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场：一个小人物的野望》 第1章 野心之火 周翊从未想过，死亡会忽然降临在他的身上。 在那条穿行过无数次的人行横道上，一辆不讲武德的轿车视无视路口亮起的红色信号灯，以无比疯狂的速度悍然冲过了斑马线。 来不及反应，更来不及闪避，甚至在被撞飞的一瞬间，他都来不及惊恐。 四周景物在不停地旋转，随后化作一片血淋淋的红色，周翊完全没有感觉到疼痛，但他却能清晰地感知自己的生命在飞速地消逝。 周翊慢慢闭上了双眼，四十年的人生经历化作无数镜头，一一在他脑海中闪过。 第一次上学，第一次逃学，第一次打架，第一次与父母争吵，第一次离家出走，第一次恋爱，第一次高考，第一次失恋，第一次醉酒，第一次工作，第一次被领导骂成孙子，第一次被开除公职…… 他也曾意气风发、踌躇满志，却经不起一次又一次的挫折与打击，最终被现实磨平了锋利的棱角，从此得过且过，半生蹉跎。 于是在这部署名为人生的电影之中，他只能是龙套，是路人甲，是一个站着如喽啰的小人物！ 在意识陷入黑暗的一刻，周翊幡然醒悟，原来他的人生竟是如此的失败！ 但可惜的是，他却没有改写的机会了！ …… 二零零五年夏。 安平市，东吉县。 清河乡派出所。 洗手间里，周翊一动不动地盯着镜子里那张陌生而又熟悉的脸庞。 陌生，是因为这不是他平时肌肤松懈晦暗消沉的中年模样。 熟悉，是因为那正是他年轻时的容颜，阳光开朗且朝气蓬勃。 周翊伸出手指，轻轻在脸上划动着，紧致光滑的触感提醒着他，这张脸是真实的而非虚幻。 他没死！ 不，准确地说，他是重生了。 就在刚刚，他从派出所值班室的床上醒来，发现自己竟然回到了十八年前，也就是他通过公务员考试成为一名警察，被分配到清河乡派出所的第三年。 周翊低下头，从角落里找到了那个属于自己的蓝色洗脸盆，放在洗漱台上，用微微颤抖的手拧开水龙头，怔怔地看着哗哗流出的凉水慢慢将盆注满。 然后，他高高举起洗脸盆，将满满一盆水浇在了自己头上。 从头到脚，遍体生凉。 然而望着镜子中浑身湿透，显得有些狼狈的自己，周翊却按捺不住心中的兴奋，放声大笑起来。 “浑小子，你在这儿发什么疯？” 随着一声轻喝，让周翊的笑声戛然而止。 转过头，望着出现在洗手间门口的高大身影，周翊心中不禁百感交集，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停顿了好几秒钟，才用无比复杂的语气开口道：“所长，您回来了！” 张立平。 清河乡派出所所长。 为人面冷心热，一直对他照顾有加。 即使是在他被开除公职萎靡不振的那段日子里，张立平也一直开解他，鼓励他，还在县企给他找了份工作。 可惜的是，这位扎根乡村近十年任劳任怨的老领导，后来却因心梗发作倒在了工作岗位上。 “看看你个没出息的熊样子，不就是失个恋吗，怎么地？天塌了？不活了？” 张立平刚从县里开完会，一回来就看见周翊在那儿‘自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上前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训斥。 “整天哭丧个脸有什么鸟用？是能让人家父母改主意啊，还是能把对象哭回来？你周翊要还算个爷们儿，就应该他娘地好好干工作，使劲往上爬，然后让那些看不起你的人把肠子都悔青，那才叫能耐。听明白了没有？现在立刻马上，给老子滚出去换衣服，准备开会。” 一模一样的训斥，当年的周翊觉得无比刺耳，现在却觉得无比的温暖亲切。 要不是所长大人‘提醒’，他倒是差点儿忘了，就在几天前，女友李倩选择了与他分手。 这件事确实对当时的他打击很大，颇有一种‘燕子，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的痛苦、悲伤和无助，所以他刚才的行为，被张所误会成‘自虐’也属正常。 “听明白了，谢谢张所。” 周翊举起手，郑重其事地给所长大人敬了一个警礼，然后大步走出了洗手间。 这小子…… 张立平用狐疑的眼神打量着周翊的背影，他感觉有哪里不对，但一时半会儿又说不上来。 几分钟后，周翊换好警服，重新站在镜子前，默默地注视着镜子里的自己。 在很多时候，站在后来的角度，去懊悔自己当时的选择，去责备甚至是痛恨自己当时的犹豫、怯懦，或者冲动和大意，都是一种毫无意义的行为。 因为人生没有如果，命运不能假设。 任何人都无法改变已经发生的事实。 但对周翊来说，不一样！ 现在的他，有了一次重新书写人生的机会。 而这一次—— 我发誓，各位必须看到我！ 第2章 A级逃犯 清河乡派出所，在编人员一共八人。 包括所长张立平，指导员胡荣，副所长古力，内勤民警赵红梅、邵春华，以及治安民警周翊、钱文杰和宋强。 此时办公室里，所有人员均已到齐。 看着眼前一张张曾经熟悉的面孔，周翊有种恍然如梦的感觉。 清河乡这三年，曾是他仕途的起点，也是他人生中的转折点。 而重生之后的他，将在这里迈出改写命运的第一步。 “这次去县局开会，从头到尾，局领导只强调了一件事情——市里刚刚接到省公安厅的协查通报，公安部A级督捕逃犯、9.25灭门惨案的元凶吕文辉、冯伟与杨克明三人目前已潜入安平市，对此市委市政府领导高度重视，要求全市各级公安机关全力协助抓捕……” “按照县局部署，所有人包括联防员在内，立刻对乡内各村街进行严密盘查，配合全市统一抓捕行动。下面分配一下任务……” 张立平目光从在场每个人脸上扫过，语气罕有地严肃。 钱文杰、宋强等人都有些不以为然，对他们而言，遇到并抓获这三个公安部通缉犯的可能性，绝对不比中福利彩票头奖的机率高。 按以往经验，基本上是空忙一场，白白浪费时间。 然而，周翊却不这样想。 因为他清楚地记得，三名公安部A级逃犯之一的吕文辉，确实偷偷潜入了清河乡朝阳村。 只不过在上一世，由于负责盘查的民警钱文杰疏忽职守敷衍了事，致使吕文辉成功逃脱，而且又一次犯下血案。 直到七天后，吕文辉才被邻近昌宁市警方于当地抓获。 这件事令安平市上下颜面无光，之后东吉县公安局被市里通报批评。民警钱文杰被记大过，所长张立平被记过，包括他在内的其他警员被警告处分。 “我负责东河村、西河村，老胡负责三合村、二道村，古副所负责新兴村，赵姐与春华负责牛头山村、赵家庄村，老宋负责新胜村，文杰负责朝阳村，小周负责万福村……” 周翊一边听着所长大人有条不紊地布置任务，一边不动声色地看着对面的钱文杰，心里默默地倒计时——3，2，1…… 果不其然，当他默数到‘1’时，埋藏在记忆中的一幕再度发生了。 钱文杰举起了手，貌似不大好意思地说道：“所长，我前段时间左脚崴了，现在还没好利索。那个，能不能让我和小周调换一下啊。” 清河乡下辖十个行政村，其中东河、西河最远，其次就是朝阳村，又偏又远路还不好走，而所里的老吉普已经趴窝了，只剩下一辆摩托车，无论从哪方面考虑，都轮不到钱文杰。 要是骑自行车的话，至少需要一个小时。 相比之下，周翊负责的万福村，不但距乡里更近，而且村子小，人口也少，清查任务自然就轻松得多。 赵红梅撇了撇嘴，对钱文杰这种偷懒耍滑的行为她是打从心眼里瞧不起，只不过大家都是同事，这个时候她也不好说什么。 宋强与邵春华两人不约而同地给周翊使眼色，示意他赶紧拒绝。 周翊回给两人一个充满善意的微笑。 上一世的他因为失恋，心情恶劣，所以才断然拒绝调换。 如今，机会再度降临，他会选择错过吗？ “所长，既然钱哥身体不行，那就换我去朝阳村吧。”没有任何犹豫，周翊十分爽快地说道。 张立平看了周翊一眼，发现对方脸上写满了‘真心实意’四个大字，于是点了点头道：“那就这样，所有人注意时刻保持通讯，有情况及时汇报。散会。” 派出所门口，钱文杰走出几步，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过头向周翊嘿嘿一笑道：“谢谢噢！” 周翊同样笑着摆了摆手，且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回了句：“应该是我谢谢你啊。” …… 六月三日上午八时，安平市公安局按照省公安厅的安排 部署，在全市范围内组织开展了一场声势浩大的集中清查统一抓捕行动。 市公安局出动治安、刑侦、禁毒、经侦、网安、交警、特巡警、行政执法、武警、基层派出所等近千名警力，按照‘统一组织、全警动员、各司其职，协同作战’的要求，对重要路段设卡查缉，对公共娱乐场所、旅馆、出租屋及治安复杂区域、流动人口聚焦地进行全面清查。 然而十分遗憾的是，直至六月五日下午，在清查抓捕行动即将结束之时，仍然没有发现三名逃犯的踪迹。 安平市公安局七楼会议室。清查抓捕行动指挥中心。 市公安局长赵跃面上阴霾密布，眼睛里隐现血丝。 本来是想在新任市委书记面前露脸的，这下好了，马上就要把屁股露出来了。 几位副局长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去。 耗费了大量的时间、警力、财力、物力，最后却徒劳无功。 市领导会怎么看？ 昌宁、永和等邻市的同行会怎么看？ 省厅领导以及公安部领导又会怎么看？ 不管怎么看，一个办事不力，甚至是无能的帽子，势必会扣在他们的脑袋上，摘都摘不掉！ 现在该怎么办？ 是申请延长清查抓捕行动的时限？ 还是听天由命等待最终结果的到来？ …… 朝阳村。 周翊带着两名联防队员，来到一户人家院子门前。 “钱秀芳在家吗？我们是村委会的。” 联防队长孟宏伟一边咣咣地拍着铁大门一边大声喊道。 “来了来了。” 透过栏杆，就见一个容貌清秀的中年妇女匆匆穿过院子走了过来。 “孟大哥，有啥事吗？” 打开大门，钱秀芳看着孟宏伟等人，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 “这位是咱们乡派出所的周同志，找你了解一些情况。”孟宏伟指着周翊介绍道。 “哦哦，警察同志你好。”钱秀芳十分爽朗地打着招呼。 周翊微微一笑，开口问道：“钱大姐你好，最近这两天，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陌生人？” 钱秀芳连忙摇头，回答道：“没有没有没有。俺这两天都没咋出门。” 周翊点了点头，目光有意无意地望向女人身后，又笑着说道：“我们几个人跑了大半天，有些口渴，能不能麻烦大姐给我们倒点儿水喝。” 钱秀芳爽快应道：“不麻烦，不麻烦，你们稍等，俺这就去给你们倒水。” 周翊却没有在原地等待，而是十分自然地跟着对方走进了屋内。 “我们还得赶时间去下一家，喝点儿凉水就行了。”眼见钱秀芳去拿暖壶，周翊立刻说道。 “那……行，周同志你坐，俺去厨房舀。”钱秀芳迟疑了一下，然后转身向厨房走去。 眼角余光注意到年轻警察又跟了上来，钱秀芳心中不由一慌，她手里拿着水舀子，却迟迟不去揭水缸的盖子。 “看，看俺这记性，都忘记缸里没水了……”钱秀芳笑容勉强地解释了一句。 周翊没有说话，只是站在那里，平静地注视着神情逐渐慌乱的中年女人。 一秒钟，两秒钟…… 时间在一秒一秒地流逝。 钱秀芳仍然僵在原地，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淌下。年轻警察犀利的目光，仿佛可以洞穿她的肺腑，让她如坐针毡、如芒刺背、如鲠在喉。 被发现了吗？ 这怎么可能？ 嗯，说不定这个警察只是急着喝水，说不定是她自己吓自己，说不定…… 钱秀芳的心中忽然充满了绝望。 因为她发现年轻警察的视线，已经牢牢锁定了自家那口半人高的水缸。 “文辉快跑。” 情急之下，钱秀芳一边尖叫着，一边向周翊扑去。 她要用自己的身体拖住警察，为吕文辉创造逃跑的机会。 哗啦，一个湿淋淋的彪悍身影猛然从水缸里跳出。 第3章 什么叫惊喜 在短短几秒钟内，周翊先是反手一巴掌抽飞了扑过来的钱秀芳，紧接着上前一脚飞踹，将刚刚蹦出水缸的吕文辉踹翻在地。 吕文辉一手捂着小腹，挣扎着想要爬起。 但年轻警察根本不给他任何反抗的机会，直接冲上来就是一顿狂风暴雨般的骑脸输出。 闻声赶来的孟宏伟与邹强，一进门就看见周翊在打逃犯。 而就在两人发怔的功夫，恶名远扬、背负八条人命、连小孩子都不放过的凶犯吕文辉，被一记正义的铁拳重重击中面门，满脸是血地倒在了地上，昏死过去。 周翊掏出手铐，弯下腰咔咔两下，将凶犯的双手铐了个结实。 然后转身指了指瘫坐在地仿佛傻了一样的钱秀芳，向孟宏伟与邹强两人嘱咐道：“帮我看住他们，我打个电话。” “好的，好的！” 回过神来的孟宏伟与邹强连连点头，望向年轻警察的眼神中充满着无比的惊讶与敬佩。 当张立平接到周翊打来的电话时，整个人都是懵的。 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立刻沉声叮嘱道：“你就在那里不要走动，我马上带人过去！还有，立刻审问吕文辉，想办法从这个狗日的嘴里套出冯伟与杨克明的下落！” 对于所长大人的命令，周翊当然要不折不扣地执行。 他点起一根事后烟，舒舒服服地抽了两口，然后转身回到厨房，示意孟宏传与邹强两人将钱秀芳押出去，他要单独对吕文辉进行审问。 吕文辉从昏迷中悠悠转醒，下意识地晃了晃脑袋，心中油然生出一种‘我是谁？我在哪？’的迷茫。 但马上他就变得人间清醒了。 因为周翊将一舀子凉水浇在了他的脸上。 “说说吧，冯伟与杨克明现在在哪里？” 周翊吸了口烟，仿佛闲话家常一般地问道。 吕文辉背倚着水缸，一双充满戾气的眼睛死死盯着面前的年轻警察。 他到现在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轻易被抓。 是钱秀芳出卖了他？ 还是哪里露出了破绽？ 更让他万分窝火的是，这个年轻警察不讲武德，上来直接搞偷袭。自己空有一身武艺，最后却连掏刀子的机会都没有。 他不服！ 想到这里，吕文辉咧嘴一笑，用戏谑的语气挑衅道：“我看你挺牛逼的，有能耐自己猜啊。” 周翊微笑点了点头，似乎很赞同对方的话，然后不紧不慢地说道：“我猜，你把他们两个都杀了，尸体绑上石头扔进了村东边的泡子里。” 吕文辉瞬间目瞪狗呆，看周翊的眼神就像见了鬼一样。 没错，对方说的一点都没错。 但是，可但是，对方为什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这，这TM不科学啊！ 周翊掏出手机，再次拨通了张立平的电话。 “报告所长，吕文辉已经招了……” 吕文辉骤然清醒过来，发了疯似的扭动身体大叫道：“我什么都没……” 那个‘说’字还未来得及说出口，就被周翊狠狠一脚踹中面门，又一次昏死过去。 “没事没事，刚才那家伙不老实，我又给了他两脚。对对对，是吕文辉亲口招供的，就朝阳村东头玉米地旁边的大泡子，所长你们快点儿过来啊。” 周翊收起电话，冷冷地看了地上的吕文辉一眼。 有人不禁要问，他敢于单枪匹马面对凶犯，凭的是什么？ 其实就凭三样东西。 一是重生之后的先知先觉。 二是重生之前练就的搏击本领。 三是此时正值巅峰状态的身体素质。 总结起来一句话，凭的就是凶犯不知道他周翊的厉害！ …… 六月五日下午四时五十三分。 距离清查抓捕行动结束时间，仅剩七分钟。 包括局长赵跃在内，清查抓捕行动指挥中心的各位成员已经做好了躺平任嘲的心理准备。 省公安厅督导组组长、副厅长刘明暗暗叹了口气，安平市上下为此次行动付出的努力，他完全看在眼里。 但，失败就是失败。 无论在什么时候，结果的重要性，都要大于过程。 “各位……” 刘副厅长正要说上两句宽慰勉励的话，却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打断了。 而距离专线电话最近的常务副局长杜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出手将电话接了起来。 在这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如聚光灯一般刷刷刷地照在了杜副局长的脸上。 “好，好，好！” 听着话筒里传来的声音，杜副局长不禁心花怒放，欣喜若狂，一连说了三个好字。 随后他一手掩住话筒，喜笑颜开地向赵跃说道：“东吉县局雷鸣向指挥中心汇报，逃犯吕文辉已于清河乡朝阳村落网。还有，经清河派出所民警当场审问，吕文辉已经供认杀死其两名同伙的犯罪事实！” 啪啪啪…… 短暂的静默之后，会议室里忽然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 什么叫惊喜，什么?的叫惊喜，什么?的叫?的惊喜？ 所有人此刻的真实反应，生动地诠释了‘惊喜’这两个字的含义。 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持续两天零九个小时的清查抓捕行动，最终还是以胜利宣告结束。 “对了，那个抓获逃犯的小伙子叫什么名字？” 散会的前一刻，刘副厅长似乎很感兴趣地问了一句。 “他叫周翊！”副局长杜江连忙回道。 “不错，不错。”刘副厅长笑咪咪地点头，看得出来心情极佳。 赵局长也是笑容满面，心里却有不同的看法。 那怎么能叫不错呢，那叫相当不错，非常不错，特别不错！ …… 当周翊返回乡派出所，已是晚上九点。 洗漱之后，躺在值班室床上的他，翻来覆去睡不着。 凶犯吕文辉，还有钱秀芳已被县局刑侦大队押送市里，另两名逃犯冯伟、杨克明的尸体也从泡子里打捞出来。 做为一名小小的治安民警，以上工作都不需要他参与。 他只管耐心等待着，等待着那份只属于他的荣誉，从而获得打开升迁之门的第一把钥匙。 上一世，他在清河乡整整呆了五年，最后还是通过老领导张立平的运作，才被调回县局法制大队。 所谓一步慢，步步慢。何况他还属于无钱无权无势的三无人员。 同期考入县公安局的同事们，早就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有分到治安大队的，有分到车管所的，还有调到县委组织部的，最厉害的当属一位叫做姜昕婷的女同事，直接借调到了市局办公室。 当他还是小科员的时候，人家已经升到副科，甚至是正科。 你说气不气？ 上辈子他没得选，现在他只想做个人上人。 因为他重生了，也变强了。 他要扼住命运的喉咙，他要抓住机会的尾巴，他要张开…… 铃铃铃铃……一阵悦耳的手机铃声响起，打断了周翊的思考。 有些不爽地拿起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不禁就是一怔。 李倩！ 他的女友，不对，应该是前女友。 几乎不假思索地，周翊直接按下了挂断键。 刚才想到哪里来着，哦对了，他要张开梦想的翅膀，他要走向人生的巅峰，他要…… 第4章 表彰大会 为啥不接她电话？因为接了太尴尬。既然已经分手了，那又何必打电话？ 他不会挽留，她也不会回头，所以，从此一别两宽，互不打扰，也算是一个不错的结局。 周翊早已下定决心，不再谈感情，专心搞仕途。 女人，只会影响他拔剑的速度！ …… 为啥不接我电话？难道是怕太尴尬？就算已经分手了，她就不能打电话？ 听着手机里嘟嘟的忙音，李倩眉头微皱。 她提出了分手，他没有挽留。当然，就算挽留她也不会回头。 父母强烈反对固然是原因之一，但更主要的，是她爱周翊，但她更爱自己。 她已经决定年底出国，开始更为广阔也更为精彩的生活。而周翊却依然坚守着儿时的梦想，固执地在看不到未来的道路上继续前行。 所以，既然两人注定不能在一起，那又何必再毫无意义地耗下去？ 看着镜子里靓丽的容颜，李倩心里涌起无比复杂的情绪。 从大学到现在整整五年，她几乎把人生中最美的年华都给了周翊，而这，是否能够做为她减轻心里内疚的理由？ 但无论如何，她都坚信，自己绝不会为今天的选择而后悔！ …… 周翊想睡觉，但有人偏偏不让他睡。 手机铃声响个不停，让他不得不接。因为这一次打来电话的，是他的初高中同学兼好友简书月。 “啥事啊大姐，睡觉呢。” 接起电话，周翊打着哈欠抱怨着，脑海里自然浮现出一张‘俊美无俦’‘邪魅狂狷’的脸庞。 有句话说得好，女人要帅起来，就没男人什么事儿了！ 就这么说吧，无论在何时何地，只要简书月大姐的身影出现，那必定是万众瞩目，男女通杀。 嗯，按照上一世的剧情，这位大姐此刻打电话是来‘安慰’他的。 “听说你和李倩分手啦！哈哈哈。”清脆悦耳的声音里，不仅毫不掩饰地流露出幸灾乐祸之意，而且还附带大笑三声。 “不是，我被人家甩了，你高兴个什么劲儿啊？”周翊有些好笑地问道。 “我为什么不高兴？你和她分了，我不就有机会了吗？”简书月故作惊讶地反问着。 “哎，不要开伦理的玩笑。”周翊很是严肃地批评道。 手机那边的简书月明显怔了下，她差点儿就被对方这句话给整不会了。 “我可是认真的。与其便宜了别人，不如便宜姐姐我啊。我长得也不算差啊，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身材。你要是觉得一个不够，再把田恬加上总可以了吧！”简大姐回过神来，继续豪迈奔放地调戏道。 “千万别，您一个我都消受不起，何况再加上那个妖精。”周翊拒绝的那叫一个干脆。 呵，别看人家说的生冷不忌，但你要当真，那就是SB了。 “以前都叫人家叫小甜甜的，现在两三年没见，就说人家是妖精了。哼，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手机里忽然传来另一个娇嗲的声音。 “两位大姐行行好，快收了神通吧，我都困死了，有什么事儿咱就直接说行不？”周翊困意上涌，哈欠连天，完全没有和两个女人继续闲扯淡的心思。 无论简书月还是田恬，都是他无法一手掌握的女人。平时玩笑归玩笑，但在内心里，他时刻保持着亲而有度，熟不逾距的分寸感。 周翊清楚地知道，随着年龄的增长，经历的越多，有些朋友总会在不知不觉中慢慢疏离，渐行渐远，最终再无联系。就比如上一世的他与简书月、田恬。 “我和田恬下个月回东吉，猴子，德超他们也都回来，到时约一下，咱们聚聚怎么样？”随着谈话内容变得正经，简大姐的语气也自动切换成了正经状态。 果然是聚会的事情。 周翊毫不犹豫地给予热烈地响应：“那必须的啊。亲爱的兄弟姐妹，都快三年没见了，我想死你们了。” 听着手机里热情洋溢且充满春晚气息的声音，简书月与田恬在笑过之后，不禁陷入了沉思。 以前的周翊，有这么幽默的吗？ 怎么感觉两三年不见，好像变得，更好玩了呢！ …… 接下来半个月，风平浪静。 清河派出所，从上到下，有活干的干活，没活干的摸鱼，既不干活又不摸鱼的，比如嫉妒使人面目全非的钱文杰，干脆请了病假。 一切似乎和以往没什么区别，但大家却又都明白，有的人不一样了—— 周翊。 没错，说的就是你。 在抓捕凶犯的第二天，按照县局要求，周翊写了一份报告交了上去。 然后又过了几天，周翊即将调回县局的消息就传开了。 无人怀疑消息的真实性。 扎根基层近三年，工作认真，吃苦耐劳，不但与同事相处融洽，还和群众打成一片，更重要的是，能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力挽狂澜，孤身一人，勇擒凶犯。 这样优秀的人民警察，自然是要给予更为广阔的天地供其施展才华的。 所以调回县局那是顺理成章，再正常不过的结果。 周翊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 只不过，他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如此之快。 六月二十日上午，安平市召开抓获公安部督捕逃犯庆功表彰大会。 市委副书记兼政法委书记王东升，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郝明仁，市人大常委会副主任王中岩，副市长刘芳，市政协副主席胡庆元等主要领导出席了表彰大会。 在会上，王东升对市公安机关抓捕工作取得的成绩给予了充分的肯定，并对奋战在维护全市稳定和安全保卫工作一线的广大公安干警表示慰问。 王东升指出，此次成功抓获公安部A级逃犯，归功于省市县各级公安机关的通力协作，归功于素质过硬能力过硬的公安队伍，归功于人民群众的大力支持。 充分体现了我市打击违法犯罪、维持社会稳定的坚定信心和决心，展示了广大公安民警顽强拼搏、英勇善战的精神风貌，极大地打击了犯罪分子的嚣张气焰。 接下来，由副市长刘芳宣读了省公安厅发来的贺电。 然后市公安局局长赵跃作了表态发言。 周翊就坐在台下，貌似全神贯注地聆听着领导们的讲话。 他的左边是县公安局局长雷鸣，右边是所长张立平，而身后那黑压压的一大片，都是市局刑侦、治安、特警等支队的同行。 耳听着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郝明仁宣读《关于对安平市公安局抓获部督逃犯予以表彰奖励的决定》，周翊下意识地挺了挺本就笔直的后背。 第5章 破格提拔 台上，市委副书记兼政法委书记王东升，亲自为周翊颁发奖状、一等功奖章，以及两万元奖金。 看着身姿挺拔、神采奕奕的年轻男人，王东升眼中流露出浓浓的赞许与欣赏之色。 很好很不错！ 身高足有一米八，相貌堂堂气质佳。临危不惧擒凶犯，智勇双全人人夸。 无论怎么看，这个小伙子都完全符合周志远书记关于树立优秀人民警察典型的要求。 “真人比照片还要帅气。” 王东升一边握着周翊的手，一边亲切地轻拍着对方的胳膊。 简单的一句话，却透露着一个不简单的信息。 那就是王副书记，之前是看过周翊照片的。 台上台下很多人还注意到了一个细节，这位王副书记与周翊握手的时间，竟然长达二十秒之久。 闪光灯接连亮起。 市委礼堂响起热烈的掌声。 周翊站在台上，面向全场十分标准地敬了一个警礼。 如果问他此刻心情如何。 嗯，有点儿激动，但不多。 因为他心里很清楚，这只不过是迈出了万里长征的第一步。 未来的道路阻且长，他还需行而不辍，全力以赴。 …… 七月八日，东吉县人民政府下发东政发〔2005〕23号文件——《关于张立平等同志职务任免的通知》。 内容如下—— 各镇人民政府、街道办事处，县经济开发区管委会，县各委、办、局，县各直属单位： 经研究决定： 张立平同志任东吉县公安局副局长，免去其东吉县公安局清河派出所所长职务； 周翊同志任东吉县公安局治安管理大队大队长（副科长级，试用期一年）； 刘长林同志任东吉县公安局清河派出所所长（副科长级），免去其东吉县公安局治安管理大队大队长职务； 吴南同志任东吉县公安局福山派出所所长…… 从上报审批、民主推荐，到组织考察、充分酝酿，再到讨论决定，发文任职。 整个流程如丝般顺滑，顺利的超乎想象。 坦率地讲，关于晋升副科且被任命治安管理大队大队长这件事，周翊之前完全没有心理准备。 因为他科员未满三年，按照常理不符合晋升条件。 但是，凡事都有例外。 根据《东吉县科级领导干部破格提拔暂行办法》第六、七、八条之规定，周翊完全满足‘在重大事件中贡献突出’、‘德才素质好，发展潜力大，获得过县以上党委、政府表彰’以及‘破格提拔优秀干部应注重年轻化’‘任科员时间满两年以上’等破格提拔要求。 当时县局政委高作斌找他谈话，他的第一反应就是，给的实在太多了。 要知道在上一世，他从科员升至副主任科员，足足熬了八年。 …… 李德生很不开心，因为他是李倩的爸爸。 刘伟燕也不开心，因为她是李倩的妈妈。 刘长林更不开心，因为他不仅是李倩的舅舅，还是被抢了治安管理大队长职务的倒霉蛋。 表面看是平级调动，实际上傻子都知道，派出所所长哪有治安大队长香！ 尤其他去的还是清河乡那个鸟不拉屎的穷地方。 “这小子真是走了狗屎运！”刘长林咬牙切齿地说了句。 同样是副科，他今年四十八岁，周翊二十六岁。 周翊用不到三年的时间，就走完了他二十多年走的路。 只能说这小子的命太好了，赶上了市里‘树立优秀人民警察典型，充分发挥先锋模范作用’的东风。 而且，命好的不只周翊，还有张立平。 好家伙，我直接好家伙，竟然升了副局长，进党委领导班子了。 这怎么不让他嫉妒的眼睛发红。 李德生与刘伟燕大眼瞪小眼地互相看着。 当初有多看不起人家，现在就有多后悔和尴尬。 虽然没有‘给你一千万，离开我女儿’的名场面，但刘伟燕确实是给周翊打过电话的，态度算不上特别恶劣，但言语绝对伤人。 更要命的是，两人名下一家歌厅，一家洗浴中心，那完全属于治安大队管辖之下的娱乐场所。 所以，现在该怎么办？ 要不要问问周翊：你看我们还有机会吗？ 想到这里，夫妻二人向女儿投去一道无比幽怨的目光。 是，他们当时是强烈反对，百般阻挠，但你都坚持四五年了，怎么到最后关头反而妥协了呢？ 你说你要是咬咬牙，你要是再坚持一下，不就挺过来了吗？ 李倩回给父母一个白眼，起身回到自己的卧室。 后悔吗？ 当然不后悔。 毕竟自己选择的路，跪着也要走完。 打开书桌最下一格的抽屉，从最里面抽出一张照片。 仔细端详着照片上身着警装、英气十足的男人，心里不免有些发酸。 哼，也不知道日后会便宜哪个小贱人！ …… 周永新很开心，因为他是周翊的爸爸。 郭冬梅也开心，因为她是周翊的妈妈。 周翊非常开心，甚至笑出了眼泪。 不是因为升职，而是因为这是两辈子加在一起，为数不多的，能让父母为他感到骄傲的时刻。 能重生真好啊！ 自己风华正茂，父母犹未老，一切都充满了希望。 周永新与郭冬梅夫妻俩大显身手，做了满满一桌子的菜。 儿子窝在乡下派出所，一直是两口子的心病，现在可好了，不仅调回了县里，而且还升了副科，任职治安大队长。 二十六岁的实职副科，别说在小小县城，就是在放在市里也不多见。 老周在档案局干了二十年，现在还只是个副主任科员。 “陪你爸喝点儿。”郭冬梅给儿子倒了杯白酒，想了想，又拿了个杯子。嗯，今儿个高兴，她也来一杯。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儿子和女朋友分了，但也不要紧，天涯何处无芳草，儿子根本不愁找。 一家人举杯庆祝，其乐融融。 而就在这时，门铃声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周翊放下杯子，过去开了门。 就见一个衣冠楚楚的中年男子站在门外，手里还拎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 “请问你找谁？”周翊打量着来人，很陌生，可能是敲错了门。 “您好，您就是周队长吧！”中年男子没有见过周翊，但他却在第一时间内，根据自己掌握的资料，从周翊的年龄和身上短袖警服两处特征做出了准确的判断。 “我是周翊。”周翊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竟然是找自己的。 “周队您好，我是流金岁月娱乐城经理黄贵发，这次冒昧上门打扰，是特意向周队表示祝贺，这一点儿心意，还请周队不要嫌弃。” 自称黄贵发的中年男子，态度很恭敬，说话很斯文。 双手将礼盒一送，示意周翊收下。 第6章 报到 见到周翊笑了，黄贵发也笑了。 但他马上就发现，自己笑的太早了。 “心意领了，礼物就不必了。”周翊伸出手，十分坚决地将礼盒推了回去。 “周队，这真就是一‘点’儿心意。”黄贵发眨着眼睛疯狂暗示，他误以为对方是嫌弃礼物太轻。 “不管这里面有什么，有多少，都请你拿回去。我这么说，你应该明白的。”周翊收起笑容，眯起双眼，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 “周队……”黄贵发还想再抢救一下，然而触及对方渐渐变得犀利的眼神，便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那不好意思，打扰周队了。” 黄贵发只能带着礼盒悻悻地转身离开了。 周翊关门回来，还未说话。老周就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并对他方才的处理方式表示肯定：“这就对了，不该拿的，千万不要拿。” 周翊笑着点头，他并不是故作清高，而是完全没必要拿这种烫手钱。 二零零五年至二零零七年，是百年一遇的疯牛市。 做为重生者，就算记不住全部牛股，但弛宏锌锗、广船国际这两只股票，他可是印象深刻。 至于有多牛，以广船国际为例，从贰元贰角壹分买入，到壹佰叁拾元陆角柒分卖出，整整有五十八倍的涨幅。 嗯，没错，他那两万块奖金，早就全买股票了。 叮咚，叮咚…… 一顿饭没吃完，门铃就又一次响了起来。 …… 姚庆艳一边透过门镜向对面看，一边竖起耳朵倾听着。 过了一会儿回到客厅，语气酸酸地说了句：“又是给老周家送礼的。第三个了。” 付正荣抬头看了妻子一眼，有些感慨地道：“谁让人家老周有个争气的儿子呢！” “我儿子也不差啊，每个月好几千收入呢，周翊才能开几个钱？”姚庆艳一脸不服气说道。 付正荣笑了笑，没有说话，转头继续看电视。 儿子付宁在山海市外企工作，收入确实可观。但是，就算钱挣得再多，也比不过一种东西。 这种东西，叫做——权力！ …… 流金岁月娱乐城。 孙媚斜倚在沙发上，涂着艳红指甲的手指夹着一根女士香烟，送到红唇边轻轻吸了一口。 黄贵发毕恭毕敬地站在对面，耐心地等待着大老板训话。 “你说，他是假清高呢，还是嫌送得少？”孙媚吐了个烟圈，有些慵懒地问道。 黄贵发仔细想了想，然后用肯定的语气回答道：“他应该是真不想要！” 自己这双眼睛看人最准。 那位周队长明明只有二十多岁的年纪，无形之中却透露着中年人才有的成熟与稳重。只观其行事风格，就能推断出其胸有丘壑，志存高远。 假以时日，前途一定不可限量。 当然，这种话没必要和大老板说，说了她也不听，听了又不懂，懂了又不做，做了又做错，错了还不认。 是的，在黄某人的心里，大老板就是个胸大无脑的花瓶。 “哼，这件事儿你不用管了，我抽时间找他领导组个饭局。”孙媚挥了挥手，示意黄贵发出去。 说实话，一个小小的治安大队长她还真没放在眼里。 只不过抱着阎王易见，小鬼难缠的想法，顺便打点一下，没想到对方竟然拒绝了。 周翊，我想送点儿钱给你，希望你不要不识抬举。 而此刻，周?不识抬举?翊已经接了好几个电话，基本都是同一期考入县公安局的同事打来的。 比如老董、郑一凡、高军等人，甚至还有已经借调到市局办公室的姜昕婷。 一声声恭喜，一句句寒暄，充满着功利主义的味道。 然而这就是官场，就是现实。 二零零五年七月十一日，星期一，天气晴。 周翊吃完早饭，出门去公交站点乘坐十一路公交车，途经六站到达物资局道口，再转11路步行大约五百米，县公安局庄严肃穆的灰色办公大楼就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之中。 走进这个上辈子工作近十年的院子，望着记忆中熟悉的一草一木，真真有种如恍如昨日之感。 一楼门卫室的保安老张，无意中一抬眼，正好瞥见刚刚进门的年轻身影。心中顿时一动，忙不迭地走过去，堆起满脸笑容打着招呼道：“周队早啊！” 周翊微微一怔，继而微笑点头回道：“张哥早。” 哎哟，这可给张大江高兴坏了。 他认得出周翊并不稀奇，一是局里早就传开了，二是上次他曾亲眼看见过对方与雷局同乘一辆车去市里开会。 但周翊能认得他，而且还知道他姓什么，这就不寻常了。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在周队眼里，有他张大江这么一号人物。 “周队是找雷局报到吧。雷局刚来，应该就在办公室。”张大江一边热情地说道，一边快走了几步，殷勤地为周翊按下了电梯键。 “谢了张哥。” “不用谢，应该的，哈哈。” 就在电梯慢慢闭合的时候，周翊看见一道靓丽的身影正快步向这里走来。 他连忙按住开门键，等着这位同样身穿警服短袖的女警员走进电梯。 “周翊。好巧啊！” 女警员俏脸上浮现出意外和欣喜的神色，首先开口说道。 周翊也感觉有些意外。 眼前这位东吉警花应该在市局，不应该在县局，能在这里相遇实在让人觉得很神奇。 “姜昕婷同志，你这是下来了？因为啥啊？腐败啦？”周翊笑着与对方握手，且很自然地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上一边去，你才腐败了呢。”姜昕婷娇嗔地白了对方一眼，然后又忍不住笑道：“我来找高政委办事，顺便看看你。” 周翊微笑点头道：“‘顺便’这个词儿用的好，一下子就让我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重了。” “跟我挑字眼是不是？你都不知道我现在有多忙……”姜昕婷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捋了下耳边秀发，举止间自然流露出柔媚动人的风情。 “是是是，万分感谢姜姐在百忙之中抽空敷衍我。”周翊貌似很诚恳地说道。 “你……你怎么这么贫呢，讨打！”姜昕婷笑得眉眼弯弯，下意识地抬起手臂，但马上又收了回来。 如果不是考虑到场合不对，她非得锤对方一下不可。 局长办公室在七楼，而政委办公室在六楼。 姜昕婷笑着与周翊说了声回见，先下了电梯。 电梯里，周翊脸上的笑意逐渐变淡。 他与姜昕婷其实并没有多熟，但今天为何能像老朋友一样谈笑风生，相聊甚欢。 原因很简单—— 第7章 上任 局长办公室里，雷鸣亲切接见了一等功奖章的获得者，东吉县局的福将，未来的警界之星，即将走马上任治安大队长的周翊同志。 看着面前的年轻下属，雷鸣心里颇有几分感慨。 长得好，年纪也好，关键是命更好。 历数东吉县以往，获得一等功的干警不是没有，但获得破格提拔且做为重点培养对象的，周翊是第一个。 如果对方能保持目前的运势，不跑偏，不站错队，三十岁之前正科那是妥妥地。 周翊一直保持着恰到好处的恭谨姿态，在他的记忆里，这位刑侦出身的赵局，是东吉县这个时期少有的实干型官员。 在任期间，在县长严向宇的支持下，大力整治社会治安，打黑除恶，全面肃清黄赌毒。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仅仅不到一年，随着严向宇调任市林业局任局长，雷鸣也被安排到了县档案局坐了冷板凳。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结局？ 只要看看当时东吉县无比兴旺的娱乐产业，以及这些产业背后错综复杂的关系网，懂得都懂。 所以说，做公安局长难，做有作为的公安局长更难，而做一个有作为还不被人干掉的公安局长，难上加难。 “走吧，我带你见见局里的同事。” 局长大人给予了这个年轻下属罕有的待遇，亲自带着周翊去了办公室、政工室、法制室等科室。 “冯政委好……宋局好……张局好……罗主任好……李主任好……” 在局长雷鸣的介绍下，周翊谦逊有礼地挨个问好。 哎，明明对这些局领导都很熟悉，甚至连他们的爱好都一清二楚—— 比如说，李主任喜欢唱歌；罗主任喜欢养花；张副局喜欢钓鱼，宋副局喜欢李主任…… 却还要装出刚刚认识的样子。 人生如戏，不外如是。 局领导们纷纷对周翊的问好给予了热情的回应。 握手的握手，拍肩的拍肩，个个和蔼可亲，笑容可掬。 看到这一幕，有些警员心里除了羡慕还是羡慕，还有些人不免眼红和嫉妒。 不就是运气好抓个逃犯吗？ 我上我也行啊！ 但不管怎么想，都改变不了他们面对周翊都必须笑脸相迎的现实。 郑一凡站在稍远的地方，心里在艳羡之余，也充满着强烈的失落与黯然。 他当时因为笔杆子不错，被留在了局办公室，专门为领导撰写材料，可惜好景不长，第二年局里又有新人考进来，然后领导就有了新人忘旧人，什么发言稿、工作报告一系列重要材料基本都交给那个叫杨柳的小丫头写了。 听说，只是听说，杨柳的姑父是县人大的副主任。 再然后，包括李主任，王副主任，还有其他同事，对他的态度就没有一开始那么热情了。 虽说与周翊同一批考入县公安局，又是同一个培训班，甚至在培训期间住同一个寝室，彼此关系还算可以，但这个时候，他却没有选择主动上前，只是为了保护自己那点儿可怜的自尊心。 而就在这时，他看见周翊大步走了过来，热情地给了他一个拥抱。 “一凡。好久不见啊。” “是，是啊，好久不见！” 一时间，郑一凡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注意到领导与同事们投来的目光，有种想哭却又很兴奋很自豪的感觉是什么鬼？ “对了，小周和一凡是零三年同期考进局里来的。”副局长宋成全忽然反应过来，开口说道。 “是的宋局，而且在公安干校培训时我们还住一个寝，一凡是睡在我上铺的兄弟。”周翊笑着回答道。 一旁的郑一凡只顾着憨笑点头，半句话也说不出来。此时此刻在他身上，完全看不出一点儿将来会成为安平市委书记的样子！ …… 县公安局侧楼。 治安管理大队教导员王坚，早已提前通知各副大队长，中队长以及在局治安民警到四楼会议室开会。 做为治安大队的老人，王坚迎来送走的大队长也有三任了，但还没见过哪一个上任时这么有排场。 好家伙！ 局长，政委，副局长，副政委，党委班子成员基本都到了。 雷鸣与高作斌先后简单讲了几句话，主要内容就是要求治安大队上下，包括教导员及各副大队长在内，务必全力支持和协助周翊开展工作。 随后周翊也做了发言，他谦虚地表示，自己年纪轻，经验少，在以后的日子里，希望大家能给予工作上的帮助和支持。 啪啪啪…… 教导员王坚带头鼓掌，然后各副大队长和民警们也跟着热烈鼓掌。 那必须支持啊！ 这么多局领导给周大队镇场子，他们敢不支持吗？ 等各位局领导离开后，治安大队班子开了个碰头会，先由教导员王坚介绍了大队概况，然后副大队长朱建平、蔡晓波、邵名宝各自汇报了手头工作。 对一个毛头小子成为顶头上司这件事，朱建平等人心里是不服的，但不服归不服，该侍候还得侍候。 他们的要求并不高，像从前一样就好。 只要大家有油水可捞，周翊该得的好处一分都不会少。 就看这位新上任的大队长识不识相了！ 其实仔细想想，他们应该没什么可担心的。 毕竟，除了傻子，谁会和钱过不去呢？ “刚才听朱队说，明天晚上三中队有一次突击检查行动，我想去看看。” 周翊看着朱建平，语气淡淡地说道。 几个副大队长闻言同时一怔。 想去看看？ 看什么？ 怎么看？ 就只是看看？ 还是有其他目的？ “有问题吗？”周翊似笑非笑地问道。 “没有没有。热烈欢迎队长视察工作。哈哈。”迎上对方有些阴沉的目光，朱建平心中顿时一跳，连忙做出清晰而积极的表态。 “那就这样，散会吧。”周队长脸上又露出了和善的笑容，起身走出了会议室。 看着周翊离开的背影，朱建平、蔡晓波、邵名宝三人面上不禁闪过一丝阴霾。 隐隐约约，他们有一种感觉。 第8章 我与罪恶不共戴天 周翊点起一支烟，目光环视房间周围。 办公室大约有十二三平的面积。 看似空间不大，但按照《党政机关办公用房建设标准》，已经是严重超标了。 只不过眼下这个时期，尚未开始对办公用房、公务用车、公款吃喝等问题进行大力整治，所以各机关单位普遍存在办公面积超标的情况。 办公桌，办公椅，电脑，沙发套，茶杯，就连烟灰缸都是新换的。 由此可见王坚教导员的细心程度。 周翊吸了口烟，将念头转到自己负责的工作上来。 虽然上一世一直在法制大队混，但对于治安管理这一块，他就算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东吉县，号称小不夜城。 极度发达的娱乐行业，在创造巨大经济效益的同时，必然也会为黄赌毒黑提供滋生蔓延的土壤。 而对娱乐行业负有监督管理职责的公安局治安管理大队，首当其冲，成为犯罪分子拉拢腐蚀的对象。 在利益的驱使下，官商勾结，甚至官黑勾结的情况，屡见不鲜。 周翊记得很清楚，朱建平、蔡晓波和邵名宝三人，后来都是因为充当黑恶势力的保护伞，落得个锒铛入狱的下场。 如今摆在他面前有三个选择。 要么同流合污，沆瀣一气；要么不管不问，明哲保身；要么迎难而上，头铁硬刚。 重重地将烟头按熄在烟灰缸内。 周翊心里早已做出了决定—— 我与罪恶不共戴天！ …… 郑一凡捏着手机，心里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要不要现在就打电话？ 周翊会不会很忙？ 晚上请客吃饭，周翊会不会给他面子？ 嗡…… 还没等他下决心，就觉得手机一震，有个电话打了进来。 “一凡，晚上有时间没，出去喝点儿？” 听着手机里亲切的声音，郑一凡是既感动又惭愧。 哎，他何德何能啊。 想想以前周翊在乡下的时候，自己可有这般主动热情过？ 而现在…… 只能说，周翊这个人太好了，重情重义，绝对值得深交。 “那必须喝点儿，哦，还有姜昕婷。先说好了，地点你选，我来买单。行行，咱们晚上电话联系。” 郑一凡不知不觉提高了声音，浑然没注意罗主任已经站在他的身后。 “小郑，你去找一下今年第13号文件，嗯，就是那个关于推进社会治安整治活动的通知。然后根据文件精神，结合咱们局实际工作，写份报告给我。” 罗主任耐心地等郑一凡打完电话，这才和颜悦色地给对方分派工作任务。 “好的主任，我这就去办。”郑一凡连连点头，心中一片火热，那种久违了的被重视的感觉，让他全身充满了活力与干劲。 “对了，听说小周的对象黄了？”罗主任似乎不经意地低声问了句。 呃！ 看着主任‘你和周翊那么熟你一定知道’的眼神，郑一凡顿时尴尬至极。 他该怎么回答？ 他能说不知道吗？ 关键他真不知道啊！ 心念电转，郑一凡最后只能硬着头皮回了句‘好像是的’。 罗主任点点头，他打听过，周翊原来和刘长林的外甥女处对象，但在今天见面的时候，他闲话家常问周翊有没有女朋友，周翊却笑着摇头。 所以，他才找郑一凡确认一下。 至于为什么关心这个问题，那自然是因为他也有个漂亮的外甥女。 …… 晚上六点。 县安局附近的王记杀猪菜馆。 二楼包间里，周翊、姜昕婷、郑一凡、韩秋雁、董鸿运一共五人，围桌而坐，相谈甚欢。 韩秋雁目前在县政法委工作。 而董鸿运则是交警大队第二中队的副中队长。 这两位都是下午给周翊打电话约饭，而周翊考虑到大家都是培训班同事，彼此关系也还行，干脆就安排到了一起。 目光从姜昕婷、郑一凡等人脸上扫过，周翊心中颇有几分感慨。 在这个饭局里，有未来的省人社厅厅长，有未来的市委书记，有未来的市发改委主任，还有未来的副县长兼公安局长。 只有他自己，混到最后连公职都混丢了，啥也不是。 所以说，这辈子必须多努力啊！ 就在周翊观察别人的时候，别人也在观察他。 姜昕婷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身边的年轻男人，说实话，她对周翊是相当好奇的。 就抓获公安部A级逃犯这件事，有很多人都认为周翊凭的是运气。 但只要仔细研究整个事件的经过就能明白，除了运气因素之外，更重要的，是周翊具备敏锐的观察力，惊人的判断力，过人的胆力，以及强悍的战斗力。 注意，这不是她说的，而是源自市局刑侦支队几个支队长的评价。 年纪轻，能力强，而且谦虚稳重，不骄不躁。所谓的机会，就应该是给这样的年轻人准备的！ 注意，这也不是她说的，而是市局赵跃局长一字不差的原话。 关键小伙儿长得还帅，性格也好，情商也高，将来肯定差不了。 注意，这句话是她说的。 女人对异性的关注总是很敏感。 尤其像姜昕婷这种‘柳叶弯眉樱桃口，谁见了都乐意瞅’的大美女。 姜昕婷知道周翊在观察她，但她并不反感。 因为对方的目光清澈坦荡，完全不含一丝杂念。 与郑一凡的躲躲闪闪以及董鸿运的偷偷摸摸，形成鲜明的对比。 耳中听着周翊喊她姜姐，她心里忽然浮现一个念头，如果真认下这么一个能干的弟弟，似乎也是一件挺不错的事。 差不多晚上十点钟，饭局散场。 五个人一共喝了四瓶白酒，结果就只有喝得最少的郑一凡倒下了。 董鸿运脚步稍显虚浮，充其量算是微醉。 韩秋雁脸色变化不大，看起来就跟没喝一样。 姜昕婷面染红霞，眸光似水，然而神色清醒，身形丝毫不晃。 至于周翊，只看他扶着郑一凡，还能健步如飞，就知道这也是一个酒精考验的战士。 吃得开心，喝得尽兴，更重要的是加深了情谊，从而拓展了各自人脉关系。 这就是饭局文化的特别之处。 姜昕婷等人各自打车离开，周翊也叫了辆出租车，准备送郑一凡回家。 出租车上，郑一凡迷迷糊糊地拉着周翊的手，口齿不清地嘟哝着—— 第9章 学习使我快乐 第二天一早，周翊起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窗户，迎着当窗洒入的阳光，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啊，又是元气满满的一天。 吃了三个老妈蒸的香菇肉包子，又喝了一碗小米粥，周翊擦了擦嘴，出门挤公交上班去了。 “周队早。” “周队吃过没，咱们食堂有早饭。” “周儿你喝茶不，我办公室有两盒龙井，一会儿让人给你送去。” 整个局里，上至局领导，下到保安保洁，见到周翊，主打的就是一个热情。 周翊直接乘电梯到五楼，来到副局长办公室门前。 门是开着的。 张立平正坐在办公桌旁翻看文件。 听到当当当的敲门声，抬头一看，不禁就乐了。 就见周翊走过来，恭恭敬敬地将一盒软中华放在桌子上。 “哟呵，周队档次上来了啊。”张立平放下文件，笑着打趣道。 “别人送的，舍不得抽，特意拿来孝敬领导。”周翊低眉顺眼地解释道。 “你小子心不诚啊，哪有送烟送一盒的？”张副局长拿起那盒软中华，一脸的嫌弃。 然后他就发现自己错了，这哪是一盒，最多也就半盒。 “我倒是想送一条，但实力不允许啊！”周翊相当有眼力见儿地掏出打火机，啪地给领导将烟点上。 “你要是给雷局他们这么送礼，信不信他们能给你个大耳刮子？”张立平吸了口烟，斜睨了对方一眼问道。 “当然信。所以说，我只敢给您这么送。”周翊十分认真地回答道。 张立平微微一怔，在盯了周翊片刻之后，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无需过多的言语，一句‘我只敢给您这么送’，已然清晰地表明了周翊非同一般的亲近与尊敬态度。 从张副局长办公室出来，周翊的手里多了一条软中华。 刚才算是抛砖引玉。 一盒换一条，这波儿不亏。 回到队长办公室，周翊给自己泡了杯茶，然后拿出《治安管理处罚条例》和《娱乐场所管理条例》，温习了一遍。 为什么说是温习？ 因为上一世周翊在法制大队坐冷板凳时，主要就是和各种法律法规打交道，对这两个条例自然不会陌生。 不知不觉，一个小时过去了。 意犹未尽的周翊又翻出《人民警察法》与《特种行业管理条例》看了起来。 是的，他爱学习。 学习使他进步，学习使他快乐。 徜徉于知识的海洋，吮吸着知识的雨露。 周翊沉迷于学习不可自拔。 叮叮叮铃铃铃…… 一阵手机铃声响起，打破了办公室的安静。 周翊拿起手机，看着屏幕上清清楚楚地显示着‘简书月’三个字，立刻意识到了什么。 “我和田恬回来了，晚上刘家烧烤约起啊！” 听着手机里清脆悦耳的声音，周翊心想自己果然没有猜错，这两位神仙姐姐回东吉了。 “我约不了，我今晚加班。”周翊语气歉然地回道。 “那你什么时候有空啊？警察同志？”简书月有些失望地问道。 “明晚肯定没问题。明晚我请你们吃杀猪菜咋样？” 周翊很清楚，对简书月和田恬两人来说，这次回东吉县与老同学聚会当然是排在第一位的，至于吃吃喝喝，嗯，也是排在第一位的。 “好啊好啊，就这么定了！”提到杀猪菜，简书月的声音顿时变得兴奋起来。 看看，吃货的快乐就是这么朴实无华。 放下手机，周翊又点起一支烟。 其实就算今晚没有事情，他也不会参加聚会。 为什么？ 因为在他的记忆里，这次聚会不只有猴子、德超等老同学，还有简书月与田恬的两个朋友。 当时他正处于失恋以及工作调动遥遥无期的低谷，看着一个个混得风生水起的老同学，情绪难免有些抑郁失落。 然后简书月和田恬那两个朋友，似乎在有意针对他，一个劲地哪壶不开开哪门，刨根问底拦不住，一会儿问他哪里高就啊，一会儿问他乡下是不是很苦啊，一会儿又问他周六周日有没有休啊，用不用值班啊，挣多少工资啊…… 看似在关心他，实际在恶心他。 山上的笋都让这俩王八蛋给夺完了。 他强忍着怒火，没滋没味地吃完了这顿饭，后续的娱乐活动也没心情参加，直接找个借口离开了。 一回想当时情景，周队长就气得手直痒痒。 那两个鸟人叫什么来着？ 好像一个叫白皓瑄，一个叫许恒。 …… 不知不觉，夜幕降临。 无数璀璨的灯火与天上点点繁星遥相辉应，共同照亮了东吉县城夏季的夜空。 热闹的街道，熙攘的人群，闪烁的霓虹灯……处处充满着人间烟火的气息。 刘家烧烤大排档。 简书月手里攥着一把烤串儿，撸一口肥瘦，喝一口啤酒，撸一口熟筋，喝一口啤酒…… 吃得眉飞色舞，满嘴是油，还不忘向身旁的田恬点头表示，没错，就是这个味儿！ 相比之下，田恬的吃相就婉约多了。 贝齿咬住烤肉，轻轻一撸，红唇随之闭合，细细咀嚼。然而让人感到神奇的是，她撸串的速度竟然丝豪不逊于简书月。 一个白T恤搭牛仔裤，秀发齐肩，明艳照人。 一个身穿碎花连衣裙，长发飘飘，妩媚多姿。 不知吸引了周围多少人的目光。 侯晓磊在一旁静静地欣赏着。在这一刻，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青涩懵懂的初高中年代。 田恬是公认的校花。 从外省转学过来的简书月，也被评为校花。 第二中学没有什么校草，只有他们几个表白被拒的笑话。 那时年纪小，什么都不懂。 而随着年龄和阅历的增长，他渐渐地明白了，无论简书月还是田恬，都是他们这些普通人可望而不可及的梦。 别看这么多年一直关系不错，那都是纯粹的同学友谊，一旦他们有其他想法，保管连朋友都做不成。 想到这里，侯晓磊不禁将充满敌意的目光投向那两个外地来的家伙。 本来只是客气一下，没想到人家顺水推舟加死皮赖脸地就加入了聚会。 而且这个两人表面看起来温和有礼，风度十足，实际却从骨子里散发着京城人士特有的优越和倨傲。 更可气的是，论长相论家境论成就，他和肖德超、戴鹏加在一起，也只有被吊打的份儿。 第10章 就你叫周翊啊 哇儿哇儿哇儿…… 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立时引起了大排档食客们的注意。 简书月、田恬等人抬起头，就见三辆警灯闪烁的警车徐徐穿过小吃一条街，向朝阳路方向驶去。 看见警车，大家就不禁联想想起苦逼的老同学周翊，那个家伙现在还应该在乡下派出所值班呢。 “都吃好了没，吃好了的话‘流金岁月’走起，我来安排。” 目送着警车消失不见，阎玲玲挥了挥胖乎乎的小手大声说道。 她是田恬唯一的死党，与简书月的关系也极好，长相可爱，性格开朗，在初高中时人缘极佳，人送绰号‘小丸子’。 田恬有点儿不想去，但又不想扫了大家的兴，所以还是笑着点头表示同意。 …… 夜动KTV门口。三辆警车一字排开。 李德生抬眼看见那道并不陌生的年轻身影，心里不争气地砰砰直跳。 他来了，他来了，他带着打击报复走来了！ 现在怎么办？ 打电话叫女儿过来？ 不行不行，女儿一定不肯来，而且来了还可能起反作用。 李德生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走一步看一步。 于是硬着头皮，腆着老脸迎了上去，用极其别扭的语气打了声招呼：“周队辛苦了。” 周翊当然知道这是李倩家的产业，但他今晚过来并没有任何打击报复的意思，他真就是随便看看。 神情自若地向李德生点了点头，带着副大队长朱建平和几个民警走进KTV检查了一圈，然后以其违反《娱乐场所管理规定》第二十八条 “设置的包厢、包间应当安装展现室内整体环境的透明门窗，并不得有内锁装置。”为由，并根据第三十七条之规定，对夜动KTV处以三千元罚款，同时发出治安整改通知书，责令其限期整改。 周翊是随便看看不假，但不等于见错不纠，而且他根本没说话，完全是勇于表现的副大队长朱建平查出的问题。 目送着三辆警车缓缓驶离，李德生不禁仰天长叹，心里百味杂陈。 他不怨自己有眼无珠，他只恨自己运气太背。 ‘周队长’和‘好女婿’之间，就TM只差几天的时间啊！ 网吧、酒吧、迪厅、足浴…… 在突击检查了四五家娱乐场所之后，三辆警车慢慢从‘流金岁月’娱乐城门前驶过。 “周队，你看这里，需不需要检查？” 警车里，朱建平看着周大队长，目光闪烁地问了句。 周翊盯了对方一眼，直接就把球踢了回去：“朱队的意思呢？” 朱建平瞬间被问住了，停顿了好几秒钟，才讪讪解释道：“其实我是想提醒周队，流金岁月的老板背景很深，县里多次和局领导打招呼，所以……” 周翊暗暗冷笑，这个混蛋刚才分明就是想挖坑给他跳。 流金岁月的老板是谁，什么背景，他比对方知道得还清楚。 不仅如此，他还知道孙媚是啥时被抓的，啥时判的，判了几年，而且在刑满释放之后还嫁了个小日……子过得不错的富商。 “既然这样，就收队吧。”周翊自然不会上对方的当。 虽然下定决心与罪恶不共戴天，但他此刻刚刚上任，立足未稳，根本不必急于一时，马上就与孙媚发生冲突。 时间站在他这边，稳扎稳打，徐徐图之才是上策。 朱建平坐直身子，偷偷看了周翊一眼，心里再没有任何轻视对方的念头。 以为人家是个愣头青，实际却是个老油条。 今后的日子，怕是不太好过啊！ 而就在这时，朱建平忽然看到周大队长脸色一变，紧接着轻喝一声：“停车！” ‘流金岁月’娱乐城门口，简书月、田恬等人，再次被谢炤龙带着一帮小弟拦住。 做为东吉县大名鼎鼎的‘龙哥’，谢炤龙今晚很高兴，因为就在刚才，他无意中发现了两个极品美女。 为什么称‘极品’呢。 因为连初中都没上过的龙哥，再想不出别的词儿来形容这两个女人的美丽。 抱着天下朋友皆胶漆的想法，很有礼貌的请两位美女去他的包间做一会儿，却没想到人家根本不给面子。 龙哥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于是马上叫来一帮小弟，准备来个霸王硬上弓。 侯晓磊与肖德超、戴鹏几人心中暗暗叫苦，他们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虽然近些年在外发展，但又怎会不知‘龙哥’的凶名。 心狠手辣，六亲不认，仗着市里有关系，在东吉县横行霸道，为非作歹。 侯晓磊提了他那个工商局副局长的叔叔，却只换来人家极为不屑的一瞥。 白皓瑄与许恒刚挡在简书月、田恬前面，就被龙哥的小弟连推带搡拖拽到一旁，甚至还挨了好几脚。 他们在京城也算是有身份证的人，但是，强龙不压地头蛇。哪怕他们有可动用的关系，那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我们已经报警了！” 阎玲玲勇敢地冲上去，举着手机大声说道。 龙哥抬手就是一巴掌，将阎玲玲变成了滚地小丸子。 报警？ 龙哥发起彪来，天王老子来了都没用。 纵横江湖这么久，他还没见过敢管他闲事的警察。 然后，今晚他就见到了。 一只温暖有力的大手，慢慢将倒在地上的阎玲玲扶了起来。 阎玲玲抬起头，看着面前神色冷峻的年轻警察，惊喜万分地喊了声：“周翊！” 一道道目光瞬间寻声而至。 众人这才发现，有一队警察已经赶到了现场。 周翊！？ 简书月与田恬惊讶地互望了一眼，周翊不是应该在乡下值班吗？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侯晓磊等人先是一喜，但随即心情又变得复杂起来。 别说周翊只是个小小的民警，就算公安局几个大队长，甚至是副局长来了，又能把龙哥怎么样呢？ 龙哥虽然多喝了两杯，但脑子反应并不慢，立刻联想到眼前这个敢管闲事的小警察，就是连媚姐面子都不给的新任治安大队长。 他迈着螃蟹步晃晃悠悠地走上前来，指着对方的鼻子骂道：“就TM你叫周翊啊？” 周翊冷冷地看了对方一眼，伸手摘下警帽，递给了一旁的阎玲玲。 第11章 我让你走了吗？ “龙哥！” 一惊过后，几个小弟像死了亲爹一样悲呼一声，恶狠狠地向周翊扑去。 碰。 一记直拳重重砸在了最前面的黄毛面门上，紧接着蓄势的左拳带起风声，正中第二人的下巴。 第三人意图从后面扑袭，强锁周翊的脖颈，却被真男人从不回头的周翊一记窝心肘怼倒在地。 第四个留着小胡子的男人面露凶光，从腰后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直接向周翊的肚子捅去。 然而黑洞洞的枪口早已抢先一步，抵在了他油光锃亮的大脑门上。 小胡子吓得一拘灵，身体不由自主地僵在原地，还没等他对周翊敢不敢开枪的问题做出明确判断时，冰冷坚硬的枪托就已经砸得他满脸开花。 短短十秒钟，地上就躺了四个。 剩下的混混见来将如此勇猛，也不知是谁的部下，关键手里还握着把真家伙，一个个顿时畏缩不前，噤若寒蝉。 这仿佛是电影场景里的一幕，看得所有人是目瞪口呆。 简书月与田恬眸光流转，脑海里同时闪现出一部电影的名字——那小子真帅！ 阎玲玲手捧警帽，脸上满是激动与崇拜的神色，对她来说，这位多年不见的老同学简直就是从天而降救人危难的大英雄！ 白皓瑄与许恒面上神色变幻，看不出一点欣喜之意。本来有人出面救场是件好事，但看到别人装逼成功，他们心里怎么就那么不舒服呢！ 眼看着周翊握着手枪，一步步向刚刚爬起来的龙哥走去，朱建平知道自己绝不能再袖手旁观了。 虽然心里巴不得周翊与谢炤龙起冲突，但万一真的擦枪走了火，那可就完犊子了。毕竟今晚这场小范围突击检查行动，他徐建平才是第一负责人，出了事儿他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而且坐视谢炤龙挨打不管，保不准会被对方记恨。 所以不管从哪方考虑，他都必须出面劝解。 “误会，都是误会。龙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治安管理大队的大队长。周队，这是咱们县知名企业家谢炤龙，龙哥……” 朱建平挡在两人中间，开始里外装好人，然而话还没说完，就被龙哥十分粗暴地扒拉到一边去了。 你说误会就误会？ 你TM算哪根葱啊？ 老子用得着你介绍？ “姓周的，你有种就等着，老子告诉你，今晚这事不算完！”龙哥恶狠狠地瞪了周翊一眼，摞下两句场面话，转身就向娱乐城大门走去。 他读书不多，但‘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还是懂的。嗯，还有一句‘君子报仇明天不晚’。 徐建平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真是谢天谢地谢空气，只要今晚不出事儿，以后这两个人脑袋打出狗脑袋都与他无关。 “我让你走了吗？” 冷冷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让谢炤龙不由愕然转身，看向周翊的目光充满着不可思议。 朱建平只觉得自己的脑瓜子嗡嗡地，我的活祖宗啊，你到底要干什么？ 真当龙哥是个小面人儿，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啊？ 咱装逼也要有个限度好不好？ 听没听说过，一时装逼一时爽，明天就进火葬场！ “你还想怎样？”龙哥神色阴沉地问道。 在这短短一刻，他至少动了三次杀心，不把这个小警察弄（nèng）死，他谢炤龙誓不为人。 周翊缓缓将手枪插回枪套，然后掏出一副手铐扔在了对方的脚下。 什么话都没说，但意思却相当明显。 朱建平见状急忙又冲了上来劝道：“周队，不至于，算了算了……” 然而话还没说完，就被周大队长一把推开。 你说算了就算了？ 你算老几？ 哪边凉快哪边呆着去。 这么好的机会摆在眼前他都抓不住，那还不如回家卖烤地瓜。 谢炤龙看了眼地上的手铐，气极反笑，冲着周翊坚了个大拇指，然后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 我承认你牛逼了不起，但我若是给公安局常务副局长宋成全打电话，阁下又该如何应对呢？ “喂，宋局，你们局有个叫周翊的，正准备铐我回去呢，你就说这事儿怎么办吧？那行，我把电话给他……” 龙哥冷笑着将手机向前一递。 周翊神色淡然地伸出左手捂住了手机听筒，然后用两个人才能听到声音说道：“你说，你堂哥要知道你和他的老婆有染，甚至还生过一个儿子，你猜，他会怎么对你？” 仿佛一声惊雷这通天修为天塌地陷紫金锤，猛然在谢炤龙的耳边炸响。 他张大了嘴巴，直勾勾地盯着周翊，就像看到了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存在。 “你……” 谢炤龙双唇颤动着，似乎想问周翊为什么会知道这个秘密。 但周翊根本不理会他，直接松开了捂着话筒的手，转身走到阎玲玲面前，拿回自己的警帽重新戴在了头上。 谢炤龙深深地吸了口气，勉强平息着无比惶乱的心绪，缓缓将手机放在耳边。 “喂，宋局，没事了，刚才都是误会。是我不小心冲撞了周队的朋友，心里万分过意不去，所以才主动要求周队把我铐起来的。对，就这样，这事你不用管了。挂了！” 听着谢炤龙前言不搭后语的解释，宋成全不禁怔住了，过了一会儿，他放下手机起身去了趟卫生间，回来后继续上床睡觉。 又过了半个小时，宋副局长忽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大声骂道：“你TM有病吧？” 谢炤龙收起手机，弯腰将手铐捡了起来。 此刻现场，包括简书月、田恬等人，包括治安大队的出出勤民警，也包括流金岁月娱乐城进出的客人，还包括站在三楼落地窗前的老板孙媚。 共同见证了这不可思议且影响深远的一幕。 东吉县大名鼎鼎、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龙哥，亲手给自己戴上了手铐。 周翊向简书月、田恬等老同学挥了挥手，然后将谢炤龙及手下小弟押上了警车。 毕竟是出警期间，而且在这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下，也不适合聊天叙旧，反正明晚还是要聚的。 警笛长鸣，警灯闪烁。 三辆警车渐渐远离众人的视线，直至消失不见。 然而警车虽然离开了，但众人的心情却久久不能平静。 周翊，不但调回了县里，而且还是治安管理大队的大队长。 不但是治安管理大队长，而且还根本不把大名鼎鼎的龙哥放在眼里。 不但不把谢炤龙放在眼里，而且还能让谢炤龙乖乖认怂，自拘认罚。 第12章 深不可测 七月十三日，星期三，多云转晴。 周翊刚一到局里，就被张立平叫了过去。 昨天下午召开的局党委会议，对个别领导班子成员的分工做出了一些调整。新上任的副局长张立平主要分管治安管理大队、巡警大队。 也就是说，张立平依旧是周翊的顶头上司。 此刻，张副局长正用一种‘你这么叼你家里知道吗？’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周大队长。 昨晚从接到对方电话开始，他就整整一夜都没睡好觉。 这小子当时是怎么说的来着？ ‘报告张局，今晚我们在例行检查时，发现谢炤龙等人在流金岁月娱乐城门口寻衅滋事，遂依法上前阻止。对方等人非但不停手，还胆敢暴力阻碍执法。后来经过我们耐心说服教育，谢炤龙等人认识到自己的过错，主动接受处罚……’ 乍听之下好像没什么问题，仔细一想全是问题。 ‘耐心说服’？ 是物理说服吧！ 还‘主动接受’？ 是被主动接受吧！ 更离谱的是，谢炤龙何许人也？ 那是东吉县一霸。 江湖人称‘龙哥’。 黑白两道通吃。为人嚣张无比。 除了县里几位主要领导外，根本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 远的不说，就说上个月，在一次饭局上，谢炤龙因为林业局局长邓科没有第一个给他敬酒，当场就发了飙，一酒杯扔过去，给邓局长砸得头破血流。 然后就在当天晚上，脑袋还缠着绷带的邓科主动拿着礼物上门给谢炤龙道歉。 就是这么一头嚣张跋扈的恶狼，现在竟然变成了一只服服帖帖的绵羊，说出去你敢信？ 但不管你信不信，谢炤龙因寻衅滋事而被行政拘留十日，已经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事实。 人是周翊昨晚抓的。 字是常务副局长宋成全今早签的。 谢炤龙是刚刚被送进拘留所的。 而且从始至终，谢炤龙都没有申请行政复议的打算，一副心甘情愿接受处罚的诚恳模样。 张立平心里有些想不通。 没错，周翊是市里重点培养的优秀人民警察标兵，但只凭这一点，绝不足以让谢炤龙忌惮甚至是怂逼到如此地步。 难道说，这小子家里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背景？ 拘留所里，正在探望谢炤龙的孙媚也想不通。 她打量着神色平静似乎与平日并无两样的龙哥，忍不住问道：“炤龙，你这是什么情况？” “没啥情况，就是单纯给周翊一个面子！”谢炤龙脸上一片云淡风轻，语气极其轻描淡写。 这个回答让孙媚彻底怔住了，一双美目狐疑地盯着对方，心说你个狗东西发起虎来连姑奶奶我的面子都不给，你TM会给一个小小的治安队长面子？ 我咋就那么不信呢？ 谢炤龙，你要是被人威胁了你就眨眨眼睛。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在东吉县谁又能威胁得了谢炤龙？ 谢炤龙心里纠结万分。 没错，他确实被人威胁了。 但他绝不会告诉别人他被威胁了。 纵横东吉这么多年，一向叱咤风云唯我独尊，却万万没想到昨晚栽了那么大一个跟头，简直就是颜面尽失，尊严扫地。 而更屈辱的是，他不但不敢报复，一个劲儿地打碎牙齿往肚里咽不说，还TM生怕人家之前打脸打得不满意，主动又把另一边脸凑过去。 至于从今往后，道上的兄弟会怎么看？ 手下的小弟怎么看？ 和他好过的马子又怎么看？ 不管怎么看，都没有他的命重要。 “那个周翊，有什么值得你给面子的地方？”孙媚皱着眉头问道。 “当然是他的背景。”谢炤龙淡淡一笑，给了对方一个他想了整整一夜才想出来的理由。 命当然比脸更重要。但在能保住性命的前提下，龙哥依然坚持尽最大努力去抢救一下自己的脸面。 这是他和他最后的倔强。 “他是什么背景？”孙媚目光灼灼地继续追问道。 “媚姐，我劝你还是不要问了。我只能告诉你，他的背景深不可测。”谢炤龙心里默默流着泪，脸上却露出一副令人高深莫测的表情，并且故弄玄虚地伸出食指，向头顶虚虚地指了两下。 “真的假的？”孙媚大吃了一惊，一双狐狸眼瞬间睁得溜圆。 “这个事儿是我堂哥确认过的，你说是真是假？”龙哥冷冷一笑反问道。 为了让自己昨晚的脸丢得合情合理理所应当当仁不让，他不惜煞费苦心给周翊编造了一个强大的背景，甚至还搬出他堂兄为其背书。 孙媚这下完全相信了。 因为谢炤龙真正的后台，正是他的堂哥——省人大代表、著名企业家、坤宁集团董事长谢秉坤。 除非谢炤龙吃错了药，否则根本没理由编出这样的谎言骗她。 “能不能和姐仔细说说？”孙媚心里好奇的不得了，她迫切地想知道，周翊的身后，到底藏着哪尊真神。 “这里不方便，等我出去再说吧。”谢炤龙摇摇头，深深看了孙媚一眼，直接起身离开了。 仔细说个锤子说，老子还没想好怎么编呢！ 还好被拘了十天，让他能有足够的时间去完善细节。 …… 从张副局长办公室出来，又被常务副局长宋成全叫了去。然后从宋副局长办公室出来，又进了局长办公室。 每一位局领导的神情都有些古怪。 这才上任第二天啊，他们这位周大队长就把谢炤龙抓进了拘留所。 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还是胸有成竹胆气硬？ 他们忍不住想问但又不方便问得太直接，想旁敲侧击却又得不到想要的答案。 别提有多纠结了。 应付完几位局领导，周翊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包括教导员王坚、副大队长朱建平、蔡晓波、邵名宝在内，整个治安大队的民警在见到他时，态度明显恭敬了太多。 而这，正是他想要的。 从接手治安管理大队开始，他就一直在考虑，如何才能在这黑恶横行、水深难测的东吉县城顺利开展工作。 首先，必须保证整个治安大队令行禁止，唯他马首是瞻。 其次，必须得到局领导的支持，至少是分管领导和一把手的支持。 最后，必须通过合适的契机，杀鸡儆猴，以实际行动产生一种大范围的威慑效应。 这三个必须条件，想要全部达成不是一般的难，至少非一朝一夕之功。 然而，昨晚发生的事情，生动解释了什么叫做想睡觉就有人送美女，哦错了，就有人送枕头。 谢炤龙的出现，给了周翊一次性解锁以上三个成就的机会。 所以…… 第13章 好久不见 周翊完全不担心谢炤龙的报复，因为他十分清楚，所谓东吉一霸的龙哥，其拥有的一切，完全都是堂哥谢秉坤给予的。 能给予自然就能收回，顺便再收点儿利息，利息也不多，一条命而已。 如果历史的车轮还如上一世那么转动的话，谢炤龙将会在二零零七年初，被火车的车轮从身上碾过，死得老惨了！ 而周翊现在要做的，就是赶在零七年之前，充分利用谢炤龙这个东吉一霸，树立起自己的权威。 反正谢炤龙也是个人渣，逮着往死里用，他心里一点儿负担都没有。 嘟嘟嘟…… 桌上的办公电话响了起来，周翊伸手接起，就听话筒里传来一个十分亲切的声音。 “小周，我是罗卫国。晚上你有没有其他安排，没有的话我就联系宋局、张局几位领导，咱们组个局……” 周翊有些为难地婉拒道：“实在不好意思，罗主任，我晚上有个老同学聚会，人都是外地回来的，约好的今晚，您看……” “没事没事，那咱们就约明天怎么样？” “行行，明天肯定没问题。” “那就这么定了……” 放下电话，周翊摇摇头，饭局又见饭局。 其实他是一个不太喜欢应酬的人，但人在官场，身不由己。从某种角度来说，饭局已经成为官场文化的一部分，而且还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饭局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饭局是万万不能的。 尤其领导找你吃饭，那是给你faCe。 你必须得接着。 提到晚上聚会，周翊忽然想起来自己还没通知老同学呢，于是拿起手机开始挨个打电话。 第一个号码拨通之后，他不假思索地张口就道：“喂，简大姐……” 然而下一秒，一个酸溜溜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不是你简大姐，是你田二姐。你简大姐正洗澡呢！” 周翊微微一怔，下意识地看了眼时间，嗯，上午十点二十分，这时候洗的哪门子澡？ 不过他也没必要在意这些细节，立刻接着说道：“哦哦，和你说也一样，我在王记杀猪菜订好位置了。205包间，晚上七点，咱们不见不散哈。” “哼，每次都是先给书月打电话。”手机里的声音带着几分不悦，却也不知是真是假。 “那是因为长幼有序，谁让你二呢？”