,就连梁家父子看马莲娇的眼神都发生了变化。 “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莲娇妹妹如今算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哈哈哈……你哥哥若是知道了,恐怕在千里之外都要跑回来投靠你。” 梁铁柱以前经常跟马学武在一起喝酒,提起他不免有几分想念和担忧。 “说起来你哥也真是混账,走的时候都不打声招呼,这么多年也没回来过一次,不知道在外边过得怎么样了。” “吉人自有天相,他们肯定没事的。” 马莲娇明显不想过多提到家人,说起她哥时表情微妙,这一切都尽落张芷姝眼底。 不过难得的是张芷姝注意到站在角落里一直沉默不语的韩瑜,似乎也察觉出了不对劲,小小的人儿眉头深锁,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 “行啦别担心,有我在呢出不了什么幺蛾子。”张芷姝伸手牵住了韩瑜的小手。 韩瑜怔怔地顺着自己被牵住的手,目光一点点往上看,身畔的女子仿佛在发光。 嫂嫂…… 韩瑜在心里默默喊了一句。 似乎能感应到,张芷姝低头朝他露出一抹安心的温柔笑容,接着便松开他的手,走过去从担子里拿了些米拿了些肉塞进梁猛手里。 “梁叔父平素对韩家照拂有加,又是看着你长大的,拿点东西孝敬他老人家,你不会不愿意吧?” “愿意!我正要说呢,叔父你快拿些粮食回去,吃完了回头再让我义父送,有我在,保证大家饿不着肚子。” 马莲娇是打肿脸充胖子,这些东西都是十方楼给她的。 荒年粮价高,若不是为了拿到血书,这些东西随便拿到外边都能换不少银子回来。 再者她要了这么多东西若是还拿不回血书,只怕管事姑姑会把她直接剁碎了喂狗。 但箭已经在弦上了,马莲娇只能一边心头滴血,一边装阔。 “得,有米有肉还有菜,晚上吃顿好的。” 好东西不要白不要,张芷姝坦然地看着马莲娇带来的仆人将东西全都抬进了屋,又见马莲娇在院外装模作样地向仆人告别。 “那俩人步履稳健体格健硕,八成是个练家子,瞧仔细他们的面孔了吗?万一以后再碰到,直接跑,拼命跑,千万别跟他们硬碰硬。” 小家伙哪有韩琰那样的身手,张芷姝不放心地叮嘱韩珍和韩瑜。 至于韩玥,她都快高兴疯了哪还听得进去? “瑜儿,你快来看,娇娇姐还给咱们准备了几床新棉被呢太好了这个冬天终于不用再挨饿受冻了!” 家里的棉被去年冬天就被原身拿去典当了,一家人是穿着又脏又硬的破棉衣睡觉的。 唉,理亏啊忍忍吧! 张芷姝自个给自个做了做思想工作,紧接着目光就被韩玥手里的棉被瞬间吸引。 第29章 罪名越扣越大 张芷姝眯起了眼睛。 “别声张,先看看。” 很快马莲娇就笑得跟一朵花似的走进来。 “快挑挑,箱子里还有不少好东西呢都是刚从马车上搬下来的。幸亏里正他们父子俩走得早,要不瞧见这么多好东西,还能走得动道儿?” 马莲娇掏出帕子捂着嘴偷笑,眼底分明就是瞧不起。 韩玥竟也跟着尖酸刻薄讥讽起来:“就是,瞧铁柱哥刚才巴结娇娇姐那样儿,真是可笑!” “唉,也不怪他,好东西谁不眼馋呢,毕竟在这穷乡僻壤里,好东西可不多见。” 马莲娇得意洋洋地摆弄着箱子里的东西,拿起其中一个缎面绣花的汤婆子显摆了起来。 “这样好看的花色没见过吧?这可是锦都最时兴的了,下雪天烧一壶热水灌在里面,外出可以抱在怀里,夜里睡觉可以放在被窝里,很暖和,甭管天气再冷都冻不着。” “原来这就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大小姐用的汤婆子啊!” 韩玥堪称马莲娇的捧场王,不管马莲娇说话她都准保流露出一副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大声惊叹。 张芷姝看得直摇头,那花色是好几年前的了,锦都富贵迷人眼,春天时兴的花色到了秋天还有人在用都要被人耻笑,更何况几年前。 看来马莲娇并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在背后操纵她的人,也不舍得在她身上投资多少。 难道她也是冲着血书来的? “玥玥你瞧,这可是新打的被褥,里头棉花蓬松着呢盖上可暖和了,你大哥身体虚弱受不得寒,这床新被子就送到他屋里吧。” 果不其然,马莲娇露出了马脚,张芷姝与韩珍韩瑜相视一眼,当即心里有了数。 只有韩玥还在傻傻地拍马屁:“嘻嘻,新不新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娇娇姐对大哥的一片心意。” “快别胡说了!这里面还有给你准备的新被子呢,拿去吧别打趣我了。” 马莲娇装出一副娇羞的模样,跟韩玥你一句我一句说得起劲儿。 张芷姝看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再看韩珍和韩瑜,这俩小家伙脸都黑得跟锅底似的,怵在一旁就像两根木头。 马莲娇也发现了被忽略的俩人,脸上立刻堆起讨好的笑容,朝他俩招手道:“快过来,姐姐给你们一人准备了一身过冬的新棉衣。” 韩玥一瞧,立刻翻起了旧账,“哼!原先爹爹给我们置办下的几套新衣裳都叫她拿去变卖了,银子到了哪去也不知道,八成倒贴奸夫了!” “阿姐,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爹爹常教我们,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嫂嫂已经变好了,咱们应该给她一次机会……” “她是装的!”韩珍的话就被暴跳如雷的韩玥打断。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也就你这个蠢货会受她蒙蔽,我才不相信她能在咱们这儿过得住,人家可是一门心思想回锦都,想继续当她的千金大小姐! 可惜有些人天生就是大灾星,在娘家害得娘家全家充军流放,嫁到婆家又克得婆家家破人亡!我看连辽西的旱灾都是这个大灾星带来的!” “阿姐……” 眼看罪名越扣越大,韩珍焦急地想为张芷姝分辨两句,却被她一把拉住。 只见张芷姝转过身去背对着马莲娇与韩玥,一边抽搐着肩膀假装哭泣,一边冲韩珍眨眼睛,小丫头立马会意。 “嫂嫂,你别难过了,我阿姐不是有心的……” “怎么不是有心?她分明就是不喜欢我也不可能接受我,在这个家我就是多余的,怎么做都是错。” “嫂嫂……”韩玥无力安慰,难过地垂下手。 张芷姝趁机又说道:“以后你们大哥你们就自己照顾吧我不插手了。” 韩珍一听这话都忘了是在演戏了,当场就急了,“别呀嫂嫂,大哥还没好很需要你的照顾。” “呸!谁稀罕了,有郎中开的药又有娇娇姐在,大哥很快就会好起来,让这个大灾星有多远滚多远吧!” 韩玥明知是张芷姝治好了韩琰,但为了巴结马莲娇,她还是毫不犹豫地过河拆桥。 张芷姝干脆就入她们的套,“既然这么不待见我,那我走就是了!” “嫂嫂,嫂嫂……” “韩珍你给我站住,今天你要是敢追出去,韩家就没你这个女儿了!” 韩珍果然被喝住,韩玥见这招有效,立刻冲上前,一只手抓住韩珍,一直手拉住韩瑜,恨铁不成钢地吼道:“都快醒醒吧别再被她蒙蔽了,她是大灾星,赶走了她咱们家才能有好日子过!” “你们大哥昏迷不醒,长姐如母,你们要听姐姐的话。” 马莲娇也过来劝,还一个劲儿地将箱子里的好东西翻腾出来,塞进韩珍韩玥手里。 张芷姝从老韩家出来故意在众目睽睽之下跑出村,立刻就引起三姑六婆的热议。 “刚刚跑过去的是大郎媳妇没错吧?咋啦出啥事啦?” “瞧着像是吵架了,哭着跑的。” “不会吧,她在韩家都是横着走的,谁敢跟她吵架?” “咦,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马莲娇住进韩家好几天了,她如今可是有了个富商干爹当靠山,怎么会怕大郎媳妇。” “你们说马莲娇到底咋想的,难不成真想给韩大郎做妾?韩大郎如今半死不活的,不是我咒他哈,那日官府的人将他抬回来时我可是亲眼瞧见了,血肉模糊的,一身的伤啊就算活下来恐怕也会变成废人吧!” “唉,可惜了,韩大郎实在太可惜了,原本前途一片光明。” “先不说他了,听说马莲娇带回来很多好东西呢全都抬进了韩家,看样子是真的对韩大郎一片痴心。” …… 铁柱媳妇挤在人群里听得分明,刚才铁柱往家带了不少好东西,就说是马莲娇给的,一开始她还不怎么相信,如今算是彻底相信了。 “这鬼地方不能待,又穷又苦,要是能让妞妞也跟着马莲娇的富商义父去外头见见世面就好了。” 第30章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梁家嫂子?” 马莲娇刚将锦被送进韩琰屋里,亲眼看着韩玥将被子盖到了她哥身上,一出来就看见铁柱媳妇在院子外头东张西望。 铁柱媳妇堆起满脸讨好的笑,“娇娇,我,我来看看你。” “哦,那嫂子进来屋里坐会吧。”马莲娇态度敷衍不甚欢迎。 若是换了从前,铁柱媳妇必然是不会这么没眼力劲儿还非要往里进的,但有求于人,只能厚着脸皮假装听不懂话外音。 堂屋里,韩玥不情不愿地提着茶壶出来,铁柱媳妇还没开口,她就噼里啪啦地埋怨了起来。 “嫂子,你可得好好说说铁柱哥,他怎么分不清好赖人,站到大灾星那边去了呢?” “啊?有这回事吗?不应该呀……”铁柱媳妇诚惶诚恐,村里谁不知道,马莲娇对韩琰一片痴心。 “我说他,回去就说他!”铁柱媳妇连忙拍着胸脯堂保证,接着又急忙解释道:“铁柱他是不了解那女人这几年干了多少坏事儿,但乡亲们可都是看在眼里的。” “虽说她这次求粮有功,但还不都是大郎告诉她的,实则乡亲们都该念大郎的恩,真不知那个女人怎么有脸把功劳拦在自个身上的。” 说实话,早知道求粮也没有那么凶险,还能在太子面前露脸,她当初就不会死活拦着铁柱了,说不定铁柱还能得太子赏识飞黄腾达呢! 铁柱媳妇肠子都悔青了,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 韩玥这才满意地给她倒了一杯水:“就是嘛,乡里乡亲的,铁柱哥应该站在我们这边才对,大灾星一个外来人,帮她就是在害我们老韩家!” “不会的,你铁柱哥绝对不会害韩家的,他的命都是你大哥捡回来的,韩家对我们梁家的大恩大德,我们永世难忘。” 铁柱媳妇哽咽着,眼底泛起了泪花。 马莲娇瞧她这幅模样,眼珠子一转,态度立马变得热情起来。 “嫂子言重了,什么恩不恩的,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只要往后铁柱哥同梁叔父多多帮衬我们就好了。” 说着,马莲娇给韩玥使了个眼色。 韩玥便如狗腿子似的,双手环抱在胸前,态度傲慢。 “娇娇姐心地善良,晌午已经给过你们家不少好东西了,嫂子,咱们做人可要知足才好。” “不不不,我不是来打秋风的。”铁柱媳妇连声解释,当下臊红了脸却不敢离去。 韩玥听她这么说倒有几分诧异,不过很快又恢复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我可不是好糊弄的,嫂子还是直说吧,今天过来找我们什么事?” 铁柱媳妇从前也是眼高于顶,公爹当着里正在乡里又素有名望,她自个肚皮争气,过门没几年就生了两女一子,铁柱娘又是个和气好相处的,村里人都说再没有比铁柱媳妇福气更好的小媳妇了。 可惜三年旱灾下来,铁柱娘走了,三个孩子也夭折了俩。 “也,也没什么大事儿……”铁柱媳妇紧张地喝了一口水,最终还是咬着牙,下了决心。 只见她放下茶杯起身来到马莲娇面前,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哎!嫂子这是干嘛?快起来快起来……”马莲娇着实被唬了一大跳,慌忙伸手去拉。 “不,娇娇妹子,嫂子有事儿求你,就让嫂子跪着说吧。” 铁柱媳妇白着脸,眼睛里却布满了通红的血丝,她紧紧地握住了马莲娇的手,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咱这个穷乡僻壤是没法待了,嫂子想求你把妞妞带出去,到锦都,到江东,到大户人家去为奴为婢也好过继续留在咱们这儿。 我不指望妞妞将来能提携家里,只求她有个温饱,再也不用担心有一天闹起了天灾会被饿死。” 两个孩子都是在她怀里咽气的,那小小的,冰冷僵硬的尸体,不管她怎么捂都捂不热。 铁柱媳妇永远也忘不了孩子临死前因为肚子胀痛撕心裂肺的哭喊声,那声音至今还在梦里一次次让她心碎。 锦都是天子脚下,江东是鱼米之乡……只要到了那边,就一定能过上好日子。 铁柱媳妇泪流满面。 “可是妞妞才八岁,这么小就离开娘,不太好吧。”马莲娇皱起了柳叶眉,露出一副很为难的模样。 铁柱媳妇见状便赶紧擦干净眼泪,回头朝外头喊道:“妞妞,你快进来,进来跟娘一起求求你娇娇姐。” “娘,娘……” 怯生生的小姑娘哭着走了进来,被她娘拉着一起跪到了马莲娇面前。 “妞妞,快告诉娇娇姐,说你已经长大了,离开娘离开家都不怕。” “娘,我怕……” 小孩哪有不恋家?妞妞比韩玥还要小上一岁。 “不许怕!你难道想跟弟弟妹妹一样活活饿死吗?” 铁柱媳妇又生气又激动,忍不住用了拽了一把女儿的胳膊,接着又忙转向马莲娇。 “娇娇,嫂子知道你如今身份不同了,必定是有门路的,再不然就让妞妞到你义父家里当个婢女也行。你义父不是富商吗?家里肯定需要下人的。 去伢行买还不如咱这一个村的知根知底,嫂子不要银子,只要是个好人家,能让妞妞衣食无忧就行。” 有道是: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离开猫儿岭,到大户人家去,已经是铁柱媳妇能为女儿谋求的最好出路了。 梁妞妞原本就是个乖巧听话的女孩子,将母亲哭得厉害,尽管心里不情愿,但还是顺从地,任由母亲拉着她一遍遍给马莲娇磕头。 韩玥倒是没想到原先村里人人羡慕的铁柱媳妇,有一天会在她家卑微成这样样子,她心里莫名滋生出某种无法用语言表达的感觉。 有钱有权真好…… 韩玥深深地迷恋上了这种感觉。 马莲娇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十方楼只把她当成供人取乐的玩物,她在外边从未得到过一丝尊重。 如今,里正的儿媳妇,里正的亲孙女都跪在她面前! 第31章 终于迎来了甘霖 “还能学手艺?” 铁柱媳妇仿佛在濒临死亡的人又重新看到了生机,顿时激动得痛哭流涕。 “妞妞,你听见了吗?当绣娘能学手艺,学好了一辈子受用不尽,快,快给你娇娇姐磕头,大恩大德,你将来可一定要好好报答!” “可是……”妞妞年纪还小,她最在乎的是:“到哪儿去学手艺?离家远不远?我还能回家看望爹娘和爷爷吗?” “当然能呀,我义父的布庄对绣娘是很优待的,手艺好的绣娘,不仅每个月都有工钱,还有回家探亲的假期。” 马莲娇把伢婆哄骗她爹卖闺女的那套说辞全都照搬了出来。 十方楼买入新面孔是舍得花大价钱的,要不当年她哥怎么能拿着她的卖身钱去花天酒地? 要不是她哥把银子都花光了又欠下一屁股赌债,何至于举家搬走躲债? 爹娘偏心,亲哥不争气,马莲娇是靠自己在十方楼挣了一条活路。 听说前阵楼里送出去的不少姑娘都被玩死了,如今正是缺人的时候,马莲娇怎么也没想到铁柱媳妇还能把亲生女儿送上门来,让她卖了赚一笔! 有了这笔银子,说不定她就能赎身出去!管事姑姑说过的,只要给楼里好好办事儿,将来就会放她们出去…… “娘,我不想离开你,也不想离开我爹跟我爷。”妞妞哭成了泪人,“我爹说以后的日子肯定会好起来的,求娘不要把我送走。” “不是娘狠心,娘是为你着想!” 活了大半辈子,铁柱媳妇感觉自个从没像现在这般清醒过:“妞妞,听娘说,你必须走出这穷山沟,到外头去,以后就留在外头再也不要回来了,好日子都在外头,知道吗?” “呜呜呜,娘,我舍不得你……” 眼见母女俩抱头痛哭,马莲娇嫌弃地撇了撇嘴,不耐烦地侧过身去,又给韩玥使了个眼色。 韩玥立马上去拉着妞妞的胳膊说道:“看看你,都哭成大花猫了,我带你去后院舀点水洗把脸吧,不然别人还以为你在我家受了欺负呢! 嫂子,你跟娇娇姐再坐坐,一会儿我跟妞妞去玩儿去!” “别跑远哈,免得嫂子担心。”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都是自家人,妞妞交给你们,我是最放心不过了。” 唯恐马莲娇有顾虑,铁柱媳妇连忙表态。 韩玥将人带走后,马莲娇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 “嫂子,既然是自家人,我也就跟你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铁柱媳妇离开韩家时,脸上没了来时的愁苦,取而代之的是某种坚定的决心。 话说另一边,出了村的张芷姝直奔山中小木屋。 木屋是韩家人从前上山砍柴打猎时盖的,虽然简陋,但能遮风挡雨。 家里全都找遍了,东西也没藏在韩琰身上,张芷姝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这地方了。 “咳咳,咳咳……” 来到地方,一推开门差点没被灰尘呛死。 “多久没人来过了脏成这样。” 张芷姝快速地在木屋里过了一遍,果然没有找到血书。 “也是,韩家人随陇西军赴边关三年,家里就剩三个小豆丁,就算进山也不敢到这附近,原身好吃懒做,更不可能来,小木屋也就荒废了……韩琰到底能把血书藏哪儿去呢?” 张芷姝皱紧了眉头,刚准备离开,忽然发现窗户下似乎有半个脚印。 “谁来过这里?” 山脚下的村民,几乎每家都会在山里搭一处小木屋,方便上山砍柴打猎时歇歇脚。 对方既然能找到这里,要么是对韩家十分了解,要么就是派出了大量人力进山搜寻。 不管是哪一样,张芷姝只觉重重迷雾之后是万丈深渊。 “邢老将究竟是将韩琰拖入何种危险境地……” 既然木屋处无所获,张芷姝干脆带着两只虎宝宝赶往甘泉。 “果然有人动你们妈妈的坟。” 埋葬虎妈妈时,她特意做了记号,坟堆虽然被复原,但记号却破坏了。 “是靖王吗?” 对她起疑,所以不相信她引泉水下山的说法,特意派人来查看。 张芷姝摸了摸在虎妈妈坟前好奇地嗅来嗅去的两只老虎,柔声对他们说道:“这里埋葬着你们的妈妈,以后进山记得常来看看她,你们的妈妈天上有灵,看见你们现在长得白白胖胖的,会很高兴的。” 玉虎不愧是小姑娘,比二虎早开窍,听了张芷姝的话又低头嗅了嗅虎妈妈的坟头,似乎是想记住这个地方的味道。 “到边上解决人生大事去吧,一会咱还得找灵草去呢。” 世世代代口口相传的传说绝不会是空穴来风,既然都说猫儿岭的老虎是守着甘泉守着灵草的,张芷姝正好趁这个机会碰碰运气。 “甘泉未枯草木不生确实不合理,看来靖王殿下并不是传说中骄奢淫逸的纨绔子弟。” 看着玉虎二虎欢快地跑出去,张芷姝也扫了一眼周围,很快便发现破绽,不过只要她咬死了甘泉没枯竭,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靖王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山涧忽然吹来一股潮湿的冷风,抬头一看,天上忽然飘过来一大朵乌云。 “要下雨了。” 说话间大雨倾盆,干旱三年的辽西大草原终于迎来了甘霖。 “下吧下吧,辽西赤地千里,但愿这场雨过后能恢复生机。” 老天爷终于开恩下雨是好事情,可雨势急,张芷姝跟两只大老虎很快被淋成了落汤鸡。 “嗷呜……” 一声刚劲的呼啸冲破云霄,似乎天生就熟悉山中地形的玉虎在前边领路,很快一人两虎就进了一处狭小的岩壁。 起初岩壁狭小,玉虎二虎体型庞大,往里行进有些勉强,但行至后半段四周豁然开朗,细风拂面。 “看来这地方有另外一个出口。”张芷姝点燃了随身携带的火折子,瞬间被眼前一幕震撼到。 “赤铁矿!” 第32章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借着火折子的微光,张芷姝又抓了一把地上的小石块起来查看。 赤铁矿有好几种形状,亮闪闪呈钢灰色的提炼出来是精铁,可冶炼锻造锋利无比的上等兵器。 鳞片状,其色暗红的,提炼出来是赤铁,赤铁稀少,经过冶炼后削铁如泥,通常会被打造成方便随身携带的短兵器或者暗器。 松软土状的叫赭石,研磨成粉可入药。平肝息风药便是取净赭石,砸碎,用煅淬法煅至红透,醋淬,再碾磨成粉末。以醋淬三次或七次再研磨,水飞过用,取其相制,并为肝经血分引用。 可以说赤铁矿的价值丝毫不输金矿! “辽西是邬氏的封地,开采铁矿需拿到邬城主亲笔批文……” 张芷姝在想怎么才能将这座无意间发现的宝矿变成真金白银?她所熟知的现代冶炼技术,真正实行下来又能落实几成? “三成,但凡又三成把握提炼出精纯的赤铁,打造兵器可强兵,制造农具可富国,大魏从此不必再怕四面强敌了!” 张芷姝眸色如星,眼前仿佛徐徐展开了一幅宏图霸业波澜壮阔的画卷。 强压下了心头的激动,好不容易平复了心情,就见玉虎顺着风吹过来的方向出去探路回来了。 “前面有路吗?” “嗷呜!”玉虎昂起头讨好地在张芷姝大腿蹭呀蹭,直到张芷姝温柔地摸了摸它的脑袋,才欢快地跳跃着原地打了个圈,紧接着做了个要在前边带路的动作。 “好,咱出去看看这山洞究竟通向哪儿。” 闻言玉虎快速地向前奔去,张芷姝原本落在最后,但她发现二虎总是停下来等她,似乎是刻意走在她身后。 略微思索便明白了,这只看似淘气只会拆家的小老虎,实际上很有男子汉的担当。 二虎是在断后。 两头猛虎一前一后护着她,张芷姝觉得即便千军万马也别想近她的身,一时间无比安心。 中间张芷姝停下来找了把趁手的工具,挖了不少矿石囤积在万物空间里。 “行了,差不多够做兵器和农具了,回去就去试试去!” 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张芷姝就在万物空间里囤了两大堆矿石。 挖完矿后又急速前行了大概三炷香时间终于靠近洞口,光线也亮了起来,张芷姝收起火折子。 “雨还在下呢。” 