周翊哈哈一笑，然后完全不给对方回话的机会，飞快地挂断了电话。 嗯，下一个，打给猴子。 枫叶大酒店豪华套房。 田二姐有些恨恨地把手机扔到一旁。 呵，这就是男人。 当个什么治安管理大队长人就飘了，以前叫她小甜甜的，现在竟然敢骂她二了！ 死周翊，你给我等着。 “这是和谁生气呢？” 低柔悦耳的声音从一旁传来，田恬转过头，看着身穿浴袍有如出水芙蓉一般的闺蜜，一双桃花眼不禁闪闪发光，立刻轻喝一声扑了上去：“龙虎抓X手！” “看我夺命剪刀腿。”简书月一跃而起，在将田恬反扑到床上同时，两条修长玉腿已将闺蜜的腰身锁了个结结实实。 两人嘻嘻哈哈闹了一会儿之后，田恬才提起周翊打电话的事情。 “今天晚上必须给他灌趴下，谁也救不了他，我说的！” 看着简书月忍俊不禁的表情，田妖精恼羞成怒地握紧了拳头，咬着小白牙发着狠。 …… 当晚六点三十五分。 王记杀猪菜馆，205包间。 周翊原以为他应该是第一个到的，却没想到侯晓磊、肖德超、戴鹏早就来了。 “猴子……德超……大鹏……” 尽管有两年未见，但几人却都没什么生疏感，上来就是一个大大的拥抱。 说起来全班那么多同学，为什么就只有他们几个在高中毕业后还一直保持联系？ 答案就是，他们曾经一起逃过学，打过架，上过录像厅。 马马虎虎也算是关系三大铁了。 “行啊老周，这都混上治安大队长啦！” “好小子，还是那么能打，昨晚上简直帅呆了！” “啥时调回来的，都没听你跟我们提过。” 拥抱过后，侯晓磊三人瞬间开启连珠炮模式，你一言我一语，无缝衔接，滔滔不绝，让周翊根本找不到抢答的机会。 “周翊！” 一个充满喜悦和激动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周翊转过头，就见当年的班宠、人送外号小丸子的阎玲玲热情地张开双手冲了过来。 而在阎玲玲身后，简书月与田恬两人正俏生生地站在门口，笑意盈盈看着他。 “玲玲同学，你好像瘦了啊。” 周翊坦荡而自然地和对方轻轻一拥。 说是拥抱，其实他的双手只是在对方肩头虚虚拍了两下。 “真的吗？”阎玲玲喜滋滋地问道。 “真的，衣服瘦了。”周翊认真地点头。 “去你的……”阎玲玲笑着捶了男人胳膊一下。 简书月与田恬缓步走了进来，而就在这一刻，整个包间忽然陷入了奇怪的安静之中。 侯晓磊看了看周翊，又看了看简书月和田恬，脸色变得有些古怪。 肖德超的动作和神情+1。 戴勇继续+1。 然后阎玲玲表示俺也一样。 周翊与简书月、田恬互相看了看，立刻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简书月今晚的穿搭是白色短T恤、浅蓝色牛仔裙、白单鞋。 田恬的穿搭同上。 然后周翊表示俺也一样。 哦，其实并不完全一样，他穿的是牛仔裤。 如果说穿搭相似还勉强可以用巧合来解释，那么三件同是印有‘like’艺术体字母的白T恤，就很难让当事人说得清了。 碰巧撞衫？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一男二女往那儿一站，无论怎么看，都给人一种十分契合的CP感。 沉默了一会儿，周翊有些好奇地问道：“你们衣服哪买的？” 记忆里的那次聚会可根本没这一出。 当时这两位大姐穿的都是连衣裙，他想碰瓷都碰不上。 简书月眨了眨眼睛，故作惊讶地反问道：“不是你买的吗，怎么问我们？” “对呀对呀。”田恬随之附和着。 周翊反应相当迅速，立刻回敬道：“可款式是你们挑的啊。” 简书月一脸无辜：“那是因为你说我们穿这件一定好看啊！” “对呀对呀。”田恬继续附和着。 “那我说今晚别穿一样的衣服，你们怎么不听呢？”周翊见招拆招，丝毫不慌。 “你就那么害怕我们的关系被大家知道吗？你做为男人的担当呢？”简书月毫不示弱，再次反问道。 周翊忍不住笑了，望着好胜心极强的简大姐，慢条斯理地问道：“所以，咱们是什么关系？” 简书月也笑了，不慌不忙地说道：“你心里清楚，何必明知故问。” 在一旁阎玲玲实在听不下去了，举起双手比划了一个暂停的手势。 “停停停，求求别演了。我们懂，我们都懂，你们其实就是撞衫了。” 周翊与简书月相视一眼，十分默契地同时伸出手，紧紧一握。 “好久不见，阿翊。” 第14章 杀人诛心 男人的手温暖而有力，女人的手清凉而柔软。 两手相握，四目相对。 简书月心头不禁浮现出一丝异样的情绪。 距离上次见面，已有三年。 眼前男人容颜未改，气质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眉锋锐利如剑，眸光深沉似海。 曾经的少年青涩早已完全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经过生活磨砺、岁月沉淀后的成熟与坚毅。 虽然以前那个一被调戏就满脸通红手足无措的少年也很好，但是对不起，她还是更欣赏如今稳重从容锋芒内敛的周翊。 尤其是昨晚身着警装，三拳两脚加三言两语就让一众流氓恶霸束手就擒的周翊。 周翊与简书月握完手，又主动将手伸向田恬。 却没想到田妖精嫣然一笑，缓缓张开了双臂。 周翊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还是坦然迎了上去。 咳咳咳…… 门口处传来一阵连续的咳嗽声。 但这丝毫不能影响田恬给家人送福利的决心。 软玉入怀，温香可闻。 周翊表面稳如老狗，心里却难免微微一荡。 这妖精，身材是真好啊！ 穿着‘情侣装’的男女相拥在一起，像极了爱情的样子。 直看得侯晓磊等人羡慕不已，因为这种福利，他们可从来没有得到过。 许恒大步走了过来，神色不善地看着周翊。 在他的记忆里，还没见过田恬与哪个异性有过如此亲密的接触。 由此看来，昨夜那场英雄救美产生的影响还是相当大的。 他不得不防啊。 “请问你是……”周翊明知故问地回望着对方。 “我是许恒，田恬的……朋友。”许恒冷冷回答道。 相比之下，白皓瑄的态度就好上许多，微笑着上前，主动自我介绍道：“我是白皓瑄，书月的……朋友。” “你好你好！我是周翊，是书月和田恬的初高中同学。” 周翊热情地与两人握手，然后笑着问了句：“两位吃过晚饭了吗？” 白皓瑄微笑摇头道：“还没吃，听书月和田恬说这家杀猪菜特别地道，所以打算尝尝。” “哦。”周翊点点头，然后很有礼貌地伸出右手，做了一个请出去的动作：“那就不打扰两位吃饭了，咱们以后有机会再见哈。” 白皓瑄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了。 不是，你们东北人儿不是特讲究吗？ 这种情况不是应该主动邀请我们一起吃饭吗？ 昨晚上那个叫猴子的家伙就是这么做的！ 怎么论到你小子就不按套路出牌呢？ 侯晓磊与阎玲玲几个人先是一怔，随后差点儿笑出声来。 心里个个竖起了大拇指。 还得是你啊，周翊。 而简书月与田恬就像两个事不关己的吃瓜群众，若无其事地站在一旁看热闹。 不让你们来你们偏要来。 这下尴尬不。 活该！ “可惜我们来晚了，店里已经没有位置了。”白皓瑄勉强维持着脸上的笑容，再次暗示道。 以他的心高气傲，要不是因为简书月，要不是因为父母下的死命令，怎么会这般死皮赖脸地参加别人的同学聚会？ 他和许恒难道不知道这样的行为会让人讨厌和不满吗？ 知道！ 但是没办法啊！ 许恒依旧冷冷地看着周翊，如果这次还被拒绝，他绝对毫不犹豫地转身走人。 他们的行为固然有些失礼，但周翊展现出来的刻薄小气，也高明不到哪儿去。 他不相信，田恬会喜欢这样的男人。 “两位要是不介意的话，一起喝两杯怎么样？” 出乎大家的意料，周翊将伸出去的右手，指向了包间内。 同样一个动作，因为方位不同和配音不同，所表达的含义也是天差地别。 白皓瑄和许恒讶然凝视了周翊半晌，然后缓缓点头，接受了对方的邀请。 什么叫‘进退有度，左右有局。’ 什么叫‘出言有尺，做事有余。’ 在周翊身上，白、许两人竟隐约看到了某些父辈的影子。 这小子，确实有点儿东西啊！ 杀猪菜、锅包肉、溜肥肠、炒榛蘑、拔丝地瓜、凉菜大拉皮…… 不多时，一道道菜肴就上满了桌子。 白皓瑄与许恒两人如两尊门神，一左一右将周翊保护在了中间，完全断绝了周翊任何邻近简书月与田恬而坐的可能性。 老同学相聚，自然亲切随意，情绪热烈。 尤其东北人儿，咚咚咚咚酒倒满，然后举起杯子一口闷，感情全在酒里。 虽然多了两个不速之客，但也没怎么影响大家推杯换盏的兴致，包间里一片欢声笑语，气氛无比的和谐融洽。 白皓瑄与许恒交换了个眼色，开始向主要目标发动了蓄谋已久的袭击。 首先就是聊天。 没错，对付这种乡下土包子，最好的手段就是通过聊天，用他们渊博的学识、广博的见闻，去反衬对方的知识贫瘠、浅薄无知，从而将其打击的体无完肤，自尊破碎。 这就是所谓的杀人诛心！ 然后，简书月与田恬等人就呆呆地看着三个人在那里，坐而论道侃大山，洋洋洒洒数千言。 上至天文，下到地理，中间横跨历史政治。 从宇宙大爆炸到物种起源再到生命进化，从盘古开天到西天取经到金刚葫芦娃，从科罗拉多大峡谷到维多利亚大瀑布再到珠穆朗玛峰，从女皇武则天到伊丽莎白女王再到叶卡捷琳娜大帝，从一战到二战再到冷战，从WTO到CEO再到UFO，从战斗机气动布局到摩托车化油器故障排查，从母猪的产后护理到傻大姆做好了战斗准备…… 其所聊之杂，涉猎之广，跨度之大，实在是令人高山仰止，自愧不如。 白皓瑄和许恒的口水都说干了，却依然没能达成目的。 看着从容不迫气定神闲的周翊，两人心里不禁产生一种深深的挫败感。 什么话题都能聊，你小子是干传销的吧你！ “小周，没别的意思，我就是好奇，你当这个治安大队长，一月能拿多少钱啊。”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许恒发动了第二拨袭击。 “没多少。”周翊明显有些羞于启齿。 “没多少是多少，总得有个数吧。”白皓瑄追问道。 “也就不到一万块钱。”周翊语气淡淡地回答道。 多少？ 第15章 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二零零五年，全国职工年平均工资壹万捌仟多元，辽东省是壹万肆仟余元。 也就是说，平均每月工资只有壹仟贰佰元。 而辽东省的安平市属于三线城市，其辖下的东吉县城，月工资只会更低，最多也不会超过壹仟元。 所以，周翊自称每月能挣不到一万块，只有两种可能性。 要么是吹牛……要么是贪污！ 侯晓磊和肖德超觉得老周在吹牛，阎玲玲和戴勇觉得老周可能收了黑钱。 而简书月和田恬觉得事情并不简单，决定再观望观望。 “具体多少？”白皓瑄定了定神，盯着对方追问道。 “六百三。”周翊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我艹，你管六百三叫不到一万？”许恒瞪着眼睛质问道。 “六百三，到一万了吗？”周翊有些惊讶地反问道。 是啊，六百三，到一万了吗？ 诶？确实没到哈！ 哧~，田恬将头埋在简书月的颈窝里，双肩一个劲儿地颤动，险些笑不活了。 简书月一边拍着闺蜜的肩膀，一边笑吟吟地看着再次吃瘪的两个男人。 而侯晓磊阎玲玲等老同学强忍着笑意并再次在心里竖起了大拇指。 还得是你啊，老周！ 白皓瑄与许恒差点儿被气笑了，因为他们没看过沈腾和小岳岳的相声。 所谓‘钱是英雄胆，金是男儿腰’，原打算抓住周翊工资少的短板，折其锐气，却没想到被对方如此巧妙地化解了。 你小子可真行啊，各种花里胡哨，一套接着一套的。 既然这样，那就别怪我们不讲武德了。 白、许两人二话不说，直接咚咚咚地将酒杯倒满，然后开始向第一目标轮番轰炸。 他们深信一个道理。 在绝对的酒量面前，一切花里胡哨都是没有用的。 于是在半个小时之后，两人几乎是同时捂着嘴巴跑进了洗手间。 看着两人落荒而逃的身影，周翊依旧明亮的眼神里，流露出一种‘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的轻蔑和怜悯。 “几年不见，阿翊你酒量见长啊！” 简书月一手握着酒瓶，一手拿着酒杯，坐在了周翊的左边。 而另一侧，田恬则举着半杯酒，一副不怀好意的模样。 周翊立刻就懂了，不就是车轮战嘛。 他知道简书月和田恬的都很能喝。 不过，我这一拳二十年的酒量，你们挡得住吗？ 事实证明，真挡不住。 两杯酒过后，简书月与田恬面染红霞，美目迷离，而周翊却依然安如磐石，稳如泰山。 简书月一手拄着下颌，歪着头盯着周翊，用轻柔的声音问道：“阿翊，其实我挺好奇的，你这三年都经历了什么？” “我记得你以前性格内向不爱说话，现在呢，比谁都能说。” “以前喝半杯白酒就得在桌子底下找你，现在呢，比谁都能喝。” “以前你特别能打架，高年级的同学都打不过你，现在呢，哦，比以前还能打……” 田恬在旁边连连点头：“对呀对呀。” 周翊的眼神蓦然变得恍惚起来。 其实，改变他的，并不是这短短三年啊，而是如南柯一梦的十八载。 知道这十八年是怎么过来的吗—— 在灯光迷乱的迪吧，接着奏乐接着舞。 在电脑屏幕前，拍着键盘狂怼1450。 在散打馆里，对着陪练疯狂输出。 在好几手钢琴前，一边乱弹一边瞎唱。 …… 这十八年，他学会千杯不醉，学会了口若悬河，学会了用散打搏击发泄心中郁愤，也学会了用音乐慰藉孤单彷徨的心灵。 但唯独学不会撕掉‘失败者’标签的方法。 冥冥之中，似乎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在左右他的人生。 衰神附体或许谈不上，但运气肯定不在他这一边。 看着陷入沉思久久无言的男人，简书月与田恬被触动了心头最柔软的地方。 这几年，他一定吃了太多的苦吧！ 可他不但没有被苦难和挫折击倒，反而勇往直前，破茧成蝶，成长为一个优秀的男子汉。 他真的，我哭死。 两个女人一边自动脑补，一边向周翊投去温柔的目光。 “都过去了，不提了，来，喝好不等于喝倒，咱们今晚就杯中酒吧。” 周翊回过神来，爽朗一笑，举杯提议道。 简书月与田恬看了看自己杯子，然后毫不犹豫地把剩下的酒都倒给了周翊。 一旁的白皓瑄和许恒看得眼睛直抽抽，好家伙，你们俩儿还真是百无禁忌啊！ 这是残酒，残酒，残酒。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这不等于间接那啥吗。 也许是喝多了，简书月与田恬似乎都没想到这一点。 周翊想到了，但只能装作无事发生。 老同学嘛，好朋友嘛，不必在意那些细节。 “只要感情有，喝什么都是酒。”简书月那小嗑也是一套一套的，举起添了茶水的杯子，十分豪爽地一饮而尽。 …… 待到聚会结束，已是将近晚上十一点。 阎玲玲与戴勇家同住一个小区，于是一起打车离开。 肖德超与周翊算是顺路，正准备拉周翊上车，却被侯晓磊抢先一步塞进了出租车后座，然后跟着也坐了上去。 “那啥，今晚我要和德超睡一床。老周啊，交给你个任务，务必把咱们两位校花安全送回酒店。” 侯晓磊偷偷向周翊眨了眨眼睛，心说，兄弟，我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周翊哑然失笑，和侯晓磊、肖德超挥了挥手，目送着出租车离开，这才转身望向简书月和田恬，笑着问道：“两位女士，需要送吗？” 他原本是没这个打算的，因为旁边还有两个现成的护花使者，但猴子既然说了，出于礼貌，他还是要问一下。 “反正我们喝多了，你看着办。”田妖精有些矜持地回答道。 简书月的态度显得更直接，伸手拉开出租车副驾驶的门，将周翊推了进去。 许恒刚想张嘴，却被白皓瑄用眼神阻止了。 多说无益，在后面跟着就是了。 两辆出租车一前一后，向枫叶大酒店方向驶去。 大约二十分钟左右，坐在后车的白、许两人看到前面的出租车停了下来。 周翊与简书月、田恬一同下了车，漫步在东吉大桥的人行道上。 第16章 打小报告 明月当空，夜风习习。 一男两女在东吉县著名的标志建筑物，东吉大桥上并肩同行。 这是田恬提议的，说是散散步，醒醒酒。 “阿翊，你和李倩还有联系吗？”简书月似乎很随意地问了句。 “没有啊，都分手了，还联系什么？”周翊有些奇怪地看着对方。他不明白简书月为何要提及这个话题。 “那你有没有打算，开始一段新的感情啊？”简书月丹凤眼里闪动着异样的光芒，笑着问道。 “咋地，你要给我介绍对象啊？”周翊以开玩笑的语气反问道。 “对啊，你看甜甜怎么样？”简书月立刻一伸手，将满面娇羞的田妖精推到男人面前。 “别开这种伦理的玩笑。”周翊不假思索地拒绝了。 “怎么着，意思是看不上我呗？”田恬面色不禁一变，水汪汪的桃花眼里杀气浮现。 “还好意思说，我拿你们当兄弟，你们竟然想泡我？”周翊摇摇头，语气里透着此事绝无商量的坚决。 简书月与田恬同时怔了一下，随后扑上去对着周翊就是一顿花拳绣腿。 说说笑笑，三人不知不觉已走到枫叶大酒店门口。 临分别的时候，简书月直视着周翊，轻声说道：“阿翊，其实这次看到你，我和田恬都有一种感觉，就仿佛站在我们面前的，是另外一个人！” 周翊闻言心头不禁一跳，心说你们看人真准。 他是周翊不假，但确实不是原来的周翊了。 “你改变了太多，却唯独有一点一直没变，你知道是什么吗？”简书月继续说道。 “是什么？”周翊面色有些古怪地问道。 “距离感！”田恬撇了下粉嫩的小嘴儿，抢先回答道。 “明明看起来很熟，似乎什么玩笑都可以开，但实际上，某人却在心里划下了一道鲜明的界线，将我们和真正的朋友区分开来，我能问问是为什么吗？” 简书月深深看着周翊，那道清澈而明亮目光，似乎想透过对方的眼睛，直抵其内心最深处。 周翊暗暗苦笑，这两个女人的直觉真是恐怖如斯啊，一直以来他还以为自己掩饰的不错呢。 人家都点明了‘某人’，那他这个某人自然不能继续装糊涂。 于是轻叹了一口气答道：“因为你们长得太好看了，不止太好看还太优秀了，不止太优秀，家里还太有钱了！” “所以说，你是自卑？”田恬试探着问道。 “对对对。”周翊立刻点头表示同意。 “对个P。”田恬不屑地白了周翊一眼，冷笑说道：“在那儿糊弄谁呢？某人心里想的应该是，哎呀，我和简书月田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别看现在处得还行，将来终归有一天会路归路，桥归桥，直至再无联系。” 周翊真的吃惊了。 要不是知道这两个女人一个学法律一个学新闻，他真以为自己碰到了心理学专家。 这特么分析的也太准了。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啊……那啥，天很晚了，你们早点休息，咱们明天见。” 周翊干笑两声，向两女挥了挥手，转身快步离去。 看着男人远去的背影，简书月与田恬相视一笑，手挽手走进了酒店大门。 …… 白皓瑄与许恒目送着简书月、田恬走进酒店，又过了几分钟，他们才进入酒店，乘电梯回到自己的房间。 “你觉得那小子怎么样？” 白皓瑄倒了两杯温水，并将其中一杯递给许恒，淡声问道。 “还算可以。至少比苏绍凯强。”许恒喝了口水，皱眉回答道。 “那你觉得，田恬是不是对他有点儿意思？”白皓瑄试探着问了句。 “啥意思？我倒是看你妹对那小子不太一样。”许恒斜睨了好友一眼说道。 “那不会，我家书月眼光高着呢！”白皓瑄摆摆手，表示此事绝无可能。 “靠，合着我妹眼光就低了？”许恒忍不住反呛道。 因为在一千年以后，世界早已没有我…… 随着动听的手机铃声响起，许恒瞄了一眼来电显示，立刻向好友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接起了电话。 “喂，妈，还没睡呢？哦，你说甜甜啊，她很早就回来了。她和书月一起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再说我和皓瑄全程保护，有来劝酒的全让我们给放倒了。嗯，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普通同学聚会，好的，妈你早点儿睡，晚安。” 三下五除二，轻车熟路地糊弄完老娘，许大公子放下电话，轻轻叹了口气。 他不装了，他摊牌了。 他其实就是田恬同父同母的亲哥哥，只不过父母离异又各自重组了家庭，田恬一直随母姓。 至于白皓瑄，那是简书月的表哥。 而他与白皓瑄则是大院发小兼创业合伙人。 两人此行，都是受家中长辈特别派遣，专程保护妹妹不被别有用心的男人骚扰。 许恒刚接完电话，白皓瑄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三姨，我正要给您打电话汇报呢。对，书月今晚参加了同学聚会，四男一女，都是初高中同学。其中有个叫周翊的男同学，书月对他有点儿不太一样，哦，您也听过这个名字？对，就是昨夜来救场的那个警察，是县公安局的治安大队长。还有，今晚他还和书月穿了情侣装，等会儿我把照片传给您看看……” 许恒吃惊地看着一个劲儿打小报告打得不亦乐乎的白皓瑄，心说你小子可是真狗啊！ …… 周翊回到家中，已经过了零时。 父母早已睡下。 他轻手轻脚地洗漱完毕，躺在床上摆弄着手机。 微信也没有，抖音也没有。 倒是有两条刚发来不久的短信。 内容是一模一样的两个字‘晚安’。 周翊也分别回了一模一样的两个字‘好梦’。 然后，打开了手机记事本。 上面密密麻麻记满了数字代号。 比如6.3、7.20、8.29、10.11…… 第17章 有人要跳楼 困意渐渐袭来。 恍惚之中，简书月与田恬的面容一一在脑中闪现。 周翊忽然想起高中时，班里的大才子江宇曾经写过的两句诗。 一句是‘吹弹可破芙蓉面，顾盼神飞丹凤眸。’ 另一句是‘身如纤柳随风舞，声似娇莺自在啼。’ 前者描绘的是简书月。 后者形容的是田恬。 据说这两句诗各自都有完整版，但可惜，江宇那家伙死活不肯拿出来给大家分享，所以到现在也不知道全诗是啥样。 周翊必须得承认，即使是凭着多出十八年的人生阅历，见惯了形形色色的抖音美女，在面对简书月与田恬时，他依然无法做到心如止水毫无波动。 这是一个男人正常的反应，他并不为此而感到纠结烦恼。 因为他这一世早已立下志向，许身仕途，心无旁骛。 所以，区区双美，又怎能坏他道心？ 不知不觉，周翊已沉沉睡去。 脸上露出的笑容和嘴角流出的口水可以证明，他今晚应该是做了一个好梦。 …… 第二天早上，在吃早饭的时候，周翊明显感觉到老妈的心情不是很好。 眉头紧皱不说，时不时地还叹上一口气。 难道是怪他昨夜回来的太晚了？ “妈，我向你保证啊，以后一定尽早回家，然后，拜托您老人家现在能不能稍微笑那么一下下？”周大队长奴颜婢膝地恳求道。 “吃你的饭，这事儿跟你没关系。”郭冬梅心不在焉地喝了两口稀粥，就放下了筷子。 “啥事啊，跟你儿子说说呗。”周翊端着饭碗，笑嘻嘻地追问道。 “跟你说有啥用……”郭冬梅话说半截，忽然反应过来，她儿子已经不是原来的乡下小民警了，而是正了八经的治安管理大队长。 所以，说不定真能管用！ “我班上有个叫沈默的学生，昨天下午找到我，说感谢我这一年对她的照顾，等今天的期末考试考完，下学年她就不念了。” 郭冬梅叹息一声，做为老师，她对那个脸上常常布满淤痕，眼神里时刻充满倔强和悲伤的孩子，是真的心疼。 沈默！ 听到这个名字，周翊的脑海中仿佛有一道闪电掠过。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在重生之后，遗漏了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 那个一手建立庞大的黑帮势力，触角遍及娱乐、房地产、网络信息等产业，在敛取巨额财富后几乎成功漂白担任辽东企业商业会长、省政协委员，并在落网之时几乎牵扯辽东半个官场，令全国为之轰动的黑老大沈默，曾经就读于东吉第二高级中学二年六班，是母亲教过的学生。 “咳，可能是家里有困难吧。妈你别多想了，各人有各人的际遇，人家不上学也未必就没出息。我吃好了，先走了哈。” 周翊敷衍了老妈两句，起身准备开溜。 开什么玩笑，就沈默那个大祸害，他避之唯恐不及，又怎么可能主动往上凑。 “哎哎哎，你给我回来，我话还没说完呢。”郭冬梅伸手把儿子拽了回来，有些生气地说道。 “您说您说。”周翊无可奈何地又坐了下来。 “沈默家里条件是不好，但是那孩子要强，硬是靠着平时捡垃圾卖废品凑够了学费和书费，而且就算这样，每次考试也没掉过班级前十名。” “沈默不想念的原因我多少了解一些，别的班有几个学生一直欺负她，还唆使校外的小流氓在放学时堵她，我批评了那些学生几次，但根本不起什么作用。反映给校领导，也迟迟没有回音。” 这些话可能在郭冬梅的心里憋得太久了，现在终于找到机会，一口气说了出来。 “可是，这事儿我也管不了啊。”周翊两手一摊，表示自己爱莫能助。 “你不是治安大队长吗，别跟我说连几个小流氓都收拾不了。你是不知道那些流氓下手有多狠，沈默那孩子几乎是天天带着伤来上学的。” 郭冬梅盯着儿子，一副‘你管也得管不管也得管别让我看不起你’的神情。 “好好好，回头我派人过去看看总可以了吧。”母命难违，周翊只能乖乖点头。 出门的时候，老周同志悄悄地叮嘱了周翊一句：“要量力而为，听说那几个学生的家长，不太好惹。” …… 上午十点整。 清晰而急促的铃声，响彻二中校园。 刚刚考完第一节期末考试的高一高二学生，陆陆续续地出现在走廊上，操场上。 今天的天气很不好，天空阴云密布，不见一丝阳光，阵阵凉风吹过，空气中充满着潮湿的味道。 两个学生有说有笑地从教学楼里出来，忽听啪的一声，一本语文书从天而降，砸在了他们面前的台阶上。 两个学生愕然抬头，一眼就看见了站在天台边缘那个孤单醒目的身影。 “快看，上面有人！” “那是谁啊，有人认识吗？” “好像是沈默！” “没错，是二年六班的沈默！” “她要干嘛，是要跳楼吗？” “快，快去报告老师！” …… 二号教学楼下，很快就聚集了大群师生。 望着五楼天台上迎风站立的女学生，他们当中有的人震惊，有的人担心，有的人焦急，然而有几个学生，竟然在那里指指点点，面露讥笑。 校长室里，正在接受安平日报社专访的校长孙启发闻听这个消息，眼前顿时一黑，差点从椅子上摔倒在地。 他立刻带着几个副校长外加教导主任等人急急忙忙赶往现场。 而此时六神无主的郭冬梅，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自己当警察的儿子。 “小翊，你快点儿过来，沈默那孩子要跳楼，学校还不让报警……” 听着电话里老妈惶乱焦急的声音，周翊不敢怠慢，立刻下楼开车直奔东吉二中。 沈默默默地看着楼下那黑压压的一片人群，再次将一本书扔了下去。 她在想，当自己的身体像书本一样坠落在地时，将会发出怎样的声音。 是碰？是啪？还是扑通？ 第18章 沈默的绝望 沈默一直在想。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呢？ 她没有偷她们的东西。 她没有抢谁的男朋友。 她没有在背后说过任何一个人的坏话。 她明明什么都没做过，为什么陶曼如她们会那样恶毒地对待她。 她们骂她是小婊子，是主动勾引别人男朋友的贱货。 她们揪着她的头发，扇她的耳光，冲着她的脸吐口水。 她们撕了她作业和卷纸，把她的书包扔进厕所。 她们最后还叫校外的流氓，把她拖进回家路上的巷子里…… 沈默抬起头，冰凉的雨滴落在她稚嫩的脸上，和流下的泪水混在一起，不分彼此。 此刻的天气，就像她的人生一样，阴沉的看不见一丝阳光。 在学校里她没有朋友，回到家里还要面对酗酒成瘾的父亲。 她也想咬着牙，通过努力学习考上大学，远离这里，开始新的人生。 但是，她真的撑不下去了！ 妈妈，活着真的好辛苦啊。 我能去找你吗？ “沈默，你发什么疯，特么赶紧给我下来！” 教导主任李秀贵急得直跳脚，在楼下仰头冲着沈默吼道。 校长孙启发一把将这个蠢货推开，用直白而诚恳的话语大声说道：“沈默，如果你是受了什么委屈，你可以和我说，千万不要想不开。你还年轻，不能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快点儿下来，我向你保证，什么事都可以商量解决。” “是啊是啊，有事可以商量，沈默，你要听校长的话，赶紧下来。”副校长杨梅一边扬声劝道，一边偷偷向后摆了摆手。 年级组长心领神会，立刻带着几个老师悄悄进入了二号教学楼。 沈默冷冷地俯视着几个校领导。 什么事情都可以解决？ 没错，每一次到最后，被解决的都是她这个受害者。 她找过老师，也找过教导主任，还直接找到过校长。 但有用吗？ 每一次的挣扎反抗，换来的却是变本加厉的侮辱和折磨。 我不会再相信你们了。 你们都是骗子！ 沈默嘴角露出一丝凄凉的笑意，身体缓缓向前倾去。 “沈默，老师求你，求你听老师说两句话。”熟悉的声音从楼下传来，让沈默的身体不禁一颤，下意识地停止了前倾的动作。 “沈默，看在老师以往对你还不错的份上，你答应老师一件事，无论如何，都要等到你周翊哥过来。你忘了老师早上和你说的话吗？你周翊哥是警察，他一定可以帮得到你。沈默，咳咳，老师求你，咳咳，你最后信老师一次好不好？” 郭冬梅声嘶力竭的喊着，一直有轻微的哮喘的她，到最后忍不住咳嗽起来。 警察？ 不是说过了，不许报警吗？ 拿校长的话当放屁，请问这位老师，你是怎么做到的？ 几个副校长仔细一看，原来是高二六班的班主任郭老师，哦，那没事了。 谁让人家有个当治安大队长的儿子呢？ 沈默看着那个捂着胸口咳嗽不止的身影，泪水禁不住模糊了视线，她知道郭老师想救她，但是，真的不用麻烦了。 她嘴巴张开，无声的说了声谢谢，然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时，一阵警笛声由远及近，传入在场每个人的耳中。 包括沈默在内，所有师生寻声望去，就见两辆警车从校门口飞速驶来。 郭冬梅心里一喜，是儿子来了？ 结果显然不是。 从县公安局开车到二中，至少要需要十五分钟的时间。 周翊不可能来得这么快，但他可以直接命令距离二中最近的治安管理大队民警，以最快速度赶到现场。 第三中队长刘智下了警车，手拿喊话器，向着楼上高声喊道：“沈默同学，沈默同学，周翊队长委托我和你说两句话，就算你已经决意选择死亡，你的生命也不应该就这样仓促草率的结束。” “他以一个警察的身份，以一个哥哥的身份，以一个真心希望你活下去的普通人的身份，请求你，再坚持十分钟，就十分钟，等他过来！” 孙启发和几个副校长，还有安平日报的副主编曹文兴，不约而同地露出一抹诧异之色。 为什么诧异？ 就因为这两句话说得太有水平了，尤其最后一句三重身份的请求，绝对可以称得上是言真意切，语挚情长，感人肺腑。 虽然此刻还没见到那位周大队长，但几人的心里已然提前勾勒出一个有学问有才华的有为青年形象。 沈默没有做出回应，但同样，她也没有选择继续跳楼，只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一尊石像。 郭冬梅从未想过，十分钟竟会是这样的煎熬！ 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眼看着，十分钟的计时即将结束。 她的一颗心不禁悬了起来，但很快，她又变得放松起来。 因为她看到了第三辆警车，而随着警车驶近，她还看到了坐在驾驶位上的儿子。 在来时的路上，周翊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 现在的沈默，应不应该为她将来犯下的罪行负责？ 没错，上一世的沈默罪行累累，死不足惜。 但现在，她却只是一个在家被酗酒父亲打骂，在校园饱受同学霸凌的可怜女孩。 周翊曾经关注过沈默的新闻，其中有两个细节让他至今记忆深刻。 第一个细节，是在庭审现场，沈默在作最后陈述时，她只是异常平静地说了一句话：我曾经也想做个好人，可是，这个世界没有给过我机会！在我陷入绝望之中，拼命挣扎的时候，周围却没有任何一个人，一只手，伸向我！ 第二个细节，是在执行枪决的前一周，沈默提出了一个要求，她想去老家那棵大树下，亲手挖出自己当年埋藏的许愿瓶。 只是这个要求，不出意外地被拒绝了。 有人曾说，善与恶，往往只在一念之间；好与坏，也许只缘于当时的一个选择！ 如果，如果在这个时候，有人肯向沈默伸出援助之手，那么沈默将来的人生之路，会不会因此而发生改变？ 第19章 你愿意相信我吗？ 想通了这点，周翊心里再无任何犹豫。 下了警车之后，他从刘智手里接过喊话器，向着楼上的女孩喊道：“沈默，我是周翊，你可以叫我周翊哥，现在，你就在那里等着我，等我上去，我有一个秘密要告诉你。” 秘密！ 什么秘密？ 所有人的脑中不禁闪过一个问号。 孙校长等人很快就反应过来，没错，这一定是缓兵之计。 周翊喊完话，立刻带着中队长刘智跑进二号教学楼，顺着楼梯一路狂奔，来到五楼的天台。 年组长和三个老师再加上安平日报的一个摄影记者，在十几分钟之前就赶到了这里，只是面对紧贴边缘而站，随时有跳楼可能的沈默，他们实在不敢轻举妄动。 周翊看着依旧一动不动的女孩，心里暗松了口气。 他还真担心他这边正在上楼，那边就啪的一声直接跳了楼。 沈默也在默默注视着刚刚跑上来的年轻警察。 这就是郭老师和她说过的周翊哥，长得还挺好看的。 他让她等十分钟，她等了。 他说要告诉她一个秘密，她也准备听。 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决定，并不是因为她改变了求死的决心，而是因为她想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看一看那个以警察以哥哥以普通人身份希望她活下去的人，长得什么样子。 她想记住他！ 暗暗平复着稍显急促的呼吸，周翊脸上露出一抹自嘲的笑意，开口说道：“沈默，现在我可以告诉你我的秘密了。其实……我也想过自杀。” 听了这句话，沈默原本毫无生气的眼睛里，终于发生了一丝变化，她偏着头，盯了周翊几秒钟，然后淡淡地吐出两个字——骗人。 “不，我没有骗你。就在前不久，相恋五年的女友选择和我分手，我想不通，一个劲儿钻牛角尖，觉得人生从此少了她，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于是整天喝酒喝醉，抽烟加倍，唱起歌来撕心裂肺，动不动就流下伤心的泪。怎么样？听着，是不是觉得你哥我特没出息？” 周翊一边献祭前女友，一边不动声色地向前挪了一步。 沈默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又不知该怎么说。 “同事劝我，朋友劝我，领导也劝我。但我固执地认为，你们不是我，又怎么能体会到我所受的痛苦！”周翊望着女孩，意有所指地说道。 沈默怔怔看着对方，那一句‘你们不是我，又怎么能体会到我所受的痛苦’，让她的心里产生了一种久违的共鸣和认同。 “所以，我不打算和你讲什么大道理，因为我所了解的、我所想象的一切关于你遭受的痛苦，可能远不及你亲身经历的十分之一。没有人会想死，但生活有时就是这么的残酷，从忍受到无法承受，从希望到充满绝望，直到最后，你选择了站在这里。” 周翊不徐不疾且充满感情的话语，一句句实实在在地敲在了沈默的心坎上。 终于，有那么一个人，能够理解她，懂她。 沈默的眼中泛出晶莹的泪光，牙齿紧咬着嘴唇，发出低低的呜咽。 周翊再次向前挪了一步，继续说道：“但是沈默，你今年才十八岁啊，你还有太多的风景没有看过，太多有意义的事情没有尝试过，还有太多属于你的幸福和快乐，你没有体会过。就这样选择离开，你不觉得可惜吗？你，真的甘心吗？” “我不甘心，但是我有什么办法。她们骂我打我，欺负我，还让校外的坏人拍了我的照片。我反抗过，也求饶过，但不管我怎么做，她们都不肯放过我。你说，我还能怎么办？”似乎想起了某些不堪回首的过往，沈默的情绪忽然变得激动起来，声嘶力竭地质问道。 一声声饱含血泪的控诉，重重回响在楼上楼下所有人的心头。 如果不是走投无路，谁会选择死亡呢？ 年级组长和摄影记者禁不住摇头叹息。 一向面黑心硬的中队长刘智，此刻也是心里发酸，暗道一声可怜。 楼下的师生们大多也是深受震动，神色黯然。 至于郭老师，早已经是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唯独几个聚在一起的高二女生，或是双手插兜一脸不屑，或是面露嬉笑无动于衷，甚至还有一个，眼神透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恨毒。 “周翊哥，谢谢你，可是我真的撑不下去了。”沈默决然地摇着头，身躯已然有了后仰的迹象。 周翊见势不妙，立刻选择释放大招：“沈默，想想你在大槐树下埋的许愿瓶，想想你和自己立下的约定！” 沈默身躯不由一震，望向周翊的泪眼里充满着难以置信。 这是一个只属于她自己的秘密！ 对方怎么可能知道？ “活下去，只有活下去，将来有一天你才能知道，你是否活成了你童年时希望活成的那个你！”周翊趁热打铁，继续以低沉有力的声音劝说道。 沈默脸上闪过一丝犹豫和挣扎。 她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知晓她的秘密，但她却知道，自己的内心不抑制地产生了动摇。 如果有选择，她当然想活下去！ 但问题是，她有得选吗？ 单纯凭着这一缕信念，她又能撑多久呢？ 真的有人会帮她吗？ 能帮到她吗？ “看这里，沈默。” 周翊神情肃穆地指着自己警帽上的国徽，又指了指自己肩上的警衔，最后他的右手凝握成拳放在了自己的心口上。 “我现在以人民警察的名义，以沈默的哥哥的名义，向你保证，我一定会竭尽全力保护你，我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让坏人得到应有的惩罚。那么，沈默，你愿意相信我吗？” 年轻的警察站在细雨之中，缓缓向女孩伸出了手掌。 迎上那道温柔而又坚定的眼神，沈默顿时泪如泉涌。 她可以相信他吗？ 是的，她愿意相信他！ 眼看着女孩颤抖着伸出右手，眼看着女孩即将从危险的天台边缘离开，楼下忽然传来一声无比刺耳的辱骂。 “沈贱B，磨叽了半天，你TM倒是跳啊。” 沈默的脸色蓦然变得苍白，这个令她无比熟悉且感到无比恐惧的声音，瞬间将她刚刚燃起的希望和勇气，砸得支离破碎。 第20章 面子 就在沈默转身跳楼的一瞬，早已蓄势待发的周翊猛地扑了上去，强劲有力的手臂探出，于间不容发之际，牢牢抓住了女孩的手掌。 剧烈的下坠冲力，将周翊整个上半身拉扯出天台外沿，好在周翊反应极快，另一只手立刻把住了墙边的角铁，及时稳住了身体。 看到这惊险万分一幕，楼下的师生们禁不住发出一阵惊呼。 “握紧我的手，沈默。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怕！” 裸露于水泥外的钢筋，在周翊的手臂上划开一道深深的口子。 一丝丝鲜血顺着手臂流下，轻轻滴落在了女孩的脸上，也深深滴进了女孩的心里。 周翊哥，你一定是上天派来拯救我的吧！ 那么，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光，我的信仰！ 我愿为你做任何事，哪怕是搭上我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女孩一边流泪，一边笑着，原本垂下的另一只手，主动握住了男人的手腕。 而就在此刻，天空的阴云忽然裂开一道缝隙，一缕阳光穿过厚厚的云层，照在了学校的天台上。 雨，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停了。 …… 在刘智的协助下，周翊成功将沈默拽了上来。 获救的沈默显得异常的平静，她亦步亦趋地跟在周翊后面，眼睛里除了周翊，似乎再无其他。 聚在二号教学楼下的师生们已经散去，随着上课铃声再次响起，本学期第二节期末考试即将开始。 小会议室里，校长孙启发代表二中全体师生，向周翊及其他民警表达了最真挚的感谢。 周翊则谦虚地表示，自己曾是二中学生，能为母校做一点儿力所能及的事，实在不算什么。 更何况，这也是他职责所在。 然后，他就很直接地问了一个他十分关切的问题。 “孙校，我想问一下，关于今天发生的事，学校打算怎么处理？” 孙启发应该是早有决定，因此也很直接地给出了回答：“沈默这孩子，性格孤僻、偏执，这次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也造成了一定的不良影响，本应该给予严厉批评。但是……考虑到她平时学习成绩优异，表现良好，此次跳楼轻生，应该也是一时冲动，所以，刚才我和杨校他们碰了个头，决定不作处理。” “孙校可能是误会我的意思了！” 周翊摇摇头，神色认真地说道：“我想问的是，那几个辱骂殴打沈默，一直对沈默施行霸凌的女学生，学校打算怎么处理？” 孙启发愣住了。 其他几个副校长，还有教导主任也愣住了。 原本和谐的气氛，随着周翊的一句话，瞬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周队，你说得未免过于严重了吧？那只不过是学生之间的小矛盾小摩擦而已，哪里谈得上什么欺凌霸凌？”教导主任李秀贵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周翊看了一眼这个肥头大耳的家伙。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如果他没有改变沈默人生轨迹的话，这个曾经猥亵过沈默的人渣应该在几年后失踪，然后直到二零一六年，埋在地下的尸体才会被人发现。 这是来自沈默的复仇，在上一世，教导主任李秀贵并不是第一个，当然，也不是最后一个。 “小矛盾，小摩擦？” 周翊口中重复着这两个词语，脸上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那我能问问李主任，就在我几乎成功劝说沈默放弃轻生念头的那一刻，在楼下喊出那句无比恶毒话语的女学生，是谁吗？” “周队，你这是什么意思？”李秀贵面色不由一变，瞪着一双水泡眼反问道。 他当然知道是谁，但是他肯定不会告诉对方就是了。 “我的意思还不够清楚吗？明明发生了极为恶劣的校园霸凌事件，你却轻描淡写地告诉我这是学生之间的小矛盾小摩擦？我倒想问问，你是什么意思？”周翊毫不客气地反反问道。 “你了解情况吗？你有证据吗？单凭沈默的一面之词，就能下定论吗？”李秀贵一问三连，气势汹汹。 “郭冬梅老师是我的母亲，沈默是我母亲班上的学生，你说我了不了解情况？至于说到证据，还有，这到底是不是沈默的一面之词……” 说到这里，周翊冷冷地笑了：“如果我说，治安管理大队已经接受了当事人的报案，并依照相关程序要求涉案学生，还有李主任你，到治安管理大队接受询问，这很合理吧？” 李秀贵的一张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 他嘴里喘着粗气，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旁边的副校长杨梅暗暗扯了一下。 “周队周队，你消消气，老李就是那个臭脾气，你别和他一般见识。”杨梅笑咪咪地打着圆场。 “关于这件事，周队长有什么好的建议吗？”孙校长心里很不痛快，但面上却依然笑容可掬。 毕竟千年的老狐狸，这点道行还是有的。 “既然孙校问了，那我就随便说说。” 周翊又恢复了谦虚礼貌的态度，热心建议道：“让那几个学生当众向沈默道歉，并保证今后绝不再犯，然后再全校通报批评记大过。嗯，孙校，杨校，你们觉得怎么样？” 怎么样？ 不怎么样？ 副校长高永胜摇了摇头，态度委婉地说道：“周队，你可能还不太了解这几个学生的家庭情况……” “教育局的朱向民局长，县政府办的金敏主任，还有县组织部的陶国正副部长。是这样吧？” 周翊语气平淡的没有一丝波澜，就仿佛从他口说出的是三个根本无关紧要的名字。 他用犀利的目光环视着在座学校领导，以近于讥讽的口吻质问道：“所以，这就是学校坐视不管见恶不纠的理由？” 听到这句话，大家的脸上明显都些挂不住了。 “学校不是不管，而是要讲究方法，考虑周全。”孙校长耐着性子解释着。 “没错，二中的发展离不开县里的支持，我们做事情不能不顾及县领导的面子。”教导主任李秀贵又跳了出来，张口反驳道。 “有些人的面子，远比一个女孩受到的侮辱和伤害还重要。是这个意思吗？” 周翊厌恶地看了这个人渣一眼，冷冷问道。 李秀贵又不吭声了。 在他眼里，县领导的面子当然比后者更重要了，但这种话完全不能公开说啊！ 孙启发和高永胜等人当然也不能说。 “周队……”杨梅又想出来打圆场，却被周翊抬手打断了。 “既然提到了面子，那我倒是想问问各位……” 第21章 约定 一直在旁边喝茶打酱油的中队长刘智，也默默地站了起来。 此情此景，他真想振臂高呼一声。 周队牛B！（破音） 如果说以前心里还有那么一丁点儿不服气，那么如今，刘智简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别看人家年轻，但无论说话做事，那叫一个大义凛然，敢为敢当。 谈笑时温文尔雅，翻脸时霸气侧漏。 更重要的是，人家不是吹牛逼，而是真正的牛逼！ 没说的，从今以后，我老刘愿唯周队马首是瞻。 孙启发等人看着周翊，个个一脸便秘的表情。 你清高。你了不起。 说什么‘我们治安管理大队不要面子的吗’？ 你干脆把‘们治安管理大队’几个字去掉就完了。 反正大家都懂。 然而，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周翊的话还没说完—— “三天之内，我希望可以看到学校的处理意见。” 杨梅一听就急了，连忙说道：“不是，周队，我们学校明天就放假了啊！” 周翊毫无商量余地的回道：“那是你们的事情。” 孙启发再也忍不住了，脸色阴沉地站了起来，说道：“小周，我奉劝你一句，太年轻气盛并不是一件好事！” 周翊冷冷一笑，却是看都没看孙校长一眼，转身走出了会议室。 年轻？ 老子两辈子的年龄加在一起，足够当你爹还绰绰有余。 气盛倒是真的。 老子就喜欢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对你们这些渣滓败类们指指点点。 怎么地？不服咬我啊！ 整不死你们就算老子输！ 周翊离开之后，教导主任李秀贵一个拍起了桌子，愤愤地骂道：“不就TM一个治安大队长吗？有什么可狂的？你瞅他牛B轰轰的样子，啊？根本没把咱们放在眼里。” 杨梅幽幽地说了一句：“他前天晚上抓了谢炤龙！” 高永胜冷哼一声说道：“就算不给我们面子，陶部长、朱局长的面子他也不给吗？ 杨梅依然幽幽地说了一句：“他前天晚上抓了谢炤龙！” 孙启发气极反笑，点着头说道：“行啊，不是给我们三天时间吗？我倒要看看，到时他周翊能怎么着？” 杨梅还是幽幽地说了一句：“他前天晚上抓了谢炤龙！” 众人：…… 二中学校大门口。 刚子带着几个小弟，一边叼着烟卷吞云吐雾，一边盯着从校门口里走出的学生。 看了下手表，已经十二点四十分了，按说这个时间，沈默也该出来了。 毕竟最后一天期末考试，上午一节物理一节化学考完，下午就放假了。 而且沈默也没理由不回家。 “刚哥刚哥，人出来了。” 一个眼尖的小混混，指着人群中那个瘦弱的身影提醒到。 “走。” 刚子狠狠吸了两口香烟，随后扔掉烟头，大摇大摆的向沈默走去。 从校园里出来的学生看见这些混混，像看见瘟神了一样，远远的避开。 刚子插着兜，扬着头，走一步晃三下。 他很享受这种被人惧怕的感觉，因为那会让他觉得自己很强大很牛逼，就像电影中的黑帮大佬一样。 他们昨天刚刚拍了沈默的裸照，但陶副部长的千金对那些模糊的照片很不满意。 所以，他们今天的任务，就是按照陶大小姐的指示，将沈默带到他们的据点，架好摄像机，来场真刀真枪的现场秀。 “刚哥，好像有点儿不对啊！” 又是那个眼尖的小混混，敏锐地觉察到在他们四周，出现了一个个蓝色的身影。 而随着人群中的沈默向他们遥遥一指，一股巨大的危机感瞬间笼罩在他们心头。 “跑。” 刚子一声令下。 几个小混混立刻作鸟兽散。 然而为时已晚。 中队长刘智带领七八名治安民警，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分分钟就将这几个小混混摁倒在地，然后直接上了手铐，押进警车。 沈默看着这一幕，眼睛里闪动着莫名的光彩。 在强大的国家机器面前，在正义铁拳的制裁下，这些平日里耀武扬威的混混就和老鼠、蟑螂没什么区别。 如果，我也能掌握这种力量…… “先上车吧，等你郭老师出来，咱们一起回家吃饭。” 周翊拍了拍女孩那颗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小脑袋瓜，温声说道。 沈默乖乖的跟周翊上了车，坐在后车厢里。她犹豫了好一会儿，终于鼓起勇气说道：“周翊哥，将来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周翊转过头，神色复杂的看了沈默一眼。 说什么报答之恩，日后你惹出祸来，不把我牵连进去就行了。 “沈默，我们做个约定吧。” 周翊思索了片刻，开口说道。 “好啊好啊，周翊哥你说。”沈默不假思索地点着头。 “我承诺过，我会保护你，不再让你受到伤害，但是，沈默，你也要答应我，千要不要误入歧途，更不能走上犯罪道路。你，能做到吗？” 周翊目光灼灼地盯着沈默，沉声问道。 尽管他觉得自己已经改变了对方的人生轨迹，但是，面对着这个曾在上一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将无数人玩弄于股掌之中的黑帮女王，他仍然有种本能的担心和忌惮。 “我能！”沈默继续猛点头。 周翊哥怎么说，她就怎么做。 就算错了，那错的也不是周翊哥，而是这个世界。 看着女孩眼中毫无保留的信任，周翊心中不禁一软，又伸手揉了揉对方的头发。 学校这一边，副校长杨梅刚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就看见安平日报的副主编曹文兴坐在沙发上，老神在在地喝着茶水。 “你倒是不客气，知道这茶多少钱一斤吗？我平时都舍不得喝。”杨梅半真半假地瞪了老同学一眼，走过去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放心，雨前龙井不白喝。一会儿我就让张兴把光盘送来，随便你怎么处理。我保证不会留备份。”曹文兴笑咪咪地说道。 他所说的光盘，是今天两个摄影记者出于职业本能，分别从楼上楼下两个角度，全程拍下了周翊救下高中女生的经过。 从校方的角度来说，他们绝对不希望此次事件影响扩散，所以对这种第一手影音资料，自然会千方百计的禁止流出。 “不，你那边一定要备份，而且，还要让这个备份，‘一不小心’传出去。” 第22章 善解人意蔡晓波 曹文兴愕然地看着杨梅。 他有些搞不明白对方到底是什么用意。 “有的人呢，年纪大了脑子也糊涂，见恶不纠，毫无作为，把好好一个学校弄得乌烟瘴气。所谓‘德不配位，必有灾殃’，我觉得，是时候让这样的人滚蛋了。” 杨梅淡淡笑着，镜片后的双眼里，满满的全是算计。 曹文兴怔了片刻，随后意味深长地笑了。 什么‘有的人’，你干脆直接报孙启发的名字得了。 利用‘不小心’流出去的光盘，扩大二中学生跳楼事件的影响，并由此将高中女生长时间饱受校园暴力，学校却对此毫不关心毫无作为的负面新闻暴露于众，从而达到上级部门追究责任，孙启发难辞其咎，主动或被迫从校长位置上滚蛋的目的。 一定不会错！ 杨梅打得就是这样的如意算盘！ 至于，之后谁来当这个二中校长…… 曹文兴相信，再没有比他这个老同学更合适的人选了！ “老杨啊，你这，让我有些难办啊。毕竟，我和孙校的关系也算不错。”曹文兴叹了口气，一脸为难的样子。 杨梅缓缓将一个厚厚的信封，从茶几上推了过去。 “老杨你这是干啥？都是老同学，咱们不兴这个。都是自己人，你交待的事儿，我肯定给你办明明白白的。哎呀，你看这多好不意思……”曹文兴象征性地推辞了两下，然后勉为其难地把信封塞进了自己的拎包。 杨梅笑着喝了口茶水，不知为什么，她就喜欢看老曹这种道貌岸然的样子。 乘车返回市里的途中，曹副主编拿出手机，拨通了市公安局政治处副主任孔庆华的电话。 “老孔，我今天去了东吉二中，正往回赶呢。有个东西，你一定感兴趣，嘿嘿，晚上见面聊，就王中王酱骨，你请客。” 放下手机，曹文兴透过后视镜，瞄了眼坐在后排的实习摄影记者张兴。 ‘不小心’把影像资料泄露出去，然后直接推给临时工背锅？ 呵，他需要这么低级吗？ 按照新任市委书记周致远的指示，目前市委宣传部正联合市公安局，在全市范围内开展‘树立优秀人民警察典型，充分发挥先锋模范作用’的宣传活动。 他曹文兴敢拍着胸脯保证，再没有比这个更完美契合宣传活动主旨的素材了！ 所以说，杨梅的格局还是太小了。 所以说，他说不备份又怎么可能不备份。 所以说，在与杨梅见面之他就已经做好了打算。 杨梅一心想当二中的校长，他又何尝不想把‘副主编’的‘副’字去掉？ …… 县公安局。询问室。 中队长刘智与两名治安民警，正在耐心地对刚子进行说服教育。 砰。 一只沙包大的拳头，重重击在违法嫌疑人的小腹上，令其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惨叫，整个身体瞬间蜷成了虾米。 砰砰砰…… 啊啊啊…… 嫌弃刚子的声音太吵，刘智索性拿了块抹布塞进对方的嘴里，然后又是一脚踹了过去。 “五书，五前书……” 刚子实在挺不住了，一个劲儿点头眨眼含糊不清地求着饶。 刘智使了个眼色，一个民警立刻把刚子嘴里的破抹布拽了出来。 “我说，我全说，相机和存储卡在我屋子的抽屉里，电脑里还有一些备份。一共就这些。”刚子强忍着疼痛，龇牙咧嘴地招供道。 “有没有传到网络上？”刘智追问道。 “没有，绝对没有。”刚子连忙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刘智盯了刚子一会儿，没能从对方的表情上找出说谎的痕迹，这才示意民警小魏将电脑和监控打开。 嗯，现在可以做笔录了。 …… 做完笔录，刚子在两名民警的押送下，垂头丧气地走出了询问室。 而就在走廊转角处，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蔡哥蔡哥，可算看到你了。” 刚子简直激动的热泪盈眶，狗日的刘智，我说我认识你们副大队长蔡晓波，你们特么的都不信，现在看你们还有什么话说。 蔡晓波看了对方一眼，皱着眉头问道：“你谁啊你？乱喊什么呢，谁是你哥？” 刚子直接就懵了，他瞪大眼睛，指着自己脸说道：“是我啊，刚子……” “什么缸子杯子的，莫名其妙，我警告你，少在这儿套近乎，我根本就不认识你。再乱说话，我特么一巴掌抽死你。”蔡晓波声色俱厉地说了句，然后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 刚子眼睛里全是迷茫。 明明上周还一起吃饭唱歌洗脚，怎么今天就翻脸不认人了呢？ 蔡晓波一边走一边暗暗叹气。 他以前确实认识刚子。 但是，自从知道刚子是周大队长派人抓回来的……刚子是谁？ 说起来简直让人不敢相信。 这特么才几天啊，整个治安管理大队就被姓周的完全拿捏了。 看看那些中队长和民警，尤其是刘智，简直就拿周翊的话当圣旨，鞍前马后表忠心，无时无刻献殷勤。 呸！ 也特么不嫌丢人。 蔡晓波内心疯狂地吐槽，很快就来到队长办公室门口。 “队长，听小魏他们说你胳膊受伤了，我特意过来看看。”看着周大队缠着纱布的右手臂，蔡晓波一脸关切地说道。 “就划了道口子，皮外伤，没事。”周翊微微一笑，拿起桌上的软中华递给对方，“来一支，昨儿个从张局那儿顺的。” “打破伤风针了吗？”蔡晓波一边接过香烟，一边细心地问道。 “嗯，打过了。”周翊笑着点头，自己也抽出一支烟。 啪~ 蔡晓波麻溜掏出自己的打火机，弯着腰先给周大队长点上。然后随意一瞥，就发现队长的杯子空了，立刻拿起旁边的茶壶续上。 哼，论起拍马屁，不是，论起善解人意，三个刘智加起来，也赶不上他一个蔡晓波。 他早就想明白了，人家年轻有为正得势，背景还深不可测。 所谓‘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第23章 当仁不让邵名宝 “队长，你伤好点儿没？” 蔡晓波的屁股还没坐热，副大队长邵名宝就满脸憨笑地敲门走了进来，而且一进门就送上了来自下属的真切关心和问候。 看着老邵手里拿的茶叶盒子，蔡晓波心里不禁咯噔一下，艹，大意了。 同样过来看队长，自己是空着手来的，人家是拿礼物来的，两相一对比，TMD，好尴尬呀！ “那啥，家里亲戚卖茶叶，送了我点儿普洱。队长你先品品，看味道怎么样。” 邵名宝弯腰将茶叶放在了桌子上，然后一屁股坐在了蔡晓波的旁边，转头说了句：“哟，老蔡也在啊。” 蔡晓波皮笑肉不笑地点了下头，心说你跟我装个毛，你特么要是现在才看见我，那你眼睛得有多瞎？ 周翊饶有兴趣地看着两个副手。 蔡晓波性格狡猾擅于钻营，邵名宝表面憨厚，实际上心眼子比蔡晓波还多。 总而言之，两个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如果不是借了龙哥的东风，他想让这两个家伙服服帖帖，那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别说像现在这样，主动上门拍他的马屁了！ 嗯，确实在拍马屁。 接下来的十分钟…… 这个称赞周队长不惧邪恶正气凛然。 那个就说周队长智勇双全能谋善断。 这个刚说周队长舍身救下高中女生的事迹。 那个就提周队长孤身擒获A级逃犯的壮举。 blah，blah，blah…… 关键字还包括但不限于‘心悦诚服’‘五体投地’‘指哪打哪’‘绝无二话’等等。 “周翊哥。” 正当蔡晓波与邵名宝中场战术喝水的时候，他们忽然听见一个怯生生的声音。 两人转头望去，就见一个穿着高中校服，容貌俊秀的女孩站在门口，略显局促地看着他们。 而在女孩身旁，还站着政工室的女警员杨柳。 “周队，小默的笔录已经录完了，刑侦那边已经在走立案程序了。”杨柳一边亲昵地搂着沈默的肩头，一边笑着向周翊汇报道。 “麻烦你了小杨。” 周翊心里挺感激的，人家一个政工室的笔杆子，特意放下手头工作跑前跑后的热情帮忙，为的是什么？ 还不就因为人家小姑娘人好心善！ （她分明就是馋你的身子！）蔡晓波和邵名宝相视一眼，确认了彼此在想法上的统一和默契。 “哎呀，不用客气。”杨柳脸上一红，随后又开口道：“周队，还有件事儿，小默说她不敢回家，因为只要她一回家晚了，她爸爸就会打她，你看……” 周翊看着惴惴不安的沈默，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对父母打骂子女的行为，确实可以由街道或公安机关给予批评教育，情节恶劣的，可依法追究刑事责任。 但问题就是，批评教育对沈默那个酒鬼父亲完全没有用—— 我打我女儿你们管得着吗？ 我又没给她打坏。 不服抓我啊。 …… 看不惯他，又干不掉他，这样的人最特么讨厌了！ 蔡晓波察言观色，觉得是时候展现自己的实力了。 于是他立刻站起身，淡淡说道：“队长，这事儿就交给我来办吧。” 邵名宝则不慌不忙地向沈默柔声问道：“小默，你家住哪里？” “老四百货的安家小区。”沈默低声回答道。 邵名宝心中顿时一喜，连忙向周翊请示道：“队长，那片正好是我负责，还是我去处理比较合适。” 对不起了老蔡，为队长分忧，我当仁不让。 日！看着半道截胡的邵咬金，蔡晓波的鼻子差点儿气歪了。 “那就辛苦邵队跑一趟，小默，先让你邵叔……邵哥带你回家，有事就打我电话，还有，记得明天来家里吃饭。” 周翊走过去，轻轻揉了揉女孩的头发，柔声叮嘱道。 沈默乖巧地点了点头，恋恋不舍地看了周翊一眼，转身跟着邵名宝一起离开了。 “蔡队，有个事儿得特别麻烦你，二中现在已经放假，所以，对一些老师学生的调查走访，就不是那么方便……” 听了周翊的话，蔡晓波精神顿时为之一振，立刻表态道：“队长你就放心吧，我这就下去亲自跟进。” 真特么怪了，怎么心里还有点儿小小的激动呢？ 难道这就是被委以重任的感觉？ 蔡副大队长暗暗摇着头，脚下生风地走出了队长办公室。 所有人都离开之后，周翊缓步走到窗前，脸上露出一丝令人难以捉摸的神色。 当得知欺凌沈默的三个女生的家长身份之后，他就立即假装自己是系统，自己给自己发布了重生后的第二个任务。 而任务目标，正是县委组织部副部长陶国正。 关于陶国正，上一世其在升任安平市政府秘书长时，官方的评价是：为人正派，作风朴实，团结同志，廉洁自律。 后来落马时，官方的通报是：背离初心使命，丧失党性原则，利用职务之便谋取私利，非法收受巨额财物。 所以说，对于这么一个隐藏于干部队伍中的蛀虫，周翊觉得自己完全有责任提前将其绳之以法。 没错，他是为了恪守‘我与罪恶不共戴天’的人生格言，而绝不是因为陶国正曾在视察时大发雷霆，将一杯水淋在了他的脸上。 再说一遍，他是为了大义，为了公理，而绝非为了私仇。 至于具体如何报……曝光对方的罪行，令其受到法律的严惩，他心里早有定计。 铃铃铃…… 手机铃声的响起，让周翊的大脑暂时退出了思考模式。 “小周，我这边约了宋局、张局、冯政委和李主任，晚上七点，金玉饭庄你知道吧，金字第二号包间。” 电话是政工室罗主任打来的，通知他今晚饭局的时间和地点。 …… 安家小区二栋三单元三零二室。 邵名宝掐着沈亚庆的脖子，将其狠狠摁在了墙壁上。 “以后你要再敢动沈默一根头发，我就让黑子过来好好和你‘谈谈’，听懂了吗？” 沈亚庆恐惧地看着对方毒蛇一般的眼睛，醉意瞬间吓跑了七分，不由自主地连连点头。 他知道对方是谁，也知道黑子是谁。 他更知道，对方绝不是在虚言恫吓他。 几分钟之后，邵名宝走出房门，向等在外面的沈默露出一个无比亲切的笑容。 第24章 我有个朋友 在接到邵名宝的电话汇报之后，周翊更坚定了自己之前的想法，短时间内，先不动蔡晓波与邵名宝这些人。 毕竟就算是一条内裤，一张卫生纸，都有它的用处。 而他现阶段，也确实需要一些冲锋陷阵的‘爪牙’。 周翊心里很清楚，以东吉县当下险恶复杂的形势，在缺乏市委市政府的全力支持下，无论是谁想来一场雷厉风行、泾渭分明、你死我活的扫黑除恶斗争，结果都不会成功。 县长严向宇不行，公安局长雷鸣不行，他一个小小的治安管理大队长更是连资格都没有。 他以后世总结的经验，来剖析今天的局面，最终明明白白得出一个结论——时机尚未成熟，必须步步为营，徐徐图之。 具体方法就是，拉拢一批，分化一批，打击一批。 拉拢潜力股、黑马股、优质股，与姜昕婷、郑一凡、韩秋雁、老董等人结成同盟； 引导分化蔡晓波、邵名宝这些半黑半白，目前还处于灰色状态，尚未蜕变为恶的低级炮灰，为我所用； 最后就是找准时机借势谋局，将类似陶国正这种毫无信仰毫无敬畏对党不忠诚不老实的害群之马，各个击破。 周翊相信，重生后的他，必能在不久的将来，还他的故乡东吉县一个朗朗乾坤！ 然后他再顺便升个一两级，这很合理吧？ …… 时间：晚上七点。 地点：金玉饭庄，金字第二号包间。 人物：县公安局常务副局长宋成全、副局长张立平、副政委冯金山、办公室主任李文丽、政工室主任罗大祥、治安管理大队长周翊，刑侦大队长陆耀华。 事件：吃饭、喝酒、侃大山。 七个人当中，只有一位女士，那就是李主任。 李主任大约四十多岁，容貌秀丽，穿着讲究，举止间散发着吸引人的成熟和优雅。 吸没吸引到别人周翊不知道，但宋副局长一定是被吸引了。 第七章的时候，周翊就提过各位局领导的爱好，其中就包括，李主任喜欢唱歌，而宋副局长喜欢李主任。 只不过两人都有家室，所以注定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李主任端着酒杯来到周翊身旁，目光稍微扫了一下旁边的陆耀华。 陆大队长立刻很懂事儿地就去了洗手间。 “小周，有朋友托我讲个情，就是关于你妈的……”说到这里，李主任与周翊同时怔住了。 李主任尴尬地轻咳一声，连忙改口道：“就是关于你母亲班上的女学生，对了，是叫沈默的女孩。我朋友的女儿和沈默是同一年级，平时也确实欺负过沈默，这次发生跳楼的事情，她女儿是又害怕又后悔，所以我朋友就想着，能不能让她女儿当面给沈默道个歉，请求原谅。” 周翊诧异地看了对方一眼问道：“你那位朋友贵姓？” “姓杨。咳，她老公姓朱。”李主任连忙说道。 周翊心里有数了，于是微笑道：“那明天我问问沈默，看她是什么意见。” “费心了。”李主任和周翊碰了下杯，喝了口酒之后离开了。 她前脚刚走，宋成全就端着杯过来了。 “小周，有朋友托我讲个情……” 几乎一模一样的开场白，让周翊禁不住怀疑这两位是在床上事先商量好的。 “我和金敏主任的老公是同学，小周你看看能不能帮帮忙，调解一下。” 宋成全和颜悦色地问道，一点儿也没有摆领导的架子。 “宋局放心，我会和沈默好好说的。”周翊笑着点头。 宋成全也喝了口酒，似乎挺满意地离开了。 接下来就是张立平。 “张局，你该不会也有个朋友吧？” 周翊神色复杂地看着老领导，要是对方开口为陶国正说和，他还真狠不下心驳了对方的面子。 “莫名其妙！我跟你说件正经事啊，我有个朋友……” 张立平忽然一怔。 欸？好像他确实有个朋友噢。 “我有个朋友，他姑娘今年二十三岁，刚刚大学毕业，长得特漂亮，性格还好，你现在不是没对象吗，过两天抽个时间，我带你去见见。” 周翊松了口气，原来是说媒的。 “多谢张局，我暂时还不想……” “不想个屁，就这么定了。到时等我电话。” “好的好的。” 面对专横霸道的老领导，周翊只好没奈何地点着头。 眼看着饭局即将结束，但领导们似乎还有去娱乐娱乐的意思，周翊连忙趁去洗手间的功夫，给家里打个电话。 “周翊？” 一个轻柔动听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周翊讶然抬头，就看见穿着淡紫色连衣裙的东吉警花站在另一间包房门口，秋水般的明眸满是惊喜地看着他。 “姜姐，好巧啊。” 周翊笑了，两天前才吃一起吃过饭，没想到今晚又碰上了。 “我和朋友聚会，你呢？” “陪局领导吃饭，宋张冯李罗陆，你懂的。” 姜昕婷当然懂，不但懂，这些人她还都熟。 “你等我，我过去敬杯酒……” 姜昕婷话还没说完，包间的房门就开了。 一个满脸写着嚣张的年轻男子走了出来，看见姜昕婷和周翊，不禁就是眉头一皱，阴阳怪气地说道：“昕婷啊，你是不是太不拿哥当一回事儿了，啊？我敬酒你不喝，躲出去和别人聊得挺热乎！” “你多想了谢哥，这位是我同事，我给你介绍一下……”姜昕婷连忙解释了一句。 不管怎么讨厌这个家伙，但是，能不得罪，还是尽可能不得罪。 “哦？同事？市局还是县局的？”谢哥正眼都没瞅上周翊一下，满不在乎地问道。 “县局的。”周翊倒是很有礼貌地回了一句。 “我问你了吗？艹！”谢哥瞬间就暴躁起来。 声音之大，把包间里的人都惊动了。 “谢哥谢哥，至于发这么大火吗？” “是啊谢哥，咱们进屋继续喝酒。” “昕婷，快劝劝谢哥。” …… 出来的几个有男有女，看起来都是有身份证的人，但一个个的很明显，都有些惧怕这个被称作谢哥的家伙。 “今天谁劝都不好使！” 人一多，谢哥反而来劲了，上前狠狠揪住了周翊的衬衫领子。 “老子看你就特么不顺眼……” 就在这时，一个矮个男子仔细地打量了周翊两眼，忽然间神色大变，立刻上前贴着谢哥的耳朵低语了两句。 谢哥的身体顿时僵住了。 他看了看对方神情淡漠的脸。 又看了看自己拎着对方衣领的双手。 “那个，周队，不好意思啊，今晚多喝了两杯。”谢哥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松开的双手颤颤巍巍地抚平了对方衬衫上的褶皱。 周翊微微一笑，伸手啪啪地拍了两下谢哥的脸，轻声说道：“其实，我还挺喜欢你刚才桀骜不驯的样子。” 第25章 前倨后恭 这是真真正正地被啪啪打脸，谢永明却连一丝反抗的念头都没有，至于说屈辱感，嗯，那也完全不存在。 为什么？ 他相信只要自己提起一个人大家就会明白——谢炤龙，龙哥！ 龙哥曾在大庭广众之下，被眼前这位一脚踹翻在地，最后怎么样了？ 还不是乖乖地自缚双手进了局子？ 做为龙哥出了五服的亲戚，没人比他清楚，他这个文化局执法大队长的位置是怎么来的。也没人比他更清楚，他仗着自己同样姓‘谢’，是怎样在圈子里狐假虎威的。 所以，被人家拍两下脸怎么了？怎么了？ “周队，您听我解释。我早就久仰您的大名，只是一直没机会得见您本人，所以才闹出这样的误会。都是我的不对，我，我自罚三杯……”谢永明满脸堆笑点头哈腰的模样，生动形象地给大家展示了成语‘前倨后恭’的正确写法！ 周翊转头看了看正在发呆的姜昕婷，问道：“姐，这是你朋友？” 姜昕婷犹豫了一下，勉强点了点头。 姓谢的既然已经变成三孙子了，她也没必要再当头给一棒子了。 “那就算了。但你得记住，这是我姐。”周翊转回头，盯着谢永明冷冷说道。 “明白，明白。”谢永明连连点头，心说姜昕婷你以后就是我亲姑奶奶。 “姐你不是要去敬酒吗？” 周翊提醒了依然有点儿恍恍惚惚的姜昕婷一句。 “哦，对对。弟你等我一下。”姜昕婷如梦初醒一般，连忙走进包间拿起自己的酒杯，然后跟着周翊去了金字第二号包间。 “我有点儿事，先走了，老黄你呢？”谢永明松了一口气，脸上又恢复了几分颐指气使的样子。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 这是自然法则，同样也是社会法则。 别看老子刚被打脸，但是—— 你们特么谁敢笑话我个试试？ 小样，收拾不了周翊，我还收拾不了你们？ 黄贵发，也就是刚才的矮个男子苦笑一声，摇头道：“永明你先走，我得找个机会敬周队一杯。你不认识他，还能说是误会，但我是见过他的，不能就这样走了。” 他何止见过，他还送过礼呢！ 只不过人家没收。 “那行。”谢永明点点头，回包间拿了自己的拎包，大摇大摆地走了。 一路上回想着黄贵发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他心理就更平衡了。 老黄再不济，那也是流金岁月的总经理，是媚姐手下第一走狗。 见了周翊还不是一样的怂德性。 所以说，不是我军无能，而是敌军太强大了。 谢永明一走，剩下的这些人说话自然也就随便了。 回到包间里，立刻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刚才那位周队是哪路神仙？” “这你都不知道？县公安局治安管理大队长周翊啊！” “不是，这么牛的吗？你看那个谢嗯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你们是没听说前晚上发生的事吧？” “我知道我知道，一开始我是不信的，直到刚才，我信了！” “太牛了吧，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 “他说昕婷是他姐，大家都听见了吧。” “昕婷有这样的弟弟，有必要怕谢嗯嗯吗？” “一会回来必须审问她。” …… 黄贵发冷眼旁观这些人叽叽喳喳，心中充满着一种深深的优越感。 周翊是什么底细，什么来历，岂是你们这些凡人能猜得到的？ 他就不一样了。 做为媚姐的亲信，他很快就从老板那里得知了一般人根本无法打探到的内幕消息。 “黄哥，你不是和周队认识吗，能说说吗？”一个颇有姿色的妹子灵机一动，眨着眼睛向黄贵发娇声问道。 “是啊是啊，黄哥的消息一定比我们灵通！” “那是绝对的，就算别人不清楚，黄哥肯定是了解的。” …… 对这些吹捧之言，黄贵发照单全收。 他环视着周围一双双求知若渴的眼睛，脸上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开口道：“我只能告诉你们，这位周队的背景在京城，其他的，你们最好不要问，问了我也不会说。” 噢~ 众人齐刷刷地发出一声惊呼。 这，这是多么恐怖如斯的背景！ 包间的门开了。 姜昕婷带着周翊走了进来。 姜昕婷刚才去给局领导们敬了酒，局领导们自然也要派一个合适的人过来给姜昕婷在朋友面前壮壮脸。 而无论从哪个角度考虑，周翊都最合适。 “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弟弟，咱们县公安局治安管理大队长周翊。”姜昕婷眉眼之间掩饰不住自豪的神色。 如果不是李主任亲口告诉她，她真的不知道也不敢相信，凶名赫赫的谢炤龙竟然被周翊抓进了拘留所。 不，准确地说，是谢炤龙主动戴上了手铐，甘愿被抓。 怪不得谢永明怂得像三孙子一样！ 而更让她感到欢喜的是，她与周翊的姐弟关系，在不知不觉之间就生米煮成了熟饭。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她从此不用再小心翼翼地看某些人的脸色。 意味着她从此不用再和那些觊觎她身体的人虚与委蛇。 意味着她在遭遇困难和麻烦时可以有一个强大的臂膀依靠。 “周队好，我是XXX，在审计局工作。” “周队你好，我是城建局的XX……” “周队好，我是……” 果然一个个都是有身份证的人，而且除了黄贵发和另一个浴池老板外，其余都是体制内的。 “周队，我是黄贵发，前几天拜访过您。”黄贵发微微躬身，态度恭敬的不能再恭敬。 “哦，黄经理，我记得你。”周翊微笑点了点头。 一句简单的‘我记得你’，却让黄贵发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他就说他这双眼睛看人最准了。 当时登门送礼时就看出周大队长气度不凡，将来必成大器，而事实证明，根本不用等将来，现在人家就可以在东吉县横着走。 周翊没有在包间多做逗留。 毕竟酒也喝了，面子也给到了，而且他那边还有局领导等着呢。 姜昕婷把周翊送到走廊，神情有些羞涩地开口道：“那个，今晚真是谢谢你了啊！” 到了只有两个人的时候，一声‘弟弟’反而不好意思叫出口了。 “我说姐啊，你和你弟客气个什么劲儿？”周翊笑着问道。 他这声姐喊得那是相当的丝滑自然了，对方想反悔都不好使。 从现在来看，好像是姜昕婷占了他的便宜，但要是目光放向长远，那迟早会有他抱人家大长腿的一天。 “我这不是第一次当姐姐，还不太习惯吗？” 看着对方清澈真诚的眼神，姜昕婷的心情不知不觉就变得轻松起来，粲然一笑说道。 “巧了，我也是第一次当弟弟，也没什么经验。”周翊同样开起了玩笑。 “行，那咱们姐弟俩以后就共同努力经常交流。”姜昕婷伸出白嫩的双手，和周翊的手掌紧紧一握。 …… 饭局结束后，宋冯李罗陆五人去了流金岁月娱乐城，而张立平借口喝多了，直接让周翊送他回家。 周翊对此求之不得。 