一人两虎站在山洞口眺望,天地之间像是披上了雨帘,他们所处的位置地势极高,洞口隐秘非常,且…… 张芷姝向下望去,只见在山洞的下方赫然是一处处老坟头。 “竟然是乱葬岗……” 据说当年西夷叛军大败逃至此地,为防当地百姓通风报信,便将十里八乡手无寸铁的无辜村民,不分男女老幼,悉数赶到此处屠杀。 传言枉死之人怨气重,是以几十年来乱葬岗周围毒草丛生,就连飞禽走兽都不敢靠近。 “难怪一直没人发现这里的赤铁矿,一头需得经过猛虎的老巢,一头又是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乱葬岗。” 张芷姝凝眸,将来如果真的要大规模开采,势必要动底下的乱葬岗,死者为大,搅扰先人安息是最大的忌讳。迁坟只怕十里八乡都不愿意。 “看来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张芷姝想了想,决定等韩琰醒来后,告诉他,听听他有什么想法。 “冥焰军也真是的,竟没人管韩琰的死活吗?还不如太子跟靖王惜才。” 张芷姝抱怨了两句,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又带着玉虎二虎从原路返回,准备回家看看那朵马蹄莲掀起什么浪。 山脚下,村民们都沉浸在天降甘露的喜悦中,谁也没有注意到暴雨中,许久不曾露面的王麻子扛了个麻袋走过去。 “小珍珍,我回来了!” 张芷姝刚到门口就开始喊,可是却久久没听到她最喜欢的小姑娘脆生生的声音。 韩瑜从屋里走了出来,拿手比划着,意思是韩珍看见下雨,韩珍也跑出去庆祝了。 “傻丫头,冬雨凛冽,冻着了害了风寒可不得了,她往哪儿去的,我出去找找她。” 韩瑜指了指村口的方向。 “不对呀,我刚从那边回来,怎么没瞧见小珍珍呢?” 闻言,韩瑜顿时紧张了起来,张芷姝瞧他眉头皱得都快能夹死苍蝇了,忙安慰道:“别急,跑不远,我去找,你在家看着,万一你大哥醒了……” 提到韩琰,张芷姝又忙俯在韩瑜耳边低声问道:“我给你的药粉,偷偷洒在你大哥身上没?” “呜!呜!”韩瑜重重地点了点头。 “行,那我就放心了,你在家吧,我去找小珍珍。”说着,张芷姝又转身跑进了雨里。 韩瑜反应过来飞快跑去拿了斗笠,可惜已经来不及,张芷姝的身影早就已经完全消失在雨里。 她说冬雨伤身却还是愿意冒雨去找韩珍…… “小珍珍,小珍珍……”张芷姝边跑边喊,见了村里人立马抓着问,“看见我们家韩珍了吗?” “大娘,你瞧没瞧见韩珍?” “你们有谁见过韩珍吗?” …… 问了一圈,张芷姝已经从开始的一点点担心变成了心都要提到嗓子眼,所谓关心则乱,此刻她脑海里全都是浆糊,只一门心思想快点找到韩珍。 “大郎媳妇,怎么回事?” “梁叔父,你来得太好了,韩珍不见了!” “不见了?是不是跑哪儿躲雨了?咱这偏僻路又不好走,不至于有花拐子进村啊!” 梁猛也皱紧了眉头,灾情最严重的时候村里都没丢过孩子,现在更不应该啊。 “花拐子?” 张芷姝失魂落魄般重复了一遍梁猛的话,很快她就逼自己冷静下来分析。 首先梁猛说得对,这个时候村里不可能来外人。 其次,刚才她已经把能找的地方全都找遍了,嗓子也喊哑了,就差把整个村子掘地三尺了依旧不见韩珍踪影,所以排除她在哪儿躲雨的可能性。 剩下最后的可能就是被村子里的人带走了。 第33章声东击西,调虎离山 “王麻子!” “大郎媳妇,你是怀疑王麻子带走了韩珍?”梁猛的脸色也沉了下去。 张芷姝凝眸问道:“叔父可知王家人平时都在哪儿落脚?我说的不是王婆子家,是王大那一伙子人。” “后山腰往南去有个人迹罕至的土堡,原是前朝屯兵用的,后来荒废了,王大一伙便占了去。” 先前闹饥荒顾不上,如今再看王大那帮人俨然已有占山为王的趋势,梁猛心道还得尽快上报府衙,请府衙派兵前来解散这伙人。 “大郎媳妇,你先不要急,我回去叫上铁柱和村里的几个后生和你一块去,王大等人不是善茬,多叫几个人安全。” “哼,只怕不安全的是他们。” 既知去处,张芷姝片刻也不肯耽搁,嫌身上钗裙宽大的下摆被雨淋湿了碍事,她干脆快速撕下一大块缠绕在左手上,转身飞奔进雨里。 “大郎媳妇!大郎媳妇!” 梁猛焦急地冲张芷姝的背影大喊,他腿脚不方便,根本追不上那抹狂奔的背影。 “坏了坏了,她一个妇道去土堡岂不是羊入虎口?不行,得赶紧让铁柱跟过去!” 梁猛拄着拐拼了命往家赶,谁知一进门就被儿媳妇拦住。 “爹,您怎么全身都淋湿透?别动别动,我去给您拿汗巾擦擦。” “妞妞娘,别忙了,铁柱呢?出大事儿了快让他出来。” “铁柱在后院呢,老天爷终于开眼下大雨了,这下好了,以后再也不用去韩家取水再也不用看那大灾星脸色了。” “妞妞娘,你……” 梁猛不由地皱起了眉头,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不过他担心张芷姝和韩珍的安危,没时间往深处想去。 “先不说这个了,我腿不方便,你快去叫铁柱出来。” “爹,啥事也没您的身体要紧呀,娘已经不在了,儿媳得替娘好好照顾您,我还是先去烧热水吧,万大事儿您老 先洗个热水澡,洗好了换身干净衣裳再说,冬雨刺骨,您这把年纪了再着了风寒可不得了。” 铁柱媳妇心里清楚自家公爹这十万火急是为了什么,所以她刻意拖延时间。 梁猛急得一头汗又不好去推搡儿媳妇,只能任由儿媳强拉着他不让他去后院,正心急如焚呢就见妞妞从门后面露出个脑袋,梁猛立刻大叫起来。 “妞妞,快去告诉你爹韩家出事了!你韩珍姐姐被王麻子抓走了,大郎媳妇一个人上土堡找她去了!” 她居然真敢一个人去土堡! 铁柱媳妇心里咯噔一声,眼神游离左躲右闪。 梁猛心急也没注意,等铁柱出来后父子俩把事情一说又心急如焚出了门,赶紧去喊村里其他人帮忙。 “傻丫头,谁让你喊你爹的!”等人走后,铁柱媳妇不由地忧心忡忡地数落起闺女来。 妞妞委屈地低着头。 铁柱媳妇心想她答应马莲娇的事情已经办成了,接下来就等马莲娇实现承诺了。 想到女儿很快就要离开自己,铁柱媳妇便不忍心再生气,而是走上前,温柔地将女儿揽进怀里。 “妞妞,你听娘说,不管发生任何事情,你都要记住,娘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娘,妞妞会听话,等妞妞长大了一定好好孝敬娘。” “乖孩子,你弟弟妹妹已经没机会再长大了,娘只有你了,娘为你做什么都愿意……” 屋外雨越下越大,即使三年未见一滴雨的村民也扛不住大雨打在眼皮上的疼,起初庆祝的热情过后,纷纷跑回家里躲雨。 韩玥也终于回了家。 “呜,呜,呜呜呜!” “慢着点慢着点,你比划太快了我看不过来。” 韩玥被韩瑜一把抓住,“什么?小五不见了?” “呜!” “大灾星出去找去了?” 见韩瑜点头,韩玥眉头拧得更深了,“会不会就是她把小五骗出去卖了然后再贼喊捉贼?” “咦,这也不是没有可能,就怕里正会被她蒙蔽,找人找错了方向。” 马莲娇刚刚想去里屋查探韩琰的情况,奈何韩瑜这个臭小子跟个门神似的,守在门口根本不让她进。 得像个办法将这姐弟俩全都支开才好去屋里查看。 马莲娇看韩玥的神情似乎是相信了她的话,于是赶紧趁热打铁道:“玥玥,我觉得你最好带瑜儿一起去趟里正家,跟里正说清楚。” “走,瑜儿,快跟我去,去晚了说不定你五姐姐就被大灾星给卖了!” 大灾星以前就打过将他们姐弟仨统统卖掉的主意,韩玥真的不敢想象此时此刻小五的处境。 马蹄莲究竟想干嘛? 韩瑜绞尽脑汁也猜不透,藏在袖子里的双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很快他就决定将计就计。 韩玥见韩瑜听话地点了点头,忙向马莲娇叮嘱道:“劳烦娇娇姐在家好好照顾我大哥,我们去找小五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家里就交给你了。” “放心去吧,我会好好照顾你大哥的。” 眼看胜利在望,马莲娇差点儿掩盖不住内心狂喜,直压抑着,等到亲眼看着韩家姐弟的身影消失在雨里才迫不及待转身回屋。 推开韩琰的房门前,马莲娇先点了迷烟从门缝里扔了进去,等了片刻才放心地开门进去。 “血书究竟会藏在哪儿?” 马莲娇在屋里翻箱倒柜,脸色也从起先的兴奋到逐渐失落。 “怎么可能会没有呢?韩琰!你究竟把血书藏在哪儿了!” 马莲娇发狂扑向床上的韩琰,只见他双目紧闭脸色苍白气息微弱。 “生得倒是十分俊俏,只可惜出身寒门,纵使才华盖世又有何用?还不是成了权贵手中的弃子!” 陇西军战败后,马莲娇在那些只会恨不得死女人身上的老兵痞子嘴里套出过不少讯息,她深知韩琰的处境。 “要不你就醒过来,直接告诉我血书藏在哪里,省得我将你家掘地三尺。” 说着,马莲娇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通体乌黑的瓷瓶。 “这是十方楼的秘药,听说是楼主亲自调制,一个人哪怕就剩半口气,喝下去后都能回魂三刻,三刻之后七窍流血,大罗神仙都难救。 第34章想活命就说实话 马莲娇脸上笑容阴森,面容更是因为咬牙切齿而狰狞。 “村里人多少人都说你对我有意,就连两家长辈也商议着给你我定亲,但其实你压根就没正眼瞧过我!” 情窦初开时,韩琰可是十里八乡多少闺阁少女的梦中情郎,马莲娇近水楼台,怎么可能没动过心? 可韩家给不了她大户人家少奶奶的生活。 虽如此,当初她也是从心底里决定了的,只要韩琰能求着她嫁过来,且成亲之后立马分家,他的军饷不用再拿来养活家里这群拖油瓶。 马莲娇倒也是愿意放弃荣华富贵,陪他过苦日子的,毕竟韩琰刚到军中便得陇西大将军赏识,人人都说他前途无量。 “韩琰,你当初眼高于顶瞧不上我时,可曾想过会有今日?” 马莲娇至今也忘不掉当年无意之间偷听到韩琰与韩家二郎的谈话。 “大哥,咱爹是不是要让你娶娇娇姐?” “小孩子别乱说话,关乎马姑娘名声。” “可是村里人都说娇娇姐将来会嫁给你。” “二郎,大哥希望将来共度余生的人能与我携手并肩,马姑娘太娇气,不是大哥属意之人。” …… 娇气?她没嫌韩家家世低微还愿意屈尊下嫁,陪韩琰过苦日子等他飞黄腾达,韩琰竟然嫌她娇气! 马莲娇的指尖恋恋不舍地拂过韩琰丰神俊朗的眉眼,眼底恨意尽显。 “你赤手空拳便能打死吊睛白额虎,世间女子哪有人能与你比并肩?韩琰啊韩琰,若不是你抛弃我,我又怎么会轻易委身他人?若不是那混账跟我哥丧良心,我又怎么会被卖进十方楼?” 当年马学武在镇上结识了开赌坊的好兄弟,又将那人领回了家,马莲娇见那人穿金戴银出手又阔气,便在一次醉酒后委身与他。 谁知事后那混账翻脸不认人,马莲娇珠胎暗结,爹娘觉得她丢人现眼才听了伢婆的话将她卖去所谓的绣坊。 马莲娇腹中的孩子是被十方楼送出去接客时被活生生折腾掉的,她这辈子也忘不了。 “如今便老老实实告诉我血书的下落,算是弥补当年对我的亏欠吧!” 说着,马莲娇便拧开瓷瓶作势要朝韩琰嘴里喂去,说时迟那时快,去而复返,早就偷偷将一切尽收眼底的韩瑜迅速拉开弹弓,一枚鸡蛋大的石子透过窗户,准确无误地射中了马莲娇的后脑勺。 马莲娇当场两眼一翻白昏死过去,手中瓷瓶掉落,毒液尽数倾洒在被子上。 韩瑜冲进屋时就看见诡异骇人的一幕,被子里不断拱起拇指大小的,蠕虫般的东西,起先像是受到了毒液刺激,蠕虫如潮水般激烈地不断涌动,片刻之后便再没了动静。 韩瑜见状一阵阵后怕,真不知道毒药要是真进了大哥嘴里,大哥此刻只怕就如被子里那蠕虫一般没了气息。 该死!该死的马莲娇!等嫂嫂回来一定要告诉她! 韩瑜又气又急,看向马莲娇的眼神逐渐动了杀心。 “人命可贵,可打残打废,但轻易不要伤人性命,因为一旦养成了杀戮的习惯,便会逐渐丧失人性,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韩瑜猛然想起张芷姝说过的话,那日他正往王家人的水桶里偷偷撒了一把剧毒的乌草籽。 乌草籽无色无味,外形与其他草籽无异,除非是从植株上看,否者根本无法辨别。 但是嫂嫂还是一眼就看出他是在投毒,还对他说了那番话。 韩瑜眼底盛起的杀意渐渐敛去,但叫他就这样饶了马莲娇又实在不解气,于是干脆跑到院子里捡了块趁手的石头,照着坏女人的后脑勺砸下去,韩瑜狠狠砸了几下才算稍微解气。 可在土堡里的张芷姝瞧着被她打翻昏死在地上的一句句“尸体”却怎么也不解气,于是她见目光投向了唯一清醒的王大。 “呸!别指望我会告诉你,韩家的,有本事你就杀了我,今日你不杀我,来日我王大必将你千刀万剐!” 王大冲张芷姝恶狠狠地呲着牙,他是做梦也没想到,韩家不只是男子勇猛过人,竟然连一个小媳妇都这么能大! 堡里的兄弟连他在内一共十七人,张芷姝刚开始进来的时候,兄弟们还以为她是自己送上门来给大伙儿开荤的呢,谁承想她一拳一个,一拳一个,眨眼功夫就撂倒一大片。 更可怕的是这个女人什么话都没说,进来就开打,王大至今也不知道为啥挨打。 “当日的过节,我王家一个废了一个哑了,你已经占尽了上风,如今竟然还打上门,韩家的,我王大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嗯?” 听这话,难道王麻子的所作所为,王大不知情? 张芷姝擅长观察人的微表情,对方是不是在撒谎,她一眼就能看出来。 王大没说话,看样子是真不知情。 “我只问你一句话,想活命就说实话,王麻子在哪儿?” “在屋里躺着啊,他被你废了子孙根,下半辈子就是个废人了还能去哪儿?”王大气急败坏。 “后院没人。” 根本无需亲自查看,玉虎已经替她去了,且此时就站在王大身后的屋檐下,正对着他的脑袋流哈喇子。 张芷姝不着痕迹地摇了摇头,玉虎咽了咽哈喇子,乖乖地躲到一边去。 “没人?”见张芷姝脸色铁青,王大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难道是他又干了什么事?” “韩珍不见了。” “你家人口走失,凭什么就认定是我王家人干的?”王大叫嚷得满脸络腮胡子都不断抖动。 张芷姝也不跟他再废话,直接上前咔嚓两声拗断了他两条胳膊,顿时惨叫声响彻整个土堡。 “想活命的话最好带我找到王麻子,否者我不介意再断你两条腿。” 说着,张芷姝捡起了地上的大刀。 “粮仓!土堡外有前朝专门囤放军粮的地方,就离这儿不远!” 第35章不幸中的万幸 王大再也也扛不住了,他从未见过如此彪悍的女子! 张芷姝先是折断了他十根手指,如今又是臂膀,王大不想死,乖乖拖着伤惨的身体在前边领路。 “最近可有人来找过王麻子?” “你,你!”王大下意识想说你怎么知道,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张芷姝不耐烦地推着他往前走,“是马莲娇?” 王大本能摇了摇头,身上的剧痛已经让他很难维持头脑清醒,只能老老实实回答张芷姝的问题。 除了马莲娇还能有谁? 既然有人来过土堡,说明掳走韩珍并不是王麻子一个人的主意。 张芷姝心里清楚,即便不是马莲娇亲自来,也必然跟她脱不了干系。 “来人是男是女?” “是个妇人,应该就是你们村的,身影瞧着眼熟。” 王大见大刀架在自己脖子上,立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村里妇人跟马莲娇走得比较近的,张芷姝一时半会还真想不出来,不过既然有蛛丝马迹,她就能顺藤摸瓜,迟早将所有参与者悉数揪出来! 大雨过后山路泥泞,张芷姝担心韩珍受到伤害,干脆问清楚路线扔下王大这个累赘,拼命加快速度。 “啊!杀了我,你杀了我吧!” 粮仓里,韩珍已经被折磨得没有人形。 “你叫啊小骚货,等老子弄完了你就轮到你嫂嫂那个小贱人了!歹毒的贱人,竟对老子下那样的毒手,老子就是豁出这条命也不会让她好过的!” “小骚货,你要恨就恨她吧!谁让她疼你疼得跟眼珠子似的呢!老子就是要把你玩死,只有这样张芷姝那个毒妇才会心痛!” 王麻子满口污言秽语,他断了子孙根不能行事,于是更加变着法儿折磨韩珍。 年幼的女孩儿被扒得一丝不挂,周身遍布渗着血珠儿的齿痕…… 韩珍绝望地闭上眼睛,忽地又愤怒地睁大,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瞪得浑圆,她要在临死前牢牢记住仇人的长相! “王麻子你不得好死,我要变成厉鬼来找你索命!” 撕心裂肺的哭喊还未落地,韩珍已经决绝地咬舌自尽。 张芷姝赶到时听到那绝望的喊声,一颗心直沉到谷底,她再也顾不上其他,当场命令二虎破门。 只见二虎先是掉头向后飞奔数丈,接着便对准粮仓紧闭的大门,毫不犹豫地飞奔着撞进去。 坚固的大门瞬间碎裂轰塌,掀起一阵浓浓白烟。 王麻子还来不及提上裤子,下一秒就惊得当场屎尿横流。 一头巨大的猛虎,呲着骇人的獠牙,赫然出现在眼前。 紧接着一道身影从猛虎身后飞快闪出,直奔韩珍而去。 张芷姝迅速脱下衣裙盖在韩珍身上,见她口角撕裂口中不断溢血,急忙查看。 她沉着冷静,快速地为韩珍进行着各项急救处理,即使内心恨不得立刻将王麻子千刀万剐,面上依旧波澜不惊。 张芷姝撬开了韩珍的嘴巴,只见口腔里舌苔已经断了一半,她当下立刻进行手术,先是麻醉处理,紧接着将断了的舌苔接上,又注射了能帮助舌苔神经恢复的特效药。 接着检查下半身确认韩珍受到伤害的程度。 “还是完璧……” 不幸中的万幸,张芷姝悬着的心终于稍稍落地。 韩珍尚未及笄,若是失了清白,满说将来谈婚论嫁了,便是她自己,救活她以后,只怕她也不愿意再活下去。 小姑娘浑身大大小小的齿痕让张芷姝忍不住红了眼眶,“该死的王八蛋!” 她回眸一个凌厉的眼神,二虎当即张开血盆大口直接咬下王麻子左边整个手臂,喷射出的血液夹杂着刺破天际的痛苦惨叫,王麻子如烂泥昏死在地上。 张芷姝可不会轻易饶了他,她先将韩珍抱到一旁安置好,就取了肾上腺素给王麻子注射上,不消片刻,王麻子悠悠转醒。 “说,是谁和你一起密谋伤害韩珍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王麻子发狂,疯癫地大笑起来,“韩家的,你不是能耐大得很吗?自个找去啊,问我?哈哈哈,哈哈哈……我永远不会告诉你的!”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已经是个废人了连死都不怕,我便奈何不了你。” “呵,一个男人,一个断了子孙根的男人,他活着只有一个原因,就是想报仇!” 王麻子恨毒了张芷姝。 “你以为我为什么偏偏要挑韩珍?因为你宠她,疼她,喜欢她!只有韩珍受到伤害才能算是在你心头扎上一把刀! 韩家的,就算杀了我,从今往后你每看韩珍一眼都会对她充满愧疚!是因为你,我才报复她的!” 杀人诛心,手段如此阴险毒辣。 张芷姝不得不承认王麻子说得没错,此刻她无比后悔当初没直接要了王麻子的狗命! “既然你一心想死,我们活人的事情就用不着你一个死人操心,不过王麻子我告诉你,杀你,并不能泄我心头之恨!” 张芷姝居高临下的睨着眼睛,冰冷的面容宛如从黑暗中降临世间的阎罗。 “俗话说养不教父之过,你今日犯下的罪孽便是你父母当初教养不当之过。” “哈哈哈,我爹娘早就去世了,有本事,你到地底下找他们去啊!” 王麻子有恃无恐,然而张芷姝下一句话却让他呆若木鸡。 “没错,是得找到地底下,所以我决定撅了你爹娘的坟,做个架子,将他们的尸骨挂上去暴尸三日,再弃尸荒野,让野狗啃食。 且做这些事之前我亲自将你的罪行写下来,烧给你的爹娘,让他们在地底下也不能安心……” “你,你……毒妇!你这个毒妇就不怕遭天谴吗?” “呵呵,既然老天不长眼让你这种人渣活在世上,我替天行道有何不可!” 说到这儿,张芷姝眸子里嗜血的疯狂比王麻子更盛,王麻子清楚地意识到她不是在红口白牙吓唬人。 “毒妇!一人做事一人当,要杀要剐冲我来,你要是敢动我爹娘的坟……” “又如何?你能奈我何?” 第36章 重要的是大哥对马莲娇的心意 “铁……” “嗖!” 几乎是同一时间,王麻子刚吐出一个字,不知道打哪儿射来的冷箭便射穿他的眉心。 “铁什么?” 张芷姝不顾危险继续追问,然而箭上涂了见血封喉的毒药,王麻子已然断气。 “小心,闪开!” “铮”地一声被砍成两半的箭矢落地,韩琰持剑闯入迅速地将张芷姝拽到墙根底下,不待她反应,接下来便是一阵密集的箭雨。 “王八蛋,搞偷袭?我去宰了他们!” “敌在暗我在明,勿轻举妄动。” 韩琰一身布衣,脸色沉得可怕,眉眼间像是染上了山涧云雾的湿润寒气,低沉声音里透着如山威严。 张芷姝暗自咬牙,这时才注意到自己整个人都被他护在怀里,韩琰用身体给她做了一张肉盾。 “雨势大,他们无法用火,除去射穿王麻子眉心那一箭乃神箭手所射,其余箭雨皆出自弩箭,射程在十丈开外,可见对方并不想正面交兵。” 韩琰喘着粗气,张芷姝本能地将目光投向他的脚踝处,果然看见布靴已经渗出血来。 张芷姝不悦地皱起了眉头,韩琰捕捉到她的目光便抬眸看去。 “得知小五被王麻子掳去,我放心不下。” 更令韩琰惊出一身冷汗的是梁铁柱告诉他张芷姝孤身去了土堡! 土堡里藏的可不只是王大那群乌合之众! 张芷姝不再多言,只猫低了身体,不着痕迹地离开了男人的怀抱。 韩琰的目光朝角落里的妹妹望去,张芷姝安置她的位置很巧妙,面前有掩体,即使是此刻漫天的箭雨也伤不到韩珍分毫。 箭雨持续了片刻,随着外头的雨势加急,对方最终偃旗息鼓。 张芷姝摸了刀就想追出去,却被韩琰一把拉住。 “穷寇莫追,况且对方人多势众。” “究竟什么来路?和伤你的是同一帮人吗?” 张芷姝压抑不住耐心的烦躁脱口而出,说完便见韩琰眉心紧蹙,面露难色。 她赶忙说道:“算了,当我没问,抓紧时间回去吧,小珍珍伤得不轻。” 手中盈满的触感转瞬即逝,韩琰僵硬地收回落空的手,他本不善言辞,如今身负重任更不忍将她牵扯进如自己这般的危险境地。 大雨还在持续,只是雨势转弱了不少,涧里溪流已经被重新注入了生机。 王大好不容易忍着身上的剧痛一路折返,刚穿过树林便见土堡方向火光冲天,他大喊一句:“不好!”便急忙奔了过去。 张芷姝确实下了狠手,但也只是把他的人全都揍趴下了并没有要人命,她还放过了躲在后院的王家家眷。 可当王大赶到土堡时却只见遍地烧得焦黑扭曲的尸体,除去他的兄弟,就连躲在后院的家眷都被驱赶到前厅一同活活烧死了! “是谁?