他根本就不想去娱乐城娱乐，什么唱K、蹦迪、洗脚、按摩……那都是他上辈子玩剩下的。 这辈子他要做一个脱离低级趣味的人。 “小周，你和我说句实话，你到底想做什么？”下了出租车，临进小区大门的一刻，张立平很突然地问了一句话。 周翊沉默了一下，然后以平静的语气回答道：“我答应过沈默，会让那些欺负她的人，受到应有的惩罚。” “陶国正、朱向民和金敏那里，你打算怎么解决？你应该知道，他们的底线也就是赔礼道歉，他们绝不可能让自己的女儿坐到被告席上。”张立平不得不提醒周翊，他要面对的，是三个正科级干部的联手施压。 “张局，你会帮我的，对吧？”周翊用无比期待的眼神看着自己的老领导。 张立平怔了一下，随后笑骂道：“滚一边去。” 周翊嘿嘿一笑道：“放心吧领导，您不是常说，邪不压正，法大于天吗，那咱们就不妨等着看，这些人最后到底能不能一手遮天。” 张立平凝视了周翊半晌，意味深长地说道：“行啊，那你不妨先等着看看，立案审查的结果吧！” …… 夜深了。 书房里的灯却还亮着。 陶国正坐在书桌旁，正认真地翻看一份人事档案。 从头到尾，他已经看了整整三遍。 却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这份档案，加上他通过其他渠道收集的资料。 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汇来形容周翊个人履历和家庭背景的话，那就只能是‘平平无奇’四个字。 所以，周翊到底凭什么，能让谢炤龙乖乖束手就擒？ 无法搞清这一点，他就迟迟不能下定动手的决心。 今晚先以朱向民和金敏的名义投石问路，试探周翊的态度，至于结果如何，那就要看明天周翊具体的回复了。 但无论怎样，他都不会让宝贝女儿受半点儿委屈。 第26章 那就寻衅滋事吧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整个东吉县公安局蔓延着一种相当微妙的气氛。 就在周翊明确向常务副局长宋成全与办公室主任李文丽表示，受害人沈默不接受所谓赔礼道歉的当天下午，东吉县公安局以‘没有犯罪事实’为由，对东吉二中女生遭受校园暴力事件，做出了不予立案的决定。 这里所说的‘没有犯罪事实’包含两层意思，一是指陶曼如、朱丽丽、孟瑶三人的行为没有达到犯罪程度，即没有触犯法律；二是指没有直接证据证明，这三人曾以暴力手段对沈默施行了侵害。 即使早已经抓住了刚子等帮凶，即使已经从刚子的住处搜到了相关照片作为证据，即使刚子已经供认是受了陶曼如的指使。 但刑侦大队依然坚持，仅凭一份口供，尚不能断定陶曼如三人与刚子胁迫猥亵女高中生的案件有关。 说白了，刑侦大队就是要将后者单独立案、结案，从而达到彻底撇清陶曼如、朱丽丽、孟瑶三人所负刑事责任的目的。 宋成全用实际行动表明了态度，想要刑事立案，绝无可能！ 对此，周翊似乎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他只是个大队长而已，从职务级别上来说，他还没有和宋成全当面叫板的资格。 而另一方面，由副大队长蔡晓波负责的调查取证工作，也陷入了困局。 无论老师学生，都是三缄其口，讳莫如深。 很明显，一张由三个重要部门正科级领导干部编成的关系网，正在持续发挥其应有的威力。 东吉二中的学校领导班子随之也采取了漠视的态度，三天的期限已过，他们却迟迟没有任何动作。 周翊当时那一句‘我们治安管理大队不要面子的吗’，早已被别有用心的人传播出去。 现在不只是县公安局，包括县委县政府各部门在内的一双双眼睛，都在密切关注着此事的发展动态。 他们很想知道，周翊到底能不能保住 ‘面子’！ 他们更想知道，周翊到底有没有真正的‘里子’！ 又是几天过去了，周大队长除了让沈默递交了一份《刑事不予立案复议申请书》之外，再没有其他的动作。 副大队长蔡晓波和邵名宝，最近看周翊的眼神都有些不对劲了。 两人心说队长你到底行还是不行，能不能给个痛快话啊。 你要是真不行，我们俩可就要叛变了！ 现在局里已经传开了，宋副局、李主任等局领导对周大队有意见，而且意见还不小。 都说你周大队厉害，连谢炤龙都不放在眼里，你要是真有什么能耐，倒是拿出来瞧瞧啊。 …… 七月二十三日，星期六，天气晴。 东吉县拘留所大门外，鞭炮齐鸣，碎红满地。 宾利奔驰宝马等各色豪车停靠于道路左右两边。 清一色身穿白衬衫黑西裤的小弟，在谢永明的组织下，分成两排，向刚刚走出拘留所大门的龙哥深深一躬，齐声喊道：“龙哥好，龙哥辛苦了。” 站在三楼窗户前的拘留所所长吴士聪看到这一幕，眼角不禁是抽了又抽。 真特么嚣张啊！ 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谢炤龙在拘留所这段时间，所里好吃好喝供着不说，还特么得把人家的马子接进来陪着。 十天，整整十天。 他殚精竭虑，度日如年。好在如今终于顺顺利利地把这尊瘟神送走了。 龙哥穿着汗衫大裤衩，脚下一双人字拖，脸上还戴着一副大号墨镜，在小弟们的呼声中龙行虎步，傲视四方。 这都是朕打下来的江山！ 这一边，那一边。 还有正中间…… 忽然，他的目光凝固了。 因为他看见一个穿着‘like’字样T恤的年轻男人，正迈着悠闲的步子向他走来。 “你特么谁啊……” 一个小弟发现了这个不速之客，立刻骂骂咧咧冲了上去。 谢永明骇然睁大了眼睛，正想开口说话，却是迟了一步。 啪！ 年轻男人反手就是一巴掌，将这个敢于拦路的小黄毛扇成了爱的魔力转圈圈。 其他小弟先是一怔，继而大怒，然后呼啦一下全都围了上来。 年轻男人却连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径直走到龙哥面前，伸手摘下了龙哥的墨镜。 在这一刻，周围忽然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这家伙是要作死吗？ 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不知道龙哥一怒，血流满地吗？ 等等，这人看起来有些面熟呢！ “墨镜好像不错。”年轻男人说话语气那是相当的随便，就像是老朋友之间闲聊似的。 “周队要是喜欢，尽管拿走。”龙哥脸上硬生生地挤出一丝笑容。 他不知道对方想干什么，但他知道对方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出现，绝不是为了看他墨镜的。 “那我就不客气了。”周翊将墨镜戴上，嘴角微扬，向龙哥露出一个看似和善的笑容：“为了表示感谢，等下星期你从拘留所里所出来的时候，我专门派车接你。” 等下星期？ 我现在不是已经出来了吗？ 谢炤龙有些茫然地看着对方。 忽地，他似乎明白了什么，脸上神色变幻了片刻，最后发出一声幽幽的叹息。 “总得有个罪名吧？”龙哥无可奈何地问道。 “那就寻衅滋事吧。”周翊随随便便地答道。 嗯，寻衅滋事是个筺，什么都能往里装。 说完这句话，周大队长拍了拍手，然后在一道道充满震惊和畏惧的视线中，扬长而去。 …… 就在周大队长离开不久，龙哥先是一巴掌甩在了谢永明的脸上。 没错，要不是这个傻X大张旗鼓鸣鞭放炮整这些没用的排场，他又何至于在拘留所里继续蹲上一星期？ 紧接着，他又在众目睽睽之下走了回去，咣咣地敲着拘留所大门。 “老吴，赶紧麻溜儿开门，我特么还得再住几天。” 吴士聪只觉得自己的脑瓜子嗡嗡的。 是幻觉吧？ 一定是幻觉。 这特么信息量也太大了，他根本消化不了啊。 …… 就在当天下午，全县的鸡鸭鹅狗猫全都知道了一件事。 前些日子被行政拘留十日的龙哥，今早刚刚迈出拘留所大门，就被周大队长轻飘飘的一句‘那就寻衅滋事吧’，又回炉重造了七天。 于是乎，整个县公安局的气氛再度变得微妙起来。 于是乎，东吉二中学校领导班子开始变得慌张起来。 于是乎，坐在一起的县委组织部副部长、政府办主任和文化局局长，三个人的脸色也越发地变得阴沉起来。 他们几乎把周翊的祖上三代都查完了，都没发现什么特别之处。 所以，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周翊到底何德何能，能让谢炤龙一而再地忍气吞声甘当孙子？ “再等等看，县公安局那边有宋成全压着，姓周的暂时翻不起什么浪花，反正时间拖得越久，就越对我们有利。” 陶国正、金敏、朱向民三人很快就达成了共识，为了女儿的人生不留污点，他们甘愿冒险一搏，就赌周翊是虚张声势。 周翊也决定再等两天。 如果到下周一，市里还没动静，那他就要采取最简单最直接也是最粗暴的方法来处理这件事了。 …… 七月二十五日上午，安平市委宣传部。 市委常委、宣传部长丁振乾亲自来到来到会议室，观看了由市公安局、安平日报社报送的宣传材料。 常务副部长林硕与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杜江相邻而坐，虽然相互之间差了半级，但都是‘常务’，而且还熟悉，坐在一起也没毛病。 后面是宣传部办公室主任李小伟、市公安局政治处主任景明成、副主任孔庆华，以及安平日报社副主编曹文兴。 尤其值得注意的是，省公安厅心理健康服务教官、安平室公安局危机干预小组组长、著名谈判专家段春雨，和一贯擅长拍摄主旋律电影的知名导演齐修，也出现在了会议室里。 这段影像资料全长不过十分钟，而且只是做了粗略的剪辑。 然而，看过的人却大受震撼。 尤其是年轻警察站在风雨之中，指着头上的国徽、肩上的警衔和自己的心口，掷地有声地说出那句‘我现在以人民警察的名义，以沈默的哥哥的名义，向你保证，我一定会竭尽全力保护你，我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让坏人得到应有的惩罚。那么，沈默，你愿意相信我吗？’时，包括丁部长在内，整个会议室里的人皆有种心潮起伏的感觉。 导演齐修更是双眼闪闪发光，一个劲儿地盯着投影幕布上年轻警察的身影。 这还需要什么艺术加工啊，直接原封不动照搬到电影里就完了，连台词都不需要改！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就想用这个警察当主角！ “春雨同志是专家，先从专业角度给我们说说。”丁部长回过头，目光望向谈判专家段春雨。 段春雨点点头，习惯性地扶了下眼镜，用一贯温和舒缓的声音说道：“毫不夸张地说，这是一次教科书式的谈判营救行动。” “我们不妨简单分析一下整个营救过程。” “首先，周翊同志在尚未抵达现场时，通过现场民警传话的方式，成功地争取到了至关重要的十分钟救援时间。” “接着在赶到现场后，又立刻以分享秘密为由，创造出了与轻生者近距离接触的机会。 “在天台上，他先以自污的方式，让轻生者产生共情，随后又以充满真情的话语，令轻生者逐渐放下心防。即使面临轻生者情绪激动的忽发情况，他依然能够做到妥善应对化险为夷。” “而在楼下传来辱骂，轻生者被激跳楼的危急时刻，周翊同志更是展现出了沉着冷静临危不乱的优秀品质，奋力施救，最终成功将轻生者救回。” “老实讲，在看完这段资料后，我做了一个假设，假设当时我在现场，我会不会比周翊做得更好？” “答案是，不会！” “纵观整个营救过程，周翊同志所展露出来的素质和能力，完完全全超过了我这个专业谈判人员。” “第一，他具有冷静的头脑和缜密的思维；第二，他具有超强的临场应变能力；第三，他具有很高的语言和文学修养；第四，他具有临危不惧的勇气和掌控局势的强大信念。” 毫无疑问，著名谈判专家给予了周翊极高的评价。而这个评价，也得到了全体与会人员的认可和赞同。 “我想再为我们局的周翊同志补充一点，第五，他还具有帅气的相貌和沉稳的气质，以及身穿警服时自然流露出的被信任感与安全感。”常务副局长杜江举起手，一本正经地说道。 会议室里立时响起一阵充满善意的笑声。 丁振乾的脸上也不禁浮现出一丝笑容。 他觉得杜江补充的没错。 这个叫周翊的小伙子确实长得帅气质佳。 生活当中有一个不容忽视的事实，那就是无论男女，颜值高的人往往会更容易得到支持和认可，也会受到格外的优待。 “大家都知道，周书记对树立优秀人民警察先进典型的宣传活动十分重视，所以我们宣传部必须要将此事做为当前第一要务，联合市公安局、安平日报等单位，通过各种平台大力宣传先进典型，弘扬人民警察职业精神，塑造人民警察新形象。” “还有，这次东吉二中学生跳楼事件中所暴露出的校园暴力问题，也不容忽视。市公安局要重点关注一下……” 丁部长指着投影屏幕中的年轻警察，向杜江沉声强调道：“不要忘了，周翊同志是以人民警察的名义做出的承诺和保证。” 第27章 又给他装到了！ “晓帆啊，不是姐批评你，说好了一起出来逛街，结果呢，你就在那儿一直抱着笔记本电脑不撒手。” 咖啡厅里，田妖精一边品着咖啡，一边老气横秋地对大学室友横加指责。 今天的她穿了一条藕色连衣短裙，肌肤白嫩，欺霜胜雪，特意染成酒红色的长发随意披散在肩上。 也许是天热的关系，那张白皙的瓜子脸正浮现着淡淡的红晕。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于不经意间顾盼流转，自然流露出风情无限。 “我也不想啊，这不没办法嘛。我们报社的景老大上午去宣传部开会，回来一发神经，大家伙儿都干疯了！”周晓帆一边叹着气，一边噼里啪啦的打着键盘。 “甜甜别捣乱，晓帆的工作要紧，再说有一下午的时间呢，等晓帆赶完稿子，咱们再一起逛街也不迟。”简书月在一旁主持公道，及时地纠正了田妖精的错误思想。 “还是月姐姐疼我。”周晓帆于百忙之中向简书月投去含情脉脉的一眼。 “哼！”田恬表示不服地一扬下颌。 那傲娇的小表情，让对面的一个男士直接看呆了眼。 直到女朋友在桌下狠狠踩了他一脚，他才反应过来，讪讪地收回了目光，然而没过几秒钟，眼神就不由自主地又飘了过去。 哼，狐狸精！ 刘露在心里暗暗骂了句。 她承认，那确实是一个让男人挪不开眼睛、甚至让女人都感到心动的小妖精。 但是，老娘就是不吃你的颜。 老娘……神哪，救救我吧，我感觉我又恋爱了！ 刘露直勾勾地盯着那个小妖精，旁边的短发女子，眼睛眨都不肯眨一下。 明艳大气的五官，配上模特的身高，再加上衬衫西裤的中性打扮，浑身散发着高雅时尚的气息。绝对是又美又飒，可甜可盐。 尤其是那双带着‘三分薄凉三分讥笑四分漫不经心’的丹凤眼眸，随意一瞥就让她心头小鹿乱撞，恨不得直接淹死在那深邃如海的眼神里。 咖啡屋里的男人们只怨自己没长两双眼睛，目光落在一个身上，却又情不自禁地想看另一个，别提有多纠结了。 对此，周晓帆表示早就习惯了。 她长得也不差，艳压全日报社就不说了，走在大街上的回头率也不算低。然而在眼前这两位逆天颜值的衬托下，她不起眼的就像一支狗尾巴花。 “甜姐姐，过来帮小妹看看呗，这一段应该怎么措辞。”周晓帆用比田恬名字还甜的声音，向同是新闻专业的室友求援。 田恬翘了下娇艳欲滴的红唇，十分得意地挪着椅子凑了过去。 “让姐姐助你一臂之力……” 桃花眼一扫电脑屏幕上的文稿，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非常高大上的标题——以人民警察的名义。 （在公安战线上，有这样一个年轻的身影。 他曾经扎根基层，坚守平凡岗位；他曾经孤身一人，勇擒A级逃犯；他曾经奋不顾身，成功挽救了一个女孩年轻的生命……他就是东吉县公安局治安管理大队长周翊。） 田恬一边看一边指指点点，嗯，中规中矩的开头，没什么亮点，但也没什么毛病。 哦，原来是宣传警察的。 哦，原来是东吉县公安局的。 哦，还是个治安管理大队长……周翊？ 田恬仔细瞅了瞅，在确认自己没有看错之后，伸手把简书月拽了过来。 “瞧见没，小周子混得相当可以啊，都能让晓帆专门给他写新闻通稿了！” 简书月仔细看了一下，立刻就发现了华点。 扎根基层她们知道，勇擒凶犯她们也知道，唯独后面那个挽救女孩生命的事迹，她们是真不知道。 所以，这是啥时候发生的事情？ “咋回事儿？你们认识周翊？”周晓帆有些惊讶地问道。 “他是我俩初高中同学，以前和你说过的。”田恬回答道。 “是吗，我不记得了……”周晓帆尴尬地笑了笑。 紧接着她猛地反应过来，脸上的笑容随之变得谄媚，伸出两只小爪子，分别抓住简、田的手一个劲儿地摇啊摇。 “两位好姐姐，我想采访周翊，你们帮我和他说说呗！” 简书月与田恬相视一眼，异口同声地问道：“你想采访啥？” 周晓帆连忙把电脑屏幕切换到桌面，移动鼠标刷地点开一个影音文件。 “我就想采访这一段，我想了解他当时的心情，还有心理活动，他是如何做到在那么仓促危急的情况下，还能精准地切入轻生女孩的内心世界……” 简书月与田恬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脑屏幕。 她们很默契地各自拿起一只耳机戴上，又很默契地伸手把周晓帆从电脑前扒拉开。 “我现在以人民警察的名义，以沈默哥哥的名义……” 画面之中，年轻警察坚毅的脸庞，庄重肃穆的手势，铿锵有力的声音，三者融合在一起，使其在视觉和听觉上，形成一种极具冲击力的艺术效果。 而最后一句‘你愿意相信我吗？” 声音又转为一种让人心动的温柔，眼神也随之变得柔软和怜惜。 再加上于细雨中缓缓伸出的手掌。 这谁顶得住啊？ 简书月和田恬敢打赌，如果换作其他人来救，很可能就是另外一种结局了。 这家伙，还是穿警服最帅啊！ 不知什么时候，白皓瑄与许恒的身影悄悄出现在两女身后。 看着电脑屏幕播放的画面，白许两人的脸色不禁变得有些复杂。 可恶啊，又给他装到了！ 不行，一会儿必须打个小报告压压惊。 …… “那就寻衅滋事吧！” 蔡晓波站在镜子前，语气淡淡地说了句。 然后就伸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不忍再看。 同样一句话，队长说得是那样的潇洒自然、举重若轻，无形之中散发着王霸之气。 再看看自己，练了好几遍，还是像个傻B！ 果然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像他这样的，在小说里最多就是个有名字的龙套，人家周大队长才是气运加身天生自带光环的主角。 所以，为了能让自己活得久些，活得好些，他必须坚定抱紧队长大腿一百年不动摇的决心！ “老蔡，这么急着找我啥事？”邵名宝风风火火地走进办公室，有些纳闷地问道。 “我打听到个消息，二中教导主任李秀贵，这几天晚上经常到金海岸洗浴中心消费，那是你的辖区，怎么样？你干不干？你要不干，我就亲自带队去了，你装不知道就行。” 蔡晓波也不卖关子，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 邵名宝目光闪烁了一下，随后义正辞严地表明了态度：“为啥不干？为队长分忧，我老邵当仁不让。” 队长曾经说过——‘我们治安管理大队不要面子的吗？” 为了这句话，就必须给二中那些人点儿颜色看看。 …… 晚上十点。 三辆警车没拉警笛没开警灯，借着夜幕的掩护，悄悄驶至金海岸洗浴中心附近。 随着邵名宝一声令下，十余名治安民警直接闯入洗浴中心大门。 然而，眼前发生的一幕，彻底让邵名宝和二中队的民警们惊呆了。 在一片兵荒马乱之中，副大队长朱建平率领几名民警，正押着几个衣衫不整的男女从二楼下来。 其中一个肥头大耳的家伙，不是李秀贵还能是谁？ 此情此景，还特么有啥说的？ 很明显，他们被人家给截胡了啊。 “老朱，你这是人办的事儿吗？啊？偷摸儿到我的地盘抓人，问过我意见了吗？”邵名宝的鼻子差点儿气歪了，怒不可遏地上前质问道。 第28章 釜底抽薪与直捣黄龙 在这段时间里，朱建平眼看着蔡晓波和邵名宝有事儿没事儿就往大队长办公室跑，要么一起过去舔，要么轮着过去舔，心里顿时生出一种再不努力就要被替代的危机感。。 他暗暗警告自己，绝不能再碌碌无为下去了。 他也要舔！ 他必须做点儿什么，既让大队长明白他的用处，也能体会到他的忠心。 于是，他就把主意打到了某些人的身上。 陶国正、金敏、朱向民这三个不敢碰，二中校长孙启发貌似也有难度，但收拾你个李胖子还不是简简单单手到擒来？ 他随便安排个人，以给子女办寄读的名义，请李秀贵到娱乐场所消费。 而结果就是——即使李秀贵十分谨慎地选择了老地方金海岸洗浴做为娱乐地点，也还是没能逃过嫖娼被抓的剧情杀。 “有什么话，咱们回大队慢慢商量，先别让外人看热闹。” 眼看邵名宝有发飙的迹象，朱建平连忙低声劝道。 邵名宝忍着怒气，冷哼一声让开了道路。 算了，都是给队长办事，先以大局为重。 回头再和姓朱的慢慢理论。 就在这时，一个民警面色怪异地走了过来，在朱建平耳边低语了两句。 朱建平讶然转头，正看见那些被抓的男女之中，有一个白白瘦瘦、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正向他投来一道满是慌张和哀求的目光。 真是哔了狗了啊！ 朱建平若无其事地转回头，向邵名宝歉然说道：“老邵，我这仔细一想吧，自己做得是有点儿过份，这样吧，人还是你带走！。” 邵名宝冷冷一笑，毫不客气地说道：“少特么给我扯犊子，说吧，这是不小心刮着哪位大爷了？” 朱建平伸手搂着邵名宝的肩膀，悄声说道：“政府办金敏主任的爱人，江松。老邵，你说这事儿咋整啊？” 邵名宝斜睨了对方一眼说道：“你爱咋整咋整，人又不是我抓的，跟我有啥关系啊。” 朱建平叹了口气说道：“我这也算是替你蹚雷了啊，再说了，你这不也来了吗，按程序讲咱们那是联合行动才对。” 看着对方那副无耻的样子，邵名宝却一点儿都不生气，他很干脆地掏出手机，直接拨通了大队长的电话。 “队长，我是老邵，有个情况我必须向您请示，就是……” 朱建平蓦地反应过来，但已经迟了，只能一脸懊悔地在旁边干瞪眼。 邵名宝将情况汇报完之后，就听手机里传来大队长充满笑意的声音：“立刻把人带回来，记住，任何人说情都不行。还有，老邵，干得漂亮！” 邵名宝收起手机，得意地向朱建平扬了扬眉毛。 听见没，队长他表扬我了，夸我干得漂亮。 你姓朱的再怎么算计，最后还不是给老子作嫁衣裳？ …… 自从接了邵名宝的电话，周翊脸上的笑容就没消失过。 通过这件事儿，再一次证明了’就算是一条内裤，一张卫生纸，都有它的用处。’理论的正确性。 而且更让他满意的是，‘内裤’和‘卫生纸’现在已经学会发挥主观能动性了。 抓了李秀贵，等于给东吉二中领导班子一耳光。 抓了江松，等于给政府办主任金敏的脸上来一耳光。 哎呀，这下念头通达了！ 很好，除了朱建平那个不懂事儿的家伙之外，都很好。 “大晚上不睡觉，在那瞎转个啥？”看着在客厅里踱来踱去的儿子，郭冬梅忍不住训斥了一句。 “这就睡，这就睡。”周大队长唯唯诺诺地说了句，麻溜儿滚回了自己的卧室。 …… 自从接了治安管理大队的电话通知，金敏眼中的怒火就没消失过。 她前两天还叭叭叭地嘲笑朋友老公嫖娼被抓，没想到转过头，自己丈夫就因为同样的原因进了局子。 更可恨的是，那边明知道江松是她金敏的老公，却一点儿面子都不给，直接行政拘留五日，罚款五百元。 事儿不算大，罚的钱也不多，关键是太不光彩了。 她都不知道今后怎么去面对同事和领导们的目光。 据她了解，一同被抓的还有二中教导主任李秀贵。 而且当时警察在闯入金海岸后，是直接上的三楼，其他楼层都没有搜查。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治安管理大队此次行动，方向清晰，目标明确，具有强烈的针对性。 所以说，答案已经很清楚了。 那位治安管理大队的周大队长，在短暂的沉默之后，终于忍不住亮出了獠牙。 …… 做出这种判断的，不只金敏一个人。 包括陶国正、朱向民、孙启发、杨梅、高永胜，还有宋成全、李文丽，以及所有关注此事的有心人，也都一致认为，这必定是来自周翊的报复！ ‘我们治安管理大队不要面子的吗？’ 一句话言犹在耳。 事实证明，周大队长是要面子的！ 而凡是没给周大队长面子的，那就要做好把自己面子丢光的心理准备。 七月二十六日，也就是周二上午，东吉县公安局召开了一次党委班子扩大会议。 参加会议的除了党委班子成员，还有各科室负责人。 当然也包括刑侦、治安、巡警、经侦等各个大队的大队长。 会议一共两个议程。 第一个议程与周翊有关。 主要就是按照市里相关上级部门的指示，认真布置，细心安排，全面支持和配合关于周翊同志个人优秀事迹的宣传工作。 局长雷鸣在会上那是大力表扬，不吝赞美，并一再强调周翊为东吉县公安局争了光，添了彩，是县局的光荣和骄傲。 第二个议程则是关于东吉二中女学生跳楼事件。 雷鸣以十分严肃的口吻说道：“市局领导昨天下午给我打来电话，说对于这起事件，市委常委丁振乾部长给予了明确的指示，要求针对校园暴力问题，公安机关必须依法进行处理。” 说到这里，他的目光转向了常务副局长宋成全，意味深长地道：“成全，这件事你要上心，务必要仔细调查，妥善处理。明白吗？” 宋成全心里不由一震，连忙点头道：“局长放心，我马上安排耀华重新审查，如果有新的进展一定及时和你汇报。” 一道道目光悄悄地落在低头喝水的周大队长身上。 谁心里都清楚，这第二个议程，其实一样和周翊有关。 人家周大队长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连环拳。 昨晚刚抓了李秀贵和江松施以颜色，今早就又搬出市委常委和市局领导，直接向宋成全施压。 对这样的结果，他们竟然没觉得很意外。 毕竟是把谢炤龙连抓两次的牛人，所以，这种应该算是常规操作吧！ 张立平也在注视着周翊。 那天晚上周翊对他说‘邪不压正，法大于天’，但如今这阵势，怎么看都是‘以眼还眼，以牙还牙’的节奏！ 张副局暗暗叹了口气，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小子已经变得让他看不清楚捉摸不透了！ …… 现在该怎么办？ 这是陶国正、金敏、朱向民三个人此刻共同思考的问题。 他们一辈子都没打过这么憋屈的仗。 为什么？ 因为他们不敢主动动人家。 但人家却敢主动动他们。 宋成全打电话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们，他那里撑不住了，而一旦启动刑事立案侦查程序，就意味着他们的女儿将无法逃脱刑事责任。 最后的结果，轻则拘役，重则有期。 而这，是他们无论如何不能接受的！ 怎么办？ 金敏与朱向民同时看向了陶国正。 毕竟对方有个曾经担任市政协主席的岳父，虽然早已退休，但关系网还在。 陶副部长缓缓将烟头按熄在烟灰缸里，面无表情地说了句：“我出四万，你们一人出三万，一共凑十万块钱，给他送过去。” 金敏与朱向民相视一眼，有些迟疑地问道：“他要是不收呢？” 陶国正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两人，以无比自信的语气说道：“他一定会收的！” …… 晚上六点，卖完废品的沈默一回到家中，就闻到阵阵饭菜的香气。 看了看满满登登一桌子丰盛的菜肴，又看了看一脸慈祥笑容的父亲，沈默心中油然生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默儿，别发呆啊，赶紧洗手吃饭。” “这些菜全都是你最爱吃的，费了爸爸一下午的功夫。” “尝尝这个肘子，看爸爸手艺退步没。” “怎么样，好吃不？” 久违的温暖和关怀，不断抚慰着沈默伤痕累累的身心，她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大口大口地吃着饭菜。 要是妈妈也还在的话，一家人这样幸福地围在一起吃饭，那该有多好啊！ “默儿啊，爸跟你说个事儿，欺负你的那三个学生的家长，给咱家送了十万块钱，还答应给爸在文化局安排个工作，爸寻思着，咱就别告了吧，私了算了，你说呢？” 沈默握着筷子的手僵住了，恍惚之中，她仿佛听到了自己心脏碎裂的声音。 …… “那些钱，就当是回报您十八年来的养育之恩，从今以后，我没有你这样的爸爸，你也没有我这样的女儿！” 这是沈默对沈亚庆在这个家里说的最后一句话。 第二天上午，沈默来到东吉县公安局法制大队，递交了书面申请，要求撤消刑事复议。 周翊的脸色很难看，但他并没有阻止沈默。 他忘不了昨夜在电话里，女孩那撕心裂肺的哭声。 “周翊哥，我没有家了，我什么都没有了……” 他也忘不了昨夜在电话亭外，女孩蹲在地上双手抱肩的无助身影。 邵名宝看到队长神色阴沉的模样，已经了解内情的他不禁目露凶光，低声说道：“队长，用不用我找十几二十个小流氓……” 周翊摆了摆手，示意邵名宝闭嘴。 既然这是沈默的决定，那他暂时就不会找沈亚庆的麻烦。 周翊不得不承认，对方这一手釜底抽薪玩的666。 但是别忘了，他真正要对付的目标，从来就不是陶曼如、朱丽丽和孟瑶，而是陶国正！ 你来一招釜底抽薪。 我就还你个直捣黄龙！ 于是就在八月一日，建军节的当天。 一个忽如其来的消息，震惊了整个东吉县。 第29章 三个问题 流金岁月娱乐城。 龙字专属包间。 谢炤龙右手拎着红酒杯，翘着二郎腿，以一种极其懒散又十分嚣张的姿态，斜倚在宽大的沙发上。 在他对面，分别坐着此间大老板孙媚，和另外两个年轻男人。 “我家老爷子让我过来问问，关于陶国正的事儿，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显得文质彬彬的青年首先开口问道。 “龙哥，大家都是兄弟，我就不妨直说了。陶国正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了龙哥你？” 另一个留着寸头的青年也跟着问了句。 谢炤龙没有说话，只是用阴冷的目光凝视着手中的酒杯。 在东吉县，能和他打成平手的，没有几个。 不，准确的说，就只有面前这两个。 前一个是县委书记傅平江的儿子，傅宇；后一个是常务副县长曾学东的弟弟曾学华。 两人今天来找他，目的只有一个。 就是想搞清楚他到底想干啥！ 所以，我到底想干啥呢？ 龙哥轻轻晃动着酒杯，由暗红色酒水形成的漩涡，带起他的思绪穿越时空的长河，回到了那天早上—— 当他再次走出拘留所大门时，一辆警车缓缓驶了过来，在他身边停下。 周翊说到做到，果然亲自接他来了。 他打开车门，坐上副驾驶位，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让我办的事，我已经办好了。” 周翊淡淡一笑，似乎对他身在拘留所，却能在短短四天之内完成这个看似相当困难的任务并不感到意外。 事实上，谢炤龙真的不觉得有多难。 手里掌握着太多人黑料的他，一旦决定搞谁，只需要打上两个电话，安排几个炮灰，就能轻松达到目的。 “从这里到流金岁月，大约需要半个小时的时间，如果你有什么问题，最好趁现在问，因为以后，我们或许不会再有像今天这样的谈话机会。” 周翊一边打着方向盘调头，一边淡声说道。 谢炤龙犹豫了一下，然后问出了那个他心里最迷惑不解也是令他最寝食难安的问题：“周队，你是怎么知道我，和我堂嫂有个孩子的？” 周翊目视着前方，面无表情地回答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绝对的秘密，再举个例子，比如你之所以色胆包天强暴了你堂嫂，完全是因为你发现自己的女朋友上了你堂哥的床。” 谢炤龙沉默了，他感觉坐在他身旁的年轻警察，就是一个能看透人心的魔鬼。 一点儿都没错。 他就是因为发现了女友出轨，才在色心与恨意的驱使下扑倒了堂嫂李若云。 冲动过后原想着自己死定了，可不知什么原因，堂嫂不但没怪他，还给他做了十全大补汤。 后来他也问过堂嫂。 堂嫂抽着事后烟，十分深沉地回了他一句‘也许是寂寞吧！’ “你到底是什么人？”隔了半晌，谢炤龙问出了第二个问题。 “我就是一平平无奇的小民警，因为运气好抓了个逃犯，才当上了治安大队长。”周翊扫了对方一眼，很诚实地说道。 平平无奇？ 谢炤龙心说我信你个鬼！ 你这家伙无论相貌气质，言谈举止，以及行事风格，哪一点‘平平无奇’了？ 他是做过调查，但他所查到的，未必就不是别人故意让他看到的表象。 就比如他堂哥，表面是省人大代表、著名企业家，但实际上却是一个涉黄涉赌涉黑涉毒的黑老大。 再比如他，表面是个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黑社会头目，但实际上，确实是个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黑社会头目。 还有的人，表面看起来是个小民警，但实际上……谁也不知道背后藏着哪尊大神。 所以对周翊这样的人，你千万不能看他说了什么，一定要看他做了什么！ 龙哥这段时间一直在拘留所闭关，苦心编造周翊的背景来历，结果编着编着，自己竟然都有些信了。 连续两个问题，都没得到真正的答案，谢炤龙不但没有失望，心里反而更加的感觉对方神秘莫测。 “你打算做什么？” 这是第三个问题，也是谢炤龙准备问的最后一个问题。 “这个问题问得好！” 在十字路口处，周翊看着亮起的红灯踩下了刹车，他转头看着谢炤龙，用低沉有力的声音说道：“每个人在不同的人生阶段，都有着不同的人生目标。对于我来说，我现在最想做的，就是用最短的时间，坐上傅平江或者严向宇的位置！” 看着对方眼中毫不掩饰的野心和欲望，谢炤龙终于放下心来。 他还真担心周翊是那种刚正不阿嫉恶如仇为民请命的党员干部。 不怕你有野心。 就怕你无欲无求。 谢炤龙觉得自己已经看透了周翊的想法，对方无非就是想借用他的势力清除异己，为其升迁之路扫平道路。 这样说来，他们就是一路人，走得就是官黑勾结的光明大道。 谢炤龙甚至在想，如果他现在‘投资’周翊，并与其结成同盟，那么在不久的将来，他有没有可能成功复制堂哥走过的路，通过构建庞大的关系网，培养壮大自己的势力，从而跳出这小小的东吉县，登上更广阔的人生舞台。 到那个时候，他将不再依赖和惧怕堂哥，当然也就不再担心周翊泄露所谓的秘密。 谢炤龙越想越觉得可刑，越想越觉得有判头。 警车驶入朝阳路，流金岁月娱乐城的巨大牌匾已经清晰可见。 就在到达目的地，谢炤龙准备下车的一刻。 周翊忽然盯着他的眼睛，问了一句令他感到心惊肉跳的话：“你有没有想过，弄死我？” “没，没有……”谢炤龙目光有些躲闪地否认道。 “你有，但你不敢！”周翊冷冷地戳穿了对方的谎言，微微挑起的唇角露出一抹冷酷而危险的笑容，一字一顿地建议道：“其实，你可以试试看！” 当谢炤龙下了车，目送警车离开，他才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后背早已经湿透了。 …… “龙哥，龙哥。” 谢炤龙回过神来，就看见傅宇和曾学华正一脸不耐地看着他。 哦，看来他的思绪飘得有点远儿，回来的速度有点儿慢，让人家等急了。 “陶国正这个狗东西，我进拘留所都半个月了，他一个电话都没打。” 龙哥抿了口红酒，随随便便就给陶国正扣上了一个‘不早安慰我罪’。 傅宇与曾学华互相看了一眼，同时撇了撇嘴。 在那儿糊弄鬼呢？ 你还不如说因为天气太热知了太吵房事不顺心情不好，这些理由随便挑一个，都比前边那个可信度高。 “龙哥，是不是因陶国正得罪了周翊？”曾学华实在忍不住了，直接挑开了那层窗户纸。 “你知道了还问我？”龙哥态度蛮横地反问道。 “可是，陶国正啥也没干啊，他根本没想招惹周翊，是周翊要动他的女儿！”傅宇皱着眉头，有些为陶国正鸣不平。 “那就让周翊动啊！” 龙哥‘理正词直’‘理直气壮’‘理所当然’，三层bUff叠加，竟然让傅宇和曾学华有种‘理屈词穷’的感觉。 真特么‘岂有此理’！ “龙哥，咱能不能讲点道理。”曾学华很是不满地说道。 陶国正是他大哥那一系的人马，可以称得上是骨干了，现在可好，要变骨灰了。 而且拔出萝卜带着泥，陶国正真要出事了，难保不会牵连出别人。 “讲道理？陶国正配吗？”龙哥好像听了个笑话，忍不住乐了，“他强迫女下属开房的时候，和人家讲道理了吗？” “好了龙哥，你就直接和我们交个底，那个姓周的是什么来历！”曾学华决定不再做无意义的争执，毕竟陶国正已经被纪委带走了。 “你们听说过种子计划吗？”龙哥神神秘秘地说道。 傅宇和曾学华茫然摇头。 他们只听说过安利。 一直没说话的孙媚忽然睁大了眼睛，艹，你之前和我可不是这么说的。 …… “狗屁的种子计划。” 在自家的书房里，县委书记傅平江破天荒地爆了一句粗口。 “我也觉得不靠谱，谢炤龙这个混蛋，嘴里没一句实话。”傅宇站在一旁讪讪地说道。 MD，他当时一定是脑子抽抽了，竟然被谢炤龙一顿忽悠给忽悠瘸了。 什么‘京城各大家族都在各地培养种子’ 什么‘周翊和市委周书记有远亲关系’ 什么‘关于周翊立功的机会也是上面特意安排的’ 唬得他和曾学华一愣一愣的。 “十有八九，他是被人家抓住了什么把柄。”傅平江冷着脸说道。 姜还是老的辣，书记大人一语道破了真相。 “您是说，周翊根本没什么背景，完全是靠威胁谢炤龙在那里狐假虎威？”傅宇顿时恍然大悟。 “呵，你再仔细想想，能够抓住谢炤龙把柄的，能够威胁谢炤龙不被谢炤龙弄死的，能让谢炤龙一个劲儿编造谎话为其打掩护的，这样的人可能没有背景吗？换作你和曾学华，能做到吗？” 傅平江一连串地反问着儿子。 傅宇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片刻之后又问道：“那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做？” 傅平江摇摇头道：“什么都不做。让曾学东和严向宇狗咬狗去。” 顿了一顿，又沉声嘱咐了一句：“你找机会和周翊接触一下，摸摸他的路数。” …… 谢炤龙忽悠走了傅宇和曾学华，又打发走了孙媚。 正准备和两个漂亮的女服务员练习一会儿俯卧撑。 忽然听见自己的手机响了起来。 看了眼来电显示，龙哥顿时一个激灵，连忙拿着手机走回了客厅。 “哥，你找我！”接起电话，谢炤龙毕恭毕敬地说道。 “小龙，你前段时间是不是招惹过两个特别漂亮的女人？”手机里传来谢秉坤有些阴沉的声音。 谢炤龙心中悚然一惊，脑海中立刻浮现出那天晚上见色起意然后被周翊暴踹的情景。他不敢说谎，只好期期艾艾地回道：“是，是有那么一回事……” “有人找到了我这里，我本来是想打断你一条腿给人家个交待，不过，听说你被拘留了半个月，那边表示看我的面子就算了。你以后眼睛放亮点儿，别特么像个傻狗似的，见到漂亮女人就不管不顾地往上扑。听明白了没有？” 电话里，谢秉坤毫不客气地训斥道。 而谢炤龙只能一个劲儿地点头称是。 他嘴里喊着哥，态度却是比孙子还孙子。 接完电话，龙哥呆坐了半晌，然后拿起酒杯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 当周翊早上到达单位时，明显感觉到了气氛的异样。 如果说以前同事对他的态度是热情的话，那么现在，似乎已经变成了敬畏。 李文丽、罗大祥，包括几个副局长，主动示好的小心思简直不要太明显。 就连常务副局长宋成全见到他，也要强装笑脸抢着打招呼。 更不用说他手下三员大将，‘善解人意’蔡晓波，‘当仁不让’邵名宝，‘责无旁贷’朱建平，看见他完全就是一副不分青红皂白直接就舔的架势。 这就是陶国正被纪委带走接受调查一事，所产生的巨大威慑力。 堂堂县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手握实权的正科级干部，就因为得罪，呃不对，是意图妨碍司法公正，结果被正义之士联名举报，如今凶多吉少。 仔细想想，有这样的前车之鉴，谁能不小心谨慎，高度警醒，吸取教训，引以为戒？ 那么，此刻周翊的心情又是怎样的呢？ 他有没有迷失在被人敬畏的虚荣之中？ 他有没有享受到轻易摧毁敌人的胜利喜悦？ 他有没有忘了‘我与罪恶不共戴天’的重生格言？ 周翊表示，他根本没时间思考这些有的没的。 因为在县委宣传部工作人员的陪同下，安平电视台，安平日报社的记者和摄影师已经来到县公安局。按照事先的安排，对他进行现场采访。 第30章 采访进行时 “周队，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市广播电视台的记者林芳，这位是安平日报社记者周晓帆……” 县委宣传部新闻科科长左勤，异常热情地与调翊握手，并介绍了今天前来专访的两名记者。 周晓帆？ 周翊和这位眉清目秀气质干练的年轻女记者握了握手，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对方将来会成辽东省电视台著名播音主持人。 哦对了，周晓帆毕业于辽东师范大学，与简书月、田恬是校友。 这应该是友军。 至于，另一位叫林芳的女记者…… 周翊一边用古怪的目光打量着对方，一边提前做好了提防。 为什么要提防？ 因为在上一世，这位林芳女士是一个相当有名气的老公知，从论坛、贴吧、BBS，到博客、微博、抖音，十几年来与时俱进，几乎每一处舆论战场都活跃着林公知的身影。 所发布的观点包括但不限于—— 《承认别人比我们优秀有那么难吗》《我们不应该反思吗》《民主自由的空气是如此的香甜》《国外没有爱国教育》《人家是生活，我们是生存》《我们不禁要问》…… 自称理中客，实则屁股歪得早已飞出了天际。 各种以偏概全、以点概面，逢中必黑、见美必吹，外黄内白、驰名双标。 后来随着国家日益强大，民众越发理性，民族自豪感与爱国情怀与日俱增，像林芳这些老公知的日子一天比一天难过，有的销声匿迹，有的移居精神故乡，有的则夹着尾巴躲在臭水沟里，一有机会还会窜出来喷毒挑唆带节奏。 做为一个自干五，周翊曾经不止一次与这位林芳女士对过线。 今天是市里安排的关于典型人物的采访报道，按理说，一般人应该不敢造次，然而在上一世，这位林公知恰恰就是因为在采访公众人物时几次三番以刁钻刻薄的角度发问，被电视台领导批评后屡教不改，最后在广大观众和网友们的抵制下被迫离职。 周翊又向后面扫了一眼。 那两个滥竽充数的家伙，已经挑了两个不远不近的位置坐了下来。 两人都穿着衬衫西裤的记者套装，看得出来是想低调一些。 但是，没有用的。 她们无论走到哪里，就像漆黑中的萤火虫一样，那么的鲜明，那么的出众。 别说民警们一个个目不转睛，就连局长和政委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大会议室里，长枪短炮已经架好。 林芳与周翊在台上面对面坐着，彼此离的很近。 这是人物采访要素之一，通过拉近空间距离，营造良好的采访氛围。 然后就是采访要素之二，采访者要与被采访者建立较好的心理沟通桥梁，以温和、积极、主动的态度与被采访者进行沟通和交流，避免被采访者出现拘谨、尴尬的情况，从而保证采访顺利进行。 林芳却不准备这样做。 她的采访风格一向以犀利、深刻、理性见称，对这种由官方打造、走过场式的、‘典型人物’的采访，她是从心里往外感到厌恶。 对她来说，通过现场采访，将那些所谓的‘英雄模范’‘先进典型’身上的荣誉光环打碎，令其露出狼狈不堪的一面，是一件特别有成就感的事情。 更何况，她今天还是带着‘任务’来的！ 公式化的开场白过后，林芳直接进入了主题。 “周队长，你在考入县公安局后，被分配到和平乡派出所，我们都知道，那里地处偏远，条件很艰苦，你在那里一呆就是三年……” 林芳记者以严肃的表情，生硬的语气，开始了第一个核心素材的采访。 “如果当初你可以自己选择，你是愿意到和平乡工作，还是愿意留在县里？” 听到这个提问，局长雷鸣与政委高作斌的脸色同时一沉。 你特么有病吧？ 有这么问的吗？ 你是来采访的？ 还是来找茬的？ 以上这四句，不仅是局长政委的想法，也是台下民警们的心声。 简书月与田恬微微皱起了眉头。 很明显，这是一个相当刁钻且不怀好意的提问。 回答愿意去和平乡吃苦？虚伪！ 回答愿意留在县里？功利！ 所以，周翊该如何回答？ “如果？”周翊重复着这两个字，然后十分诚实地回答道：“如果可以选择，我当然还是会去和平乡工作。” “哦，周队的思想觉悟很高啊！”林芳用分不清是赞叹还是嘲讽的语气评价道。 “谈不上觉悟高吧。林记者可能不知道，我的老家，就住在这个屯，我是这个屯里，土生土长的人！”周翊貌似有些不太好意思地解释道。 林芳面色不禁就是一僵。 她万万没想到，对方给出的理由竟然如此的无懈可击。 漂亮！ 再没有比这个更合适的回答了。 简书月与田恬忍不住相视一笑。 雷鸣与高作斌暗暗点头，心说不愧是小周，回答的滴水不漏，毫无破绽可寻。 “我也有个问题想问问林记者，如果有两个采访任务，一个是来采访我，另一个是去地震区现场，那么林记者会如何选择呢？”周翊用好奇的目光看着对方问道。 好一招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简书月轻轻拍了下田恬的大腿，以表达自己拍案叫绝的舒爽心情。 选择采访周翊，那就是怕死。 选择去地震区，那就是虚伪 就这个问题，你选哪个都不好使！ 田恬则用幸灾乐祸的目光看着那个女记者，心想这就是所谓的‘先撩者贱，打死无怨’。 然后两人就听见林芳不慌不忙地回答道：“我不会回答这样的问题，因为这样的假设毫无意义！” 狡猾！无赖！无耻！ 简书月与田恬在心里疯狂吐槽。 然后两人立刻就听见周翊以嘲讽的语气问道：“所以，刚才林记者是问了我一个毫无意义的问题，对吧？” 林芳立时被怼得哑口无言。 怼得好，怼得妙，怼得呱呱叫。 简书月与田恬同时握紧了拳头，要不是场合不对，两人肯定会相互击掌，大笑三声。 队长太特么有水平了！ ‘当仁不让’邵名宝与‘责无旁贷’朱建平也不管周翊能不能看见，一个劲儿地伸出大拇指向前比划。 ‘善解人意’蔡晓波兴奋地拍起了手掌，结果惹来前边局长不悦地回头瞪视，只能悻悻地停了下来。 至于安平日报社的周晓帆周记者，早已经在心里笑出了鹅叫声。 林刁刁啊林刁刁啊，你终于也有踢到铁板的一天！ 林芳立刻使用了战术喝水技能，用以缓和十分尴尬的采访气氛。 周翊也喝了口水，耐心地等待着对方二次进攻。 果然，林芳在详细介绍了公安部A级逃犯吕文辉性格凶残、身体强壮且擅长打斗之后，语峰忽然一转，问出了第二个问题：“当你独自面对这样的凶犯时，你心里有没有害怕的情绪？” 这个问题看似没超纲，其实一样不怀好意。 你就说怕不怕吧？ 不怕？你一个小民警凭什么不怕？ 怕？看看你果然还是怕的，能抓到凶犯说不定全凭运气。 “当然害怕！”周翊很诚实地点头。 然后又语气淡淡地补充了一句：“我怕我一不小心打死他！” 哈哈哈…… 会议室里瞬间响起一片善意的笑声。 就连故作严肃的局长雷鸣，都禁不住破了功，连忙拿起茶杯喝水以作掩饰。 政委高作斌直接没绷住，咧嘴笑出了声。 简书月与田恬就更不用说了，她俩笑点贼低。 “看得出来，周队长对自己的身手很有自信。”林芳勉强笑着说道。 “如果连这点儿自信都没有，我今天还能坐在这里接受林记者的采访吗？”周翊一本正经地反问着。 然后又看了看台下，以戏谑地口吻继续说道：“那样的话，我的领导和同事，恐怕就不是来看我接受采访的，而是参加我的追悼会了！” 哈哈哈…… 笑声再次在大会议室中响起。 说的一点瑕疵都没有。 如果没有真本事的话，当时被放倒的就应该是周大队长了。 那还谈什么立功受奖，谈什么现场采访？ 林芳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吃记者这碗饭也有五六年了，采访过的人物至少过百，她何曾遇到过这么难缠的对手？ 这个姓周的家伙思维极其敏锐，口才极佳，哪像一个刚出茅庐的小年轻，就是官场老油条也远不及他。 深吸了一口气，她决定继续进攻。 今天要是不把他摆平，她以后就没法给别人当教师爷了。 “关于抓获凶犯这件事，有人说是因为你运气好，毕竟当时是在全市范围内拉网布控，结果凶犯却出现在你负责的村子。对这种说法，你怎么看？” 我怎么看？ 我看你一脸！ 周翊沉默了一下，然后点头承认道：“确实是我的运气比较好。” 听到这个回答，林芳的神情却没有什么变化。 因为根据刚才的经验，对方一定还有转折。 “实事求是的说，当时的情形，如果换作其他兄弟在场，可能做得不比我差。而他们，只是缺少像我这样的运气！ “前两天我看过一篇报导，我们公安队伍每年因公牺牲的民警，据不完全统计有四百人左右，也就是说，平均每一天至少有一人牺牲。” “他们同样冲在与不法分子斗争的第一线，他们同样的勇敢无畏坚定顽强，他们，只是缺少像我这样的运气！” “所以我衷心地希望，我的同事、我的兄弟们，在今后的工作中，时时刻刻都有好运相随。” “因为，运气多一点，牺牲就会少一点！” 第31章 你们相信一见钟情吗 林芳都懵圈了。 不是，我就让你回答怎么看，没让你自由发挥。 好家伙，我直接好家伙。 一下子就把主题升华到人民警察恪尽职守不怕牺牲的高度上了！ 你这么优秀，你家里人知道吗？ 掌声整整持续了十五秒钟，才渐渐停歇。 一方面是为了捧场，局领导带头鼓掌，大家自然要立刻跟上。 另一方面，是周翊讲得实在太好了，完完全全说在了大家的心坎上，让大家真切地体会到了做为人民警察的荣誉感。 这个男人，太厉害了！ 周晓帆情不自禁地暗暗感叹着。 到目前为止，林刁刁提出的三个问题，无一不是恶意满满暗藏陷阱，而周翊却能在事先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不但轻松将其攻势化于无形，还能连消带打，反客为主，连续三次怼的林刁刁哑口无言。 这种冷静，这种急智，这种口才，这种控场能力，真不是平常人所能具备的。 就连她个新闻专业出身的资深记者，都自叹不如。 幸亏对方从事的是警察职业，要是也混新闻媒体的话，估计自己的饭碗就得被抢了。 “我们都知道，最近东吉二中发生了一起女学生跳楼事件，而从中暴露出来的校园暴力问题，实在令人触目惊心。那么我想问问周队长，你觉得对于此种情况，学校一方包括相关老师，是否应该承担责任？以及应该承担什么样的责任？” 林芳意有所指地继续问道。 周翊脸上神情未变，但眼睛里已经开始闪动着愤怒的光芒。 对方一开口，他就知道对方想拉什么屎。 如果说前三个问题，只是对他个人的攻击，他还称不上有多生气，那么眼下这个暗戳戳指向他母亲的提问，则已完全触及到他的底线了。 “学校方对在校学生负有教育、管理和保护的职责，当然要承担与其过错相适应的民事赔偿责任。”周翊言简意赅地表达了自己的观点。 “那相关老师呢？比方说轻生女孩的班主任？”林芳立刻追问道。 周翊看了对方一眼，冷冷反问道：“林记者觉得这位班主任应该负什么责任呢？” 林芳思索了一下，然后义正辞严地道：“我觉得校园暴力事件的发生，在一定程度上，是由于学生的道德素养欠缺导致的，而这一点与教师的道德教育有直接关系。所以我认为，作为这起校园暴力事件涉及学生的班主任，这位老师负有不可推卸的失职和道德责任。” 周翊看着对方，目光之中充满着浓浓的讥讽之色：“我觉得林记者你弄错了一件事，那几个施暴者，并非是这位班主任班上的学生，你的这些话，应该和那些施暴者的班主任说才对。” 林芳微微一怔，但随即强词夺理道：“那做为受害者的班主任，她尽到对学生的关心义务了吗？” 周翊立刻用沉稳有力的声音回答道：“我可以很责任地告诉你，这位班主任曾经多次批评过那些施暴者，也曾经多次将情况反映给学校领导。在事发当天，她更是不顾学校方的禁令第一个打电话报警，而在轻生女孩第一次准备跳楼时，也正是由于她的极力劝阻，才为救援行动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林芳再也忍不住了，尖酸而刻薄地道：“周队长一个劲儿地为这位老师开脱，是因为她是你的母亲吗？” 艹！ 会议室里不禁响起一片低沉愤怒的嘈杂声。 这是哪里来的鸟记者？ 看看她那副刁钻丑恶的死样子，真特么想上去砸她个满脸开花。 邵名宝眼睛里透着毒蛇般的阴冷，呵，为队长分忧的机会这不就来了，一会儿他就找十几二十个小流氓…… 简书月与田恬咬了下嘴唇，同时将目光转向面沉似水的周大队长。 在这种情况下，周翊该如何应对？ 是翻脸呢？还是翻脸呢？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周翊竟然笑了。 他紧盯着林芳，身躯微微前倾，在给对方造成极大心理压力的同时，以极其蔑视极其不屑的语气，缓缓开口道：“我原以为，你身为市台记者，今日前来采访，必有一番高论，没想到，竟说出如此粗鄙之语！” 会议室里，有一个算一个，哪个没看过老三国电视剧？ 周翊这一张嘴，就是老唐国……老诸葛亮了！ 那么问题来了，如果周翊是诸葛亮，那么林芳此刻扮演的角色又是谁？ 不用说，必定是无耻老贼！ 大家都是文化人，骂人无需带脏字。 所以林芳又怎能听不出对方的言外之意？ 一张脸顿时变得又青又白。 “我刚才所说经过，都有受害人和相关师生的笔录为证，你如果不信，完全可以亲自去看。好了，你请便吧！”周翊伸出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周队长这是什么意思？”林芳冷着脸问道。 “我的意思就是，我很高兴市电视台能派人采访我，但是我很不高兴你来采访我，我更不高兴你说的话和你的态度，所以，采访结束了，你可以走了！” 周翊挥了挥手，像赶苍蝇一般示意林芳赶紧滚蛋。 林芳坐在那里僵了几秒钟，最后重重地冷哼一声，起身离开。 她是得走，不走的话，继续留在这里丢人现眼吗？ 林芳前脚刚走出会议室，就听见身后传来连绵不绝的掌声。 就仿佛一记记响亮的耳光，重重地扇在了她的脸上。 她下意识加快了脚步，却因为脚下一滑，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 林芳离开之后，由周晓帆上场，进行另一场采访。 气氛立马变和谐，交流愉快又亲切。好问好答不乱扯，说说笑笑真快乐。 第32章 明明都是我先的 简书月与田恬心里同时一震，惊讶地看着面色羞红的周记者，异口同声地道：“你该不会是……” 周晓帆扭捏地点了点头，承认道：“我好像喜欢上他了！” 简书月与田恬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前者试探着问道：“那你喜欢他什么？” 周晓帆眼睛立刻就亮了，连忙掰着手指头说道：“那可太多了。我喜欢他智慧、勇敢、沉稳、自信；喜欢他既有青年人的意气飞扬，又不缺乏中年人才有的成熟与稳重；喜欢他穿警服时的阳刚帅气，喜欢他在台上辩才无碍的风采……” 听着周记者小嘴儿一顿叭叭叭，简书月与田恬都惊呆了。 好吧，周翊确实还可以。 但也不必吹捧的这么过分吧？ 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还是你今天喝假酒了？ “对了，周翊好像有女朋友吧。”田恬似乎想起了什么，出言提醒道。 “你们不是说，她女朋友和他分手了吗？”周晓帆有些困惑地反问道。 “是吗？对哈对哈，看我这记性。”田妖精娇媚的小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的神色。 “我觉得我和周翊挺有缘份的，你们看哈，他是警察，我是记者，他属羊，我也属羊，他姓周，我也姓周，将来有小孩，起个小名就叫周周多好听。”周晓帆眼睛里全是憧憬，甚至连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简书月与田恬十分无语。 她们就不懂，警察与记者，有什么必然的职业羁绊吗？ 还有，以前那个理性客观的周记者哪去了？ 眼前这个犯花痴的家伙她们认识吗？ “晓帆啊，我劝你还是要冷静，你现在对周翊的看法，都是你心里主观美化之后的产物，绝非真实客观的评价。你要记住，真正的爱情绝不是一时冲动产生的好感，而是历经岁月考验后的沉淀。” 从未有过恋爱经验的简书月语重心长地劝道。 周晓帆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说得好像有道理。 但是我不听，我不听。 她掏出手机扬了扬，眉飞色舞地说道：“我和周翊交换了电话号码，还约了周六一起吃饭。” 简书月与田恬神色复杂地互视了一眼。 明明都是我先的，认识周翊也好，在一起玩耍也好，喜欢上那家伙，哦，还没喜欢上呢。 但是，听到好友要约会，有种‘友尽’的冲动是怎么回事？ …… 坦白的讲，周翊对周晓帆的印象不错。 人长得清秀漂亮，性格开朗大方。 而且两人都姓周，都属羊，一个是警察一个是记者……好像挺有缘分的。 嗯，至少做朋友很合适。 所以交换电话号码很合理吧？ 闲来无事约个饭也很合理吧？ 周翊来到治安管理大队办公室门口，就听见朱建平用他那独特的公鸭嗓在屋里一顿狂吹。 “你们几个刚才没去会议室，真是可惜了了。你们是没看见，大队长那叫一个帅，那叫一个牛B。” “那个叫林芳的电视台记者，不知是吃错药了还是咋地，问了一堆鬼问题想为难咱们大队长。她特么也不想想，她什么身份？大队长什么地位？啊？三下两下，就给那老娘们儿怼得嗝喽嗝喽的……” 哼，这个朱建平，就会拍马屁。 别说，拍得还挺像样。 周翊放缓脚步，悄悄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点燃一支烟，又开始习惯性地复盘。 第一件事，关于今天的采访。 尽管林芳确实有刁难、恶心采访对象的前科，但是，在由市委宣传部牵头，联合市公安局发起宣传活动的背景下，在有市委书记周致远做出明确指示的前提下，她今天这种急切而露骨的抹黑式提问，还是显得太过于胆大妄为了。 要说没人指使，周翊第一个不信。 而敢于这样指使，又能让林芳敢于照做的人，则必定具有与新任市委书记分庭抗礼的身份和实力。 这样的人，安平市只有一个。 当然，这只是他的猜测，但周翊相信，他的猜测八九不离十。 因为在上一世，新任市委书记周致远与市长柴雄伟双方的斗争势如水火，持续长达三年之久。 第二件事，谢炤龙！ 他以借刀杀人的方式，通过谢炤龙之手，不费吹灰之力就将陶国正拉下马。 他为此感到得意吗？ 不，恰恰相反，他的心里充满着深深地无奈。 因为现在的他，除了谢炤龙之外，根本无牌可打。 如果不是要给沈默出一口恶气，如果不是想对某些试探的人进行震慑回击，他绝不会动用谢炤龙这头恶龙。 可一而不可再。该划清界限还是要划清界限的。 他早就下定了决心，即使谢炤龙没被谢秉坤整死，他也会想方设法送这个无恶不作的黑社会分子上路。 他必须抓紧一切机会，快速积累政治资本。 目前仅凭他一步一步向上爬，还是太慢，而姜昕婷、郑一凡这些盟友的发展也需要很长的时间。 所以当务之急，是要寻找一个成型的大腿来抱。 所以，我都表现的这么优秀这么显眼了，局长你咋还不向严大县长推荐我呢？ 老严也真是的，我这么有能力有才华，你咋还不过来三顾茅庐呢？ 周大队长吐出一个忧郁的烟圈，然后轻轻地叹了口气。 叮铃铃……叮铃铃…… 随着手机铃声忽然响起，周翊连忙按熄了烟头，然后拿起电话按下了接通键。 “小周，马上下楼，跟我去趟县政府。”手机里传来雷局长温和的声音。 周翊的眉毛不禁挑了一挑，刚想抱大腿，大腿这不就来了吗？ …… “郭老师好……周叔叔好！” 简书月与田恬微微鞠躬，双手奉上礼物。 “来就来嘛，还带什么东西。”郭冬梅有些嗔怪地说道。 “这是人家书月和小田的一片心意，你就快收下吧。”老周同志一边劝着，一边笑咪咪地打量着两个女孩。 哎呀，真是‘天涯何处无芳草，儿子根本不愁找，眼前两个大姑娘，谁当儿媳都挺好！’ 简书月与田恬莫名地有点儿小紧张。 之所以前来看望郭冬梅，一方面因为对方是她们当年的语文老师，另一方面嘛，自然是因为对方是周翊的母亲。 而这也是两人在东吉县的最后一项日程安排。 之后她们就会乘车到安平机场，直接坐飞机返回京城。 郭冬梅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心里不禁赞叹，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 第33章 县长接见 东吉县委大院，座落于东风路75号。 东吉县委、县人民政府、县人大、县政协四大家，均在此处办公。 其占地面积五万多平，建筑面积一万四千余平。 从一九八零年建成投入使用至今，已经历了二十五年的风霜雪雨。 此时正值夏季，院内树木郁郁葱葱，鲜花争芳夺艳。在午后阳光的照射下，四幢标志性的青灰色建筑静静耸立，给人以强烈的庄严肃穆之感。 轿车缓缓驶至2号楼，也就是县政府机关楼下。 下了车，周翊以落后一步的距离，跟着局长雷鸣走进大楼。 一楼的门卫明显认识雷鸣，恭敬又不失热情地打了声招呼，然后又不落痕迹地看了后面的年轻警察两眼。 应该就是那位吧？ 嗯，看长相看气度，十有八九没错。 两人顺着楼梯来到四楼，就看见一个年轻男人站在楼梯口，似乎在特意等候他们。 “邱秘。”雷鸣上前与对方握了握手。 然后转身为双方介绍道：“这位是邱泽邱科长，这是我们局的周翊。” “周队长你好。” “邱科长你好。” 周翊与这位据说是县领导身边的小红人相互问候了一声，然后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对方。 邱泽。 县长严向宇的秘书。 一个舍不得媳妇儿套不住色狼的狠（贱）人。 怎么说的来着，对了——他能清晰地说出每一位领导的喜好、星座、血型、生辰八字。 有领导喜欢钓鱼，他就潜到水里往领导鱼钩上一条一条挂鱼；有领导喜欢打麻将，他就把把拆听（四声）给领导点炮儿；有领导喜欢文玩，他就把他太爷爷的舍利拿来给领导穿串；然后有领导喜欢他老婆…… 于是，邱泽在干满科员的第三年，就成为了县政府秘书科的科长。 新县长严向宇上任后，觉得邱泽虽然业务水平一般，但胜在经验丰富，再加上初来乍到，手头没有更合适的人选，所以暂时将就用了。 但是，用不了多久，这位邱科长就会拍马屁拍到马腿上，被发配到县统计局当副主任科员去了。 随后郑一凡在雷鸣的推荐下，成为新的县长秘书，从而开启了飞黄腾达的仕途升迁之旅。 邱泽也在暗暗观察周翊。 虽然今天是第一次见面，但周大队长的威名他却早有耳闻。 擒过凶犯，救过学生。 还是一个能将谢炤龙治的服服帖帖的牛人。 听说县委组织部副部长陶国正，正是因为得罪了对方，才落得个身陷囹圄的下场。 难怪严县长这么看重他！ “麻烦雷局长在接待室稍等一会儿。县长要与周队单独谈话。” 邱泽向雷鸣做了个请的动作，然后带着周翊来到县长办公室门口。 轻轻敲了敲门，在听到里面传出一声‘进来’之后，周翊怀着有些兴奋的心情推门而入。 老严啊，咱俩终于又见面了。 为什么说‘又’，因为上辈子他与严向宇不但认识，而且还是关系不错的钓友。 有句话说得好，当你的爱好撞上了领导的爱好，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机会？这是一个让你们家祖上都诈尸的好机会！ 但是，对周翊来说，根本没啥用。 因为那时的他已是一个年过四十年且以码字为生的中年大叔，而严向宇也已经满六十退休了！ 办公室里，县长大人正聚精会神地翻看着文件，迟迟没有理会站在门口处的年轻警察。 周翊也不着急，就那么静静地站立着，耐心等待县长的垂询。 不知不觉，十分钟过去了。 严向宇放下手中的文件，慢慢抬起头，向身形挺拔面色平静的年轻警察投去一道充满审视意味的目光。 周翊坦然与之对视，神情毫无半点局促。 与记忆中头发花白态度和蔼的老大爷形象相比，眼前的严向宇精神饱满目光锐利，举止间自然显露出身为一县之长的威严气度。 “坐吧。” 半晌过后，严向宇终于开口，示意周翊坐下。他自己则站起身来到饮水机旁，用纸杯接了杯热水，递给了周翊。 “谢谢县长。”周翊双手接过杯子，轻声道谢。 严向宇顺势坐在周翊对面，脸上露出一丝令人捉摸不定的笑容，以略带调侃的语气说道：“我听说你的大名，也知道你的本事，就是有些看不懂，你到底想走一条什么样的路？” 周翊略微思索了一下，然后十分肯定地回道：“当然是人间正道。” 呵，还挺会说。 严向宇点了点头，又问道：“那对于谢炤龙，你有什么看法？” 周翊毫不犹豫地答道：“罪行累累，死不足惜。” 严向宇语气淡淡地接着问道：“你怎么解释与谢炤龙之间的关系？” 周翊立刻回答道：“虚与委蛇，以待时机。” 严向宇用古怪的目光看着对方，心说你在这儿跟我秀成语呢？ 顿了一顿，他继续问道：“我能相信你说的话吗？” 周翊放下纸杯，缓缓将右手举至头部右侧，行了一个十分标准的警礼。 无声胜有声。 一礼胜万言。 严向宇看着眼神清澈不含一丝杂质的年轻警察，心中微微有些恍惚。 这个人，若非至忠至善之辈，则必是大奸大恶之徒！ 看着明显有些想多了的老严，周翊不得不奉上一碗心灵鸡汤：“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时间可以证明一切！” 同时心里暗暗叹气，看见没有，这就是他动用谢炤龙这只恶狗所造成的后遗症。 老严明显有些不放心。 严向宇沉思片刻之后，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对于东吉目前的社会治安形势，你怎么看？” 周大队长闻言不禁精神为之一振，心说老严你要问这个，那我可有话说了。 “目前，影响东吉县社会治安形势的主要因素，就是以谢炤龙、曾余强等人为首的黑恶势力毒瘤，他们召集大量社会闲散人员，装备以棍棒、管制刀具甚至自制枪械，通过暴力、胁迫等手段，横行县里，欺压百姓，草菅人命，无恶不作……” “其次就是黑恶势力的保护伞，他们或他们的家人及亲属在政府机关身居要职，与谢炤龙等黑恶势力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通过官黑勾结，组织经营黄赌毒等违法犯罪活动，牟取非法利益……” “再次，就是过于发达的娱乐行业，为黄赌毒的滋生提供了肥沃的土壤，而由此引发的治安、刑事案件逐年增多…… 严向宇目光里充满着难以言述的复杂情绪，他不只是惊讶于周翊对东吉县当前形势的透彻了解，还诧异于周翊对他毫无保留的信任。 如果上边这些话，周翊是对傅平江说，或者对曾学东说，那将会是怎样一个结果？ 轻则撤职查办，重则家破人亡。 这绝不是危言耸听，而是有多个案例在前。 第34章 离别 在这个世界上，有的人利欲熏心、贪赃枉法；有的人德行缺失，荒淫无度；还有的人飞扬跋扈，滥用职权…… 但也有的人，穷尽一生，恪尽职守，即使身处险恶之地，仍能矢志不移，坚持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哪怕退休之后垂垂老矣，却一直被四十万东吉人民牢牢铭记。 说的就是你，老严！ 对这样的上级领导，周翊当然可以给予毫无保留的信任。 叮铃铃……叮铃铃…… 周翊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今天就先谈到这里吧。小周，你要牢记你方才说过的话，如果你忘了，那么我会帮你想起它。” 严向宇最后以一句意味深长且暗含浓浓警告之意的话，结束了这场短暂却颇有收获的谈话。 “县长再见。” 周翊礼貌地道了声别，起身走出县长办公室，并在走廊里接起了电话。 “喂，阿翊，我和甜甜走啦，你，好好保重，将来如果你有机会来京城，记得提前给我们电话……” 听着简书月与平时相比明显低落的声音，周翊心里浮现出一种莫名的伤感，他轻叹了口气说道：“你们就放心吧，等我将来退休了，一定会去京城找你们的，如果那时我还未娶，你们也没嫁，咱们就将就着搭伙过日子。” “给我滚一边儿去。” “您老人家想得可真美。” 手机里传来简书月与田恬的笑骂声，原本有些伤感的气氛顿时烟消云散。 “你们现在在哪呢？到三百货了？等我十五分钟，咱们怎么也得见个面道个别拥个抱吧。等我啊！” 周翊收起手机，正想着和局长请假先走一会儿，就见雷局长从对面过来，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下楼和小邓说，让他开车先送你去三百货，然后再回来接我。” “谢谢局长。” 周翊啪地给局长大人敬了个礼，然后兴冲冲地快步走下了楼梯。 雷鸣看着周翊风风火火的背影，心说这才是作为年轻人该有的样子。也不是说成熟稳重不好，但过于成熟了，就让人觉得周翊的心智与年龄两者之间不是那么协调。 走进办公室，看着手捧杯子喝水的县长，雷鸣试探着问道：“您觉得怎么样？” 严向宇点了点头，言简意赅地地评价道：“不错。” 态度不卑不亢，说话条理分明，观点言之有物。 确实当得起‘不错’二字。 “问题的关键在于，他是否值得信任！”严向宇说出了心中的担忧。 “我认为这不是问题。”雷鸣以笃定的语气说道。 “为什么这么肯定？”严向宇皱眉问道。 “正义感和职业荣誉感，这两样东西可以决定一个人品质的下限。”雷鸣的意思很明显，一个具有正义感和荣誉感的小伙子，再坏能坏到哪里去呢？ 严向宇沉吟良久，缓缓点了点头。 他被雷鸣说服了。 “可以用？” “可以用！” “再加上张立平。” “立平更没有问题。” “那就着手准备吧。” “谢炤龙、傅宇、曾学华，从哪一个开始？” “柿子先挑软的捏。” “那就曾学华？” “我马上叫新生和峰南同志过来，详细商量一下具体方案……” 就这样，在周翊记忆中那场轰轰烈烈的打黑除恶行动，提前一个月拉开了序幕，只是这一次，它最终的结局还是会以失败而告终吗？ …… 老三百货大楼。 一辆白色宝马静静地停靠在路边。 坐在驾驶位的白皓瑄不耐烦地看着手表，说好的十五分钟，这都十六分二十三四秒了，人还没到。 “你打电话催催。”许恒向妹妹说了句。 田恬别过头，当作没听见。 “来了。”一直留意四周车辆的简书月，看到了刚刚从黑色帕萨特下来的周翊。 于是立刻打开车门，和田恬一起下车迎了上去。 “怎么走得这么急，再玩两天呗。”看了看身穿淡雅长裙，明艳动人的简大姐，又看了看身穿吊带短裙，性感无敌的田二姐，周翊假惺惺地挽留了一句。 “来来来，咱们算算，这二十天里，我们俩至少在东吉呆了一周吧。而我们的周大队长在百忙之中，抽出了多长时间陪我们玩耍呢？一共两天都不到！呵呵，就这还好意思说让我们留下来再玩两天？”田恬一脸不屑地数落道。 “我错了，错的无地自容，你们千万别不理我。我不想当个狗不理。”周翊真心实意地道着歉。 “信不信我咬死你！”田恬恶狠狠地说道。 “不闹了，我们真得走啦。不是说要见个面道个别拥个抱吗，快点儿，我们赶时间。”看着一身警装，高大挺拔的男人，简书月一边故作嫌弃，一边却缓缓张开了双臂。 那就抱个呗。 以前也不是没……欸？以前确实没抱过啊！ 咔咔咔。 宝马车里的白皓瑄手疾眼快，拿起数码相机就是一个三连拍。 哼哼，这下又有打小报告的素材了。 周翊与简书月轻轻一拥，不知羡煞了多少路过的男女。而随后与田恬的拥抱，则又让这种羡慕重演了一回。 “保重。” “你也保重。” 互相道别之后，周翊看着简书月与田恬上了宝马，又看着宝马车在视线中越来越远，直至完全消失不见。 人生就是这样聚散无常，大家终有分别的一天。 有人说真正的情谊能跨越时间和空间，但往往绝大多数，天各一方的恋人和朋友，终会因为时空的阻隔而渐行渐远。 周翊在原地呆立了片刻，随后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准备离去。 第35章 你知道我是谁吗？ 在危险来临之际，快速的反应速度和处于巅峰状态的身体素质，让周翊于短短的一瞬间，做出了向右滚扑的动作。 面包车的左前方车头，几乎是擦着周翊的身体呼啸而过，在滑出十多米远后，砰的一声重重地撞在了一旁的路灯柱子上。 成功逃过一劫的周翊从地上爬起，大步向白色面包车奔去。 他的右手臂有一大片皮肉被坚硬的地面擦伤，伤口处布满着灰尘和血污。 火辣辣的疼痛不断刺激着他的神经，同时也让他眼中的怒火越烧越旺，一发而不可收拾。 他可以接受有人以车祸的方式将他送到这个世界，但他绝不能容忍有人再用车祸把他从这个世界送走！ 不管是谁，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行！ 驾驶室里的王涛晃着有些发胀的脑袋，又摸了摸被咬出血的耳朵，不禁破口大骂：“Cnmd，金六你特么的就是个废物，连个小婊子都看不住。” 然后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向身旁留着长发的中年男人谄媚一笑问道：“三哥三哥，您没事吧？” 被称作三哥的中年男人有些痛苦地扭了扭脖子，然后转过头看着车里那个手脚都被捆住，嘴里又被重新塞上抹布的女孩，邪邪一笑道：“爷就喜欢调教你这种烈性子的胭脂马，一会儿回去记得攒足力气，爷让你随便咬，直到咬不到为止，哈哈哈……呃啊！” 还没等三哥笑完，一只沾着灰尘与血渍的手臂忽然从车窗外伸入，狠狠薅住了他的头发。 伴随着一声痛苦的惨叫，中年男人整个身体被硬生生地从狭小的车窗口里拖出，随后又被狠狠地掼摔在地上。 “我艹！”看着这一幕，王涛足足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他立刻从椅背抽出一把匕首，打开车门冲了出去。 砰！ 就在他双脚刚刚落地的瞬间，一记正义的铁拳迎面而来，凶狠地砸在了他的面门上。 王涛不由自主地捂脸后退，却被一只大手按住了脑袋，dUang的一声磕在了面包车的车门上，他连哼都没哼一声，直接就晕了过去。 面包车两侧的车门随之被拉开，两个外表一看就不像是好人实际上也确实不是好人的家伙，手持三棱刺与砍刀就要跳出来。 周翊一个箭步冲上去，伸手将已经拉开的车门狠狠一合。 啊~妈呀~ 手拿三棱刺的金六左小腿被车门夹住，不由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 所以，当手持砍刀从另一侧车门下来的瘦子立刻就发现了一件十分尴尬的事情。 此刻还能站在面带杀气身手不凡年轻警察身前的，只剩他一个人了！ 也就是说，力挽狂澜逆风翻盘干倒对方搭救同伴的唯一希望，完完全全地落在了他大林子身上。 现在就看我的了！ 大林子清楚地感受到了一份沉甸甸的责任。 他一手紧握砍刀指向不断逼近年轻警察，身形微微弓起，为接下来的攻击做好了准备。 忽然，他动了。 他钻回了车里，他把刀架在了女孩的脖子上，他大声地威胁道‘你不要过来啊’，他还用另外一只手掏出手机疯狂地摇人。 “六子，快点带人过来，三哥被人打了，就在老三百这里，对对，一定要多带人啊……” 周翊皱起了眉头，他原以为对方是冲他来的，但看眼前的情况，又似乎不像。 他后退了两步，抬腿就是一脚，将刚刚挣扎起来的中年男子踹倒在地。 然后不慌不忙地掏出手机也开始摇人。 下午三点，胜利街道的老三百货路口，出现了不同寻常的一幕。 一辆白色面包车撞停在路灯柱子的旁边，一个年轻警察守在这辆面包车的旁边，一个中年男人躺在这个年轻警察的旁边…… 还有越来越多的路人，聚集在这场交通事故发生现场的旁边。 “你知道我是谁吗？” 一连挨了两脚，中年男人不敢再尝试爬起，只能以屈辱的姿态躺在地上，目光阴冷地看着周翊。 “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周翊一边看着手表，一边面无表情地反问道。 死里逃生的周大队长现在心情极度暴躁，他才不管对方是谁，他只想把这些差点儿撞到他的乌龟王八蛋抓回去挨个放血。 “我是曾余强，曾三儿，你没听过吗？”曾余强牛逼轰轰地报出了自己的大号。 曾余强？曾三儿？ 周翊低下头，仔细辨认着对方的相貌。 鞋拔子脸，眼睛细长，鼻梁上方有块明显的凸起，再加上嘴唇旁边一道褐色的疤痕。 没错，确实是他记忆中的模样。 “原来是曾三爷啊！” 周翊忍不住笑了，笑得春风化雨，笑得雨过天晴，笑得晴转多云转阴转特大暴风雨。 “是我……” 曾余强话还没说完，肚子就挨了重重的一脚。 紧接着，就在一双双眼睛的注视下，据说曾经敢和谢炤龙梗脖子的曾三爷，被当街揍了个满面桃花开。 不要怪我不冷静，我是实在忍不住。 如果说谢炤龙的好色只是一种业余消遣，那么曾余强则完完全全是将好色作为自己的专业爱好。 在东吉县为非作恶的几年时间里，不知祸害了多少女人。 五十岁以下直至未成年，只要他看上的，就必定想方设法弄到手。 周翊的老同学，猴子的妹妹，在上一世也未能逃过曾余强的魔爪，被曾余强抓去凌辱了两个星期，最后因相关照片视频流传于网络而羞愤自杀。 坦白地说，比起谢炤龙，周翊对曾余强的仇视要更加强烈更加直接！ 他可以做到面色如常地与谢炤龙虚于委蛇，但他却控制不了自己拳脚一个劲儿往曾余强脸上招呼的冲动。 “有种你今天就打死我，不然的话，你三爷爷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曾三儿也是个狠人，尽管满脸是血，门牙都被打掉了一颗，却还是咧嘴大笑着，向周翊发出恶毒的威胁。 王涛缓缓从昏迷中醒来，他一睁眼睛就看见周翊在打三哥。 所以，他是应该立刻爬起来大喝一声放开三哥冲我来，还是赶紧闭上眼睛假装自己仍然在昏迷呢？ 就在王涛心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之时，大林子呼叫的援军已经赶到了现场。 第36章 你说你惹他干嘛？ 当朱建平接到周翊的电话时，他的内心里充满着难以形容的激动和兴奋。 终于轮到我为队长效力的时候了！ 队长果然还是看重我的。 三中队全体都有，跟我出发。 于是三辆警车闪着警灯鸣着警笛，以最快的速度向胜利街道驶去。 “什么，队长被撞了，一中队全体集合，MD，我倒要看看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 “刘智你现在在哪儿呢？你还检查个der你检查？赶紧带人去老三百货，队长被人堵了！” …… 所以，最后出现在周翊面前的，是县公安局治安管理大队全体民警，包括教导员王坚在内，全大队编制三十二人，实到四十八人（包括十六名协警）。 然后再加上热心群众拨打110，巡警大队也过来两辆警车。 结果就是，胜利街道路口，十余辆警车汇集。四十多名身穿制服的民警手持警棍，将二十多个流氓地痞，准确的说是这伙黑恶势力分子团团围住。 朱建平盯了那张鼻青眼肿嘴流血的脸好久，终于辨认出这张脸的主人是谁。 一颗心顿时哇凉哇凉的。 这特么是曾三儿啊！ 那个睚眦必报阴毒狠辣的曾三儿！ 那个心情不好连路过的狗都得挨两巴掌的曾三儿！ 真是哔了狗了。 他刚才还欠欠儿地上去踹了人家两脚。 这特么可咋整啊？ “老朱，你哪里不舒服吗？” 听着队长温暖关切的声音，又抬头看着队长充满关心爱护的眼神，朱建平不禁就是一个拘灵，瞬时变得人间清醒。 连忙回道：“没事队长，我是血糖低，老毛病了。队长，你胳膊不要紧吧？” 既然已经得罪了曾余强，那就没办法回头了。 他眼下唯一的选择，就是紧抱队长的大腿寻求庇护。 队长可是连龙哥都可以拿捏的牛人，收拾曾三儿肯定也不在话下。 事实上，不但朱建平是这样想的，在场民警也是这样想的。 以前东吉县没出现过类似今天的事件吗？ 不但出现过，而且还不少！ 那么以前是怎么处理的？ 民警们要么装作看不见，要么敷衍走个过场，就算是抓了人，没一会儿也得给放出去。 别怪他们冷血不作为，因为连他们的大队长甚至是副局长，都要对这些流氓地痞的主子毕恭毕敬、点头哈腰，他们又有什么办法？ 但，现在不一样了！ 在新任大队长面前，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 周大队长是什么人，不用他自己说，问问谢炤龙就清楚。 所以，有大队长撑腰，我们怕你个鸟？ 兄弟们，给我冲！ 民警们一拥而上，警棍齐挥，劈头盖脸地向这些流氓地痞砸去。 流氓地痞通常都欺软怕硬，但也不乏好勇斗狠穷凶极恶之徒。 有三四个身体健壮一脸横肉的家伙聚在一起，用手里的砍刀、铁棍，接连打伤五六个民警。 周翊见状二话不说，拎着警棍就冲了过去。 先是一棍砸中了第一人的颈侧，紧接着飞起一脚踹中了第二人的小腹。 随着刀光一闪，躲闪不及的周翊手臂被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但他哼都不哼一声，直接冲进对方的怀里，一记凶狠的头锤重重砸在了第三人的鼻梁上。 第四个家伙握着三棱刺猛地捅了过来，却被周翊侧身避过，随即反手一棍啪地抽在了对方的右脸上，力量之大，力道之狠，令其整个身体不自主地转了两圈后才摔倒在地。 周翊四下观望，见到有负隅顽抗的地痞流氓，上去就是两棍。 不知不觉，原本嘈杂混乱的现场，渐渐安静了下来。 二十多个地痞流氓抱着头蹲在地上，时不时抬眼偷看着那道给他们造成严重心理阴影的身影。 太特么能打了啊！ 而且下手又狠又准。轻则鼻青脸肿，重则筋断骨折，有个直到现在还没醒过来的，弄不好得成植物人儿！ “队长，您没事儿吧？” 一大堆民警围在周翊身旁，一道道目光之中毫不掩饰内心的敬佩甚至是崇拜之色。 “我这伤口不深，没啥事儿。赵哥你赶紧去包扎一下吧，血都流到脖子上了。还有云力，你肚子那道伤口有点儿大，一会儿得去医院处理。老蔡，真没看出来，有两下子啊！” 经过一场痛快淋漓的物理输出，周翊心中的怒火终于得以发泄，他掏出香烟给周围的兄弟们发了一圈，然后一边吞云吐雾，一边谈笑风生。 教导员王坚神色复杂地看着这一幕。 他不得不承认。 这位年纪轻轻的大队长，确实太厉害了！ 他就是干思想政治工作的，如何不明白‘人心’对于一个团体、一支队伍所起到的决定性作用？ 人心所向，众望所归。 从以威压人，到以德服人，以情感人。 整个治安管理大队从此将深深烙上周翊的个人印记。 王坚轻轻叹了口气。 有的人啊，可能天生就是领袖，拥有着令人折服的人格魅力。 对这样的人来说，县公安局应该只能算是崭露头角的起点，将来必定会有更为广阔的发展舞台。 要不，我也跟着一起舔？ …… 半个小时之后，包括曾余强在内的全部不法分子均被押回县公安局。 在那辆白色面包车上，治安民警还发现了一个被捆住手脚的漂亮女孩。 “小翊哥！”侯晓欣一眼就认出这个年轻帅气的警察，就是自己哥哥的同学周翊。她忍不住快步走上来，红着眼圈，声音哽咽地叫了一声。 “小欣别怕，没事了。”周翊柔声安慰着对方，心里油然生出深深的喜悦之感。 改变自己的命运，同时挽救别人的命运。 这应该就是他重生的意义所在吧！ 另一边，曾余强用肿成一条缝的眼睛冷冷逼视着面前的民警。 “我需要给家里打个电话，这个要求不算过分吧？” 民警犹豫了一下，然后把对方的手机还了回去。 “喂，弟儿啊，我被姓周的给抓了，他还打了我……”曾余强含着眼泪向自己常务副县长的弟弟告起了状。 手机里足足沉默了五六秒钟，然后传来弟弟颇为无奈的声音。 第37章 是我打的 “我根本就没想惹他啊？” “是王涛开车不小心，差点儿撞到了他。” “然后他就过来不分青红皂白地把我一顿好打，而且明明都认出我是谁了，下手还特么那么狠，把我门牙都打掉了！” “我开始也不知道他是周翊啊，我又没见过他，后来听他手下的警察喊他队长我才反应过来，但那个时候大林子叫的人已经到了。再说，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打我，我要不挣扎反抗一下，今后还怎么在东吉混？” “弟儿啊，你快点儿把哥弄出去，哥那里丝丝拉拉的疼，得抓紧去医院看看……” 曾余强哭唧唧地说道，样子活像个怨妇。 旁边两个民警脸上的表情似乎一直很严肃，就是嘴角偶尔扯动两下。 他们受过严格的训练，无论多好笑，都不会笑，除非忍不住。 …… 曾学东放下手机，脸上已经布满了阴霾。 又是周翊！ 县组织部常务副部长陶国正被举报一事，已经谢炤龙亲口承认，是出自周翊的授意。 而眼下，将大哥一顿殴打并抓进局子里的，还是周翊。 这是巧合？ 还是上辈子有仇？ 皱眉思索了片刻之后，曾学东给弟弟曾学华打了个电话。 “你去和宋成全说，让他出面，把大哥给放了。” 曾学华那边儿犹豫了一下，他很想提醒二哥，人家谢炤龙可是在拘留所呆了半个月的，而且比较起来，大哥的事儿要严重得多。 听说要不是周翊闪得快，弄不好得被撞死。 其实吧，要是撞死倒还好了…… 关键就是没撞着。 而以周翊一贯表现出来的强势，这次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只是话到嘴边，曾学华又咽了回去。 因为二哥不会听，就算听了，那也拗不过家里的老爹。 他完全能想象得到，老爹横眉竖目唾沫横飞的样子。 “你们俩个小犊子，没良心啊，当初家里困难，没办法才把老大过继给你们大伯。你大哥初中没毕业就出去打工，你们吃的穿的用的，包括上学的钱，哪一样不是你大哥挣的。啊？” 曾学华想的一点儿没错，就在他刚和曾学东通完电话之后，他们的亲爹曾良就火急火燎地杀到了副县长办公室。 “老子不管那个周翊是什么杂种，总之，你必须马上把老大给我弄出来，听见没有？你个小犊子没有良心啊，当初家里困难……” 曾学东连忙关上房门，十分尴尬地保证道：“爸你放心，我已经让学华去做了，大哥很快就会出来的。” …… 曾余强真的很快就会出来吗？ 龙哥表示我不信！ “曾余强啊曾余强，你说你惹周翊那个家伙干什么？” 谢炤龙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最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现在丢面子的，可就不只他谢炤龙一个人了！ 你们看，我早就说周翊背景深不可测，我都不敢惹，你们偏不信，现在好了，曾三儿也进去了。 谢炤龙忽然想到一件事，立刻拨通了常务副局长宋成全的电话。 “我警告你啊老宋，你要是敢把曾三儿放了，那可别怪我不客气！” 他谢炤龙在拘留所里关了半个多月。 那轮到曾余强，说什么也不能低于二十天。 主打就一个公平合理！ …… 曾余强真的很快就会出来吗？ 周翊表示我也不信！ 先有陶国正后有曾余强，这么两个绝佳的机会摆在县长严向宇的面前，如果老严还是抓不住的话，那真不如提前退休钓鱼玩儿去了。 在做完笔录之后，他将事情经过原原本本地汇报给了分管领导，副局长张立平。 张立平随即准备去找常务副局长宋成全，却没想到已经得知消息的宋副局长先一步找了过来。 …… 曾余强真的很快就会出来吗？ 宋成全表示我原来是信的。 因为常务副县长曾学东分管县公安局，这个面子他无论如何都得给。 但现在他又不信了。 因为龙哥他得罪不起。因为局长也打电话告诉他，不准放人。 所以现在的宋副局长是焦头烂额左右为难，差点儿想找块豆腐撞死。 怎么办？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 下午五点五十分。 常务副县长曾学东的座驾开进了县公安局。 曾副县长很生气。 老爹一个劲儿在他屁股后边儿催，而宋成全那边儿说案子已由局长雷鸣指定，转给另一位副局长张立平处理。 张立平他没见过，索性直接给雷鸣打了电话。 雷鸣委婉地表示，因为此事可能会造成极大的社会负面影响，所以县长明确指示，要依法严肃处理。 呵，你们一个个的是飘了，还是觉得我拿不动刀了？ “把曾余强带过来。” 曾副县长冰冷的目光缓缓从每一个人的脸上扫过，十分强势地命令道。 “抱歉县长，曾余强正在接受讯问，按规定不能探视。”张立平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宋成全借口痔疮犯了去医院了，高政委干脆连个影子都不见手机也关了，局长说正在和县长汇报工作…… 结果就剩下他和另两位副局长，还有政工室主任罗大祥、办公室主任李文丽几人在这儿，共同面对曾副县长的怒火。 ‘讯问’两个字入耳，曾学东顿时变了脸色，原以为最坏的结果也就是行政拘留几天，却万万没想到有些人是要往死里整啊。 他点了点头，神情阴森地说道：“既然这样，那我就以分管公安局县领导的身份，视察一下你们的工作。走吧张副局长，前边带路。” 张立平无奈，只好带着曾副县长来到讯问室。 讯问室里，讯问工作早已陷入了僵局。 曾余强从始至终，一句也不说，只是用阴毒的目光扫视着负责讯问的侦查人员。 威胁之意，不言自明。 两个刑警是打也不敢打，骂也不敢骂，干巴巴问了几句，对方却一点儿都不配合，最后只能被迫中止讯问。 也就在这时，张立平带着曾副县长走了过来。 看到鼻青脸肿的大哥，曾副县长又惊又怒，指着两个刑警喝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刑讯逼供。” 两个刑警都认得曾学东，慌忙起身辩解道：“没有没有，曾县长，您误会了，他身上的伤是之前那个，那个……” “是我打的！” 一个清朗的声音从门口处传来，适时地给两个刑警解了围。 第38章 他诽谤我啊 周翊！ 曾学东不禁眯起了双眼。 这是他们之间的第一次见面，但曾学东相信，即使没有那一句‘是我打的’，他依然可以准确无误地辨识出对方的身份。 眉锋若剑，双目有神，身姿挺拔如劲松，气质沉稳如磐石。这样出色的人物，无论站在哪里，都会给人以鹤立鸡群的感觉。 不说千里挑一吧，至少在整个县公安局的年轻人里，找不出来第二个。 “弟儿啊，你可来了，他们要整死我啊！” 看见自己的亲弟弟，曾余强比见了亲爹还亲，立刻哭天抹泪地告起了黑状。 “给我一个解释！”曾副县长指着自己的大哥，冷冷说道。 “曾余强要杀我。”周翊语气冷冽地回答道。 “我不是，我没有，你胡说。”曾余强像被踩了尾巴似的，一蹦三尺高。 “十字路口有摄像头，清楚地记录了曾余强一伙驾驶白色面包车意图撞我的经过。幸亏当时我反应快，才逃过一劫，但他们却仍不死心，各自手持凶器准备继续行凶，后来更是叫来更多的凶徒意欲置我于死地，我是因为人身安全受到严重威胁，才不得不正当防卫。”周翊简简单单三两句话，就将故意杀人的罪名硬扣在了曾余强的脑袋上。 “这是诽谤！” 曾余强气得浑身发抖，他颤颤地伸手指着周翊，扭头看着张立平、罗大祥和李文丽等人，又看着自己的弟弟，激动地大喊道：“他诽谤我啊，他在诽谤我啊！” 张立平面色古怪地扫了周翊一眼，刚才这小子说的话，即使算不上颠倒黑白，那肯定也是把真相改得面目全非。 罗大祥与李文丽默默叹气，心说敢这么给曾副县长的大哥扣屎盆子的，也就只有这位了。偏偏那边除了无能狂怒之外，好像也没有别的办法。 “那只是你的一面之词。”曾学东一边轻拍着大哥的肩头示意对方冷静，一边冷笑说道。 “我们倒是想听听曾余强的辩解，但奈何他消极对抗讯问，一个字都不肯讲。” 周翊将目光转向曾余强，微笑问道：“是这样吧？” 曾余强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平息着心头的憋屈与愤怒，开口说道：“我之前根本就不认识你，又怎么会想杀你？下午的真实情况是……” 周翊抬起手，直接打断了曾余强的话：“现在讯问你的，是我们刑侦大队的同事，有什么话你对他们说。” 然后又很礼貌地向曾学东做了个请的动作：“曾县长，这里是讯问室，还请您和我一起回避一下。” 曾学东深深地看了大哥一眼，后者立刻心领神会，微微点头示意明白。 …… “小周，我们单独谈谈。” 在出了讯问室之后，曾副县长对周翊说道。 在场有三个副局长，一个政工室主任，一个办公室主任，但在曾学东眼中，这些人加在一起，也比不上周翊一个人的份量重。 周翊没有拒绝，跟着对方步下楼梯，走出大楼，来到院子里。 “我们开诚布公地说，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曾学东直言不讳地问道。 “涉嫌故意杀人未遂，和涉嫌强奸未遂，曾余强总得选一个吧？”周翊神色淡淡地问道。 曾学东轻轻咧了下嘴。 他似乎在笑，但眼中却没有一丝笑意，有的只是令人不寒而栗的阴狠。 “你是与他有仇，还是与我有仇？” 耳听曾学东发问，周翊只是回答了一句话：“车上的那个小姑娘，是我好朋友的妹妹。” “所以呢，没有和解的可能？”曾学东语气阴冷地问道。 周翊摇摇头，神色坚决地道：“曾余强必须受到应有的惩罚。” “哈哈哈！” 曾学东这次是真的笑了，他伸手轻轻拍了拍年轻警察的肩膀，眼睛里满是欣赏之意。 “知道吗小周，现在的你，像极了我当年的样子。满腔热血，一身正气，并且坚定固执地认为，自己可以改变一切，可以改正一切。结果呢？当你一次又一次被磕撞的头破血流，你就会渐渐明白，其实你什么都改变不了，你只能改变你自己，去顺应，去逢迎这个社会。” “我不管你与谢炤龙是什么关系，我也不管你到底是因为什么与我为敌，我更不会在意严向宇找你谈了些什么，我只想明明白白地告诉你，将来你势必会为今天的选择而后悔。” 说完，曾副县长再次拍了下周翊的肩膀，转身大步离去。 周翊看着曾学东离开的背景，嘴角露出一丝不屑的冷笑。 给我灌毒鸡汤，你是找错了对象。 说什么‘现在的你，像极了我当年的样子’，我呸，你一个村霸的儿子，怎么有脸和我这根红苗正的共产主义接班人比？ 至于说‘后悔’，等乔老黑找你去纪委喝茶的时候，你就知道应该后悔的是谁了！ 讯问室里，两个刑警正认真记录着曾余强主动交待的罪行……这都什么玩艺？ 车是王涛开的，人是金六和大林子抓的，他是搭顺风车去狂街的。 车子会逆行撞向周翊，是因为侯晓欣咬了王涛的耳朵，王涛疼痛难忍误打方向盘引起的。 最后来的三车流氓地痞，那也是大林子打电话叫来的。 总之，曾余强是把自己摘了个干干净净，而偏偏，他们还缺乏足够的证据去拆穿对方的谎言。 更让人头疼的是，王涛与金六、大林子的口供，与曾余强所述完全吻合。 王涛甚至还说他在和侯晓欣处对象，并且多次发生关系，所谓的捆手捆脚只是为了增添情趣，至于那一下咬耳朵更是两人玩SM游戏中的常规操作。 什么叫颠倒黑白，胡说八道？ 这就是！ 得知消息的周大队长招了招手，‘善解人意’蔡晓波同志就屁颠屁颠地一溜小跑过来。 第39章 你敢动她个试试？ 回去的路上，秘书葛同悄悄地从后视镜里观察着曾学东的脸色。 看起来似乎与平时没什么不同。 然而，只有像他这种已经在对方身边伺候两年多的亲信才会明白，今天的曾副县长到底有多失态！ 曾学东心里也清楚，自己确实不够冷静。 但他却无法，或者说也不想控制自己。 平常再难处理的事情，往往一个电话就可以搞定，甚至有时都不需要他亲自出马，弟弟曾学华就能轻松摆平。 如今呢，不要说雷鸣，就连宋成全这样的角色，都敢对他的话阳奉阴违了。 这种强烈的反差，让他下意识地生出了一种失去掌控的不安和愤怒情绪。 所以他才会亲自赶往县公安局，强闯讯问室，所以他才会降尊纡贵地与周翊单独谈话。 他表面说不在乎周翊与谢炤龙的关系，也不在乎周翊与严向宇谈了什么，但实际上，他内心里对周翊充满着深深的忌惮。 因为他能打的牌基本都放在了明面上，而他却始终看不清对方的底牌是什么。 曾学东怎么也想不明白，怎么就忽然蹦出这么一号人物来？ 他隐约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目前东吉县形成的他、傅平江、严向宇三足鼎立之势，很可能会因为周翊的出现，而彻底被打破。 所以，必须早作准备，以防不测。 那么接下来，就是你死我活、无所不用其极的较量了。 来吧，周翊，让我看看你还有什么本事！ …… 串供！ 这是一个毫无疑问的事实。 以曾余强为首，加上王涛、丁林、金大陆一共四人，从一开始以沉默消极对抗讯问，到最后统一口径百般狡辩，无不说明了一个问题—— 在我们中间出现了内鬼！ 这个‘我们’指的就是刑侦大队负责讯问的相关人员。 只不过一时半会儿，还找不到实质性的证据。 副局长张立平用充满怒火的目光扫视着一干刑侦人员，但很快，他眼里的怒意就逐渐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深深的失望。 水至清则无鱼。 但水要是太浑，那迟早会变成藏污纳垢的臭水沟。 他不是分管局长，不方便直接追查处理，但他一定会将这件事上报给局长雷鸣。 至于为什么不反映给宋成全？ 呵，上梁不正下梁歪这句话，可不是没有道理的！ 张立平不插手，周翊更是管不着。 这可是人家刑侦大队的家务事，要管也是刑侦大队长陆耀华管。 对了，老陆，你怎么一声都不吱呢？ 你这个态度，很让人怀疑哟！ 陆耀华表示我完全不敢说话，因为我收了曾学华的黑钱。 但我也是没有办法，我的收入不高，除了家中妻儿老小要养，外面还包养了两个相好！ 与此同时，常务副局长宋成全也接到了曾学华的电话。 “老宋，这么多年的交情，你这次无论如何都得帮我！”曾学华一开口就打起了感情牌。 “我已经帮助你了啊，不然你以为口供是那么容易串的吗？”宋成全有些不满地反问道。 “你还要帮助我啊！”曾学华不管不顾地继续要求道。 “再帮你我这个副局长还干不干了啊？”宋成全很是激动地抬高了声音。 “你说，雷鸣要是知道你收黑钱，还入股地下赌场……”曾学华冷冷地提醒着对方。 “你威胁我？”宋成全又气又急地低声吼道。 “你老婆还有李文丽的老公要是知道你和李文丽……”曾学华冷笑着继续说道。 “我该怎么帮你呢？”认清现实的宋副局长连忙用无比柔和的声音打断了对方的话。 “很简单，立刻放了我大哥。”曾学华淡淡说道。 “你这不是为难我吗？雷鸣特意嘱咐过，绝不能放人。”宋成全又惊又气地低吼道。 “哦，正好我手上还有两张你和李文丽的床照……”曾学华似乎漫不经心地说道。 “我知道怎么做了！”宋副局长幽幽地说了句，然后挂断了手机。 几分钟后，刑侦大队长陆耀华就接到了常务副局长宋成全的电话。 “马上把曾余强放了！” 简简单单一句话，立刻让陆大队长变了脸色，他小心翼翼地左右张望，然后压低声音道：“使不得啊，宋局，局长那里……” “曾学华说你收了他十万块，你自己看着办！”宋副局长不耐烦地打断了对方，然后直接挂掉电话关机。 现在压力给到了陆大队长一边！ 陆耀华站在那里默默思考了一分钟，最后还是决定——放人！ 天塌了有个高的顶着，反正他是遵从宋副局长的命令办事，没毛病！ …… 晚上七点。 曾余强得意洋洋地迈着八字步，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县公安局大楼。 本来他可以直接走出大门，坐上接他回家的轿车。 但当他看到侯晓欣以及来接侯晓欣的父母时，他那刻在骨子里的嚣张癌又犯病了。 “小欣欣，又见面了，怎么样，意不意外，惊不惊喜？”曾余强摊开双手走了过去，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女孩苍白而充满恐惧的俏脸。 “你以为姓周的很厉害？但很可惜啊，刑侦大队不归他管。看见没有，我只需要打一个电话，他们就得乖乖地放我走。所以啊，小欣欣，你是逃不掉的，就等着三爷好好疼你吧，哈哈哈……” 张狂刺耳的笑声在院子里回响。 看着那副丑恶狰狞的嘴脸，侯晓欣心里充满着深深的绝望。 她为什么要拼死反抗，那是因为她知道一旦落到这个有着变态嗜好的恶霸手里，将会是怎样一个凄惨可怕的结局！ 她的同事玲玲，被曾余强和手下轮番侮辱了两天两夜，因失血过多而休克，送到医院时已经奄奄一息。 即使最后险险捡回了一条命，但也因此留下了无法愈合的身体和心理创伤，直到现在仍然不能下地行走，也惧怕出门见人。 玲玲的父母和男友到公安局报案，刑侦大队却迟迟不予受理。而就在报案的当天下午，玲玲的男友被一伙流氓地痞打断了双腿，扔在了大街上。 何其的狠毒，何其的猖獗，又何其的黑暗。 她想逃离这里，但不幸的是，曾余强早就盯上了她。 今天若非小翊哥忽然出现，她势必难逃曾余强的魔爪。 只是，她躲过这一次，下一次呢？ 下一次又有谁能救她？ “你敢动她个试试？” 第40章 不好，我的电脑 “哟，这不是周队吗？这么晚还没走，是要加班啊！” 看着从旁边走来的周翊和一干治安大队民警，曾余强不但丝毫不惧，反而阴阳怪气地发出挑衅。 周翊理都没理他，上前轻轻拍了拍侯晓欣瘦弱的肩头，柔声说道：“和叔叔阿姨回家，你放心，借他个狗胆他也不敢动你。” 侯晓欣含泪点了点头，只是看着对方的眼睛，听着对方的声音，她心中的恐惧和无助就不知不觉消失了大半。 旁边的三大护法，‘善解人意’‘当仁不让’和‘责无旁贷’互相看了看，心说看到没有，咱们队长说话就是霸气，就差直接指着曾三儿的鼻子骂曾三儿是狗了！ 曾余强心里极度不爽，他用阴冷的目光扫视着周翊和侯晓欣，龇着白牙说道：“姓周的，我倒要看看，你能护她多久！” 然后又向侯晓欣阴阴一笑：“谁都救不了你，我说的！” 你个狗日的。 周翊实在按捺不住手痒的冲动，两个大步就冲到了曾余强面前，不由分说，抡起拳头就是乒乒乓乓一顿暴揍。 ň??，都TM放你走了，你TM还在这BB个没完。 是不是贱？啊？是不是贱？ “住手！” 在大门口左等右等还没等到大哥出来的曾学华，听见熟悉的惨叫声之后顿觉不妙，连忙带人找了过来。 结果一进大门就看见周翊在打大哥，不禁气急败坏地喊了一声。 周翊不慌不忙地停了手，然后抽出一支事后烟放在嘴里。 ‘善解人意’立刻小步上前，掏出打火机，啪地一声给大队长点上。 “你敢打人？”曾学华指着周翊怒声质问道。 “话可不能乱讲，说我打人，你有证据吗？”周翊吸了口烟，皮笑肉不笑地反问道。 “你没打人，我大哥身上的伤怎么来的？”曾学华扶起大哥，声色俱厉地喝问道。 “可能是他刚才自己摔的，也可能是早就有的，谁知道呢？”周大队长吐了个烟圈，轻描淡写地回答道。 “你……这里这么多人都看见了，你还想抵赖。”曾学华指着周翊身后的一群民警说道。 “哦，你们看见了？”周翊转头问道。 “没看见！” “我也没看见。” “都没看见。” “是他自己摔的，我看见了。” 民警们七嘴八舌地回答道。 看到这一幕，曾学华气极反笑，指着周翊等人点头道：“行，行，你们都好样的，咱们走着瞧！” 他撂下一句狠话，然后扶着哼哼唧唧的曾余强，转身走出了大门。 “走，准备开会。” 周翊用赞赏的目光看着手下三员大将，还有其他忠心耿耿的下属。 刚才的小测试可以证明，他在治安管理大队的个人声望，至少也有崇敬。 只要人心一齐，那队伍就好带了。 角落里，两个刑警一边抽着烟，一边交谈着。 “周大队可真牛啊，说真的，我有些羡慕治安大队那些家伙了。”其中一个以佩服的语气说道。 “咱们陆大队也不差啊，明明应该刑拘的犯罪嫌疑人，他特么说放就给放了！”另一个也以‘佩服’的语气说道。 “不放也不行啊，据说是宋副局的命令。” “宋副局这是摆明了要和局长顶着干啊！你说谁给他的勇气呢？” “哎，这里面的水深着呢！咱们根本把握不住，明哲保身就好。” “你说，真就没人能治得了曾余强、谢炤龙这些个人渣？” “周大队倒是不怕他们，但你也看到了，曾余强不照样来去自由吗？” “欸？周大队他们今晚好像有任务啊！” “别操那份儿心了，赶紧收拾收拾准备下班吧。” …… 曾余强被放出来的消息，瞬间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了东吉县大街小巷。 先不表县长严向宇是如何的震怒。 也不提局长雷鸣是如何的火冒三丈。 单单就说龙哥，在听到这个消息后，那简直破了大防了！ 周翊你什么意思？ 啊？ 对我就重拳出击，对曾三儿就唯唯诺诺？ 合着看我谢炤龙好欺负呗！ 不行，必须得给我个说法。 就算那个，你真没办法，那我帮你也不是不可以啊。 总而言之，绝不能让曾三儿那个混蛋逍遥法外。 龙哥冲动之下，拿起手机就要给周翊拨过去。 但手指都按在键上了，他却犹豫了。 要不，再等等？ 总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呢。 …… 文化路东侧的夜市。 隔着两条街都能闻到小吃美食散发的诱人香气。 露天大排档里，生意火爆，热闹非凡。 “听说了吗，曾三儿今天栽了。被周大队长当街一顿暴打，打得连亲爹都认不出来了。嘿嘿嘿。” “早听说了，当时我三舅就在人群里看着呢。” “我和你们就不一样了，我是从头到尾亲眼目睹了整个经过，包括后面又来了三车流氓，结果被四十多个警察围着打，看着是真特么解恨啊！尤其周大队，太特么猛了，拎着警棍专门往人多的地方冲，见到不服的咣咣就是两下，没一会儿功夫，那些畜牲就全被放倒了！” “听着就解气，来老哥，咱们走一个。” “你们高兴的太早了，曾三儿七点多就被放出来了！” 这句话一出，原本热闹的场面顿时变得有些冷场。 “也正常，我哥说了，人是刑侦大队放的，周大队想管也管不着。” “我哥还说，曾三儿临走了嘴里还不干净，结果又被周大队揍了一顿。” “你哥干啥的？”有人好奇地问道。 “我哥是治安管理大队的民警，今天下午在老三百抓人，我哥也参加了。”年轻人很自豪的回答道。 “你们说啊，假如，假如周大队当了公安局长，咱们东吉会不会变好一些？”一个中年大叔忽然问了句。 周围没有人开口回答这个问题，但在每个人的心里，却都给出了一个肯定的答案。 “警车，治安大队的警车！”一个眼尖的小伙子指着那几辆既不开警灯也不鸣警笛从不远处悄悄驶过的警车，压低了声音说道。 “那个方向啊，哎呀，难不成是……” “快活林大酒店？” …… “三哥三哥，不好了，周翊带人把快活林给查了！” 带着一身疲惫和伤痕的曾余强好不容易进入了梦乡，就被手下小弟的敲门声给吵醒了。 打了我还不够，还要查我快活林？ 姓周的简直欺人太甚！ 忽然之间，曾余强面色大变。 第41章 ‘昊’字房 一惊之后，曾余强随即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首先，房间的位置就很隐秘，只有与他亲近的人才知道。 其次，电脑的位置也很隐蔽，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最后，关于他的秘密，除了华子之外，几乎没有人知道。 综上所述，可以做出明确的判断，周翊去查快活林酒店，应该只是为了单纯的泄愤。 最多也就是抓几个赌徒和嫖客，或者再罚点儿款。 所以，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不用自己吓自己。 但想是这样想，曾余强心里还是不够踏实，立刻龇牙咧嘴忍着疼，打电话叫上了弟弟曾学华，又带着十来个打手乘车直奔快活林酒店。 而此时的快活林酒店，一片兵荒马乱。 县治安管理大队二十多名民警在副大队长蔡晓波、邵名宝和朱建平的带领下，对酒店进行逐楼层逐房间检查。 共抓获涉黄违法人员六人，涉赌违法人员八人。 可谓是战果丰硕。 然而对于周翊来说，这些都是捎带。 他真正的目标，是曾余强在酒店的那间专属套房，也是曾余强用来囚禁凌辱恣意施虐女性的魔窟。 周翊亲自带着教导员王坚和四名民警，乘电梯直接来到最高一层——八楼。 一下电梯，就看见酒店经理胡华润和两个保安慌里慌张地迎了过来。 “周队，我们错了，我们认罚，您说罚多少就罚多少，您说停业整顿我们也绝无二话。” 胡经理的态度那是十分的端正和诚恳，甚至可以用卑微来形容。 但可惜，周翊根本就不吃这一套。 他伸手拨开对方，直接向灯光幽暗的走廊深处走去。 “周队，周队……”胡华润感觉有些不妙，急忙和保安跟上。 走廊的尽头，是一个洗手间，门上挂着装修中不可用牌子。 “把门打开！”周翊看着胡华润冷声命令道。 “周队，这就是个洗手间，还没装修好，而且钥匙也在不在我这儿，是在装修工人那里。”胡华润强装镇定地解释道。 周翊冷冷一笑，向身边的民警吩咐道：“砸开它。” 二中队长刘智立刻走上前去。 胡华润这才注意到，这个警察的手里一直拎着一个细长条的袋子。 刘智对周翊那是佩服的五体投地。未卜先知，料事如神，提前就让他准备好了破拆工具。就是不知道这洗手间里究竟有什么。 “周队，你不能砸啊……”胡华润急了，带着保安挡在门口，却被民警们强制拉开。 八十，八十…… 刘智抡起大锤，咣咣就是两下。 洗手间门把手硬生生被砸出了个大窟窿，房门应声而开。 周翊大步走了进去，发现无论男卫女卫，墙砖地砖都已贴完，厕所隔断也都已安好，要说差点儿什么，应该就只有镜子和洗手池了。 “周队您看，这里确实没装修完……”胡华润满脸堆着不自然的笑容，目光也不由自主地闪烁着。 然后，他就看见这位周大队长开始挨个检查卫生间隔断的门。 药丸！ 胡华润一颗心猛地沉了下去。 此刻他再没有一丝一毫的侥幸，他可以完完全全的肯定，对方这次是有备而来。 终于，周翊在推开其中一个隔断的门之后，发现里面既无马桶也无便池，后方的墙壁上，只有一扇镂刻着草书‘昊’字的黑色房门。 房门依然是紧锁的。 于是刘智再次上前抡起大锤。 八十，八十，八十…… 随着最后一声咣当剧响，整扇门轰然倒地。 当王坚与刘智等人走进这个暗藏玄机的房间，找到开关将灯打开，不禁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大约二百多平的地面，全部铺着红色的地毯。 从天花板到墙壁四周装满了镜子，能从不同角度不同方位映射出房间里的一切。。 一张足以容纳八九个成年人的大床，摆在房间的最中间。 挨着墙壁的衣架上，挂满了各种职业各种款式的情趣服装、内衣和丝袜。 而另一边的角落里，放置着一个铁灰色的狗笼。 此外，那些如鞭子、木马、口塞、注射器等形形色色的器具，足以让受害女性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而厚厚的隔音板，则保证让受害女性的叫声不被外面听见。 周翊环视着四周，眼底隐隐燃烧着熊熊怒火。 这就是后来在央视《说法》栏目中披露的‘昊’字房，那个沾染着众多受害女性血泪的地狱魔窟。 据核实，从二零零三年到二零零八年，整整五年的时间，至少有一百多名女子或被灌醉、迷昏，或被强行捆住手脚蒙住双眼后送到这里，供曾余强和他的手下恣意凌辱。 玩够之后，曾余强通过拍祼照、人身威协等手段威逼强迫这些女子出卖身体，为快活林酒店揽客赚钱。 对一些不听话的，轻则殴打，重则卖给人贩子，更有甚者，被活活凌辱至死。 周翊为什么对曾余强怀有极强的杀心和恨意，就是因为这个畜牲千方百计挖空心思地把心里所有的恶都施加于手无寸铁的柔弱女性身上。 这样丧尽天良的畜牲，他怎么可能让其安安移稳地活到二零零八年？ 周翊大步来到东侧的墙角，伸手轻轻地触摸试探着每一块镜子的边缘，大约尝试了几块之后，他成功地找到了目标。 手指轻轻一拨，那扇伪装成镜子的玻璃门就被缓缓打开。 长方形的柜子里，静静地躺着一台银灰色的笔记本电脑。 就是它了！ 周翊拿出那台笔记本电脑，望着王坚和刘智等人的震惊脸，微微一笑说道：“任务完成，收队！” …… 快活林酒店门口。 当治安管理大队的民警圆满完成突击检查任务，准备返回的时候，一辆黑色轿车疯了一样冲了过来，嘭的一声，直接撞在了打头的第一辆警车上。 紧接着，又有四辆面包车接连赶到，呈半包围之势封住了所有治安管理大队警车的去路。 第42章 枪声 在来时的路上，曾余强心中的不安越发的强烈，而当他得知周翊带人冲上八楼的消息后，这种不安就完全变成了恐惧。 万一周翊找到那个房间，万一周翊发现了房间里的笔记本电脑，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而当他即将赶到酒店，又接到胡华润打来的电话，确定周翊确确实实搜走了一个银灰色的笔记本电脑时，心中的恐惧又变成了绝望，然后绝望随之又变成了穷途末路的疯狂！ 曾余强的心中只有一念头。 不惜一切代价，绝不能，绝不能让周翊带走那台电脑！ 曾学华也是这样想的。 所以在下了车，看到周翊的第一眼，两人便迎面走了上去。 他们当然知道周翊能打，但是，武功再高，也怕菜刀。功夫再好，一枪撂倒。 没错，此刻曾余强的裤袋里，正揣着一把仿五四手枪。 “周队，没必要做得这么绝吧？”曾学华试图用声音吸引对方的注意力，为大哥创造开枪命中的机会。 一步，两步，三步。 曾余强一边向前一边摸向了自己的裤裆。 他毕竟不是专业枪手，再加上此刻光线偏暗，如果不拉近距离，根本无法保证命中率。 而当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不足十米时，曾余强终于狞笑着抽出了手枪。 他手中无汗，心中不慌，因为这并不是他第一次开枪杀人。 砰！ 清脆的枪声在酒店大门口响起。 曾余强的右手腕被子弹洞穿，不禁发出一声痛苦的叫声，那把仿五四手枪也啪的一声掉落在地。 而就在曾余强的对面，周翊的枪口似乎正冒着一缕看不见的硝烟。 这一声枪响，不禁惊呆了曾学华，同时也让那些刚刚从面包车里蜂拥而下的打手们，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尴尬之中。 功夫再好，一枪撂倒。 这句话同样也适用于他们。 “都不许动，举起手来。” 副大队长蔡晓波、邵名宝、朱建平同时举起了手枪，向着那些打手厉声喝道。 他们现在对周翊已经有一种近乎盲目的信任。 谁见过正常的突击检查要配这么多手枪的？ 但队长说了有必要，那就有必要。 而事实也证明，确实非常有必要。 教导员王坚更是敏锐地觉察到，今夜发生的一切，似乎全在周翊的计划之中。 周翊用枪指着曾余强，都不用他开口，二中队长刘智就已经冲了过去，先是拾起地上的手枪，然后掏出手铐就给曾余强铐了个结实。 另一边的朱建平也不含糊，直接上前将曾学华按倒在地铐了起来。 周翊弯下腰，看着曾余强兄弟二人，用嘲弄的语气问道：“你觉得，我为什么放任胡华润给你打电话通风报信？嗯？” “你再猜猜。我们明明早就可以收队，却为什么一直拖到现在？” 曾余强的脸色越发地苍白。 他不是傻子，当然很快就想到了正确答案。 周翊，就是预料到了他们会狗急跳墙，所在故意在这里等他们自投罗网。 “还有，你应该感到庆幸，其实我刚才那一枪，瞄准的是你的心脏。” 周翊盯着曾余强冷冷说道。 对方既然想杀他，那他又怎么会手下留情。 击毙一名意图持枪袭击人民警察的歹徒，既合乎情理，又合乎正义。 而他之所以击中了对方的手腕，则完全是因为一时手生，特么的打偏了！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快活林大酒店门口的聚集了十余辆警车。 警灯也打开了，警笛也拉响了。 前来增援的巡警和刑侦大队同事，将一个个黑帮打手押上警车，呼啸驶离。 至于周翊，早就押着曾余强、曾学华兄弟二人返回县局了。 …… 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不明就里的龙哥忍不住哈哈大笑。 他就说嘛，周翊怎么可能给曾余强脸！ 不但放了又抓，顺便还捎带了个曾学华。 曾副县长此刻的脸上一定啪啪啪的全是手掌印子吧？ 真不愧是周队，我谢炤龙愿称你为最强。 然而此时的谢炤龙却万万想不到，在不久的将来，他的下场未必就好过曾余强。 …… 凌晨两点，县公安局会议室。 县长严向宇坐在中间，纪委书记张新生、副县长陈峰南、公安局长雷鸣、常务副局长宋成全、副局长张立平分别坐在会议桌的两旁。 此刻，他们正在听取治安管理大队长周翊的情况汇报。 “晚上七时，我们接到一个自称是‘朝阳街人民群众’的举报电话，对方向我们提供了一个非常重要的线索。那就是在快活林大酒店的八楼，藏有一个用来拘禁和凌辱女性的魔窟，叫做‘昊’字房。而这个房间的主人，正是曾余强。” “我立即将此事汇报给了张立平副局长，经过仔细研究，我们认为‘朝阳街人民群众’提供的线索应该是可信的，主要原因就是，对方将每一个细节都叙述的十分清晰详尽。按我们分析，不排除对方就是受害人之一的可能！” “为了不走漏风声，我们在开会之前，就已收去所有参与行动人员的手机，并于当晚十一时四十分，发起了对快活林酒店的突击检查行动……” “我们成功找到了那个房间，并找到一个关键性的物证——一个笔记本电脑。” “在这台电脑里，存储着大量曾余强凌辱、残害女性的照片和视频。其中少数几个视频，还涉及到曾学华和，某位县局领导……” 说到这里，周翊似乎注意到了什么，连忙很眼力见儿地从桌子上的纸盒里抽出两张纸巾递给了常务副局长宋成全。 “宋局快擦擦汗，这天儿也确实太热了！” 严向宇与张新生两人用狐疑的目光看着额头冒出冷汗的宋副局长，今天气温确实挺高，但是，这会议室是有空调的，所以你这流得是什么汗？ “我刚才说到相关视频，其中不只涉及某位县局领导，还涉及到某位县政府领导……” 第43章 官场地震 陈峰南今年四十六岁，浓眉大眼，鼻直口方，长得一副好面相。 他是两年前由西风县财政局局长，升任为东吉县副县长。 现在分管县财政局、交通局、工商局等部门。 能力强，为人正直，风评也很好。 是县长严向宇最得力的帮手。 看着周翊伸手递来的纸巾，陈峰南面色微微一变，但随即温和一笑道：“谢谢小周，我不热，没有汗。” 没有汗？ 我咋就不信呢！ 视频里那个埋头苦干声如牛喘的男人，可是累出了满头大汗！ “先拿着吧，现在没有，可能一会儿就有了。”周翊将纸巾放在对方面前，意味深长地说道。 严向宇与张新生的目光又唰的一下落在了陈副县长的脸上。 听锣听声，听话听音。 周翊的言外之意，其实并不难猜。 只是无论县长严向宇，还是纪委书记张新生，都有些不敢相信这样的事实。 宋成全那样的干部腐化堕落并不足奇，但万万没想到的是，你陈峰生这浓眉大眼的，竟然也没守住身为一名领导干部的底线和节操。 丝丝冷汗顺着鬓角流下，陈峰南下意识地拿起纸巾，颤颤地抹向了额头。 周翊给他的纸巾，终究还是用上了。 周翊冷冷地看着这个伪君子。 在上一世，由严向宇发起的扫黑除恶行动之所以失败，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陈峰南这个二五仔暗地里为曾学东、傅平江、谢炤龙通风报信。 只不过此人平时擅长伪装，严向宇一直没有怀疑到他的头上，而等到有所觉察时，却已经晚了。 …… 问：一伙在东吉县根深蒂固、作威作福多年的黑恶势力团伙的倾覆，最快需要多长时间？ 答：只需要一天！ 二零零五年八月三日零时二十三分，黑恶势力团伙头目曾学华、曾余强以及手下共三十一人被抓。 再加上前一天当街被抓的二十四人，一共五十五人，从而宣告了东吉县三股黑恶势力之一的‘曾’字帮，全军覆没。 对于才制定了作战计划，正准备实施‘扫黑除恶’行动第一步的严大县长来说，这简直就是一个梦幻般的开局！ 他刚在昨天召见了周翊，他刚下定决心先拿曾学华开刀，他还没用力，不对，他根本什么都没做，曾学华、曾余强兄弟就已经倒下了！ 为什么如此顺利？ 只要稍稍整理一下起因经过，就不难发现这样一个事实。 不是曾家兄弟无能，而是，他们运气不好遇到了周翊。 似乎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在那辆白色面包车险些撞上周翊的一刻，就已经注定了曾余强、曾学华等人的结局。 严向宇看着那道笔直挺拔的身影，眼中不禁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 那个所谓的‘朝阳街人民群众’出现的时间，是不是太过凑巧了一些？ 如果当真是巧合，那这位周大队长的运气，是不是有些太逆天了？ 但不管是运气还是其他原因，能抓住耗子的就是好猫，只要周翊的心是‘红’的，他就会用，而且会大用！ …… 一夜之间，整个东吉县风云突变。 以曾学华、曾余强为首的黑恶势力被连根拔起。 副县长陈峰南、县财政局长曲远辉、县公安局常务副局长宋成全、办公室主任李文丽、刑侦大队长陆耀华、刑侦大队教导员罗瑞等人在当天就被市纪委、县纪委工作人员带走接受调查。 两天之后，县委副书记、县政府党组书记、县长严向宇主持召开了县政府党组意识形态工作专题会议，就在常务副县长曾学东准备发言的时候，三名市纪委工作人员出现在了会场。 看着市纪委副书记、监察局长乔洪礼那张标志性的黑脸，曾学东只感觉全身冰凉手脚发软，不自地主地瘫在了椅子里。 该来的终究会来，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 周翊啊周翊，你是上天派来故意玩我的吧！ 一连串副处、正科、副科级领导干部被查，由此牵涉出一桩村官黑勾结、权钱交易、权色交易等违法犯罪案件，不但震动了整个安吉县，同时也引起了安平市领导的高度重视。 市委书记周致远做出批示，要求市县两级纪检监察机关，务必对涉案人员深挖彻查，不管牵连多广，都要一追到底。 同时又责令东吉县委县政府，立即开展专项整治活动，对涉黑涉恶分子严厉打击，绝不姑息。 上一世，严向宇苦候不至的东风，如今却从天而降直接刮到了脸上！ 有了这把‘尚方宝剑’，他就可名正言顺地开展‘打黑除恶’第二阶段战略任务。 八月七日，东吉县政府成立‘打黑除恶’专项斗争领导小组。 由县长严向宇亲自挂帅，县纪委书记张新生、县公安局局长雷鸣任副组长，成员包括县司法局局长金玉桂，县公安局副局长张立平，县公安局治安管理大队长周翊…… 按理说，刑侦大队做为打黑除恶的骨干力量，刑侦大队长或者教导员肯定会在小组成员名单里，但可惜的是，陆耀华和罗瑞正双双接受纪委调查，凉凉已成定局。 于是，在严向宇的授意下，经县公安局党委研究决定，暂时让周翊代为主持刑侦大队工作。同时，将宋成全分管的工作，交由副局长张立平负责。 打黑除恶小组成员不少，但能让严向宇真正信任的，就只有眼前这几个。 “小周，你来说说，我们下一步的工作将如何开展。” 会议室里，严向宇看着周大队长，目光里全是鼓励。 周翊沉吟了一下，然后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曾字帮的覆灭，必须会对东吉县残余黑恶势力造成巨大的威慑，但同时，也会迫使他们紧密勾结在一起，增大我们的打击难度。” “在这种情况下，我的建议是依旧采取各个击破的策略，着重打击其中一个。” 严向宇点了点头，笑着问道：“那是先傅后谢，还是先谢后傅？” “先傅后谢！”周翊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理由呢？”严向宇追问道。 “理由就是，你可通过你对谢炤龙的影响，迫使他暂时袖手旁观，眼睁睁看着我们收拾傅宇，对吗？”纪委书记张新生忽然插言道。 周翊微微一怔，随后暗暗一叹。 第44章 周翊是我的好哥们儿 实际上，这个问题也并非很难回答。 至少，周翊早就想好了理由。 “在我回东吉的时候，有人曾经向我透露了一个消息，谢炤龙与他的堂嫂有染，并且还有一个孩子。” 听到这个答案，严向宇、张新生、雷鸣和张立平顿时恍然大悟。 他们都清楚，谢炤龙的后台是谁。当然也就清楚，一旦让谢秉坤知晓这个秘密，等待谢炤龙的将是怎样的结局。 “小周啊，你说的这个‘有人’，是不是‘朝阳街人民群众？”严向宇似笑非笑地问道。 他相信这个用来要挟谢炤龙的秘密是真的，但他对消息的来源却表示怀疑。 又是这么巧的吗？ 周翊刚调回县里升任治安大队长，就有人立刻将这个可以吃谢炤龙一辈子的秘密双手奉上？ “一个是男声一个是女声，应该不是同一人。”周翊笑着摇头。 “不是一个人，那说不定人家是同一个组织呢！”雷鸣一本正经地开着玩笑。 严向宇摆摆手，终止了这个话题。 他刚才也是试探一问，至于答案是与否，并不十分重要。 “小周，接着说。” 既然决定要用周翊，那他必然就会给对方充分展示能力的机会。 “要求各镇各街道办事处和各机关，立即开展关于‘打黑除恶’宣传活动，通过张贴标语、悬挂横幅、发放资料、现场讲解和接受咨询等形式，大张旗鼓地动员和鼓励广大群众积极举报涉黑涉恶违法犯罪线索，形成黑恶势力人人喊打的强烈氛围。 “向全县公布打黑除恶专线电话，设立举报箱，对检举和揭发黑恶势力犯罪有突出贡献的人员，视实际情况给予物质奖励。” 周翊说完这两条之后，就没了动静。 严向宇见状有些不满地问道：“你们县公安局没有具体方案吗？” 周翊连忙答道：“那您得问雷局和张局，方案是两位领导带领我们研究制定的。” 什么是情商？ 什么是分寸？ 自己的局领导就坐在旁边，你叭叭叭地把该说的不该说的全说完了，没错，你在县领导那儿的面子是有了，可是局领导的面子往哪儿放？ 周翊的选择是，宁可自己少露脸，也要顾全领导的面子。 “看看，就是想得多！”雷鸣指了指周翊，语气看似嗔怪，实际眼睛里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张立平也是笑而不语，其实这个方案谁来讲，他和雷局都不在意，他们在意的，是周翊的态度。 “县长让你讲，你就讲，哪儿来那么多想法！”雷鸣假意责备道。 “行了行了，那就老雷你来讲讲。”严向宇笑了笑，直接点名雷局长。 “刚才小周讲的，关于鼓励群众积极揭发举报这一条，我觉得十分有用。曾字帮黑恶势力被连根铲除这个活生生的案例，将会极大增强东吉人民对我们的信心，增加他们对抗黑恶势力的勇气，从而积极地向我们提供线索。” “仅在这两天，我们就接到十余个举报电话，其中有三条线索，涉及傅宇一伙，我们局已经成立专案小组，由我、立平同志和周翊同志专门负责，进一步调查和收集证据，争取尽快找到突破点……” …… 曾字帮覆灭所造成的影响，实际上远比周翊等人估计的还要巨大和深远。 在这几天，东吉县大街小巷，茶余饭后，总会时不时地听到一个名字。 有这么一个年轻的警察，他能让凶名远扬的谢炤龙退避三舍，他能让县组织部常务副部长去纪委喝茶，他能在喧嚣的街头将臭名昭著的曾三儿一顿暴打，他还能把已经出了局子的曾三儿重新抓了回来，还附带上一个曾学华。 随后东吉官场地震，十多名官员相继落马，就连常务副县长曾学东都未能幸免。 对东吉县的老百姓来说，周大队长，就是一个传奇！ 县委书记一手遮天，县长又离他们太远，至于市领导就更远。 他们在黑暗中苦等光明，而如今，这个铁骨铮铮敢于和黑恶势力直面斗争的年轻人，让他们看到了主持公道的希望。 所以还等什么，有仇的报仇，赶紧组团去公安局举报吧！ …… 京城。 西山别墅区。 简书月刚刚冲完凉，换了一件白色睡裙，正舒舒服服地躺在卧室的床上，习惯性地拿起手机收看短信。 就见敷着面膜的母亲大人推门而入，坐在了她的旁边。 来了，又来了！ 简书月暗叹了口气，手指嗒嗒地按着手机键。 洗澡之前发的短信，到现在还没回，死阿翊，简直不把我放在眼里。 一秒钟过后…… 也不能太绝对了，万一他忙着呢？就他这个工作，晚上加班应该是常有的事情。 “月啊，还没睡呐？”牟亚兰一边说着话一边歪着头偷看女儿的手机屏幕。 可惜简书月早有防备，直接把手机盖一关，然后不等对方开口，直接就道：“今天中午吃的饭，聊了半个小时，他人不错，长得也不赖，但不是我的菜，明白告诉您，没戏。” 牟亚兰伸手揭掉面膜，露出一张保养得当的白皙脸庞。 “这个不是你的菜，那个也不是你的菜，也不知道到底谁才是你的菜，难不成是那个叫周翊的小民警？”牟亚兰盯着女儿问道。 “妈您说什么呢？周翊是我的好哥们儿。”简书月心中一跳，俏脸上却露出几分恰到好处的惊讶和好笑。 “你可拉倒吧！”牟亚兰不经意之间暴露了东北腔，伸手轻捏着女儿细嫩的脸颊，冷笑道：“什么哥们儿不哥们儿，男女之间从来就没有什么纯友谊。” “你不信就拉倒。”简书月挣脱母亲的魔爪，扭过头假装生气。 “拉倒就拉倒，本来我还觉得那小伙子不错的……”牟亚兰冷哼一声，起身就走。 “那个，周翊确实挺好的，但是，我们真不是你想像的那种关系。”简书月连忙解释道。 “月啊，你都二十六了，该好好考虑个人问题了。京城优秀的小伙子多得是，再不济，过段时间你爸赴任辽东，那里也不缺年轻有为的青年干部，你何必总想着那个小民警呢？”牟亚兰语重心长地劝道。 知女莫若母。 女儿心里什么心思，她怎么会看不出来？ 只不过嘛，一则距离遥远，二则距离遥远。 这两个距离，一个代表空间，一个代表身份。 我这大姑娘，继承了我的花容月貌，又继承了她爸爸的才华和身高。 小时候粉琢玉砌萌萌哒，长大了闭月羞花人人夸。 第45章 刺眼的红 凌晨一点多，周翊拖着有些疲惫的身体，躺在了办公室的床上。 这是他连续第三天加班。 自从成立专案小组以来，他和刑侦、经侦、治安大队的同事们日以继夜地整理分析各种举报材料，将矛头直接指向县委书记傅平江之子，人称傅衙内的傅宇。 不同于曾家兄弟那种豢养流氓打手，在绝大多数情况下依靠打打杀杀等暴力手段达成目的‘暴力流’，傅宇采用的是更为高端的‘软暴力流’。 即通过敲诈勒索、串通投标、虚开发票、强迫交易等手段非法攫取利益。 相比之下，这种手段更为隐蔽，同时调查取证也更为困难。 专案小组目前已收集整理了二十三条线索，经过仔细分析研究，最终决定以县政法委副书记沈海和东吉县大兴建筑工程有限公司董事长黄升做为重点突破目标。 先不想了，睡吧，不然早上该起不来了。 等等，容我看看短信先。 果然，有条重要的短信他没回，人家那边等不及扔下一句‘我去洗澡了’。 想了一下，连忙回了句——‘才加完班，最近累成狗’。 好了，可以睡觉了。 嘀嘀。 随着短信提示音响起，一条短信息迅速回了过来。 ‘要保重身体，不行买点儿汇仁肾宝补补。’ 周翊有些怀疑地看了下时间。 凌晨一点二十二分，不是，大姐你咋还没睡呢？ 还有，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熬夜对女人不好，容易不调，然后我买两盒汇仁肾宝，我一盒你一盒，你好我也好。’ 周翊立刻回复道。 ‘行啊，等你邮来。不说了，你快休息吧，晚安。’ 简书月其实有点儿精神了，但考虑到不能影响对方休息，所以还是主动结束了聊天。 他果然很忙啊！ 这么忙的话，应该没时间和周晓帆吃饭什么的吧？ 回来这几天不知道怎么了，时不时地总觉得那个穿警服的男人在眼前乱晃。 简书月好懊恼，她忽然就变成了一个爱胡思乱想的傻瓜，没有一点儿三好学生优秀班干部的样子。 …… 当日九时，县公安局刑侦大队决定对大兴建筑工程有限公司董事长黄升进行传唤，但却找不到黄升的踪影。 经家人及公司员工证实，黄升本人自从前天离开家之后，就再也没出现过。 县公安局随即展开全县搜索，整整三天过去了，却始终没有发现黄升的踪迹。 办公室里，周翊眉头紧皱，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个最有可能掌握农商大厦建设工程关键性证据的嫌疑人，要么可能畏罪潜逃，要么，可能遭遇了不测。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就在八月十四日下午，周翊接到了一个陌生人的电话。 “你好，请问是周队吗？” 手机里传来一个男人喑哑的声音。 “我是，请问你是哪位？”周翊有些疑惑地问道。 “周队，我是黄升。” 听到这句话，周翊不禁怔住了，他连忙伸手，示意办公里的蔡晓波等人噤声。 “周队，我知道你在找我，我也知道你想要什么，但我想先问你一句，你，能保证我和我家人的安全吗？” 黄升的呼吸显得十分急促，已经躲了整整一周的他，最终还是决定投案自首。 他很清楚，自己掌握了傅家太多的秘密，傅宇必然要杀他灭口。他如果不想死，除了自首别无选择。 若是在以前，这是他想都不敢想的念头，但是现在，曾学东兄弟三人的覆灭，让他想清楚了一件事——在东吉县，唯一能铲除傅宇及其背后势力的人，就只有周翊！ “我能！”周翊沉声回答道。 “我信你，周队，你现在带人来大兴建筑公司顶楼。”黄升急忙说道。 “嗯，我马上到。” 周翊挂断电话，向‘当仁不让’招了招手：“老邵，你和刘智带两个人，跟我出去一趟。” 为什么不从刑侦大队叫人，因为相比之下，他还是觉得自己大队的人比较可靠。 而另一边，黄升焦急地在库房里踱来踱去，他在一周前偷偷办了张电话卡，又偷偷储存了些食物，在这里像老鼠一样藏了七天。 每一天都是度日如年，每一分钟都是煎熬。 铃铃铃……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黄升下意识地以为是周翊打来的，然而仔细一看，竟然是一个陌生号码。 犹豫了一下，他还是接通了电话，但却谨慎地保持着沉默。 “老黄啊，你让我找得好辛苦啊！” 听着那个熟悉的声音，黄升顿觉如坠冰窟。 “放心，我没有兴趣知道你藏在哪里，我现在感兴趣的是，有个穿黄裙子戴红发卡的小姑娘正躺在我的床上，你说等我玩够了，是把她卖到偏远山村去呢，还是装进麻袋扔进东吉河里算了？” 手机里的声音轻轻松松，不紧不慢，但话语里却透着令人头皮发麻的阴狠。 “傅少，高抬贵手，您说过的，祸不及家人……”黄升用艰涩的声音恳求道。 “没错，祸不及家人。但前提是，你得把这个祸担着才行啊，老黄！”手机里传来傅衙内冰冷无情的声音。 “你就说吧，让我怎么做？”黄升绝望地问道。 “你是个聪明人，难道会想不到吗？”傅宇笑着反问道。 …… 周翊带着邵名宝、刘智和两名民警，在十五分钟之后赶到大兴建筑公司楼下。 不得不说，黄升深谙‘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之道，竟然就在自己的公司藏了七天。 几个人刚刚下了车，就听嘭的一声闷响。 一个人影从七楼坠下，结结实实地砸在了大楼门口右侧的一辆小轿车上。 此时正值午后，明亮而炽烈的阳光，洒落在中年男人那张双目圆睁满是鲜血的脸庞上。 他的右手紧紧捏着一张照片，照片里，一家三口依偎在一起，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第46章 全体都有，准备出发 黄升死了！ 就死在他的眼前。 尽管两世为人，但他又何曾亲眼目睹过这般惨烈的场景？ 周翊迈步走了过去，近距离凝视着黄升那张死不瞑目的脸，心里却出奇地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有的只是愤怒，和歉疚。 大约二十分钟前，这个人还在和他通话。 而二十分钟之后，这个人就变成了一具尸体。 原来一个生命的消失，竟会是如此的突然和不测。 回想起黄升以紧张的口吻问他，是否能保证本人和家人的安全，他当时的回答是‘我能’！ 周翊其实明白，无论换成谁，都会这么回答。但事实却是，他没有做到。 上辈子，他相信自己没有听到过这位黄董事长跳楼的消息。 所以，这一世，是自己改变了黄升的命运？间接害死了黄升？ 周翊紧抿着嘴唇，目光无意一瞥，看到了不远处那辆银灰色的轿车。 …… 就在大兴建筑公司大楼对面的街道旁，一辆灰色轿车静静停在那里。 傅宇习惯性地扶了下黑框眼镜，镜片后的双眼里闪过一丝冷酷的光芒。 他这些天一直在寻找黄升，也一直在派人监视跟踪黄升的家人。他不相信黄升的妻子和女儿对黄升的下落一无所知。 而在几天的跟踪监视毫无收获之后，他果断地采取了简单粗暴的手段，派人将黄升妻女劫持到化肥厂仓库。以强暴杀死女儿作为威胁，最终迫使黄升妻子说出黄升躲藏的地点以及联系电话。 老天还是站在他这边的！ 这不，黄升刚刚跳了楼，周翊就找来了。 回想起黄升那句‘你要是骗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傅宇不禁讥讽一笑。 黄升永远不会想明白一件事，再凶的鬼，也怕恶人！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淡淡地说道：“随便你们怎么处理，记住，收尾干净点儿。之后拿完钱赶紧走。” 放下手机，正准备驾车离开，忽然一转头，看到那个身穿警服的年轻身影，正大步向此处走来。 “周队，这么巧啊！”傅宇热情地打着招呼。 “是啊，好巧。”周翊走到车窗旁，神色平静地看着这个有着衙内之称的县委书记之子。 “周队这是在执行公务？”傅宇看着那边已经闪起的警灯，和拉起的警戒线，明知故问地道。 “那你呢？是特意来看黄升跳楼的吗？”周翊缓缓俯下身子，锐利的目光直刺入对方的眼中。 “周队说笑了，我就是路过而已。你要是不说，我还真不知道是黄升跳楼了。”傅宇不慌不忙地回答道。 “你和黄升认识吗？”周翊接着问道。 “何止认识，我们还熟得很，经常在一起吃饭喝酒，哦对了，我还认识他的老婆和女儿。”傅宇看似十分坦诚的话语里，隐藏的却是浓浓的挑衅和张狂。 “黄升的妻子和女儿失踪了。你知道吗？”周翊依然保持着冷静的态度，继续追问道。 “原本不知道的，但现在知道了。周队你们得抓紧找啊，黄升他老婆长得不错，女儿更漂……呃” 话音未落，他的脖子就被一只大手紧紧扼住。 凝视着周翊充满杀意的眼睛，傅宇不但不慌，反而呵呵呵地笑了起来。 怀疑我，又不能把我怎么样！ 我就喜欢看你这种无能狂怒的样子。 周翊缓缓松开了手，看着揉着脖子咳嗽不止的傅宇，心中的怒火却没有熄灭半分。 他不想把责任往自己的身上揽，因为他没有做错。 但是，由于他的介入，导致黄升及妻女三人的命运发生了不幸的改变，这也是事实。 总而言之，这笔账，他是一定要算在傅宇这个罪魁祸首身上的。 “周队，你是不是在怀疑我啊？”傅宇一脸无辜地问道。 “对！”周翊毫不掩饰地点头。 “其实，我也在怀疑我自己，可惜，没有证据啊！”傅宇双手一摊，一脸无奈的表情。 “总会找到的！”周翊冷冷地说道。 “不，根本就不存在什么证据。”傅宇笑着摇头，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三天，三天之内，我会亲自把你送进去。”周翊盯着对方，语气坚定地说道。 傅宇怔了一下，随后仿佛听到了这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周翊没有理会他，转身离开了。 这是你逼我的。 本来还想着用常规的方式送你进去，可换来的却是嚣张和残忍，我不装了，我摊牌了，我特么直接弄死你！ …… 黄升跳楼自杀，妻女下落不明。 专案小组从上到下，每个人的脸上都蒙着厚厚的阴霾。 “两件事，第一，全力寻找黄升妻女的下落；第二，暂且放下黄升这条线，专案小组人员全部转入对沈海受贿、指使杀人案的调查取证工作。” 局长雷鸣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用低沉的声音命令道。 张立平、周翊等人点了点头，这段时间，专案小组一直兵分两路。由周翊负责黄升那条线，由张立平和县检察院副检察长于震负责沈海那条线。 为什么有检察院的人加入，那是因为在调查沈海指使杀人案的过程中，发现了其贪污贿赂的犯罪线索，按刑事诉讼法规定，应以公安机关为主侦查，人民检察院予以配合。 沈海一案目前已经取得了突破性进展，受沈海指使，杀害原人事局副局长的凶手，已经在西风县落网，只等押回东吉接受讯问。 一旦获取确凿证据，就可向检察院提请逮捕。 …… 东华小区。 沈海呆呆地坐在镜子前，看着自己那张苍白而浮肿的脸。 他已将妻子和儿子送回了娘家，然后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家里。 傅宇前几天给他打过电话，告诉他纪委和公安局都已经盯上了他，让他小心些。 可是现在小心还有什么用呢？ 葛日东在西风被抓了，很快就会被押回东吉。 所以，也许用不了多久，自己的手上就会多出一副冰冷的手铐。 叮咚叮咚。 门铃声忽然响起，让沈海为之一惊。 难道这就来了？ 他起身过去，用微微颤抖的声音问了声‘谁啊’。 “查水表的。”粗犷的男人声音在门外响起。 沈海伸手打开房门，就见一个平头男子站在门口，向他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 在下一秒，平头男子猛地扑了上去，右手刀光闪过，又狠又准地刺进了沈海的喉咙。 …… 沈海死了。 被人残忍地杀死在了家中。 而在沈海家楼下负责监视的两名刑侦人员当时竟然没有丝毫察觉。 随后在第二天，有人在老化肥厂废旧仓库里，发现了黄升妻女的尸体。 …… 周翊默默地站起身，戴上警帽。 第47章 讲一个笑话 在市委书记周致远的明确指示下，在东吉县轰轰烈烈开展‘打黑除恶’行动的紧张情势下，在曾家兄弟覆灭的前车之鉴警示下，傅宇感觉到了头上那把达摩克利斯之剑，随时都有落下的可能。 强烈的危机感，迫使傅宇采取了最直接最残忍的手段，先后对黄升、沈海等人施以灭口。这样做，不只是为了消灭关键性的证人和证据，而且还能对其他举报人和那些想要作证的人，造成强烈的心理威慑。 事实证明，他的手段行之有效！ 两条重要的线索被掐断，让专案小组近半个月的努力毁于一旦，而在黄升及妻女和沈海被害的消息传开之后，原本想做出面作证或者提供证据的人，都选择了退缩——‘就算不为自己想，也要为家人考虑吧！’ 于是，专案小组调查工作不可避免地陷入了停滞。 而就在这个时候，市人民检察院反渎局副局长崔明志带着两名工作人员与市公安局纪委书记姜卫红一同赶到了东吉县公安局。 “我们接到群众举报，县公安局治安管理大队长周翊，涉嫌滥用职权，暴力执法，造成恶劣的社会影响，市人民检察院现已受案，我们今天过来，就是要初步调查核实此事。” 崔副局长一的番话说得很清楚，就是你们局的周翊在执法过程中出现了问题。 然而包括局长雷鸣、副局长张立平在内的县局领导却是听的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 周翊涉嫌暴力执法，这是啥时候的事儿？他们怎么不知道？ 不过不管有没有这样的事，看崔明志今天的阵势，肯定是来者不善。 因为所谓滥用职权罪，确实归检察院反渎局负责，但是，以周翊的级别，由县检察院出面就可以了，犯得着市里撸胳膊挽袖子亲自上阵吗？ 市公安局纪委书记姜卫红笑着说道：“老雷你先别急，检察院只是初查，还未立案，所以让小周过来，先把事情说清楚。” 顿了一顿，眼睛扫了崔明志一眼，又补充了一句：“小周如果犯了罪，谁也护不住他，但如果没有，我做为纪委书记，当然会全力维护咱们局同志的合法权益。” 听到这句话，雷鸣心里顿时有数了，姜书记是专门来给小周撑腰的。 他向崔明志微微一笑道：“很不巧，周翊同志刚刚外出执行任务，有什么事情，得麻烦崔局长等他回来。” 崔明志神色有些不悦，但还是勉强点头道：“可以，那我就先和大家核实一下这个视频里的内容是否属实。” 一名检察官立刻打开办案笔记本电脑，调出一个视频点击播放。 雷鸣、张立平等人凑上去一看，顿时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一个个脸上的神情不禁变得有些复杂。 视频中，身穿警服的周翊，正在对一名躺在地上的中年男人拳打脚踢，整个过程至少持续了一分钟。 就这个画面，别说什么涉嫌暴力执法了，就算配上一条‘某治安管理大队长无法无天，当街殴打无辜路人’的文字，也绝对没有任何违和感。 但事实是什么呢？ 事实就是在当天，周翊从县政府返回途中，遭遇一辆白色面包车袭击，当时车上有四名歹徒劫持了一个女孩。 周翊是正当防卫也好，还是依法制服犯罪分子也好，理由都是足够的充分。 然而，崔明志并不这样认为，即使他从雷鸣等人口中了解到事情的始末，却依然坚持一个观点。 “就算被打的是犯罪嫌疑人，那也不能成为周翊过度使用暴力执法的借口！这是法律明文规定的。” 张立平忍不住了，立刻开口问道：“如何就能判定周翊过度使用暴力？” 崔明志冷冷答道：“在犯罪嫌疑人已经丧失抵抗能力的情况下，仍然继续施用暴力手段，这明显已经超出了行使职权的界限。” 张立平摇头表示不服，反驳道：“我要提醒崔局长两件事，第一，犯罪嫌疑人还有三名手持凶器的同伙，而且当时还有一名受害人被歹徒劫持，在这种情况下，如何去判断犯罪嫌疑人丧失抵抗能力？如果犯罪嫌疑人藏有枪支等凶器伺机反抗又该怎么办？” 崔副局长不耐烦地道：“你这只是猜测。” 张立平冷笑道：“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件事了，这个犯罪嫌疑人叫作曾余强，是东吉县臭名昭著的黑恶势力分子，就在这件事发生的当天晚上，曾余强意图持枪袭击周翊，结果当场被抓。” 崔明志一时语塞，他说人家是猜测，结果人家猜对了！ 周卫红看了一眼这位县局的张副局长，心想小周有这样护犊子的领导，即使他不出面，也一样吃不了亏！ …… 风和日丽的午后，凉风习习。 在东吉县郊区，一座独门独院的农家别墅外，停着一溜豪车，而院子里，一场露天烧烤正火热地进行中。 做为此地的主人，傅宇起身举着酒杯，目光从谢炤龙、孙媚等人面上一一扫过，朗声笑道：“感谢各位参加我的生日会，场子虽然简陋了一些，但相信真朋友都不会计较这些。来，我敬大家一杯！” 说着，仰头一饮而尽。 谢炤龙喝了半杯，算是给了一半面子。 孙媚也喝了半杯，也算给了一半面子。 而其他人，如县委各科室、财政局、人事局、民政局等各机关的头头脑脑，还有各个公司的老板，都毫无例外地喝光了杯中酒。 在这个节骨眼上，谢炤龙和孙媚其实是不想和傅宇沾边的，两人都怕被周翊误伤。但傅宇以过生日的名义邀请他们，他们又不能不给面子。 至于其他人，一是长期慑服于傅宇的淫威不敢不来，二是他们一直以来站得都是县委书记傅平江的队。 在他们看来，傅平江在东吉经营多年，又是市长柴雄伟的嫡系，据说省里也有关系，与县长严向宇的明争暗斗中一直稳居上风。 所以尽管这次‘打黑除恶’看着声势挺大，但只要傅平江不倒，无人能动傅衙内一根毫毛。 酒过三巡，傅宇的脸色微红，明显有了几分醉意。 他看着院子的众人，似乎想起了什么，于是笑着说道：“我给大家讲一个笑话，特别的好笑，我这辈子就指着这个笑话活着了！” 除了谢炤龙和孙媚之外，其余人都连声叫好，甚至还有人鼓起了掌。 “周翊周大队长，大家都知道吧？就在前两天，哦，就是黄升跳楼的那天，他指着我的鼻子说了一句话。” 说到这里，傅宇故意停了下，左右看了看。 对面立刻有个小机灵鬼儿十分配合地问道：“傅少，他说了什么？” “估计不是什么好话。” “周翊这是狂得没边儿了吧？” 众人七嘴八舌地附和着。 傅宇卖足了关子，才强忍着笑意说道：“他说，三天，三天之内，我会亲自把你送进去，噗哈哈哈……” 说到最后，傅衙内再也忍不住了，放声大笑起来。 旁边的人立刻跟着笑了起来。 整个院子充满着快活的气氛。 连孙媚都忍不住挑起了嘴角。 唯独谢炤龙没有笑。 傅宇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却发现坐在身边的谢炤龙仍是一副神情淡然的样子，心里顿时有些不爽，故意问道：“炤龙，你不觉得好笑吗？” 谢炤龙面色不变，淡淡说道：“我劝你不要大意，周翊的背景很深……： 傅宇收起了笑容，用讥讽的口吻继续问道：“所以呢？” “所以……” 谢炤龙正捉摸着怎么回答，忽然听见院门传来一阵嘭嘭的车门开合声，紧接着，急骤的脚步声响起，大群警察冲进了院子里。 看着最前面那个熟悉的身影，谢炤龙身体不禁一抖。 第48章 现在，你相信了吗？ 傅宇的身体在微微发抖。 他不是在害怕，而是在愤怒。 在自己生日当天，在自己的别墅院子，在二十几双眼睛的注视下，周翊竟然带着一大批警察就这样肆无忌惮地闯了进来。 姓周的，你怎么敢？ 其余人见此情景，一个个禁不住面面相觑，心头惶然。 他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平时也不是没见过警察，甚至有几位，还和县公安局局长雷鸣熟识。 但是，毫不夸张地说，他们对这位周大队长有一种本能的忌惮和惧怕。 人的名，树的影。 想想组织部副部长陶国正是怎么进去的，想想副县长陈峰南是怎么进去的，常务副县长曾学东又是怎么进去的，再想想傅宇…… 哦，傅宇还没进去呢！ 但就看眼前这阵势，再联想一下傅宇刚才讲的那个‘笑话’，每个人的心里不禁浮现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周翊，你想干什么？” 傅宇站起身，大步走向周翊，寒声质问道。 周翊直接将一纸搜查证怼到了对方脸上，冷然说道：“因侦查犯罪需要，现依法对这里进行搜查。” ‘搜查’两个字入耳，傅宇不禁勃然色变，他仔细看了看搜查证，上面确实清清楚楚地印着‘东吉县公安局’的红色公章。 雷鸣！好样的！ MD，你们是铁了心的想要整我！ 周翊将搜查证送了送，冷冷提醒道：“看清楚了，那就赶紧签字吧。” 傅宇气极反笑，他接过搜查证和签字笔，唰唰两下在被搜查人处签了字，又填写了日期，然后抬头对着周翊森然说道：“周大队长，您可以随便搜，但有一句丑话我得说到前头，要是什么都没搜出来的话，我敢保证，到时别说是大队长，就是普通民警您都别想当了！” 周翊拿回搜查证交给了一旁的刑侦人员，然后用充满讥笑的目光看着傅宇说道：“随便搜？你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真的不感到惊慌害怕吗？” “少说废话，要搜快搜，别打扰我们聚会！”傅宇咬牙切齿地说道。 “没有什么聚会了，你该不会以为，我说三天之内亲自送你进去，是在开玩笑的吧？” 周翊一边说着一边冷漠地挥了挥手，‘善解人意’‘当仁不让’和‘责无旁贷’立刻指挥民警拿出了镐头、锄头、锹，开始在大大的院子里面挖呀挖呀挖。 傅宇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他急忙走到一旁，掏出手机拨出个号码，然后低低地说着什么。 周翊也不管他，迈步走到民警那边，从蔡晓波手里抢过了锄头，一下接一下地挖了起来。 蔡晓波感觉心里挺暖的，他知道队长是担心他肚子的伤口没好。不管是真心还是收买人心，能体恤下属的领导，那就是好领导。 “队长，咱们到底挖啥呀？”蔡晓波忍不住低声问了句。 周翊抬了看了他一眼，微笑说道：“社会在发展，科学在进步，土里能长出啥，谁也保不住。” 蔡晓波眨巴眨巴眼睛，瞬间就懂了，队长说的这句台词儿吧，后面其实还有一段——自己的土，自己的地，种啥都得人民币！ 周翊挖了一会儿之后，决定换个地方，东瞅瞅西看看，最后来到一棵柳树下，重新抡起了锄头。 