究竟是谁痛下杀手?” 王大想不明白,他是在乡里横行霸道,跟他有过节的人也不少,可他并不曾与人结下血海深仇,怎地就被人灭了满门? “前边好像有动静!” 后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吓得王大立刻拉起几具烧焦的尸体挡住自己。 只见两名身着银色甲胄,手持长矛的官兵正在四处查看。 半晌,其中一人埋怨道:“整日疑神疑鬼,泼上火油烧的,都快烧成灰了哪儿还有动静!” “小心驶得万年船,将军说了,不留活口。” “韩家的当时还带走了一个人。” “放心,有神弩营在,他们都活不成。” “那咱们赶快回去复命吧,这个鬼地方,渗人得慌。” 连老人小孩妇人都烧了能不渗人么,战场上本有不成文的规矩,不杀低于马背的孩童,不杀年迈的老者,不杀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 两名官兵自知坏了规矩恐遭天谴,是以离开时慌张得并没有留意到死尸下那双恨意滔天的眼睛。 山脚下,老韩家。 “瑜儿,快提两桶热水过来!” 韩琰重伤在身,是张芷姝背着韩珍一路急行,回到家时见韩珍正在渐渐恢复意识,又赶紧抱她去了澡堂里。 等把人缓缓放进盛满热水的木桶里,张芷姝又将两个小桶提了出来,对守在门口的韩瑜说道:“再去烧点热水,多烧点,这次你五姐姐洗澡的时间可能会长些,别让人过来打扰她,知道吗?” 闻言,韩瑜焦急地往前冲了一步,但也仅仅是一步,很快他便僵硬地收回了脚,低下头时已经泪流满面。 看着那抽噎着的瘦弱肩膀,张芷姝心痛如绞,她按下沉痛,伸手搭在韩瑜肩头说道:“我绝不会再让你五姐姐出事的,放心去吧。” 屋内,韩琰刚将染血的靴子脱下韩玥便气急败坏地冲了进来。 “大哥,大哥你醒了就好,不知道谁把娇娇姐给打伤了她到现在都还没醒,对了,小五呢?小五找回来没?” 竟是先关心外人再关心自己一母同胞的亲生妹妹! 韩琰面上虽不动如山,心中却悲愤万分。 想到那个逼真的梦境…… 梦境里成为宠妃后,是韩玥一直为首作恶,甚至后来韩珍幡然悔悟想要放走一家忠良,却被韩玥用她腹中皇子逼着亲口下令赶尽杀绝…… 从小到大,韩玥事事争先处处拔尖,原本家里人也都以为小五生性文静,此时想来,从前小五确实受了不少委屈。 “小五在后院洗澡,你不要过去打扰,等雨停了去给马姑娘找个郎中吧。” 马莲娇既知十方楼便还不能死! 韩琰解下腰间悬着的短刃,“这把匕首拿到当铺应该能换点诊金。” 能不能换诊金重要吗?重要的是大哥对马莲娇的心意啊! 大哥果然是喜欢娇娇姐的!等大哥再好点就让大哥休妻,那个大灾星爱滚哪儿去滚哪儿去! 等以后大哥和娇娇姐成亲了,娇娇姐肯定会带她这个小姑子去她的富商义父家的,如果她能在富商家娇养着长大,再学些琴棋书画,将来议婚的时候就能许配给高门大户了! 第37章 西市口赴约 张芷姝寸步不离地守着韩珍。 “人生百年,无论遭遇怎样可怕的事情,只要人还活着,一切便还都有希望,从今往后我一定好会保护好你的,不要怕。” “脏……” 舌苔刚接上,韩珍吐字含糊不清。 但从她痛苦的神情,张芷姝能清楚地意识到她在说什么,心顿时痛得无法呼吸。 “不许乱说!你清清白白。”张芷姝起身拿了条汗巾把手伸进木桶里,拉起韩珍的胳膊就开始搓洗。 “我帮你洗,洗了就干净了,我们小珍珍最坚强了,一定要挺过来,小珍珍是不会被打倒,对吗!” 会……韩珍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之后接连数日,韩珍都躲在屋内,不分白天黑夜,每日只躺在床上,眼神空洞,任谁说什么她也听不进去。 张芷姝一步也不敢离开,就连夜里都放出玉虎二虎轮流守夜,只要床上的小人儿有任何动静,立马惊醒。 韩珍很安静,没有寻死觅活,也没有哭闹,只是乖巧地像个扯线木偶,叫吃饭就吃饭,喝水就喝水。 “再这样下去不行,郁结于心,身体受不了的。” 张芷姝眼下一片淡青,连日来既要照顾韩珍又要顾及韩琰的伤势,她几乎没怎么合过眼。 “我来吧,连日来你也辛苦了,去睡一会。” 韩琰从张芷姝手中接过了药碗,他自幼习武,手上布满茧子,双掌指骨甚至有些扭曲变形,掌心接触到她皮肤时,竟像一股微弱的电流瞬间流经全身。 张芷姝心头莫名,很快将手藏到背后。 “不了,既然你照顾珍珍,我去趟西市吧,前几日跟人约好的。” “嗯。”韩琰没有多问,只是淡淡嘱咐了句:“西市云龙混杂,一切小心。” 张芷姝颔首正准备离去,韩瑜却不知打哪儿跳出来,固执地牵住了她的衣角。 “想和我一起去?” 韩瑜点了点头,眼里的意图很明显。 “行吧,那就一起。” 不就不放心她去见顾长恒么!张芷姝身正不怕影子邪,根本没把韩瑜那点小心思当回事儿。 叔嫂二人来到集市上时,顾长恒与家丁已经在西市口等候多时了。 “张娘子您终于来了,小人还以为您不来了呢!” 顾众心直口快,等的时间长了难免心浮气躁,灾后刚恢复商贸,来西市口卖儿卖女的穷苦人家特别多,看了心里难受。 “既定下约期,必风雨无阻前来赴约。” 清冷淡漠的目光扫过周围苦求着不想被父母卖掉的孩子,心头的不忍并没有在面上表露出来,张芷姝冷艳的眉眼波澜不惊。 顾众瞧着直在心里大喊冷血。 顾长恒见状忙将他挡下,殷切地将张芷姝引向一旁茶楼。 “家人口无遮拦,张娘子莫怪,这边请。” “镇上恢复往来贸易了?” “前日官府便颁发了批文,镇上商铺多数已经开门做起了买卖,在外逃荒的也都陆续回来了,直至明年开春,府衙每日都会定量派发赈灾粮,据说还有一批过冬的棉被棉衣在路上,大雪封山前应该能赶到。” 西原地理条件特殊,四面被猫儿岭群山环绕,以往大雪封了山路便再无往来贸易。 但今年,张芷姝想在险中求一把富贵。 茶楼小二是个十二三岁的瘦弱少年,顾长恒瞧着面生,但他身上穿着明显不合身的宽大衣袍,像是之前的店小二穿过的。 从前顾长恒的骆驼队时常光顾茶楼,一进门,店掌柜就热络地迎上来打招呼,一阵寒暄后,新来的店小二便引了张芷姝等人上楼。 顾众留下同曹掌柜闲谈了起来,他努努嘴指了指新来的店小二。 “掌柜的,怎么不用先前的小哥了,他多伶俐呀,又会招呼人,还泡得一手好茶,这个瞧着手生得很,茶炉都端不稳。” “没啦,年初带着全家逃荒,结果全都死在半道上了,连尸骨都是路过的同乡瞧见了,好心帮着挖了个坑,埋在路边了。” 曹掌柜不禁唏嘘落泪,又指了指新来的店小二说:“世道不好人命贱,这孩子是从北边逃荒来的,家里人死绝了,他是自个将自己卖到我这儿来的,只求温饱求个落脚处。” 顾众闻言不由地红了眼眶,吸了吸鼻子,由衷地对曹掌柜说道:“您老也是个善心人,他来您这茶楼也算安稳了,这样,照旧还给我东家上他最喜欢的三样点心,茶来一壶,能凑齐不?” “能,能,不过如今这物价涨了不少……” “没事,物资紧张都能理解。”顾众从怀里掏出几枚铜钱。 他跟东家求爹爹告奶奶地在府衙谋了份短工的差事,没日没夜地搬运赈灾粮,就换来这几枚铜钱。 顾众一把塞进曹掌柜手里,呵着热气陪着笑脸说道:“掌柜的,不够的你先赊着,等我们东家再把商队支起来,到时必定十倍还你!” 曹掌柜颠了颠手里少得可怜的几个铜板,顾家村的他也听说过,心中对顾长恒亦有几分同情几分敬佩。 “众小哥说的哪里话,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顾东家只是暂时落魄,来日必能东山再起!今日这顿茶便算是我请的又如何!” 曹掌柜话说得敞亮,手上却快速地将铜板揣进怀里。 片刻后,二楼雅间里,新来的店小二捧着茶壶,曹掌柜亲自端着点心。 “怎么让曹掌柜亲自来了,顾众,还不快接着。” 顾长恒也是个八面玲珑的买卖人,不仅场面话说得漂亮,脸上笑容更是热络。 士农工商,在大魏,行商之人本是末流,曹掌柜对顾长恒,除了欣赏更有抱团取暖之意。 他舒展开亲切的笑容,一边推开顾众亲自往摆上点心,一边玩笑道:“顾东家该不会是嫌我粗手粗脚伺候不好吧?赶明儿待我买几个女奴来,到时再让女奴来伺候,今日就暂且用我这把老骨头吧!” “那最好别买西夷的,众所周知西夷女性子烈,不好调教。” 第37章 西市口赴约 张芷姝寸步不离地守着韩珍。 “人生百年,无论遭遇怎样可怕的事情,只要人还活着,一切便还都有希望,从今往后我一定好会保护好你的,不要怕。” “脏……” 舌苔刚接上,韩珍吐字含糊不清。 但从她痛苦的神情,张芷姝能清楚地意识到她在说什么,心顿时痛得无法呼吸。 “不许乱说!你清清白白。”张芷姝起身拿了条汗巾把手伸进木桶里,拉起韩珍的胳膊就开始搓洗。 “我帮你洗,洗了就干净了,我们小珍珍最坚强了,一定要挺过来,小珍珍是不会被打倒,对吗!” 会……韩珍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之后接连数日,韩珍都躲在屋内,不分白天黑夜,每日只躺在床上,眼神空洞,任谁说什么她也听不进去。 张芷姝一步也不敢离开,就连夜里都放出玉虎二虎轮流守夜,只要床上的小人儿有任何动静,立马惊醒。 韩珍很安静,没有寻死觅活,也没有哭闹,只是乖巧地像个扯线木偶,叫吃饭就吃饭,喝水就喝水。 “再这样下去不行,郁结于心,身体受不了的。” 张芷姝眼下一片淡青,连日来既要照顾韩珍又要顾及韩琰的伤势,她几乎没怎么合过眼。 “我来吧,连日来你也辛苦了,去睡一会。” 韩琰从张芷姝手中接过了药碗,他自幼习武,手上布满茧子,双掌指骨甚至有些扭曲变形,掌心接触到她皮肤时,竟像一股微弱的电流瞬间流经全身。 张芷姝心头莫名,很快将手藏到背后。 “不了,既然你照顾珍珍,我去趟西市吧,前几日跟人约好的。” “嗯。”韩琰没有多问,只是淡淡嘱咐了句:“西市云龙混杂,一切小心。” 张芷姝颔首正准备离去,韩瑜却不知打哪儿跳出来,固执地牵住了她的衣角。 “想和我一起去?” 韩瑜点了点头,眼里的意图很明显。 “行吧,那就一起。” 不就不放心她去见顾长恒么!张芷姝身正不怕影子邪,根本没把韩瑜那点小心思当回事儿。 叔嫂二人来到集市上时,顾长恒与家丁已经在西市口等候多时了。 “张娘子您终于来了,小人还以为您不来了呢!” 顾众心直口快,等的时间长了难免心浮气躁,灾后刚恢复商贸,来西市口卖儿卖女的穷苦人家特别多,看了心里难受。 “既定下约期,必风雨无阻前来赴约。” 清冷淡漠的目光扫过周围苦求着不想被父母卖掉的孩子,心头的不忍并没有在面上表露出来,张芷姝冷艳的眉眼波澜不惊。 顾众瞧着直在心里大喊冷血。 顾长恒见状忙将他挡下,殷切地将张芷姝引向一旁茶楼。 “家人口无遮拦,张娘子莫怪,这边请。” “镇上恢复往来贸易了?” “前日官府便颁发了批文,镇上商铺多数已经开门做起了买卖,在外逃荒的也都陆续回来了,直至明年开春,府衙每日都会定量派发赈灾粮,据说还有一批过冬的棉被棉衣在路上,大雪封山前应该能赶到。” 西原地理条件特殊,四面被猫儿岭群山环绕,以往大雪封了山路便再无往来贸易。 但今年,张芷姝想在险中求一把富贵。 茶楼小二是个十二三岁的瘦弱少年,顾长恒瞧着面生,但他身上穿着明显不合身的宽大衣袍,像是之前的店小二穿过的。 从前顾长恒的骆驼队时常光顾茶楼,一进门,店掌柜就热络地迎上来打招呼,一阵寒暄后,新来的店小二便引了张芷姝等人上楼。 顾众留下同曹掌柜闲谈了起来,他努努嘴指了指新来的店小二。 “掌柜的,怎么不用先前的小哥了,他多伶俐呀,又会招呼人,还泡得一手好茶,这个瞧着手生得很,茶炉都端不稳。” “没啦,年初带着全家逃荒,结果全都死在半道上了,连尸骨都是路过的同乡瞧见了,好心帮着挖了个坑,埋在路边了。” 曹掌柜不禁唏嘘落泪,又指了指新来的店小二说:“世道不好人命贱,这孩子是从北边逃荒来的,家里人死绝了,他是自个将自己卖到我这儿来的,只求温饱求个落脚处。” 顾众闻言不由地红了眼眶,吸了吸鼻子,由衷地对曹掌柜说道:“您老也是个善心人,他来您这茶楼也算安稳了,这样,照旧还给我东家上他最喜欢的三样点心,茶来一壶,能凑齐不?” “能,能,不过如今这物价涨了不少……” “没事,物资紧张都能理解。”顾众从怀里掏出几枚铜钱。 他跟东家求爹爹告奶奶地在府衙谋了份短工的差事,没日没夜地搬运赈灾粮,就换来这几枚铜钱。 顾众一把塞进曹掌柜手里,呵着热气陪着笑脸说道:“掌柜的,不够的你先赊着,等我们东家再把商队支起来,到时必定十倍还你!” 曹掌柜颠了颠手里少得可怜的几个铜板,顾家村的他也听说过,心中对顾长恒亦有几分同情几分敬佩。 “众小哥说的哪里话,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顾东家只是暂时落魄,来日必能东山再起!今日这顿茶便算是我请的又如何!” 曹掌柜话说得敞亮,手上却快速地将铜板揣进怀里。 片刻后,二楼雅间里,新来的店小二捧着茶壶,曹掌柜亲自端着点心。 “怎么让曹掌柜亲自来了,顾众,还不快接着。” 顾长恒也是个八面玲珑的买卖人,不仅场面话说得漂亮,脸上笑容更是热络。 士农工商,在大魏,行商之人本是末流,曹掌柜对顾长恒,除了欣赏更有抱团取暖之意。 他舒展开亲切的笑容,一边推开顾众亲自往摆上点心,一边玩笑道:“顾东家该不会是嫌我粗手粗脚伺候不好吧?赶明儿待我买几个女奴来,到时再让女奴来伺候,今日就暂且用我这把老骨头吧!” “那最好别买西夷的,众所周知西夷女性子烈,不好调教。” 第38章 另辟蹊径 同样为奴为婢,如顾众这般的是可以赎身的,赎身后子孙便可成为平民,有志气的可通过科举或者从军出人头地。 再不济,就是如同原身那般受家中牵连沦为贱籍的,亦可脱籍重获自由身。 但身为亡国奴的西夷人一旦入籍便世代为奴,子孙不受教化,亦不能从军,只能世世代代沦为最低贱的奴隶 正是这样森严分明的尊卑等级令顾众在提及西夷奴隶时油然而生高他们一等的感觉。 张芷姝不予评论,只是暗自想道,难怪无数西夷人宁愿终身逃亡亦不肯归顺。 不过大魏明令禁止百姓与西夷人通婚,原身生母能隐瞒身份嫁入官宦人家,来头必定不简单啊! 她身上流着一半西夷人的血,将来会不会暴雷? 张芷姝只是略微失神,很快便收回了思绪,抬眸正巧对上曹掌柜探究的目光,她淡淡笑了笑,以视友好。 “老可瞧娘子眼熟,娘家可是韩千户家的?” “正是,张娘子求粮的义举救了咱们全郡的百姓,让我们举杯,以茶代酒,敬张娘子一杯。” 顾长恒率先起身,张芷姝忙端着茶杯跟着站起来。 一盏过后,曹掌柜忙带着店小二退下,不再打扰。 雅间里,顾长恒迫不及待地直入主题。 “张娘子既知茶马道,顾某便不啰嗦了,不知道您认为重开茶马道可行不可行?” “人从哪儿来?仅凭我们在场三人吗?” 张芷姝说话也直接,不待顾长恒眼中的失落扩大便用手指沾了茶水,在桌上简单地画了副地形图。 “猫儿岭主峰险峻,然而只要翻过这座山头,那边可就属于南境了。” “南境?南境盛产铜铁矿,可那不是咱们这种平民能沾手的营生啊。” “不,南境的十万深山里可藏着不少好茶叶,之所以不如江东茶出名,是因为山路闭塞,运输不便,高山上的茶根本下不来。” “从南境贩茶?这可没听说过啊!” 见顾长恒眼睛里已经燃起了小火苗,顾众急忙出言提醒。 张芷姝却只淡然问了句:“前人没有做过的事情后人便不能做了吗?南边这条路可足足比茶马道少了将近一半的路程。” “嗯,茶马道途径之地比较多,不瞒张娘子,在下如今囊中羞涩,若真上路,还得容我先典当了家中宅院。” “什么!东家要把房子卖了?那我们以后住哪儿?”顾众闻言当场激动得坐不住。 顾长恒板着脸瞪了他一眼才说道:“房子卖了以后还能再买,商机稍纵即逝,错过了可就再也没有了。” “如今老百姓都穷得卖儿卖女了,东家好好想想吧,就算当真能弄回来茶叶,卖给谁?” “这事儿就不需要你发愁了,你个榆木脑袋就是想破头了也想不明白,张娘子既然提了,必然是已经想好销路了。”顾长恒说着便将目光转向张芷姝。 要不怎么说跟聪明人说话省心。 张芷姝嘴角勾起了满意的弧度,她没立刻回答,而是拿了块红豆酥递给一直安安静静坐在角落里的韩瑜,回过身又轻轻摩挲着手中的茶杯,也不喝茶,似是在沉思。 顾长恒是个人精,当即朗声道:“此番若是南下贩茶,途中一切开销在下出,所得利润,在下与张娘子五五分?” 是试探的语气。 见张芷姝仍旧没有反应,顾长恒又说道:“三七,张娘子占七成,顾某三成。” “不是,凭啥呀,花销都叫咱出了,凭啥她占七成啊!” 顾众这一声怪叫差点把韩瑜吓得手里的红豆酥都掉了,张芷姝不悦,抬眸望去,只一个凌厉的眼神便吓得顾众悻悻然闭上嘴。 “心直口快虽然不是什么坏事儿,但动不动大呼小叫,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顾众,你出去!”顾长恒黑着脸将顾众推了出去,回过身又毕恭毕敬地朝张芷姝作了个揖。 “往后我会好好管教他的,他其实本性善良也没什么坏心眼,不过是见我先前将家业都败空了,替我着急,所以才处处为我警惕,张娘子恕罪,多多包涵。” “顾东家不必如此客气,南下贩茶若是能成行,往后你我便是合作伙伴了。” 张芷姝站起身,做了个抬手的动作将顾长恒扶起。 “不过生意归生意,南下贩茶的利润,最多只能跟你二八开。” 说着,张芷姝掏出一片金叶子。 “这是本金,此番南下,我看中的是顾东家人品和能力,你我若是能长久合作,我保你东山再起。” 那是世家大族专门用来打赏的金叶子! 顾长恒接在手里只觉得沉甸甸的,心道应该是上回求粮时太子赏赐的,这条路他果然没选错! “张娘子信得过在下,在下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先别那么激动,先想办法将金叶子换成碎银吧,山路南行,得多准备些干粮。” “这,这……”顾长恒不敢相信:“您的意思是这金叶子就交由我去兑换碎银?” “当然,顾东家比较是西原有名的商人,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手里还有片金叶子不奇怪,若是我出去换,还得解释来路解释半天,浪费时间。” “可是娘子不怕我卷了金叶子跑路吗?这可是足金,至少能换三百两白银!” “跑路你也就撑死得三百两,不跑,将来能赚更多。” 张芷姝就是有这个自信,何况她兜里还有两片金叶子呢。 不得不说,富人手指头缝里掉出来的一点有时候真的可以改变穷人的一生。 顾长恒心头激荡万分,被赏识,被信任的感觉令他周身气血上涌。 “娘子放心稍候,顾某去去就来。”说着,顾长恒快步奔了出去。 韩瑜的眼睛都瞪直了,焦急地趴在窗台查看,直到见顾长恒跑进长街尽头的钱庄,提到嗓子眼的心才稍稍放下来。 然而楼下一幕很快吸引韩瑜的注意力,他先是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紧接着发了疯似的,焦急地冲下楼去在,嘴里还呜咽着像是在喊什么…… 第38章 另辟蹊径 同样为奴为婢,如顾众这般的是可以赎身的,赎身后子孙便可成为平民,有志气的可通过科举或者从军出人头地。 再不济,就是如同原身那般受家中牵连沦为贱籍的,亦可脱籍重获自由身。 但身为亡国奴的西夷人一旦入籍便世代为奴,子孙不受教化,亦不能从军,只能世世代代沦为最低贱的奴隶 正是这样森严分明的尊卑等级令顾众在提及西夷奴隶时油然而生高他们一等的感觉。 张芷姝不予评论,只是暗自想道,难怪无数西夷人宁愿终身逃亡亦不肯归顺。 不过大魏明令禁止百姓与西夷人通婚,原身生母能隐瞒身份嫁入官宦人家,来头必定不简单啊! 她身上流着一半西夷人的血,将来会不会暴雷? 张芷姝只是略微失神,很快便收回了思绪,抬眸正巧对上曹掌柜探究的目光,她淡淡笑了笑,以视友好。 “老可瞧娘子眼熟,娘家可是韩千户家的?” “正是,张娘子求粮的义举救了咱们全郡的百姓,让我们举杯,以茶代酒,敬张娘子一杯。” 顾长恒率先起身,张芷姝忙端着茶杯跟着站起来。 一盏过后,曹掌柜忙带着店小二退下,不再打扰。 雅间里,顾长恒迫不及待地直入主题。 “张娘子既知茶马道,顾某便不啰嗦了,不知道您认为重开茶马道可行不可行?” “人从哪儿来?仅凭我们在场三人吗?” 张芷姝说话也直接,不待顾长恒眼中的失落扩大便用手指沾了茶水,在桌上简单地画了副地形图。 “猫儿岭主峰险峻,然而只要翻过这座山头,那边可就属于南境了。” “南境?南境盛产铜铁矿,可那不是咱们这种平民能沾手的营生啊。” “不,南境的十万深山里可藏着不少好茶叶,之所以不如江东茶出名,是因为山路闭塞,运输不便,高山上的茶根本下不来。” “从南境贩茶?这可没听说过啊!” 见顾长恒眼睛里已经燃起了小火苗,顾众急忙出言提醒。 张芷姝却只淡然问了句:“前人没有做过的事情后人便不能做了吗?南边这条路可足足比茶马道少了将近一半的路程。” “嗯,茶马道途径之地比较多,不瞒张娘子,在下如今囊中羞涩,若真上路,还得容我先典当了家中宅院。” “什么!东家要把房子卖了?那我们以后住哪儿?”顾众闻言当场激动得坐不住。 顾长恒板着脸瞪了他一眼才说道:“房子卖了以后还能再买,商机稍纵即逝,错过了可就再也没有了。” “如今老百姓都穷得卖儿卖女了,东家好好想想吧,就算当真能弄回来茶叶,卖给谁?” “这事儿就不需要你发愁了,你个榆木脑袋就是想破头了也想不明白,张娘子既然提了,必然是已经想好销路了。”顾长恒说着便将目光转向张芷姝。 要不怎么说跟聪明人说话省心。 张芷姝嘴角勾起了满意的弧度,她没立刻回答,而是拿了块红豆酥递给一直安安静静坐在角落里的韩瑜,回过身又轻轻摩挲着手中的茶杯,也不喝茶,似是在沉思。 顾长恒是个人精,当即朗声道:“此番若是南下贩茶,途中一切开销在下出,所得利润,在下与张娘子五五分?” 是试探的语气。 见张芷姝仍旧没有反应,顾长恒又说道:“三七,张娘子占七成,顾某三成。” “不是,凭啥呀,花销都叫咱出了,凭啥她占七成啊!” 顾众这一声怪叫差点把韩瑜吓得手里的红豆酥都掉了,张芷姝不悦,抬眸望去,只一个凌厉的眼神便吓得顾众悻悻然闭上嘴。 “心直口快虽然不是什么坏事儿,但动不动大呼小叫,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顾众,你出去!”顾长恒黑着脸将顾众推了出去,回过身又毕恭毕敬地朝张芷姝作了个揖。 “往后我会好好管教他的,他其实本性善良也没什么坏心眼,不过是见我先前将家业都败空了,替我着急,所以才处处为我警惕,张娘子恕罪,多多包涵。” “顾东家不必如此客气,南下贩茶若是能成行,往后你我便是合作伙伴了。” 张芷姝站起身,做了个抬手的动作将顾长恒扶起。 “不过生意归生意,南下贩茶的利润,最多只能跟你二八开。” 说着,张芷姝掏出一片金叶子。 “这是本金,此番南下,我看中的是顾东家人品和能力,你我若是能长久合作,我保你东山再起。” 那是世家大族专门用来打赏的金叶子! 顾长恒接在手里只觉得沉甸甸的,心道应该是上回求粮时太子赏赐的,这条路他果然没选错! “张娘子信得过在下,在下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先别那么激动,先想办法将金叶子换成碎银吧,山路南行,得多准备些干粮。” “这,这……”顾长恒不敢相信:“您的意思是这金叶子就交由我去兑换碎银?” “当然,顾东家比较是西原有名的商人,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手里还有片金叶子不奇怪,若是我出去换,还得解释来路解释半天,浪费时间。” “可是娘子不怕我卷了金叶子跑路吗?这可是足金,至少能换三百两白银!” “跑路你也就撑死得三百两,不跑,将来能赚更多。” 张芷姝就是有这个自信,何况她兜里还有两片金叶子呢。 不得不说,富人手指头缝里掉出来的一点有时候真的可以改变穷人的一生。 顾长恒心头激荡万分,被赏识,被信任的感觉令他周身气血上涌。 “娘子放心稍候,顾某去去就来。”说着,顾长恒快步奔了出去。 韩瑜的眼睛都瞪直了,焦急地趴在窗台查看,直到见顾长恒跑进长街尽头的钱庄,提到嗓子眼的心才稍稍放下来。 然而楼下一幕很快吸引韩瑜的注意力,他先是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紧接着发了疯似的,焦急地冲下楼去在,嘴里还呜咽着像是在喊什么…… 第39章 叔父怎么会沦落在伢婆手里? “呜呜,呜呜!” 张芷姝赶到时,韩瑜正拼命在拉一个披头散发满身污秽的奴隶,他一边拉,一边拼命朝她投来求救的眼神。 “哎,谁家的小孩,怎么回事啊?让开,快让开,别耽误老娘做生意!”牙婆子是从锦都来的,长得虎背熊腰,说话时脸上肥肉一颤一颤的。 “别动他,这个奴隶我们买下了。” “哟,原来小娘子是想买奴仆呀!这个不好,年纪大了还疯疯癫癫的,小娘子看这边,这边都是壮劳力,下地干活一人能顶一头牛!” 要不怎么说买卖人一张嘴骗死鬼呢? 张芷姝顺着伢婆指的方向望过去,七八名奴隶站成一排,年纪大的瞧着也就和刚刚茶楼店小二差不多大,年纪小的估计也就七八岁的样子。 这也叫壮劳力? 可能是瞧出张芷姝眼中的诧异,伢婆忙又殷勤地笑着说道:“这几个身体都是没问题的,娘子买回去给口饭吃,不要二年就能长得牛高马大,到时为娘子当牛做马,娘子想怎么使唤都行!” “小孩儿就喜欢这个,你没看都急哭了吗?我们就买这个。” 任凭伢婆子如何舌灿莲花,张芷姝就是指定了被韩瑜紧紧抱住胳膊的人。 伢婆子见状只好不情不愿地说道:“那便五十个铜板吧,便宜卖你了。” “混账!你刚才明明说这个奴隶年纪大还疯疯癫癫,就这样的还敢要三十个铜板?你怎么不去抢!” 顾众是当真改不掉大呼小叫的毛病,刚被东家数落完,这会子又忘得一干二净。 他冲过来,掐着腰气势汹汹地冲伢婆子喊道:“你这伢婆做买卖不实诚,信不信我找吴行头来评理!” 每个集市都由行头管理,西市的吴行头从前经常托顾长恒的驼队带东西,是以顾众在他面前也能说得上话。 伢婆初来乍到,来之前又听说这边人全都饿疯了穷疯了,心下便道,不值当为个老疯子伤了和气,本来就是半道上捡的,不是她花钱买回来的。 “这点小事就不必惊动吴行头了,就二十个铜板吧,再少了不卖!” 顾众见状还想再讲价却被张芷姝拦下,“二十个就二十个,不过你得先等一会。” 说着,她将顾众拉到一旁,“去找你东家帮我借二十个铜板回来。” “你真要买这个疯子?看起来一把年纪了,买回去活不活得了还两说呢!” 顾众知道有些伢婆惯会将病得不行的奴隶底价卖出去,买卖双方敲定,奴隶买回去死在家里了,主家也能吃下哑巴亏。 张芷姝并不解释,只是点了点头,目光便一直停留在那奴隶身上。 顾众只觉得韩家人都不可理喻,但他也不敢擅自做主,于是急忙向钱庄跑去。 “别哭,咱们很快就能带他回家了。” 张芷姝将死死抱住奴隶的韩瑜带到一边,轻声问出心中的猜测:“是叔父吗?” “呜!呜!”韩瑜泪流满面,目光始终没离开过已经完全不认识他的叔父。 韩家叔父不是被困在草原上吗?怎么会沦落在伢婆手里? 张芷姝无从得知,她警惕地观察着周围,西市鱼龙混杂,除了人伢子跟打手,最多的便是被贩卖的奴隶了。 有的如畜生一般被关在狭小的笼子里,有的被装在麻袋里,有的被绑住手脚…… 等待得心急如焚,顾长恒便急匆匆赶了回来,二话不说交了银子就将人带到张芷姝面前。 “是他没错吧?张娘子收好了,这是卖身契。” 韩瑜已经抱着叔父泪水决堤。 张芷姝接过身契一看,差点撸起袖管去把伢婆子打一顿。 “上当了,上头没有官府户籍处的盖章,就一个手印。” “那人肯定不是通过正途买来了,估计是半路从哪儿捡的,这种情况现在很多,多数是在外逃难的。” 顾长恒说着便递给了张芷姝一个四四方方的小包袱。 “金叶子换成了三百五十两白银,这里头是两张一百两的银票,另外一百五十两兑成了碎银和铜板,除去方才那二十个铜板,剩余的都在这里头了。” “嗯。” 张芷姝颔首,避着人从包袱里掏出几块碎银,四五十两的样子,其余的又递给顾长恒。 “我拿走零头当花用,剩下的交给你,置办干粮,拿到通城文书和手令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从辽西入南境,没有文书寸步难行。 顾长恒熟悉这里边的门道,办起事情来事半功倍。 “不是,东家,张娘子把所有银子都交给你了?” 那可是足足三百两啊!即便是顾长恒从前鼎盛时期,也不敢轻易就将这么多银子交给一个只见过两面的陌生人啊! 何止顾众觉得不可思议? 若是手上沉甸甸的包袱时刻在提醒,顾长恒也不敢相信这世间当人有人能做到如此地步!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张娘子的魄力非一般人能比。” 魄力非凡的张娘子正带着一老一少办大事儿。 “东家,这驴车怎么卖?” “娘子好眼光,这可是刚从江东来的好驴子,力气大着哩脚程还快,连驴子带车,只要二两银子。” “什么?” 驴子二两,而人才值五十枚铜板。 卖驴的见张芷姝神色复杂,以为是价格开高了,急忙又解释道:“大旱三年,辽西的牛羊驴马都死绝了,我这驴可是走水路,千里迢迢从江东运过来的,二两银子真不贵。 娘子买回去能拉磨,能拉车,这还是头母驴,等开春了水草肥美,吃得好了,再找头公驴一配,生下的小驴少说也得卖个二三两,到时候娘子可就赚了!” “一两,就一两,我不要母驴,要那边那头公的。” 歪着嘴鼻子里正哼热气的公驴,见张芷姝指向它,立马暴躁地撅起前蹄,哼哼着别过脑袋去。 “那头啊?价格倒是没什么问题,不过那头脾气大,小娘子怕是降不住。” 第39章 叔父怎么会沦落在伢婆手里? “呜呜,呜呜!” 张芷姝赶到时,韩瑜正拼命在拉一个披头散发满身污秽的奴隶,他一边拉,一边拼命朝她投来求救的眼神。 “哎,谁家的小孩,怎么回事啊?让开,快让开,别耽误老娘做生意!”牙婆子是从锦都来的,长得虎背熊腰,说话时脸上肥肉一颤一颤的。 “别动他,这个奴隶我们买下了。” “哟,原来小娘子是想买奴仆呀!这个不好,年纪大了还疯疯癫癫的,小娘子看这边,这边都是壮劳力,下地干活一人能顶一头牛!” 要不怎么说买卖人一张嘴骗死鬼呢? 张芷姝顺着伢婆指的方向望过去,七八名奴隶站成一排,年纪大的瞧着也就和刚刚茶楼店小二差不多大,年纪小的估计也就七八岁的样子。 这也叫壮劳力? 可能是瞧出张芷姝眼中的诧异,伢婆忙又殷勤地笑着说道:“这几个身体都是没问题的,娘子买回去给口饭吃,不要二年就能长得牛高马大,到时为娘子当牛做马,娘子想怎么使唤都行!” “小孩儿就喜欢这个,你没看都急哭了吗?我们就买这个。” 任凭伢婆子如何舌灿莲花,张芷姝就是指定了被韩瑜紧紧抱住胳膊的人。 伢婆子见状只好不情不愿地说道:“那便五十个铜板吧,便宜卖你了。” “混账!你刚才明明说这个奴隶年纪大还疯疯癫癫,就这样的还敢要三十个铜板?你怎么不去抢!” 顾众是当真改不掉大呼小叫的毛病,刚被东家数落完,这会子又忘得一干二净。 他冲过来,掐着腰气势汹汹地冲伢婆子喊道:“你这伢婆做买卖不实诚,信不信我找吴行头来评理!” 每个集市都由行头管理,西市的吴行头从前经常托顾长恒的驼队带东西,是以顾众在他面前也能说得上话。 伢婆初来乍到,来之前又听说这边人全都饿疯了穷疯了,心下便道,不值当为个老疯子伤了和气,本来就是半道上捡的,不是她花钱买回来的。 “这点小事就不必惊动吴行头了,就二十个铜板吧,再少了不卖!” 顾众见状还想再讲价却被张芷姝拦下,“二十个就二十个,不过你得先等一会。” 说着,她将顾众拉到一旁,“去找你东家帮我借二十个铜板回来。” “你真要买这个疯子?看起来一把年纪了,买回去活不活得了还两说呢!” 顾众知道有些伢婆惯会将病得不行的奴隶底价卖出去,买卖双方敲定,奴隶买回去死在家里了,主家也能吃下哑巴亏。 张芷姝并不解释,只是点了点头,目光便一直停留在那奴隶身上。 顾众只觉得韩家人都不可理喻,但他也不敢擅自做主,于是急忙向钱庄跑去。 “别哭,咱们很快就能带他回家了。” 张芷姝将死死抱住奴隶的韩瑜带到一边,轻声问出心中的猜测:“是叔父吗?” “呜!呜!”韩瑜泪流满面,目光始终没离开过已经完全不认识他的叔父。 韩家叔父不是被困在草原上吗?怎么会沦落在伢婆手里? 张芷姝无从得知,她警惕地观察着周围,西市鱼龙混杂,除了人伢子跟打手,最多的便是被贩卖的奴隶了。 有的如畜生一般被关在狭小的笼子里,有的被装在麻袋里,有的被绑住手脚…… 等待得心急如焚,顾长恒便急匆匆赶了回来,二话不说交了银子就将人带到张芷姝面前。 “是他没错吧?张娘子收好了,这是卖身契。” 韩瑜已经抱着叔父泪水决堤。 张芷姝接过身契一看,差点撸起袖管去把伢婆子打一顿。 “上当了,上头没有官府户籍处的盖章,就一个手印。” “那人肯定不是通过正途买来了,估计是半路从哪儿捡的,这种情况现在很多,多数是在外逃难的。” 顾长恒说着便递给了张芷姝一个四四方方的小包袱。 “金叶子换成了三百五十两白银,这里头是两张一百两的银票,另外一百五十两兑成了碎银和铜板,除去方才那二十个铜板,剩余的都在这里头了。” “嗯。” 张芷姝颔首,避着人从包袱里掏出几块碎银,四五十两的样子,其余的又递给顾长恒。 “我拿走零头当花用,剩下的交给你,置办干粮,拿到通城文书和手令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从辽西入南境,没有文书寸步难行。 顾长恒熟悉这里边的门道,办起事情来事半功倍。 “不是,东家,张娘子把所有银子都交给你了?” 那可是足足三百两啊!即便是顾长恒从前鼎盛时期,也不敢轻易就将这么多银子交给一个只见过两面的陌生人啊! 何止顾众觉得不可思议? 若是手上沉甸甸的包袱时刻在提醒,顾长恒也不敢相信这世间当人有人能做到如此地步!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张娘子的魄力非一般人能比。” 魄力非凡的张娘子正带着一老一少办大事儿。 “东家,这驴车怎么卖?” “娘子好眼光,这可是刚从江东来的好驴子,力气大着哩脚程还快,连驴子带车,只要二两银子。” “什么?” 驴子二两,而人才值五十枚铜板。 卖驴的见张芷姝神色复杂,以为是价格开高了,急忙又解释道:“大旱三年,辽西的牛羊驴马都死绝了,我这驴可是走水路,千里迢迢从江东运过来的,二两银子真不贵。 娘子买回去能拉磨,能拉车,这还是头母驴,等开春了水草肥美,吃得好了,再找头公驴一配,生下的小驴少说也得卖个二三两,到时候娘子可就赚了!” “一两,就一两,我不要母驴,要那边那头公的。” 歪着嘴鼻子里正哼热气的公驴,见张芷姝指向它,立马暴躁地撅起前蹄,哼哼着别过脑袋去。 “那头啊?价格倒是没什么问题,不过那头脾气大,小娘子怕是降不住。” 第40章 得来全不费功夫 无他,张芷姝手里握了撮老虎毛靠近了那头倔驴而已。 买卖很快达成,倔驴拉车除了驴腿子有点发抖,其他的都没什么问题。 “瑜儿,咱们不能直接回家,得先去府衙一趟。” 见韩瑜满脸不解,张芷姝便解释道:“不仅得去府衙告知安郡守叔父回来了,最好是敲锣打鼓,让所有人都知道叔父回来了。” 可是只有凯旋之师才能得昭告天下之幸,战败的陇西军招摇过市只会遭人唾弃。 韩瑜眼底的不解更盛。 这次张芷姝没有急着回答,而是目光深深,等他自己想通,果然不一会韩瑜便恍然大悟。 嫂嫂是怕叔父会像大哥那样遇险! 越是闹得人尽皆知越是备受瞩目,如此一来,幕后之人再想下黑手就不得不有所顾忌! “我听嫂嫂的!” 韩瑜眼中意志坚定,大哥果然说得没错,嫂嫂聪敏善察,成算于心,方事多听她的路子就不会走岔。。 叔嫂俩驾着驴车一路赶往府衙,刚来到便见门前有人击鼓鸣冤,仔细一看,竟是前阵在她家后院念酸诗句,后来被老虎吓疯了的孟秀才,另外一个好像是他族中堂叔。 孟老汉原是指着就孟秀才有朝一日平步青云了能多多提携同族子弟,是以灾情期间对他多有照拂,自家吃不上了都不没让孟秀才饿死! “青天大老爷做主啊,孟家好不容易出了秀才,结果去邻村韩家取了一趟水,回来就吓疯了,必定是韩家妇人使了什么妖法,郡守大人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 孟老汉可听说了,韩家的在太子跟前得了脸,如今可是不得了的人物! 太子赏赐了好几车的宝贝,多少双眼睛都看见了,太子身边的人亲自送到韩家去的! 如今孟秀才是彻底指望不上了,孟老汉就想着从韩家索要些赔偿。 张芷姝一听竟然是在状告自己,眼睛都亮了! 她正愁没由头借题发挥呢,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只见张芷姝纵身一跃,跳下驴车后就扯开嗓子泼妇骂街。 “还有没有王法呀,先前缺水的时候,是我冒着葬身虎口的危险,千辛万苦从山上引了甘泉下来,分文不取让大伙儿都能来取。 哦,我一片好心反倒还做错了?如今竟有人过河拆桥来府衙告我!还辱骂我是妖妇,孟老汉,我就问你丧不丧良心!” 这招就叫做走极品的路让极品无路可走! 孟老汉显然是没有想到她一个小妇人会会这么难缠,一时间竟被呛得答不上话,只觉得陈年老痰从心口直往上涌,堵得他老脸通红。 既然拉开了架势,张芷姝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继续骂街的第二招:拍大腿哭天抢地。 “丧良心啊没天理,这年头做好事还要吃官司,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世风日下呀!” 她的嗓音扯得老长了又使出浑身气力哭声震天动地。 很快府衙前便围满了人,安郡守火急火燎地从内院一阵小跑过来,急得连鞋都是边跑边穿的。 “咋又出乱子了,你们这群饭桶是干什么吃的?围了这么多人不知道赶吗?本官迟早被你们害死!” “咦,这不是张娘子吗咋坐在地上了,张娘子来了怎么没人通报一声?还一个个杵着干啥,快扶张娘子起来!” 安郡守是个圆滑的小老头,对上阿谀奉承,对下耀武扬威,两幅面孔。 张芷姝早就习惯了,见他变脸比翻书还快一点也不吃惊,反倒是有条不紊地继续撒泼。 “不起!郡守大人今日不给说法,我就不起来,呜呜呜……我知道,陇西军在前线吃了败战,你们个个都瞧不起我们。可世上哪有常胜将军? 吃了败战男人们丢了命,留下家里的孤儿寡母受尽欺凌,呜呜呜……天爷啊你睁开眼吧!看看我们如今过的这叫什么日子?呜呜呜……” 张芷姝哭得七分假三分真,演技可谓炉火纯青。 西原郡十户有九户的男丁是入了陇西军,如今户户挂白绫,可因吃了败战,无人敢悲鸣。 如今一听张芷姝的哭诉,谁还能忍得住? “我男人刚被抬到家门口就咽气了,天爷呀,全身上下刀伤箭伤……几十道!血肉模糊得我至今做梦都想不起他从前未受伤时的模样,他才二十一啊去年刚当了爹,我孩子没有爹了……” 一妇人跌坐在地,哭声比张芷姝更凄厉,引得周围哭声渐渐四起。 妇人悲愤,老人无助,孩童无措……哭泣声汇聚成海。 韩瑜见状悄悄解开绑在叔父腰间的麻绳,失了神智的叔父果然疯疯癫癫地闯入人群里。 茫茫瀚海,青青草原。 滚滚尘烟,悠悠我穴…… 众人的啼哭显然触动了叔父内心深处不可磨灭的记忆,他跌跌撞撞地环视着四周,张开双臂,唱起了那首耳熟能详的歌谣。 朗朗乾坤,男儿热血。 浩浩苍穹,佑我陇西! 驱除蛮夷,血不流干,死不休战! 叔父唱至末句已便得铿锵有力,眼神里亦散去了浊气,恢复了片刻清明。 张芷姝在那双眼睛里看见了军人守土卫国,誓死不退的决心。 “陇,陇西军,他是陇西军!” “呜呜呜,陇西军还有人活着,那我哥是不是也没死?呜呜呜……” “对对对,陇西军还有人幸存,说不定我男人也还活着!天可怜见……” “大伯,大伯你从哪儿回来的?” “大伯你认识先锋营的秦汉吗他是我男人……” 人们纷纷扑上来将韩家叔父围住,突如其来的变故令他大受刺激,眼底的神智又散尽,开始发狂大喊大叫着抓挠身边的人。 人们吓得又纷纷避让,张芷姝忙上前制住叔父将他拉至身后,又向众人解释道:“想必大伙儿也听说过,我叔父年轻时因婚事受挫落下了偶尔发狂的毛病, 这回也不知是在战场上发生了什么事儿,人彻底疯了,想必可能是战况太惨烈,受刺激了导致的。” 韩磊神志不清了。 第40章 得来全不费功夫 无他,张芷姝手里握了撮老虎毛靠近了那头倔驴而已。 买卖很快达成,倔驴拉车除了驴腿子有点发抖,其他的都没什么问题。 “瑜儿,咱们不能直接回家,得先去府衙一趟。” 见韩瑜满脸不解,张芷姝便解释道:“不仅得去府衙告知安郡守叔父回来了,最好是敲锣打鼓,让所有人都知道叔父回来了。” 可是只有凯旋之师才能得昭告天下之幸,战败的陇西军招摇过市只会遭人唾弃。 韩瑜眼底的不解更盛。 这次张芷姝没有急着回答,而是目光深深,等他自己想通,果然不一会韩瑜便恍然大悟。 嫂嫂是怕叔父会像大哥那样遇险! 越是闹得人尽皆知越是备受瞩目,如此一来,幕后之人再想下黑手就不得不有所顾忌! “我听嫂嫂的!” 韩瑜眼中意志坚定,大哥果然说得没错,嫂嫂聪敏善察,成算于心,方事多听她的路子就不会走岔。。 叔嫂俩驾着驴车一路赶往府衙,刚来到便见门前有人击鼓鸣冤,仔细一看,竟是前阵在她家后院念酸诗句,后来被老虎吓疯了的孟秀才,另外一个好像是他族中堂叔。 孟老汉原是指着就孟秀才有朝一日平步青云了能多多提携同族子弟,是以灾情期间对他多有照拂,自家吃不上了都不没让孟秀才饿死! “青天大老爷做主啊,孟家好不容易出了秀才,结果去邻村韩家取了一趟水,回来就吓疯了,必定是韩家妇人使了什么妖法,郡守大人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 孟老汉可听说了,韩家的在太子跟前得了脸,如今可是不得了的人物! 太子赏赐了好几车的宝贝,多少双眼睛都看见了,太子身边的人亲自送到韩家去的! 如今孟秀才是彻底指望不上了,孟老汉就想着从韩家索要些赔偿。 张芷姝一听竟然是在状告自己,眼睛都亮了! 她正愁没由头借题发挥呢,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只见张芷姝纵身一跃,跳下驴车后就扯开嗓子泼妇骂街。 “还有没有王法呀,先前缺水的时候,是我冒着葬身虎口的危险,千辛万苦从山上引了甘泉下来,分文不取让大伙儿都能来取。 哦,我一片好心反倒还做错了?如今竟有人过河拆桥来府衙告我!还辱骂我是妖妇,孟老汉,我就问你丧不丧良心!” 这招就叫做走极品的路让极品无路可走! 孟老汉显然是没有想到她一个小妇人会会这么难缠,一时间竟被呛得答不上话,只觉得陈年老痰从心口直往上涌,堵得他老脸通红。 既然拉开了架势,张芷姝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继续骂街的第二招:拍大腿哭天抢地。 “丧良心啊没天理,这年头做好事还要吃官司,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世风日下呀!” 她的嗓音扯得老长了又使出浑身气力哭声震天动地。 很快府衙前便围满了人,安郡守火急火燎地从内院一阵小跑过来,急得连鞋都是边跑边穿的。 “咋又出乱子了,你们这群饭桶是干什么吃的?围了这么多人不知道赶吗?本官迟早被你们害死!” “咦,这不是张娘子吗咋坐在地上了,张娘子来了怎么没人通报一声?还一个个杵着干啥,快扶张娘子起来!” 安郡守是个圆滑的小老头,对上阿谀奉承,对下耀武扬威,两幅面孔。 张芷姝早就习惯了,见他变脸比翻书还快一点也不吃惊,反倒是有条不紊地继续撒泼。 “不起!郡守大人今日不给说法,我就不起来,呜呜呜……我知道,陇西军在前线吃了败战,你们个个都瞧不起我们。可世上哪有常胜将军? 吃了败战男人们丢了命,留下家里的孤儿寡母受尽欺凌,呜呜呜……天爷啊你睁开眼吧!看看我们如今过的这叫什么日子?呜呜呜……” 张芷姝哭得七分假三分真,演技可谓炉火纯青。 西原郡十户有九户的男丁是入了陇西军,如今户户挂白绫,可因吃了败战,无人敢悲鸣。 如今一听张芷姝的哭诉,谁还能忍得住? “我男人刚被抬到家门口就咽气了,天爷呀,全身上下刀伤箭伤……几十道!血肉模糊得我至今做梦都想不起他从前未受伤时的模样,他才二十一啊去年刚当了爹,我孩子没有爹了……” 一妇人跌坐在地,哭声比张芷姝更凄厉,引得周围哭声渐渐四起。 妇人悲愤,老人无助,孩童无措……哭泣声汇聚成海。 韩瑜见状悄悄解开绑在叔父腰间的麻绳,失了神智的叔父果然疯疯癫癫地闯入人群里。 茫茫瀚海,青青草原。 滚滚尘烟,悠悠我穴…… 众人的啼哭显然触动了叔父内心深处不可磨灭的记忆,他跌跌撞撞地环视着四周,张开双臂,唱起了那首耳熟能详的歌谣。 朗朗乾坤,男儿热血。 浩浩苍穹,佑我陇西! 驱除蛮夷,血不流干,死不休战! 叔父唱至末句已便得铿锵有力,眼神里亦散去了浊气,恢复了片刻清明。 张芷姝在那双眼睛里看见了军人守土卫国,誓死不退的决心。 “陇,陇西军,他是陇西军!” “呜呜呜,陇西军还有人活着,那我哥是不是也没死?呜呜呜……” “对对对,陇西军还有人幸存,说不定我男人也还活着!天可怜见……” “大伯,大伯你从哪儿回来的?” “大伯你认识先锋营的秦汉吗他是我男人……” 人们纷纷扑上来将韩家叔父围住,突如其来的变故令他大受刺激,眼底的神智又散尽,开始发狂大喊大叫着抓挠身边的人。 人们吓得又纷纷避让,张芷姝忙上前制住叔父将他拉至身后,又向众人解释道:“想必大伙儿也听说过,我叔父年轻时因婚事受挫落下了偶尔发狂的毛病, 这回也不知是在战场上发生了什么事儿,人彻底疯了,想必可能是战况太惨烈,受刺激了导致的。” 韩磊神志不清了。 第41章 安郡守命好苦 “张誉这个老东西倒是生了个好闺女……” 府衙内院,隐于一旁的老者摸着花白的胡须,周身仙风道骨的气质与眼底的阴险格格不入。 “小小年纪,蛊惑人心的手段竟然如此高明。经她这么一闹,再动手可就扎眼了。” 老疯子究竟是从哪儿跑回来的? 自从韩琰杀出一条血路突围出来后吗,达尔草原早就被大火烧成灰烬,韩家人应该早就葬身火海了怎么还有一条漏网之鱼? 见尊师脸色阴晴不定,随侍身旁的小童胆战心惊地低声请示道:“是否需要派人将韩家,张家灭口?” “不必打草惊蛇,他们掀不起什么大风浪。” 李天机此番来辽西是有大事儿要办,区区一名疯癫的陇西军逃兵,不足为患。 至于张家那群窝囊废,李天机有预感,来日必定能派上用场。 “走吧,算算时间,太子应该已经向辽西城主辞行了,我们必须赶在太子返回锦都前,否者一切前功尽弃。” “谨遵天师法旨。” 李天机修的是长生道,门下信男信女众多,能跟在他身边修行的童男童女更是每隔一段时间换一次,挑的都是最忠实的门徒。 李天机转身大步离去,小童亦步亦趋地紧跟其后。 张芷姝凭着直觉投来目光时就只看见半截玄青色的道袍衣角,心下疑惑正想前去查看就被孟老头缠住了。 “韩家的,你休要东拉西扯,人是去了你家才疯的,他十七岁就中秀才,半仙都说了,他是宰相根苗,将来肯定能当大官的!现在我们家的大官没有了,荣华富贵也没有了,你不赔偿,老朽就吊死在你家门口!” “哟,还真讹上我了?”张芷姝冷笑着朝孟老汉逼近。 “你你你……你还想杀人灭口不成?”孟老汉活到这把年纪,第一次感受到真切的杀气。 张芷姝这回可没直接动手,她的莽是建立在聪明之上的。 孟老汉六旬有多,老骨头可不扛揍。 “杀人犯法,我可是文明人,只会讲道理,不会动粗。” 这话要是被王婆子听到,恐怕已经变成哑巴的王婆子要气得当场开口说话! 张芷姝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她将凉凉的目光投向安郡守。 “郡守大人不打算管管吗?” “张娘子消消气,别跟这种人一般见识,他这种人啊,无非就是要点好处,嘿嘿,要不你们各让一步,我让他给你道歉,张娘子也拿出几个钱,就当破财消灾了,咱们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 “郡守大人想息事宁人,却要我破财,天底下还有这样的道理?” 张芷姝做出一副夸张到打死不敢相信的表情,臊得安郡守目光躲闪,不敢与她对视。 “孟老头,你一把年纪了不给子孙做个好的表率,大嘴一张就想索要好处不劳而获,暂且不说我们家压根就没人跟孟秀才打过交道。 即便是有也只是他来取水时客套问候过几句,私底下从无来往,他疯了,兴许是你们孟家村的风水不好呢?” 张芷姝起身来到孟秀才跟前,当着所有人的面,一把揪住孟秀才的衣襟。 “看着我,你认识我吗?” “老虎,有大老虎!” 被高举着双脚离地的孟秀才开始来来回回地坚持说自己看到了比山还高的大老虎,还说老虎把他叼走了。 “孟老头,听见了吗?你家秀才是被老虎吓傻的,你有本事就去找老虎算账去,讹我一个妇道人家,也不怕被人戳断脊梁骨!” 心术不正的人就该遭报应,张芷姝一点也不同情,还转过身对安郡守说道:“无凭无据状告他人就是污蔑,郡守大人可要为民妇做主啊!” “做主做主,本官即刻就查明案情,还张娘子清白。” 安郡守即刻命人将孟老汉押进了府衙内,三两下的功夫,孟老汉就交代了事情。 “人心不足蛇吞象,呸!你个鬼迷心窍的混账,耽误了本官的大事儿!” 他日夜祷告烧香拜佛,好不容易盼到李天师路过西原郡求得一卦,结果还没算完就被打断了。 安郡守心急如焚,当场下令打了孟老汉十板子,“若不是看你年龄大,把你打死在公堂上玷污了本官这块宝地,不狠狠打你一百板都难解本官心头之气! 呸!来人啊,将这腌臜老泼皮连同那个疯秀才,都送回他们村去,让他们村里正看好,再跑出来闹事,本官饶不了他们!” 处置完孟老汉,安郡守又火急火燎地命人将张芷姝等人请进后堂,一番阿谀奉承巴结讨好,最后拿出自家库房里攒着过冬的两身棉衣倒贴进去。 好不容易把张芷姝安抚好了,高高兴兴送走,回到内衙,李天师已不见踪影。 “天爷呀,我的命咋这么苦?”安郡守如遭晴天霹雳,懊恼痛惜得趴在桌上直捶案。 “难道本官这辈子就升迁无望了吗?想我同年同窗,多数已是二品高官……本官呢?本官至今还是个小小的六品,还被困在西原这个穷得吃不上喝不上的鬼地方! 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真真一点也不假!这群刁民,饥荒的时候就天天给本官惹事儿,如今有粮食了还不让本官过安生日子!本官究竟为何命这么苦?” 安郡守越骂越伤心,越伤心越想不通,最后竟难过得自个抱住自个脑袋,嘤嘤嘤地哭了起来。 韩家厢房内,马莲娇也在嘤嘤嘤。 “娇娇姐,你别哭了,我大哥也是为姐姐的名节着想,姐姐毕竟还没过门,一直住在我家,却是不太合适。” 韩琰方才毫无征兆地冷着脸对马莲娇下了逐客令。 听了韩玥的话,马莲娇心想,贱皮子你这会子倒是会说不合适了,先前收我那么多好东西的时候,咋不说不合适? 第41章 安郡守命好苦 “张誉这个老东西倒是生了个好闺女……” 府衙内院,隐于一旁的老者摸着花白的胡须,周身仙风道骨的气质与眼底的阴险格格不入。 “小小年纪,蛊惑人心的手段竟然如此高明。经她这么一闹,再动手可就扎眼了。” 老疯子究竟是从哪儿跑回来的? 自从韩琰杀出一条血路突围出来后吗,达尔草原早就被大火烧成灰烬,韩家人应该早就葬身火海了怎么还有一条漏网之鱼? 见尊师脸色阴晴不定,随侍身旁的小童胆战心惊地低声请示道:“是否需要派人将韩家,张家灭口?” “不必打草惊蛇,他们掀不起什么大风浪。” 李天机此番来辽西是有大事儿要办,区区一名疯癫的陇西军逃兵,不足为患。 至于张家那群窝囊废,李天机有预感,来日必定能派上用场。 “走吧,算算时间,太子应该已经向辽西城主辞行了,我们必须赶在太子返回锦都前,否者一切前功尽弃。” “谨遵天师法旨。” 李天机修的是长生道,门下信男信女众多,能跟在他身边修行的童男童女更是每隔一段时间换一次,挑的都是最忠实的门徒。 李天机转身大步离去,小童亦步亦趋地紧跟其后。 张芷姝凭着直觉投来目光时就只看见半截玄青色的道袍衣角,心下疑惑正想前去查看就被孟老头缠住了。 “韩家的,你休要东拉西扯,人是去了你家才疯的,他十七岁就中秀才,半仙都说了,他是宰相根苗,将来肯定能当大官的!现在我们家的大官没有了,荣华富贵也没有了,你不赔偿,老朽就吊死在你家门口!” “哟,还真讹上我了?”张芷姝冷笑着朝孟老汉逼近。 “你你你……你还想杀人灭口不成?”孟老汉活到这把年纪,第一次感受到真切的杀气。 张芷姝这回可没直接动手,她的莽是建立在聪明之上的。 孟老汉六旬有多,老骨头可不扛揍。 “杀人犯法,我可是文明人,只会讲道理,不会动粗。” 这话要是被王婆子听到,恐怕已经变成哑巴的王婆子要气得当场开口说话! 张芷姝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她将凉凉的目光投向安郡守。 “郡守大人不打算管管吗?” “张娘子消消气,别跟这种人一般见识,他这种人啊,无非就是要点好处,嘿嘿,要不你们各让一步,我让他给你道歉,张娘子也拿出几个钱,就当破财消灾了,咱们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 “郡守大人想息事宁人,却要我破财,天底下还有这样的道理?” 张芷姝做出一副夸张到打死不敢相信的表情,臊得安郡守目光躲闪,不敢与她对视。 “孟老头,你一把年纪了不给子孙做个好的表率,大嘴一张就想索要好处不劳而获,暂且不说我们家压根就没人跟孟秀才打过交道。 即便是有也只是他来取水时客套问候过几句,私底下从无来往,他疯了,兴许是你们孟家村的风水不好呢?” 张芷姝起身来到孟秀才跟前,当着所有人的面,一把揪住孟秀才的衣襟。 “看着我,你认识我吗?” “老虎,有大老虎!” 被高举着双脚离地的孟秀才开始来来回回地坚持说自己看到了比山还高的大老虎,还说老虎把他叼走了。 “孟老头,听见了吗?你家秀才是被老虎吓傻的,你有本事就去找老虎算账去,讹我一个妇道人家,也不怕被人戳断脊梁骨!” 心术不正的人就该遭报应,张芷姝一点也不同情,还转过身对安郡守说道:“无凭无据状告他人就是污蔑,郡守大人可要为民妇做主啊!” “做主做主,本官即刻就查明案情,还张娘子清白。” 安郡守即刻命人将孟老汉押进了府衙内,三两下的功夫,孟老汉就交代了事情。 “人心不足蛇吞象,呸!你个鬼迷心窍的混账,耽误了本官的大事儿!” 他日夜祷告烧香拜佛,好不容易盼到李天师路过西原郡求得一卦,结果还没算完就被打断了。 安郡守心急如焚,当场下令打了孟老汉十板子,“若不是看你年龄大,把你打死在公堂上玷污了本官这块宝地,不狠狠打你一百板都难解本官心头之气! 呸!来人啊,将这腌臜老泼皮连同那个疯秀才,都送回他们村去,让他们村里正看好,再跑出来闹事,本官饶不了他们!” 处置完孟老汉,安郡守又火急火燎地命人将张芷姝等人请进后堂,一番阿谀奉承巴结讨好,最后拿出自家库房里攒着过冬的两身棉衣倒贴进去。 好不容易把张芷姝安抚好了,高高兴兴送走,回到内衙,李天师已不见踪影。 “天爷呀,我的命咋这么苦?”安郡守如遭晴天霹雳,懊恼痛惜得趴在桌上直捶案。 “难道本官这辈子就升迁无望了吗?想我同年同窗,多数已是二品高官……本官呢?本官至今还是个小小的六品,还被困在西原这个穷得吃不上喝不上的鬼地方! 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真真一点也不假!这群刁民,饥荒的时候就天天给本官惹事儿,如今有粮食了还不让本官过安生日子!本官究竟为何命这么苦?” 安郡守越骂越伤心,越伤心越想不通,最后竟难过得自个抱住自个脑袋,嘤嘤嘤地哭了起来。 韩家厢房内,马莲娇也在嘤嘤嘤。 “娇娇姐,你别哭了,我大哥也是为姐姐的名节着想,姐姐毕竟还没过门,一直住在我家,却是不太合适。” 韩琰方才毫无征兆地冷着脸对马莲娇下了逐客令。 听了韩玥的话,马莲娇心想,贱皮子你这会子倒是会说不合适了,先前收我那么多好东西的时候,咋不说不合适? 第42章 就是不能让看她不爽的人称心如意 她已经在韩家住了好几天,这时候被赶出去,不是明摆着告诉所有人,韩琰对她根本没有情谊么! 马莲娇哭得昏天暗地,委屈地趴在床上把脸埋进了被子里。 韩玥站在一旁手足无措地安慰道:“娇娇姐你别哭了,我大哥只是一时受了大灾星的蒙蔽,等以后他知道你的好了,必定会回心转意的。” “你大哥好狠的心,丝毫不顾及我们自小的一起长大的情谊,他心里必定是只有你嫂嫂,我再上赶着,不是作践自个么? 玥玥,不瞒你说,其实我义父早就替我觅了好人家,人家家里奴仆成群良田万顷,只要我点点头,嫁过去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可我对你大哥情根深种,早就发誓非他不嫁,如今他却要赶我走,呜呜呜,我不活了,我还不如死了去……” 说着,马莲娇又作势翻箱倒柜,闹着要找条白绫吊死自己。 韩玥吓得魂不附体,拼了命拦下她,“娇娇姐你别做傻事,我知道你对大哥情深意重,我也知道娇娇姐受委屈了,大哥那我去说,我一定让大哥回心转意!” “呜呜呜,就知道在这个家里,玥玥对我最好,若是真能促成我跟你大哥的缘分,将来,我一定让义父帮你找个大户人家高嫁,让你下半辈子锦衣玉食,走到哪儿都有人伺候!” 马莲娇开始给韩玥画饼,偏偏韩玥还听得满脸憧憬。 张芷姝一行人回来时就见韩玥跪在院子里控诉着她的罪行。 “大哥,你根本不知道这几年我们过的是什么日子,大灾星对我们姐弟仨非打即骂,动辄就把我们关进柴房里不给饭吃。 饥荒前她就大手大脚地花光了咱家所有钱,饥荒后更是不停地典当咱家的东西,咱好好一个家,就叫她个丧门星给败空了! 大哥如果不信我的话可以阖村去问问,自从你们离开家以后,我们姐弟仨可在她手底下过过一天好日子?大哥不能是非不明,只一味地被大灾星迷惑! 爹爹从小就教我们凡事都要学会分辨,大灾星根本不是个能过日子的好女人,娇娇姐才是,娇娇姐才是最适合大哥,适合咱老韩家的好女人! 大哥,大哥你听见我说话吗?把门开开呀!” “屋里没人。” 张芷姝冷不丁地走过去,轻飘飘一句吓得韩玥慌张得手脚并用,朝前爬了出去老远。 “你,你!” “我什么我,你大哥不在屋里。” 张芷姝没察觉到屋里有任何动静,轻微的呼吸声都没有,想到离开前韩琰去见了韩珍…… “想必是带着小珍珍出去了,真不好意思啊,你刚才白白浪费口舌了。” “那又如何!” 韩玥像做了亏心事被抓包似的一蹦三丈高,站起来掐着腰指着张芷姝的鼻子吼道:“终有一天我会让大哥认清你的真面目的!” “你当我真是没地方去了非要赖在你们韩家?”张芷姝想也不想就反手拍掉了韩玥指着她的手,力道之大,韩玥手背上立刻浮现出鲜红的手指印。 韩玥明明痛得呲牙咧嘴,却倔强地捂着手不肯在张芷姝面前露出一分怯弱。 记忆里原身每次打骂她时也是如此,可韩玥越是倔,原身就越是往死里下狠手。 张芷姝瞬间想到院外那头倔驴,顿时忍不住失笑摇头。 “如今你大哥醒了,我还真就不愁没地方去,不过看你那么想我走,我倒不想走了。” 对,没错,主打就是不能看她不爽的人称心如意。 张芷姝摊了摊手,十分无赖地说道:“说不定哪天你哭着喊着求我不要走,我真就走了呢,要不你现在跪下来哭着求我试试?” 说完张芷姝还冲韩玥挑了挑眉,嘴角勾起的那抹笑容轻佻得犹如当街调戏良家妇女的浪荡子。 “你,你!你个女泼皮,二皮脸子耍无赖!不会有那么一天的,就是杀了我我也不会求你留下!” “嘻,世间的事千变万化,难说的很呐,比如马上我就能让你大吃一惊信不信?” “呸!有什么好吃惊的,大灾星你不要故弄玄虚……” “你叔父回来了,此刻就在院子外头。” 话音还未落地,韩玥已经瞪圆了眼睛,只见她下意识急急往前跑了几步,紧接着又摇着头一步步往后退,脸上已然布满泪水。 “不可能,叔父不可能回来的,大灾星你不得好死,竟拿这种事情扯谎,叔父他们根本不可能回来了……” 韩玥的声音哽咽得犹如泣血,张芷姝便只是淡淡地指着院外说道:“是真的,不过叔父似乎受了什么刺激,行为有些古怪。” 为什么说古怪呢,到了院门外,一路上都很安静的韩磊忽然露出无比惊恐的神情,竟是无论如何也不肯踏入家门半步。 不得已,张芷姝只能将驴车赶到离韩家不远的老槐树下,用了些安神散才让韩磊的稍稍平复下来。 韩玥死死地盯住张芷姝的眼睛,似乎想从她脸上分辨出真假,可看了一会她就再也忍不住狂奔出去。 待她走远,张芷姝立马闪身进了屋里,顺手将门反锁起。 回来的路上,韩瑜比比划划,已经将如何打伤马莲娇的事情全都告诉了她。 马莲娇正坐在铜镜前梳妆描眉,听见有人进来还以为是韩玥,于是头也不回便欢喜地问道:“怎么样,你大哥改变主意了吗?我是不是不用走了?” “不交代清楚,你确实不用走。” 张芷姝冷冰冰的声音给马莲娇吓了个激灵,描眉的手一抖,从眉尾到鬓角划成了一道滑稽的线。 “你你你,你进来作甚?这是我的屋。” “这是老韩家,我是韩琰明媒正娶的娘子,老韩家的长媳!” 对付韩玥,碍于韩琰以及从前原身对她的亏欠不好下狠手,对付马莲娇,张芷姝可就什么耐性了。 她拉了张板凳背靠着房门坐下来,屋外的光线照得马莲娇睁不开眼睛,她分明看见像是有个满身杀气的活阎王出现在自己面前。 第42章 就是不能让看她不爽的人称心如意 她已经在韩家住了好几天,这时候被赶出去,不是明摆着告诉所有人,韩琰对她根本没有情谊么! 马莲娇哭得昏天暗地,委屈地趴在床上把脸埋进了被子里。 韩玥站在一旁手足无措地安慰道:“娇娇姐你别哭了,我大哥只是一时受了大灾星的蒙蔽,等以后他知道你的好了,必定会回心转意的。” “你大哥好狠的心,丝毫不顾及我们自小的一起长大的情谊,他心里必定是只有你嫂嫂,我再上赶着,不是作践自个么? 玥玥,不瞒你说,其实我义父早就替我觅了好人家,人家家里奴仆成群良田万顷,只要我点点头,嫁过去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可我对你大哥情根深种,早就发誓非他不嫁,如今他却要赶我走,呜呜呜,我不活了,我还不如死了去……” 说着,马莲娇又作势翻箱倒柜,闹着要找条白绫吊死自己。 韩玥吓得魂不附体,拼了命拦下她,“娇娇姐你别做傻事,我知道你对大哥情深意重,我也知道娇娇姐受委屈了,大哥那我去说,我一定让大哥回心转意!” “呜呜呜,就知道在这个家里,玥玥对我最好,若是真能促成我跟你大哥的缘分,将来,我一定让义父帮你找个大户人家高嫁,让你下半辈子锦衣玉食,走到哪儿都有人伺候!” 马莲娇开始给韩玥画饼,偏偏韩玥还听得满脸憧憬。 张芷姝一行人回来时就见韩玥跪在院子里控诉着她的罪行。 “大哥,你根本不知道这几年我们过的是什么日子,大灾星对我们姐弟仨非打即骂,动辄就把我们关进柴房里不给饭吃。 饥荒前她就大手大脚地花光了咱家所有钱,饥荒后更是不停地典当咱家的东西,咱好好一个家,就叫她个丧门星给败空了! 大哥如果不信我的话可以阖村去问问,自从你们离开家以后,我们姐弟仨可在她手底下过过一天好日子?大哥不能是非不明,只一味地被大灾星迷惑! 爹爹从小就教我们凡事都要学会分辨,大灾星根本不是个能过日子的好女人,娇娇姐才是,娇娇姐才是最适合大哥,适合咱老韩家的好女人! 大哥,大哥你听见我说话吗?把门开开呀!” “屋里没人。” 张芷姝冷不丁地走过去,轻飘飘一句吓得韩玥慌张得手脚并用,朝前爬了出去老远。 “你,你!” “我什么我,你大哥不在屋里。” 张芷姝没察觉到屋里有任何动静,轻微的呼吸声都没有,想到离开前韩琰去见了韩珍…… “想必是带着小珍珍出去了,真不好意思啊,你刚才白白浪费口舌了。” “那又如何!” 韩玥像做了亏心事被抓包似的一蹦三丈高,站起来掐着腰指着张芷姝的鼻子吼道:“终有一天我会让大哥认清你的真面目的!” “你当我真是没地方去了非要赖在你们韩家?”张芷姝想也不想就反手拍掉了韩玥指着她的手,力道之大,韩玥手背上立刻浮现出鲜红的手指印。 韩玥明明痛得呲牙咧嘴,却倔强地捂着手不肯在张芷姝面前露出一分怯弱。 记忆里原身每次打骂她时也是如此,可韩玥越是倔,原身就越是往死里下狠手。 张芷姝瞬间想到院外那头倔驴,顿时忍不住失笑摇头。 “如今你大哥醒了,我还真就不愁没地方去,不过看你那么想我走,我倒不想走了。” 对,没错,主打就是不能看她不爽的人称心如意。 张芷姝摊了摊手,十分无赖地说道:“说不定哪天你哭着喊着求我不要走,我真就走了呢,要不你现在跪下来哭着求我试试?” 说完张芷姝还冲韩玥挑了挑眉,嘴角勾起的那抹笑容轻佻得犹如当街调戏良家妇女的浪荡子。 “你,你!你个女泼皮,二皮脸子耍无赖!不会有那么一天的,就是杀了我我也不会求你留下!” “嘻,世间的事千变万化,难说的很呐,比如马上我就能让你大吃一惊信不信?” “呸!有什么好吃惊的,大灾星你不要故弄玄虚……” “你叔父回来了,此刻就在院子外头。” 话音还未落地,韩玥已经瞪圆了眼睛,只见她下意识急急往前跑了几步,紧接着又摇着头一步步往后退,脸上已然布满泪水。 “不可能,叔父不可能回来的,大灾星你不得好死,竟拿这种事情扯谎,叔父他们根本不可能回来了……” 韩玥的声音哽咽得犹如泣血,张芷姝便只是淡淡地指着院外说道:“是真的,不过叔父似乎受了什么刺激,行为有些古怪。” 为什么说古怪呢,到了院门外,一路上都很安静的韩磊忽然露出无比惊恐的神情,竟是无论如何也不肯踏入家门半步。 不得已,张芷姝只能将驴车赶到离韩家不远的老槐树下,用了些安神散才让韩磊的稍稍平复下来。 韩玥死死地盯住张芷姝的眼睛,似乎想从她脸上分辨出真假,可看了一会她就再也忍不住狂奔出去。 待她走远,张芷姝立马闪身进了屋里,顺手将门反锁起。 回来的路上,韩瑜比比划划,已经将如何打伤马莲娇的事情全都告诉了她。 马莲娇正坐在铜镜前梳妆描眉,听见有人进来还以为是韩玥,于是头也不回便欢喜地问道:“怎么样,你大哥改变主意了吗?我是不是不用走了?” “不交代清楚,你确实不用走。” 张芷姝冷冰冰的声音给马莲娇吓了个激灵,描眉的手一抖,从眉尾到鬓角划成了一道滑稽的线。 “你你你,你进来作甚?这是我的屋。” “这是老韩家,我是韩琰明媒正娶的娘子,老韩家的长媳!” 对付韩玥,碍于韩琰以及从前原身对她的亏欠不好下狠手,对付马莲娇,张芷姝可就什么耐性了。 她拉了张板凳背靠着房门坐下来,屋外的光线照得马莲娇睁不开眼睛,她分明看见像是有个满身杀气的活阎王出现在自己面前。 第43章擅诱 她怎么知道! 马莲娇肝胆俱寒,脸上顷刻间便没了血色。 “什,什么楼不楼的,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抵死不认?