在大大的院子里面挖呀挖呀挖，挖多多的赃款，全上缴给国家…… 傅宇打完电话回来，就看到这令他心胆欲裂的一幕，他再也顾不上什么脸面不脸面了，急急忙忙冲了过来，双手把住周翊的胳膊，低声下气地恳求道：“周队，周队，是我错了，我刚才态度不好，您大人大量，别和我一般见识，那个啥，咱们借一步说话。” 此情此景，令整个院子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之中。 谢炤龙向孙媚挑了挑眉毛，意思说怎么样？傅宇刚才不是很牛B吗，结果帅不过三秒！ 其他人的心里则掀起了惊涛骇浪，他们那个大胆的想法，眼看着就要变成现实了。 “知道怕了？”周翊缓缓站直身体，话语里毫不掩饰讥讽之意。 “周队，给我个机会，咱们……”傅宇苦苦哀求着，就差点儿给周大队长跪下了。 “给你个机会？” 周翊忍不住笑了，随后猛地伸手揪住了对方的领子，恨声质问道：“你给过黄升机会吗？给过沈海机会吗？给过被先奸后杀弃尸在仓库里的黄升妻女机会了吗？” “你以为自己高高在上，可以恣意践踏别人的尊严，随意操控别人的生死，但你想没想过，你终也会有跪地求饶却根本不可能得到饶恕的一天？” 愤怒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仿佛一柄大锤重重地锤在每一个人的心上。 周翊伸手将傅宇推倒在地，然后抡起锄头，又咣咣挖了七八下，直到泥土里传来一声清脆的咯嚓声。 刑侦人员立刻上前，从深深的土坑里扒出一个已经碎裂的瓷罐子。 紧接着，其余民警纷纷过来开始挖掘。 没过多久，地面上就摆放着大大小小二十余个罐子。 随便砸开一个，里面是用塑料袋包好的一捆捆现金。 再砸开一个，是黄澄澄的金条…… 第49章 诛心之言 傅宇缓缓抬起头，一双已经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周翊，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喘息着说道：“老子大不了就是个‘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最多也就判几年。但是，你就要小心了。整不死老子，就要做好被老子整死的准备！” 面对这种赤祼祼的威胁，周翊的神色没有一丝变化，他缓缓蹲下身体，犀利如刀的目光直刺对方的眼底，淡淡说道：“你心里比谁都清楚，只要你进去了，就绝不是判几年的问题。我跟你打个赌，当你被抓的消息传出这个院子，专案小组的专线举报电话就会响个不停，收到的举证材料就会堆满整张桌子。那些恨不得生啖你肉的受害人和家属，那些曾畏惧你的残忍不敢出面作证的知情者，都会借这个机会一拥而上，痛打你这只落水狗！你还奢望着只判几年？少做梦了！你这种狗东西最后的归宿，就只能是行刑枪口里的那颗子弹！” 刀刀见血，剑剑穿心！ 一句接着一句的诛心之言，毫不留情地粉碎了傅宇心中那点儿自欺欺人的侥幸，无边的恐惧瞬间如潮水般汹涌袭来，令傅宇的情绪几近崩溃。 别说傅宇了，就连不远处的谢炤龙、孙媚等人听到这些话都感到一种沁入肺腑的寒意。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傅宇挣扎着站了起来，情绪激动地大声吼道：“我爸是县委书记，你们动不了我，动不了我！” 叮铃铃…… 手机铃声跟随着傅宇的吼声在院子里响起。 周翊拿出手机，看着屏幕上那串陌生的号码，微微皱起了眉头。 “是我爸的电话，你接啊，快接啊！”傅宇仿佛抓住了一棵救命稻草，拼命地向周翊比划着，催促着。 周翊沉吟了两秒钟，然后在对方绝望的眼神中，挂断了手机。 就算是傅平江打来的电话，又能怎么样呢？ 他不可能放人，所以又何必多费口舌。 “你接啊，你为什么不接？”傅宇仿佛一个输光了所有筹码的赌徒，红着眼睛歇斯底里地喊道。 周翊厌恶地看了对方一眼，冷声命令道：“带走！” 两名刑侦人员明显犹豫了一下，因为他们很清楚，自己如果这么做了，可能就有很大的机率要面对来自县委书记的怒火。 “起开。” 邵名宝和朱建平伸手将两个犹犹豫豫的胆小鬼扒拉到了一边，然后一左一右架住了傅宇的胳膊。 所谓‘富贵险中求’，既然决定了把宝押在了大队长身上，那就绝不能瞻前顾后，三心二意。 谢炤龙与孙媚等人眼睁睁看着傅大公子被拖走，心里油然生出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 尤其是谢炤龙，他觉得如果傅宇最终的下场就是吃枪子儿的话，那他自己的罪行加在一起，也足够枪毙两个来回了。 所以，周队，咱们是一伙儿的，对吧？ 傅宇那个家伙想打你父母的主意，还是我拦着不让的。 与此同时，周翊家附近，两辆警车一直处于巡逻状态。 “都把眼睛瞪大点儿，但凡看到可疑的人，立刻过去盘查。”二中队长刘智不厌其烦地叮嘱着手下民警。 他和三中队的王红武一个负责周翊家小区，一个负责接送周永新上下班。 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务必保证队长父母的人身安全。 …… 县委书记办公室。 傅平江背着手，有些出神地看着墙上‘笃行致远’四个大字。这是省政协副主席王宏民亲笔所书，是他花重金求来的。 对于周翊的拒接电话，他其实并不感到意外。 对方既然已经选择与严向宇一条船，而且还是在发现傅宇罪证的情况下，那就基本不可能再听从他这个县委书记的命令。 明知如此，他为什么还要打这个电话？ 因为傅宇是他唯一的儿子，但凡有一丝可能，他都要试一试。 此时的傅平江有些后悔，为什么给儿子安排了一个供电局的闲职。 否则的话，傅宇就算不上国家工作人员，所谓‘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也就扣不到傅宇的头上，那样就有更加广阔的操作空间了。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无论如何，儿子是一定要救的！ 想到这里，他拿起手机拨通了县检察院检察长贺海东的电话。 “傅宇的案子应该由县人民检察院依法直接受理，你马上去县公安局要人。” 傅平江直接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命令道。 “书记放心，我马上去办。”贺海东毫不迟疑地应道。 放下电话，傅平江想了想，又拨出一个号码。 “钟秘，我马上去市里，找市长有急事，麻烦你看看市长有没有时间。多谢多谢，那咱们晚上见。” 两个电话打出去，傅平江心里稍稍踏实了一些，他再次看了眼墙上的题词，决定还是暂时先不动用这层关系。 …… 当周翊押着傅宇返回县公安局的时候，整个县城都为之轰动了。 傅宇被抓了。 傅宇也被周翊抓了。 对了，为什么要说‘也’？ 周大队长再次用铁一般的事实，向全县人民展示了他与罪恶不共戴天的决心，和能力！ 主要是能力！ 简单描述一下就是——咔嚓一声震天响，来了小周当队长，领导大家干坏蛋，哼哼哼哼哼哼哼…… 县公安局大楼一排排敝开的窗户，齐刷刷地伸出一个个脑袋瓜儿。 他们看着楼下警车缓缓停下，看着那个大名鼎鼎的傅衙内被押下车，又看着那道挺拔的身影走进大楼。 “同样是作警察，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政工室里，杨柳拄着下巴，一边瞄着郑一凡一边故意说道。 “比不了的。要说一开始吧，我还真有点儿不服气，但后来我就渐渐明白了，这世界上总有那么一种人，就是专门让你羡慕、佩服甚至是崇拜的。所以，承认别人优秀有那么难吗？不，对我来说一点儿都不难！”郑一凡笑嘻嘻地说道。 “你不是马上就要给严县长当秘书去了吗？好好干，也一定不会差的。”杨柳握着小拳头，给郑一凡加油鼓劲儿。 她刚才就是开玩笑，实际上，她一直对郑一凡印象很好，不但有文采，材料写的好，而且性格温和，处处让着她，更重要的是，长得也挺好看的。 郑一凡笑了笑，这个消息他还没来得及告诉周翊。 第50章 真解气 周翊走进会议室，立时就觉察到气氛的异样。 除了雷局、张局，于震副检察长等专案小组成员外，多出的几张生面孔，应该就是市检察院反渎局副局长和市局纪委姜书记及工作人员。 没错，在回来的路上，张立平已经给他打过电话，所以眼前是个什么情况，他心里很清楚。 八月一日那天，他当街暴打曾余强的情景，被人拍了视频，并掐头去尾发到了网上。 这个发帖人是出于什么动机，又想达成什么目的，简直就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 周翊毫不怀疑，这一定就是傅宇搞的鬼。 “姜书记您好，崔局长你好……” 分别和姜卫红、崔明志握过手，周翊坐在椅子上，等待着对方的询问。 “周翊同志，关于这个视频里的内容，你有什么解释？”崔明志将笔记本电脑的屏幕转向对方，神情严肃地问道。 周翊认真地观看完了视频，然后抬头坦然回答道：“当时情况比较危急，车上有歹徒劫持了受害人，而且他们手中还持有凶器，我之所以对地上的歹徒施以拳脚，一方面是因为我无法判断对方身上是否藏有更危险的凶器，比如枪支，不敢放松大意；另一方面，我是在试图激怒车上的歹徒，将歹徒的注意力转移到我的身上，从而保证受害人的人身安全，并为营救受害人创造机会。” 雷鸣和张立平同时怔了一下，哎哟，这个理由好，真好，一点瑕疵都没有，他们怎么就没想到呢！ 要说，还得是人家小周脑子灵活。 崔明志也怔住了，对方的回答，简直是滴水不漏，挑不出半点儿毛病啊。 这，还怎么往下问啊？ “你敢保证，你方才所说的都是实话吗？”憋了半天，崔明志最后只憋出这么一句干巴巴的话来。 “句句属实。而且，我这里还有完整的视频可以提供给崔局长，希望崔局长能给予核实，还我清白。”周翊十分诚恳地说道。 “小周你放心，我来的时候，赵局长特意指示，要我切实做好我局同志合法权益的维护和保障工作，绝不能让我们的英雄，流血又流泪。” 姜卫红的一番话，清晰地表明了市公安局领导对此事的态度。让周翊心里萌生感动的同时，也让崔明志的脸上有些挂不住。 而就在这时，县人民检察院检察长贺海东带人走进了会议室。 “雷局长，根据高书记的指示，现请贵局将傅宇移交给我们县检察院立案处理。”贺检察长将一纸公函递给了雷鸣。 他口中的高书记，指的是县委副书记兼政法委书记高鑫。 也是负责协调检察院、法院、公安局等司法部门关系的直接领导。 雷鸣接过公函看了一眼，直接就递了回去。 “不好意思，严县长刚刚打来电话，傅宇一案必须由县公安局专门负责。” 贺海东闻言，不禁面露怒色，拍着桌子喝道：“雷鸣，你到底懂不懂法？傅宇涉及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是完全属于检察院直接受理的案件，你拒不移交，这是知法犯法！” 雷鸣虽然比贺海东低了半级，但也不惯着对方的臭毛病，立刻还以颜色地拍桌喝道：“你吓唬谁呢？到底是谁不懂法？我明白告诉你，傅宇不仅仅涉嫌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更严重的还有强奸和买凶杀人。这是我们公安机关负责的刑事案件！移交移交，移交个P你移交！” 贺海东怔了一下，随后冷笑问道：“你说的强奸和买凶杀人，有证据吗？” 雷鸣沉着脸说道：“我们正在侦查中……” “那就是还没有喽？那不如这样，我们先将傅宇带回去讯问，毕竟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的证据都是现成的，等你们这边有进展了，再把傅宇接回来讯问不迟。哎呀，说起来还要感谢贵局的周翊同志，对了，这位一定是周队长吧？” 贺海东不由分说地打断了雷鸣的话，然后假意左右张望，又假意刚刚才发现周翊，主动上前伸出了手。 “周队，记得把那些赃物也移交给我们检察院，我们需要核实一下。”贺检察长一脸皮笑肉不笑的死样子。 雷鸣恨不得上前给对方一个大嘴巴子，老子同意移交了吗？你特么就在那儿穷哔哔，还对老子的人吆三喝四的。 “对不起，贺检察长，这些赃物交不了。”周翊一边和对方握手，一边微笑拒绝道。 贺检察长脸上的假笑立时凝结了。 几个意思，拿我刚才的话当放屁呢？你给我说说，怎么就交不了？ “不但脏物交不了，傅宇你也带不走。”周翊继续微笑着说道。 “理由？”贺海东不禁眯起了双眼神色阴沉地问道。 “赃物里有一尊镶金玉佛，系两年前凌云镇特大杀人案的被害人王伟、彭佳慧所有，所以，傅宇有重大杀人嫌疑，必须接受公安机关讯问。”周翊不慌不忙地回答道。 “这么巧？”贺海东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对方。 “贺检察长如果不信，我可以让同事带你去看。但是，在这之前，还需要请你们暂时回避，因为我有重要案情要向市局领导和专案小组领导汇报。”周翊指了指门外，示意贺检察长先带着人出去，别打扰他们的正经工作。 “你……” 贺检察长被噎了半死，但偏偏又找不到什么话反驳。只好冷哼一声，带着自己的人走出了会议室。 崔志明冷眼旁观这一切，心里越发地感觉到这个周翊不好对付。 思维敏捷，能言善辩。而且逻辑严谨，毫无破绽。更厉害的是，对方能在不知不觉之间，化被动为主动，后发制人！ 正思考着，却忽然发现周翊、雷鸣、张立平，还有姜卫红等人向他投来一道奇怪的目光。 他蓦地反应过来，靠，光顾着看热闹了，全然忘了自己和两个下属，也一样是该出去回避的外人！ …… 第51章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雷鸣拍了拍周翊的肩膀，心里别提有多满意了。 他决定以后凡是遇到这种言语交锋的场面，直接派周翊上就完了。 姜卫红也在暗暗称奇，心说怪不得市委王东升副书记，还有宣传部的丁振亁部长都对这个年轻人赞赏有加，赵传局长更是特意嘱咐他，要他全程跟进市检察院的初查工作，绝不能让周翊受半点委屈。 就看刚才人家这一番表现，无论是面对崔志明的咄咄逼问，还是面对贺海东的软硬兼施，皆牢牢占住一个‘理’字，且以不卑不亢、柔中带刚的态度，将崔志明和贺海东怼得哑口无言。 确实称得上是不凡二字！ 姜卫红还注意到一个细节，他并非专案小组成员，按理说也应在回避范围之内，但看看人家是怎么说的？ 一句‘有重要案情向市局领导和专案小组领导汇报’，不但提到了他，而且还把他放在了专案小组的前面。 他的面子立刻就有了，而且还与崔志明、贺海东两人的待遇形成了明显的对比。 了不得啊！ 仅凭这一点，姜卫红就可以断定，对方将来在官场上，绝对比一般人走得远。 “老雷，小周，你们先忙，我和小杨出去抽支烟。”姜书记和蔼可亲地拍了两下周翊的胳膊，找了个借口也走出了会议室。 人家给面子，但自己该坚守的原则还是要坚守的。 尤其案件涉及傅平江的儿子，姜卫红并不想蹚这趟浑水。 姜卫红出去之后，周翊立刻将此次行动经过，向雷鸣、张立平、于震等人做了汇报。 雷鸣与张立平互相看了一眼，会心一笑。 实际上，当周翊提出要对傅宇的农家别墅进行搜查时，两人都是持犹豫态度的。 如果搜不出关键性证据，那么一则会打草惊蛇让傅宇更加警惕，二来有可能引来傅平江借机发难，直接对公安局施压。未免有些得不偿失。 但最后，还是‘朝阳街人民群众’几个字，让他们下定了决心。 而事实证明，‘人民群众是真正的英雄，群众中蕴藏着无穷无尽的智慧和力量’这句话具有绝对的正确性，不容反驳。 “那尊镶金玉佛是怎么回事？”雷鸣问了一句所有人最关心的问题。因为这个问题，将直接关系到傅宇的处置归属权。 举个例子，傅宇同时涉嫌故意杀人和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那么按照刑事诉讼法及相关规定，其涉嫌主罪属于公安机关管辖，应由公安机关为主侦查，人民检察院予以配合。 在这种情况下，雷鸣就有充分的理由，拒绝县检察院移交案件的请求。 反过来讲，如果傅宇只涉嫌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那检察长贺海东确实有权将其提走。 “我在两年前看过关于凌云镇入室抢劫杀人案的报道，当时新闻里附有一张被抢古董的图片，与今天在赃物中发现的镶金玉佛极为相似。我刚才已经让刑侦大队调出卷宗进行比对，一会儿就能有结果了。” 虽然周翊回答的是‘极为相似’，但语气之中充满的十足自信却让所有人都明白，应该不会错了。 以常理推断，傅宇也不可能收藏一件赝品！ 好啊！ 雷鸣对周翊真是越看越喜欢。 他就是刑侦出身，所以很清楚身为一个优秀刑侦人员应该具备什么样的天赋和能力。 简单总结一下就是，敏锐的观察力，超强的记忆力，优秀的分析力，和丰富的想象力。 周翊至少占了前两项。 两年前的一篇新闻报道和图片，到今天仍能记忆犹新，并在发现赃物之后，迅速将两者联系在一起做出准确的判断…… 以此来看，好好培养培养，将来让周翊干刑侦大队长也不是不行。 说句实在话，治安大队长可能谁都能当，但刑侦大队长可不是随便拉出一个就能胜任的。 尽管陆耀华无视法纪品行败坏，但业务能力还是可圈可点。 …… 走廊里，姜卫红与崔志明、贺海东一伙儿在东边，一伙儿在西边，泾渭分明，互不搭理。 姜卫红一边抽着烟，一边不动声色地向那边瞄了一眼。 他很清楚，崔志明此行专门针对周翊，背后必然是有着某位市领导的授意。 周翊只是一个小小的副科级不假。 但却是市委宣传部、市公安局宣传的模范典型。 抹黑了周翊，就等于是打王书记、丁部长和赵局长的脸，更重要的，是间接打了市委周致远书记的脸。 至于谁想这么干，又敢这么干，答案其实不言自明。 毕竟周书记与柴市长的矛盾，早已是众人皆知的秘密。 所以说，在无形之中，周翊就成为了两股力量一争高下的角斗场。 当然会有风险，但也有机遇，就看最后角力的结果如何。 贺海东与崔志明原本就相识，而且总的来讲，两人其实属于同一阵营。 站在一起寒暄了大约半个小时，终于等到会议室的门打开。 周翊走出来，看到贺、崔两人不禁一怔，似乎很奇怪这两人为什么还没有走。 贺海东气得牙直痒痒，立刻上前要求周翊带他去看证物，也就是那尊镶金玉佛。 而崔志明则是等周翊提供那份据说是完整的视频证据。 两人的要求分别被满足后，都是一脸不爽地带人离开了。 无关人等离场，周翊马上组织对傅宇施以讯问。 但无论他与刑侦人员问什么，傅宇却始终双目一闭一言不发。 这种反应，其实并不出乎周翊的意料。 很明显，傅宇就是在拖延时间，等待他那个县委书记的老子动用关系捞他出去。 而周翊，也在等待时间，等待傅宇被抓的消息慢慢发酵，等待那些决定傅宇命运的证人和证据出现。 周翊相信，这一天很快就会到来。 八月二十日，东吉宾馆女服务员闵雅珊独自一人来到县公安局，以受害者的身份向刑侦大队报案，并提供了傅宇强暴她的视频证据。 八月二十一日，凌云镇入室抢劫杀人案凶手之一，已经瘫痪在床的乌森，被家属用担架抬到县公安局刑侦大队，如实供述了受傅宇指使杀人夺宝的犯罪事实。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第52章 传唤 闵雅珊是个很聪明，也很懂得隐忍的女孩。 她因家境不是很好，学习成绩也一般，所以高中毕业后，在亲属的介绍下，到东吉宾馆做了女服务员。 东吉宾馆是全民事业制单位，常年负责接待市县领导，这里的女服务员个个年轻漂亮，懂得都懂。 闵雅珊自然也有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想法，于是在一个‘偶然’的机会，她‘遇’到了傅宇。 原想着，她能借此机会，改变自己的命运。但万万没有料到的是，傅宇在得到她的身体之后，不但毫不珍惜，反而转手把她送到了别人的床上。 在那一刻，闵雅珊算是彻底明白，傅宇不过就是把她当作一个玩物而已。 而仇恨的种子就此在心里埋下，生根，发芽，直至破土而出，长出报复的果实。 至于凌云镇入室抢劫杀人案凶手之一的乌森，他的自首原因，极具戏剧性。 当年受傅宇指使，他与另一名凶手何乐入室抢劫玉佛，并残忍杀害了王伟彭佳慧夫妇，之后一共得到了二十万元的报酬。 事后两人不约而同地兴起了杀人灭口的念头，于是在一番激烈的打斗之后，乌森技高一筹，将同伙何乐杀死埋尸于后院下。 然而没过多久，乌森就因遭遇车祸而全身瘫痪在床。 这一年多的时间，他倍受煎熬之余，竟然信起了耶稣，每日每夜寻求主的宽恕。为了洗清一身罪孽，于是萌生了投案自首的想法。 只是担心家人被傅宇报复而不敢实行，直到听说傅宇被抓，这才让家人抬着前往公安局自首。 所以说，‘天理昭昭，报应不爽’这八个字，有时还是很灵验的。 正如周翊当初描述的那样，在傅宇被抓之后的几天时间里，专案小组的举报电话响个不停，关于傅宇非法放贷、非法拘禁、敲诈勒索、强迫交易、故意伤害等多个方面的犯罪证据，如雪花一般堆满了桌子。 八月二十五日，县人民检察院在县长严向宇的严厉督促下，不得不卡在七日时限的最后一天，作出了批准逮捕的决定。 紧接着，犯罪嫌疑人傅宇被关押至东吉县看守所。 八月三十日，安平市人民检察院以涉嫌滥用职权罪，对东吉县公安局治安管理大队大队长周翊进行立案审查。 时隔近半个月，市反渎局副局长崔志明成功杀了个回马枪，亲自向周大队长送达了传唤证，并要求周翊于八月三十一日，也就是第二天上午八时三十分，到市人民检察院办案区接受讯问。 实际上，对于不需拘留和逮捕的犯罪嫌疑人，是可以选在其所在单位进行讯问的，但崔志明就偏偏不。他是故意把讯问场地选在自己的主场。 还有，送达传唤证这种事情，明明可以委派下属过来，但崔志明非要亲自出马，为的是什么？ 就是为了看对方接到传唤证那一瞬间的精彩表情。 但是，周翊的反应却让崔副局长失望了。 这位年轻的治安大队长只是稍稍地挑了一下眉，然后毫不拖沓地收起传唤证，神色平静的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你就装吧！其实你心里慌的一批对吧？ 哼，到了我的地盘，看我怎么拿捏你！ 没有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表情，崔副局长又是很不爽地离开了。 “小周放心，这件事严县长已经知道了，并且已经汇报到了市里。他们不能把你怎么样，你就安心地去吧！”雷鸣习惯性地拍着周翊的肩头，沉声说道。 对于局长的关心和安慰，周翊表示很感动，就是那句‘你就安心地去吧’听着有点不太得劲。 包括严向宇、雷鸣、张立平在内，众人心里其实都很疑惑，明明已经提供了完整的视频，明明周翊已经解释的很清楚了，为什么市人民检察院依然坚持立案审查？ 对此，市人民检察院给出的解释是，根据最高人民检察院关于渎职侵权犯罪案件立案标准中关于滥用职权案之规定，因造成恶劣社会影响，故完全符合立案标准。 安平日报社记者周晓帆，及时地给周翊的QQ发了一个网址。 周翊打开一看，瞬间就明白，所谓造成恶劣社会影响是怎么一回事了。 还是那条关于他暴打曾余强那条掐头去尾的视频帖子，只不过评论数由最开始的十几条增加到现在的几百条。 而且目前评论数还在不断增长。 最上方置顶的帖子标题十分显眼——《我们不禁要问，是谁给了执法者无限度使用暴力的权力？》 这浓浓的老公知味儿，让周翊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再看一下评论者的ID——‘芳芳’！ 第53章 嫁给他要注意什么？ 在上一世，周翊曾多次与这个ID名对过线，所以又怎么会不清楚，这个所谓的‘芳芳’，99%就是林芳林大公知。 为了抹黑他，对方也算是煞费苦心了。 前边用马甲发主题帖当楼主，然后一堆小号或是水军通过‘顶’‘我顶’‘顶楼主’一系列毫无营养的回复维系热度，最后由本尊‘芳芳’上场，假装理中客开始长篇大论，熟练运用‘偷换概念’‘以偏概全’和‘驰名双标’等公知技能恶意煽动网友情绪。 一堆带路党、恨国党闻风赶来，组团煽风点火推波助澜。 他们牢牢抓住一点，即，视频中的警察过度使用暴力，滥用职权是不容置疑的事实，而且大家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在全国范围内还不知存在着多少起这样黑暗不公的事例。 然后透过现象看本质，反映出国家司法对执法人员约束机制的不健全，对比国外西方民主国家的程序化执法还有着十分巨大的差距。 最后的结论就是，司法机关必须对视频中的警察依法进行处理，否则既不能平民愤，也不能体现司法正义。 事实证明，这些人的煽动和挑唆已经颇有成果。 下面一排跟帖的网友，都表示了对芳芳等人的支持，个别人还情绪过激的喊打喊杀。 周翊一条条地观看这些负面评论，内心表示毫无波动。 与上一世动辄上千上万条的评论区，这点儿场面根本不算什么。 看着看着，上辈子的职业病就有点儿犯了，手也有点儿痒。 正准备亲自上阵，一个打十个消遣一下，却发现评论区忽然发生了变化。 一个ID名为‘天上一个月亮’的网友直接向芳芳发帖质问：“请问，你凭什么断定视频里的警察过度使用暴力？” 一直蹲守在电脑前的林芳看到这条回复不禁大喜，有人反对可太好了，毕竟有对立有争论才有热度，于是立刻尖酸刻薄地回复道：“但凡一个智商正常的人，都可以通过观看视频得出正确的结论。” 大约十几秒钟过后，她收到了‘天上一个月亮’毫不客气地回复：“仅凭一小段故意删减恶意编辑的视频，就能得出这个警察过度使用暴力的结论，你的智商看起来确实不算正常啊。如果你不了解事情真相就胡乱评论，那你是蠢；如果你明知道真相是什么还故意煽动大家的情绪，那你就是坏！” 漂亮！ 看到这段回复的周翊直呼666。 这个月亮同学，很有他当年怼人的风采啊！ 林芳收到回复后，脸色不禁一沉，立刻反击道：“你说我不了解事情真相，那你了解吗？来来来，你给大家说说，所谓的真相到底是什么？不着急，你慢慢编，尽量编得合理一些。” ‘天上一个月亮’还真不惯她毛病，直接啪啪打字道：“楼下的，上才艺。” 紧接着ID名为‘小小的船儿’回复了句：“来了来了！”然后麻溜儿附上一条视频链接地址。 “这是整个事件的经过，大家都去看看。视频中这个被打的男人名为曾余强，是安平市东吉县臭名昭著的黑恶势力分子，当时他与另外三名歹徒绑架了一个女孩，并意图开车袭击县公安局治安管理大队长周翊，现已被东吉县公安局逮捕归案。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大家，周翊的行为是为了有效制止犯罪，而绝非有些人污蔑的那样滥用职权暴力执法。” ‘天上一个月亮’随即条理清晰地阐明事情真相。 林芳一看势头不好，连忙噼里啪啦一顿狂敲键盘：“就算是抓捕犯罪嫌疑人，也不能过度使用暴力，这是身为执法人员必须遵守的法律规定。我们需要的是程序正义，而不是实体正义。” ‘天上一个月亮’见对方如此歪曲割裂法学中关于程序正义与实体正义的关系，不禁龙颜大怒，回怼道：“你懂什么是程序正义什么是实体正义吗？只要程序正义不要实体正义？真是笑死个人，我猜你一定不知道有种法叫做实体法吧？” “还有，周翊的行为到底合不合乎程序正义，是你能判定的？凭什么？凭你是网络大法官吗？” 屏幕前的林芳被怼得气血翻腾，她恨恨地打字回复：“你可能也不知道吧，周翊已经被安平市人民检察院以涉嫌滥用职权罪立案侦查了！” ‘天上一个月亮’冷笑着打字回复：“哦，一个立案侦查就能证明周翊确实有罪吗？我们今天不妨打个赌，谁要是输了，就在这个帖子下方回复‘我是SB’一百遍。你敢吗？” 林芳想了又想，咬着牙回复道：“有什么不敢的！” 一群吃瓜群众围观着这两个ID激烈交锋，别提有多过瘾了。 有好事者甚至还开盘做起了庄家。 周翊当然选择押注‘天上一个月亮’赢。 此刻他心里满满都是感激，就是不知道月亮是男是女。如果是男的，他愿与之结为兄弟，如果是女的，长得年轻漂亮就是结发夫妻，长得不好看就是异性兄妹或姐弟；如果不男不女就相逢不必再相识…… 林芳看着‘天上一个月亮’的ID，心里极为不爽的同时，却也暗自冷笑。 这一番争论表面看是对方占了上风，但对整个舆论走势的影响却不是很大。 划拉一下评论就知道，至少有一多半的人，还是倾向于她的观点。 然而就在这时，她看到了‘小小的船儿’发出的一段文字。 “周翊，男，汉族，二十六岁。辽东省安平市东吉县人。二零零二年七月毕业于长平师范学院，二零零二年末以笔试第三面试第一的成绩考入东吉县公安局，二零零五年六月，因抓获公安部A级督捕逃犯授一等功，七月任东吉县公安局治安管理大队大队长……” 下面又附身穿警装高清证件照和全身照各一张。 而接下来，林芳就亲眼目睹了这个热门帖子歪楼的整个过程。 第54章 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近男色的良家少妇’跟着回复：“哧溜，容我先舔为敬！” ‘凭亿近人’接着盖楼：“这是我女婿，各位给点面子让一下。” ‘十七岁的雨季’：“又帅又man，和警服绝配，是我的菜！” ‘夏之泡沫’：“仔细一看，连打人的姿势都透着无法形容的帅气！’ ‘刚好遇见你’：“所以啊，周翊打个坏人有什么错？” ‘只若初见’：“就是就是，我刚看完整个视频，周翊完全就是在正常执法嘛，一个人面对一群歹徒，难道还要手下留情？” ‘风中有朵雨做的云’：“芳芳老师，经过我认真思考，我决定收回那些支持你观点的话。我们不能苛求一个执法人员在面对自己生命安全受到威胁的情况下，还要顾及小小的执法尺度问题。警察也是人，他们的生命安全同样需要得到保障。” ‘乘胜追鸡’：“我刚才也是随便说的，现在仔细一想，觉得芳芳的观点确实有些偏激了。” ‘爱如潮水’：“俺也一样！” 林芳看见这些评论后，气得差点儿吐血，你们这些不要脸的小女表子，说什么认真思考仔细一想，你们分明就是馋人家的身子，你们下贱！ 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这还没完。 有个叫‘处处吻’的网友发表了评论：“跪求268楼（小小的船儿），我想看会说会动的周翊啊，那个视频太不清晰了，有没有清晰一些的。” ‘小小的船儿’立刻满足了她的要求，一口气连发两个视频链接。 一个是周翊在东吉二中天台救人的视频。 另一个是周翊接受林芳现场采访的视频。 前一个也就算了，后一个则险些让林芳一口老血喷在了键盘上。 她现在终于明白‘小小的船儿’是谁了。 姓周的小贱人，老娘跟你没完！ 与林芳急火攻心的状态相比，网友们纷纷表示很嗨皮。 照片固然好看，但视频里那个活生生的年轻警察却更真实，也更好看。 ‘情难自禁’做了精彩的总结：“始于颜值，陷于才华，忠于人品。这个男人我爱了。姐妹们，自从我用了这款香熏精油，身材越来越好……” …… 周翊看着论坛里自己的照片还有相关视频，不禁陷入了沉思。 能集齐这些资料的人，只有一个。 所以说，‘小小的船儿’必定就是周晓帆。 那么‘天上一个月亮’会不会就是…… 想了想，他拿出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发了过去。 ‘多谢书月女侠仗义执言。’ 那边很快就回复了一条——‘路见不平一声吼，从今往后跟姐走。’ 周翊微微一笑，又发了条信息——‘万一我真被检察院定罪了，岂不是连累你输掉了赌注？’ 简书月立刻回了句‘要不咱俩也打个赌，我赌你平安无事，如果我赢了，下个月你抽时间来趟京城，参加我的生日聚会怎么样？’ 周翊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打出了两个字。 …… 八月三十一日上午。 安平市人民检察院。 庄严气派的办公大楼楼下，市公安局三辆轿车缓缓驶停。 车门打开，市公安局长赵跃、常务副局长杜江、纪委书记姜卫红、办公室主任林常青，以及东吉县公安局治安管理大队长周翊，分别从前两辆轿车下来，在随行工作人员的簇拥下，一同向楼内走去。 此时正是上班时间，一群年轻的检察官正在一楼等电梯，忽然听见一阵脚步从身后传来。 回头一看，我了个去，好大的阵仗啊！ 最前面那个穿着白衬衣，肩上扛着橄榄枝加四角星花的三级警监，肯定是市公安局的赵跃局长。 后面全是两杠的警督，最低的也是两杠一星的三级警督。 不对，里面还混进一个一杠两星的二级警司。 只不过，这个二级警司未免有些太年轻了。 叮咚，电梯门开了。 看见从里面出来的几位大佬，检察官们赶紧让到一旁。 副检察长、反渎局长宋海平和副局长崔志明，还有政治部主任景伟男等人得到消息后一同迎了出来。 崔志明看着那个被市公安局领导护在中间的身影，眼角不禁就是一抽，心说可以啊，竟然找这么多人给你站场子。 但是，没有用，吓不倒我的！ 宋海平、景伟男与赵传等人一一握手，然后互相寒暄了起来。 双方都没有上楼的意思，似乎都在等什么人。 没过多久，一辆车牌号为辽D00005的黑色轿车驶进了市人民检察院。 市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王东升临时决定，到检察院视察指导工作。 王副书记走进大楼，与等候在这里的检察院、公安局的同志一一握手。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其中最年轻的那个身影上。 “小周，一个月不见，又变帅了啊！”王副书记来到周翊身旁，亲切地拍了拍对方的肩头，笑着打趣道。 这种明显有别于他人的亲近与随和，不禁令周围的人为之侧目。 崔志明的嘴角不禁也抽了抽。 好家伙，牛B了小伙子，连王副书记都专门过来给你撑腰了。 但是，没有用的，我只信柴市长！ “那个人是谁啊？”角落里，刚刚考进检察院不久的几个菜鸟检察官好奇地望向那边，低声议论道。 “他叫周翊，东吉县公安局治安管理大队长，就是今天崔副局要亲自讯问的对象。”一个容貌秀气的女检察官回答道。 “他什么来历啊，你看王书记，还有市公安局的赵局长，对他的态度都很特别。”另一个女检察官低声说道。 “那就不清楚了。看起来好厉害的样子！” “对了玉秀，你怎么知道崔副局要讯问他？他犯啥事儿了？” “一会儿崔副局要带两个工作人员进去讯问，就有我一个……他涉嫌滥用职权罪。” “可惜了，长得那么帅，若是罪名坐实了，一下子就前程尽毁！” 这一边，崔志明皮笑肉不笑地对着周翊说道：“请吧，周大队长。” 市公安局也好，政法委也好，赵跃也好，王副书记也好。不管怎样，既然市检察院已经立案，那就必须要坚持程序一步不少、履行程序一步不错、执行程序一步不让原则，依法依规办事。 天大地大法最大，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行！ 而就在这时，副检察长、反渎局局长宋海平的手机忽然响了。 宋海平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急忙走到一旁接了起来。 “是是，市长您说……我明白，市长放心，我会处理好的。” 短短十几秒的通话结束，宋海平脸上的神情变幻可谓是精彩至极。 他回来之后，用一种极度复杂的眼神看着周大队长，勉强笑着说道：“周翊同志，我院经过进一步侦查，认为你的行为不构成犯罪，现依法撤销此案。你可以回去了！” 什么？ 崔志明差点儿没把眼珠子瞪出来。 这案子说销就销，人说放就放。 宋局你这是吃错药了，还是喝假酒了？ 王副书记，赵局长等人也不禁大感意外，这是什么情况？怎么就忽然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甚至连过场都不用走，直接就放人了？ 周翊更是觉得脑子有些不大够用。 第55章 上面有人？ 尽管所有人都清楚，事情发生根本变化的原因，就在于宋海平接的那个电话。 王东升甚至可以猜到，给宋海平打电话的人，一定就是市长柴雄伟，否则宋海平接电话的态度不可能那么乖！ 但问题就是，柴伟雄为什么突然改变了主意，且如此仓促地选择主动了结此事？ 良心发现？那是说笑。 最大的可能性，是有人给柴雄伟施压，柴雄伟不敢不从。 难道是周致远书记？ 应该不是，否则周书记也不会让他借视察工作的名义走这么一趟。 而刨除种种不可能，最后剩下的选项，应该就是最接近真相的答案——给柴雄伟施压的人，必然来自省里，至少也得是省常委领导中的一个！ 在短短一瞬间，王东升就做出了自认为最正确的分析判断，他不动声色地看了周翊一眼，心想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真人不露相？ 一个小小副科级干部的立案侦查，竟然能引来省领导的关注和干预。这里面要是没有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王东升肯定是不信的！ 王东升想到的，赵跃等人稍微一琢磨，也想到了。 一个个不禁向周翊投去异样的目光——这小子上面有人！ 周翊从迷茫和惊讶中清醒过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掏出那份传唤证，向宋海平说道：“我想请问一下，昨天有人给我送达了传唤证，要求我必须接受讯问。现在您说案件已经撤销，是不是意味着这场讯问也就不需要进行了？” 崔志明在一旁翻了个白眼，什么‘有人’，你直接报我的名字得了。 宋海平接过传唤证，尴尬一笑道：“是的。没有讯问了，稍后我院会下达关于撤销案件的书面通知。对此造成的不便，还希望周翊同志能够给予理解和体谅，毕竟我们也是按程序办事。” 周翊欲言又止，其实他很想硬气地说一句‘老子一个都不原谅’，但想想又算了。心里不爽是不爽，但他终归没吃到一点儿亏。 而且无论他原不原谅，也动不了人家一根毫毛。 周翊确实动不了市检察院反渎局一根毫毛，但有人能动！ 王副书记十分严肃地开口道：“今天我来检察院，正好听说了小周这个事情。有些话，小周可能不方便说，心里有委屈，可能也不敢当面诉。既然这样，我就以市委副书记兼政法委书记的身份，替小周主持一个公道。” “我要问问检察院相关负责人，当初究竟是以何种理由做出立案侦查的决定？” 宋海平暗叹了口气，他就知道，王副书记绝不会错过这个他们主动送上门的发难机会。 那就没办法了啊，老崔，只能委屈你先顶上了。 崔志明不顶也不行，因为他就是此案的第一负责人。 听到王副书记问话，他只好硬着头皮上前解释道：“王书记，当时立案，是有充分依据的，主要是这件事在网络上造成了严重的社会影响……” 王东升皱着眉头，手一摆说道：“是吗，那我倒是好奇了，麻烦崔副局长让我看看，到底是怎样严重的社会影响！” 崔志明无奈，只能派人将笔记本电脑送来，调出那个省内最大的民生论坛热帖。 仔细一看，好家伙，已经盖到两千多楼了。 王东升面色有些凝重，这种传播程度所造成的负面影响，确实足够立案了。 随意翻看了几条评论，脸上的神色不禁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今晚微风轻轻起，周翊我好喜欢你！’ ‘那些说星星好看的人一定没见过你的眼睛。’ ‘初见是惊鸿一瞥 怦然心动是你！’ ‘听闻周公子治家有方，小女子余生愿闻其详。’ ‘我不想撞南墙，我只想撞你坚实的胸膛。’ ‘周翊，我对你的思想已经不单纯了！’ ‘既然你把我的心都弄乱了，那要不要也来弄乱我的床？” …… 一排排明显都是女性ID的评论，充分诠释了什么叫做‘颜值即正义’，什么叫做‘三观跟着五官走’！ 这，这好像确实造成了‘严重’的社会影响啊！ 王副书记又往下翻看，终于有正经的回复了。 ‘东吉县人民表示，曾余强罪大恶极，死不足惜。’ ‘东吉县人民表示，曾余强这种畜牲，就该枪毙一万次。’ ‘东吉县人民表示，那个叫芳芳的真恶心，还特么为曾余强洗地。’ ‘东吉县人民表示，打黑除恶，只认周队。’ ‘东吉县人民表示，永远支持周队……’ 与前边半真半假或是跟风调侃凑热闹相比，后面的评论更能体现真正的民意，也更能说明所谓‘造成恶劣社会影响’的依据到底是否能站得住脚！ 宋海平与崔志明不禁面面相觑，谁能想到一夜之间，论坛的风向就发生了如此戏剧性的变化。 宋海平反应很快，立刻开口解释道：“王书记，我们正是因为听到了人民群众真正的心声，所以才醒悟到当时的立案决定存在着一定失误，于是立即予以改正，撤销了此案。” 你倒是会说！ 要是没看见你接那个电话，这理由我说不定就信了！ 王东升暗暗冷笑，但他却没有拆穿对方的打算，因为对方也肯定不会承认。 “你们肩负着立案监督的重要职责，却对本部门的立案工作如此鲁莽和草率，视法律法规为儿戏，不做深入细致的调查，就急急忙忙立案。这是什么行为？这是严重的失职行为！” 抓住机会发难的王副书记火力全开，以极为严厉的措词，将宋海平、崔志明训得狗血喷头，着实给周翊出了一口恶气。 而此时，市长办公室。 一个身高足有一米八五，体形健壮的中年男子，正负手站在窗子前，眉宇之间满是疑惑。 他的手里捏着一份辽东日报，在头版版面有一行醒目的标题—— 第56章 你们怎么才来啊？ 就在大约半个小时之前，柴雄伟接到了省委副秘书长、办公厅主任何斌的电话。 两人是九二届党校培训班同学，但彼此并不是很熟悉，平时也少有联系。 而在何斌进了省委办公厅，柴雄伟也升任安平市市长之后，两人的关系开始突飞猛进，俨然一对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既然是亲兄弟，说话当然也就不用拐弯抹角。 所以何斌副秘书长直言不讳地道，听说你们市公安局有个叫做周翊的小伙子，好像与简书记家有点儿关系，所以，最好慎重一些！ 虽然用了‘听说’‘好像’‘最好’三个含糊的词语，却并不妨碍其所想表达的清晰含意。 所以柴市长秒懂，但当他问及周翊与简书记家到底有什么关系，何斌却表示并不清楚。 无论真不清楚还是假不清楚，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确定有关系就行了。 因此柴雄伟立刻给宋海平打了电话，所幸正好来得及。 周翊！ 柴雄伟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 王东升提过，赵跃提过，傅平江前段时间也提过。 他堂堂一个市长，为何自降身份针对一个小小的副科级干部？除了想和周致远掰腕子之外，也是应傅平江的请求，报儿子被抓之仇，并借机断去县长严向宇一臂。 上任不到两个月，就直接上演了一幕大闹天宫的戏码，将东吉县搞得天翻地覆，甚至一棒子砸到县委书记傅平江的脑袋上。 抛开立场不谈，柴雄伟还是很欣赏这样有能力有魄力还有号召力的年轻干部。 既然对方与简书记有‘点’关系，那肯定是不能动的，不但不能动，还得考虑是不是特别关照一下。 所以，有没有一种可能，想办法将周翊拉拢过来？ 这样既能达到打击周致远的目的，又可能搭上新任省委书记的关系，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 这一边，何斌正打电话给自己邀功。 “月月你交待的事情，何叔什么时候办岔劈过？谢啥谢，你咋还跟叔客气呢？你就放心吧，就算简书记问，打死我也不说……嗯嗯，有事找你何叔就对了！” 电话打完，何副秘书长笑了笑，他当然知道周翊与简书月是同学，但既然简大小姐不想张扬，那他自然就不会和柴雄伟讲。 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和自家老板的女儿哪个更重要？ 是个人都不会选错！ 省委书记办公室。 简万言一边喝着茶，一边看着电脑屏幕播放的视频。 视频里，身穿警服的年轻男人手持警棍英勇无畏，虎入羊群一般一连击倒数个黑帮打手。 简书记不屑地撇了下嘴，呵，匹夫之勇罢了！ 切换下一个视频，镜头下的周大队长以彼之矛攻彼之盾，将电视台主持人驳斥的哑口无言。 简书记轻哼一声，呵，逞口舌之利罢了。 最后一个视频，年轻警察手指国徽、警衔和胸口，向准备跳楼轻生的女孩庄严地做出保证。 简书记怔了一下，随后关掉了画面，哼，强行煽情，骗小姑娘罢了。 也许有人会说，省委书记位高权重，日理万机，哪有闲功夫去关注一个小小的警察。 但是，自家水灵灵的小白菜马上就要被拱了，他做为一个可怜的老父亲，就算再忙，也得抽出时间看看到底是哪头不知死活的猪，这不合理吗？ 好了，现在看完了，所以那头叫周翊的猪该怎么个死法呢？ …… 周翊浑身不知自己已经被某个可怕的存在给盯上了。 此时的他，正乘坐市公安局的专车，踏上了返县的路程。 而就车子刚刚驶出市区之时，他接到副局长张立平打来的电话，“小周，快点回来，傅宇逃跑了！” 傅宇跑了？ 傅宇果然跑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周翊，并未感到如何吃惊。 在几乎每一在都有新证据出现的情况下，将来必定挂着‘组织、领导黑社会性质组织罪’‘故意杀人罪’‘故意伤害罪’‘敲诈勒索罪’‘强迫交易罪‘等一堆犯罪头衔的傅大少，如果不想乖乖地等着吃枪子儿，那就只剩下逃跑一条路了。 这条路别人走不容易，但对傅宇来说，并不是很难。 至少，上辈子他就成功过。 八月三十一日上午九时二十三分。 东吉县看守所在押嫌犯傅宇忽然口吐白抹昏厥倒地。 值班医生立即进行抢救，并经初步诊断，判断为癫痫发作。因看守所医疗条件有限，所长方荣决定，将傅宇送往县人民医院救治。 而就在救护车途径多寿街道时，一辆大货车忽然窜出，挡住了救护车的去路。 四名头戴面罩的男子手持仿五四手枪，当街开枪击伤押送嫌犯的警察，将嫌犯傅宇劫走。 得知坏消息的县公安局长雷鸣、副局长张立平立刻组织警力进行追捕，但直到周翊返回县局，也就是中午十一点半左右，仍然没有发现傅宇一伙的踪迹。 “你说，他会不会躲在家里？”雷鸣皱着眉头问道。 他说的这个家，指的是县委书记傅平江的家。 “大货车是向东边去的，方向不对。”张立平摇头说道。 “你的判断呢？”雷鸣又将目光转向抽着软中华，目光闪烁的周大队长，继续问道。 我的判断？ 我倒是有判断，但就不晓得还准不准？ 因为有些历史的车轮随着他的重生，轨道已经发生了偏移。 不过，在逃跑的剧情都这么相似的情况下，结果应该也不能差到哪里去吧？ …… 沿着山林里弯曲隐蔽的小道，傅宇与三个已经摘掉面罩的男子，翻过半拉山，穿过东吉河源头，只要再走大约一公里的路程，就出了东吉县，进入西风县境内。 在那里，有车辆接应他们，并会把他们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躲藏起来。 雷鸣和张立平会发现停在东边国道的大货车，从而做出他们会去邻县松辽的错误判断，却万万想不到他们竟然反其道而行，绕了一个大圈子抵达了西风。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周翊，你给老子等着，老子不杀你全家，誓不为人！ 隐约之间，他的眼前似乎又出现了那个让他恨之入骨的身影，耳朵里似乎又听到那个让他为之心惊肉跳的声音。 傅宇全身的血液仿佛在一瞬间凝固了！ 因为，他无比震惊地发现，周翊果真就站在前方。 第57章 我什么都说！ 你们怎么才来？ 我等到花儿都谢了！ 这确确实实是周大队长此刻的心声。 他带着刑侦大队、治安大队共八名民警和四名武警，在这个被附近村民称之为乌鸦林的地方，已经守株待兔将近一个小时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周翊表面稳如老狗，但心里却稍稍有些不踏实。 而这种不踏实的感觉，终于随着傅宇一伙的出现烟消云散。 “不许动，举起手来！” 几乎是在周翊说话的同时，公安民警与武警官兵一同从旁边冲出，黑洞洞的枪口直指陷入懵逼状态的傅宇等人。 砰！ 清脆的枪声随之响起，一名试图掏枪的歹徒被当场击毙。 剩下包括傅宇在内的三人，立刻双手抱头蹲在地上，任由民警冲过来给他们铐上手铐。 “报告局长，已经抓到了，嗯嗯，我们立刻返程……” 傅宇面无血色地望着那个打电话的身影，心里充满了深深的绝望。 他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能找到这个地方。 他也不清楚，到底是哪个环节出现了问题。 他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这次被抓回去之后，他将再没有逃走的机会，只能一天天煎熬地等待着审判日的到来。 周翊打完电话回来，看着那个肩上扛着一杠三星的武警中队长，心里着实佩服不已。 出手如电，一枪正中歹徒眉心。 这样精准的枪法，必然是经过无数次练习，和实战检验才能练就的。 肖寒也在看着周翊。 事实上，当时他对周翊关于傅宇逃跑路线的分析，是存有一定疑虑的。 无论是判断傅宇一伙采用声东击西之计，还是判断傅宇一伙逃窜的目的地为西风县，以及在几条通往西风县的途径中直接选定乌鸦林，对方总是凭借着‘直觉’，从众多不确定的可能性之中直接确认答案。 然而令人惊讶的就是，周翊选定的答案一直没有错。 另一支追击大货车的队伍，抓到了那个故布疑阵吸引警方注意力的歹徒，证实了周翊的第一步推断； 而眼下傅宇一伙在乌鸦林落网，又证实了周翊的第二步和第三步判断。 这样的直觉，简直精准的让人感到可怕！ 偏偏，对方又不是刑警出身。 “认识一下，我叫肖寒。”肖寒走上前，主动向周翊伸出手。 “你好，我是周翊。”周翊微笑着伸手与对方相握。 来时的路上，这位武警中队长可谓是神色高冷，惜字如金，完全没有主动和他攀谈的意思。现在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态度忽然发生了改变。 肖寒？肖寒？ 周翊总觉得上辈子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虽然一时想不起来，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对方绝不是个无名小卒。 肖寒的想法很简单，他愿意和有本事的人做朋友。 周翊的想法也很简单，他愿意和未来的大佬做朋友。 所以，在成为朋友这件事上，双方很快就达成了共识。 旁边两个武警看着自家中队长和那位周大队长互相递烟、点烟，然后一起抽着烟边走边谈，不禁有些惊讶地互视了一眼。 他们可是太清楚肖寒的脾气了，向来眼高于顶，一般人肖队根本看不上。当然了，能让肖队看上的，那也不是一般人！ …… 县长办公室里，严向宇与雷鸣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压在心头的巨石，终于被周翊打来的电话给掀走了。 如果真让傅宇逃了，那对目前气势如虹的‘打黑除恶’行动来说，将是一个非常沉重的打击。 不仅会打乱他们下一步的行动计划，还会给傅平江以喘息的机会，后果极其严重！ “小周之前提醒过我，要注意傅宇的看押工作，我特意在看守所加派了警力，却没想到方荣……”雷鸣一想起这件事，就忍不住额头青筋暴跳。 看守所所长方荣在没有提前向他报告的情况下，擅自决定将傅宇送往县人民医院就医，这绝不是一句简直的失职就可以蒙混过关的。 还有那个值班医生，又凭什么诊断傅宇就是癫痫发作。 “该追责的，谁都跑不掉！”严县长站了起来，很有气势地一挥手臂。 他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本不应该用唯心的观点去解释某些事情，但是有时候，你还不得不承认，某些事情它就真的很玄学。 似乎只要有周翊在，再难解决的问题，最后都会变得不是问题。 严县长已经想好了，等试用期一过，就让周翊任公安局副局长。 虽然周翊仕途起点不算高，但在两年之内接替雷鸣的位置，严向宇觉得毫无难度。 …… 周翊与肖寒押着三个活的一个死的，回到了县公安局。 此行任务顺利完成，肖寒在和周翊互相交换手机号码之后，带着两名武警离开了。 副局长张立平亲自对傅宇进行讯问，傅宇依旧咬紧牙关不肯开口，但与此同时，其余两名嫌犯却敌不过刑侦人员的正义审问，供出了幕后策划者——县委办副主任徐洪斌。 周翊立刻带领刑侦人员再次出马，将准备逃回乡下的徐洪斌抓捕归案。 …… 县委书记办公室。 傅平江坐在椅子里一动不动，仿佛一尊活着的雕像。 他已经得知了儿子被抓回的消息，也知道了心腹徐洪斌被刑拘的消息，而他堂堂一介县委书记，此刻竟然什么都做不了。 因为该做的，都已经做了！ 他找过市长柴雄伟，也找过省政协副主席王宏民，但都没有用。 王副主席是真没用，前两天脑出血，没抢救过来。 而柴市长则点了他一句话——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愚蠢！ 言外之意，是让他放弃儿子傅宇，保全自身。 但他做不到！ 不是因为父子情深，而是儿子所犯罪行，至少有他一半的功劳。 知子莫若父。傅平东十分清楚，真正陷入绝望的儿子，最后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 “我说，我什么都说……我要争取宽大处理！” 第58章 周翊，救我！ 九月一日。 东吉县再度经历了一场令人瞠目结舌的官场地震。 县委书记傅平江，被安平市纪委实行双规。 被市纪委工作人员一并带走的，还有县委副书记兼政法委书记高鑫、县委组织部长钱力生、县委办主任刘恺、县人民检察院检察长贺海东。 县委办副主任徐洪斌被刑拘。 与一个月前常务副县长曾学东被双规相比，这次地震的规模明显更为巨大。 原来九名县委常委，现在只剩下县长严向宇、纪委书记张新生、宣传部长毕红胜、人武部长廖先进四人。 其余副处、正科、副科级干部，两次加起来，至少十余人…… 基本上都是傅平江与曾学东一系的人马。 而这也意味着，原本三足鼎立的局面被彻底打破，严向宇最终掌握了东吉县官场的话语权。 在九月二日的市委常委会上，市委书记周致远对于东吉县一连串官员落马的现象，进行了深刻的剖析，要求全市各级区县政府务必引以为戒，加强领导干部廉洁自律，坚决抵制拉帮结派，搞利益集团。 同时，他又对东吉县‘打黑除恶’行动给予了充分的肯定和表扬。 “东吉县政府自八月份开展打黑除恶行动以来，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先后打掉了曾家兄弟和傅宇两个黑恶势力团伙，有效地震慑了违法犯罪分子，极大地改善了东吉县社会治安形势。” “在这里，我要特别提一个人。他就是东吉县公安局的周翊同志。这位小同志的事迹，我相信大家都有耳闻，他是抓获公安部A级逃犯的功臣，还是东升同志亲自授的奖。” 说到这里，周致远停顿了一下，向市委副书记兼政法委书记王东升投去一眼。 王东升连忙笑着点头道：“周翊确实是一位非常优秀的同志，据我了解，他刚刚担任东吉县公安局治安管理大队长一职，就敢于和黑恶势力硬碰硬，有胆力，有魄力，更有能力。毫不夸张地说，曾家兄弟与傅宇黑恶势力团伙的覆灭，小周同志应该居首功！” 周致远继续说道：“前几天我到省里开会时，简书记特别提醒我，想要振兴安平经济，则必须以稳定的社会环境为前提，而现在整个安平的社会治安形势，仍然十分的严峻。我不怕揭自己的短儿，全省十个市，咱们安平得倒着数。” “安平不平安，黑云遮着天！同志们，听到这样的顺口溜，不知大家心里做何感想？” 听到市委书记的灵魂发问，在座常委们的面色都有些沉重。 “我刚才之所以提及周翊同志，就是想告诉大家，要彻底铲除黑恶势力团伙，还安平市一片平安的净土，就必须依靠更多像周翊这般具有正义感、使命感的年轻党员干部，净化基层公安队伍，重塑人民警察在群众中的形象，与人民群众站在一起，将打黑除恶斗争进行到底。” 啪啪啪…… 由市长柴雄伟带头，市委副书记王东升、常务副市长郝明仁、组织部长关鸿泽、宣传部长丁振乾等常委同志一同鼓起掌来。 柴雄伟有些感慨地开口道：“致远书记讲得好啊！今后我们安平，必须将整治社会治安形势，作为一项长期的工作来抓。而做为肩负着打击犯罪，扫清黑恶势力的公安机关，也确实要多多挖掘和提拔像周翊同志这样优秀的人才，到关键岗位上任职，去承担更重要的责任。” “说到挖掘人才，我有个提议，介于目前，东吉县委县政府出现大量职务空缺，安平市一些部门也需要新鲜血液补充。我们可以在全市范围内公开选拔一批领导干部……” 周致远目光微微一凝，这个柴雄伟，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 东吉县这边，‘打黑除恶’专项斗争领导小组，正准备借着两战两胜之余威，磨刀霍霍向龙哥。 而谢炤龙此刻心里慌得一匹。 曾家三兄弟进去了，傅家父子也跟着进去了，现在东吉县玩黑恶的，就只剩下他这根儿独苗了。 直觉告诉他，有一种足以威胁他生命的危险，在缓缓向他逼近。 所以，周翊真的会对他下手？ 说好的警黑勾结，共创大业呢！ 哦，人家从来没说过，都是他自己以为的。 现在该怎么办？主动投案自首？ 别开玩笑了，就算让他主动投十次，最后仍然免不了被枪毙的下场。 周翊啊周翊，既然你不仁，那就休怪我不义。 干脆来个……三十六计走为上！ 龙哥立刻召来亲信小弟，收拾钱财细软，准备开始一场说逃就逃的逃亡之旅。 他这一动，周翊那边立刻就得到了消息。 是的，谢炤龙做梦也想不到，他手下的小弟之中，有人背叛了他。 如果换作以前，这种情况绝无可能发生。 但现在不同以往，周大队长的威名已经在东吉县彻底传开。 一些认为自己所犯罪行问题不大的马仔，为了避免更为严厉的清算，早就开始想方设法找后路了。 他们对谢炤龙的想法就是，你龙哥估计怎么都难逃一死，那还不如做点儿贡献，让我们大家绑了去公安局算了。 不过，慑于龙哥平日的淫威，他们并不敢动手。但打个电话通风报信，那还是没问题的。 于是，就在九月五日晚上，得到消息的周翊带着大队人马直接扑向了谢炤龙的老巢。 然而，他们却是晚了一步，谢炤龙早在十多分钟之前，与两个心腹马仔乘坐一辆灰色轿车向齐宁大街方向逃去。 周翊立刻率领手下民警乘车追赶。 二十分钟之后，他们在齐宁大街向东五十米处，发现了那辆灰色轿车。 轿车里，曾经凶名赫赫的龙哥，正仰躺在后排座椅上，一手捂着流血不止的胸口，一边大口喘着气。 第59章 苟富贵，勿相忘 救你？ 我拿什么救你？ 周翊看着一边求救一边吐着血沫子的谢炤龙，神色复杂地掏出了手机，拨打了一二零急救电话。 这就是他此刻唯一能做到的人道主义救援方式。 谢炤龙胸口要害受创，虽然不知道伤口有多深，但只从不断冒出的鲜血、逐渐涣散的眼神和越发微弱的求救声这几点判断，其凉凉已成定局。 ‘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 龙哥可能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落得这样一个悲惨的下场。 但周翊却很清楚，像谢炤龙这样罪行累累的黑老大，上辈子有一个算一个，都没能逃过扫黑除恶铁拳的制裁。 所以，就算你今日不死，迟早有一天也会被押上刑场。而且与原来被火车碾压粉身碎骨的命运相比，至少现在还留个全尸不是吗？ “周，周队……”谢炤龙已经意识到自己快不行了，他用乞求的目光看着周翊，努力蠕动着嘴唇：“帮，帮我，把，这个给，李若云，告诉，她，我对，对不起她……” 仿佛回光返照一般，谢炤龙用尽全身的力气，一把扯掉自己脖子上的木雕坠子，顺着车门递到了周翊的手里。 “拜托了……” 说完最后三个字，谢炤龙软软倒了下去，再没有了声息。 九月五日晚，东吉县最后一股黑恶势力的头目，江湖人称‘龙哥’的谢炤龙，在逃跑的途中，被手下马仔以匕首刺穿心脏而死。 而杀害他的两个马仔，也在当天晚上被东吉警方缉拿归案，其所携赃款一百二十三万被警方收缴。 至此，为祸东吉七八年之久的三大黑恶势力，被彻底铲除。 严向宇难以用言语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看着眼前英气勃勃的小伙子，脑海里自然而然地浮现出一句话。 ‘盖世必有非常之人，然后有非常之事；有非常之事，然后有非常之功。非常者，固常之所异也。’ 什么意思呢？ 哦，就是说这小子不一般！ “再坚持几天，把收尾工作做完，然后我让你们局长给你放半个月假。”严县长拍着周翊的肩膀笑着许诺道。 “谢谢县长。”周翊笑嘻嘻地道着谢。他确实太累了，也该歇歇了，而且简书月的生日是九月二十三，他正好可以借这个放假的机会去京城。 “还有……算了，等你休完假回来再说吧。”严向宇似乎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又改变了主意，只是从抽屉里拿出一条软中华扔给了对方。 “这多不好意思！” 周翊假惺惺地说了句，然后十分麻利地将整条香烟用胳膊一夹，快步走出了县长办公室。 严向宇哈哈一笑，他就喜欢周翊这种不见外的劲儿。 说也奇怪，明明相识时间不长，而且平时见面的机会也不多，但不知为什么，两人之间的相处总是那么的轻松愉快，就仿佛认识了很久一样。 对此，严大县长也只用‘投缘’两个字来解释。 周翊刚一出门，就看见严县长的新秘书从走廊的另一边走了过来。 “哎哟，郑大秘，怎么样，这几天感觉如何？”周翊走过去搭住对方的肩膀打趣道。 “马马虎虎，还行。”郑一凡故作矜持地说道。 其实何止还行，自从当了县长秘书，他简直就是小母牛坐飞机。 原来谁认识他郑一凡是哪棵葱？ 现在各部门的一把手见了他都得客客气气地叫一声郑秘。 “苟富贵，勿相忘啊，老郑！”周翊半真半假地说道。 他可是再清楚不过了，县长秘书只是郑一凡仕途腾飞的起点，再过个一两年，对方就开始以近乎坐火箭的速度连续获得提拔。 有时候他也寻思着，要不自己也找雷局问问，看看哪位领导还缺秘书。 “有福同享，有难我当。”郑一凡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两人相视一笑，并肩向楼梯口走去。 “你要升了！” 将周翊送到一楼门口，临分别的时候，郑一凡看左右无人，悄悄对周翊说了一句话。 “啥情况？”周翊心里不禁一跳。他要升了？怎么升？往哪儿升？难道是…… “你们局，不是刚好空出个副局长吗？”郑一凡低声说道。 周翊心想果然如此，郑一凡所说的‘升’，并非是说他由副科晋升正科，而是说局内职务的提升。 普通副局长与治安管理大队长，同属于副科实职，从级别上是没有变化的。但前者是局党委成员，是真正意义上的局领导。 “多谢！”周翊向郑一凡点头道了声谢。 从这件事就能看出来，有一个当领导秘书的朋友，会有怎样的好处。 而这也是各部门头头脑脑，处心积虑结交领导秘书的原因之一。 郑一凡望着周翊离开的身影，笑着摇了摇头。 再见面的时候，他就要称呼对方周副局长了。 而且看严县长对周翊的欣赏和倚重，极有可能在他未下放任职之前，周翊就会成为县公安局的一把手。 所以，‘苟富贵，勿相忘’吗？ 这话应该由他来说才对啊。 …… 接下来的半个月里，周翊和同事们日夜加班，将一桩桩涉黑涉恶主要案卷材料及相关证据整理完毕，连同起诉意见书，一并移交给县人民检察院。 县人民检察院将对这些案件进行审查，如符合条件，将依法对曾家兄弟、傅宇等犯罪嫌疑人提起公诉。 这也代表着，周翊终于忙完了手头的工作，可以尽情享受长达十五天的假期快乐生活。 九月二十一日，就在周翊准备履行承诺，出发前往京城的前一天晚上。简书月打来的一个电话，让他此番行程的目的地发生了改变。 “我简书月又回来了，意不意外，惊不惊喜？”手机里，简大姐毫无淑女风范地大笑道。 “不是，你回哪儿了？安平？”惊喜谈不上，但周翊是挺意外的，这才回京城一个月吧，就又跑出来了？那啥家的孩子就是好，都不用正经工作的。 “当然是在辽阳。母校六十年校庆，我和甜甜趁机就跑回来了。”简书月笑着解释道。 “所以说，我不用去京城，去趟省城就行了对吧？”周翊心里挺高兴，京城多远啊，现在还没有高铁，坐火车差不多要整整一天。 你说坐飞机，不好意思，穷人家的孩子伤不起。 所以，还是省城好，三个小时就到了。当天去还能当天回。 “没错。你不是放假了吗，明天麻溜过来给姐姐们请安，要是把姐姐哄高兴了，重重有赏！” 第60章 特大持枪抢劫杀人案 第二天一早，周翊吃过早饭，换上白T牛仔运动鞋，拎起双肩包，就准备出门。 “你给我站住。”老妈的一声呼唤，立时让周大队长缩回了那只开门的手，愕然转过身。 啥情况，我不是都跟你们报备完了吗？ 我就是去趟辽阳，参加个同学的生日聚会啊！ “礼物准备了吗？”郭冬梅望着儿子，神色复杂地问了句。 “准备了啊。”周翊松了口气，他还以为有啥特别的事呢，结果就这？ “那个，你选的礼物要合适，最好别让人家误会！”郭冬梅斟酌了一下话语，然后稍为直白地点了儿子一句。 误会？误会什么？ 周翊先是一怔，随后就明白老妈是什么意思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苦笑说道：“您就放心吧！我都懂！我就准备了个毛绒玩具。” “没别的事儿了吧，那我走啦，明天我会早点回来的。” 看着儿子出门关门，郭冬梅轻轻叹了口气，她是真担心儿子搞不清状况，到时和人家连朋友都没得做。 “不是我说你，你就多余和儿子说那些话。”老周同志拉拉着一张脸走了过来，看样子十分的生气。 “你懂个什么？你知不知道简书月家里……那是咱们能高攀得起的吗？”郭冬梅冷哼一声，抬高了声音反呛道。 “我儿子也不差啊，要长相有长相，要个头有个头，还有个好工作。再说了，扯什么高攀不高攀的，恋爱自由你懂不？年轻人自己的事儿，咱当父母的别老跟着掺和。你说你刚才那些话，多伤儿子自尊心？”老周同志破天荒地对一家之主的郭老师展开了严肃的批评。 平时他很少敢说上句儿，但今天为了儿子，他要让那口子知道，他也是有脾气有原则的。 郭冬梅不吱声了，心里隐隐有些后悔，她怕真像丈夫说的那样，伤了儿子的自尊心。 …… 周翊心里确实有些不舒服。 这种不舒服并非源于自尊心受到伤害，而是他有些心疼老妈那种‘人家什么地位，咱们什么身份’的小心翼翼和妄自菲薄。 老妈是清醒的，理智的。 但却是看轻了自己。 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辈子，他从来都没有过攀龙附凤吃软饭的想法。 他想要的东西，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努力去挣，无论结果成不成功！ 出门乘十六路公交到汽车站，坐上安平至辽阳的长途客车，在下午一点多，赶到了省城辽阳。 出了汽车站，就见一辆似曾见过的白色宝马缓缓驶了过来。 “阿翊，快上来！” 后车门打开，简书月那张‘吹弹可破芙蓉面’喜孜孜地探了出来，一个劲儿地向周翊招手。 周翊大步走了过去，稍一犹豫，还是坐进了后车厢。 “好久不见。小周子。”田恬从简书月身旁探出半个身子，桃花眼眯成两轮弯月，笑着和周翊打着招呼。 “没多久吧，才一个月而已。”周翊把自己背包放在腿上，微笑说道。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数数，这都多少个秋了？”田恬粉唇开合，振振有词地问道。 “多少个秋我不知道，反正我现在看到了你，就有种度日如年的感觉。”周翊轻轻地叹了口气。 “我咬死你！”田恬张牙舞爪作势欲扑，却被简书月拦了下来。 “咱们先找个地方儿吃饭。快开车，都饿了。”简书月向前座的‘司机’和‘保镖’说道。 白皓瑄与许恒同时转过脸，向周翊点了点头。态度谈不上热情，但还算礼貌。 他们两个这回并没有被家里长辈强迫，而是自愿过来的，因为两人准备在辽阳开一家公司，顺便参加简书月的生日会。 哦错了，应该是专门参加简书月的生日会，顺便开一家公司。 白色宝马沿着胜利大街向东，穿过胜利广场，据说广场西侧门市，有个‘牛家饭堂’相当不错，他们准备去试试。 …… 砰！砰！砰！ 连续三声枪响，两个刚刚从银行取出现金的机械制造厂职工，应声倒在了血泊之中。 一个头戴红色头盔身穿蓝色背心的男子快速上前，拾起沾着血迹的现金挎包，然后坐上同伙的摩托车，一溜烟儿地逃离了杀人现场。 得知案发消息的市公安局长季民生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 这是第二起了！ 今年五月二十四日，辽阳市向阳区就发生了一起特大持枪抢劫杀人案件，一食品厂女职工取款时，遭到歹徒枪杀，被抢现金十三万。 案情被迅速上报。时任辽东省委书记吕强批示，要尽快侦破此案，及早将犯罪嫌疑人抓获，避免穷凶极恶的歹徒再次作案。 为此，辽阳市迅速组建了“5.24”特大持枪抢劫杀人案联合指挥部。市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林华亲自坐镇指挥。经过全市公安机关全力侦查，终于锁定了犯罪嫌疑人的身份。 经过技术比对，犯罪嫌疑人使用制式枪支，与公安部公缉(2004)0121号通缉令通报的“五四式”手枪一致。因此市公安局专案组认定，“5.24”特大持枪抢劫杀人案的犯罪嫌疑人极有可能为公安部通缉要犯孙喆。 于是，一份份印有孙喆体貌特征的协查报告被紧急发往辽阳市区各个派出所，社区民警、社区干部被紧急动员起来，对辖区内旅馆、出租房开展地毯式排查…… 但结果却是，凶狠狡诈且具有极强反侦查能力的孙喆如同人间蒸发一般不知去向。 然而时隔三个月，在即将迎来国庆的前夕，这个杀人累累的凶徒竟然又犯下了第二起特大持枪杀人案！ 啪！ 季民生狠狠拍了一下桌子，这次如果再抓不到这个王八蛋，老子就辞职不干了！ 第61章 两种答案 这起发生在光天化日之下，性质极为恶劣的特大持枪抢劫杀人案，在案发后仅半个小时，就传到省委省政府主要领导的耳朵里。 为什么这么快？ 就是因为犯罪嫌疑人孙喆，从去年三月份江南省冬泉县特大杀警抢枪案开始，到今年五月辽东省辽阳市‘5.24’特大持枪抢劫杀人案，其先后流窜三个省份犯下四起命案，由此引起公安部高度重视，甚至惊动了公安部长。 无论上任省委书记吕强，还是现任省委书记简万言，都要求省公安厅、辽阳市公安局将其做为第一优先级案件侦办，一有重大进展，必须立即上报。 而现在，‘重大进展’是有了，只不过，却是以又一起血淋淋的命案作为代价。 所以，别说市公安局长季民生了，就连省政法委书记、公安厅长邓亚东给省委书记汇报时，都觉得脸面无光。 “案发之后，附近巡逻民警在第一时间赶到现场，并立即将案情上报给专案组，林华同志和和季民生同志火速组织警力开始进行追捕。” “嫌犯反侦查手段极强，这次又有同伙掩护，负责追捕的刑侦人员在一处胡同里发现了被遗弃的摩托车和换下来的衣物，经过分析判断，嫌犯为了干扰视线，躲避追捕，极有可能采取分头逃窜的方式……” 简书言似乎耐心地听着邓亚东的汇报，但浓黑的双眉却一直微微皱着。 作为省委书记，他需要了解其中详细的过程吗？ 不，他不需要！ 他现在想要的只是一个结果！ 那就是必须尽快将犯罪嫌疑人孙喆抓捕，或者当场击毙。 嗡…… 调成震动的手机在裤袋里发出嗡嗡的轻响。 刚刚汇报完毕的邓亚东连忙掏出手机接了起来，然后，就见这位平时喜怒不形于色的政法委书记忽然咧开了嘴巴，哈哈大笑道：“好，好，太好了，我立即汇报给简书记。老林，请你转告抓捕嫌犯的同志们，这次省里一定会给他们记首功……什么，不是市局的，那是哪儿的？” …… 白色宝马车稳稳地停在巷子口把头第一家的牛家饭堂门前。 坐在后车厢两侧的周翊与田恬同时打开后车门准备下车，就听嘭的一声，一辆忽然拐入巷子口的摩托车躲闪不及，十分倒霉地与后车门做了一次亲密的接触。 田恬不禁目瞪口呆，这可真不怨她啊。 下车之前她可是特意观察过，前后都无人，谁能想到她刚一开车门，就有摩托车忽然拐了进来，而且速度还那么快！ “你没事儿吧？” 虽然错不在己，但田恬还是下了车，向着滚出好几米远的头盔男子关切地问了句。 头盔男被摔了个七荤八素，好一会儿才晃了晃脑袋站了起来，他迅速检查了身上的两个挎包，完好！ 随后立刻快跑几步扶起自己的摩托车。 而就在他弯下腰的那一刻，裤袋口探出半截黑黝黝的枪身，无巧不巧地暴露在周翊的视线之内。 手枪！？ 真的假的？ 周翊蓦然一惊，随即脑子疯狂转动，于电光火石之间将‘手枪’‘疑似沾有血迹的挎包’‘头盔男子’几个要素与记忆中重大命案的凶犯联系在一起，从而做出了最快速也是最正确的反应。 “媳妇儿，你开车门怎么也不看着点儿？啊？看给人家撞的？” “兄弟，你不要紧吧？伤到哪里没有？” 周?影帝?翊一边大声埋怨着田恬，一边很自然地来到头盔男的身前，貌似十分真诚地表达了自己的歉意，还有慰问。 媳妇儿？ 管谁叫媳妇儿呢？臭不要脸……人家还没同意……不对，怎么感觉有点儿乱呢？ 田恬愕然看着周翊，正要说些什么，却被简书月悄悄地捏了下小蛮腰。 近乎野兽般的直觉，让刚刚扶起摩托车的头盔男感到了危险，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摸裤裆，却被一只强劲有力的大手牢牢扼住了手腕。 嘭！一记凶狠的膝撞重重捣在了头盔男的小腹上，剧烈的疼痛让其不由自主地弓起腰，而紧接着，坚硬着肘尖借着由上至下的冲力，狠狠砸在了头盔男的颈侧。 连哼都没哼一声，头盔男的身体和摩托车一起，缓缓地倒在了地上。 这是啥情况？ 白皓瑄与许恒一脸的迷茫。 他们就看见有人骑摩托撞到了后车门，然后周翊上去咔咔两下就给对方干倒了。 对了，这个不要脸的还喊了甜甜一声‘媳妇儿’！ 所以说，这厮到底想干啥？ 两人心中的疑问，随着周翊从头盔男的裤袋里抽出一把手枪，而得到了最合理的解释。 枪一入手，周翊就知道这是一支真家伙。而枪柄处的黑色五星，是五四手枪最显著的标志之一。 卸下弹匣，又装了回去，再将保险关上。 这才掏出手机，拨打了一一零。 警察打一一零报案，就问你有意思不？ 从牛家饭堂要了根绳子，将头盔男的手脚绑了个结结实实。 然后静等同行的到来。 “演技不错啊，阿翊！”简书月走了过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周翊。 “还行吧，主要是甜甜配合的好，我还真怕她当场骂我一句臭不要脸，那就穿帮了！”周翊笑着说道。 “怎么可能？我很聪明的好不好，事有反常必有妖，你一喊媳妇儿，我马上就领悟到有情况。”田恬毫不脸红地眨着眼睛说道。 “说起来，你是怎么发现这个家伙有问题的？” 白皓瑄递来一支烟，脸上毫不掩饰佩服之意。 “就觉得他撞到车门之后，那种急于离开的行为很是反常。然后，我就发现了他裤袋里露出的手枪。”周翊如实回答道。 “你就不怕万一失手，被他给piUpiU了？”许恒忽然很直白地问了一句。 周翊微微一怔，然后笑着点头承认道：“说实话，是有些怕的！” “那为什么还要这么做？”许恒心中不解，换作是他的话，很有可能，不，是一定会假装自己没有看到。 因为，他永远不拿自己的生命去冒险！ “你问的这个问题，我有两种答案。” “第一种答案，我是警察，抓捕罪犯是我职责所在，所以我绝不能坐视犯罪分子逃跑而不管！” “第二种答案，所谓富贵险中求，像我这样的小人物，想要获得晋升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现在有一个‘搏一搏单车变摩托’的机会摆在面前，所以就算明知有风险，也必须牢牢抓住。” 说到这里，周翊望着简书月、田恬等人，用戏谑的语气反问道：“你们猜猜，哪一种答案才是正确的？” 白皓瑄与许恒想了想，十分肯定地道：“第二种。” 周翊笑而不语。 简书月和田恬用复杂的目光，看着自嘲为小人物的男人，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轻声道：“应该是两种都有吧！” 第62章 时势造英雄 没过多久，一辆辆闪着警灯鸣着警笛的警车就赶到了巷子口。 市公安局刑侦支队长郭勇下了车，一眼就看到了被绑成粽子的凶犯孙喆。 哎哟，这绳艺不错哦。 此时孙喆的头盔已经被摘下，露出一张瘦削阴沉的脸。从昏迷中醒转的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末日已经来临，再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索性闭起双眼一言不发。 “感谢感谢，万分感谢！” 在得知凶犯就是被眼前这个帅气的小伙子擒获之后，郭勇紧握着对方的手一个劲儿摇啊摇。 他是真心感激啊！ 知道这几个月他是怎么过来的吗？ ‘5.24’持枪抢劫杀人案就像是一座沉重的大山，压得包括他在内的所有刑侦人员都喘不过气来。 刑侦支队是个只讲结果，不讲过程的部门。 不必强调线索有多么难找，也不用强调犯罪分子有多么奸诈狡猾，省市领导就只关心一个问题，到底什么时候能够破案！ 然后，还没等‘5.24’要案侦破，今天kUang的一下子，又来了第二起持枪抢劫杀人案。毫不夸张的说，郭勇早已做好了被免职的心理准备。 然而，令所有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在最关键的时刻，竟然有一位年轻的热心市民挺身而出力挽狂澜，将凶犯绳之以法。 “郭支队客气了，抓捕罪犯，也是我职责所在。”周翊淡淡一笑说道。 可别把他当什么见义勇为的普通市民，这个一等功，他要定了。 职责所在？ 郭支队长怔了一下，随后上下打量着对方，有些狐疑地问道：“你是……” 周翊拿出警官证递给了对方。 郭支队长仔细检查了一下，随后伸手拍着周翊的胳膊，用十分感慨地说道：“小周啊，这下你可立大功了！” 而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 接完电话，郭勇将警官证还给了周翊，笑着说道：“跟我走吧。邓书记，林书记，还有季局长都要见你，一会儿你可注意点儿，千万别紧张啊。” 周翊点了点头道：“那我先过去和朋友说一声。” 郭勇眼看着周翊走到两男两女身边，目光忽然就是一凝，哎哟，那一位不就是……没看错，百分百就是她。 等到周翊回来，立刻就发现这位郭支队长对他的热情，就像冬天里的一把火。直接拉着他的胳膊，一起坐进了最前面那辆警车。 “小周啊，老哥一见你就觉得特别投缘，那啥，你这两天别走啊，老哥说什么也得请你吃顿饭！” 司机张帅看着后视镜里过份热情的支队长，嘴角不禁一抽抽，明明年龄应该和人家父母差不多，竟然还一口一个自称老哥。 所以说，郭支你如此不要节操，到底是为了什么？ 辽东省委一号楼。 小会议室里，省政法委书记、公安厅长邓亚东，副厅长刘明，辽阳市委副书记兼政法委书记林华，市公安局长季民生等省市领导正喝着茶水，谈笑风生。 当周翊在郭勇的带领下，走进这里的时候，心里免不了有小小的紧张。 不要怪他格局小，两辈子加在一起，近距离见过最大的领导就是副厅级，而眼前正中间的一位，那可是如今的副部级，将来的国务委员、公安部长。 “这就是小周同志吧？来来来，小周，坐这里。” 邓亚东心情好，看什么都顺眼，何况这小伙子长得又高又帅，看着就讨人喜欢。 各位领导亲切地和周翊握了手，然后把周翊送到邓书记身边坐下。 “我认得你，小周同志。”副厅长刘明笑咪咪地说了句，让其他人不禁为之一怔。 “六月初，安平市公安局组织抓捕公安部A级逃犯，邓书记让我去安平督导，结果抓捕行动大获成功。” 刘副厅长也不卖关子，指着周翊说道：“这就是当时抓捕逃犯的大功臣，一等功的获得者。” 邓亚东拍了下桌子，哈哈大笑道：“我想起来了，安平市局的嘉奖令还是我亲自签发的。” 了不得啊！ 季民生心中感慨着。 六月份被授予一等功，这次肯定又是一个一等功没跑，这个年轻人在半年不到的时间里，集齐了别人可能一辈子都得不到的荣誉。 更难得的是，周翊还如此的年轻。 季局长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时势造英雄？ 问工作，问家庭，还问了个人问题。 面对着领导们春风般温暖的关怀，周翊谈吐得体应答自如，给领导们留下了极佳的印象。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这场领导接见会逐渐接近了尾声。 而就在这时，省委办公厅副主任何斌走了进来，在邓亚东耳边低语了两句。 邓书记有些吃惊地看了周翊一眼，然后笑着说道：“何副主任有些事情要和你谈，你跟他去一趟吧。” 周翊点点头，起身和各位领导道了声再见，然后跟着何副主任走出了会议室。 市委副书记林华和市公安局长季民生互相看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的神情里看到了一丝震惊。 何副主任找周翊能有什么事？ 也许，根本就不是何斌找，而是…… 第63章 仕途规划 周翊此刻心里有个大大的问号。 明明素不相识，这位何副秘书长找他谈什么事情？ 何斌瞄了周翊一眼，心说咱俩是没见过面，但你的名字却早已记在我心中。 甚至在书记和书记夫人那里，也是挂了号的！ 何斌也算看着书月长大的，所以他很清楚一件事。就说这么多年，无论同性异性，除了这个叫周翊的小伙子之外，书月还为谁这样上心过吗？ 没有！ 不但破天荒地拜托他出面给安平市施压，还亲自在论坛上与诋毁周翊的人激烈争论。 就因为单纯的同学关系？ 做为过来人，何副秘书长表示他就笑笑，不说话。 带着周翊下了楼，直接来到书记办公室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听着里面传来一声‘进来’，何斌推开了门，转头示意周翊跟他进去。 “书记，小周来了。”何副秘书长毕恭毕敬地说道。 正在低头看文件的省委书记，轻轻嗯了一声，后者立刻心领神会地退出了办公室，并将房门轻轻关上。 周翊的心里扑腾扑腾直跳，他真是万万没想到，想找他谈话的人竟然是省委书记简万言。 这是什么情况呢？ 是因为他表现英勇一举擒获了持枪抢劫杀人犯，所以特意接见他？还是……哦，除了这一条，似乎也没别的理由了。 毕竟他与简书月就是纯洁的同学关系，最多算是好哥们儿，人家省委书记公务繁忙，不可能会知道他这么一号小人物，更不可能因为这一点搞什么特殊对待。 简万言没有晾着周翊的打算，因为他的时间宝贵，不可能过多地浪费在一个小小的副科级干部身上，哪怕对方今天立了大功，哪怕对方与女儿的关系不错。 实际上，今天这场见面，他主要还是想亲眼看看，这个能让女儿产生好感以至于有进一步发展可能的年轻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照片他看过，视频他也看过，一些事迹他也了解过。 坦白的说，优秀吗？ 确实优秀。 但还谈不上特别优秀！ 至少在他遇见的青年才俊中，基本是垫底的存在。 “坐。”简万言指了指沙发。 周翊依言坐下，神色平静地等待着大佬问话。 毕竟多活了一辈子，在调整心态和控制情绪这方面，他是专业的。 他刚刚立下大功一件。 他也没祸害过对方的闺女。 就凭这两点，对方就没有理由为难他。 “你知道我是谁吗？” 简万言用轻描淡写的语气，问出一句令周翊猝不及防的话。 周翊怔了一下，他清楚地记得，上一次敢这么和他说话的，是东吉县黑恶势力分子曾余强，当时他就回了一句‘那你知道我是谁吗’，然后给那厮一顿暴揍。 但很明显，那种处理方式并不适用眼前的情况。除非他觉得自己的命太长！ 稍一思索，周翊就已经领会到简万言这句话的本意。 于是他很诚实地点头说道：“您是简书月同学的父亲。” 简万言微微一笑，似乎对这个回答有些满意，如果对方敢装傻充楞说什么‘您是省委书记啊’，那他就完全没兴趣和对方谈下去了。 “你对自己仕途有规划吗？”这是省委书记问的第二个问题。与第一个问题不说毫不相关吧，那真是没有半点关系。 总之话题的跨越度相当的大。 仕途规划？ 什么意思？ 周翊心里犯起了嘀咕。 “不要紧张，随便说说。”简万言似乎很随意地说道。 “副科升正科，然后升副处……”周翊试探着说道。 “具体一些。”简万言直接打断了对方的废话。我让你随便，没让你敷衍。 周翊仔细想了想，又道：“下一个目标是县局副局长，最好能分管刑侦工作。然后再熬两年，当局长或者调到市刑侦支队任职……” 简万言立刻发现了其中华点，问道：“你喜欢干刑侦工作？” “是的。”周翊点头。 “为什么？”简万言感觉有点儿意思，以刑侦破案谋求仕途升迁的，不能说没有，但确实太稀少了。 为什么？当然是我脑子里有一本本这些年大案要案的资料，要是不去破案，不白瞎了吗？ 而且只有成为刑侦部门的负责人，才能名正言顺的去侦破案件。 “首先是个人爱好，还有就是，我觉得刑侦工作很具有挑战性和正义性，以及通过付出不懈努力，将犯罪分子绳之以法的成就感。”周翊十分认真地回答道。 没错，在可以轻松破案的前提下，他说的这些理由都是真的。 简万言仔细打量着周翊，对方所说的话，所做的事， 完全充满着年轻人才有的热血激情，和理想主义。 这当然不是坏事，但，怎么说呢，从仕途角度考虑，路走窄了！ “然后呢？一直呆在政法系统？”简万言继续问道。 “再往后的事情，我还没有考虑好。”周翊赧然一笑回答道。 “我以为你会说，将来要当市公安局长，省公安厅长，公安部长。”简万言以戏谑的语气说道。 “人贵有自知之明，不可有非份之想。”周翊谦虚地回了句。 “说真话。”简万言眯起眼睛，淡淡说道。 周翊立刻不假思索地回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简万言微微一怔，随后指着周翊哈哈大笑。 好个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真是一个有趣的小子！ …… 从书记办公室里出来，在一个自称是刘秘书的男人带领下，周翊离开了省委一号楼。 刚一出省委大门，就看见一辆警车驶了过来。 “上车，哥请你吃天下第一手！”郭勇郭支队长守株待兔成功，不由分说将周翊拽上了车。 周翊盛情难却，而且自己确实也没吃午饭，所以顺水推舟跟着对方来到一家苍蝇馆子。 啃猪手，喝小酒。 真别说，味道确实不错。 “老弟，以后来省里，一定要给老哥打电话，就两个字‘安排’！” 周翊听着连连点头。 郭支队大小也是个副处级领导，为啥对他这么热情？ 第64章 生日会（一） 吃完这顿饭，郭支队长亲自将周翊送到泰安大酒店，这才依依不舍地和周翊告别。 兄弟啊，明年哥哥我能不能往上动一动，可就全指望你了！ 周翊自然听不到郭支队心里的潜台词，他按照事先约定，前往泰安大酒店和简书月、田恬等人汇合。 “阿翊，这边！” 一进酒店，周翊就看见简书月、田恬一行人坐在大厅沙发上，看见他之后，立刻挥手示意。 “你的包。” 周翊走过去，伸手接过田恬递来的双肩包，目光环视半圈，发现除了白挺瑄和许恒之外，又多出了两男两女。 “介绍一下，这是周翊。” 简书月做为主人，自然要给双方引见，于是伸手将周翊拽了过来，然后指着一个身形高大气宇轩昂的白衣男子介绍道：“这是霍云深。” “你好。” “你好。” 周翊微笑着与对方伸手相握。 他敏锐地觉察到，这个名字像极了言情小说男主角的男人，在和他握手的时候，视线若有若无地落在了简书月那只拉着他胳膊的手。 白皓瑄与许恒交换了一个眼色，脸上很隐蔽地露出一种看热闹不怕乱子大的诡笑。 这个霍云深不但是简书月的初中一二年级的同学，还和他们几家是旧识。 由于父母工作调动的关系，简书月初中第三年和高中三年，都是在东吉县就读，所以才会认识周翊。 白、许两人一致认为，从目前来看，能对周翊造成威胁的人选，霍云深绝对可以算一个。 如果不能的话，不要紧，明天还有一个。 他们很想对周翊说，不要天真的以为像简书月这么漂亮且优秀的女子无人追求。也不要天真的以为，简书月一直没有男朋友是为了等一段上天注定的姻缘。 那完全是因为你小子走了狗屎运，碰巧一连几件事，成功引起了简书月的注意，进而产生了那种男女之间的好感。 而且，虽然你小子有优势，但你也不保赢。 一旦相处时间长了，你逐渐暴露出平平无奇的一面，呵呵…… “这是任涵。”简书月继续介绍下一个男子。 相貌普通，气质却相当不凡，尤其脸上那抹温和的笑容，相当具有亲和力。 “这是宋婷。”简书月指着一个短发黄裙女子，笑着说道。 “我是骆薇薇。”最后一个盘着头发，妆容精致的女子很是爽朗地主动自我介绍道。 周翊总结了一下，除了霍云深对他有种淡淡的敌意之外，其余人的态度都还不错。 想想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简书月的朋友，怎么可能是那种尖酸刻薄毫无城府一上来就乱喷专门送脸给主角打的无脑龙套呢？ “我赌五毛钱，云深没戏。”看着站在周翊身旁笑靥如花的简书月，宋婷低声对骆薇薇说道。 “这算不算青梅竹马不敌天降？”骆薇薇低笑问道。 “云深算哪门子青梅竹马？不过说起来也奇怪，云深那么优秀，书月怎么对他就不来电？”宋婷以小学同学兼好友的立场问了句。 “所以吧，有时候的爱和喜欢，就是一件十分不讲道理不合常理的事情。”骆薇薇站在吃瓜群众的角度回答道。 “那你们说，那个周翊有没有戏？”任涵凑了过来，加入了两个女人的讨论。 “怎么说呢！书月对他确实对别的男人不一样，就比如像现在这样的身体接触。但是吧，现在做判断还为时过早，不妨再看看。”宋婷模棱两可地说道。 “我觉得悬。简叔叔那关估计周翊就过不去。再说，你们也不是不知道牟阿姨的厉害！”骆薇薇十分肯定地说道。 “那我赌五毛钱，书月和周翊能成。”任涵心里立刻有数了，凡是这两个女人的话，你反着听就对了。 霍云深看了三个损友那边一眼，他都不用猜，就知道那三个家伙一定在看他的笑话。 他也很无奈啊。 他长得挺帅啊。 但偏偏就不是简书月的菜啊！ 再看看站在一起不知在谈什么的周翊与简书月，他心里又酸又涩又堵得慌。 他宁可简书月单身一辈子，也不想让别的男人见识她的妩媚…… 泰安大酒店，是简书月特意给远来的朋友安排住宿的地方。 除了周翊、霍云深等人外，还有一些京城的朋友，是在晚上到达。 下午六点多，一行人出去吃晚饭。 而就在晚饭刚吃到一半的时候，简书月被母亲大人的一个大电话召唤术给召唤走了。 连带着田恬、许恒和白皓瑄也一同离开。 剩下的人尬聊也没什么意思，于是草草地吃完饭，返回了泰安大酒店。 晚上，周翊躺在酒店的床上，翻来覆去地有些睡不着。 重生之后的世界，还是那个熟悉的世界。但有些事情，却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变化。 就比如他手机记事本上，那些与时间有关的数字。 7.20，指的是在这个时间点左右发生在东吉菜市场伤人案，而8.29，指的是老三百货抢劫案。 结果，这两个案件都没有发生。 还有今天抓获的凶犯孙喆，在上一世犯案的时间是在十一国庆之后。 这些都是他没有主动参与，但结果还是发生改变的事例。 也许，这就是他重生带来的蝴蝶效应？ 他重生的意义就是为了改变自己的命运，而与此同时，却又不可避免地会让其他人的命运走向发生改变。 这其中的矛盾，有时候他还真的无法解决。 胡思乱想了一阵，周翊困意上涌，慢慢闭上了双眼。 …… 第二天一早，周翊、霍云深等人在酒店用了早餐，然后一同乘车前往东山别墅——也就是简书月举办生日会的地方。 到达别墅后，一行人在田恬的带领下，来到了生日会大厅。 简书月没有出现，应该是在换衣服。 第65章 生日会（二） 普通人的生日会，是几个好朋友或同事聚在一起，唱个生日快乐歌，吹个生日蜡烛，切个生日蛋糕，嘻嘻哈哈吃吃喝喝再去唱个K完事！ 而今天的生日会，是宽敞奢华的别墅大厅……然后别的好像也没多大区别！ 周翊原本以为，他参加的应该是一个自己两辈子从未见过的高端局，毕竟简书月父母的身份摆在那里，举办地又是在辽阳最豪华的别墅区。 结果就这？ 算上他在内，一共也就不到二十人的样子，稀稀拉拉的站在各处，白瞎了三百多平的大客厅。 “你看我这条裙子好看不？”田恬轻轻捏起两侧的裙边，纤腰左右扭动了两下，小脸满是得意地向周翊炫耀道。 周翊瞅了一会儿，然后干巴巴地评价了一句：“挺好看的。” 他没说谎，确实挺好看的。 精致的瓜子脸上，眉如远黛，眸含秋水，顾盼流转之间，妩媚而又多情。 一条浅蓝色印有花纹的波西米亚长裙，搭配一双银色高跟凉鞋，清新之中又透着几分小性感。而晃来晃去如云朵一般的裙摆，和田恬那头酒红色的披肩长发简直就绝配。 果然是人长得好看，身材又好看，所以穿什么都好看。 “夸得过于敷衍了啊，周大队长。回头写一篇不少于两千字的观后感给我。”田恬故作不满地说道。 周翊想了想，立刻说道：“这个姑娘真是美，大大的眼睛小小的嘴，细细的胳膊长长的腿，让人看了流口水。” 田恬怔了一下，随后忍着笑质问道：“你流口水了吗，在哪呢？” 周翊不慌不忙地道：“这是夸张的修辞手法，主要为了衬托你的美丽。” 田恬不屑地看了对方一眼说道：“就你这打油诗的水平，和江宇差远了，人家好赖还能整出一句‘身如纤柳随风舞’呢。” “呵，他有我夸得直白，通俗，接地气吗？”周翊表示不服。 “承认自己没文化，有那么难吗？”田恬反唇相讥。 与周翊打嘴仗这样的事，对她来说渐渐已成常态，似乎每一个话题都能引起两人的口舌之争，偏偏她还觉得很有意思，并乐此不疲。 宋婷、骆薇薇、任涵在一旁默默地看着这两人斗嘴，彼此交换着难以言表的复杂眼神。 他们觉得自己有点儿看不懂了。 霍云深的心里就更不平衡了，也不知道这小子到底哪点儿比他强，书月和田恬为啥就只对那小子亲近呢？ 牟亚兰与田茹萍从二楼楼梯走了下来。 依牟亚兰的意思，女儿的生日会就在泰安大酒店简单办一下就好。她和简万言都不是喜欢张扬和排场的人。实际上如果要按女儿的心思，干脆就不想办什么生日会，只是借着这个机会和朋友们热闹一下，名正言顺地吃喝玩乐罢了。 但架不住自己多年的好姐妹、曾经的情敌、田恬的妈妈主动和热心，说什么也要提供这幢别墅做为生日会举办地，顺便赠送酒店大厨上门服务。 知道你有钱，和我显摆什么？ 鑫海房地产公司的田董事长，真是好了不起啊，就差没把有钱两个字写在脸上给她看了。 牟亚兰脸上优雅地笑着，看着亲亲热热挽着她的手臂的好姐妹，十分隐蔽地撇了一下嘴。 “牟姨好，田姨好……” 客厅里十几个年轻男女立刻围了过去，一个个恭敬有礼地问着好。 好家伙，看起来人家都是认识的。 周翊混在人群里也跟着叫了一声‘阿姨好’。然后，他这个明显有别于其他人的称呼，立时引起了牟亚兰、田茹萍和其他一些人的注意。 “妈，这就是我跟说过的周翊。”田恬拉着周翊的胳膊，将其拽到了自己的母亲的面前。 “阿姨好。”周翊只好再次礼貌地打了声招呼。 牟亚兰与田茹萍上下打量着这个年轻男人，唔，长得是不错，气质也不错，怪不得敢打自己家小白菜的主意。 “嗯嗯，小伙子不错。到这里不用拘束，就当自己家一样。”田茹萍的态度还算友善和蔼。 相比之下，牟亚兰尽管也微微点了点头，但那种明显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淡和无视，让在场每一个人都能清晰地感觉到。 看到没？我说什么来着！ 骆薇薇扫了两个损友一眼，毫不夸张的说，牟亚兰是她们所见过的最最厉害的女性长辈，没有之一。 知性，优雅，冷静。你在她脸上似乎永远看不到任何焦急、恼怒等失态的情绪。 她能用三言两语，让你体会到如沐春风的温暖，也能用细小而微妙和表情，让你如坐针毡、如芒刺背，最后不得不狼狈而逃。 她为什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因为她哥哥曾经给简书月写过好几封情书，结果被牟阿姨知道了，找到她哥哥单独谈了一次话。 从那以后，她哥哥就十分清醒地退出了追求者的行列。 她方才的那些评价，都是当事人她哥哥的切身体会。 而她哥哥，不是第一个，当然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现在很可能，不，肯定就要轮到周翊了。 周翊此刻的心情，毫无波动。 他两世为人，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什么样的风浪没经历过？他又不想求着对方什么，所以又何必在意别人的看法和态度？ 打完招呼之后，他正准备去角落里抽支烟，就看见又有三男一女走了进来。 哎哟，有一个看着面熟哦！ “牟姨，田姨。” 当前一个穿着灰色短袖衬衫，气质沉稳的俊朗男人，向两位女士微微躬身问好。 “文旭，不对，应该叫单市长了。最近工作一定很忙吧，要不怎么连个电话都没有呢？”牟亚兰面上露出一抹温和而慈祥的笑意，开口打趣道。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霍云深、任涵等人有一头算一头哪个也没得到书记夫人如此亲切的对待，哦，更别说被无视的小透明人儿周翊了。 “工作不算忙，主要是我怕打扰到牟姨。”单文旭十分得体地回答道。 田茹萍赶紧向自己女儿招了招手：“甜甜过来，没看见你文旭哥来了吗？” 田恬一脸不情愿地走了过来，心说什么文旭哥不文旭哥的，我和他根本就不熟好吗？ 这家伙又升了啊！ 白皓瑄与许恒暗暗吃惊，他们记得单文旭任阳城市（县级市）常委、常务副市长才一年吧？ “我赌五毛，书月和周翊没戏。”宋婷以十分肯定的语气说道。 开什么玩笑，这个男人应该是全国最年轻的市长了吧。 在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被无情地碾压。 所以说，你拿什么跟他斗？ 第66章 生日会（三） 周翊根本就没想跟人家斗。 因为他真斗不过。 这个单文旭他可是太知道了，对方在上一世任市长的时候，曾经引发过网上热烈的讨论 京城大学管理学与工程硕士，起点就是地级市建委会副主任，然后基本一年一跳，在二十九岁就成为一县之长。 对这个人的升迁履历，你需要从多方面多层次去分析。 根红苗正是一方面，才华能力也是一方面。 你可以说他有背景，但不能说他不优秀。 反正按照上一世的发展轨迹，在他被撞死之前，单文旭好像是江南省甘泉市委书记。 “牟阿姨，田阿姨。”一个身形削瘦，面容坚毅，目光之中透着凌厉之色的年轻男人，也上前与牟亚兰、田茹萍问了声好。 而作为省委书记夫人的牟亚兰，竟然破天荒地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热情且又郑重地说道：“我听你简叔叔说你要来，真是有心了，其实就是书月找几个朋友热闹一下。肖老身体还好吧，我托你田阿姨弄了几盒红参，正好借这个机会你带回去。” 田茹萍感激地看了一眼牟亚兰，这么多年的姐妹不白处啊，有好事真想着她啊。别看就这么随随便便提了一句‘你田阿姨’，其中的含金量要比她给书月准备的生日礼物至少高一百倍。 “那是谁啊？”客厅里的男男女女，用惊讶的目光看着这一幕。 如果说书记夫人方才对待单文旭的热情，是一种看待自家子侄的亲切随和，那么对这个年轻人的热情，就是出于对对方身份背景的尊重。 一句话，就是这个人的来头不小。 白皓瑄和许恒，还有几个从京城来的男女走过去，礼礼貌貌客客气气地和年轻男人说了几句话。 他们早就听说，这位和家里闹别扭，索性跑到穷山沟里一待就是两年。 宋婷、骆薇薇、任涵三人组从田恬那里了解到年轻男人的背景后，也不禁暗暗咋舌。 “这位是……”牟亚兰望着年轻男人身旁的短发女子，试探着问道。 “这是我女朋友，叶子青。”年轻男人简单介绍了一下。 然后目光无意一瞥，不禁露出几分意外的神色。 “牟阿姨，田阿姨，我过去和朋友说两句话，先失陪了。”年轻男人礼貌地道了一声失陪，然后带着自己的女友向角落里走去。 朋友？ 牟亚兰微微一怔，她还真不知道在这个客厅里，还能有对方的朋友！ 就连皓瑄和许恒，甚至单文旭，也只是和对方认识，但还谈不上是朋友。 一道道目光追随着年轻男人的身影，直到看见这个男人走到落地窗旁，伸手拍了下另一个男人的肩头。 咝！ 所有人此刻脸上的惊讶表情，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以牟亚兰之城府，都忍不住露出些许震惊之色。 谁都没想到，对方口中的‘朋友’，竟然会是他。 “你怎么会在这儿？”肖寒直来直去地问道。 “我参加同学生日会。你呢？”周翊伸手递过去一支烟，笑着反问道。 “受老爷子委托，回个礼。哦，给你介绍一下，我女朋友叶子青。这个就是周翊，我跟你说过的那个切磋专门攻人下三路的阴险家伙。”肖寒接过烟，然后很随意地做了个介绍。 “那怎么能叫阴险呢？那叫策略！是你自己说的，要以成功击倒敌人为第一要务。”周翊振振有词地反驳道。 那次成功抓捕傅宇之后，肖寒找过他几回，然后聊着聊着，就顺带着切磋了几次。 切磋结果就是，第一局周翊没赢，第二局肖寒没输，第三局周翊觉得应该算个平手，但肖寒死活不同意。 最后最后，周翊凭着一手‘猴子偷桃’，才勉强扳回一局。 “你懂什么是切磋吗？要是动真格的，你以为我会给你耍阴招的机会？”肖寒一脸不屑地说道。 “承认自己输了很难吗？兄弟。我之前输给你，也没像你这么斤斤计较啊。”周翊掏出打火机，咔咔了好几下也没打着，于是把自己香烟递过去让对方接火。 “我看今天天气不错，要不咱俩再切磋切磋？”肖寒吸了两口烟，斜睨了对方一眼，刻意在‘切磋’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今天不合适，书月过生日呢，改天的，改天的。”周翊摆了摆手，断然拒绝了对方的提议。 他这几斤几两，对付几个流氓小混混还行，碰上肖寒这种精通杀人术的高手，那就只有被虐的份儿。 叶子青有些好奇地打量了周翊几眼，据她所知，能让肖寒这样不拘身份随性相待的朋友，一只手就可以数得过来。 白皓瑄和许恒服气了，周翊这小子肯定是干传销的，不但什么话题都能聊，而且什么身份的人也都能聊。 田茹萍望着牟亚兰，意思在问，周翊和肖寒是怎么搭上关系的？ 牟亚兰摇摇头，她上哪儿知道去！ 踏，踏，踏。 清脆的高跟鞋声响起。 众人下意识地向楼梯望去，眼睛不禁一亮。 今天生日会的主角，着实令他们感到惊艳。 芙蓉面容光四射，丹凤眼顾盼有神，挺直的鼻梁下，两片红唇鲜艳如玫瑰。修长窈窕的身体在一袭紫裙的包裹下款款而行，整个人散发着一种自信、火热、和神采飞扬的美！ 客厅里瞬间安静了几秒钟，然后就是情不自禁地赞叹声。 真是太美了！ 牟亚兰十分骄傲地环视全场，看到没，这就是她辛辛苦苦培育了多年的小白菜，简直优秀到没朋友。 今天不管是到场的还是没到场的，所有女孩子全算上，也就甜甜那丫头还能勉强比上一比。 周翊心里也暗暗点头，简书月这孩子打小就聪明漂亮，然后一直聪明漂亮到现在！ 堪称是美貌和才华并重，身材与气质并存的典范。 这种王者段位的气运之女，一定很难匹配吧？ 简书月热情地与单文旭等京城来的朋友打过招呼，然后提着裙摆来到周翊身前，略显得意地炫耀道：“你看我这裙子好看不？” 相同的话语，相同的剧情。 感觉到一道道目光刷刷刷地落在了自己身上，周翊心里不得不产生一种怀疑。 第67章 周翊，你觉得呢？ “挺好看的。”周翊回了一句同样的话。 做人不能厚此薄彼，主打就一个公平。 “完了？”简书月愕然反问道。 “这个姑娘真是美，大大的眼睛小小的嘴……”田恬从后边走过来，一脸坏笑地念起了打油诗。 “你别闹，是大大的眼睛不小的嘴。”周翊不满地看了小妖精一眼，郑重纠正道。 不同于田恬那种樱桃口，简书月的双唇丰厚饱满，确实不能称之为小嘴儿。 简书月笑了，笑得十分迷人。然后一拳怼在了周翊的胸口上。 我真是谢谢你，这么敷衍地夸奖我。 看到这一幕，单文旭的眉头不禁一挑，他能感觉到，简书月与周翊两人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 原本他是不可能将周翊这种小人物放在眼里的，但肖寒对周翊的态度，却又让他不得不收起轻视的念头。因为就算周翊是草根一个，但只要攀上肖家这棵大树，那至少也具备了上台面的资格。 单文旭性情沉稳，再加上多年官场锻炼，就算达不到喜怒不形于色的境界，但还是能很好地把控住心中不快的情绪。 而相比之下，他身边的苏绍凯就差太多了，几乎就把满满的敌意写在了脸上。 他倒不是吃周翊和简书月的醋，而是看周翊和田恬亲近感到不爽。 京城子弟嘛，大都有心高气傲，眼高于顶的毛病，再加上田恬是他喜欢的人，父母长辈也在极力促成此事，所以尽管双方素不相识，但周翊已被他打进敌人的行列。 接下来，推出生日蛋糕，唱生日快乐歌，许愿吹蜡烛，拆礼物，切蛋糕，吃蛋糕…… 众多礼物之中，周翊的礼物显得很特别——一个流氓兔的毛绒玩偶。 你小子还真有一套！ 白皓瑄和许恒都没觉得这个礼物寒酸，因为他们知道，简书月喜欢兔子，连QQ头像都是流氓兔。 所以说，礼物的价值有时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送的这份礼物用没用心，合不合适。 “有的人还真是吝啬啊。”田恬故意把自己送的四叶草手链在周翊面前晃来晃去。 “你懂什么，这叫君子之交淡如水，你也可以理解为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周翊把‘没钱’两个字翻译的极具有文学气息。 “那我明年过生日，你打算送我啥？”田恬用鄙视的眼看着对方问道。 “不怕告诉你，这种兔子玩偶我一共买了两个。”周翊笑着说道。 “滚滚滚。”田恬笑瞪了对方一眼，然后伸手将蛋糕抹在了对方的脸上。 哼！ 苏绍凯面沉似水，故意从两人旁边走过。 田恬看都不看苏绍凯一眼，直接叉起自己的蛋糕送进了周翊的盘子，笑嘻嘻地说道：“我吃不下了，是兄弟就帮我干掉它。” “好兄弟，也帮我吃了，我要留着肚子吃大餐。”简书月也毫不客气地送过来一块。 周翊来者不拒，做为一名资深甜党，蛋糕是他的最爱。再说，人家都叫他好兄弟了，这面子不能不给。 苏绍凯差点儿就绷不住了，还是单文旭伸手拉了他一下，这才没当场失控。 牟亚兰与田茹萍互相视了一眼，目光之中包含着明显的不快。 有头猪要拱她们家的小白菜，而且还说不定要拱哪一颗？ 这绝对不能忍！ 得想办法，把那头猪赶走。 吃完蛋糕，大家纷纷到餐桌旁就坐，片刻的功夫，一道又一道菜肴陆续端上了桌子。 大约二十多个人，当然要分两桌来坐。 做为简书月的好兄弟，周翊被安排坐到第一桌，这很合理吧？ 做为田恬的好兄弟，他坐在田恬的身边，这也很合乎逻辑吧？ 牟亚兰与田茹萍同时皱了皱眉，但看到肖寒坐到了周翊的旁边，在这种情况下，她们也不便多说什么。 酒菜上齐，首先由妇联副主席牟亚兰女士致词，然后由辽东鑫海房地产集团公司董事长田茹萍讲话，最后由法学硕士研究生简书月同学做出了‘大家吃好喝好’的总结性发言。 罗汉大虾、驴肉扒海参、葱爆羊肉、带把肘子…… 看着一道道浓香四溢的菜肴，周翊觉得这次赚大了。所以还等什么，开动。 田恬默默观察着自己的‘好兄弟’，通过几次聚餐，她发现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似乎没觉得他频频动筷，但凡是被他盯上的菜肴都在以肉眼可辨的速度减少。嘴里似乎也不是时时刻刻都在咀嚼食物，但却时不时地用纸巾擦拭沾满油光的嘴唇。 期间还给她夹过几次菜，盛过两次汤，又和左边的肖寒频频碰杯、交谈，但即使这样，却依然不会影响他进食的速度。 这个好兄弟吃饭的方式，与书月十分相似，都是那种谈笑间食物灰飞烟灭的宗师级高手。 大约二十分钟左右，酒足饭饱的周翊放下了筷子，给自己盛了一碗莲子汤慢慢喝着。 差不多了，一会儿找个借口就撤。 而这一边，许恒与苏绍凯话不投机，已经杠出了火药味。 按理说，许恒是田恬的兄长，苏绍凯巴结还来不及，但是，可但是，许恒一直对苏绍凯这个海归男看不上眼。 张口闭口什么华尔待股市，资本运作，说话还时不时还蹦出一些英语单词，一副自觉很fai森的样子。 而苏绍凯也是有傲气的，别看你是田恬的哥哥，你看不上我，我还看不起你呢，井底的蛤蟆只看见巴掌大的天，根本不了解外面的世界有多么广大。 许恒很生气，因为他辩不过苏绍凯。 这家伙一个劲儿地在那儿叭叭叭，大谈西方民主自由、经济发达，体制健全，咱们国家与之相比有着不可逾越的差距云云。 而他却找不到有力的观点反驳。 恼羞成怒之下，他转过头，向着美滋滋喝汤的某人说道：“周翊，你觉得呢？” 周翊怔了一下。 我觉得，我觉得这汤真好喝。 “就是他说的西方自由，你怎么看？”许恒给周翊使了个眼色，心说你小子什么都能聊，这次一定要帮我把这个讨厌的家伙侃死。到时我一高兴，说不定就考虑让你做我妹夫。 周翊根本读不懂许恒眼神里竟然包含着那么多复杂的想法，只不过涉及这种大是大非的问题，他肯定是要帮许恒同志进行坚决斗争的。 “确实自由啊。地球人都知道的一件事，自由霉力坚，枪战每一天嘛。” 周翊微笑着说道。 呃！ 苏绍凯被这忽如其来的一句，瞬间给整不会了。 嘿嘿！ 第68章 争论 自由霉力坚，枪战每一天？ 简书月和田恬也忍不住笑了。 她们不是因为这个顺口溜有多好笑，而是因为她们觉得 ‘好兄弟’周翊似乎极擅长作这种打油诗。就比如刚才‘这个姑娘真是美……’ “我们刚才是在讨论自由，你扯枪战做什么？”苏绍凯反应过来，立刻出言辩驳道。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所说的自由，应该包括言论自由、信仰自由、免于贫困及免于恐惧的自由，其中，免于恐惧的自由，就包括持有武器的权利。”周翊心平气和地解释道。 “人民持有和携带武器的权利，不得予以侵犯。此条摘自M国宪法第二修正案。”简书月奉上一记助攻。 苏绍凯顿时语塞。 好在他身旁的单文旭及时开口道：“你这是在偷换概念，允许持枪的自由不等于允许开枪杀人的自由。” “我只是在陈述一个客观的事实，持枪的自由导致了枪击案的频繁发生，M国每年因枪击死亡人数超过三万。”周翊神色淡然地回答道。 “持枪自由，与M国的历史和国情有关，有其特殊的背景和原因。对这种情况，我们应该给予理解，而不应该妄加批评其是否合理。”霍云深忽然开口加入了辩论的行列。 “这样说来，我国的民主自由也与自身的历史、国情有关，你们为何就不谈理解和支持，而是一味地加以批评呢？”周翊微微一笑反问道。 “如果批评不自由，则赞美毫无意义。无论是一个人一个集体还是一个国家，想要进步，就要经得住批评。”苏绍凯酝酿了一会儿，再次加入了战斗序列。 “我们接受有理有据的善意批评，但绝不接受处心积虑的无端指责。”周翊态度坚定地反驳道。 “如果尖锐的批评完全消失，温和的批评将会变得刺耳。如果温和的批评也不被允许，沉默将被认为居心叵测。如果沉默也不再允许，赞扬不够卖力将是一种罪行。如果只允许一种声音存在，那么，唯一存在的那个声音就是谎言。”霍云深卷土重来，并开始引经据典。 “说得好，但毫无意义。按照你的逻辑，我批评你崇洋媚外、奴颜婢膝、数典忘祖、跪得久了站不起，你是不是得必须接受？”周翊盯着霍云深反问道。 霍云深立时被噎了个半死。 “我觉得该正视的差距，还是要正视，我们在经济、科技方面的落后，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一个同样来自京城名叫方今梅的女孩忍不住开口为霍云深解围，并将话题从民主自由巧妙地引向了经济与科技方面。 “我们没有否认这样的事实。但是，你同样不能否认另一个事实，我们国家每年GDP的平均增长速度都在10%左右，按照这个速度，今年就会超过F国，明后年超过Y国和D国，并有可能在五年之内超过R国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 “科技方面同样如此，我国早在零三年就已经成为世界第三个掌握载人航天技术的国家，新一代载人飞船神舟六号将在下个月升空；袁老的超级杂交水稻项目去年也取得了重大突破，其他还有生物、计算机方面的成就我就不一一列举了。” “正如苏绍凯先生所说，批评的目的是为了进步，所以让人很难理解的是，既然我们取得了如此巨大的进步，为何还要遭受某些人不公正不客观的批评和指责？” 周翊随手抛出一堆数据，顺便把苏绍凯拽出来鞭尸。 方今梅败退。 “爱之深，所以责之切。我认为只看见进步，看不见不足，同样是一种不公正不客观的表现。”又有一个男子加入了反方阵营。 “但问题恰恰就是，某些人只能看见外国的发展和进步，轮到看待自己国家时，满眼都是缺陷和不足。我想知道，这样的人是站在什么立场上谈公正和客观的！”周翊看了对方一眼，语气淡淡地反问道。 该男子败退。 “不必否认我们的进步，但就现阶段而言，我们也必须承认，与M国、R国、Y国等西方国家相比，我们在某些领域确实处于落后水平。”眼见辩论呈现一边倒的不利局面，单文旭不得不再次开口，试图给苏绍凯挽回一点颜面。 “所以，做为一个成立只有五十多年的国家，国力要和M国比，福利要和欧洲比，环境要和加国比，机械要和D国比……似乎在这个世界上一共就只有两个国家，一个是我国，一个是外国。是这样吗？”周翊淡淡一笑说道。 单文旭怔了一下，一时竟无法反驳。 “不能比吗？”田恬歪着头，故意‘杠’了一句。 “可以比。当某些人开始拿一国之力与全世界做比对的时候，在他心里，其实就已经认同了我们国家具备与全世界相比的资格和实力，实际上这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 “其实我想说的是，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国家也是一样。不妨给国家多一点儿耐心多一点儿时间，等五年、十年后我们再看看，与今日相比，那时的国家又会发生怎样日新月异的变化。” 周翊用温和的语气，总结性的话语，终止了这场1vSN的辩论。 而在他说完最后一句话的几秒钟时间，客厅里都处于一种异常的沉默之中。 简书月的眼神亮晶晶的，周翊的口舌之利，她可是见识过的。所以今天这个结果，也在她意料之中。但不管怎么说，看着对方以一挑N，碾压全场，确实有点儿帅啊！ 田恬也在思考，为什么每一次与周翊的口舌之争都落下风，还不是对方的嘴巴过于厉害。 牟亚兰打量着这个被她认定想拱自家小白菜的年轻男人，眼中流露中几分复杂之色。 她在旁边看得清楚，从周翊加入的那一刻开始，苏绍凯就已经丢掉了话语的主动权。随后整个场面便被周翊牢牢把控，直到周翊主动结束辩论。 由始至终，对方以一己之力，游刃有余，将包括单文旭在内的同龄人驳斥的哑口无言。 他的态度宁平静温和，语气也不愠不火，但每一次开口，言语都利如刀剑，直指对方要害，令他的对手难以招架。 牟亚兰必须承认，单就以口才、思维和对局面的掌控能力而论，这个乡下小民警确实算有几分本事，不怪能入自家小白菜的眼。 第69章 偷偷努力，然后惊艳所有人？ 与牟亚兰的固执想法不同，通过这场辩论，田茹萍田董事长对周翊的感观发生了相当大的改变。 田茹萍觉得自己看人极准。 当年在和好姐妹牟亚兰竞争失败之后，她在众多追求者里选择了条件最普通的许卫光，曾一度遭到家人的强烈反对。 所有人都认为她这是自暴自弃的决定。 只有田茹萍自己清楚，做出这样决定的原因，是她从许卫光的身上，看到了一种平常人不具备的野心，以及与野心相匹配的能力和潜力。 事实证明，她是对的。 从退伍转业白手起家，到成为资产过亿的集团老总，许卫光只用了不到十年的时间。 而现在，通过对周翊的观察，田茹萍初步给出的判断是，胸有丘壑，暗藏野心，将来必有成就。 为什么判断周翊暗藏野心，因为在这张桌子上，周翊关注最多的，就是斜对面而坐的单文旭。 尽管周翊掩饰的很好，但田茹萍却从对方的眼神里，读出了一种‘彼可取而代之’的意味。 可以考察一下！ 田茹萍暗暗想着，她可不是牟亚兰那种苛刻的女人，也没有特别的门户之见。如果甜甜喜欢，那么她做为一个开明的母亲，并不介意给周翊一个追求她女儿的机会。 “走一个。”看着苏绍凯那张发青的脸，许恒心里那个痛快啊，立刻向周翊举起了杯子。他心说既然妹夫、啊呸呸，既然你这么给力，那我也不能不够意思，以后就不向家里打你的小报告了。 “打架你不如我，吵架我不如你。”旁边的肖寒也和周翊碰了下杯子，笑着说了一句。 “你刚才说的真好。”叶子青由衷地称赞道，她自己嘴就笨，明明知道有些人说的不对，却完全做不到像周翊这样言之有物条理分明的反驳，所以一般情况下，她都是直接以拳头说话。 宋婷、骆薇薇和任涵吃瓜三人组则表示，这次的生日会可算是来着了，别的不说，就刚才那一幕舌战群儒，简直太好看了！ 周翊心里没有任何得意的念头，他无非是多活了一辈子，熟知世界和国家形势发展的走向，而刚才的那些怼人言论，大部分也要归功于后世的网络段子。 终归一句话，口舌之利，不过是小道而已。 然而周翊的不以为意，不代表别人毫不在意。 有好几个简书月的京城朋友，走过来与周翊碰杯寒喧，甚至刚才的反方辩友，方今梅和那个名叫杨子豪的男子，也过来和周翊交谈了几句。 由此可以看出，周翊的表现，确实是折服了一些人。 苏绍凯带着一肚子的闷气，离开餐桌，走到了楼梯的右侧。那里放着一架三角钢琴。 今日诸事不顺，心情烦闷又有些失意的苏大公子坐在钢琴前，随着白皙修长的手指在黑白键上轻轻落下，轻柔而又动听的旋律顿时在客厅中响起。 大家先是一怔，继而仔细聆听。 这是《梦中的婚礼》。至少有一半人听出了苏绍凯弹奏的曲目。 该说不说，弹得极好！至少有钢琴十级的水平。 苏绍凯一边弹奏，一边向田恬投去忧伤而深情的目光。 许恒见状不禁撇了撇嘴，玩这一套？骗骗别的小姑娘还行，想骗我妹，你那是做梦。哎哎，妹妹你做啥去？ 就见田恬踏踏踏地走向了苏绍凯，而这时苏绍凯也正好一曲弹完，站起来迎向田恬。 “来来来，我想到一个好玩的游戏，今天是月月的生日，每个人都必须唱首带‘月’字的歌，我来伴奏，唱不出的就罚酒！”田恬直接无视了苏绍凯，她拍了拍手，一脸兴奋地招呼着大家过来。 听着挺新鲜，也挺应景，而且也挺好玩的样子。 重要的是，这是田恬号召的，大家莫敢不从。 于是…… “春花和秋月它最美丽……” “我承认都是月亮惹的祸……” “月亮代表我的心……” 带月字的歌曲有很多，但架不住人也多，前边的把最好唱的唱了，后边的就只能想别个。以至于许恒连九月九的酒都唱出来了。 出乎大家意料的是，单文旭的歌唱的很好，声音厚重，极具磁性，一曲月半弯令所有人都不禁鼓起掌来。 轮到田恬自己，她选了一首城里的月光，毕竟是专门学过声乐的，而且嗓音清灵飘逸，不要说在这小小的客厅里，就是放眼整个辽东师大，她也是当之无愧的南波万。 周翊想唱个十五的月亮，被肖寒给抢了。又想唱月亮走我也走，然后被叶子青抢先了。 看着周翊愁眉苦脸的样子，简书月忍不住笑道：“来来来，恭喜周翊同学，成为第一个被罚酒的人。” 喝一杯酒没什么，但他不能助长对方的嚣张气焰，而且他又不是没有存货。 “月之故乡。”周翊向简书月露出一个‘你没想到吧’的笑容。 “可这首曲子我不会弹啊！”田恬两手一摊，脸上露出促狭的笑容。 “呵，不会弹还在这儿坐着干什么？赶紧给好人让地方。”周翊冷冷一笑，向小妖精挥了挥手。 “给给给，你来弹。装得还挺像……”田恬忍着笑，起身做了个请的动作。 你要能弹出个两只老虎，我都算你赢。 简书月拍了下周翊的胳膊，笑着说道：“行啦，让你清唱。” 周翊扫了对方一眼，心说瞧不起谁呢。 “天上一个月亮，水里一个月亮……”伴随着流水般的琴声，清越悠扬的男中音随之在整个客厅中响起。 简书月不禁呆住了。 他这是来真的！ 他什么时候学会的弹钢琴？ 还有，他以前嗓音天赋是不错，但她可以肯定的是，周翊如今的音准和发声技巧对比以往，那绝对是质的超越和进步。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偷偷努力，然后惊艳所有人’？ 但问题是，周翊哪来的那么多时间？ 简万言与许卫光站在门口，默默地看着那个边弹边唱的年轻人。 “看不出啊，小伙子还挺多才多艺的。别说，有那么点儿我当年的风采！” 许卫东摸了摸自己已经光秃秃的头顶，十分感慨地说道。 简书记面沉似水，冷哼了一声。 他一进门就看见周翊对他的女儿献殷勤，唱什么‘看月亮啊思故乡’，你那是思故乡吗？ 第70章 你过来一下 周翊为什么要选这首歌？ 那是因为简书月女侠在论坛上为他仗义执言时，用的ID名称就是‘天上一个月亮’。 而实际上，人家可不就是一个月亮？无论是在天上，还是在水里，都是只能看得见，却根本得不到。 “天上的月亮在水里，水里的月亮在天上……”柔美婉转的女声跟着响起，与之前清越的男声自然衔接在一处。 简书月站在钢琴旁，丹凤美眸中蕴藏着丝丝笑意，深深注视着周翊，红唇开合，柔声轻唱。 周翊微微一怔，但立刻就开口接了下去：“低头看水里，抬头看天上……” “看月亮，思故乡。” “一个在水里，一个在天上……” 周翊与简书月四目相对，眼神里满满的都是默契。 两人或是互相交替，或是合声共唱。 清越男声与柔美女音交织在一起，配合的那是天衣无缝。 众人静静欣赏着这珠联璧合的一幕，不禁心思各异，百感丛生。 好端端的一首思乡曲，硬生生让这两位演绎出了情歌对唱的味道，偏偏还没有任何的违和感，你就说厉害不厉害？ 白皓瑄和许恒有些同情地看了苏绍凯一眼，你瞅瞅，还是你先开的头，结果让别人装到了。 苏绍凯看着田恬那道俏美的身影，心疼的简直无法呼吸。自己喜欢的女孩，目不转睛地盯着另一个男人看，那是一种什么样体验，他现在算是切身感受到了。 田恬看着此唱彼和的周翊与简书月二人，桃花眼中闪动着让人捉摸不透的光芒。 凭心而论，周翊弹得没有苏绍凯好，唱的也不比她那些学声乐的男同学强，而且有这种弹唱才艺的，她见过太多了，所以平时根本不可能得到她的关注。 但是，放到周翊身上就不一样了。 那种出乎意料的反差所造成的好奇，让她感觉周翊就像一个深不见底的宝藏，每一次都能挖掘出来珍贵的东西，每一次都会亮瞎大家的眼睛。 家里没有特别的背景，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完全是凭着真刀真枪甚至是用命搏出来的。 这样的男人，难道不优秀吗？ 牟亚兰暗暗叹了口气，要这么发展下去的话，怕是要坏菜。 这小子的花招一套一套的，防不胜防啊。 一曲唱完，客厅里顿时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 捧场是一方面，关键是两人唱得是真好听。 单文旭很有风度地拍着手，不管是辩论也好，弹唱也罢，都是‘小道’，但是你不得不承认，这些‘小道’用在男女之间，的确是不折不扣的加分项。 所以在这一点上，他确实不及对方。 “简书记好……许叔叔好……” 就在这时，距离门口最近宋婷、骆薇薇等人发现了简万言与许卫光，立刻用恭敬的语气躬身问好。 按理说，这种场合属于家宴，称一声简叔叔也没什么不对，但面对着执掌一省的封疆大吏，对方无形之中散发出来的官威，让他们下意识地采用了官方称呼。 此刻简书记的态度十分和蔼，微笑着和后辈们点头示意，基本都是朋友家的孩子，其中至少有一半，他都能叫得出名字。 “文旭，对这次的任命，你有什么感想？”在单文旭过来问好的时候，简书记破例问了一句话。 “说实话，有些紧张。您是知道的，我之前没有主持全面工作的经验，所以这次任命，对我来说是一场考验，一种挑战。”单文旭坦然回答道。 简书记点了点头，主持全面工作与分管具体工作截然不同，它更多的是考验身为领导的大局观，长远观，整体观。而从单文旭的话里，他可以感觉到，对方对于这一点还是有着比较清醒的认识的。 “好好干，我对你还是有信心的。”简书记拍了拍对方的胳膊，温言说道。 霍云深、苏绍凯等人在旁边看着，个个面露羡慕之色。 什么叫差距，这就叫差距。 今天来的这些人当中，走仕途的不在少数，但能让简书记看重的，也就单文旭一人而已。 简万言与单文旭说完话，又与肖寒简单交谈了两句，然后与许卫光一起走上楼梯。 由始至终，这位省委书记似乎看都没看周翊一眼。 所以说，你想当我表妹夫，那难度可不比我们公会开荒熔火之心低啊。白皓瑄暗暗想道。 然后他就看见大姨夫忽然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周翊，皱着眉头说道：“你过来一下。” 我？ 周翊有些意外地看了看左右，在确定简万言说得就是自己之后，心里不免有些忐忑，难道是因为看到他和简书月对唱不高兴了？所以叫他过去训话？ 不可能，省委书记的格局不可能那么小。 简书月推了周翊一下，示意对方赶紧跟上。 于是在一道道无比复杂目光的注视下，周翊跟着简万言与许卫光上了二楼。 这又是啥情况？ 田茹萍望着牟亚兰，目光里满是询问之意。 牟亚兰微微摇头，她也奇怪呢，堂堂一省委书记，找一个小小的民警说什么话？ 心里忽然一咯噔，该不会，是相中了周翊吧？ 不可能！ 一定是有别的事情。 而实际上，牟亚兰猜对了，确实是别的事情。 就在昨天下午，安平市委书记周致远，专程向省委省政府主要领导，汇报了东吉县打黑除恶专项行动的成果。 包括，严格落实省里《关于进一步推进打黑除恶专项斗争的通知》，在短短两个月的时间里，打掉三个根深蒂固的黑恶势力团伙，查处涉黑涉恶案件四十余起，抓获各类嫌疑人二百余人，查封扣押冻结涉案资产三千多万元等等 在这个过程中，周致远提到了一个让省委书记和政法委书都感到熟悉的名字。 而这，才是简万言找周翊谈话的根本原因。 “如果，把你调到另一个市县，你有没有信心，取得像在东吉一样的成绩？” 第71章 简万言的考虑 这忽如其来的一问，让周翊着实有些猝不及防。 什么意思？ 要调他走？ 调去哪里？ 迎上省委书记炯锐的目光，周翊脑子飞快地转动着，斟酌了片刻，才缓缓开口答道：“我不能确定。” “为什么？” 对于这样的回答，简万言并没有感到失望，实际上，如果周翊痛痛快快地表示有信心，那他反而觉得对方过于草率和盲目乐观。 “第一，我不了解我要去的地方是什么情况；第二，我不了解我拥有的权力有多大。”周翊神色平静地回答道。 简万言微微一怔，继而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对方。 第一个理由，在他意料之中。 而第二个理由，就让他感到意外，和有意思了。 其实从上次对方那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他就看出，这是一个对仕途，对将来，充满勃勃野心的年轻人。 而现在，对方的话更是验证了这一点。 “阳城，听说过吗？我让你去那里当市委书记，权力够大了吧？”简书记以戏谑的语气问道。 “市委书记不太好吧？其实当个公安局长就行了。”周翊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道。 “给我滚蛋。”简万言瞪了这个借杆向上爬的家伙一眼，冷哼一声道：“你有一个星期的时间考虑，考虑好了，让书月告诉我。” 说完，挥了挥手，示意对方赶紧滚蛋。 如果这小子不是女儿的同学，如果不是看这小子还算顺眼，他根本不可能对方废这么多话。一个小小的科级干部调动，只在他一念之间，完全不需要征得本人同意。 周翊离开之后，简万言转头望着许卫光，神色郑重地问道：“谢秉坤这个人，你了解吗？” …… 看着周翊走下楼梯，白皓瑄和许恒立刻围了上去，前者好奇地问道：“我姨夫找你啥事？” “没啥事，就是闲聊了几句。”周翊含糊其辞地道。 省委书记找你闲聊？ 我咋就不信呢？ 这小子一看就没说实话。 简书月与田恬把周翊拉到一边，问了一个同样的问题。 “你爸要调我去阳城。让我考虑一星期。”周翊这回就实话实说了。对，他就是这么双标。 “那你好好考虑，别有压力，要是不想去，我和我爸说。”简书月认真地说道。 周翊望着对方明艳动人的脸庞，轻轻点了点头。 下午三点多，生日会结束。 周翊与简书月、田恬等人挥手作别，钻进了肖寒的吉普车。 真不错啊。原来打算坐大客，没想到还有顺风车可以蹭。 两个小时之后，周翊回到了家中。 老周同志和郭老师都已经下班，正准备晚饭。 见儿子回来，连忙一左一右凑了过去，偷偷观察着儿子的脸色。 好像还行，没什么异常。 “如果我调到别的县市，爸妈你们觉得怎么样？”吃饭的时候，周翊试探着问了句。 “为啥要给你调走？”老周同志和郭老师同时吃了一惊问道。 周翊就把今天的事情说了一遍。 周永新与郭冬梅沉默了。 两口子当然不希望儿子调走，但既然省委书记直接点了儿子的名，那就不可能予以拒绝。 其实周翊也明白，所谓的领导让你考虑，实际上只是领导照顾你的脸面而已，你同不同意，结果其实都是一样的。 当然了，通过简书月的关系，他可以选择不去。 但问题是，他想去！ 原因有两个。 第一，东吉县打黑除恶工作已经结束，在将来很长一段时间内，县公安局的工作，将进入平缓期。他只能按部就班，走正常升迁的路线。而他的野心，已经不满足于此。 第二，阳城是辽东省清源市下辖的县级市，也是谢炤龙的堂哥，省人大代表、坤宁实业集团董事长谢秉坤的老家。所谓富贵险中求，机遇与挑战同在。周翊觉得，在简万言的支持下，凭着先知先觉的优势，他完全可以放手一搏。 周翊承认，他是被单文旭刺激到了。 没有单文旭的背景，又想以最快的速度升迁，那就只能不走寻常路。 于是，在第二天下午，周翊给简书月打了一个电话，明确无误地告知了自己的决定。 “他说他坚决服从领导安排，他还说，有个小小的要求，希望领导能予以考虑。”简书月殷勤地给书记大人泡了杯茶，一脸讨好地说道。 “哦？什么要求？”简万言接过茶杯，似笑非笑地问道。 “他就是想带两个自己人过去。”简书月笑嘻嘻地回答道。 “可以。”简万言痛快地点了点头。 他现在对周翊是真有些期待了。只看这一手未雨绸缪的安排，就知道周翊对阳城一行，应该是有着一定的计划和预案的。 嘿嘿！简书月立刻溜出去打电话了。 一旁的牟亚兰见状不禁暗暗皱眉，望着老神在在喝着茶水的简大书记开口问道：“这点儿小事，你让邓亚东去办不就行了？” 简万言含笑看着妻子解释道：“毕竟是书月的同学，不看别人，也得看我姑娘的面子是不是？” 妻子的想法他知道，女儿的心思他也清楚，而做为一家之主，他自己是有着全盘考虑的。 目前中央有关部门明确了‘打黑除恶’的总体目标和要求，要求各省市公安机关对黑恶势力的打击要时刻保持高压态势，绝不允许黑恶势力发展坐大。 中央政法委正在酝酿成立‘打黑办’，进一步在全国范围内开展打黑险恶专项斗争。 由此判断，在今后五年、十年甚至更长的时间，打黑除恶都是各省各地做为重中之重来抓的工作任务。 简万言看中了周翊在东吉县打黑除恶的表现。 所以他想给周翊一个机会。 至于是昙花一现，还是再建新功？这一次阳城之考的结果，将直接影响他接下来对待周翊的态度。 简万言很希望，周翊不要让他失望！ …… 十月十一日。 东吉县人民政府下发干部任免文件。 第72章 权力，我已经给你了 “郭姐郭姐，恭喜恭喜！” “老郭这次必须得请客！” “郭姐，能不能谈一谈，有一个副局长的儿子是什么感想？” “郭姐，啊不，郭姨你缺儿媳妇不？看我咋样？” 高三年级老师办公室里，几个课任老师将郭冬梅团团围住，嘻嘻哈哈地恭喜道。 郭老师一向与人为善，待人随和，在同事之中人缘极好，尤其儿子调回县局任治安大队长之后，人缘就更好了。 并且随着曾家兄弟、傅家、和谢炤龙三股黑恶势力灰飞烟灭，儿子又升任副局长，包括校领导、同事和邻居在内，对她的态度就像是校长工作总结里说得那样，又上了一个新台阶！ 刚刚接任校长的杨梅，甚至有意让她当教导主任，被她婉言拒绝了。 她今年已经五十二岁，再过三年就到了退休的年龄，这个教导主任对她来说没什么意义。而且相比之下，她更愿意把所有的精力放在教学上。 …… “默默，这道题我不会做，给我讲讲呗……” 一个高大帅气的男生拿着张卷子，挤到了沈默旁边的座位上，一本正经地请教道。 “你走开！”正在做题的沈默头也不抬，冷冷地说了一句。 这个叫做李响的转校生学习成绩明明比她还好，却不知是哪根筋不对，整天缠着她讲题，烦都烦死了。 “听见没，默姐让你走开。”几个男生立刻走过来，不由分说地把李响拖走了。 “我还会回来的……”李响也不挣扎，只是挥着卷子笑嘻嘻地喊道。 沈默做完一张卷子，一抬头，发现一个女同学正小心翼翼地往她这边凑了过来。 “默姐，我今天生日，晚上约大家一起去王家烧烤，你有时间吗？”孙佳芮有些小紧张地问道。 “好啊。”沈默笑着点头。 耶！孙佳芮顿时喜笑颜开地退下了。 沈默转过头，默默观察着周围一张张和善亲切的脸庞，心里有种恍然如梦的感觉。 从人见人欺的可怜虫，到人见人敬的大姐头，产生这种变化的根本原因就在于，她现在有了一个名叫周翊的哥哥！ 距离高考还有八个月，但她心里早已选好了志愿——人民公安大学！ …… 东吉县档案局。 “今年的先进个人，给老周报上去。还有，县领导昨天找我谈话，专门提了老周的事情。我就向领导实事求是地反映了，老周兢兢业业干了这么多年档案工作，要功劳有功劳，要苦劳有苦劳，按理说，是不是应该给人家安排一个更重要的岗位？” 局长办公室的门敞开着，局长廖传刚对着办公室主任说话的声音很大，以至于走廊里的人都能清清楚楚地听见。 老周同志也听见了，却只是暗自一笑。 看破不说破，知人不评人。 廖传刚能忽然变得这么仗义，还不是因为他有个好儿子？ 别人都是子凭父贵，他周志新却是父凭子荣。 怎么说呢？ 我骄傲！ …… 严向宇背着手，在办公室里跨来踱去。 他刚刚接到市委书记周致远的电话，得知了省里对周翊下一步工作调动的准确消息。 说句心里话，他是真的不愿意放人。 在严向宇心目中，周翊不仅是得力干将，还是一员不折不扣的福将。 原想着在自己任期内，按部就班，悉心栽培。却没想到省里竟然直接点了周翊的将。 他听得出来，周书记话里话外也不愿意放人。 毕竟周翊是周书记一手树立的优秀人民警察典型，关键周翊也真争气，一点儿也没辜负领导的期望，东吉打黑除恶的功绩暂且不提，就说休假去了趟辽阳，嚯，好家伙，又一个一等功到手。 什么是时势造英雄？ 这就是。 只不过实在没办法，胳膊拧不过大腿，不想放也得放，服从组织安排，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想到这里，他拿起电话给副县长兼公安局长雷鸣拨了过去。 “老雷，你找个地方，叫上小周、立平，咱们一起吃个饭。” …… ‘安平不平安，黑云压着天。’ ‘阳城无太阳，城中谢为王。’ 如果说前一句，还只是笼统的形容安平市严峻的社会形势，那么后一句，则是指名道姓的表述出，阳城市黑恶势力横行的败坏程度和根源。 在这个人口四十三万的县级市，近些年刑事治安案件频发，官员贪腐官黑勾结现象呈出不穷，一连换了几任市委书记市长，都未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打黑除恶，是公安机关主要职责所在。 因此，在原阳城市原公安局长曹志、副局长彭俊落马之后，新任公安局长的人选，就成了省市领导非常重视的问题。 只是谁也没想到，省委书记简万言剑走偏锋，亲自点出一员奇兵。 正如简万言对省政法委书记邓亚东、清源市委书记袁明朗说的那样—— “阳城市沉疴已久，积重难返，必须选择一个既能锐意进取敢打敢拼，又能统筹全局坚持原则的公安干部，才有希望打赢这场‘打黑除恶’的凶险之仗！” 十一月二十日。 阳城市委、市政府在阳城市公安局召开新任局长任职大会。 阳城市委书记秋玲，市长单文旭，市委副书记兼政法委书记龚力，市委组织部部长左宏伟，清源市公安局政治部主任赵红军出席了会议。 在此次召开的任职大会上，阳城市公安局党委班子成员，局机关干部、民警共一百多人参加。 会议由市委副书记兼政法委书记龚力主持，市委组织部长左宏伟宣读了清源市委组织部对于周翊同志的任职决定。 新拟任市公安局长周翊做了表态发言，表示坚决服从市委、政府及市公安局党委的工作安排，他将不负组织重托，在今后的工作中与党委班子成员一起齐心协力，推动阳城公安事业再上新台阶！ 与此同时，省委书记简万言正将一份签署好的文件，交给了副秘书长何斌。 他转头望着从窗外洒进来的阳光，忽然想起了那个应该已至阳城上任的小伙子。 权力，我已经给你了。 第73章 任职大会 看着台上身穿警服，刚毅沉稳的年轻人，市委书记秋玲的眼中闪过一丝精芒。 阳城公安局四年更换了五任局长，其中两任因贪腐下马，一任因重大群体事件处置不力被撤职，还有两任，出车祸死在了督办要案的路上。 这就是阳城，若不选择同流合污，那就要做好粉身碎骨的准备。 她了解周翊的过往，也知道周翊在东吉县的成绩，但她仍然不相信，周翊能在这暗无天日的阳城，掀起多大的浪花。 毕竟，是太年轻了！ 就像她身边的这位单文旭市长。 单文旭也在看着台上发言的周翊。 他当然知道周翊此次任命，是省委书记简万言亲自指定。 而且按道理讲，周翊应该还算是他的盟友。毕竟他们来阳城的目标一致。 但偏偏，他对周翊有种相当强烈的排斥，甚至是敌意。 不仅仅因为简书月。 更多的是他心里感觉到了莫名的威胁，似乎在不久的将来，这个家伙就会迎头赶上，成为他仕途上的对手乃至宿敌。 政委邱维平目光阴沉地凝视着那道年轻的身影，原以为曹志倒了，他会顺理成章地接任局长一职。这不是他的臆想，而是市领导之前的许诺。却万万没想到，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来了这么一个嘴上没毛的小子截了他的胡。 MD，老子最烦你们这些官二代了，一点儿技术含量都没有。说提拔就提拔，半点道理都不讲。 常务副局长汪国忠则显得十分平静，虽然他没当上局长，但是邱维平也没当上啊。主打就一个心理平衡。 而且包括他在内，所有局党委成员尽管各怀心思，但有一点肯定可以达成共识，那就是，新任局长太年轻，根本把握不住，以后局里的一切，十有八九还是外甥打灯笼——照旧。 而台下的局机关民警们见新局长如此年轻，一个个不禁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清源市公安局政治部主任赵红军看到这一幕，不禁暗暗皱眉。 以小见大，见微知著。只看会场纪律，就能推断出阳城公安机关警纪松弛到了什么地步。 “肃静。” 在周翊表态发言之后，主持会议的龚力对着话筒轻喝了一声，才算平息了会场里的窃窃私语声。 之后，市长单文旭也简单讲了两句，表示市政府将一如既往地支持公安机关工作。 最后，市委书记秋玲做了一番耐人寻味的讲话。 她说，此次公安局人事调整，充分体现了清源市委、市公安局对阳城公安的重视和支持，她代表阳城市委政府对周翊到阳城任职表示热烈欢迎。 希望周翊同志能认真履职，不断提升自能力，树立自身良好形象。与市公安局班子成员、全体公安干警一起，紧紧围绕维护阳城社会治安大局稳定中心工作，为阳城经济社会发展做出新的更大的贡献！ 周翊貌似十分认真地听着，心里却在暗暗冷笑。 这位女市委书记，在前世可谓是‘大名鼎鼎’，学历高，颜值高，开始清正廉洁正直无私，后来腐败堕落受贿索贿，更离谱的是，她的情人多达十几个，上至省市领导，下至机关下属，还有明星小鲜肉。可谓是上下通吃，生冷不忌。 而对方的这一番讲话，软中带硬，绵里藏针，对他的敲打意味十足。 他又看了一眼那边的单文旭单市长，心说老单啊老单，如果我不帮你，你还真弄不过这个白骨精你信不信？ 任职大会结束，市委、政府领导相继离开，而周翊则在局党委班子成员的陪同下，前往小会议室继续开会。 “这就是咱们的新局长，太年轻了！” “是下来镀金的吧？你们猜有没有二十五？” “有没有能力先不说，关键是长得帅啊，身材也好啊！” “曹志那个老色鬼要是有这位周局长一半的颜值，估计陆瑶都能从了。” …… 一群男警女警看着局领导们的背影，七嘴八舌地议论道。 “都散了，都杵在这里像什么话？”政工室副主任饶余挥着手喝斥道。 民警们嘻嘻哈哈地散了。 饶余摸了摸自己花白的头发，用戴着花镜的双眼看着会场上挂了好久的‘坚决打击犯罪，保护人民群众’条幅，冷冷地撇了一下嘴巴。 没希望的！ 已经烂到根子上了。 无论是谁来，都没希望的！ …… 小会议室内，周翊与局党委班子成员开了个碰头会，主要是进行一次初步沟通，了解一下阳城市公安局目前的大概情况。 阳城做为辽东省黑恶势力猖獗的大灾区，在前世有过重点的新闻报导，他收集的大案要案素材里，有几件怵目惊心的案件就出自阳城。 不同于在东吉县，上有县长严向宇大力支持，中有局长雷鸣、老领导张立平放权，下有三大护法可供驱使，可以让他大刀阔斧毫无后顾之忧的施行打黑计划。 而在这里，他甚至都不能完全指望‘盟友’单文旭。 所以周翊很清楚，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如果他不能完全掌握公安局，不能让公安局成为他手中的利器，那就根本谈不上打黑除恶。 政委邱维平，是个面目阴沉的中年男人，不知是心情不好，还是天生就是那副模样，又或者是想给新来的局长一个下马威，总而言之，所表露的态度那是相当不友好。 常务副局长汪国忠倒是显出几分热情，给周翊介绍了目前党委班子成员状况。 包括副局长李平武，向梅，指挥中心主任付志刚，政工室主任黄金平，纪检组长黎光辉。 在原副局长彭俊被纪委带走喝茶，市政府暂时还未考虑递补的情况下，目前阳城市公安局党委班子成员，包括周翊在内共八人。 一场碰头会，周翊得到的有用信息不算多。 这几位个个报喜不报忧，给新任局长描绘了一副天下太平的和谐景象，而实际上，整个公安局从上到下，快烂透了！ “今天的会就到这儿，付主任，黄主任，还有黎组长，你们陪我随便走走。” 第74章 随便走走 随便走走？ 呵，领导说的随便，基本上就没有随便的。 你说视察工作也好，体察民意也罢，总而言之，绝对不会是‘随便走走’。 局长发话，付志刚、黄金平和黎光浑自然不能不从，三个人十分隐蔽地看了一眼面目阴沉的政委，然后陪着新局长离开了会议室。 “老汪，你怎么说？”邱维平将烟头按在烟灰缸里，神色阴鸷地问了句。 “周局要是萧规曹随，一如既往，那就你好我好大家好。”汪副局长笑眯眯地回答道。 “如果他不呢？”邱维平继续问道。 “那就让他知道，阳城公安局是个讲民主的地方，不是谁的一言堂。” 汪国忠转头望着另两位副局长，笑着说道：“在这一点上，相信大家没什么异议吧？” 李平武与向梅目光闪烁地点了点头。 对于这个新上任的年轻局长，他们其实并不如何担心。 想想曹志刚来的时候，是多么的正义凛然，道貌岸然，结果没过多长时间，就暴露出了好色贪财的本质。凭借手中的权力，一连祸害了多个女警员。现在的局长办公室里，还保留着曹志专门用来鼓掌的休息间。 人都是有弱点的，只要投其所好，想腐化和同化一个领导干部，尤其还是一个年轻的领导干部，在座的人都不觉得有什么难度。 …… 周翊在付志刚、黄金平和黎光辉的陪同下，先后去了政工室、指挥中心办公室、法制科和后勤装备等科室。 “局长好！” “局长好！” 看见新局长视察工作，警员们纷纷恭敬地打招呼问好。 周翊微笑点头回应，然后似乎不经意地问了句：“咱们局，好像女同志比较多啊。” 没错，他走过的这一路，着实见到不少女警员，而且大多数都称得上是年轻漂亮。 付志刚连忙笑着回道：“今年新招了一批公务员，不知为什么，女同志报考的比例照比往年稍微高了一些。” 见付主任在那儿睁着眼睛说瞎话，黄金平不禁暗暗撇嘴。还不是曹志那个色鬼搞出来的事情？只不过那家伙还没来得及染指，就被市纪委带走双规了。 可笑曹志，处心积虑费尽心思，结果却为他人作嫁衣裳，白白便宜了这位新局长。 黎光辉有些嫉妒地看了看年轻帅气的新局长，心想只要对方愿意，估计可以过上乐不思蜀夜夜笙歌的日子。 听到付志刚的回答，周翊笑了笑没有说话。 上一任局长曹志，他略有耳闻，从级别来说，对方只是一个正科，但却干出了让一些部厅级落马官员都‘自愧不如’的荒唐之举——‘选妃’。 从这一点来讲，周翊重生所带来蝴蝶效应又一次导致了事情走向发生了变化。 在曹志付诸于行动之前，就被他意图染指的对象实名举报给了清源市纪委。 清源市纪委那边一看，这不巧了吗这不是，赶紧处理了，正好给简书记安排的人腾地方。于是，曹志就哭晕在厕所里。 “局长，差不多到饭点儿了，您看，要不要先去吃午饭？”付志刚试探着问道。 不知为什么，他心里隐约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新局长再这么随便走下去，会不会发现什么问题？不如借着午饭的由头缓冲一下，他好趁机让下面都做个准备。 “行，那就先吃饭。”周局长从善如流，点头同意。 阳城公安局的食堂在三楼，环境设施都不错，菜色也算丰富。 正值午饭时间，警员们三三两两走进饭厅。然后就惊讶地发现新局长与付主任、黄主任他们正坐在靠窗户的位置吃饭。 大家都知道，局领导们有专属的包间。吃的饭菜都是小锅炒的，而且包间里还存着好酒。 所以，这算是与民同乐？ 付志刚三人心中不屑，但既然新局长想装装样子，表现一下亲民的态度，他们就陪着呗。 吃完午饭，周翊表示有些困了，要回办公室睡个午觉。 而所谓的‘随便走走’看样子也就到此结束了。 恭恭敬敬地将局长大人送到办公室，付志刚、黄金平和黎光辉三个人不约而同地吁了口气。 新局长年纪很轻，但城府绝对不浅！ 他们几个也算是官场老油条了，但这一路之上察言观色，却根本揣测不到这位新任局长到底存着什么样的心思。 以后的日子，还真是不能过于乐观啊！ …… 周翊根本毫无困意，他向来就没有午睡的习惯。 四下打量着宽敞气派的办公室，又来到宽大的办公桌前，将整个身体陷入舒适柔软的老板椅内，颇有些感慨地叹了一口气。 这个位置，他上辈子奋斗了十余年而不可得，而现在，仅仅几个月的时间，就被他坐在了身下。 权力，很容易让人迷失自我。 但此刻周翊心里却十分清醒，这是简万言破例给他的一次机会。如果他没有抓住，如果他辜负了对方的期待，那么眼前这一切，在将来就可能变成一场过眼云烟。 所以，想要紧紧握住这种权力，他除了成功，别无选择！ 默默地吸完一支烟，又休息了片刻，周翊戴上警帽，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局领导办公室大都在这一层，现在又是中午，所以走廊里静悄悄的。 周翊顺着楼梯走到四楼，迎面碰到一个头发花白戴着眼镜的男子。 “局长。”男子很有礼貌地打了声招呼。 “你是……”周翊心中一动，开口问道。 “我是政工室的饶余。”饶余看着新局长，神色自然地回答道。 …… 治安管理大队办公室里，漂浮着浓郁的烟味和酒气。 四个民警围着桌子，叼着烟卷，有说有笑地打着麻将，桌子上明晃晃地摆放着红通通的百元大钞。 “六筒。” “碰。” 副大队长孙振祥笑嘻嘻去捡对面打出的六筒，然而忽然之间，他伸出的手不由自主地就僵在了那里。 “快捡牌啊老孙，发毛呆呢你！” 教导员马彦才和另两个副大队长看着有如中了定身术一样的孙振祥，不耐烦地催促道。 第75章 五条禁令 局长？ 马彦才、赵飞、耿威三人像被针扎了一样从椅子上窜了起来，神色惊慌地转身看向门口。 就见一个肩上扛着一杠三星的年轻警察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一级警司，在局里很常见，不客气说，要论警衔，这一屋子里的人都比对方高。 但遗憾的是，同样的警衔所代表的意义是不一样的。 对眼前这位来说，一杠三星，是县区级公安局长必须具有的最低警衔。 马彦才、孙振祥等人上午参加了任职大会，当然认得周翊。 “中午喝了多少？” 周翊慢慢走进办公室，目光环视着在场每一个人的脸，不愠不火地问道。 “就一点点。”马彦才下意识地回答道。 “玩多大的？”周翊来到桌子旁，伸手拿起几张大钞复又扔在桌子上，继续问道。 “没，没多大，就一块两块的。小玩，小玩！”孙振祥抢先开口答道。 周翊点了点头，左右看了看，又问道：“你们谁是大队长？” 马彦才连忙答道：“我们大队长是程守奎，在办公室午休呢。” 他说的办公室，当然是队长办公室。 “给黄金平和黎光辉打电话，就说我在这儿等他们。”周翊转过头向政工室副主任饶余说道。 饶余厚厚的镜片之后，闪动着微不可察的兴奋光芒，不管这位新局长是想立威，还是有别的目的，总之肯定是有好戏看了。 他立刻掏出手机，先后给政工室主任黄金平和纪检组长黎光辉打了电话。 没一会儿，黄金平与黎光辉就到了，不只他们两个，常务副局长汪国忠，副局长向梅和指挥中心主任付志刚也到了。 看着眼前这一幕，汪国忠、黄金平等人不禁变了脸色，暗道一声要糟。 “工作时间饮酒和参与赌博，如何处理？” 周翊这一句问话，顿时让马彦才和三个副大队长如雷轰顶，脑瓜子嗡嗡的。 他们不禁抬起头，向汪副局长和黄主任投去惊惶和哀求的目光。 “在工作时间饮酒的，予以纪律处分，造成严重后果的，予以辞退或者开除；参与赌博的，予以辞退，情节严重的，予以开除！”政工室副主任饶余扶了下眼镜，字正腔圆地说道。 局长问话，没人回答怎么行？ 我老饶说什么也不能让局长冷场啊。 马彦才、孙振祥几人不约而同地向饶余投去怨毒的目光，他们早就看见饶余了，心里明镜似的，就是这个老家伙把姓周的带过来的。 “五条禁令，你们学习过吗？”周翊语气之中带着三分讥讽，似乎是在问马彦才几人，又似乎在问常务副局长汪国忠几人。 众人一时讷讷，不知如何作答。 “程守奎呢？去哪了？”汪国忠阴着一张脸，恨恨地问道。 付志刚的脸色也很难看，亏他中午的时候还给程守奎打过电话，叮嘱这个家伙多注意一些，结果倒好，对方完全是当作耳旁风。 一个教导员和三个副大队长顶风作案，弄不好就要被新局长给一勺烩了。 得知程守奎还在办公室睡觉，汪副局长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大步来到队长办公室门前咣咣就是一顿捶。 “TM谁啊，找死啊！” 里面传出一个骂骂咧咧的声音，过了好一会儿，紧锁的房门才被打开一小半，一个身材彪悍的中年汉子穿着警装衬衫，胸口却大咧咧地敞开着，神色不善地向外张望着。 “哎哟，汪局，黄主任……”程守奎有些意外地看着门外的局领导，神色立时变得尴尬起来。 周翊顺着敞开的门缝向里望去，随后不由分说，上前一把将程守奎推开，大步向房间里面走去。 “你TM谁啊？”程守奎又惊又怒，伸出大手直接扼向周翊的后颈。 “程守奎……”汪国忠见状不妙，连忙试图喝止对方。 但为时已晚。 周翊背后像长了眼睛一样，忽地向左一闪，避开了程守奎的一抓，同时双手牢牢抓住对方伸过来的手臂，就势一记干净利落的过肩摔，将程守奎将近二百斤重的身躯重重摔砸在地上。 整个地面似乎都颤动了一下。 程守奎只觉得全身的骨头都被摔碎了，躺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后面的汪国忠等人眼角一阵抽搐，他们万万没想到，新局长的武力值竟然如此之高，一个回合就把上将潘凤斩于马下。 周翊看都没看地上的程守奎一眼，直接脱下自己的警服外套，盖在了那个被手铐铐在暖气管上的年轻女子身上，向汪副局长等人冷冷问道：“来，都进来，然后给我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情况？” 汪国忠、黄金平、付志刚、黎光辉、向梅，一共五个局领导不得不走进队长办公室。 看着上半身衣服还算完好，下面裤子却已被脱到脚踝处的女子，汪国忠杀人的心都有了。 日你马程守奎，你TM搞女人不会出去搞，非得在办公室里搞，你以为你是局长啊，想在哪搞在哪搞！ 黄金平与黎光辉只觉得头痛欲裂，这TM送了一个教导员和三个副大队长还不够，这治安管理大队眼看着，就要被连窝端了。真TM日了狗了，运气怎么就这么背！ “你别怕，我是这儿的局长，你跟我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周翊蹲下身子，和颜悦色地问道。 女子抬起头，含泪看着这个打倒程守奎的年轻男人，抽噎着说道：“我弟被他抓了，他说，要想放人，就得跟他睡……” 周翊柔声说道：“我知道了，你把脸转过去，我要录像取证。” 女子点点头，将脸转向另一边。 周翊掏出自己那款i717国产手机，将摄像头对准被铐的女子、地上的程守奎，还有五位党委班子成员。 之后又拍了数张照片。 “叫刑侦大队的人来，立刻做笔录。”周翊冷冷命令道。 汪国忠等人神色复杂地看着年轻局长这一套滴水不漏的操作，心里充满着无可奈何，以及，深深的忌惮。 为什么要亲自拍照，是不是多此一举？ 不，新任局长是在用鲜明的态度，表达对他们，甚至是对整个公安局的不信任。 第76章 你也配穿警服？ 程守奎龇牙咧嘴，好不容易从地上爬了起来。 浑身疼痛欲裂，酒意也被这狠狠一摔去了大半，强忍着心头的怨恨，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干巴巴地辩解道：“局长，我不知道是您，不然，借我两个狗胆也不敢跟您动手啊。” 任职大会他根本没参加，到外面喝酒去了，回来的路上，正好看见了‘水果西施’，于是连唬带吓，将这个漂亮的少妇带回了办公室。 这种事儿以往他干的多了，所以这次他一样干的肆无忌惮，随心所欲。只是谁也没想到，新上任的公安局长连椅子都没坐热，就TM直接下来微服私访来了。 好死不死还将他抓了个正着。 “如果没记错的话，汪副局长分管刑侦、治安工作对吧？” 周翊根本就是当程守奎的话是放屁，转头盯着汪国忠，以嘲讽的语气问道：“所以，我说让刑侦大队过来，需要汪副局长同意是吧？” 汪国忠站在那里，神色变幻不定。 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新任局长这样夹枪弄棍冷嘲热讽，他的脸上着实有些挂不住，有心反驳两句，但触及对方那双蕴藏着无限怒火的眼睛，心中不由一凛，连忙说道：“局长您消消气儿，我这就打电话让齐茂荣过来。” 他说的齐茂荣，就是刑侦大队长。 “让李林森也过来。” 周翊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汪国忠、黄金平等人同时睁大了眼睛。 门外的饶余也不由地向年轻局长投去愕然的目光。 局长，竟然知道李林森？ 一个跨市调任、初来乍到的公安局长，竟然能准确叫出刑侦大队一个普通民警的名字。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人家对阳城公安局并非不了解，意味着人家是有备而来！ 汪国忠强压住心中的震惊，拿出手机，给齐茂荣打了电话，并且让对方和李林森一起过来。 程守奎看到这阵势，脸子立刻一撂，冷哼一声，直接就向门外走去。 当初从一个小科员直接提拔到治安管理大队长，连局领导对他也得客气三分，没有背景能办到吗？ 阳城公安局四年折了五任局长，他却丝毫未受到波及，没有背景能办到吗？ 吃拿卡要，侮辱妇女，把治安管理大队当作自家后院，被举报多次却稳如泰山，没有背景能办到吗？ 所以说，别看被抓了个现形，但程大队长心里是有底气的。别以为你是局长就了不起，惹火了老子一样不屌你！ 尤其现在门口走廊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他程守奎要是低头认怂，以后就不用在局里混了。 此时此刻，程守奎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程守奎，你站住。”黄金平假模假式地喊了一声。事实上他很清楚，已经犯了彪劲儿的程守奎根本就不可能听他的。 果然，程守奎没有理会黄金平，继续向前走去。 周翊上前一步，挡住了门口。 程守奎牛眼一瞪，直接一拳就向对方脸上轰去。 刚才是我大意了没有闪，现在你TM再拦我个试试…… 嘭！ 沉闷的打击声响起。 周翊一侧头，在轻松避开这一拳的同时，身形迅速前移，右肘借势发力，一记横击肘重重砸在了对方的肋下。 所谓宁挨十拳，不挨一肘。 程守奎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身躯不由自主瘫倒在地上。 一时间，周围鸦雀无声。 常务副局长汪国忠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荒诞的一幕，比如，正在开党委班子会议的大家和局长发生了争执，然后局长捋起袖子，一拳一个…… 周翊掸了掸手肘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望向程守奎的目光中流露出深深的厌恶之色。 “你也配穿警服？” 这一声质问，宛如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某些人的脸上。 做贼心虚也好，对号入座也罢，某些人下意识地觉得局长的矛头并不仅仅是对准了程守奎，也同样指向了他们。 没多长时间，刑侦大队长齐茂荣带着几名刑侦队员就赶了过来。 进屋看到这一幕，不禁呆住了。 平时他与程守奎狼狈为奸，一起吃拿卡要强取豪夺，还一起搞过良家，如今眼见对方像死狗一样倒在地上，旁边还站着神色冷冽的新任局长，又瞅见暖气管上拷着的少妇，哪里还不明白，程守奎这是被抓了个现形。 “李林森。”周翊看着刑侦队员中那个留着寸头气质干练的警察，开口点名。 李林森。上一世的全国特级优秀人民警察。毕业于辽东刑事警察学院，以二零零七年破获强奸焚尸案崭露头角，之后破获一系列大案要案，屡建奇功。二零一八年，因公牺牲。 周翊的小本本里，有几件案子就李林森破获的。 他没有见过李林森，但却能凭借直觉做出准确的判断。毫不客气的说，在这几个吊儿郎当的刑侦人员里面，李林森简直就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李林森上前一步，给周翊敬了个礼：“局长。” “从现在开始，由你负责对程守奎的立案侦查工作。如有情况，直接向我汇报。明白了吗？”周翊沉声命令道。 李林森怔了一下，继而点头应道：“明白。” 他很惊讶这位新任局长为什么会知道他的名字，也很惊讶对方为什么让他负责这件案子，但是，再怎么惊讶，也比不过他心里蓦然生出的兴奋和喜悦。 因为他苦苦期盼的机会终于来了！哪怕有再大的风险，他也要不顾一切地抓住它。 “等一下！” 就在这时，政委邱维平从门外走了进来，神色阴沉地出声阻止道。 “不经过上会讨论，就随随便便将一个副科级干部立案侦查，周局长，你觉得合适吗？”邱政委来到周翊身前，语气不善地质问道。 “邱政委以前抓捕犯罪分子，也要上会讨论吗？” 周翊冷冷反问了一句。 “程守奎是治安管理大队长，能一样吗？” 邱维平怒声回怼道。 周翊忍不住笑了，随之用充满讥讽的口吻说道：“我今天真是长见识了，原来立案侦查的程序，要根据罪分子的身份和职务而区别对待啊。” 邱维平语塞了一下，但立刻就反驳道：“别张口闭口犯罪分子，事实查清楚了吗？” 周翊一点儿也不惯对方毛病，指着那名被铐在暖气管上的女子，冷声道：“那你给我解释一下，程守奎这是在干什么？嗯？解释！” 说到‘解释’二字骤然提高的声音，吓得邱维平等人一个激灵。 邱维平还要强辩，但周翊已经没有任何耐心。 他面向李林森和其他刑侦人员，掷地有声地命令道：“你们立刻现场取证，然后找两个女警员过来照顾受害人，其他无关人员给我立刻退场。” 第77章 领导班子会议 整个阳城公安局都轰动了。 新任局长上任第一天，就微服私访去了治安管理大队，将大队长程守奎，教导员马彦才，还有几个副大队长来了个一窝端。 其中马彦才、孙振祥等人违反五条禁令，极有可能被辞退或被开除。 程守奎的下场可能更惨，涉嫌强奸妇女，已由刑侦大队立案侦查，如果罪行属实，难免锒铛入狱。 当时的场面，几个局党委领导基本全到了，却被新任局长指着鼻子一顿痛骂，包括邱政委在内的党委领导，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好吧，关于局领导们被骂这件事，可能有艺术加工（添油加醋）的成份，但与实际情况也相差不多。 反正是新任局长火力全开，以强大的气势牢牢掌控住了局面，压得邱维平等人抬不起头来。 所以，这阳城公安局从今以后，要变天了吗？ “我可是亲眼看见了，程守奎想对局长动手，然后局长就这样，就这么一下，程守奎就倒下了。” 政工室里，陆瑶正向三个女警员模仿比划着当时的情景，一脸兴奋地说道：“局长还掸了下袖子，贼帅！” “还有啊，后来邱维平也来了，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想给程守奎出头，结果被局长劈头盖脸一顿训斥，老实了。” 真的假的？ 三个女警员像听天书似的，眼睛瞪得滴溜圆。 虽然她们才入职三个月，但已经对局里的情况有了一个清楚的认识。 局长曹志是个色中饿鬼，在她们入职的第二天就让办公室秘书科的刘晴姐晚上加班，半个月之后又盯上了她们科室的陆瑶，结果陆遥也是硬气，直接就举报到了清源市纪委。 至于其他局领导，有的虽然不敢像曹志那么明目张胆，但也会时不时地给予暗示，并利用工作之便一步步地试探，诱之以利，胁之以威。 据她们所知，就有两个女同事被邱维平和汪国忠用这种手段骗上了床。 为什么她们在暗地里直呼这些局领导的大名？ 就是因为这些局领导基本都是一群衣冠禽兽！。 就连唯一的女副局长向梅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给她开车的司机都是局里年轻好看的小伙，而且换了一个又一个。 无论是从饶副主任等老前辈那里了解到的，还是她们亲眼看见的，这个公安局从上到下，确确实实是烂透了。 所以，新来的局长，会是个好人吗？ “我的感觉一向很准，局长，肯定是个好人！”陆瑶自信满满地说道。 啪。 一卷纸筒从后面轻轻地拍在了陆瑶的脑袋瓜上。 陆瑶被吓了一跳，连忙转过头，就见饶副主任一脸严肃地看着她们。 “门也不关，就敢这么说话，你们就不怕被人听去？说过多少次了，怎么就没个记性呢？”饶余手起纸落，给了四个小丫头一人一下。 “哎呀哎呀，知错了知错了。”几个女警员一边捂着脑袋一边调皮地吐着舌头。 幸亏有这么一个正直善良的饶大叔护着她们，才让她们感受到了一丝安全感。 “杜鹃，你和陆瑶带上摄像机去小会议室。”饶余点了两个小丫头的名字，郑重嘱咐道。 “干嘛？”陆瑶和杜鹃有些懵。 “当然是做记录，这是局长的命令，赶紧去。”饶余板着脸催促道。 …… 小会议室，一共八名局党委成员，在距离碰头会过去仅不到三个小时，就又重新聚在了这里，开起了党委领导班子会议。 “周局长，你这是什么意思？”政委邱维平看着摆弄摄像机的两个女警员，强压着怒火问道。 “从今以后，每一次局党委班子会议，都会形成视频记录资料留存。包括我这个局长在内，既然大家敢于发表自己的观点并且问心无愧，那么想必也不会在乎用何种方式记录会议的经过。我说的没错吧？” 局长大人目光一扫全场，咄咄逼人地问道。 看着一改上午谦和内敛的态度，展露出锋利獠牙的年轻局长，在场众人被其气势所慑，一时竟无言以对。 关键是对方牢牢占据了一个‘理’字。 既然问心无愧，那就不必害怕摄像。 反过来也可以说，害怕摄像，是不是就代表心里有鬼？ “很好，那么会议开始。首先第一个议题，关于程守奎涉嫌强奸妇女，被我和汪副局长、黄主任、付主任和向梅副局长在办公室里当场抓获这件事，大家都有什么看法？” 周翊开门见山，简单粗暴地将程守奎涉嫌犯罪的议题摆在了所有人面前。 “我记得邱政委对这件事是有不同意见的，来，畅所欲言嘛。” 见大家迟迟不开口，周局长开始点名了。 邱维平用眼角扫了一下已经架好并开始录像的摄像机，心里将周翊的祖宗十八代都骂遍了，然而他还不得不承认，对方这一招真是又阴损又有用。 “我的意见就是如果犯罪证据确凿，该追究什么刑事责任就追究什么刑事责任。” 面对着摄像机镜头，邱维平既不敢摆脸色，也不敢表示出倾向性意见，只能中规中矩地说了一句话。 “汪副局长呢？”周翊将目光转向汪国忠。 “我和政委的意见差不多。”汪国忠连忙说道。 “哦，那李副局长呢？”周翊接着问道。 “我也一样。”李平武也立刻表态。 而向梅、黄金平、黎光辉几人不等局长大人发问，也接连表明了相似的态度。 “看来在对待害群之马这件事上，大家的态度是鲜明的，决心是坚定的。很好，那么开始第二个议题，关于马彦才、孙振祥等人工作时间饮酒并参与赌博，公然违反五条禁令，是否应该给予开除处理一事，大家表个态吧。” “我是局长我先来，我同意开除。”局长大人以身作则首先表态。 然后就用充满戏谑意味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扫来扫去。 日！ 邱维平等人纷纷在心里问候新任局长的直系亲属，但是，有用吗？他们敢表态不同意吗？ 如果没有摄像机怼着，他们还能整两句‘惩前毖后治病救人’‘从轻处理以观后效’，但现在，算了，让那几个倒霉鬼自生自灭吧。 “同意。” “同意。” …… 从邱维平开始，到付志刚结束，各领导班子成员纷纷表态支持局长大人的英明决定。 “很好。” 周局长对于大家的一致拥护表示十分的欣慰，但他绝不会因为这一点，就轻易放过眼前这群王八蛋。 “第三个议题，追责问题。治安管理大队发生如此恶劣的违法犯罪事件，充分暴露出了分管领导管理不力、纪检部门监督不力、思想政治工作不力等一系列严重问题。” 周局长直接将矛头指向了分管治安管理工作的汪国忠、负责纪检工作的黎光辉，和主抓思想政治工作的黄金平。 第78章 局长，拜托了！ 汪国忠、黎光辉和黄金平三人面色同时一变，下意识地就要开口辩解，但是，他们随即发现，局长正用一种十分期待的眼神看着他们，似乎很迫切地希望他们表达反驳的意见。 摄像机就摆在会议桌的旁边，陆瑶和杜鹃忠实地执行局长的命令，哪位副局长或者是主任发言，就把镜头聚焦在哪位领导的脸上。 “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意见。大家有什么不同的看法，都可以畅所欲言，尤其是汪副局长、黎主任和黄主任三位同志，如果觉得我哪里说得不对，如果觉得自己并不存在失职的情况，那就大胆的说出来，咱们领导班子是讲民主的，不搞一言堂。” 周局长用充满鼓励的语气补充道。 ‘那就让他知道，阳城公安局是个讲民主的地方，不是谁的一言堂。’这是上午汪国忠对邱维平、李平武等人说的原话，以此来表达这阳城公安局终归是他们说了算。 而现在，不知是不是巧合，局长大人也说了相似的话，但却明显表露出了截然相反的含义。 确实讲民主，确实可以‘畅所欲言’，但是，冷静地想一想，他们又能说什么？ 治安管理大队发生的事情就摆在那里。 管理不力，监督不力，思想政治工作不力是不是事实？ 汪国忠敢打赌，只要他们一阵叭叭叭地为自己开脱，这位新局长在会议结束后就一定会拿着视频资料去市政府。然后让某些市领导亲自看看，他们犯了错还不认错，不但无作为而且还无担当。 到时可能就不是纪律处分这么简单了，说不定还会被免职！ 其他人怎么想，汪国忠不知道，但他自己已经决定，绝不能上新任局长的当。 于是他看着局长，十分诚恳地说道：“局长批评的没错，确实是我管理工作没有做到位，我同意局长的提议，我请求组织给予处分，同时我也表个态，在今后的工作中，我一定认真反思吸取教训，狠抓治安管理大队的人员素质问题，务必杜绝此类事件的发生。” 邱维平、黄金平等人有些诧异地看着诚恳认错的汪副局长，大家都是官场老油条，所以很快就反应过来汪国忠这么做的真实原因。 暂避其锋，莫与之争，隐忍负重，以待时机。 邱维平不愧是政委，脑海中立刻闪现出了十六字作战方针。 汪国忠发言之后，黎光辉立刻接上，脸上还露出一副惭愧的表情，声音沉重地说道：“局长的一番批评给我敲响了警钟，让我深刻意识到，自己在监督职责上没有履行到位。错了就是错了，我不会给自己开脱，我真心请求组织给予处分。今后我一定引以为戒，认真履行监督职责，提高单位纪检工作规范化、法治化……” 黄金平一看这两位一个说得比一个好，心里不禁急了，连忙也跟着认错，表示今后一定会在局长和领导班子的监督下，全面落实思想政治教育工作，加强干部管理…… 其他党委领导班子成员再次表态，无条件支持局长的提议。 “鉴于公安机关队伍内部出现的种种不容忽视的问题，我认为有必要开展一次专项整治行动，主要内容就是整饬警风警纪，加强党员干部队伍建设。” “政工室负责根据当前具体情况，以讲学习，讲政治，讲素质为指导思想，制订具体的计划和方案。两天之内我要看到计划方案出现在我的办公桌上。” “指挥中心办公室联合治安管理大队，在群众中展开一次社会治安大调查，然后尽快将调查结果汇报给我。” “纪检监察室按公安部五条禁令要求，严查民警违法违纪现象，发现一例处理一例，绝不姑息。” 会议室里，响起一句句铿锵有力的声音。 周翊挟余威而乘势追击，开始了轰轰烈烈的新官上任三把火。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迎，反受其殃。 这个机会，是敌人自己送上门来的。他又怎么可能放过？ 不管三把火能不能烧得起来，他都必须让整个公安局听到他这个局长发号施令的声音。 下面的人乖乖听话就算了，若有阳奉阴违、敷衍了事者，正好给他清除的借口。 这，是堂堂正正的阳谋！ 邱维平、汪国忠等人明知这是新局长借势立威，但却敢怒而不敢言，只能唯唯诺诺称是。 无论是负责摄像的陆瑶和杜鹃，还是做会议记录的刘晴，都不禁抬起头，用敬佩的目光看着坐在会议桌主位面含冷笑的局长。 她们就算再愚笨，也能清楚地看出，在这次局党委领导班子会议上，新局长从头到尾以碾压性的强势和优势，压得其他人抬不起头来，轻易就取得了所有议题通过的胜利。 会议结束后，邱维平等人一个个阴沉着脸离开了会议室。 原打算找机会给新任局长一个下马威，结果呢，反被人家左右开弓结结实实地扇了好几个大嘴巴子！ 他们都很清楚，今天的事情肯定会在整个局里传开，此消彼长，在他们权威受到影响的同时，将会极大助长周翊的个人威望！ 这还只是对方上任的第一天啊！ …… 讯问室里。 李林森VS程守奎。 程守奎根本就没把李林森放在眼里，大模大样地往那儿一坐，极其傲慢地说道：“让齐茂荣过来，我跟你说不着。” 李林森平心静气地摇头道：“不好意思，局长让我全权负责你的案子。” 程守奎不屑地笑了笑道：“拿个鸡毛当令箭，你TM真以为能动得了老子？姓李的，我就问你一句，你以后还想不想在公安局混？你们家，还想不想在阳城待下去？” 李林森面色不变，继续说道：“程守奎，你现在正依法接受讯问，这样公然威胁执法办案人员，对你并没有好处。” “老子就威胁你了怎么地？给脸不要脸，你TM给老子等着。MD，你算个什么鸟东西？”程守奎骂骂咧咧地道。 “做为一个刑警，我抓过罪犯受过伤，做为一个人，我有良知有底线，所以我很清楚我自己是个什么东西。程守奎，我倒是想问问你，你有良知吗，有底线吗？身为执法人员，竟敢无法无天在公安局里强奸妇女。借用局长的一句话——你TM也配穿这身警服？” 李林森站了起来，用厌恶的目光盯着这个人渣，怒声质问道。 “我，我艹你妈的。” 程守奎差点被气疯了，不顾手上戴着手铐，直接就向李林森扑来。 李林森也不躲闪，继续冷冷刺激着对方：“你除了欺侮强奸女人，还有什么能耐？” “我TM还能杀你全家！”程守奎挥着双拳砸在了李林森的脸上，恶狠狠地吼道。 李林森本来是可以躲的，但他却没有躲。 硬挨了对方几下之后，他才抽身后退，另外两个刑警此时如梦初醒，上前拉开了程守奎。 离开讯问室之后，李林森摸着被砸伤的脸，轻轻地笑了。 拒不配合讯问，殴打执法人员。 他在尽自己所能，给程守奎的罪行添枝加叶。 然而，李林森心里其实很清楚，能让程守奎伏法的关键，并不仅仅取决于他收集到多少罪证，还在于局长到底有没有处置程守奎的决心和经得住任何施压而不动摇的实力。 他在赌！ 虽然他连十分之一的把握都没有。 不要笑他轻率和莽撞！ 他只是想趁自己的热血尚未冷却之前，不顾一切地抓住任何一个可以改变这肮脏和丑恶现状的机会。 一年前的晚上，那个小女孩跪在地上哭喊着求他救救她的妈妈，而他却无能为力。 就是在那一刻，他觉得自己身上的警服很脏。 第79章 这家伙的运气，是真好啊！ 开完班子会议，周翊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市长，您有时间吗？我想和您汇报一下工作。” 没错，周翊就是给新任市长单文旭打的电话。而且在用词上，充分体现了对上级领导应有的尊敬态度。 单文旭有些诧异，毕竟上午刚刚交换了手机号码，下午这家伙就打电话过来说是汇报工作，怎么都觉得有些不太寻常。 “你过来吧，我让秘书到楼下接你。” 尽管对周翊有很深的排斥感甚至是敌意，但他绝不是那种为了争风吃醋而意气用事的毛头小子，否则他也不会与对方交换联系方式。 周翊这个人，你可以讨厌他、但绝不能轻视他。尤其在双方还是‘盟友’的情况下，就更要给予应有的尊重和体面。 周翊的想法，和单文旭是一模一样的。 他看单文旭也不顺眼，但并不妨碍他与对方正常的工作交流，因为在将来很长一段时间，他都需要借用身为市长的单文旭的力量。 想要和那个白骨精女市委书记斗，想要与罪恶不共戴天还阳城百姓一个朗朗乾坤，仅凭他公安局长的身份是不够的，必须有单大市长的支持才有可能成功。 周翊又打了个内线电话，让指挥中心主任付志刚安排车辆。 而等他下了楼，看到门口那辆崭新的奥迪A6后，不禁笑了。 在东吉县，雷局的座驾是一辆桑塔纳。严县长的座驾好像是一辆本田雅阁。 厉害啊！按规定的话，估计单文旭都没资格坐这辆车吧！ “这车是局里买的？”周翊拍了拍光可鉴人的车身，笑着问道。 “不是，是市里一家公司赞助的。”司机老赵神色恭敬地回答道。 别看新局长的年纪还没他儿子大，但却是个极厉害的领导，就拿邱维平那些人来说，平时一个个牛的不行，可在新局长面前还不是一样得装孙子。 赞助的，有点儿意思啊！ 周翊挑了下眉毛，继续问道：“哪家公司赞助的？” “好像是洪源煤矿公司。”老赵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还有别的车吗？”周翊心里有数了，拍了两下手又问道 “还有辆捷达。”司机老赵也是个会察言观色的，立刻明白了局长的心思。 “就捷达。”周翊点头说道。 …… 市政府办公大楼。 杨昊正站在门口台阶处，时不时地向大门方向张望。 做为市长秘书，他的一举一动，格外的引人注目。 一楼的保安，进出的办公人员，还有前来政府办事的单位领导，不约而同地向杨昊投去好奇的目光。 杨秘是在等什么人吗？ 而很快，他们的好奇就有了答案。 一辆白色捷达缓缓驶至大楼门口台阶处停下。 身穿藏蓝色警服的年轻男人打开车门下了车，迈步走上台阶。 “周局长你好。我是市长秘书，杨昊。”杨秘书连忙迎了上去，面上露出礼貌而不失热情的笑容。 年纪轻轻的正科不少见，但这么年轻就能坐上县区级公安局长位置的，绝对是凤毛麟角。如果没有极深的背景，那根本办不到。 “杨秘你好。”周翊笑着与对方握手，秘书嘛，市长身边的小红人，能搞好关系尽量搞好关系。 “市长在等你，请跟我这边来。”杨昊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看着杨秘热情地将年轻警察请进大楼，一楼保安忍不住低声问道：“那是谁啊？” 另一个保安斜睨了同伴一眼，用讥笑的口吻回答道：“你是不是傻，拍拍你那装水的脑袋想一想，整个公安局，有哪一位能让杨秘亲自到门口去迎接？” “公安局长！”小保安智商终于在线了。 随后看着那个向电梯走去的身影，惊叹道：“真是太年轻了！” 是啊，真是太年轻了！ 和那位单市长一样！ 另一个保安其实有句话没说，以前曹志来的时候，也没见杨秘出来迎接啊。 电梯门开。 一群人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当前一个肥头大耳满脸福相的胖子看见杨昊，不禁眼睛就是一亮，立刻热情地伸手招呼道：“杨秘！” “万局长。”杨秘书矜持一笑，伸手与对方相握。 “你这是……”万德安看了一旁的周翊一眼，试探着问道。 “哦，周局长找市长汇报工作，我下楼迎迎他。”杨秘书笑着回答道。 周局长？ 万德安怔住了。 他身后的几个男女也怔住了。 新任公安局长？ 竟然这么年轻！ 而且还能劳动杨秘大驾下楼迎接！ 万德安脑中飞速旋转着，胖脸上却早已露出热情友善的笑容。 “周局长你好，我是财政局万德安，那啥，你和杨秘先忙，咱们有机会再见。” 既表达了善意，又很有眼色地不过多纠缠，这位财政局长可谓深谙处世交友之道。 一行人走出政府办公大楼，其中一个颇有姿色的女人有些感慨地道：“原本还觉得自己挺年轻的，如今这么一看，算了，比不了，比不了！” 万德安哈哈一笑道：“那要看和谁比，要是和我老万比，刘主任就一定会觉得心里舒服多了？” 其他人笑着附和。 这位刘怡女士，是刚刚上任不久的建委主任，其实也很年轻，今年才三十三岁。 “万局你帮我打听打听，那位周局长有对象没？我正好有个表妹……” “刘主任你这么一说，我忽然想起来，我也有个外甥女……哈哈哈。” 几个人开着玩笑，直到在楼下各坐各车，然后各回各家。 但毫无例外，所有人都记住了那个一面之缘的公安局长。 …… 市长办公室。 单文旭给周翊倒了杯茶，然后坐在沙发上微笑问道：“这么快就有工作汇报，周局长一定是有什么意外收获吧？” 周翊心中微微一震，这家伙果然不白给，反应好快啊！ 当下也不隐瞒，将自己上任第一天的‘意外收获’原原本本地做了汇报。 单市长用异样的目光看着公安局长。 第80章 大手术 这家伙的运气，是真好啊！ 但仅仅就是运气吗？ 至少上任第一天，椅子还没坐热，直接就去暗访民情这样的事，单文旭觉得自己做不出来。 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而成功是留给已经在行动的人。 周翊既有准备，又有行动，所以有这样的收获也是应该的。 “那么，你的想法是什么？” 单文旭很清楚，周翊通过这一次的收获，抢占了先机，占据了主动，并为将来工作的顺利开展，创造了极为有利的条件。 如今对方又主动找他‘汇报工作’，显然并不满足于此，而是要借机扩大成果，将利益最大化。所以他才会有这样一问。 “我希望市政府领导考虑一下，能否对常务副局长汪国忠和政工室主任黄金平给予免职处理，对纪检组长黎光辉给予相应的行政处分。”周翊直言不讳地要求道。 单文旭不置可否地一笑，又问道：“其他方面呢？” 周翊想了一想，试探着说道：“针对阳城公安局存在的管理松懈、警纪松弛、作风松散等情况，局党委领导班子一致决定，开展一次专项整治行动。对于不达标、不合格、素质低下以及违法乱纪的警员，根据不同情况给予辞退或开除处理，力求使公安队伍面貌焕然一新。所以，我们需要市政府领导的大力支持！” 单文旭闻弦歌而知雅意，立刻领会到对方是想借这个机会，对阳城公安局来一场从上到下由里到内的‘大手术’，从而名副其实地掌控住公安局所有的权力。 说真的，他确实有些佩服周翊的魄力了！ 因为这一次‘大手术’所遭遇的困难和阻力，可能是难以想象的！ 他会支持吗？ 他当然会支持！ 而且会不遗余力的支持！ 在利益面前，个人的喜恶永远要放在最后。 周翊已经初步证明了自身的能力和价值，而这种能力和价值，将会对他主政阳城产生不可低估的助力。 退一步讲，就算周翊的‘大手术’计划失败了，那追究的也是周翊的个人责任，不会对他这个市长造成太大的影响。 “你的想法很好，我回头研究一下。”这就是单文旭最终的答复。 周翊自然心领神会，于是起身告辞。 单文旭起身将其送出门口，看着那道远去的背影，他面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不见。 他希望对方成功，却又不希望对方完全成功。 这种看似矛盾的心理，却真实地反映出了他对周翊的根本态度。 …… 乘车返回公安局的途中，周翊看着车窗外的风景，脑中却在思考着一系列问题。 阳城与东吉，这两个县城在黑恶势力横行的程度上，也许不相上下，但有一点却截然不同。 那就是东吉公安局尽管存在如常务副局长宋成全这样的害群之马，也存在警风警纪不严警员素质低下的情况，但在局长雷鸣的管制之下，整个公安局还可以称得上是一个‘公安局’！ 而阳城公安局却不然，从上到下，几乎烂透了！ 能想象一个公安局长挖空心思给自己选妃吗？ 能想象一个治安管理大队长在公安局里强迫侮辱妇女吗？ 能想象堂堂执法机关，却被一些人渣搞成了乌烟瘴气藏污纳垢之所吗？ 面对这样一个烂摊子，不动大手术是不可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的。 周翊也想过步步为营，徐徐图之，但一是时间不等人，他一天不掌握公安局的权力，就一天不具备与黑恶势力团伙拼刺刀的实力。 二是在他上任第一天，老天爷送给他一个上任大礼包。 更为关键的是，他现在还得到了单文旭的支持。 经过综合考虑仔细衡量，他认为这个险值得一冒。 叮铃铃…… 独特的手机铃声响起，打断了周翊的思绪。 看了一眼，这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但他还是接了起来。 “是周翊周局长吧，我是市委办副主任康洁。”手机里传来一个悦耳的女声。 “哦，康主任你好。”尽管不认识，但人家已经自报家门，而作为和他平级的市委干部，他当然要给予礼貌回应。 “周局长你好，我从龚书记那里要到你的联系方式，冒昧打了这个电话，主要是有件小事儿想麻烦你。”听筒里，康洁的声音忽然变得十分的柔媚。 “康主任客气了，有什么事情你尽管说。”周翊眯起眼睛，他忽然想起来，康洁这个名字在他的小本本里出现过。 而之所以会想起来，可能要归功于对方名字里面的那个‘洁’字，还有此刻含糖量极高的声音。 “嗯！”康洁发出一声不太自然的轻哼，然后似乎吸了口气，继续说道：“程守奎是我表弟，听，听说他这次犯了错误，周局长，你看能不能给我三分薄面，从轻处理呀啊。” 三分薄面？ 那你的脸可真值钱。 周翊脸上露出一丝冷笑，以公式化的语气回答道：“实在不好意思康主任，不是我不给你面子，而是这件事的性质极其严重。程守奎在公安局强奸妇女，被我和其他班子成员当场抓获，单市长得知此事后大为震怒，责令我一定要依法处理，绝不姑息。” 看看，这就是有挡箭牌的好处！ 周局长直接一记长传，将足球踢给了刚正不阿大义凛然的单市长。 “这样啊，既然周局长为难，那就算了！”康洁似乎不太高兴，因为她的气息有些粗重，声音也有些发颤，随之干脆地挂断了电话。 可不就算了，有能耐让你的老相好找单文旭去啊。 周局长不屑一笑，收起手机，继续看风景想事情。 市委。副书记办公室。 龚力从康洁的衣服里抽回了手，微笑问道：“他怎么说？” “他说这件事很严重，而且单文旭已经知道了，严令他依法处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康洁一脸的红晕，伸手整理自己凌乱的内衣，很是不满地说道。 “也许是半真半假。” 第81章 何其的猖狂！ 又何其的愚蠢！ “你要舍得，那我就去。我可听说了，人家周局长又年轻又帅气，身材也棒，那体力肯定也很好。”康洁舔了下红唇，故意刺激对方。 “想去就去，反正我现在也喂不饱你了。”龚副书记长叹一声，人到中年不得已，保温杯里泡枸杞。眼前这个如狼似虎的美少妇，他就是喝十全大补汤也顶不了多长时间。 所以说，年轻是真的好！ “不开玩笑了，现在到底怎么办呀？谢秉义那边等着我回信呢。”康洁坐上龚副书记的大腿，撒着娇说道。 “这样吧，我给周翊打个电话，看他是什么态度。”龚力想了想，决定还是亲自出马，毕竟他兼着政法委书记的职务，是公检法系统的上级领导，说话的份量绝非康洁能比。 于是，刚刚赶回公安局的周翊，又听到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小周啊，我是龚力。”龚副书记一手搂着康洁，另一手拿着手机，用和蔼的声音说道。 “龚书记您好，有什么指示？”周翊下了车，一边接着电话，一边向大楼内走去。 不同于康洁，他与这位副书记兼政法委书记在任职大会上有过一面之缘，而且对方还是他的上级领导，说话带个‘您’字不算丢份。 “你们局的程守奎是个什么情况，你和我说句实话，到底有没有转圜的可能。”龚力也不卖关子，很直接地问道。 “我正要向您汇报这件事，程守奎品质败坏，无法无天，竟敢在公安局里强奸妇女，被我们当场抓获后不但不知悔改，反而暴力抗法，甚至意图袭击我这个公安局长。” “单市长知道这件事后，特意将我叫到了市政府，严厉而明确地指示我说，这样丧心病狂、令整个公安队伍蒙羞的人渣败类，不严惩不足以平民愤，不严惩不足以正视听，不严惩不足以肃法纪。” 听着话筒里周局长义愤填膺慷慨陈词，龚副书记有一种感觉，自己要是再给程守奎求情，那就是助纣为虐，罪大恶极，自绝于党自绝于人民。 而且听对方这一大段话，不像临时编出来的，尤其那三个‘不严惩不足以’确实可能出自单文旭之口。 由此判断，周翊并没有说谎，刚才回绝康洁也并非是推脱之言。 “好了小周，情况我已经了解了，你处理的没有错。这件事我和市长再商量一下，就先这样吧。” 龚力放下电话，转头看着康洁说道：“看来这件事，还要落到单文旭身上，我马上让祝来升出面去探探单文旭的口风，实在不行，咱们可以在某方面做出一些让步。” “亲爱的，你最好了。”康副主任柔情似水地给了龚副书记一个香吻。 市长办公室。 单文旭看了看窗外渐落的夕阳，站起来长长地伸了个懒腰。正准备收拾东西下班，就听见自己的手机响了起来。 “单市长，我是祝来升。”手机里传来政协主席十分客气的声音。 “祝主席，啊你好你好，有什么事吗？”单文旭很热情地回道。 虽说四驾马车之中，政协工作一向讲究‘协商不决策，监督不强制，参政不执政，议政不行政’，最大的权力就是话语权，说白了，就是个动嘴的！ 但不管怎么样，人家祝来升大小也个正处级，别把豆包不当干粮，该给的面子还得给。 “是这样，我有个朋友家的孩子在咱们公安局工作，今天犯了点儿事，托人找公安局的周翊局长说情，周局长说是市长下的命令，必须严惩不贷，他也没有办法。”祝主席很是委婉地表明了打这番电话的意图。 我下的命令？ 单文旭怔住了，我下的什么命令？ 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忍不住被气笑了。 好你个周翊，真行啊，拿我当挡箭牌是吧！ “嗯，这件事我知道，周翊和我汇报的时候，说这件事性质特别严重，影响极其恶劣，让整个公安队伍跟着蒙羞，所以不严惩不足以平民愤，不严惩不足以正视听，不严惩不足以肃法纪。周翊你可能不了解，他这个人秉性正直嫉恶如仇，深得省政法系统领导的赏识。他的意见我也不好不听，所以，很难办啊！” 单市长轻叹一声，语气中流露出几分无奈。 你看，这件事我知道是知道，但处理意见都是周翊提的，人家省里有关系，而且还占着理，我虽然是市长，也不能不给面子。 所以啊，这事儿你们还得去找周翊！ 单市长一脚回传，又把皮球踢回给了秉性正直嫉恶如仇的公安局长。 龚力在接到祝来升的电话之后，一时间有些脑筋不会急转弯。 周翊和单文旭，这两个人到底谁在说谎？ 那三个‘不严惩不足以’到底谁是原创？ 现在是继续找单文旭讨价还价，还是以周翊做为突破口？ 思来想去，龚副书记决定双管齐下。 所谓‘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人生在世，所求者无非‘名利财色’四个字。 而对于周翊这种血气方刚精力充沛的年轻人，最难抵抗的应该就是美色的诱惑。 英雄难过美人关。 多少有原则有底线的领导干部，抵挡住了金钱的腐蚀，最后却栽倒在美女的石榴裙下。 他龚力就是其中一员。 因此龚副书记坚信，只要阳城第一美少妇康洁出马，那位二十六岁的公安局长就是一根百炼钢，也得化为绕指柔。 …… 局长办公室。 周翊坐在老板椅里，看着目光闪烁的刑侦大队长齐茂荣，放在办公桌上的右手十分有节奏地轻敲着桌面。 他刚刚回来，就得知了一个坏消息。 程守奎跑了！ 没错，就在他去市政府到回来的这段时间里，被关在讯问室里还戴着手铐的程守奎十分神奇地跑掉了。 刑侦大队长给出的解释是，程守奎以要烟为借口，骗取看管人员打开房门，然后袭击打昏看管人员，用钥匙解开手铐逃走了。 乍一听，似乎很合理，实际却经不住任何推敲。 在程守奎‘行凶’逃跑期间，整个刑侦大队似乎都变成了瞎子聋子，完全没有‘觉察’到。 后来‘发现’人跑了，却不及时向他这个局长电话汇报，非得拖到他本人回来，才装出一副愧疚的模样过来请罪。 何其的猖狂！ 又何其的愚蠢！ 猖狂，说的是某些人根本没把他这个公安局长放在眼里，随意糊弄。 愚蠢，说的是某些人自以为达成了目的，却没意识到又给了他动手肃清败类的机会。 做为公安局刑侦大队长，齐茂荣很重要。 第82章 真的要变天了！ 齐茂荣站在那里已经超过十分钟了，但他一动都不敢动。 他所预料的责斥、痛骂，统统不存在，甚至连句批评的话语都没有。 然而，局长大人轻敲桌面的声音，就仿佛一把锤子不断敲打在他的心脏上，让他心头狂跳不止，难受的几乎喘不过气来。 这种令人心悸的压力，他在曹志那里没体会过，在邱维平、汪国忠那里更没体会过。他敢保证，哪怕是见到市领导，他都不会如此地忐忑慌张。 真是邪门了！ “局长，都是我疏于管理……”齐茂荣艰难地咽了口唾液，嗫嚅着开口认错。 敲击声戛然而止。 触及局长骤然变得阴冷的眼神，齐茂荣心中不禁一颤，下意识地住了嘴。 随后他听到了一句让他感到浑身冰冷寒意彻骨的话。 “你走吧。” 齐茂荣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汉字博大精深，同样的一句话，在不同的语境下，所表达的含义是截然不同的。 眼前这种情形，局长所说的‘你走吧’，就绝非让他离开办公室这么简单，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是要他直接卷铺盖滚蛋。 虽说想免他的职，需要市里决定，但作为公安局的一把手，周翊的意见，无疑也是至关重要的。 不行，他得马上去找邱维平，这个锅绝不能让他一个人背。 如果这些人坐视他被免职而不管，那可就别怪他翻脸了。 …… 齐茂荣走出局长办公室，就看见他手下的警员李林森迎面走来。 “大队长。”李林森例行问候了一声。 齐茂荣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急匆匆地离去。 看着那道显得有些仓皇的背影，李林森不用猜都知道，齐茂荣刚才一定是被局长给狠狠收拾了。 轻吸了一口气，他敲响了局长办公室的门。 “局里经过考虑，决定任命你为刑侦大队副大队长，你觉得自己能够胜任吗？” 局长开门见山的一句话，让李林森的呼吸为之一窒。 所谓副大队长，充其量是个正股级，严格来说都不算行政级别。但是，这毕竟是具备一定职权且有别于普通刑警的重要职位。 担任副大队长，意味着李林森将拥有对刑侦大队日常工作的发言权，以及实际指挥某一中队行动的命令权。 更重要的是，这份任命，体现了局长对他的看重。 “报告局长，我能！”李林森简短有力地回答道。 “做好准备，以后刑侦大队，就看你的了。”周翊拍了拍对方的胳膊，意味深长地说道。 李林森微微一怔。 看他的？ 可齐茂荣才是大队长啊。 除非…… 没等他细想，就听到局长又说道：“你现在的任务是，寻找志同道合的队友，组建一支召之能战的刑侦队伍，关键时刻能担负起这身警服应该担负起的职责。明白吗？” 李林森迎着年轻局长殷切期待的目光，心里被一股难以言表的兴奋和激动充斥着。 因为，他赌对了！ 这位新任局长确实有着彻底改造公安局现状的想法，并已经付诸于行动。 士为知己者死！无需多言，跟着干就完了！ 毕竟，那也是他的理想！ 李林森站直了身体，右手抬起向局长敬了一个标准的警礼。 周翊望着对方严肃而坚定的面容，忽然想起三个月前的那天，县长严向宇问他‘我能相信你吗？’，当时的他也一样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这样敬了一个警礼。 他刚才那一番言语，如果对汪国忠之类的人说，换来的只能是‘我们先表面上迎合一下他……’； 如果对齐茂荣之类的人说，结果只能是对牛弹琴； 也只有像李林森这样心中存有理想和具有强烈正义感的热血青年，才会被他的话所打动。 周翊其实很清楚，作为一个重生者，他如今所做的一切，多多少少掺杂着功利主义和投机主义。 他永远成为不了严向宇、李林森和饶余那样的人，但他敬佩严向宇、李林森、饶余那样的人！所以他会竭尽所能，帮助和保护好这些人。 …… 十一月二十三日。 阳城市人民政府发布【2005】第24号任免通知。 任命高博同志为阳城市公安局副局长； 任命苗进伟同志为阳城市公安局副局长； 任命饶余同志为阳城市公安局政工室主任； 任命韩永辉同志为阳城市公安局纪检组组长； 任命邵名宝同志为阳城市公安局治安管理大队大队长； 任命蔡晓波同志为阳市公安局治安管理大队教导员； 免去汪国忠同志阳城市公安局副局长职务； 免去黄金平同志…… 免去黎光辉同志…… 免去齐茂荣同志…… …… 消息传到阳城市公安局，整个办公大楼都颤了好几颤。 所有警员都心里只有一个感受——公安局真的要变天了！ 常务副局长汪国忠、政工室主任黄金平、纪检组长黎光辉还有刑侦大队长齐茂荣均被免职，再加上负罪潜逃的原治安管理大队长程守奎，以及被开除公职的教导员马彦才、副大队长孙振祥等人。 新任局长挥动四十米长的大刀，咔咔两下，就将公安局原班人马死伤惨重，从而向所有人清晰明确地传达了一个信息——这阳城公安局，到底是谁说了算！ 而这，才是新局长上任的第四天！ 周翊坐在老板椅里，点起了一支烟。 这份任职名单，从表面看，是他受益最大。 但实际上，两个副局长加上纪检组长，都是单文旭趁机夹带着的私活。 没错，单大市长在给予大力支持的同时，也没忘了安排自己的亲信进来，目的就是为了制衡周翊这个公安局长。 对此，周局长表示无所谓。 现在的他和单文旭算是同盟关系，在双方合作这段时间里，这三个人暂时应该不会和他唱反调。 对周翊来说，只要不冒犯他身为公安局长的权威，不阻碍他改造公安局的大手术计划，不影响他消灭阳城黑恶势力团伙的大局，其余他根本不在乎。 当当当。 听见敲门声响起。 周翊知道是自己忠实的部下到了，于是笑着说了声‘进来。’ 门开，进来的正是‘善解人意’蔡晓波和‘当仁不让’邵名宝两人。 当初周局长壮着胆子和省委书记提条件，就是要把这两员大将调过来。 蔡晓波心思细腻，笑里藏刀；邵名宝阴狠胆大，善用手段。 第83章 她是谁啊？ “局长！” 蔡晓波与邵名宝恭恭敬敬地问好，然后像小学生一样规规矩矩地站在那里。 日子仿佛过去了很久，但实际上，也不过三四个月而已。 他们亲身见证眼前这一位拳打曾学华、脚踢谢炤龙、轻松干掉傅衙内，并以神舟六号飞天的速度，从治安管理大队长升至公安局副局长，又从副局长升任阳城市公安局长！ 本来他们对周翊推荐朱建平接任东吉县公安局治安管理大队长这件事，心里有着小小的抱怨和不平衡。 但等周翊找他们谈话，问他们有没有跟去阳城的意愿时，两人瞬间就明白了，局长大人这是将他们视为左膀右臂，股肱之臣啊！ 所谓‘君以国士待我，我当以国士报之。’ 好吧，关键是治安管理大队长和教导员的职位实在太香了。 两人心里明镜似的，跟着大队长，哦不，跟着局长走，前途大大的有！所以他们毫不犹豫地点头，表示愿为局长效犬马之劳。 周翊亲切地让两人落座，并像以前一样递过去两支香烟。 他一直认为，就算是一条内裤，一张卫生纸，都有它的用处。 而蔡晓波和邵名宝的用处，已经远远不是内裤和卫生纸可比的。在东吉县，这两人就已经成为他忠实的爪牙，如今，又到了测试爪牙锋利的时候了！ …… 政工室里，一片喜气洋洋。 陆瑶、杜鹃、顾琪琪、申小雅几个小丫头将饶余团团围住，很江湖地拱手道喜：“恭喜饶主任，贺喜饶主任！” 其他警员也纷纷笑着鼓掌，由此可见饶余在政工室的人缘和威望。 坦白地讲，不管是资历，还是论能力，饶余都甩黄金平几条街，但为何快到退休的年纪，还只是一个副主任？嗯，懂得都懂！ “去去去，都干活去！” 饶余故意板着脸，但眼中的笑意却怎么都藏不住。 让他感到高兴的，并不是他成为了政工室主任，成为了党委领导班子的一员，而是他一度以为在他退休之前都看不见的希望，如今随着周翊局长的到来，竟然一步步地变成现实！ 为此，他愿意用他所剩无几的仕途生涯，去全力辅助周局长，打造一个全新的阳城公安局。 …… 天空飘起了雪花。 先是一点点，然后是一片片……洋洋洒洒地落在房屋上、树枝上和街道上。 一辆灰色帕萨特驶进市公安局大门，在办公大楼的台阶前停下。 康洁下了车，迈着优雅的步伐走进办公大楼。 “我与周局长有约。” 用极度傲慢的语气，打发了前来问话的保安，康洁乘电梯来到五楼。 局长办公室的门开着。 康洁伸手准备敲门，然而看到那个负手站在窗前身影，不禁微微一呆。 男人的身材修长挺拔，在藏蓝色警装的衬托下，充满着一种深沉厚重的美感。以她的角度，看不到对方全部的容貌，但只从棱角分明的侧颜就能推断出，对方一定有着不俗的颜值。 然后，康洁就看见对方转过身，向她投来诧异的一瞥。 两道浓眉锐如刀剑，一双眼睛炯炯有神，鼻梁挺直，双唇薄厚适中。尤其令人感到心动的，是对方身上那种远超同龄人的成熟气质。 虽然之前就了解到，公安局新任局长很年轻很帅气，但那只是听说，如今见到真人，康副主任才意识到传言果然不虚。 周局长正在窗前感慨着，二零零五年的雪，比以往时间来得稍晚了一些。 然后一回头，就看见一个美少妇站在门口，目光闪烁地盯着他。 “你是……康主任？”周翊试探着问道。 “是我，周局长你好。”康洁回过神来，迈步走进办公室，娇笑着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周翊礼貌地与对方虚虚一握，然后请对方入座。 “周局长真是大忙人啊，人家邀了好几次都不给面子，只能厚着脸皮亲自上门了。”康洁半真半假地抱怨着，美目瞟动之间，自然而然地发动了电眼技能。 “确实是忙啊！康副主任应该知道，你表弟程守奎畏罪潜逃，到现在还没有任何线索。抓不到他，我这个公安局长哪还有心思吃饭喝酒谈人生啊？” 周局长长叹一声，摇头说道。 康洁嘴角微微抽了一下，心说你还真是哪壶不开开哪门啊，不知道我找你为的啥吗？装什么糊涂呢？一个劲儿地强调‘你应该知道’‘你表弟’，话里话外都是在怀疑她把程守奎给藏起来了。 “周局长，程守奎算是我的一个远亲，他家里人求到我，我也不好拒绝。这事暂且不提了，我是真心想和周局长交个朋友，既然打电话请不动，那我就亲自来请。今天周局长没有时间，那就明天，明天没有时间那就后天，我相信，总会等到周局长有时间的那一天。” 康洁盯着对方，貌似真诚而又执着地说道。 “真是抱歉啊康主任，近期肯定是没时间了，等以后有机会的，我请康主任。”周局长打着哈哈，毫无诚意地推托道。 “周局长是讨厌我？”康洁有些幽怨地问道。 以往百战百胜，未尝一败，与她接触过的男人，无不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而眼前这个，是她至今为止碰到的第一块硬骨头。 “康主任误会了，主要是吧，我女朋友心眼小，不准我和别的漂亮女人接触。”周翊一心想把这个女人打发走，于是随便找了个理由。 康洁暗暗冷笑，骗鬼呢你，老娘早就打听清楚了，你根本就没有女朋友。解决问题肯定是靠右手！ 何必苦了自己呢，你只要和我来上那么一次，就知道什么叫欲仙欲死，什么叫欲罢不能！ “她是谁啊？” 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让周局长和康副主任同时就是一呆。 两人转过头，就见一个身形高挑窈窕的女子，缓步走了进来。 清丽明媚的脸庞上自然流露出高傲的神色，一双湛湛有神的丹凤美眸从康洁身上一扫而过，继而落在吃惊不已的周局长脸上，再次皱眉问了句。 第84章 你们谁先追的谁啊？ 前面就说过，同样的一句话，在不同的语境下，所表达的意思是截然不同的。 比如在这位身高如模特，气场如女王的年轻女子口中，这一句‘她是谁啊’的含义，就不是单纯地想知道康洁身份那么简单，更多表露出的，是一种对某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外来者闯入自己领地的极度蔑视！ 周局长的反应可不是吹的，立刻起身迎了过去，讪笑解释道：“这位是市委办的康洁副主任，找我是为了公事。” 还特意在‘公事’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年轻女子轻轻哦了一声，然后很自然地伸手解开大衣扣子，准备脱掉身上那件羊绒大衣外套。 周局长殷勤地上前帮忙，并将外套挂在了衣架上。 康洁在一怔之后，也很快意识到，这个忽然闯进来的不速之客，应该就是周翊所说的女朋友。 看着对方明艳不可方物的容色，再看看对方修长傲人的身姿，以及举止之间自然流露出的高贵气质，无不让一向自负美貌的她心生嫉妒。 康洁不得不承认，无论容貌身材气质，每一项她都落了下风，甚至就连她引以为傲的胸围，也没占据多大优势。 她现在唯一自信保赢的，估计就只剩下炉火纯青的床上功夫了！ 哼，有什么了不起！ 老娘迟早把你男朋友搞上床。 不信就走着瞧！ 康洁心里恶狠狠地发着誓。 似乎觉察到康洁的目光不善，年轻女子的神色顿时一冷，丹凤眸中闪动着令人心悸的寒芒，毫不客气地刺进了康洁的眼中。 明明一个字都没说，但那种居高临下无比轻视的态度，却深深刺痛了康洁的心。 在这一刻，自卑、不甘、恼火等各种情绪纷至沓来，让她再难保持平日的风度，面色不豫地扔下一句‘既然周局长有客人，那我就不打扰了’，随后起身匆匆离去。 啪。 康洁才一离开，周翊和简书月就伸手击了一下掌，以示对双方的默契表示认同。 不得不说，方才简书月从不见其人只闻其声开始，到走进场后的肢体动作与神色变化，从头到尾将一个盛气凌人傲慢无比的高官千金演绎的淋漓尽致。 不对，人家根本不用演，人家本来就是！ 周翊甚至有些怀疑，这才是简书月的本来面目，而他平时所认识的那个开朗大方平易近人的老同学只是伪装而已。 “是不是我方才那个样子，你感觉不习惯？”简书月冰雪聪明，一眼就看出男人在想什么，于是似笑非笑地问道。 “怎么可能，你什么样子我都习惯。再说了，你这么做还不是为了帮我？”周局长求生欲极强地回答道。 “骗子。”简书月红唇微挑，嗔笑着白了对方一眼。 距离上次生日会，她与周翊整整两个月未见，不过却一直没有断了联系。时不时地，双方都会以各种理由，挑在午休或晚上等闲暇时间，通过手机聊个十分、二十分、半小时、一小时…… 彼此都能隐约感觉到一种若隐若现的情愫，但可能是出于一些顾虑，也可能是缺少一个契机，两人暂时还处于朋友以上恋人未满的暧昧状态。 简书月的想法是，作为女孩纸，该有的矜持总要有，而且主动表白这种事情，一定要留给男人来做。 周翊的想法是，他这一世早已立下志向，许身仕途，心无旁骛，区区绝色美女……算了，他又不是唐三藏，搞仕途也不是出家，眼前有花堪折不去折，那不是有大病吗？ 所以，折是要折的，但不能贸然去折，否则容易骨折。 “来之前怎么不打个电话，弄得我一点儿心理准备都没有。”周翊给简书月倒了杯水，微笑问道。 “主要想给周局长一个惊喜，顺便再查一下岗。刚才我要晚到一步，周局长说不定就要把持不住，掉进温柔乡里无法自拔啊。”简书月笑意盈盈地看着男人调侃道。 “你太小看一个优秀领导干部的素养、信念和意志力了。不过区区美色，怎能坏我道心？”周局长神色淡淡地吹着牛B。 “来，看着我的眼睛说话！” 简书月身躯前倾，将一张明艳容颜凑至对方眼前，半真半假地逼视道。 周局长不说话了，因为在对方气焰嚣张的美貌之下，一切的‘道貌岸然’都不堪一击。 他的身躯也在缓缓前倾，脸也在缓缓靠近，那道火热滚烫的目光，更是直接而深入地望进了简书月的眼中。 视线相交，呼吸可闻。 简书月的心跳忽然乱了节奏，在她的记忆里，这是周翊第一次显露出作为男人的侵略性和攻击性。 “你做什么？” 简书月没有躲闪，只是冷冷地问道。 “看你的眼睛。”周翊认真地回答道。 一问一答之际，两人的鼻尖已经轻轻地触碰在了一起。 而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从门外响起。 “局长，您要的方案。” 陆瑶敲门走了进来，将一份材料递给了周翊，眼珠滴溜溜地在简书月的脸上身上转了好几圈，着实被惊艳到了。 杜鹃她们没有吹牛，果然是神仙姐姐！ 呜呜呜，真的好美！ 觉察到了小丫头的异样，周翊不禁有些好笑地问道：“看什么呢？没见过美女啊？” 陆瑶小脸一红，看着简书月笑容可亲的模样，胆子不禁大了几分，开口问道：“局长，这个漂亮姐姐是你女朋友吗？” 周翊一边翻看着材料一边点头道：“嗯，她叫简书月，你可以叫她书月姐。” “书月姐你好，我叫陆瑶。书月姐你真漂亮！比女明星还要漂亮！”陆瑶小嘴儿像抹了蜜似的，叭叭叭对着简书月就是一顿猛夸。 最后还很八卦地追问道：“书月姐，你和局长是谁先追的谁啊？” 还没等简书月回答，就听局长大人笑着说道：“小陆啊，你应该有这种眼力，你们局长我，用现在的话说，小伙长得比较帅呆了，先追的我！” 简书月轻轻咳了一声。 第85章 省委书记的评价 陆瑶与简书月聊了一会儿天，然后很有眼色地退了出去，顺便还把原本敞开的房门给关上了。 房间里，立刻被一种微妙的气氛所笼罩。 周局长十分认真地翻看着材料，实际上，连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一阵香风袭来，就见简书月走到办公桌旁，微微俯下身歪着头，红唇噙着冷笑问道：“怎么？难道这些材料比我还好看？” 周翊很干脆地扔下材料，起身张开双臂，直接将简书月搂进怀里。 “你做什么？”似曾相识地发问。 “看你的眼睛。”一模一样的回答。 “看够了吗？” “还没有。” “你打算看多久？” “一辈子怎么样？” “周局长很会嘛，这样的甜言蜜语没少和别的女孩子讲吧？” “中国人不骗中国人，我是在网上现学的。” “只许看，不许做别的。” “我就看看，保证不做别的。” …… 治安管理大队。 新任大队长邵名宝与教导员蔡晓波，正在给几个中队长和全体治安民警训话。 “我老邵是个粗人，说话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我就讲一句，不管咱们大队以前是什么样，从今以后，就TM只有一条规矩，那就是服从命令听从指挥。” “说得明白些，就是你们得听我的、听蔡教导员的，而我和蔡教导员听局长的，就这么简单！哪个要是不服，呵呵……” 邵名宝用毒蛇一般的眼睛环视着手下队员，咧开嘴巴森然道：“相信我，我会让他后悔的！” 触及新大队长阴冷的目光，几个中队长不禁心中一寒。所谓相由心生，只要看新大队长‘和蔼可亲’的相貌，就知道这必定是一个阴险凶恶之人。惹不起，惹不起！ 教导员蔡晓波笑咪咪地接口道：“你们邵大队看着严厉，实际上待人很随和，时间长了你们就知道了。我呢，也就补充一句，相信大家都很清楚现在局里是什么情况，所以但凡聪明一点儿，都应该知道跟着谁才有前途。远的不说，咱们大队还有三个副大队长的位置空着，兄弟们，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和你们大队长，也是一步一步从基层民警干上来的，所以比你们更明白‘机会’的重要性。而现在，机会就摆在这里，就看你们是想抓住它，还是放弃它！” 邵名宝和蔡晓波两人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将‘胁之以威，诱之以利’那一套玩得明明白白。 而在刑侦大队，却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原刑侦大队长齐茂荣被免职后，经局党委领导班子决定，三名副大队长同时被撤职，原刑侦大队民警李林森被任命为唯一的副大队长，暂时负责主持日常工作。 李林森牢记局长的嘱咐，从各中队里抽取了十余名年轻刑警重组了刑侦第一中队，确保拥有一支随时召之能战的刑侦队伍。 李林森很清楚，这支力量目前很薄弱，甚至里面也不乏投机分子，但他暂时只能做到这一步。接下来，还是要看局长的大手术计划能不能成功。 “李大队，刚刚有居民报警，称商务局家属楼有一家五口被杀……”刑警赵岩急匆匆地走过来汇报道。 “走！”李林森立刻戴上警帽，与赵岩等刑警火速出警。 十一月二十三日下午。阳城市惠民路商务局家属楼发生一起震惊全省的特大灭门惨案。 被害人为一对中年夫妇和两个女儿一个儿子。 现场无比惨烈，父子二人下体被铁器捶烂，母女三人死后皆被侵犯。 门窗完好，且无任何打斗痕迹。 凶器被遗弃在现场，分别是一把锤子和一把菜刀。均为受害人家中所有。 听取李林森汇报案情之后，周翊暗暗叹了一口气。 在他的小本本里，关于这起惨案的记载只有一句，‘二零零五年十一月，阳城市发生一起特大灭门惨案，一家五口被杀。凶犯在两年后落网，系被害人之子同学的父亲……’ 其实有时周翊在想，如果他能清楚地知道每一个案件，尤其是恶性杀人案件发生的准确时间、地点，或者相关人员的身份，那就好了。 至少他可以尽自己所能，预防案件的发生，改变一些人死亡的命运。 但是可惜，他做不到。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根据结果反推过程，以这种不讲道理的方式，将凶手绳之以法。 想到这里，周翊看着李林森低声嘱咐道：“重点查一查鲁万高父子的人际关系。” …… 辽阳市。省委大院。 牟亚兰看了眼时间，已经晚上九点多了，小白菜这是玩疯了，连个电话都没有。 唉！儿大不由娘。 无论她怎么说，自家小白菜就是不听，一大早就出门去了阳城。美其名曰去传达简书记指示精神，实际上就是为了见周翊。 想到这里，牟亚兰不禁向丈夫投去幽怨的一瞥。 你还有闲心喝茶水看新闻，说不定今晚咱们家的小白菜就被那头猪给拱了！ 简万言今晚回来的比较早，心情也比较好。 阳城方面的风吹草动，一直有专人向他汇报。 当他得知周翊在短短几天之内，就联合单文旭基本掌控住了阳城公安局的权力时，忍不住大赞了一声‘好’。 准，狠，稳！ 这是简书记对周翊一系列神之操作的最中肯评价。 准，是指周翊在上任第一天就通过暗访治安管理大队抓住了一次打开局面的绝佳机会。 狠，是指周翊利用这次机会，一连干掉了包括党委班子成员在内的八九块绊脚石。 稳，是指周翊在大刀阔斧对公安局进行改造的同时，也不忘稳扎稳打，先将治安管理大队、刑侦大队、政工室等要害部门牢牢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的思路是正确的，不掌控公安局的大权，就谈不上打黑除恶。 而接下来，便是‘器欲尽其能，必先得其法’，想要充分发挥公安局这把利器的威能，最终还要看周翊能不能正确地使用它。 第86章 六大门派围攻光明顶 正在这时，茶几上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简万言放下手里的莲藕茶，接起了电话。 “书记，没打扰您休息吧？有件事和您汇报一下，袁明朗刚才给我打了个电话，说阳城发生一起极为严重的刑事案件，县商务局副局长一家五口被杀……” 打来电话的，是省政法委书记、公安厅长邓亚东。他提及的案件，正是阳城灭门惨案。 之所以这么晚还要向简万言汇报，而不是等到第二天，主要就是辽东省在这一年之内，发生了多起特大刑事案件，不仅引起了公安局部的高度关注，甚至还惊动了京城领导刘海清。 刘海清曾亲自打电话给时任辽东省委书记吕强，要求辽东省务必将稳定社会秩序、消除各类公共安全隐患作为一项重要工作来抓，并重点提到了大案要案及时侦破的问题。 而作为公安部今年各地督导工作的最后一站，清源市也将在十二月一日，迎来公安部副部长唐雷一行。 就是在这种特殊的背景下，阳城偏偏又发生了一起灭门惨案。对整个省公安系统来说，这纯粹是典型的‘屋漏偏逢连夜雨’！ 如果此案不能及时侦破，第一个要问责的，必定是阳城公安机关。 而阳城市现任公安局长周翊，是简书记钦点的！ “你和袁明朗说，让清源市公安局随时提供协助，必要的时候，也可以由省公安厅直接调派刑侦力量支援。” 简万言沉声指示道。 一旦周翊因办案不力而被问责，必将会对阳城打黑除恶计划造成极为不利的影响，从而让原本顺利的开局毁于一旦。 这，是简万言绝对不想看到的结果。 所以，周翊一定是要保的。 放下手机，简书记微微皱起了眉头。 阳城的那些人，一定不会放过这个向周翊施加压力的好机会。 尽管他做了妥善安排，但结果如何尚不能确定。 就看那小子自己争气不争气了！ 咔嗒。 房锁拧开的声音，让简万言与牟亚兰不禁一怔。 自家小白菜竟然回来了！ “周翊那边出了件大案子，我寻思着别打扰他工作，就和木姐、金姐回来了。” 看着父母诧异的眼神，简书月笑着解释道。 她说的木姐和金姐，是特种大队退役女兵。阳城那里毕竟不太平，为了她的人身安全考虑，此行特意配备两个贴身保镖。 牟亚兰用审视的目光看着女儿。 虽然以小白菜的洁身自爱，断不会和那个周翊发生什么，但搂搂抱抱，卿卿我我，却也不是不可能。 “别看了，就拉个手抱两下而已。”简书月一看就知道老妈在想什么，于是主动坦白道。 她没有说谎，真就是抱两下，只不过每一下的时间稍微长了那么一点点而已。 回想起来，同样是搂抱，和周翊的感觉，远比和甜甜在一起更加的紧张和悸动。 所以，这就是恋爱吗？ “那边的案子有什么进展？”简万言关切地问了句。 “他们刚刚开完案情分析会，暂时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简书月轻轻叹了口气，虽然周翊说问题不大，但想必是怕她担忧，忍不住回去找父亲帮忙。 对于周局长敏感的自尊心，她是深有体会的。 简万言点了点头，没有再问下去。 简书月欲言又止，最后决定还是看情况再说。 …… 十一月二十六日上午九点，在阳城市委五楼会议室，召开了一次常委扩大会议。 市委书记秋玲、市长单文旭、市委副书记张成新、市委副书记兼政法委书记龚力等市委常委，再加上人大、政协两套班子领导，以及法院院长、检察院检察长、公安局长，各乡镇、各部门、各单位主要负责人出席会议。 主要贯彻落实省、市委常委（扩大）会议关于社会治安综合治理工作精神，并根据阳城目前社会治安形势，提出新的目标和具体治理要求。 在这次会议上，不可避免地提到了两天前发生的灭门惨案，然后不可避免地由公安局长周翊同志应答市委市政府领导的询问。 “根据法医尸检报告，被害人一家死于二十三日凌晨一点至两点之间，现场门窗完好，无打斗痕迹，且凶器没有留下任何指纹。初步判断，凶手是以开锁工具打开防盗门，趁夜潜入被害人家中，以乙醚先后迷昏五名被害人，然后将其残忍杀害……据我们推测，这应该是一起仇杀案。” 周翊向在座领导简单介绍了案情经过。 “目前有线索吗？”女市委书记皱着眉头问了一句。 “正在调查被害人的人际关系，暂时还没有进展。”周翊回答道。 “下个月一号，公安部唐雷副部长、刑侦侦查局廖成功局长一行到清源市视察督导工作。咱们这个案子，已经在省里市里挂了号，肯定是重点督导对象，公安部领导有很大可能性会亲临阳城，到时问及此事，我们应该怎么答复？就答‘暂时没有进展？” 市委副书记兼政法委书龚力语气有些严厉地问道。 周局长心里明白，这位龚副书记十有八九是给小情人儿康洁女士出气来的。但是没办法，官大一级压死人，对方发难的借口堂堂正正，由不得他不回答。 “因为现场留下的线索极少，给侦破工作带来极大的困难……” 周局长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分管公安、司法的常务副市长孙毅给打断了。 “周局长，我们不是来听你强调困难的，我们就是想知道，案子什么时候能破！说句不中听的，如果都是那种一看就能破的案子，还要你这个公安局长干什么？” 周翊微微一怔，看着面色严肃的孙副市长，心说你是早上吃枪药了怎么地，火气这么冲？还是我挖你家祖坟了，让这么针对我？ “周局长一口气免去了三个刑侦副大队长的职务，然后提拔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普通民警主持日常工作，我有些好奇，这种做法是不是给侦破工作带来困难的原因之一。 ”市委组织部长左宏伟笑里藏刀地问道。 “周局长，你不妨表个态，这起灭门惨案到底能不能破，什么时间能破？”政协主席祝来升也不甘寂寞地加入了围攻公安局长的行列。 单文旭在一旁冷眼旁观，忽然联想起《倚天屠龙记》中的一幕经典场景——六大门派围攻光明顶。 第87章 五日之内，案件必破！ 市委副书记张成新，宣传部长龙延峰、市委办主任邹治斌几名常委，还有其他部门负责人，包括财政局长万德安、建委主任刘怡、法院院长刘铁强、检察院检察长宋钊等人，都在静静观看着这一幕。 今天参加常委扩大会议的人员之中，年纪最轻的部门一把手，当属这位周翊周局长无疑。 他们很清楚，没有深厚的背景，断不可能出现这么年轻的公安局长，但若是没有与之相匹配的能力，即使成为了公安局长，也未必能坐得长久。 众所周知，阳城公安局长，是一个风险系数极高的职业。 之前五位，无一善终。 而眼前这一位，也因一起突发的特大刑事案件，即将陷入被问责免职的危险境地。 他们很想知道，面对着包括市委书记在内的众位领导责难，这位年纪与资历都十分年轻的公安局长究竟如何应对。 在一道道目光的注视下，周翊不慌不忙，以沉稳有力的声音对几位领导的责问一一做出了回复。 “我先回答完龚副书记的问题，现在距离公安部督导组抵达清源，还有五天时间，所以现在的‘暂时没有进展’，并不代表那时没有进展。” 龚力闻言不禁面色一沉。 “然后孙副市长说我强调困难，这困难就明明白白地摆在那里，需要我强调吗？没错，如果每一件案子都是一看就能侦破，确实不需要我这个公安局长，但反过来说，不正是因为案子难破，才能证明我这个公安局长有存在的价值吗？” 孙毅面色一沉加一。 “至于左部长所说刑侦大队人员调整问题，抱歉，这是我们公安局党委班子的集体决定，而且已报给组织部备案了，至于这种做法有没有给侦破工作带来困难，我不妨直接告诉左部长，并没有！” 左宏伟面色一沉加一。 “还有，祝主席问我，案子到底能不能破，到底什么时间能破？让我表个态。那我现在就表个态，案子一定会破，而且很快就会告破。” 祝来升面色一沉加一。 公安局长的态度可以称得上是不卑不亢，但每一句的回复，不，准确地说，是每一句的回怼，都充满着毫不客气地意味。 单文旭微微皱起眉头，周翊这些话是怼得痛快，但无疑也将自己置于更加危险的境地，他不相信龚力、祝来升等人会放过这么明显的把柄。 “很好，大家都听得出来，周局长对侦破这起案件是很有信心的。”市委书记秋玲开口了，她那张保养得当的脸庞上浮现出一丝兴奋的笑容，当即拍板决定道：“那我们就给周局长十天时间侦破此案。” 看看，我说什么来着！ 单文旭暗暗摇头，到底是太年轻了，只顾逞一时口舌之快，而不考虑其带来的严重后果，这样的猪队友，他就是想救都救不了。 “我尽力而为。”周局长勉强点头说道。 “不是尽力而为，是必须侦破此案。”女市委书记收起笑容，冷冷地强调道：“十天之内，如不能破案，要么你主动辞职，要么我撤你的职！” 众人看着面露难色的公安局长，不禁心思各异。 有的惋惜不已，有的幸灾乐祸，有的暗自得意，还有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但有一点，他们和单文旭的想法是一致的，那就是周翊到底是太年轻，在官场上的表现过于幼稚和冲动，一不小心就掉进了别人编织的陷阱里。 “时间太紧，我需要市里的支持。”周局长似乎发现事情有些不对，慌忙给自己找补。 “你想要什么支持，尽管提。”秋玲用猫戏老鼠一般的目光看着年轻的公安局长，慷慨应允道。 “阳城公安局部分人员素质低下，不堪使用。经我们局党委班子会议研究决定，即将开展一次专项整治行动，对不合格的民警给予辞退或开除处理，由此造成的编制空缺及人员补充问题，希望市里给予解决。”周局长振振有词地说道。 “很合理的要求，不是吗？单市长觉得呢？”秋玲看了单文旭一眼，脸上又露出了那种令人捉摸不定的笑容。 “周局长的要求合情合理，对于阳城公安局的整治行动，市里确实应该给予大力支持。”单文旭点头表示同意。 “还有，目前公安局警备陈旧，急需更换，希望市里能拨一笔专款，用以警备的更新换代。”周局长继续提着条件。 “万局长，你怎么看？”秋玲望着财政局长问道。 “现在市里财政吃紧，实在没有余粮啊！”万德安两手一摊，苦着脸说道。 “那就把今年欠我们公安局的办案经费补助还回来。”周局长才不吃对方那一套，死咬着不放。 万德安向市委书记投去请示的目光，在得到对方的点头同意后，才不情愿地说道：“那只能挤出一百万。” 一百万就一百万！已经不少了，还要什么自行车！ “还有……”周局长的要求明显还没提完，继续开口道。 秋玲与龚力等人不禁皱起了眉头，这家伙还有完没有完了？等十天期限一到，落得个被撤职的下场，你现在就算折腾出花来又有什么意义？ “现在全国各地公安机关，包括清源市都在加快组建公安特警队伍，鉴于阳城公安局缺乏重大警情处置力量的现状，希望市里能够同意我局组建成立特警大队的要求。” 听到这个要求，单文旭等人看向周翊的眼神顿时变得不对了。 确实不对劲！ 这家伙一环套一环地漫天要价，不像是为了十日破案期限胡搅蛮缠找借口，倒像是蓄谋已久、有备而来。 “我很好奇，周局长一个要求接着一个要求，难道对十日之内破案，就那么的有信心吗？”龚力神色阴沉地问道。 “只要市里给予足够的支持，我当然就有信心。”周局长微微一笑回答道。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呢？”孙副市长阴阳怪气地插了一句话。 “刚才秋书记已经说过了，十日之内破不了案，就撤我的职。好吧，现在当着各位领导的面，我就立个军令状，如果市领导同意我的要求……” 说到这里，年轻的公安局长环视全场，缓缓伸出自己的右手五根手指，掷地有声地道：“五日之内，案件必破！” 第88章 你们对重生者的力量一无所知！ 现在单文旭可以确定了。 所谓的‘把柄’，根本就不存在，或者说，是周翊故意露出的破绽。 从一开始表现出的年轻气盛不服就怼，到慌乱示弱找借口搪塞，都不过是周翊的伪装。由始至终，周翊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要市里同意他所提的三个要求！ 好一招‘示之以弱而乘之以强’！ 但话又说回来了，周翊哪来的信心，敢于如此肯定地保证这起灭门惨案五日必破？ 秋玲、龚力、孙毅以及祝来升等人的脸色都有些难看，因为他们发现自己似乎上了这位公安局长的当！ 终日打雁却被雁啄了眼，三十老娘倒绷孩儿！ 可笑他们一心想算计对方，却万万没想到被对方将计就计，反将了一军。 其他在座常委和单位负责人，都颇为震撼地看着撕去伪装露出本来面目的公安局长。 确实是年轻气盛啊！但是，不气盛能叫年轻人吗？ 更何况，人家的气盛，看起来是有底气的！ 五日之内，此案必破！ 这得是多大的自信和把握？ “干工作不是做买卖，不允许讨价还价。”龚副书记冷冷地说了一句。 “我不是在讨价还价，我只要求赏罚分明。”周局长淡淡说道。 “尽快侦破案件，本来就是周局长职责所在！何谈一个赏字？你这种工作态度要不得！”孙副市长很不客气地批评道。 “尽快破案，是我的职责，但是要求限期十日破案，也是我的职责吗？孙副市长既然觉得‘赏’字不合适，那我就换一个说法，我要求被公平对待，要求市领导对我的工作给予全力支持，这回可以了吗？”周翊也很不客气地回怼道。 周局长的意思很清楚，你们既想马儿跑得快，又不想给马儿吃草，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儿？ 要我限期破案，不是不可以，但前提是得答应我的要求！ 而且你们要求十天，我还给你们打了个对折，这么大的诱惑，你们扛得住吗？ 事实证明，真扛不住！ 面对这样一个能够名正言顺罢免周翊的好机会，无论秋玲还是龚力，都不愿意放弃。 更何况，周翊所提的第三个要求，并未触及他们的核心利益，就算答应又有何妨？ “五日之内？”女市委书记盯着公安局长问道。 “五日之内！”公安局长毫不犹豫地点头确认道。 “好，现在我个人同意周翊同志的要求，大家的意见呢？”秋玲左右环视着各位常委。 “同意！” “我也同意！” …… 单市长第二个表态，随后市委副书记张成新等其余常委也纷纷开口表示同意。。 “那么，我们就期待在月末之前，听到周局长的好消息了！” 秋玲深深地看着周翊，语气之中流露出浓浓的嘲讽之意。 来，让我瞧瞧，你是怎么在五天之内破案的！ 