马莲娇,你可想清楚了,我既然问出口,必定不会无凭无据。” 张芷姝也不打算用酷刑逼供,她施施然地坐在那里,冷冷睨着眸子,马莲娇便感觉到被一股无形的压力压得没办法喘气。 “我,我真不知道……” 想起十方楼的万千种酷刑,马莲娇情愿死在张芷姝手里。 “这世上没有谈不拢的买卖,端看筹码够不够。” 咦,这话咋那么耳熟?好像魏铉那厮说过……十方楼该不会和那家伙有关吧? 张芷姝神游了片刻便赶紧收回思绪,笑盈盈地看着马莲娇的眼睛。 “看你怕成这个样子,想必十方楼也不是什么好地方,若是你肯将实情据实以告,我以韩琰的名义向你保证,他不仅可以娶你,还能保住你这条命。” “你,你要让韩琰娶我?” 马莲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了什么! 张芷姝满不在乎地翘着二郎腿:“反正你们是青梅竹马,韩玥又那么喜欢你,你要是觉得不够的话就让韩琰写一封放妻书,然后再迎你进门做正头大娘子。 要知道陇西军虽然战败了,但韩琰确实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人才,太子跟靖王都想拉拢他,他将来封侯拜相不在话下,到时候你可就是侯爵夫人了,说不准还能沾着他的光封个诰命。 谁说只有马莲娇会画饼?张芷姝要是画起来,饼还香还软还真的似的! 马莲娇心动了,可一想到身上的毒定时需要十方楼的解药…… “他们是不是在你身上下毒了,每隔一段时间就必须找他们要解药的那种。” “你,你怎么……” “我怎么什么都知道对吧?嘻嘻,因为我是半仙,能掐会算!” 张芷姝一贯清冷的眸子里升起了几分孩子气,还挂着淡淡擦伤的脸上笑容天真浪漫,仿佛一直以来她都会这么好说话。 马莲娇有片刻恍惚。 张芷姝心道小说里不都这么写的么,再说了,当年她在情报局当特工的时候也见过不少这样的事情,非法组织为了更好地控制手底下的人,都会他们用毒。 原著剧情里培养小妖妃姐妹俩的神秘组织难道就是十方楼? 张芷姝明明迫切地想知道答案,但面上丝毫没有表露出来,还在徐徐放松马莲娇的警惕。 “我原先在家中可是学过医的。” 这话可不是瞎编的,原身的渣爹原本是打算将她送进宫当医女的,为此花了不少银子让她拜入太医署的女医官门下,只可惜原身天赋太差又肯下苦功夫,学了三年连个喜脉都诊不出来。 不过这些细节的事情除非碰到以前的老熟人,否则还不是张芷姝想怎么编排就怎么编排。 所以她说:“我师从宫中太医署医术最高明的女医官,韩琰好几次都到鬼门关了我都能硬生生给他拽回来,你看他如今活蹦乱跳的,这说明什么,说明我医术高超啊什么疑难杂症都难不倒我!” 马莲娇闻言将信将疑,不过先前的郎中私下里确实和她说过韩琰伤得太重,再好的药也救不下他。 偏偏张芷姝做到了,想必吸血虫没能吸干韩琰的血也是她从中作梗! 果不其然,张芷姝继续洋洋得意地自夸道:“当日你拿出锦被的时候我就知道被子里肯定有猫腻,所以提前让韩瑜洒了些能驱百虫的药粉在韩琰身上。 韩琰果然没事吧,反倒是锦被里的吸血虫都被毒死了,这种事情以前在十方楼没有发生过吧?” 确实从来没发生过! 马莲娇早就受够了性命被别人捏在手里的感觉,从前她只觉得十方楼就像压在她身上的一座大山,凭她一己之力根本无法推翻她,只能任人鱼肉。 可韩琰确实前途无量,若能脱离十方楼嫁给韩琰…… 马莲娇想到这儿不由得心跳加速。 张芷姝见她神色松动又赶紧说道:“不管你中的是什么毒我都能为你调制解药,保证你以后不会再受人牵制。所以你好好考虑考虑吧!” 是继续活得猪狗不如还随时都有生命危险,还是博一把,替自己谋个出路? 张芷姝没有说完的话全都在眼神里。 马莲娇也不是吃素的,咬了咬牙,沉声道:“你让韩琰立一份字据来,写明与你和离后即可迎我进门,且永远不能将我休弃!” “笑话,若是成婚后你给韩琰戴绿帽子呢?难道他也要忍下来不能休你?” 张芷姝认认真真地讲条件,倒让马莲娇越发感觉到这件事有戏。 马莲娇连忙保证道:“真能得韩琰这样的好夫婿,我必定不会做任何对不起他的事情,你若不放心,可在字据上写明,如果我对不起韩琰,他可以休我。 不过将来如果我不能生养或者没能生下男孩,韩琰也不能休我,我可以帮他纳妾延续韩家香火。” 马莲娇是真的陷进去了,竟然连生孩子的事情都考虑到了。 张芷姝直在心里冷笑。 “可以,你提的条件我可以答应,但又怎么保证你跟我说的都是真话呢?” “我不会说假话的,十方楼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所有被骗进去的姑娘没有一天不想逃出来!” 马莲娇着急自证,恰好就落入了张芷姝的圈套,只听她循循诱导道:“先说说你是怎么被骗进去的,当年在山上失踪是怎么回事?不是说你家当时发了一笔横财么? “那可是我的卖身钱!”一提这事儿马莲娇就来气,双目也因愤怒而赤红。 张芷姝听完了她被拐卖的首尾,当然了,马莲娇隐瞒了当初她与赌坊那人的一段情。 “你的意思是,十方楼四处拐卖这些年轻貌美的女孩子,都是为了送到各地军营收集情报?那你都去过哪几个军营?” “没……我没去过,我,我的容貌在楼里算是下下乘,管事姑姑根本看不上我。” 第43章擅诱 她怎么知道! 马莲娇肝胆俱寒,脸上顷刻间便没了血色。 “什,什么楼不楼的,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抵死不认?马莲娇,你可想清楚了,我既然问出口,必定不会无凭无据。” 张芷姝也不打算用酷刑逼供,她施施然地坐在那里,冷冷睨着眸子,马莲娇便感觉到被一股无形的压力压得没办法喘气。 “我,我真不知道……” 想起十方楼的万千种酷刑,马莲娇情愿死在张芷姝手里。 “这世上没有谈不拢的买卖,端看筹码够不够。” 咦,这话咋那么耳熟?好像魏铉那厮说过……十方楼该不会和那家伙有关吧? 张芷姝神游了片刻便赶紧收回思绪,笑盈盈地看着马莲娇的眼睛。 “看你怕成这个样子,想必十方楼也不是什么好地方,若是你肯将实情据实以告,我以韩琰的名义向你保证,他不仅可以娶你,还能保住你这条命。” “你,你要让韩琰娶我?” 马莲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了什么! 张芷姝满不在乎地翘着二郎腿:“反正你们是青梅竹马,韩玥又那么喜欢你,你要是觉得不够的话就让韩琰写一封放妻书,然后再迎你进门做正头大娘子。 要知道陇西军虽然战败了,但韩琰确实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人才,太子跟靖王都想拉拢他,他将来封侯拜相不在话下,到时候你可就是侯爵夫人了,说不准还能沾着他的光封个诰命。 谁说只有马莲娇会画饼?张芷姝要是画起来,饼还香还软还真的似的! 马莲娇心动了,可一想到身上的毒定时需要十方楼的解药…… “他们是不是在你身上下毒了,每隔一段时间就必须找他们要解药的那种。” “你,你怎么……” “我怎么什么都知道对吧?嘻嘻,因为我是半仙,能掐会算!” 张芷姝一贯清冷的眸子里升起了几分孩子气,还挂着淡淡擦伤的脸上笑容天真浪漫,仿佛一直以来她都会这么好说话。 马莲娇有片刻恍惚。 张芷姝心道小说里不都这么写的么,再说了,当年她在情报局当特工的时候也见过不少这样的事情,非法组织为了更好地控制手底下的人,都会他们用毒。 原著剧情里培养小妖妃姐妹俩的神秘组织难道就是十方楼? 张芷姝明明迫切地想知道答案,但面上丝毫没有表露出来,还在徐徐放松马莲娇的警惕。 “我原先在家中可是学过医的。” 这话可不是瞎编的,原身的渣爹原本是打算将她送进宫当医女的,为此花了不少银子让她拜入太医署的女医官门下,只可惜原身天赋太差又肯下苦功夫,学了三年连个喜脉都诊不出来。 不过这些细节的事情除非碰到以前的老熟人,否则还不是张芷姝想怎么编排就怎么编排。 所以她说:“我师从宫中太医署医术最高明的女医官,韩琰好几次都到鬼门关了我都能硬生生给他拽回来,你看他如今活蹦乱跳的,这说明什么,说明我医术高超啊什么疑难杂症都难不倒我!” 马莲娇闻言将信将疑,不过先前的郎中私下里确实和她说过韩琰伤得太重,再好的药也救不下他。 偏偏张芷姝做到了,想必吸血虫没能吸干韩琰的血也是她从中作梗! 果不其然,张芷姝继续洋洋得意地自夸道:“当日你拿出锦被的时候我就知道被子里肯定有猫腻,所以提前让韩瑜洒了些能驱百虫的药粉在韩琰身上。 韩琰果然没事吧,反倒是锦被里的吸血虫都被毒死了,这种事情以前在十方楼没有发生过吧?” 确实从来没发生过! 马莲娇早就受够了性命被别人捏在手里的感觉,从前她只觉得十方楼就像压在她身上的一座大山,凭她一己之力根本无法推翻她,只能任人鱼肉。 可韩琰确实前途无量,若能脱离十方楼嫁给韩琰…… 马莲娇想到这儿不由得心跳加速。 张芷姝见她神色松动又赶紧说道:“不管你中的是什么毒我都能为你调制解药,保证你以后不会再受人牵制。所以你好好考虑考虑吧!” 是继续活得猪狗不如还随时都有生命危险,还是博一把,替自己谋个出路? 张芷姝没有说完的话全都在眼神里。 马莲娇也不是吃素的,咬了咬牙,沉声道:“你让韩琰立一份字据来,写明与你和离后即可迎我进门,且永远不能将我休弃!” “笑话,若是成婚后你给韩琰戴绿帽子呢?难道他也要忍下来不能休你?” 张芷姝认认真真地讲条件,倒让马莲娇越发感觉到这件事有戏。 马莲娇连忙保证道:“真能得韩琰这样的好夫婿,我必定不会做任何对不起他的事情,你若不放心,可在字据上写明,如果我对不起韩琰,他可以休我。 不过将来如果我不能生养或者没能生下男孩,韩琰也不能休我,我可以帮他纳妾延续韩家香火。” 马莲娇是真的陷进去了,竟然连生孩子的事情都考虑到了。 张芷姝直在心里冷笑。 “可以,你提的条件我可以答应,但又怎么保证你跟我说的都是真话呢?” “我不会说假话的,十方楼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所有被骗进去的姑娘没有一天不想逃出来!” 马莲娇着急自证,恰好就落入了张芷姝的圈套,只听她循循诱导道:“先说说你是怎么被骗进去的,当年在山上失踪是怎么回事?不是说你家当时发了一笔横财么? “那可是我的卖身钱!”一提这事儿马莲娇就来气,双目也因愤怒而赤红。 张芷姝听完了她被拐卖的首尾,当然了,马莲娇隐瞒了当初她与赌坊那人的一段情。 “你的意思是,十方楼四处拐卖这些年轻貌美的女孩子,都是为了送到各地军营收集情报?那你都去过哪几个军营?” “没……我没去过,我,我的容貌在楼里算是下下乘,管事姑姑根本看不上我。” 第44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 脏了身子,又服用过虎狼之药,恐怕此后再难有孕…… 如果韩琰知道这些事情,马莲娇觉得就算张芷姝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韩琰也不会娶她。 “行,那我换个问法。” 张芷姝瞬间就明白马莲娇的难言之隐,又问道:“你在十方楼也待了好几年,想必有不少朋友,那就说说你朋友都打听到哪些情报。” 一听张芷姝帮她无中生友,马莲娇咂舌,顿了顿才接着说道:“姑娘们刚开始被骗进去就会被分成三六九等。 容貌身段才情出众的,每隔一段时间,上头就会来人将她们带走,据说是带到别的地方去调教,以后是要送到达官贵人床上。 容貌一般的会被安排到各地花柳巷学些拈花唱曲儿,供人取乐的技艺,至于如何在床第之间趁着男人色令智昏时套取情报,则由楼里的管事姑姑逐一调教。” 马莲娇说的跟张芷姝猜得差不多。 “陇西军大败前,我去过,哦不,我有个朋友去过土木堡……” “嗯?彼时大战在前,土木堡应当戒备心眼,十方楼竟然还能把姑娘送进去!” 这是何等的手眼通天! 张芷姝似乎看见一双无形的大手黑暗中操纵一切,她面前有重重迷雾,而迷雾后是万丈深渊。 提及土木堡,马莲娇涂满口脂的双唇,血色一点点褪去,身子也犹如狂风卷残叶,不禁瑟瑟发抖。 “那次十方楼从各地的花柳巷召集了许多姑娘,也不拘着什么容貌身段了,挑选时只要身体强健,久经人事的…… 战打了三年,那帮人早就憋坏了,见了姑娘一个个跟饿狼似的,去了两百个姑娘都不够分,那帮人毫无人性,都是畜生,禽兽!姑娘们大多数都是被活活糟蹋致死的,死状惨不忍睹……” 若不是上头临时派人将她带走,马莲娇根本不可能活到现在,而她之所以能够另受优待,完全是因为幼时与韩琰相识的情谊! “你去土木堡,哦不,你朋友去土木堡的具体时间你可还记得了?” “立春!是今年立春!” 那一夜的经历令马莲娇恐惧至今,她就算到死也不会忘记! 张芷姝不是铁石心肠,同为女子,难免会对马莲娇心生同情。 叹了口气,拍了拍马莲娇一直颤抖的肩膀,“都过去了,不过在那样的情况下,你的那位朋友恐怕也打听不到什么情报吧?” “打听不到……”马莲娇白着脸说道:“她们一开始也以为同往常一样是去打探情报的,殊不知那只是个幌子。” “她们是去拖延时间的。”张芷姝沉下了眸子。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时韩言所在的先锋营千里奇袭敌后被困,正向后方求救。” “大军本该去救援的,可他们却都在营中寻欢作乐!” 亲身经历了人间炼狱,马莲娇至今都不敢相信那夜的歌舞升平。 起初姑娘们翩翩起舞,将士们享受着美酒佳肴,热烈的篝火映照出一张张笑脸…… 可彼时,韩琰所在的先锋营正惨遭叛军围困屠戮,而后陇西军又被叛军引入草原腹地前后夹击,最终溃不成军。 “事后辽西城主呈给锦都的八百里加急,只言前线战事胶着,无力回援,却不想是这么个“胶着”法!” 张芷姝冷笑连连,她替韩琰不值,更替战死的陇西将士感到不公! “今日既然以为你说到这般田地了,我便索性豁出去了,横竖你得保住我这条命!” 马莲娇深知想活下去就必须不折手段离开十方楼,投靠张芷姝是她唯一的出路。 “管事姑姑是让我到韩家来找血书的,管事姑姑还说不能留活口,这是毒药,姑姑让我伺机投入水源里。” “鹤顶红,见血封喉。” 张芷姝接过马莲娇手中玉瓶,只打开瞧了瞧便一眼认出这是剧毒。 “血书不在韩家,想必你也清楚。” “嗯。”马莲娇白着脸哆嗦着嘴唇,惊恐的神色间透着几分贪婪的执拗。 “你答应过会让韩琰娶我的,说到做到。” “当然!只要你好好的,不要再作妖,更不要总是怂恿韩钥跟我作对,我答应你的事情自然会做到。” 张芷姝心想反正他们也是青梅竹马,反正她也不打算按照剧本安排留下来做韩琰的娘子,既然如此,撮合他跟马莲娇不也是成就一桩美谈吗?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男人也有偷听墙角的习惯。 张芷姝与马莲娇的对话一字不差落进了韩琰耳朵里,此刻他的脸黑的像锅底。 一旁的韩珍小心翼翼地说道:“大哥,嫂嫂确实变好了,整个人都跟以前不一样了,现在她对我们很好很照顾,但她好像不喜欢你?” 她好像不喜欢你…… 这句话在韩琰脑海里不断回响,万千次,无数次,令他的心犹如被人丢进油锅里。 韩琰是家中长子,少年老成,面对千军万马都能从容不迫运筹帷幄。 可是当下此刻,他再也忍不住了,沉着脸奋力一推,直接去让门板碎成两半,轰然倒地。 “你既不打算留下,又凭什么替我做决定?” 张芷姝吓了一大跳,有种小孩儿干了坏事被大人抓包的慌乱,她眼神躲闪,不敢与韩琰直视。 韩琰此时眼里根本看不到任何人,他只一步一步朝张芷姝逼近。 无声,额上青筋暴起,藏在袖中的双手,十指紧紧扣入掌心,渗出鲜血都浑然不觉。 “成为我韩琰的妻子便如此令你不齿吗?”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张芷姝心慌意乱,下意识便解释道:“我也是好心想成全你们啊!” “究竟是好心还是觉得我配不上你?” 啊!不是,他怎么不讲理啊! 张芷姝一个头两个大,急忙给韩珍投去求救的目光。 “大哥……” “你别管,让她回答!” 韩琰一把钳住张芷姝的手腕,力气大到直接给张芷姝疼出痛苦面具。 “韩琰!你疯了吗?快放开我!啊……” 第44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 脏了身子,又服用过虎狼之药,恐怕此后再难有孕…… 如果韩琰知道这些事情,马莲娇觉得就算张芷姝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韩琰也不会娶她。 “行,那我换个问法。” 张芷姝瞬间就明白马莲娇的难言之隐,又问道:“你在十方楼也待了好几年,想必有不少朋友,那就说说你朋友都打听到哪些情报。” 一听张芷姝帮她无中生友,马莲娇咂舌,顿了顿才接着说道:“姑娘们刚开始被骗进去就会被分成三六九等。 容貌身段才情出众的,每隔一段时间,上头就会来人将她们带走,据说是带到别的地方去调教,以后是要送到达官贵人床上。 容貌一般的会被安排到各地花柳巷学些拈花唱曲儿,供人取乐的技艺,至于如何在床第之间趁着男人色令智昏时套取情报,则由楼里的管事姑姑逐一调教。” 马莲娇说的跟张芷姝猜得差不多。 “陇西军大败前,我去过,哦不,我有个朋友去过土木堡……” “嗯?彼时大战在前,土木堡应当戒备心眼,十方楼竟然还能把姑娘送进去!” 这是何等的手眼通天! 张芷姝似乎看见一双无形的大手黑暗中操纵一切,她面前有重重迷雾,而迷雾后是万丈深渊。 提及土木堡,马莲娇涂满口脂的双唇,血色一点点褪去,身子也犹如狂风卷残叶,不禁瑟瑟发抖。 “那次十方楼从各地的花柳巷召集了许多姑娘,也不拘着什么容貌身段了,挑选时只要身体强健,久经人事的…… 战打了三年,那帮人早就憋坏了,见了姑娘一个个跟饿狼似的,去了两百个姑娘都不够分,那帮人毫无人性,都是畜生,禽兽!姑娘们大多数都是被活活糟蹋致死的,死状惨不忍睹……” 若不是上头临时派人将她带走,马莲娇根本不可能活到现在,而她之所以能够另受优待,完全是因为幼时与韩琰相识的情谊! “你去土木堡,哦不,你朋友去土木堡的具体时间你可还记得了?” “立春!是今年立春!” 那一夜的经历令马莲娇恐惧至今,她就算到死也不会忘记! 张芷姝不是铁石心肠,同为女子,难免会对马莲娇心生同情。 叹了口气,拍了拍马莲娇一直颤抖的肩膀,“都过去了,不过在那样的情况下,你的那位朋友恐怕也打听不到什么情报吧?” “打听不到……”马莲娇白着脸说道:“她们一开始也以为同往常一样是去打探情报的,殊不知那只是个幌子。” “她们是去拖延时间的。”张芷姝沉下了眸子。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时韩言所在的先锋营千里奇袭敌后被困,正向后方求救。” “大军本该去救援的,可他们却都在营中寻欢作乐!” 亲身经历了人间炼狱,马莲娇至今都不敢相信那夜的歌舞升平。 起初姑娘们翩翩起舞,将士们享受着美酒佳肴,热烈的篝火映照出一张张笑脸…… 可彼时,韩琰所在的先锋营正惨遭叛军围困屠戮,而后陇西军又被叛军引入草原腹地前后夹击,最终溃不成军。 “事后辽西城主呈给锦都的八百里加急,只言前线战事胶着,无力回援,却不想是这么个“胶着”法!” 张芷姝冷笑连连,她替韩琰不值,更替战死的陇西将士感到不公! “今日既然以为你说到这般田地了,我便索性豁出去了,横竖你得保住我这条命!” 马莲娇深知想活下去就必须不折手段离开十方楼,投靠张芷姝是她唯一的出路。 “管事姑姑是让我到韩家来找血书的,管事姑姑还说不能留活口,这是毒药,姑姑让我伺机投入水源里。” “鹤顶红,见血封喉。” 张芷姝接过马莲娇手中玉瓶,只打开瞧了瞧便一眼认出这是剧毒。 “血书不在韩家,想必你也清楚。” “嗯。”马莲娇白着脸哆嗦着嘴唇,惊恐的神色间透着几分贪婪的执拗。 “你答应过会让韩琰娶我的,说到做到。” “当然!只要你好好的,不要再作妖,更不要总是怂恿韩钥跟我作对,我答应你的事情自然会做到。” 张芷姝心想反正他们也是青梅竹马,反正她也不打算按照剧本安排留下来做韩琰的娘子,既然如此,撮合他跟马莲娇不也是成就一桩美谈吗?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男人也有偷听墙角的习惯。 张芷姝与马莲娇的对话一字不差落进了韩琰耳朵里,此刻他的脸黑的像锅底。 一旁的韩珍小心翼翼地说道:“大哥,嫂嫂确实变好了,整个人都跟以前不一样了,现在她对我们很好很照顾,但她好像不喜欢你?” 她好像不喜欢你…… 这句话在韩琰脑海里不断回响,万千次,无数次,令他的心犹如被人丢进油锅里。 韩琰是家中长子,少年老成,面对千军万马都能从容不迫运筹帷幄。 可是当下此刻,他再也忍不住了,沉着脸奋力一推,直接去让门板碎成两半,轰然倒地。 “你既不打算留下,又凭什么替我做决定?” 张芷姝吓了一大跳,有种小孩儿干了坏事被大人抓包的慌乱,她眼神躲闪,不敢与韩琰直视。 韩琰此时眼里根本看不到任何人,他只一步一步朝张芷姝逼近。 无声,额上青筋暴起,藏在袖中的双手,十指紧紧扣入掌心,渗出鲜血都浑然不觉。 “成为我韩琰的妻子便如此令你不齿吗?”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张芷姝心慌意乱,下意识便解释道:“我也是好心想成全你们啊!” “究竟是好心还是觉得我配不上你?” 啊!不是,他怎么不讲理啊! 张芷姝一个头两个大,急忙给韩珍投去求救的目光。 “大哥……” “你别管,让她回答!” 韩琰一把钳住张芷姝的手腕,力气大到直接给张芷姝疼出痛苦面具。 “韩琰!你疯了吗?快放开我!啊……” 第45章他究竟在生哪门子气? 张芷姝奋力反击,可她的那些招数都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变得不堪一击。不管是用近身格还是擒拿,柔术,韩琰只需单手压在她腰支上就能彻底将她制住! “松开!再不松开我咬人了!” “韩琰,快放开我!” “你个混帐!再不放我下来,我跟你拼了!” …… 张芷姝喊得嗓子都快哑了,韩琰也没有理会,一路上遇到村里人,竟然还面色如常地同别人打招呼。 “三婶子,五婶子。” “哎,大郎你这是?” 同村妇人面面相觑。 一方面是忍不住伸长了脖子偷看张芷姝,另一方面又碍于韩琰不苟言笑的威严,不敢多看,忍得好苦。 “没事,我们夫妇俩需要找个地方说说体己话。” 韩琰依旧面色如常,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却臊得两位老婶子老脸通红,一时间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看。 张芷姝气得快要吐血,刚想发作,腰上就收到了某人加重力道的警告! “三婶子五婶子,你们忙,我们先告辞了。”韩琰确实是丝毫不顾他人有什么看法。 张芷姝都看到他俩还没走远,三婶子五婶子就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不用想都知道要不了半天时间糗事就会被添油加醋,阖村传遍! 她以后还怎么能威风得起来? “姓韩的!你到底在发哪门子脾气?我就看不懂了,你不是跟马莲娇自幼青梅竹马吗?人人都说你们是郎有情妾有意,你还为了她上山打虎,怎的我贤惠大度地成全你们,我还有错了?” 张芷姝想破脑壳也想不明白,怎就惹怒了韩琰,被他如此对待。 可一路上不管她如何拳打脚踢,除了制住她的手脚,防止她急怒之下误伤自己,韩琰始终一言不发。 张芷姝喊累了,激烈挣扎花光所有力气,最后竟然趴在某人肩膀上昏昏沉沉睡着了,再醒来时发现自己居然被带到了甘泉池旁。 夜幕降临,天地间所有一切都被黑暗吞噬,韩琰燃起了一堆篝火,篝火之上烤着几个香甜的地瓜,其中有两个皮已经被篝火炙烤的裂开了,正散发着烤地瓜独有的甜滋滋的味道。 韩琰就坐在篝火旁,见她醒了立刻投来灼灼目光。 那眸如星,深邃,明净。 张芷姝心头漏了一拍,那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再一次席卷了整个心田。 “你把我带到这儿来干嘛?” 见她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悦,韩琰立刻奉上刚才她撇了一眼的那颗皮已经裂开的烤地瓜,以及盛在竹筒里的热水。 “喝点热水润润嗓子,再吃点地瓜垫垫肚子,然后我们再说其他事情。” “谁要跟你墨迹,你有什么事情就直接说,不要拐弯抹角,更不要藏着掖着,我最烦那样不痛快的人。” 张芷姝本来是想骂他几句解解气的,但看韩琰神色凝重,便猜到他先前那么做是故意在避人而目。 可韩琰很固执,“行军尚且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何况这段时日你那么辛苦,我的伤既然好了,从今往后便不能再让你过分操劳,更加不会让你饿肚子。” 嗯?这话怎么听着好像哪里不对劲? 前世,张芷姝母胎单身从没谈过恋爱,所以她实在看不懂韩琰是在闹哪出。 本还想反驳,但经验教训告诉她,在绝对压倒性的力量面前还是不要逞强了吧。 张芷姝满脸不高兴地接过烤地瓜,原本以为会很烫,结果到手温度刚刚好,她狐疑地朝篝火方向看去,这才注意到,自从她刚才无意间撇了一眼之后,韩琰便将那两个裂开皮的地瓜移出一边冷凉了,所以到她手里才会刚好可以吃。 心细如发,观察入微。 还真不是随便哪个男人都像韩琰这么有眼力劲。 张芷姝是个很务实的人,从来不和自己的肚子过不去,迅速炫完两个烤地瓜,又喝完了竹筒的水,吃饱喝足,四肢百骸被一股暖流流过,舒服得她忍不住伸了伸懒腰,站起来活动活动。 “我知道你,已经不是从前的张芷姝。” 冷不丁的,韩琰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吓得张芷姝反应不过来,脸上笑容有片刻僵住。 不过很快她就故作轻松地说笑了起来。 “你们男子可以浪子回头金不换,我们女子难道就不能幡然悔悟,改过自新?” “不,虽然你的容貌没有任何变化,但是你的心已经截然不同了。你是她,却又不是她,你是现在的张芷姝。” 韩琰知道他说的话听起来像一个疯子,但他相信自己的直觉。 “我不是被美色迷惑才娶了她,而是有人将她送到了我面前,我顺水推舟不过是想看看幕后之人究竟想在我身上图谋什么。” 韩琰终于道出了当初用军功换军妓的隐情。 这可是张芷姝万万没有想到的! 原著里韩琰跟原身在开头就挂了,是以后文也没有这方面的描述。 “难道是与你冥焰军中郎将的身份有关?” 韩琰先是摇了摇头,而后又目光沉沉地望向燃烧着的篝火,火光照得他俊朗刚毅的脸庞忽明忽暗。 “冥焰军身份隐秘,除非持令者主动亮明身份,否则他人根本不可能知晓。” “也是,太子身边一位姓程的将军知道你也是冥焰军中郎将时就十分惊讶。” 张芷姝忍不住去分析,一时倒忘了生气。 韩琰继续说道:“过去三年无论怎样都不是你的错,你只是得了她的身体,并不代表你需要替她赎罪。” “你……”张芷姝惊诧不已,她直勾勾地看着韩琰,想从他脸上细微的神情分辨出他口中说的话可不可信。 “我虽不知道在你身上发生了何事,究竟又是何种机缘让你替代了她。 但你是自由的,来去自由,只是我想恳请你留下。” 说着,韩琰起身拍干净了衣袍上的尘土,拱手作揖,腰弯得很低很低。 第45章他究竟在生哪门子气? 张芷姝奋力反击,可她的那些招数都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变得不堪一击。不管是用近身格还是擒拿,柔术,韩琰只需单手压在她腰支上就能彻底将她制住! “松开!再不松开我咬人了!” “韩琰,快放开我!” “你个混帐!再不放我下来,我跟你拼了!” …… 张芷姝喊得嗓子都快哑了,韩琰也没有理会,一路上遇到村里人,竟然还面色如常地同别人打招呼。 “三婶子,五婶子。” “哎,大郎你这是?” 同村妇人面面相觑。 一方面是忍不住伸长了脖子偷看张芷姝,另一方面又碍于韩琰不苟言笑的威严,不敢多看,忍得好苦。 “没事,我们夫妇俩需要找个地方说说体己话。” 韩琰依旧面色如常,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却臊得两位老婶子老脸通红,一时间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看。 张芷姝气得快要吐血,刚想发作,腰上就收到了某人加重力道的警告! “三婶子五婶子,你们忙,我们先告辞了。”韩琰确实是丝毫不顾他人有什么看法。 张芷姝都看到他俩还没走远,三婶子五婶子就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不用想都知道要不了半天时间糗事就会被添油加醋,阖村传遍! 她以后还怎么能威风得起来? “姓韩的!你到底在发哪门子脾气?我就看不懂了,你不是跟马莲娇自幼青梅竹马吗?人人都说你们是郎有情妾有意,你还为了她上山打虎,怎的我贤惠大度地成全你们,我还有错了?” 张芷姝想破脑壳也想不明白,怎就惹怒了韩琰,被他如此对待。 可一路上不管她如何拳打脚踢,除了制住她的手脚,防止她急怒之下误伤自己,韩琰始终一言不发。 张芷姝喊累了,激烈挣扎花光所有力气,最后竟然趴在某人肩膀上昏昏沉沉睡着了,再醒来时发现自己居然被带到了甘泉池旁。 夜幕降临,天地间所有一切都被黑暗吞噬,韩琰燃起了一堆篝火,篝火之上烤着几个香甜的地瓜,其中有两个皮已经被篝火炙烤的裂开了,正散发着烤地瓜独有的甜滋滋的味道。 韩琰就坐在篝火旁,见她醒了立刻投来灼灼目光。 那眸如星,深邃,明净。 张芷姝心头漏了一拍,那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再一次席卷了整个心田。 “你把我带到这儿来干嘛?” 见她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悦,韩琰立刻奉上刚才她撇了一眼的那颗皮已经裂开的烤地瓜,以及盛在竹筒里的热水。 “喝点热水润润嗓子,再吃点地瓜垫垫肚子,然后我们再说其他事情。” “谁要跟你墨迹,你有什么事情就直接说,不要拐弯抹角,更不要藏着掖着,我最烦那样不痛快的人。” 张芷姝本来是想骂他几句解解气的,但看韩琰神色凝重,便猜到他先前那么做是故意在避人而目。 可韩琰很固执,“行军尚且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何况这段时日你那么辛苦,我的伤既然好了,从今往后便不能再让你过分操劳,更加不会让你饿肚子。” 嗯?这话怎么听着好像哪里不对劲? 前世,张芷姝母胎单身从没谈过恋爱,所以她实在看不懂韩琰是在闹哪出。 本还想反驳,但经验教训告诉她,在绝对压倒性的力量面前还是不要逞强了吧。 张芷姝满脸不高兴地接过烤地瓜,原本以为会很烫,结果到手温度刚刚好,她狐疑地朝篝火方向看去,这才注意到,自从她刚才无意间撇了一眼之后,韩琰便将那两个裂开皮的地瓜移出一边冷凉了,所以到她手里才会刚好可以吃。 心细如发,观察入微。 还真不是随便哪个男人都像韩琰这么有眼力劲。 张芷姝是个很务实的人,从来不和自己的肚子过不去,迅速炫完两个烤地瓜,又喝完了竹筒的水,吃饱喝足,四肢百骸被一股暖流流过,舒服得她忍不住伸了伸懒腰,站起来活动活动。 “我知道你,已经不是从前的张芷姝。” 冷不丁的,韩琰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吓得张芷姝反应不过来,脸上笑容有片刻僵住。 不过很快她就故作轻松地说笑了起来。 “你们男子可以浪子回头金不换,我们女子难道就不能幡然悔悟,改过自新?” “不,虽然你的容貌没有任何变化,但是你的心已经截然不同了。你是她,却又不是她,你是现在的张芷姝。” 韩琰知道他说的话听起来像一个疯子,但他相信自己的直觉。 “我不是被美色迷惑才娶了她,而是有人将她送到了我面前,我顺水推舟不过是想看看幕后之人究竟想在我身上图谋什么。” 韩琰终于道出了当初用军功换军妓的隐情。 这可是张芷姝万万没有想到的! 原著里韩琰跟原身在开头就挂了,是以后文也没有这方面的描述。 “难道是与你冥焰军中郎将的身份有关?” 韩琰先是摇了摇头,而后又目光沉沉地望向燃烧着的篝火,火光照得他俊朗刚毅的脸庞忽明忽暗。 “冥焰军身份隐秘,除非持令者主动亮明身份,否则他人根本不可能知晓。” “也是,太子身边一位姓程的将军知道你也是冥焰军中郎将时就十分惊讶。” 张芷姝忍不住去分析,一时倒忘了生气。 韩琰继续说道:“过去三年无论怎样都不是你的错,你只是得了她的身体,并不代表你需要替她赎罪。” “你……”张芷姝惊诧不已,她直勾勾地看着韩琰,想从他脸上细微的神情分辨出他口中说的话可不可信。 “我虽不知道在你身上发生了何事,究竟又是何种机缘让你替代了她。 但你是自由的,来去自由,只是我想恳请你留下。” 说着,韩琰起身拍干净了衣袍上的尘土,拱手作揖,腰弯得很低很低。 第46章 我想与你并肩同行 张芷姝很震惊,不只是这副身子换了副内芯没能瞒过韩琰的眼睛,我是他在明知有蹊跷的情况下,依旧请求她留下…… 他还说她无需替原身赎罪,还说她是自由的,来去自由…… “人常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难道九不怕我是什么妖魔鬼怪,附身在这具躯壳之上吗?” “异不异类的,很难说。若你亲眼见过战场上的尸山血海,你就会明白,人性往往比妖魔鬼怪更可怕。” 低沉的嗓音里透着刻骨的悲凉,那双本该璨若星辰的眸子一点点沉了下去,韩琰身上是浓得化不开的悲伤。 “你为我疗伤的那段时日,我并非完全没有意识,我能听见你同我说的话,亦能感受到你的内心。 你不是坏人,相反,你是难得一见的奇女子。寻常女子只道相夫教子,家长里短。而你的见识、胸襟、魄力,聪敏,皆不输男子,甚者寻常男子根本比不上你。 芷姝,我知道这样的你必然不会轻易屈服于命运,我与你的婚约,可能在你眼中根本算不得什么,更加不可能成为困住你的囚笼。” 韩琰说到这儿便直勾勾的望进张芷姝的眼睛。 张芷姝被他看得心头小鹿乱撞,该怎么形容那双漆黑,犹如深渊般的眼眸呢? 复杂,深沉,隐忍克制,可在极力隐忍之下,又透出一丝压抑不住的渴望,近乎哀求的渴望…… “我亦不想困住你,芷姝,我想与你并肩同行去看这世间的大好河山,去尝遍人间美味。寒来暑往,朝朝暮暮,只要你我能在一处,韩琰此生便无憾了。” 韩琰相信自己的判断,张芷姝绝对不是完全没有感觉!他必须要为自己争取,他也确信自己能赢!正因有这样足够自信的底气,他才能在战场上杀伐果断,决策千里。 张芷姝一颗心怦怦直跳,双颊也染上了绯红,在男人炙热的目光下,不由自主的低下头去,连声音也变得前所未有的轻柔。 “可是……可是我对你并无男女之情……” 一句话将韩琰打入了谷底,面前的女子将他从地狱中拽了上来,让他犹如死灰般心又重新燃起了生机。 即便她对自己无意,他亦不愿轻易放弃! “我可以等,等到你愿意接纳我,在此之前,若是你介意我们之间的夫妻身份,我可以如你所愿,写一封放妻书,还你婚嫁自由,但只求你给我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不要将我拒之门外……” 韩琰眼底的渴求更盛了。 战场上指挥千军万马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竟为她卑微到如此地步,张芷姝如何能不心动? 她与韩琰本就该是一对…… “放妻书倒也不用,不过在我没有接纳你之前,你不能强迫我。” 张芷姝羞红了脸,此时夜黑风高,又是在小树林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韩琰天生神力,他若是霸王硬上弓谁能搞得过他呀!她可不想自第一次留下不愉快的经历。 “那是自然,我心悦与你,恨不得把你捧在手心里,怎么可能会强迫你?” 韩言急切地为自己辩解,情急之下竟将心中隐藏许的心意脱口而出。 一时间两人都闹了个大红脸,眼睛都下意识转移到别处,不敢再朝对方望去。 “噫,谁把虎妈妈的坟挖开了?”张芷姝慌忙跑过去。 此时距离下葬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老虎的尸骨腐化,散发出一股难闻的恶臭。 张芷姝被熏得踉跄,本能捂住口鼻。 “你先到一旁歇息,我马上就把坟墓恢复原状。”韩琰说干就干,很快又把虎妈妈埋了回去。 “这只应该是我打死的雌虎的幼崽,当年我见过它。” “啊!”张芷姝吃惊得下巴都差点掉地上。 也就是说,韩言打死了玉虎二虎它奶,还撅了他们娘亲的坟! 血海深仇啊不共戴天! 韩琰心细如发,见张芷姝似乎面露不忍急忙解释道:“当年猛虎频频伤人,除了马莲娇以外,另外还有两名樵夫葬身虎口,孟家村孟秀才他爹就是上山祭祖路上遇到了猛虎,被吓得一命呜呼。” “我知道,你打虎是为民除害,也不单单是为了青梅竹马的邻家女孩。” 张芷姝揶揄笑道:“可人家马莲娇已经对你情根深重,这可怎么办好?” “我听到你与她谈判了。”韩琰当时是被惨烈的真相和张芷姝对他毫不在意的态度,激得丧失了理智。 此刻已经恢复了心性。 他道:“我既心悦与你便不会与她再有纠葛,别说娶她进门做正头娘子,便是做妾,为奴为婢,我都不会答应。” 我擦!可是她已经答应了呀!张芷姝顿时垮下半张脸来。 韩琰定定地望着她,她竟然,竟然真的打算兑现承诺! 难道是他想错了,她真的对他一点也不在意? 意识到确实很有这种可能,韩琰心头就像被扎人扎了一刀似的难受。 可他依旧坚持说道:“补偿马莲娇的办法有很多,日后我会给她足够的金钱,甚至亲自帮她寻觅一位好郎君,只要我韩琰活着一日,便保她一日锦衣玉食。但我绝对不可能娶她。” 不知怎的,听了这话,张芷姝抑制不住心头窃喜,随之嘴角也轻轻扬起。 看样子韩琰不是个拎不清的糊涂蛋,可以处啊! “行吧,既然你这么说,那马莲娇的事情就交给你处理,大不了就被她骂几句言而无信,反正她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张芷姝故意摆出一副耍无赖的模样,笑了笑,又敛去散漫,很认真地看着韩琰的眼睛。 “马莲娇既然对我们说出了十方楼的事情,十方楼必不能容她,我们必须保证她的人身安全。” “嗯,我会给她一份血书回去交差。” “假的是吧?那恐怕不太行吧,若被十方楼的人发现血书是伪造的,他们肯定会杀了马莲娇。” “不,我会给他们真的。” “什么!” 第46章 我想与你并肩同行 张芷姝很震惊,不只是这副身子换了副内芯没能瞒过韩琰的眼睛,我是他在明知有蹊跷的情况下,依旧请求她留下…… 他还说她无需替原身赎罪,还说她是自由的,来去自由…… “人常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难道九不怕我是什么妖魔鬼怪,附身在这具躯壳之上吗?” “异不异类的,很难说。若你亲眼见过战场上的尸山血海,你就会明白,人性往往比妖魔鬼怪更可怕。” 低沉的嗓音里透着刻骨的悲凉,那双本该璨若星辰的眸子一点点沉了下去,韩琰身上是浓得化不开的悲伤。 “你为我疗伤的那段时日,我并非完全没有意识,我能听见你同我说的话,亦能感受到你的内心。 你不是坏人,相反,你是难得一见的奇女子。寻常女子只道相夫教子,家长里短。而你的见识、胸襟、魄力,聪敏,皆不输男子,甚者寻常男子根本比不上你。 芷姝,我知道这样的你必然不会轻易屈服于命运,我与你的婚约,可能在你眼中根本算不得什么,更加不可能成为困住你的囚笼。” 韩琰说到这儿便直勾勾的望进张芷姝的眼睛。 张芷姝被他看得心头小鹿乱撞,该怎么形容那双漆黑,犹如深渊般的眼眸呢? 复杂,深沉,隐忍克制,可在极力隐忍之下,又透出一丝压抑不住的渴望,近乎哀求的渴望…… “我亦不想困住你,芷姝,我想与你并肩同行去看这世间的大好河山,去尝遍人间美味。寒来暑往,朝朝暮暮,只要你我能在一处,韩琰此生便无憾了。” 韩琰相信自己的判断,张芷姝绝对不是完全没有感觉!他必须要为自己争取,他也确信自己能赢!正因有这样足够自信的底气,他才能在战场上杀伐果断,决策千里。 张芷姝一颗心怦怦直跳,双颊也染上了绯红,在男人炙热的目光下,不由自主的低下头去,连声音也变得前所未有的轻柔。 “可是……可是我对你并无男女之情……” 一句话将韩琰打入了谷底,面前的女子将他从地狱中拽了上来,让他犹如死灰般心又重新燃起了生机。 即便她对自己无意,他亦不愿轻易放弃! “我可以等,等到你愿意接纳我,在此之前,若是你介意我们之间的夫妻身份,我可以如你所愿,写一封放妻书,还你婚嫁自由,但只求你给我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不要将我拒之门外……” 韩琰眼底的渴求更盛了。 战场上指挥千军万马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竟为她卑微到如此地步,张芷姝如何能不心动? 她与韩琰本就该是一对…… “放妻书倒也不用,不过在我没有接纳你之前,你不能强迫我。” 张芷姝羞红了脸,此时夜黑风高,又是在小树林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韩琰天生神力,他若是霸王硬上弓谁能搞得过他呀!她可不想自第一次留下不愉快的经历。 “那是自然,我心悦与你,恨不得把你捧在手心里,怎么可能会强迫你?” 韩言急切地为自己辩解,情急之下竟将心中隐藏许的心意脱口而出。 一时间两人都闹了个大红脸,眼睛都下意识转移到别处,不敢再朝对方望去。 “噫,谁把虎妈妈的坟挖开了?”张芷姝慌忙跑过去。 此时距离下葬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老虎的尸骨腐化,散发出一股难闻的恶臭。 张芷姝被熏得踉跄,本能捂住口鼻。 “你先到一旁歇息,我马上就把坟墓恢复原状。”韩琰说干就干,很快又把虎妈妈埋了回去。 “这只应该是我打死的雌虎的幼崽,当年我见过它。” “啊!”张芷姝吃惊得下巴都差点掉地上。 也就是说,韩言打死了玉虎二虎它奶,还撅了他们娘亲的坟! 血海深仇啊不共戴天! 韩琰心细如发,见张芷姝似乎面露不忍急忙解释道:“当年猛虎频频伤人,除了马莲娇以外,另外还有两名樵夫葬身虎口,孟家村孟秀才他爹就是上山祭祖路上遇到了猛虎,被吓得一命呜呼。” “我知道,你打虎是为民除害,也不单单是为了青梅竹马的邻家女孩。” 张芷姝揶揄笑道:“可人家马莲娇已经对你情根深重,这可怎么办好?” “我听到你与她谈判了。”韩琰当时是被惨烈的真相和张芷姝对他毫不在意的态度,激得丧失了理智。 此刻已经恢复了心性。 他道:“我既心悦与你便不会与她再有纠葛,别说娶她进门做正头娘子,便是做妾,为奴为婢,我都不会答应。” 我擦!可是她已经答应了呀!张芷姝顿时垮下半张脸来。 韩琰定定地望着她,她竟然,竟然真的打算兑现承诺! 难道是他想错了,她真的对他一点也不在意? 意识到确实很有这种可能,韩琰心头就像被扎人扎了一刀似的难受。 可他依旧坚持说道:“补偿马莲娇的办法有很多,日后我会给她足够的金钱,甚至亲自帮她寻觅一位好郎君,只要我韩琰活着一日,便保她一日锦衣玉食。但我绝对不可能娶她。” 不知怎的,听了这话,张芷姝抑制不住心头窃喜,随之嘴角也轻轻扬起。 看样子韩琰不是个拎不清的糊涂蛋,可以处啊! “行吧,既然你这么说,那马莲娇的事情就交给你处理,大不了就被她骂几句言而无信,反正她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张芷姝故意摆出一副耍无赖的模样,笑了笑,又敛去散漫,很认真地看着韩琰的眼睛。 “马莲娇既然对我们说出了十方楼的事情,十方楼必不能容她,我们必须保证她的人身安全。” “嗯,我会给她一份血书回去交差。” “假的是吧?那恐怕不太行吧,若被十方楼的人发现血书是伪造的,他们肯定会杀了马莲娇。” “不,我会给他们真的。” “什么!” 第47章这么会撩不要命了吗? 张芷姝掩下心头的震惊,看着韩琰缓缓将无数人争抢的血书拿了出来。 “我知道,一旦我活着回乡的消息传出必会引来无数人寻找刑老将军临终托付与我的绝笔信。 是以,当日军中同袍冒死将我送回后,我吞了从前老将军赏赐的千年人参,吊着一口气,上山引猛虎将血书吞了进去。 这外头包裹着的是水淹不透火烧不化的牛筋皮油纸,即使被老虎吞进肚子里也不会损坏里面的血书。” 韩琰可真是算无遗漏,试问谁能想到血书会藏在老虎肚子里呢? 可怜的虎妈妈,估计韩琰当时是用食物引诱的。 所以说!贪吃没有好下场,以后可得好好教玉虎二虎不要乱吃外面的东西! “陇西军战败,没有援兵只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在此之前,你们已经弹尽粮绝且行军路线,边防布局皆被内奸败露!” 张芷姝看着邢老将军自刎前字字泣血的控诉,打了一辈子战,临了被自己人出卖,以致全军覆没…… “是谁将你们卖给了叛军?看老将军字里行间的意思,老将军是猜到了幕后黑手是谁且手中还握有那人叛国的证据,为何没在信中写明?” 张芷姝大为不解。 韩琰眼中掠过一抹痛色,他转身凝望着西南方向,整个人仿佛瞬间被拽入了无间地狱里,在他的周围有数不清的恶鬼,叫嚣着,嘶吼着,要将他生吞活剥了去。 韩琰心中游移不定,“我本不该求你留下,让你置身危险之中,可我,我……控制不住自己……” 局面如此艰难,要她留下是何其自私,韩琰明知自己不应该这么做,理智无数次地告诉他,放她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 “你也说了,我与寻常女子不同。”张芷姝上前一步与韩琰并肩,这个男人承担了太多太多责任,多到让她忍不住心疼。 “韩琰,你尽可以相信我有自保的能力,我虽不敢说与你势均力敌,但自问不会差到哪儿去。” “不!你是世间一等一的好女子,强留你属实太我贪心了,可放你离开,我真的做不到……” 韩琰的声音又急有压抑,他似乎在痴心妄想稀世罕见的珍宝独属他一人,内心因渴望而颤抖得激烈。 “芷姝,这世间的男子从军多半是为了出人头地,光宗耀祖。而我拔剑只为守护大魏疆土。 功名利禄与我而言都是浮云,我并不甚在意。直到你说我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我应该去建功立业……我才又重新找回了目标。 以杀戮制杀戮太过残暴,很多时候我看着尸横遍野的战场,根本分不清哪些是自己人哪些是叛军,人死之后并无甚区别,尸体都是一样回遭野狗与乌鸦啃食。 这三年里,我有许多同僚尸骨无存,前一刻明明还有说有笑,下一刻便阴阳永隔。可战总是必须有人去打,我们这一代人把战都打完了,后世子孙才能生长在太平盛世里,再不会有妻盼夫不归,父望子不回……” 韩琰一口气说了许多话,他是将真心掏出来赤裸裸的摆在张芷姝面前。 大魏受西夷叛军滋扰多年,刑老将军一生都在驱逐西夷,韩琰奇袭敌后那一战本该将替大魏彻底除去这颗毒瘤,可惜功败垂成。 张芷姝太能理解那种感受了,她忽然转过身,轻轻地揽住了韩琰。 “你安心去做你的事情,家里一切交给我,我会替你好好照顾家人,你无需担心。” 韩琰的伤已经见好,它肯定是要回到前线去的,别的不说,韩家人还在达尔草原。 “是我和韩家拖累你了。” “不必如此,你我如今还是名义上的夫妻,替你照顾家人是应该的。不过近期我打算南下,需要出去一段时间,估摸着大雪封山前应该能赶回来。” 张芷姝松开了韩琰,不得不说男人的身子真的就像火炉啊,刚抱那一会好暖和,猛一离开还不习惯。 张芷姝忍不住嘲笑自己没出息,再抱下去可能手就要不老实了。 可韩琰倒是十分守礼,不仅如此,被她一抱还整个后背都绷直了,仿佛演武场上站得笔直,等待将军检阅的士兵。 “南下你若想翻越猫儿岭,下山后第一站便是乔南城,城守与我相识,我修书一封你带着去,届时他必定会对你多些照拂,希望你南下行事。” “你不问我去干嘛就直接替我写信吗?不怕我打着你的名号在外为非作歹,闯出祸事来吗?” “无妨,大不了我挣多多的军功将功补过,总之你在外无需太多顾忌,想做什么尽管去做,就是把天捅个窟窿也有我顶着!” 韩琰不假思索脱口而出,他向来律己甚严,可此刻眸中认真纵容的神色却令人心醉神迷。 “放心吧,我不会把天捅个窟窿的,虽然我这个人有时候很任性,但是办事儿还是很靠谱的,你说是不是,嗯?” “当然!你很可靠!非常可靠!” “噗嗤,韩琰,你夸奖女孩子的方式也太别致了吧,见过夸人家貌美如花夸人家聪明绝顶的,没见过有人夸女孩子非常可靠的!” 张芷姝忍俊不禁,揶揄了一番才认真地对韩琰说道:“我南下是想去贩茶,如果真的能走通这条路,以后就不愁没银子花。不过我一个女子行商多有不便,所以又找了个伙伴,是顾家村的顾长恒,你介意吗?” “他是否对你有意?你喜欢他吗?” 韩言只问了这么一句便沉着脸,一瞬不瞬地看着张子书生怕错过她任何细微的表情。 “当然没有!生意上的伙伴在我心中没有男女之别!” 顾长恒看她的眼神有欣赏,有敬佩,就是没有韩琰这么痴汉。 这一点张芷姝还是能分得清的。 随即韩琰松了一口气,“既然你不喜欢他,我便没有什么好介意的。芷姝,在我这里,只要你说,我就信。” 第47章这么会撩不要命了吗? 张芷姝掩下心头的震惊,看着韩琰缓缓将无数人争抢的血书拿了出来。 “我知道,一旦我活着回乡的消息传出必会引来无数人寻找刑老将军临终托付与我的绝笔信。 是以,当日军中同袍冒死将我送回后,我吞了从前老将军赏赐的千年人参,吊着一口气,上山引猛虎将血书吞了进去。 这外头包裹着的是水淹不透火烧不化的牛筋皮油纸,即使被老虎吞进肚子里也不会损坏里面的血书。” 韩琰可真是算无遗漏,试问谁能想到血书会藏在老虎肚子里呢? 可怜的虎妈妈,估计韩琰当时是用食物引诱的。 所以说!贪吃没有好下场,以后可得好好教玉虎二虎不要乱吃外面的东西! “陇西军战败,没有援兵只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在此之前,你们已经弹尽粮绝且行军路线,边防布局皆被内奸败露!” 张芷姝看着邢老将军自刎前字字泣血的控诉,打了一辈子战,临了被自己人出卖,以致全军覆没…… “是谁将你们卖给了叛军?看老将军字里行间的意思,老将军是猜到了幕后黑手是谁且手中还握有那人叛国的证据,为何没在信中写明?” 张芷姝大为不解。 韩琰眼中掠过一抹痛色,他转身凝望着西南方向,整个人仿佛瞬间被拽入了无间地狱里,在他的周围有数不清的恶鬼,叫嚣着,嘶吼着,要将他生吞活剥了去。 韩琰心中游移不定,“我本不该求你留下,让你置身危险之中,可我,我……控制不住自己……” 局面如此艰难,要她留下是何其自私,韩琰明知自己不应该这么做,理智无数次地告诉他,放她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 “你也说了,我与寻常女子不同。”张芷姝上前一步与韩琰并肩,这个男人承担了太多太多责任,多到让她忍不住心疼。 “韩琰,你尽可以相信我有自保的能力,我虽不敢说与你势均力敌,但自问不会差到哪儿去。” “不!你是世间一等一的好女子,强留你属实太我贪心了,可放你离开,我真的做不到……” 韩琰的声音又急有压抑,他似乎在痴心妄想稀世罕见的珍宝独属他一人,内心因渴望而颤抖得激烈。 “芷姝,这世间的男子从军多半是为了出人头地,光宗耀祖。而我拔剑只为守护大魏疆土。 功名利禄与我而言都是浮云,我并不甚在意。直到你说我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我应该去建功立业……我才又重新找回了目标。 以杀戮制杀戮太过残暴,很多时候我看着尸横遍野的战场,根本分不清哪些是自己人哪些是叛军,人死之后并无甚区别,尸体都是一样回遭野狗与乌鸦啃食。 这三年里,我有许多同僚尸骨无存,前一刻明明还有说有笑,下一刻便阴阳永隔。可战总是必须有人去打,我们这一代人把战都打完了,后世子孙才能生长在太平盛世里,再不会有妻盼夫不归,父望子不回……” 韩琰一口气说了许多话,他是将真心掏出来赤裸裸的摆在张芷姝面前。 大魏受西夷叛军滋扰多年,刑老将军一生都在驱逐西夷,韩琰奇袭敌后那一战本该将替大魏彻底除去这颗毒瘤,可惜功败垂成。 张芷姝太能理解那种感受了,她忽然转过身,轻轻地揽住了韩琰。 “你安心去做你的事情,家里一切交给我,我会替你好好照顾家人,你无需担心。” 韩琰的伤已经见好,它肯定是要回到前线去的,别的不说,韩家人还在达尔草原。 “是我和韩家拖累你了。” “不必如此,你我如今还是名义上的夫妻,替你照顾家人是应该的。不过近期我打算南下,需要出去一段时间,估摸着大雪封山前应该能赶回来。” 张芷姝松开了韩琰,不得不说男人的身子真的就像火炉啊,刚抱那一会好暖和,猛一离开还不习惯。 张芷姝忍不住嘲笑自己没出息,再抱下去可能手就要不老实了。 可韩琰倒是十分守礼,不仅如此,被她一抱还整个后背都绷直了,仿佛演武场上站得笔直,等待将军检阅的士兵。 “南下你若想翻越猫儿岭,下山后第一站便是乔南城,城守与我相识,我修书一封你带着去,届时他必定会对你多些照拂,希望你南下行事。” “你不问我去干嘛就直接替我写信吗?不怕我打着你的名号在外为非作歹,闯出祸事来吗?” “无妨,大不了我挣多多的军功将功补过,总之你在外无需太多顾忌,想做什么尽管去做,就是把天捅个窟窿也有我顶着!” 韩琰不假思索脱口而出,他向来律己甚严,可此刻眸中认真纵容的神色却令人心醉神迷。 “放心吧,我不会把天捅个窟窿的,虽然我这个人有时候很任性,但是办事儿还是很靠谱的,你说是不是,嗯?” “当然!你很可靠!非常可靠!” “噗嗤,韩琰,你夸奖女孩子的方式也太别致了吧,见过夸人家貌美如花夸人家聪明绝顶的,没见过有人夸女孩子非常可靠的!” 张芷姝忍俊不禁,揶揄了一番才认真地对韩琰说道:“我南下是想去贩茶,如果真的能走通这条路,以后就不愁没银子花。不过我一个女子行商多有不便,所以又找了个伙伴,是顾家村的顾长恒,你介意吗?” “他是否对你有意?你喜欢他吗?” 韩言只问了这么一句便沉着脸,一瞬不瞬地看着张子书生怕错过她任何细微的表情。 “当然没有!生意上的伙伴在我心中没有男女之别!” 顾长恒看她的眼神有欣赏,有敬佩,就是没有韩琰这么痴汉。 这一点张芷姝还是能分得清的。 随即韩琰松了一口气,“既然你不喜欢他,我便没有什么好介意的。芷姝,在我这里,只要你说,我就信。” 第48章 默契 “言归正传,当务之急是如何让那帮觊觎血书的人知道你已经将东西送了出去。” 张芷姝收回了被撩拨得心荡神驰的思绪,刚才她就已经想通了韩琰的意图。 “十方楼行事诡异,血书落在他们手里,即便不被销毁也不会将真相公诸于众。” 张芷姝略微思索便与韩琰同时脱口而出:“靖王!” 二人相识一笑,默契在眼波中流转。 “太子大婚后,太傅一脉以及朝中所有老氏族便彻底倒向了东宫,靖王断然不会坐视东宫势力日益壮大。 老将军在信中提及大军开拔前,罔顾军令私自出营的明斋,便是太子的表兄,江东容氏长房嫡长孙。 明斋一出生便被当时的容德妃接进宫,不久后容德妃便怀上了当今太子,德妃便认为是明斋为她带来了好运,于是越发宠爱,令他受教于宫中名师,自幼与太子一同长大。” 韩琰凝眸眺望着远方,刚毅的面容略显沉重。 “容氏府兵见陇西军落于下风,当时便带着明斋突围,世家贵族子弟的命,比普通人矜贵。”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张芷姝不服,“所谓的尊卑贵贱还不都是人定的?仅凭一个姓氏一个出身就比别人高贵?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世道如此,不公如斯。”韩琰又何尝不是满腔悲愤? “刑老将军战功赫赫,然也仅位至陇西大将军,一生守着锦都那些世家贵族子弟便是下派历练也不愿意来的贫瘠疆土,仅因出身寒门便再无晋升之机。” 英雄无用武之地,庸才却身居高位! 张芷姝心头压抑,她知道仅凭一腔热血一己之力,根本无法改变眼下的时局。 见她面色黯然,韩琰宽大的手掌搭在了她的肩膀,“靖王兴许不是明君,但太子与老氏族牵扯太深,东宫若是一手遮天,寒门子弟便更加永无出头之日了。” “嗯,我信你,血书交给我吧,我会让马莲娇毫无破绽可言发现它。” 张芷姝已经想好了怎么做,韩琰也没有多问,而是信任地将血书交给她。 “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尽管交代。” “不,我不是不放心,芷姝说道:“面见靖王,请让我同去。” “好,”张芷姝想也不想就答应。 两日后,西市口。 马莲娇穿着披风带着斗笠,手里牵了个花袄子洗得发白的小姑娘,鬼鬼祟祟地进了一处不起眼的老宅院。 “姑姑,姑姑!我给你带新人来了!” 入了后院马莲娇便迫不及待地喊了起来。 妞妞被她拉着一路疾行来到内堂,小姑娘还没看清眼前什么情况就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本能反应吸吸鼻子嗅了嗅,当场不省人事地昏了过去。 “楼里的迷香还是这么厉害,迷翻一头牛都不在话下!” 马莲娇今天是来领功求赏的,是以情绪高涨,红光满面。 梅姑掌管十方楼下专司情报的宴月阁,多年经营,如今宴月阁已遍布大魏各地,所有人提及这块金字招牌,无不竖起大拇指道一句温柔乡! 销金窟里英雄冢,梅姑要做就是不断替十方楼调教风情万种的姑娘,然而马莲娇真是她见过过最蠢笨无脑的女子! 梅姑不愿在她身上浪费时间更不愿与她多言,只冷冷地睨着眼,“血书拿到了?” “姑姑真是明察秋毫料事如神!” 马莲娇逮着机会就使劲拍马屁,虽然明知道不管再怎么拍马屁,管事姑姑罚她的时候一点也不会手软,马莲娇还是堆起了满脸笑容。 “嘿嘿,我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血书,姑姑,你猜韩琰将血书藏哪儿了?” 梅姑弯下腰,如玉般纤细的手指抬起妞妞的下巴,像检查货物一般,仔细端详着妞妞的五官,并不理会马莲娇。 “眼睛有泪痣,一生命运多舛,是个可怜人,不过这世间男子多数都爱垂怜命运多舛的可怜女子,瞧这眉眼,将来长开一盒倒也勉强算个中等姿色,能派上用场。” “嘻嘻,我帮姑姑物色的人选必定不差,别看猫儿岭是个鸟不拉屎的穷地方,水土还是狠养人的!如今有粮食吃了,再过过就不会是现在这幅方面黄肌瘦的鬼模样,到时我再帮姑姑多物色几个美人胚子。” 马莲娇殷切讨好,又自顾自地往下说道:“都说老虎屁股摸不得,谁能想到韩琰竟然将血书偷偷藏在老虎肚子里了!怪不得掘地三尺也找不到!” “那你又是如何得手的?”梅姑生性警惕。 马莲娇便绘声绘色地说道:“韩琰将血书取回来后交给了张芷姝,打算让张芷姝呈给安郡守,再由安郡守转呈太子殿下,可惜中间出了岔子。” “什么岔子?说仔细。” “先前为了对付张芷姝,我让铁柱媳妇去找了王麻子,王麻子掳走了韩珍还差点将她玷污,这事儿原本瞒得神不知鬼不觉,可铁柱媳妇偏偏在来韩家找我时遇上了张芷姝,三两句话就被她炸出来了。” 马莲娇一边摇头一边叹气,“铁柱媳妇真是个蠢货,不过也算她为了闺女的前程做了件好事,她把罪名全都揽在自己头上了没把我供出来。 之后张芷姝便和韩家人一起带着铁柱媳妇去着里??讨回公道了。 他们将血书带回家后我亲眼看见张芷姝把它埋在了后院老槐树下,于是便趁他们都不在家偷偷挖了出来。 姑姑你说找到血书是不是大功一件,楼主会给我多少赏金?” 这才是马莲娇最关心的。 梅姑横眉冷冷瞧了她一眼,马莲娇立刻吓得闭上嘴巴不敢再唠叨,连忙将血书双手奉上。 “是真迹。”梅姑花了半晌时间仔细辨别真伪,事关重大,她丝毫不敢马虎。 “姑姑,既然是真的,可以向楼主请赏了吧?” 马莲娇本就不识几个字,陇西本是前朝西夷王都,是以当地使用的文字与中原以及其余三城略有不同。 刑老将军的临终绝笔,用的是中原文字,马莲娇就算看了也不认识,梅姑根本不担心她会泄露出去。 第48章 默契 “言归正传,当务之急是如何让那帮觊觎血书的人知道你已经将东西送了出去。” 张芷姝收回了被撩拨得心荡神驰的思绪,刚才她就已经想通了韩琰的意图。 “十方楼行事诡异,血书落在他们手里,即便不被销毁也不会将真相公诸于众。” 张芷姝略微思索便与韩琰同时脱口而出:“靖王!” 二人相识一笑,默契在眼波中流转。 “太子大婚后,太傅一脉以及朝中所有老氏族便彻底倒向了东宫,靖王断然不会坐视东宫势力日益壮大。 老将军在信中提及大军开拔前,罔顾军令私自出营的明斋,便是太子的表兄,江东容氏长房嫡长孙。 明斋一出生便被当时的容德妃接进宫,不久后容德妃便怀上了当今太子,德妃便认为是明斋为她带来了好运,于是越发宠爱,令他受教于宫中名师,自幼与太子一同长大。” 韩琰凝眸眺望着远方,刚毅的面容略显沉重。 “容氏府兵见陇西军落于下风,当时便带着明斋突围,世家贵族子弟的命,比普通人矜贵。”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张芷姝不服,“所谓的尊卑贵贱还不都是人定的?仅凭一个姓氏一个出身就比别人高贵?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世道如此,不公如斯。”韩琰又何尝不是满腔悲愤? “刑老将军战功赫赫,然也仅位至陇西大将军,一生守着锦都那些世家贵族子弟便是下派历练也不愿意来的贫瘠疆土,仅因出身寒门便再无晋升之机。” 英雄无用武之地,庸才却身居高位! 张芷姝心头压抑,她知道仅凭一腔热血一己之力,根本无法改变眼下的时局。 见她面色黯然,韩琰宽大的手掌搭在了她的肩膀,“靖王兴许不是明君,但太子与老氏族牵扯太深,东宫若是一手遮天,寒门子弟便更加永无出头之日了。” “嗯,我信你,血书交给我吧,我会让马莲娇毫无破绽可言发现它。” 张芷姝已经想好了怎么做,韩琰也没有多问,而是信任地将血书交给她。 “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尽管交代。” “不,我不是不放心,芷姝说道:“面见靖王,请让我同去。” “好,”张芷姝想也不想就答应。 两日后,西市口。 马莲娇穿着披风带着斗笠,手里牵了个花袄子洗得发白的小姑娘,鬼鬼祟祟地进了一处不起眼的老宅院。 “姑姑,姑姑!我给你带新人来了!” 入了后院马莲娇便迫不及待地喊了起来。 妞妞被她拉着一路疾行来到内堂,小姑娘还没看清眼前什么情况就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本能反应吸吸鼻子嗅了嗅,当场不省人事地昏了过去。 “楼里的迷香还是这么厉害,迷翻一头牛都不在话下!” 马莲娇今天是来领功求赏的,是以情绪高涨,红光满面。 梅姑掌管十方楼下专司情报的宴月阁,多年经营,如今宴月阁已遍布大魏各地,所有人提及这块金字招牌,无不竖起大拇指道一句温柔乡! 销金窟里英雄冢,梅姑要做就是不断替十方楼调教风情万种的姑娘,然而马莲娇真是她见过过最蠢笨无脑的女子! 梅姑不愿在她身上浪费时间更不愿与她多言,只冷冷地睨着眼,“血书拿到了?” “姑姑真是明察秋毫料事如神!” 马莲娇逮着机会就使劲拍马屁,虽然明知道不管再怎么拍马屁,管事姑姑罚她的时候一点也不会手软,马莲娇还是堆起了满脸笑容。 “嘿嘿,我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血书,姑姑,你猜韩琰将血书藏哪儿了?” 梅姑弯下腰,如玉般纤细的手指抬起妞妞的下巴,像检查货物一般,仔细端详着妞妞的五官,并不理会马莲娇。 “眼睛有泪痣,一生命运多舛,是个可怜人,不过这世间男子多数都爱垂怜命运多舛的可怜女子,瞧这眉眼,将来长开一盒倒也勉强算个中等姿色,能派上用场。” “嘻嘻,我帮姑姑物色的人选必定不差,别看猫儿岭是个鸟不拉屎的穷地方,水土还是狠养人的!如今有粮食吃了,再过过就不会是现在这幅方面黄肌瘦的鬼模样,到时我再帮姑姑多物色几个美人胚子。” 马莲娇殷切讨好,又自顾自地往下说道:“都说老虎屁股摸不得,谁能想到韩琰竟然将血书偷偷藏在老虎肚子里了!怪不得掘地三尺也找不到!” “那你又是如何得手的?”梅姑生性警惕。 马莲娇便绘声绘色地说道:“韩琰将血书取回来后交给了张芷姝,打算让张芷姝呈给安郡守,再由安郡守转呈太子殿下,可惜中间出了岔子。” “什么岔子?说仔细。” “先前为了对付张芷姝,我让铁柱媳妇去找了王麻子,王麻子掳走了韩珍还差点将她玷污,这事儿原本瞒得神不知鬼不觉,可铁柱媳妇偏偏在来韩家找我时遇上了张芷姝,三两句话就被她炸出来了。” 马莲娇一边摇头一边叹气,“铁柱媳妇真是个蠢货,不过也算她为了闺女的前程做了件好事,她把罪名全都揽在自己头上了没把我供出来。 之后张芷姝便和韩家人一起带着铁柱媳妇去着里??讨回公道了。 他们将血书带回家后我亲眼看见张芷姝把它埋在了后院老槐树下,于是便趁他们都不在家偷偷挖了出来。 姑姑你说找到血书是不是大功一件,楼主会给我多少赏金?” 这才是马莲娇最关心的。 梅姑横眉冷冷瞧了她一眼,马莲娇立刻吓得闭上嘴巴不敢再唠叨,连忙将血书双手奉上。 “是真迹。”梅姑花了半晌时间仔细辨别真伪,事关重大,她丝毫不敢马虎。 “姑姑,既然是真的,可以向楼主请赏了吧?” 马莲娇本就不识几个字,陇西本是前朝西夷王都,是以当地使用的文字与中原以及其余三城略有不同。 刑老将军的临终绝笔,用的是中原文字,马莲娇就算看了也不认识,梅姑根本不担心她会泄露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