公安局长坦然与市委书记对视，那张神采奕奕的脸庞上所流露出的强大自信，似乎在对一切嘲讽和怀疑他的人做出清晰明确的回应——你们就给我老老实实睁大眼睛看着，五天之内案子到底能不能破。 此时此刻，无论敌友双方，再无一人敢小看这位周局长！ 中午，市常委扩大会议结束后，单市长留周局长在市政府食堂用饭。 “说实话，案子是不是有进展了？”单文旭看着气定神闲细嚼慢咽的周翊，低声问道。 “暂时还真没有。”周翊笑着摇头，他心说，案子有没有进展，是你不清楚，还是秋玲不清楚？你们在公安局党委班子里都有‘眼线’，如果案子真有进展，秋玲那个白骨精又怎么可能傻乎乎地往圈套里钻？ “所以，你是哪里来的信心？”单文旭目光中充满了狐疑。他不信周翊会自寻死路。 “破釜沉舟，背水一战而已，反正他们怎么都不会放过我，十天和五天也没什么太大区别，万一我赢了，这波不就赚大了吗？”周局长一边说着，一边又夹了一块红烧肉放进嘴里，这政府食堂的菜，就是比公安局做得香。 呵！单文旭暗暗冷笑，这个家伙嘴里就没有一句实话。 “我就是担心，你到时破不了案，被撤了职，会影响简书记的全盘计划。”单市长语重心长地继续套对方的话。 “单市长如果不信的话，咱们不妨打个赌，如果我……”周局长眼睛忽然一亮，似乎觉得捞好处占便宜的机会又来了。 “别说了，我信，我非常相信！”单文旭连忙打断了对方的话。这家伙现在是占便宜占上瘾了，没有机会也要主动创造机会。 行了，他根本不用咸吃萝卜淡操心。这家伙绝对是‘一肚子加减乘除——心中有数’！ …… 回到市公安局，周翊立刻把李林森、蔡晓波和邵名宝叫了过来。 说起来真是悲哀，若大的公安局，既能完全信得过又能胜任这个任务的，就只有这三个人而已。 “经过这两天调查走访，发现鲁万高人缘很差，无论邻居同事朋友，都对他的评价不佳，和一些人有过小矛盾，但不至于有杀人灭门之恨。他的儿子鲁浩，就读于阳城第一高级中学，成绩一般，爱打游戏，与同学关系还算不错。对了，他是去年从老家安平十九中学转过来的。” 李林森将这两天调查所得，向局长做了详细的汇报。 “记得我当时问过你，致人于死地的残忍手段有无数种，凶手为什么偏偏选择捶烂男性被害人下体这一种？”周翊看着李林森问道。 “凶手应该是对两个被害人的下体器官怀有无比的恨意，也可以这样推理，两个被害人曾经对凶手的亲人或朋友做出了某种性侵害行为，所以才招来凶手的残忍报复。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凶手连三个女受害人的尸体都不放过，因为他要施行对等的报复。”李林森回答道。 “在被害人父子之中，我认为处于青春期的鲁浩，更有可能做出侵害女性的行为。你们重点查一下鲁浩转学的原因。还有，我怀疑凶手未必使用的开锁工具，而是通过某种方式得到了被害人家中的钥匙进行了配制，你们也可以从这方面寻找线索。去吧，能不能在五日之内破案，就全看你们的了！” 周翊以沉稳严肃的语气嘱咐道。 “是！”李林森、蔡晓波、邵名宝三人向局长敬了个礼，然后急匆匆地离开了办公室。 周翊转身来到窗户前，看着远处天空中被乌云遮住的太阳，脸上露出一丝冷冷的笑容。 他知道有很多人在等着看他的笑话。 但是，很抱歉。 第89章 我要见你们局长！ 周翊在市常委扩大会议上，当着全市领导和各部门、单位负责人的面立下军令状，承诺五日之内破案的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阳城市。 “姓周的真是自寻死路！” 听到这个消息最高兴的，当属藏匿在某个民宅之中的程守奎。 几年以来，他程大队长一直过着欺男霸女、恣意妄为的美好生活。而这种美好生活，却被刚刚上任的公安局长无情地摧毁了。 从呼风唤雨的治安管理大队长到如今藏头匿尾的通缉犯，这种天壤之别的身份转变，怎么能不让他对始作俑者的周翊恨之入骨？ “咱们哥俩儿就等着姓周的被撤职的那一天，到时候，我非把他的眼珠子抠出来当泡踩不可！”程守奎抬头看着原刑侦大队长齐茂荣，恶狠狠地说道。 齐茂荣点了点头，举起杯子和程守奎碰了一下，冷笑说道：“他以为他是谁？TM上嘴皮下嘴皮一合就能把案子破了？不是我看不起他，别说五天，就算给他五十天，这案子他也破不了。” 破案的关键是什么？ 关键就是能不能通过寻找和发掘线索去锁定犯罪嫌疑人！ 你现在连个有用线索都没有，你抓个毛的罪犯？ “再过几天，我把那个水果西施弄来，MD，小婊子竟敢作证告我，看我怎么收拾她，到时你也来！ 程守奎与齐茂荣相视一眼，发出一阵猥琐的笑声。 上面这两个渣滓很高兴，汪国忠、黄金平、黎光辉、马彦才这些或被免职或被开除的人也很高兴，政委邱维平、副局长李平武、向梅，指挥中心主任付志刚这些人同样很高兴。 只有省委书记不高兴！ “冲动、鲁莽！” 简书记对周翊的行为给予了严肃地批评。 “没错，真是太不像话了，那啥，我明天就去阳城，替您老人家狠狠地批评他一顿。”简书月愤愤地附和道。 “我说你怎么一天到晚就想着往阳城跑呢？班不用上了？合着律师事务所是你家开的呗？想怎么的就怎么的？”牟亚兰实在忍不住了，用手指点着自家小白菜的脑门教训道。 “嘿嘿，我就随便一说。”简书月一边躲闪着一边讪讪地狡辩道。 然后转过头，一本正经地对书记大人说道：“爸你就放心吧，据我对周翊的了解，他既然敢做出这样的承诺，就表示他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做到！” …… 阳城公安局。 政工室。 陆瑶、杜鹃几个小丫头凑在一起，面带忧色，长吁短叹。 “就五天的时间，哪里来得及破案啊？ “你说局长咋就那么冲动呢？立什么军令状啊！” “破不了案，局长真的会被撤职吗？” “肯定啊，市委书记都发话了！” “琪琪，你怎么不说话，总看你发呆，是不是有什么事？” “我……我，我昨天下午，好像看见程守奎了！” …… 饶余背着手，远远地看着这一幕，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 周局长上任才一个星期，就能得到这群小丫头的支持和拥护，除了雷厉风行地铲除几个害群之马令人大快人心的原因之外，颜值应该也是很重要的一点吧？ 他知道很多人都不看好局长。 但这个‘很多人’并不包括他在内。 正如局长无条件地相信他，将他推上政工室主任的位置一样，他也无条件地相信局长必能言出必践，马到成功。 而一旦获得成功，将会使局长在整个公安机关乃至整个阳城的声望和人气，得到迅猛的提升。 饶余相信，这一点，同样在局长的预料之中！ …… 一天过去了。 两天过去了。 一双双眼睛明里暗里地死死盯着阳城公安局，随着破案时限将至，有些人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提前庆祝了。 十一月二十九日下午。 天空飘着细碎的雪花。 阳城第一高中附近的一家网吧里，人满为患，一台台电脑前，绝大部分坐着的是面容青涩的少男少女。 烟味、泡面味、体味混杂在一起，构成了具有网吧特色的奇异味源。 “老板，上机。” 一个穿着校服的男学生好不容易等到了空机子，立刻将手里攥着的十元钱递给了网吧老板。 老板是个面容和善的中年大叔，似乎和男学生很熟悉，故意板着脸说道：“臭小子，又拿吃午饭的钱上网，看你瘦的像小鸡子似的！” 说着从吧台拿出一袋面包扔了过去。 “谢老板赏。”男学生接过面包笑嘻嘻地拱了拱手，转头坐在了椅子上。 而就在这时，三个身穿警服的男子走进了网吧，直接走到网吧老板面前。 “是郑有谷对吧？我们是公安局刑侦大队的办案人员，现怀疑你与一起凶杀案有关，请你跟我们回局里接受讯问。”为首的警察出示了警官证和拘传证。 随后另两名警察一左一右来到网吧老板身旁，并拿出了手铐。 短暂的惊讶和惶恐过后，郑有谷脸上渐渐恢复了平静，十分配合地伸出了双手。 该来的终究会来，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一天竟会来得如此之快。 讯问室里，郑有谷看着负责审讯他的刑侦人员，面色平静地问道：“我想知道，你们是怎么查到我的？” 李林森语气淡淡地说道：“很简单，我们查到了鲁浩转学的原因。在二零零三年十月，原就读于安平市第十九中学的鲁浩因涉嫌强奸女同学而被刑事拘留，后经讯问发现不构犯罪，予以释放。此后不久，那名女同学自杀身亡，而你，郑有谷，就是那个名叫郑欣女同学的父亲。由此，你做为具有犯罪动机的第一嫌疑人，进入了我们的调查视线。” 说这些话的时候，李林森心中充满着深深的佩服。 都是局座的功劳！ 是局长凭借敏锐的洞察力和判断力，在短短几天之内，给他们指明了一条直接锁定犯罪嫌疑人的康庄大道。 “郑有谷，你应该很清楚，既然我们找到了你，就意味着我们已经掌握了充分的证据，你现在唯一的选择，就是如实供述自己的罪行。”李林森用威严的声音说道。 郑有谷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提出了一个让李林森和另外两名刑侦人员都感到十分意外的要求。 第90章 我想送您一件礼物！ 一怔过后，李林森断然拒绝道：“郑有谷，我劝你别耍什么花样，老老实实交代罪行，争取宽大处理。” 这都是老话术了，其实谁都知道，背负着五条人命的郑有谷，再怎么宽大都难逃死刑。 郑有谷当然也明白这一点，所以他摇了摇头，继续坚持道：“我要见你们局长，否则我什么都不会说。” 李林森冷笑说道：“我明白地告诉你，其实你说不说并不重要，因为我们已经掌握了你犯罪的证据！对你的讯问，只是我们依法执行的程序而已。” 郑有谷惨淡地笑了笑，哑声说道：“我读书虽然少，但是你骗不了我。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你们不可能收集到足够的证据。想定我的罪，你们还需要时间。” “我已经听说了，你们局长向市里那群道貌岸然的败类承诺，五日之内必破此案，对吧？” “只要让我见你们的局长，我以我死去女儿的名义保证，我会如实回答你们想知道的一切！” 李林森犹豫了几秒钟，然后起身走出了讯问室。 能够顺利结案的诱惑力实在太大了，他必须得向局座请示一下。 十分钟之后，李林森回来了，与他同来的，是一个看起来年纪更轻的警察。 周翊坐在主审位上，看着那个面色平静，不见一丝戾气的中年男子，微微皱起了眉。 他很不明白，郑有谷为什么坚持见他。 没等李林森介绍周翊的身份，郑有谷就抢先开口道：“周大队，不，周局长，我认得您！” 周翊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打量着对方问道：“你是东吉人？” 这是他凭着‘周大队’这个称呼做出的判断。 “是的，我老家就在东吉，我的父母一直生活在那里。所以，我知道很多关于您的事！”郑有谷语气里自然流露出一种发自肺腑的尊敬。 我在东吉这么有名的吗？ 周翊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对方，心里想着这厮莫不是在套近乎耍花枪？ “今年六月份，我老家的菜田地被征用了，补偿款一分没给，我父亲和邻居们一起去理论，结果被傅宇手下的人打瞎了眼睛。当时没地方喊冤也没人敢管。一直等到您来了，傅宇被抓了，补偿款也发下来了。” “说真的，周局长，大家都特别感激你！我父亲说，你当时走得太突然了，他们想送行都没来得及！”郑有谷十分诚恳地说道。 李林森和两名刑侦人员听到这里，不禁向局座投去一道钦佩的目光。 看看咱们局长这人气和声望！ 然后又不悦地瞪了郑有谷一眼，什么叫‘走得太突然了’，会不会说话你？ “你说要见我，我也来了。现在，你可以如实交代自己的罪行了！” 周翊不想浪费时间在这无用的话题上，虽然有些话听着确实挺舒服，但他绝不会因为这个就忽略了面前坐着着的是一个背负五条人命的变态杀人凶手。 “他们都该死！” 这是郑有谷供述杀人罪行前的开场白。 案件起因其实并不复杂，当时作为安平十九中学高一学生的鲁浩，追求同班女同学郑欣未果，遂买通郑欣的好友将其骗到出租屋内实施了侵犯。事后郑欣报案，安平警方立案，并依法将鲁浩刑拘。在讯问过程中，鲁浩声称郑欣是他的女朋友，当时是自愿与他发生关系，只是因为他提出分手而对方不同意，所以一气之下诬告他强奸。 鲁浩的说法，得到了同学和老师的证明。 这其中，鲁万高那位任安平市副市长的表哥，也就是鲁浩的表叔，对案件的走向和结果，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之后鲁浩被无罪释放，郑欣承受不住周围人的指指点点，更接受不了好友的背叛和老师同学作伪证的事实，于某日清晨在河边小树林上吊自杀。 亲眼目睹女儿死状的郑有谷几近崩溃，就是从这一天开始，复仇的种子在他心中生根发芽，他下定决心，一定要让逍遥法外的罪魁祸首血债血偿。 他卖掉了安平的房子来到阳城，并用所有的积蓄在阳城一中附近开了一家网吧，他耐心等待着，等待着那个小畜生的身影出现。 鲁浩在某一天出现了。 郑有谷蓄意接近他，用极优惠的会员卡吸引他，使其成为网吧的常客。然后在一次包宿的晚上，趁鲁浩睡着的机会，他成功拿到了鲁浩家中的钥匙。 他原本可以早早动手，但最终选择了十月二十三日零时的原因，就是因为那一天，是他女儿郑欣自杀两周年的忌日。 钢笔的笔尖在纸上沙沙地移动，刑警赵岩飞快地记着笔录，一手漂亮的行楷让旁边的李林森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鲁浩不认识你吗？”听完郑有谷的供述，周翊针对其中疑点逐一询问。 “他当然见过我，在我女儿报案的当天，我还打过他一耳光。但，不管是他，还是鲁有高，竟然都不记得我了？可笑吧？时间只过去了一年多，但在这些人的记忆里，却已经完全没有了我这种小人物的存在。连同他们犯的罪，造的孽，都忘得一干二净，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周局长，您说，难道他们不该死吗？” 郑有谷的声音并不大，语气也并不如何激动，但其中蕴藏的刻骨恨意，却无论如何也隐藏不住。 李林森与赵新等人不禁默然，做为一个有良知有底线的刑侦人员，他们确实见过太多的不公平，同时也能理解当事人在走投无路的绝望之下所做出的极端选择。 “你口中的他们，指的是谁？” 周翊的身体微微前俯，锐利的目光直刺向郑有谷的双眼，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质问道：“是鲁浩？还是鲁浩全家？” “杀死鲁浩，可以说是报复，杀死鲁万高，可以说是泄愤，而当你突破了生而为人的底限，残忍杀害鲁万高妻子和两个女儿之后实施变态罪行的时候，你所谓的复仇，早已变成了满足你心里黑暗扭曲欲望的借口！说到该死……难道你不该死吗？” 郑有谷面色变了变，张嘴强辩道：“我只是想要一个公道……” “公道？” 听到这个词语，周翊冷冷地笑了。 “最小的受害人只有十五岁，在杀害她之后，你连尸体都不放过，还在这儿跟我谈公道？你配吗？” 周翊同情郑有谷的遭遇，也理解对方为女儿报仇的心情，但是，杀人后实施侵犯这样的恶劣行径，是每一个有道德底线的人都无法容忍的。 面对公安局长的反问，郑有谷脸色忽青忽白，嘴巴蠕动几下，最终却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过了片刻，刑警赵新将做好的笔录给局长过目，然后拿到郑有谷面前令其签字和按手印。 而就在讯问结束，周翊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忽然听见郑有谷开口说道：“周局长，我之所以坚持要见您，其实有两个原因，一是替我父母跟您当面说声感谢，二是，我想送您一件礼物！” 周翊闻言不禁一怔。 礼物？ 第91章 定时炸弹！ 案子破了？ 案子确实破了！ 市委书记办公室，秋玲翻看着公安局递交的11.23灭门惨案侦破报告，目光不禁变得阴沉起来。 五天的期限还没到，案子就破了，罪犯也抓了！ 赤裸裸地打脸啊！ 你要说他之前就藏着一手，明明有线索故意隐瞒吧，偏偏从整个破案经过来看还真不是。 但你要说他天赋异禀明察秋毫，一眼就从众多线索之中找到最正确的那一条，从而迅速锁定嫌疑对象，又会不会让人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明明连警校都没读过！ 难不成真是百年一遇的破案奇才？ 算了，既然事情已成定局，想的再多也没什么用处。而且对她来说，案子破了也不算是坏事，至少在省里和市里那边都有了交待，哪怕公安部领导下来视察也不用担心了！ 至于周翊…… 秋玲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脸上露出一抹奇特的笑容。 相信迟早有一天，她会抓住对方的把柄！ 所以，小周局长，咱们来日方长。 …… “我说什么来着？我说什么来着？” 简书月得意洋洋地在父母面前晃来晃去，口中一个劲儿地炫耀着：“言出必践，说到做到。不愧是我看中的男人！” “你给我矜持点行不行？”牟亚兰十分嫌弃地把自家小白菜的脸拨开。 她心里真是愁得不行，再这样下去，女儿只会越陷越深。难道真的要招那个小民警做女婿？想想就不甘心！ 简万言笑了笑，心里对周翊的表现十分满意。 他很清楚，通过侦破此案，周翊不仅摆脱了自己所面临的不利处境，还收获了巨大的声望和人气，而这种声望和人气，将会为即将开展的打黑除恶行动带来极大的助力。 由此看来，周翊确实是早有成竹在胸。 相比之下，他这个省委书记倒是显得有些肤浅了。 很好，很不错。 不愧是女儿看中的对象。 …… 啪！ 程守奎狠狠地把杯子摔在了地上，脸色狰狞的吓人。 谁也没想到，姓周的真就把案子破了，破得轻而易举，就像是吃饭喝水那么简单！ 一旁的齐茂荣表情也像吃了?§?一样难看。 他之前断言，就算给周翊五十天的时间也破不了案，现在呢，人家连五天都没用上。 真TM邪门了！ 到底是哪里不对？ 叮咚……叮咚…… 门铃声在此刻响起，让两人同时转过了头。 一定是手下的人把水果西施弄来了，哼，正好拿那个小婊子消消火。 程守奎走了过去，出于谨慎，他先从门上猫眼向外看了看，果然看到了水果西施那张忐忑不安的脸。 于是他伸手打开了房门。 然而在下一秒，七八名警察冲进房间一拥而上，将程守奎与齐茂荣按倒在地，铐上了手铐。 “你们这些小崽子，长能耐了啊，敢铐老子……”程守奎和齐茂荣用吃人的眼神看着这些熟悉的面孔，破口大骂道。 紧接着碰碰几记窝心拳，立刻就让这两个渣滓乖乖地闭上了嘴。 邵名宝和蔡晓波装模作样地甩了甩拳头，向着手下队员一挥手，示意把人带走。 几个警员心说，对不起了程哥还有齐哥，死道友不死贫道，要是不把你们抓回去，我们就都得下岗。 再说，眼瞅你俩就要进去了，跟着你们那就是死路一条，比较起来，还是跟着新局长比较有前途。 局长办公室里，接到李林森电话汇报的周翊十分畅快地笑出了声。 他放下手机，笑着对陆瑶、杜鹃和顾琪琪三个小丫头说道：“程守奎抓到了，顺便还带上个齐茂荣。顾琪琪同志，这回你立了大功，说吧，想要什么奖励？” 若非顾琪琪在无意之中发现了程守奎的踪迹，他想抓到这个人渣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没说的，有功当赏！ 顾琪琪红着脸，扭扭捏捏地表示不用奖励，这是她应该做的。 瞅瞅，人家的觉悟有多高？ 那就暂且记下，日后再说吧。 从局长办公室出来，陆瑶埋怨顾琪琪面嫩，一个要求都不好意思提。 顾琪琪则一摊小手表示道：“真没啥奖励要提啊！我倒是想让局长奖励他当我男朋友，可局长也不能干啊！” 提到这个话题，杜鹃可就来劲了，于是问道：“瑶瑶，比如说啊，局长对你提出了非份的要求，你会怎么做？” 陆瑶犹豫了一下，然后十分有原则地回答道：“我肯定会拒绝他啊！” 杜鹃和顾琪琪用异样的眼神盯着陆瑶，好家伙，你犹豫了，你竟然还犹豫了！ …… “什么？程守奎又被抓了？” 得知这个消息的康洁大吃一惊，对了，她为什么要说又？ 这个管不住下半身的蠢货！ 不找女人能死啊！ 还以为你是治安管理大队长呢？ 一点儿TM没有身为通缉犯的觉悟！ 康洁咬牙切齿地咒骂着，如果不是谢秉义那边委托她出面，她才懒得管这个混账的死活。 没办法，只能去找她的老情人龚力龚副书记了。 “看来周翊这一关，是无论如何也避不开了。”龚力阴着脸说道。 “我给他打过好几次电话，甚至还亲自上门去请，可人家根本不给面子。”康副主任一想起那天的事情，心里就堵得发慌。 “没关系，这次我来组局，他就算再狂，也不敢不来。”龚力冷笑说道。 官场有官场的规矩，身为上级领导的龚力发出邀请，除非是彻底撕破脸，否则周翊根本没有理由予以回绝。 “谢秉义说他还有他大嫂李若云也要参加！” 康洁接了一个电话，然后神色异样地对龚力说道。 龚力怔了一下，谢秉义参加这个饭局是预料之中的事情，但李若云也跟着过来凑热闹是个什么情况？ 这一边的局长办公室里，周局长默默地看着郑有谷送给他的‘礼物’，心里想的是，这哪里是什么礼物，这TM分明就是一颗定时炸弹。 第92章 处理炸弹的方法 在周翊收集整理过的案件素材中，有相当多的案子都包含或者牵扯到了官员贪污腐败的问题。 而在这些案子里，周翊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情况。 一部分受贿官员和行贿人员，几年甚至十几年如一日地坚持将一笔笔行贿受贿记录下来甚至整理成册。 周翊很不理解，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是为了将来案件侦破的剧情需要吗？ 别笑，你只要上网搜一搜官员日记你就会发现，有这种习惯的人不在少数。 随便举个例子，某市委秘书长，三本日记，两个移动硬盘，记载了其与两百多名女性的交往过程，以及受贿八百六十多万的犯罪事实。 还有某位女区长，受贿六百余万，九本日记，不但详细记载了每一个对象的简介、时间、地点和感受，还严格按照自己的标准给予非常满意、很好、一般、比较差四种水平打分。 对于行贿者来说，‘记账’的目的相对容易理解，一是确实有必要记录收支明细，二是可以将其作为威胁受贿者的砝码，在风暴来临的时候迫使受贿者保护自己。 而对于受贿者来说，‘记账’的目的就有点儿不好猜测了。 可能是自身兴趣使然，也可能是存在变态心理，想通过日记留念，时不时地拿出来回味和把玩。 原因可能有很多，但有一点，这些人的心态应该是相同的。 那就是他们贪财好色，对党纪国法毫无畏惧之心，嚣张狂妄地认为自己所犯的罪行永远不会有暴露的一天，所以才敢放心大胆地将其记录下来。 而如今，在周局长的面前，就有这样一本以行贿者角度记录的‘账册’。 一个个名字，一个个数字，且附有详细的时间地点及方式。有的还注明了这些数字用以托办的具体事项。 卢双全，一百五十万元整，二零零三年四月二十一日晚，卢的家中，现金，（清源四季风景二期房产开发项目） 巴焱，八十万元整，二零零四年九月十四日上午，嘉华大酒店，现金，（亲属被抓求巴放人） 金安顺，一百四十万元左右，二零零二年六月九日晚，金的家中，现金100/钻石项链/纯金牛属生肖，（大名村土地征地） …… “在我要杀死鲁万高的时候，他苦苦哀求，说保险柜里有钱，都可以给我。我当不会要他的臭钱，但我要制造抢劫杀人的假象，所以让他打开了保险柜。就是在那个保险柜里，我发现了一本很有意思的账册……我带走了它，并把它藏在了床底下，现在我把它当作礼物送给您，希望您能喜欢！” 这是郑有谷的原话。 为什么周翊认为这不是一件礼物，而是一颗定时炸弹？ 就是因为这里面牵扯的官员多达十几人，所涉金额足有几千万。 虽然大部分名字都很陌生，但有几个周翊还是知道的，比如清源市政法委书记、公安局长巴焱。 对周翊来说，这样刺激炸裂的犯罪证据，已经远远超出他一个县区级公安局长所能承受的权限和能力。 一旦贸然引爆它，账册里涉及的官员是什么下场不好说，周局长自己极有可能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不信的话，可以参考前两任公安局长车祸身亡的剧情。 那么，现在该如何妥善处理这颗炸弹？ 周局长的脑中立刻闪现出上中下三策。 上策：立刻将此证据交给阳城市或清源市纪委，其结局十有八九是石沉大海，杳无回音。然后自己被车祸、被跳楼、被投河、被上吊的机率增加百分之百； 中策：将这本账册偷偷留下，伺机而动，必要的时候通过要挟这些高官为自己谋求政治好处。然而一旦走漏风声或者被要挟的官员来个‘此子断不可留’，自己面临的结局就是被车祸、被跳楼、被投河、被上吊的机率增加百分之百； 下策：立刻将此证据亲自呈交给省委书记简万言，然后功成身退，才不管外面天崩地裂天塌地陷紫金锤，最后的结果就是既能得到省委书记的赏识和褒奖，还能在最大程度上减少自身被车祸、被跳楼、被投河、被上吊的机率。 综合一考虑，傻子都知道选哪个。 想到这里，他连忙给简书月打了个电话，然后小心翼翼地将这颗定时炸弹装进自己的公文包里。 看了眼时间，上午九点二十分，现在出发去辽阳，傍晚就能赶回来。 叮铃铃…… 就在周翊走出大楼，坐上自己的专属坐骑捷达轿车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市委副书记兼政法委书记龚力，亲自打电话过来约饭。 “龚书记，我正要回趟老家，得晚上才能赶回来……”周翊准备婉拒。 “那就改晚上，刚才孙副市长也说了，这顿饭能不能吃成，就看周局长给不给面子了！”龚副书记笑着说道。 放下手机，周翊微微皱起了眉头。 宴无好宴，而且说不准就是个鸿门宴。 不过嘛，对方要是打着把他灌醉的主意，那可就是惹错对象了！ …… 阳城市天祥商贸有限公司。 谢秉义坐在老板椅内，略显肥胖的身躯轻轻抖动着，双眼微闭，似乎在认真倾听下属的汇报。 “董事长，六福镇的杨冲镇长约您晚上吃饭……”田百顺弯着腰恭恭敬敬地说道。 说实话，他对亲爹亲爷爷也没这么恭敬过，但是没办法，因为眼前这个人不仅是他的衣食父母，而且还拥有着对整个公司上下生杀予夺的权力。 在天祥商贸公司，谢秉义就是皇帝，说出的话就是圣旨，但凡有违背其意愿者，挨顿毒打是最轻的，赶上心情不好，站着进来躺着出去，至于躺着出去的人还能不能喘气，全凭造化。 夸张吗？一点儿都不！ 不信你问问现在办公桌底下给董事长服务的新女秘书罗晓蝶。 或者问问罗晓蝶的男友，哦，已经没有什么男友了，而且就算问了也没办法回答了！ 事实上，不只在天祥公司，就是在整个阳城，谢秉义也有着手眼通天的能量。 正科级的干部约饭都得排队，更要看董事长的心情如何。 比如今天，董事长的心情就不是很好。 “告诉杨冲，老子没空。”谢秉义轻哼了一声说道。 他确实没空，因为他晚上有一个相对来说还算重要的饭局。更重要的是，他的大嫂李若云要和他同去。 龚力组的局，孙毅，左宏伟，康洁，还有财政局的万德安，建委的刘怡等人都会参加。 这么大的牌面，主要就是为了宴请新公安局长。 第93章 小周，你做的非常好！ 周翊在下午一点，赶到了省会辽阳。 并亲手将账册交给了省委书记简万言。 简书记仔细翻看着这份账册，面上的神色从震惊到愤怒，从愤怒到思索，再到重新恢复了平静。 “小周，你做的非常好，非常好！” 省委书记亲自给周翊倒了杯水，目光中充满着浓浓的欣赏之意。 先不说对方的能力有多强，只说运气一项，当真是无人能敌了！ 第一个一等功，是抓获公安部A级逃犯。 第二个一等功，还是抓获公安部A级逃犯。 东吉县三大黑恶势力作威作福了多年，然后随着周翊任职治安管理大队长而纷纷土崩瓦解。 现在调到阳城也不过才十天的功夫，就破获了一起重大刑事案件，但这还不算完，通过这个案子，又把一本足以掀翻半个清源市官场的账册送到了他的面前。 对简万言来说，这本账册并不只是肃清那些丧失党性漠视法纪的害群之马的罪证，同时也是他这个新任省委书记强势发声彰显威望的最佳道具。 意义不可谓不重大！ “剩下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书月还在外面等你，快去吧。” 此时的简书记一脸的慈祥，像极了寻常人家的老岳父。 …… 周翊与简书月手牵着手，走在金融大厦旁的步行街上。 “今日一别，不知何年何月才会相见。”周翊有些伤感地说道。 “估计得等到明年了。”简书月轻轻地叹了口气，满眼都是离愁。 明年啊！ 听起来好遥远的样子！ “就一个月，一个月而已，拜托你俩别演了行不行？真是幼稚！”一旁的田恬实在看不下去了，伸手给了这两个戏精一人一记小拳头。 没错，今天是十一月三十日，还有一个月就是明年了！ 周翊与简书月相视一笑，空气中顿时飘浮着恋爱的酸臭味儿。 “你们俩可真行啊，不声不响就勾搭上了。某个人啊，信誓旦旦地说今生非我不娶，结果转眼之间就爱上了别人；还有个人啊，假装正经说什么拿我们当兄弟。哎，结果连兄弟都不放过！” 田恬斜睨着眼前这一对儿，用酸溜溜的语气说道。 “我又没说抛弃你。”简书月上前把田妖精搂进怀里，柔情款款地说着渣男语录：“其实我最爱的人还是我的小甜甜！” “你要这么说的话，那我也不装了，好吧，我是来加入这个家的，不是来拆散这个家的！”田恬小脸一红，无比娇羞地回了句绿茶经典台词。 然后两个女人一同转头看向周翊，笑着说道：“快点儿，到你了。” 周翊想了想，长叹一声说道：“我不是天下唯一一个，为两个女人动心的男人吧！” 三个人一如从前那样其乐融融地开着玩笑，一路上，不知吸引了多少过往行人的目光。 …… 当周翊返回阳城的时候，已是晚上六点十分。距离约定的饭局，还有差不多一个小时的时间。 周翊回到住处换了身便装，然后又让司机老赵开车把他送到了青云大酒楼楼下。 “先生您好，请问几位？” 看见一位身穿黑色大衣的俊逸男子推门进来，迎宾小姐不禁眼睛一亮，立刻热情地迎了上去。 “203包间，朋友订的位置。”周翊微笑回答道。 迎宾小姐吃了一惊，上下打量着周翊，然后脸上的热情浓度瞬间增加了一倍，连忙恭敬地一伸左手示意道：“先生请随我来！” 周翊点点头，正要迈步走上楼梯，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局长？” 周翊讶然转身，就见政工室的小丫头之一，前两天立功而不求回报的顾琪琪同志，就站在不远处，一脸惊喜地看着他。 局长！？ 迎宾小姐又吃了一惊，脸上的热情浓度再度飙升。 这么年轻的局长，哪怕是副的，那也不得了啊。怪不得能被邀请进龚书记的专属包间‘青云独步’呢。 不只是迎宾小姐，一些进出的客人也被这一声‘局长’吸引了注意力。 “你这是吃完了？”看着走到身前的小丫头，周翊笑着问了一句。 “别提了，吃了等于没吃，气都气饱了。”安琪琪小脸红扑扑的，看样子喝了不少酒，说话的语气也不像平时那么恭谨。 “我说琪琪哎，快跟叔回去吧，听话，这么多人等你，多不礼貌啊！” 一个中年男人从右边走廊的包间里走出，看到顾琪琪之后立刻走了过来，苦着脸劝道。 “我才不回去，我要回家！”顾琪琪固执地摇着头。 “琪琪你听点儿话，真要惹恼了戴书记，你哥以后就别想进步了，你就当帮帮你哥！”中年男人继续劝道。 中年男人应该是顾琪琪的叔叔，而那个戴书记应该是顾琪琪堂哥的领导，而顾琪琪的堂哥能不能进步，又似乎与顾琪琪的态度有很大关系。 周局长脑子稍一转动，立刻就将其中内情猜了个七七八八。 “局长，我要立功的奖励，我要您奖励我，别让他们再来烦我！”借着酒意，再加上满肚子的委屈无人可诉，顾琪琪红着眼圈向自己的领导请求道。 局长？ 顾江呆住了，难道这位就是侄女单位的新任局长？ “可以！我批准了！” 周局长毫不犹豫地同意了下属的请求。 “您一定就是周局长吧，周局长你好，我是琪琪的叔叔顾江，在财政局工作。那个啥，周局长，今晚是我请政法委的戴正兴副书记吃饭，戴副书记的大儿子与琪琪年龄相仿，所以我就想着介绍介绍，摄合摄合……”顾江陪着笑脸解释道。 别看这位周局长来的时间不长，名声早已在全市传开了。 在常委扩大会议上敢和市委书记、市委副书记、常务副市长和政协主席等主要领导叫板，扬言五日之内凶案必破。 结果没用五天，真就破了灭门惨案！ 其实就算没有上面这段事迹，单凭全省最年轻县区级公安局长这一点，一般人也不敢得罪！ 至少他顾江不敢！ “顾琪琪是我们局特别优秀的一位同志，我做为她的局领导，肯定是要给她撑腰的。我不希望任何人，违背顾琪琪同志的意愿，强迫她做不愿意做的事。你回去和戴正兴说，如果他有什么意见，让他来203包间找我。” 周局长注视着顾江，语气淡淡地说道。 消息很快就传回包房。 戴正兴副书记气得一拍桌子，愤愤骂道：“姓周的，你也太狂了，你狂……狂的还是很道理的！” 第94章 敬酒 顾江两口子和儿子顾新文只能尴尬地埋头吃饭。 戴副书记他们得罪不起，那位周局长他们一样得罪不起，而且从事情的本身来讲，琪琪明明不愿意，他们却几次三番地强行撮合琪琪和戴名成，也确实于理有亏。 这种理亏，并不是他们忽然良心发现，而是在公安局长强势表态为顾琪琪撑腰之后才产生的。 说起来，也不知道那位周局长有没有女朋友，琪琪长得如花似玉，如果两个人能凑成一对儿，那绝对要比歪瓜裂枣的戴名成强一百倍。 “那个周翊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就算他是公安局长，不也归你们政法委管吗？” 戴正兴的妻子庄萍暗暗伸手扯了丈夫一下，提醒丈夫这一桌子人看着呢，千万不要长他人志气，灭了自己的威风。 戴名成也在一边连连点头，他老爹可是政法委副书记，正儿八经的正科级干部，和那个周翊是平级，而且政法委对公检法有监督指导职能，也算是上级管理部门。所以根本用不着给那个姓周的面子。 戴正兴心说你们两个懂个锤子。 就算是公安局归政法委管，那也不代表周翊归他管啊？连身为市委常委的龚力、孙毅、左宏伟这些领导都对周翊礼让三分，他一个政法委副书记又算是哪根葱？ 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场面话还是要说的。于是他冷哼一声十分硬气地说道：“一会儿我就去203包间找他，我就不信，我敬他的酒他敢不喝！” 203包间，还有一个特别有寓意的名字，叫做‘青云独步’。 基本上是龚副书记宴请重要客人的专属包间。 别的不提，只看这一点，龚副书记就觉得周局长应该为此而感到荣幸。 在迎宾小姐的殷勤带领下，周翊来到203包间，一进门就发现，他好像是最后一个到场的。 “各位领导，抱歉抱歉，我来晚了！”目光从一张张面孔上扫过，周翊拱着手，十分歉然地说道。 约好七点，现在六点四十五分，其实算不上晚，但领导约饭嘛，提前个半小时都是应该的。 “不晚不晚，是我们早到了。”龚副书记站起身，笑着伸出手，示意周翊在他身边的位置坐下。 这个位置的安排着实透着几分微妙。 龚力右手一边，依次是常务副市长孙毅、组织部长左宏伟、天祥商贸公司董事长谢秉义、财政局长万德安，而左手一边就是公安局长周翊、市委办副主任康洁、建委主任刘怡、和花店老板李若云。 也就是说，周翊坐在了龚副书记和他的小情人儿之间。 “刚才龚书记就发话了，周局长不到场，大家不开席。”孙毅副市长一脸笑呵呵的模样，丝毫看不出在常委扩大会议上那副要挖周局长家祖坟的咄咄逼人姿态。 组织部长左宏伟虽然没有说话，但也向周翊友善地笑了笑，态度与之前相比也是截然不同。 “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咱们市人大代表、天祥公司的谢秉义谢董事长，这位是建委的刘怡刘主任，这位是李若云女士。其他几位，你都见过，就不用多说了！”龚力指着几人，一一给周翊介绍。 “算上这次，我与周局长应该是第三次见面了。”刘怡一边与周翊握手，一边微笑说道。 “第一次是在市政府，刘主任与万局长一起。”周翊看着这位容貌风情皆不逊于康洁的美女主任，笑着点头说道。 “周局长记性真是好啊！”万德安见缝插针，借机恭维了一句。 “关键是像刘主任这样漂亮的女士，想记不住都难。”说起恭维话，周局长那也是信手拈来。 “周局长好会说话，一定很讨女孩子喜欢。” 刘怡笑靥如花，看起来极为高兴。明明龚力等人刚才也夸她漂亮，但无论怎么比较，她还是觉得眼前这位周局长的赞美更加动听。 随后，周翊又与谢秉义握了下手。 “久仰了，周局长。我虽然一直在阳城，但早就听说过周大队长的威名！”谢秉义上下打量着年轻的公安局长，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可不久仰大名吗？他在东吉的堂弟谢炤龙之所以落得个横死街头的下场，都是拜眼前这个姓周的家伙所赐。 周翊同样皮笑肉不笑地回道：“彼此彼此，我在东吉的时候，对谢董事长的大名也是如雷贯耳。” 可不如雷贯耳吗？我来这儿当公安局长的最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弄死你！ ‘弄死你’这三个字可能太残暴了，还是换成‘打黑除恶’这种官方语言比较合适。 最后一位与周翊握手的，就是那位没有任何官方头衔，平平无奇的花店老板李若云。 “周局长你好，我是李若云。”虽然刚才龚副书记介绍过，但李若云依然重复了一遍自己的名字，似乎想让周翊牢牢的记住。 周翊看着李若云那双平静如水的眼睛，心中不由一凛，归根结底，谢炤龙的死与他确实有着很大的关系，所以也不能排除对方想为谢炤龙报仇的可能。 不多时，酒菜陆续上齐。 龚副书记首先举起杯子，笑着说道：“周翊来咱们阳城快半个月了，我和孙副市长早就提过，要找机会组个局热闹一下，也算是为周翊接风洗尘嘛。只不过这段时间又是大案子又是小案子，周翊做为公安局长也很忙，就一直拖到了今天。有道是好饭不怕晚，好事不怕慢，来，咱们大家先敬周翊一杯……” 孙毅、左宏伟等人立刻配合地举杯向周翊示意。 “不敢不敢，应该我敬各位领导才对。感谢各位领导对我的关心，这杯酒我干了。” 周局长态度谦虚而又礼貌，说话得体而又诚恳，完全看不出一丝在常委扩大会议上的年轻气盛和锋芒毕露。 “好，周局长爽快。”看着一饮而尽的公安局长，众人纷纷鼓掌叫好。 康洁一双美目不着痕迹地扫了龚力一眼，见对方微微点头之后，慢慢举起杯子，浅笑嫣然地道：“不瞒大家，我之前也请了周局长好几次，但奈何没有龚书记的面子大，怎么请都请不来。就只能借着今晚这个机会，敬周局长一杯酒了。” 孙副市长听了，立刻假意抱不平地开口说道：“这就是周局长的不对了，康副主任这么一个大美女请你吃饭，怎么可以不给面子呢？” 左宏伟也笑着开口道：“以前的事儿就过去了，现在康大美女主动敬酒，周局长是不是得表示一下啊！” 第95章 敬酒不吃吃罚酒！ 周翊一仰头，将第二杯酒喝得干干净净。 两杯酒下肚，周局长的脸色立刻变得红润起来，眼神也微微露出一丝醉意。 “酒品见人品，一看就知道周翊绝对是个值得深交的人。” 孙毅一边称赞一边举起杯子，笑着说道：“我长你几岁，就厚颜称你一声老弟，老弟啊，如果之前有什么不愉快的地方，咱哥俩就借着这杯酒，一切随风！” 说着，孙副市长很豪迈地将满满一杯酒饮下，并且向周翊亮了下杯底。 周翊无奈只能舍命相陪，喝下了今晚的第三杯酒。 而到现在，他还一口菜没吃呢。 “周局长尝尝这个，味道很不错的！”康洁善解人意地用公筷夹了块红焖肉，放到了周翊的盘子里。 刘怡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她依稀看出几分端倪，龚副书记和孙副市长他们，似乎想采用车轮战的方式，在酒桌上放倒这位周局长。 似乎在验证她的判断，组织部长左宏伟做为本场接力赛的第四名选手，向周翊举起了杯子。 接下来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双拳难敌四手，好虎架不住群狼。 在一拨又一拨的攻击之下，周局长满面通红，眼神迷离，身形摇摇欲坠，似乎随时有倒下的可能。 “喝口汤，能舒服点儿。”刘怡盛了碗汤递到了周局长的面前，柔声说了句。她注意到周翊已经去了几次卫生间，吃的那点儿东西应该吐得差不多了。 “再吃口菜，压一压！”康洁也殷勤地给周翊夹菜，心里想的却是只要再加把劲儿，就能把这个男人灌醉，然后顺理成章地带回到床上为所欲为。 谢秉义看着这一幕，不屑地撇了下嘴巴，MD，女人到底都喜欢既年轻又帅的男人，尤其在年轻和帅气之外，还有公安局长的身份加成，难怪康洁和刘怡这样的官场美女都趋之若鹜。 坦白地讲，他谢秉义虽然在阳城呼风唤雨手眼通天，但也有眼馋而不可得的女人。就比如眼前这两个。 前者是龚力的禁脔，而后者则有很深的省里背景。 “来，周局长，我敬你一杯。”谢秉义来到周翊面前，阴笑着举起酒杯。他敢打赌，这一杯酒下去，姓周的必倒无疑。 “不好意思谢董，我实在是不胜酒力，这杯酒就免了吧！”周翊摇着头，有些吃力地拒绝道。 “哟呵，周局长这是不给我谢秉义面子啊！” 谢董事长顿时脸色一沉，神情阴鸷地盯着对方说道：“实话告诉你，我谢秉义敬的酒，还没人敢不喝。” 刘怡想要说话，却见万德安一个劲儿地给她使眼色，示意她别管。 “谢董，周局长今晚确实喝了不少酒，应该是到量了，这样吧，这杯酒我替他喝了。”刘怡拿起自己的杯子，笑着说道。 别人都是英雄救美女，今晚她却是美女救英雄。没别的原因，就是看周局长顺眼，就是喜欢。千金难买她乐意！ “刘主任，这是我和周翊之间的事儿，你最好别参和。”谢秉义觉得自己已经够客气的了，如若不然，别看刘怡是个美女，他照样一个大嘴巴子抽过去。 紧接着，他又态度十分蛮横地向公安局长喝道：“赶紧把杯子给老子端起来，别TM敬酒不吃吃罚酒！” 龚力连忙过来打着圆场劝道：“谢董就是个直性子，说话也直，小周你别太介意……” 然后他就看见周局长缓缓站起身，直接一个大嘴巴子抽在了谢秉义的脸上。 啪！ 随着清脆的声响，谢董事长肥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转了半圈，险些摔倒在地。 一时间，整个房间里的人都呆住了。 “给谁当老子呢？跟谁TM的呢？还给你面子？你配吗？配几把？”周局长骂骂咧咧地扑了上去，一脚将谢秉义踹翻在地，然后咣咣就是一顿捶。 “快住手……” “小周别冲动……” “周局长息怒息怒……” 龚力、孙毅、左宏伟和万德安回过神来，连忙一起上前试图把周翊拉开。 康洁吓得花容失色，刘怡也是杏目圆睁，唯独李若云坐在那里面不改色地喝着茶水，似乎地上挨揍的那个胖子，根本不是她的小叔子，而是一个不相干的路人。 好不容易把盛怒之下的周局长拽到了一边，再一看谢秉义，好家伙，被揍了个乌眼青不说，半边脸也肿得老高。 这……这小周局长下手好黑哟！ 万德安见状不禁暗暗心惊。 “你，你好，姓周的，你给老子等着……”谢秉义何曾吃过这么大的亏，当下又气又恨，用颤抖的手指着周翊说了两句狠话，连嫂子也不管了，扭头就离开了包间。 包间里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尴尬。 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是众人都没想到的。 龚副书记默默无语，局是他组的，人是他请的，如今谢秉义挨了揍吃了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要是真和周翊发生了什么剧烈的冲突，那可，那可真是太好了！ “小周你也太冲动了，看样子是真喝多了。今天就到这里吧，大家都早点回去休息！康副主任，你替我送送小周！” 剧情虽然出现了偏差，但设定好的结局不能改变，龚力向康洁使了个眼色，而康洁则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 戴正兴让儿子拿着酒瓶和杯子跟在自己后面，准备上楼给203包间的领导和同僚敬酒。却忽然看见一个鼻青脸肿的胖子腾腾腾地走下楼梯，咣的一声推开酒楼大门，含怒离去。 戴正兴怀疑是自己看花了眼，耳中却听到儿子的惊呼声：“爹啊，那不是谢秉义吗？他，他被谁给揍了吗这是？” 怎么可能！ 整个阳城，敢动谢太岁一根毫毛的人都还没出生呢。何况还把谢太岁揍成这个惨样子？ 嗯，一定是看错了！ 戴正兴正要继续上楼，却又看见龚副书记、孙副市长一行人走了下来。 “其实也不怪周局长动手，哪有像谢秉义那样敬酒的？”建委主任的立场完完全全站在了正义的一方，没错，颜值即正义，而且凭心而论，谢秉义过于嚣张了，这顿揍挨得不冤！ 万德安打了个哈哈，这话他不好接！ 戴正兴在楼梯下听得清清楚楚，趁龚副书记等人还没看见他，立刻带着儿子躲到一旁。 原来，确实是谢秉义挨揍了啊！ 挨揍的原因好像是敬酒的姿势不对？ 第96章 交易 青云大酒楼门口。 周局长依然是那副满面通红眼神迷离，摇摇欲坠的醉酒状态，强撑着向龚力等人拱了拱手道：“各位领导，不好意思，今晚失态了！” 龚副书记大度地摆了摆手道：“没事没事，也怪我们，不该让小周你喝那么多酒，赶紧回去休息吧，康副主任，交给你一个任务，务必把周局长安全送回家。” 康洁连忙点头道：“各位领导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孙毅与左宏伟交换了一个眼色，心说这老龚还真是舍得啊，为了拉姓周的下水，不惜出动康洁这张王牌！ “不用麻烦康主任，有司机送我。”周局长的神智还算清醒，立刻摆手拒绝道。 “这是龚书记对你的关心，别推辞了。”孙副市长笑着说道。 “周局长别为难我，领导交代的事情要是没做好，回去我可是要挨批评的。”康洁与孙毅一唱一和，并借机上前搀住了周翊的胳膊。 “这样吧，我和周局长顺路，就让周局长坐我的车。各位领导应该可以放心吧？” 谁也没想到，建委主任在这个时候横插一脚，笑盈盈地问道。 然而她话音刚落，就听那位从头到尾基本没怎么说话的李若云女士忽然开口说道：“我与周局长同住一个小区，我今晚没开车，正好坐周局长的车回去！” 龚力等人面面相觑，又无可奈何，这个说顺路，那个就说同住，理由一个比一个强大，一个比一个难以拒绝。 看着这一幕，万德安的脑子里很自然地浮现出西游记中女妖精争吃唐僧肉的情节。 无论康洁、刘怡还是李若云，个个都是风姿绰约的美少妇。 真要是一拥而上，也不知道周翊这个唐僧到底能不能顶住。 恰恰就在这时，司机老赵开着那辆破捷达过来救驾了。 周局长直接上前拉开车门，坐进了后车厢。 李若云的动作也不慢，立刻从另一侧车门上了车。 随后在一道道复杂目光的注视下，捷达车缓缓驶离，渐渐消失在霓虹闪烁的街头。 所以说——人算不如天算，最怕有人捣乱！ …… 捷达车里，司机老赵从后视镜中默默地观察着后面的动静，心里想的是局长没有交代他把这位美丽女士送到哪里，而这位女士也没有主动说去哪里，所以，有没有一种可能…… 周翊双目微闭，身形随着车子微微摇晃，似乎处于醉酒后的混沌状态。 李若云则偏着头，毫无顾忌地欣赏着年轻局长棱角分明的侧颜。 灯光时不时从车窗外闪入，那一层朦胧交错的光影，给眼前的男人披上了一件神秘而深沉的外衣。 她第一次听说‘周翊’这个名字的时候，是在七月份。 当时谢炤龙给她打来电话，惊慌失措地说到，有人知道了他与她有染并生下一个孩子的秘密。 而这个人，就是当时刚刚升任治安管理大队长的周翊。 她十分的好奇，但没有半点儿惊慌。 她让谢炤龙稳住对方，并弄清楚对方想要什么。 很快，谢炤龙的反馈就让她猜测到了周翊的真实想法。 而事实也证明她了的判断，周翊以此为把柄，并充分利用谢炤龙‘杀鸡儆猴’，在极短的时间内获取了庞大的声望，从而以雷霆万击之势将曾学华、傅宇等人接连铲除，然后回过头来，又将谢炤龙斩草除根！ 从整个过程里，她看到的是一个精于谋划善于借势且行事果决的青年野心家！ 总而言之，今晚虽然是两人第一次见面，但她对周翊的了解，要比一般人深得多！ 所以，对方也许能骗得了龚力等人，但却骗不过她。 李若云笑了笑，伸出一只玉手，自然而然地放在了男人的大腿上。而就在下一秒，她的手被另一只强劲有力的大手牢牢攥住，无法再越雷池一步。 看着周翊充满警惕且毫无醉意的双眼，李若云不慌不忙地调侃道：“周局长不是喝多了吗，怎么反应这般快的！” 女人的手滑若凝脂柔若无骨，但周翊心中却没有半分绮念，毕竟眼前这一位，是能将谢家兄弟玩弄于股掌之间，并在最后关头反戈一击，向专案组提供大量关键证据，从而彻底覆灭阳城谢家的头号功臣！ 论心计，这个女人绝对是王者级别的！ 而今晚主动上他的车，肯定不是像康洁那样施展美人计，也不是像刘怡那样单纯热心的帮他摆脱困局，至于到底有什么目的，相信马上就会清楚！ “李女士，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周翊不打算浪费时间，于是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你确定？现在什么都可说吗？”李若云看了前排的司机一眼，微笑问道。 周翊皱了皱眉头，没有回答。 “局长，车里没有矿泉水了，我去买两瓶，一会儿就回来。”司机老赵将车子稳稳停在路边一处不显眼的地方，然后下了车向远处走去。 车里其实还有水，而且老赵所说的‘一会儿’所代表的具体时间，则完全取决于局长什么时候打电话让他回来。 在这里车震，应该问题不大！ 老赵远远打量着自己停车的地方，心里暗暗想到。 “现在你可以说了。”周局长对老赵的反应还是比较满意的，但是，等新司机一到，该换还是要换的。 “我想和周局长谈一笔交易。”李若云美目中含着淡淡的笑意，说话之间，唇边一颗美人痣随之微微晃动。 “什么交易？”周翊不动声色地问道。 只要不是钱权交易或者权色交易，大家还能做朋友。 “我帮你除掉谢秉义，你帮我除掉谢秉坤！” 第97章 我只怕事情闹不大！ 来了，果然来了！ 这个女人果然一直就存有除掉谢家兄弟的念头。 “这……李女士是在开玩笑吧？”周翊揣着明白装糊涂，故作吃惊地反问道。 “周局长的这个反应，让我怎么评价好呢！真是，太假了！” 对周局长的演技，李若云女士毫不客气地给予了大大的差评。 她的脸庞缓缓向前移动，锐利的眼神仿佛要穿透男人的肺腑，轻声说道：“说真的，我对周局长真是越来越好奇了！我与谢炤龙之间的秘密，一共只有三个人知道，而且我可以保证，这三个人中的任何一个，都不会泄露这个秘密，所以，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还有，对于我刚才提出的交易，你表现出来的意外要远远大于吃惊，也就是说，你意外于交易的内容，但却不震惊我想要除掉谢秉坤的反常态度！而关于这个秘密，也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所以，周局长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又或者，你有未卜先知的超能力？” 周局长心中暗骂了一声MMP，这女人简直就是个妖孽，洞察力与分析力爆表，不去做侦探实在浪费了！ 但是，没有用的，任你想破脑袋，也猜不出我知道你秘密的真正原因。 想到这里，周翊微微一笑说道：“李女士这么聪明，不妨猜上一猜。” 李若云轻轻摇头，笑着回答道：“我不会把精力浪费在一个自己得不到答案的问题身上。言归正传，对于这笔交易，周局长觉得怎么样？” 周翊目光闪动，不置可否地说道：“你为什么相信我，而我，又凭什么相信你呢？” 李若云抚了下自己耳边的秀发，柔声解释道：“我相信你，是因为我知道你在东吉县的事迹，也知道省里安排你来阳城的目的，更知道你有一颗专心仕途锐意进取的野心。” 周翊立刻就明白了，这个女人对他是做过很深功课的。 “那你更应该清楚，以谢秉坤的层次，远不是我这样一个县区级公安局长所能触及的。所以就目前来说，我好像帮不上你什么忙。”周翊继续模棱两可地说道。 李若云闻言不禁粲然一笑，意味深长地说道：“现在帮不上，不代表以后帮不上。我对自己有耐心，也对你有信心。而且我听说，周局长有一个女朋友？” 周翊面色微微一变，从这句话就可以推断的出，对方应该是了解简书月身份的。 想了一想，他果断摇头道：“我很高兴你能相信我，但是很抱歉，我不相信你。” 李若云的眼神蓦然变得幽怨起来，有些委屈地说道：“人家的把柄不是还攥在你的手里吗？我与谢炤龙有一个孩子的秘密，如果被谢秉坤知道了，你猜我会是什么下场。” 周翊闻言冷冷一笑，毫不客气地戳穿了对方的谎言：“这件事谢秉坤真的不知道吗？由始至终，也就只有谢炤龙那个傻瓜被蒙在鼓里吧？” 李若云怔了一下，随后敛去面上伪装的神情，深深地看着周翊轻叹道：“我真想钻进你的脑子里面看个究竟啊！” 对方说得没错，所谓的‘秘密’只是对不知情的谢炤龙而言，并不包括借种的计划者谢秉坤和身为执行者的她。 从这点来讲，谢炤龙是可悲而又可怜的。到死都不知道，当初女友的出轨，自己的醉酒和对堂嫂的强迫，都在别人的计划之中 “既然这样，那我就换一种方式来表达我对这笔交易的诚意。刚才你在青云酒楼打了谢秉义，以他睚眦必报的性格，肯定会采取极端的手段对你施以报复。” 说到这里，李若云拿出自己的手机轻轻晃动了一下，颇为妩媚地笑了笑：“我已经得到确切消息，他派了两辆车，十几个人，准备在阳光小区门口截住你。现在这些人已经快到小区门口了，所以，周局长打算怎么办？要不，先到我那儿住上一晚？” 周翊摇摇头，唇角噙着一丝冷冽的笑意说道：“谢谢李女士的好意，不过，我有一种更好的处理方法。” 说完，他掏出手机直接拨了一个号码。 “立刻带两个中队前往阳光小区门口布控，不许开警灯鸣警笛，允许配枪，随时听我命令，对可疑车辆及可疑人员实施抓捕，必要时可以开枪。” 手机那一边，治安管理大队长邵名宝听着局长冰冷森然的声音，心中不由一凛，随后油然生出一种君辱臣死的愤怒感。 阳光小区那不就是局长住的地方？ 有可疑车辆可疑人口出现在小区门口，冲谁来的还不清楚嘛？ NND，这些阳城的渣渣敢把主意打到局长身上，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局长您放心，看我老邵的！” 邵名宝放下手机，立刻出门将隔壁的蔡晓波叫起。 两人都住在公安局宿舍，因此在接到局长命令后，第一时间就将值班民警动员集合起来。 “周局长，你这样不怕把事情闹大吗？” 李若云听到了关键字‘配枪’与‘开枪’，貌似有些担忧地问道。 周翊不屑一笑，一字一顿地回答道：“我只怕事情闹不大！” …… 阳光小区大门口。 两辆面包车一左一右停在暗处，仿佛两只恶狼静静地匍匐在那里，等待着猎物的出现。 “怎么还不见人，会不会姓周的不回来了？” 面包车里，华子一边盯着大门口，一边向大老黑说道。 “不好说，再等半个小时，看不见人咱们就撤。”大老黑吐出一个烟圈，神色疲懒地说道。 谢董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刚抽完粉儿，这一时半会儿都打不起精神。 “黑哥黑哥，你看那个是不？白色捷达，车牌号好像有两个5。” 方块忽然指着外面大呼小叫。 “操家伙，下车，快！” 大老黑精神为之一振，立刻狞笑着命令道。 于是乎，在晚上十点钟左右，阳光小区大门口上演了一幕似乎在港片中才能看见的刺激情景。 十多个身形高矮不一的男子手持大锤、铁棍以及各种管制刀具，甚至还有一个端着双管猎枪，向白色捷达蜂拥而来。 白色捷达车见势不妙，就想倒车逃离，却被两辆面包车堵住了去路。 “下来，给老子下来！” 很快，十几个人就将捷达轿车围了起来，大老黑第一个抡起锤子，咣的一声砸在了挡风玻璃上。 “局长……” 司机老赵吓得面色惨白，惊慌失措地看向后排的局长大人。 周局长表面波澜不惊，心里实则七上八下，暗道邵名宝你个狗日的再不来，老子回去就扒了你的皮。 “都不许动，举起手来！” 骤然响起的喊话声，让这些正在行凶的歹徒们不禁一楞，待转过头发现七八个警察在快速逼近时，不禁又是一惊。 眼见警察人数不多，优势在我，大老黑顿时凶睛一闪，大喊一声：“兄弟们，给我上！” 想想看，他们都敢对公安局长动手，又怎么会惧怕这一群小小的民警。 砰！ 清脆的枪声在夜空中响起。 那个刚刚端起双管猎枪的歹徒胸口爆出一团血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然后就是第二声枪响，大老黑只觉得大腿一麻，不由自主地摔倒在地。 一时间，其余歹徒仿佛石化了一般惊立当场，不敢再轻举妄动。 邵名宝和蔡晓波一脸杀气地走上前来，别的民警不敢开枪，他俩敢！ 你问是谁给他们的勇气？ 当然是梁……局座！ …… 在十一月份最后一天的夜里，一伙暴力分子试图使用暴力侵害国家暴力机关工作人员，结果反被国家暴力机关工作人员以暴力手段制服并押回国家暴力机关进行审讯。 第98章 警情通报 “多谢李女士！” 回到自己的住处，周翊特意给李若云打了个电话，以示谢意。 “周局长不用这么客气，毕竟我们现在是志同道合的伙伴。” 李若云躺在床上，一手拿着手机慵懒地说道：“何况，就算没有我提供的消息，那些人的结局也应该没什么不同吧？” “哦？为什么这么说？”周翊佯装糊涂地反问道。 “因为我相信，周局长今晚动手的原因，既不是酒后失态也不是一时冲动，而是为了故意激怒谢秉义，从而为下一步的行动创造理由和机会。现在看来，周局长的目的达到了！” 李若云笑着回答道。 “还是多亏了李女士的准确情报。”周翊真心实意地再次致谢。 他猜测到谢秉义会对他进行报复，和他知道谢秉义正在对他进行报复，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 没有李若云的通风报信，今晚的行动就做不到知己知彼稳操胜券，他以身作饵的风险，也会大大增高。 “客气的话不用多说。周局长，做为盟友和伙伴，我有一个小小的忠告。一味地追求利益最大化，而不惜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的冒险行为，可一而不可再。我真诚地希望周局长今后能够从自身安全角度出发，谨慎行事。” 李若云语气委婉地劝道。 她指的就是周翊为了抓大老黑等人的现形，故意以身试险的行为。 她是一片好心，但她知道周翊未必会听。 因为这个男人野心太盛，一旦抓住了机会，哪怕冒再大的风险，也要榨干里面的全部价值！ “谢谢李女士的提醒，我会注意的！”周翊口不对心地回了句。 他今晚其实还有另外一种稳妥的选择，不回阳光小区，而是改回公安局，同时派人去阳光小区门口布控抓人。但这样一来，行动效果必然因缺少大老黑等暴徒的现场犯罪证据而大打折扣。 甚至大老黑他们稍微机灵一些，直接逃走也不是没可能。 因此经过仔细衡量对比，这个方案被周局长PASS了！ 风险越大，收益越大！ 连这点儿魄力都没有，还怎么往上爬？哦不对，还怎么干工作？ …… 《警情通报》 十一月三十日晚十时十八分许，卫民路阳光小区正门，以大老黑、华子为首等多达十四人的黑恶势力分子在施行暴力犯罪时被警方抓获，并当场击毙一人，击伤一人，收缴管制刀器九把、双管猎枪一把、其余凶器若干。 目前，该案正在进一步侦办中。 辽东省阳城市公安局 二零零五年十二月二日 这样一篇警情通报，很快就出现在了省市各大新闻媒体上，并迅速引起了网友们的热议。 “话说，这是阳城市公安局发布的第一篇警情通报吧，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这个通报很特别啊，我记得别的地方的警情通报大部分都是周报，主要是统计发生多少起案件，还有各种案件所占比例，以及破案的数量什么的，一般不涉及具体案件。” “大老黑被抓了，这是真的吗？我不是在做梦吧？” “击毙一人，击伤一人！阳城公安局什么时候这么刚了？” “不会是假消息吧？” “还真不是假消息……被打死的那个叫方块，是我们那片儿有名的大流氓！” “没错，被打伤的就是大老黑，听说大腿挨了一枪，动脉出血差点儿也嗝屁了。” “真是可惜了了，咋就没死呢？” “楼上的嘴巴有点儿损呐。” “呵呵，你要知道大老黑都造了什么孽，就不会这么说了。” “杀人，强奸，吸毒贩毒，开赌场，放高利贷，你就说他哪一样没干过吧？” “那以前怎么不抓？” “那你得去问前几任公安局长。” “阳城谢的金牌打手，谁敢抓？” “那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你们还不知道吧，阳城公安局换局长了，姓周，贼年轻！” “嘿嘿，跟你们说个惊天大新闻，阳城谢前两天被人一顿大嘴巴子，抽的脸跟猪头一样。你们猜猜看，谁干的？” “你这个肯定是假新闻！” “我要说谎死全家！” “楼上的我信你，你说说，是谁干的？” “嘿嘿，125楼不是说了吗，阳城公安局换局长了，懂了没？” “真的假的？新局长这么猛的吗？因为点啥呀？” “好像是因为阳城谢敬酒的姿势不对！” “这……扯淡吧？” “我和我爸就在旁边亲耳听见的，说谎死全家！” “所以说，新公安局长这是要对付阳城谢的节奏？” “极有可能，你们快去看，阳城公安局又发了个新通告。” …… 在警情通报发布不久，阳城市公安局又发布了《关于冬季治安打击整治行动征集违法犯罪线索的通告》。 通告称，阳城市公安局即将开展治安打击整治行动，为确保行动取得实效，切实守护市民平安，现在全市范围内征集违法犯罪线索。 举报内容包括：寻衅滋事、敲诈勒索、故意伤害、打架斗殴、欺行霸市，组织容留卖淫、强奸、猥亵、侮辱妇女、儿童，抢劫、抢夺、盗窃、诈骗，吸毒、制毒和贩卖毒品等违法犯罪行为； 以及其他严重影响人民群众安全感、严重扰乱社会治安的各类违法犯罪行为。 市长单文旭先看了警情通报，又看了通告，心中不禁暗自感慨，又被那个家伙给抓住机会了啊。 这一套组合拳，打得是名正言顺，顺理成章。 单市长承认自己嫉妒了。 周翊在上任第一天，就通过明察暗访发现了问题并借机整饬了公安局内部，随后又通过限期破获11.23灭门惨案，收获了大量的人气与威望，如今更是通过抓获一批黑恶势力分子，以实际行动向阳人民表明了‘我与罪恶不共戴天’的决心和能力，从而为接下来的打黑除恶创造了良好的开端！ 照这个进度发展下去，估计用不了多久，周翊周局长就可以振臂一挥，发动向阳城谢家全面进攻的大决战了！ 反观自己，任市长近四个月，建树甚微。 所以，他与周翊相比，到底差在哪里呢？ 第99章 拦车喊冤 市委书记秋玲同样也看到了警情通报和线索征集通告。 同样也看出了周翊借此案立威进一步扩大影响的意图。 如果说，原来她只认为那个年轻的公安局长只是有点儿意思的话，那么现在，这个‘有点儿意思’就变成了很有意思。 精于谋事，善于借势。 明明只有二十多岁的年纪，却有着四五十岁的心志与城府！ 在秋玲看来，周翊抽谢秉义的那一巴掌，绝非是醉酒后的冲动行为，而是故意激怒谢秉义计划中的一环，甚至谢秉义采取的报复行动，都在周翊的预料之中。 两个中队的警察凑巧赶到，又凑巧配备了枪支，并且极其果断地开枪射击。 如果不是提前得到身为公安局长的周翊授意，这种情况绝对不可能发生。 女市委书记此刻脸上的神情很奇特，说不清是生气还是兴奋。 温顺的绵羊她见多了，脾气倔强的小马驹也不是没有，唯独这般桀骜不驯狡猾凶狠的狐狼，她还是第一次遇到。 “你通知周翊，明天上午九点来市委一趟。告诉他，清源市政法委书记、公安局长巴焱到咱们市公检法系统视察指导工作，让他做好准备！” 秋玲给市委副书记龚力打了个电话，让对方将上述内容传达给周翊。 很快，周翊就得知了这一消息，心里却没太当一回事。 视察指导工作，无非就是走个过场。 他目前主要的精力，还是在考虑怎么弄死……打谢秉义的黑，除谢秉义的恶，还阳城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大老黑和华子等人的嘴很硬，纵使邵名宝上了手段，却依然一口咬定此番行为无人指使，纯粹是因为他们看新任公安局长不爽，携带凶器只是为了恫吓，并没有伤人的打算。 但对于警方来说，这样的狡辩毫无用处，因为大老黑、华子一伙暴徒意图行凶的过程，已经被摄像机拍下。总而言之，证据确凿，寻衅滋事罪+妨碍公务罪肯定是跑不掉的，一个五年以下，一个三年以下，到时就看法院怎么判了。 而这一边，乌眼青未褪、半边脸肿未消的谢董事长，也在琢磨怎么弄死周翊。 那晚派出金牌打手大老黑、华子，准备把新公安局长修理个半身不遂，却未曾想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但没动了周翊一根毫毛，自己反而搭进去了十四个人。 不仅如此，方块还被当场打死了！ 谢秉义由此醒悟到，用对付其他官员的常规手段去对付周翊是行不通的。根本原因就在于，身为公安局长的周翊，手里掌握着一支相对强大的执法队伍。 所以，想动周翊，轻易就不能使用暴力手段，除非他也动用枪支。 “让白薇过来。” 心情极度烦躁的谢秉义打电话给田百顺，让对方安排新人过来给他消火。 至于新秘书罗晓蝶，早就在他被打的那天夜里，被他给玩残了！ 姓周的，先别得意，你的报应马上就到了！ 谢秉义恶狠狠地想着。 …… 十二月五日，清源市常委、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巴焱，公安局政治部主任丁启等一行，来到了阳城市委。 随后在市委书记秋玲、市长单文旭等市里主要领导，和包括公安局长周翊在内的公检法系统负责人陪同下，先后前往公安局、检察院和法院视察指导工作。 就在前天，清源市送走了公安部督导小组，托阳城市的福，灭门惨案被火速侦破，清源市公安机关不但未被问责，还得到了公安部领导的称赞。 而这一次对阳城的视察，也是为了响应公安部领导的指示精神，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就和周翊想的一样，走个过场而已。 然后，就在一行车辆缓缓驶至阳城公安局大门时，路边忽然跑出一群男女，齐刷刷地跪在车辆必经之处，同时一个印有‘阳城公安局草菅人命’的长长条幅迎风展开，明晃晃地暴露于所有人的视线之中。 车子纷纷停下。 清源市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巴焱下了车，看着跪倒在地的人群和支起的条幅，忍不住怒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秋玲与单文旭等人下了车，看到这一幕也不禁面色阴沉，难看至极。 周翊随后赶来，有些惊讶地看着条幅上的字，心想怪不得今早一起来就觉得右眼皮跳，原来在这儿等着他呢！ “周翊，你去问问，这是怎么个情况？”单文旭向公安局长使了个眼色，心说你别干杵着啊，说话啊，安抚啊。 周翊立刻很听话地走上前，温声细语地对那些跪在地上的人说道：“天挺冷的，大家都别跪着了，快起来吧。正巧我们市领导都在，而且清源市的领导也过来视察，你们有什么冤屈，有什么诉求，完全可以向他们反映。” 为首的一个老头眨巴眨巴眼睛，就想站起来，却被旁边的老太太一把拽住，然后咧开大嘴就干嚎了起来。 “没法活了啊，我家方元也不知犯了什么罪，就被你们开枪给打死了……” 她这一哭，后面的七八个男女像被触碰到了开关一样，也一同跟着嚎了起来。 巴书记实在忍不住了，上前一把推开周翊，向着跪在地上的人群大声说道：“我是清源市政法委书记巴焱，你们有什么冤屈，可以放心大胆地跟我说，我给你们做主！” “巴书记，我儿子方元，那天晚上和几个朋友出去玩，半夜还没回来，后来，后来公安局的人就通知我们，说我儿子犯了罪，被枪毙了……巴书记，求您给我们主持公道啊！”老太太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地哭嚎道。 后面一群人立刻咣咣地磕头。 场面十分地震撼与悲凉。 连周局长都感到鼻子一酸，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周翊，你来解释！”巴书记转过头，毫不客气向公安局长喝道。 “犯罪分子方元，于十一月三十日晚聚众实施暴力犯罪，被我公安人员当场击毙，事后公安机关按照程序及时通知了市检察院和犯罪分子家属。”周翊不慌不忙地解释道。 “你说犯罪就犯罪啦，证据呢？就算我儿子犯了什么法，也不至于当场打死吧？巴书记，您得给我们做主啊！” 老头与老太太又开始哭嚎起来。 “好一个聚众实施暴力犯罪！我来问你，到底是什么样的暴力犯罪？是谁下令开的枪？开枪之前鸣枪示警了吗？” 巴焱就当着市领导和越来越多路人的面，声色俱厉地向公安局长发出了三连问。 “当时方元等十四人围住我的车辆，以枪支、铁锤、管制刀具等凶器行凶。我想请问巴书记，这样的行径属不属于暴力犯罪？身为公安局长的我有没有权力下令开枪？” “至于鸣枪示警，我想强调两点，第一，没有鸣枪示警，并不代表现场民警没有进行警告；第二，依据《人民警察使用警械和武器条例 》第九条之规定，警告无效的，可以使用武器。还有，来不及警告或者警告后可能导致更为严重危害后果的，可以直接使用武器。” 周局长毫不畏惧地迎上政法委书记咄咄逼人的眼神，掷地有声地给予了三连答。 一时间，巴焱的脸色忽青忽白，被怼得完全下不来台。 第100章 这个局长真是狂…… 此情此景，在场观众只想吟诗一首——这个局长真是狂，敢和领导争短长，怼得领导脸发绿，气得领导炸胸膛…… 单市长心里默默跟了一句，我愿称你为最强！ 秋书记则是玩味地看了公安局长一眼，心里默默地给对方起了个外号——周怼怼！ 至于市委副书记兼政法委书记龚力、常务副市长孙毅还有法院院长刘铁强、检察长宋钊这些人，则是神色各异，心情复杂。 他们依稀觉得，常委扩大会议上的一幕似乎又在上演，只不过被怼的人换成了巴焱巴书记。 这位周局长怼天怼地怼空气，根本不惯任何人毛病，但是，老话说得好，常在岸边走，哪有不湿鞋？就算你再有背景，也难保不会踢到一块更硬的铁板上！ 而年仅三十八岁就担任清源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的巴焱，无疑就是这样一块更硬的铁板！ 这家伙的背景，就连巅峰时期的我，也要暂避锋芒！单文旭是真觉得，周翊这次有些不理智了！ 你虽然是简书记钦点，但巴焱也不是吃素的，他完全可以凭着清源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的主管领导身份，要求阳城市委对你进行停职处理，相信秋玲那些人会一百个乐意的主动配合。 到时我一个市长独木难支，想保也保不住你啊！ “你准备停职检查吧！” 巴炎平复了一下心情，冷冷地宣判了对方的仕途死刑（在他认为）。 “凭什么？”周翊神色淡然地问道。 “就凭你在案件处理上鲁莽粗暴，引发了不良后果，造成了严重的社会影响！”巴书记高声斥责道。 “我有当时完整的执法记录视频，巴书记要不要看看？我还有收缴的枪支、管制刀具，巴书记要不要看看？我有充足的证据证明方元等人的犯罪事实，也能证明公安机关执法的正当性与合法性！我想问问巴书记，在这个案子上的处理上，我怎么就‘鲁莽粗暴’了？”周局长以不愠不火的态度，有理有据地反驳道。 巴焱再次被怼得说不出话来。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最后恼羞成怒地喝道：“我是政法委书记，我有这个权力让你停职检查！” 周翊嘴角露出一丝讥讽的笑意，缓缓点头道：“你要是这么说的话，那我就不和你犟了！” 说完，真就站到了一边，再不发一言。 随后这些喊冤的群众在巴书记好言好语的劝说下和极力保证下，感恩戴德地散了。 再然后，巴焱在阳城公安局召开了一次临时会议，丝毫不给秋玲、单文旭两位父母官情面，当场痛批阳城公安局执法工作中存在着严重问题，导致民众众怨声载道，而阳城市委市政府对此监管不力，市委副书记兼政法委书记龚力和分管公安局工作的常务副市孙毅尤其要负主要责任。 龚力与孙毅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有心想分辩几句，但又惧于巴焱的强势，只能一个劲儿点头承认错误。 至于责令市公安局长周翊停职接受检查一事，在场的大部分阳城市领导都无异议。 没错，是大部分，而不是全部！ “我认为这件事值得商榷！如果周翊同志可以拿出充分的证据，那我们就没有理由也没有必要对其做出停职处理。” 单市长仗义执言，完全无视巴书记阴沉的脸色，公平公正地阐明了自己的观点。 “引发群众拦车喊冤，并造成严重的社会影响。我觉得这个理由足够了。”组织部长左宏伟开口说道。 “如果每一个犯罪人的家属，都坚持他们被依法击毙的亲人是无辜的，并因此上访闹事，那公安机关的工作还能不能正常开展？我觉得单凭这个理由停职，对周翊同志有失公允！”单文旭摇头表示反对。 “只是暂时停职，待调查清楚周翊同志不存在失职的问题，那就再恢复原职嘛。”孙毅的意见是先停职再说，怎么也不能落了巴书记的面子。 而且周翊一旦被停职，能够代为主持公安局日常工作的，就只有政委邱维平。如果可以利用这一段空档期，将程守奎的问题摆平，又何必大费周折与周翊虚与委蛇！ “能立刻查清楚的事情，何须搞得那么麻烦？直接让周翊同志提供证据就好了。”单文旭继续表示反对。 “看得出来，文旭市长这是在帮周翊说话呢。”秋玲不阴不阳地说了一句。 “我不是帮谁说话，我只是觉得，凡事要讲事实，讲证据。”单文旭不慌不忙地反驳道。 “单市长是不是认为，我这个政法委书记不讲事实不讲证据？”巴焱忍不住了，神色阴鸷地问道。 “总而言之，我对责令周翊同志立即停职检查这件事持反对态度。秋书记，我提议上会讨论，征求其他常委的意见后再做决定。” 单文旭没有直接回答巴焱的问题，而是来了一招堂堂正正的缓兵之计，要求阳城市领导班子发扬决策民主，上常委会投票表决。 单市长环视全场，隐约感觉自己也有几分魔教教主迎战六大门派高手的风采。 所以说，周翊啊周翊，我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趁这两天时间，赶紧找简书记求援去吧！ …… “听说了吗？局长被停职检查了？” “还不是那帮混蛋给闹的？明知道方元是犯了罪挨的枪子儿，还胡搅蛮缠的上门闹事儿！” “仔细想想，那帮人怎么就那么巧，偏偏赶在省领导视察的时候出现。再想一想，局长前几天扇了谁的大嘴巴子？巴焱又为什么不分青红皂白地上来就问局长的责？” “这……还是饶主任看得通透啊！” “感觉局长有些冲动，忍一忍说不定就过去了。” “想找你的茬儿，忍也没有用。” “邱维平这下可得意了，刚才还让办公室通知各班子成员到会议室开会呢。” “局长没啥动静吗？” “这两天一直待在办公室里不出来，唉！” “唉！” “唉！” 整个阳城公安局，从上到下，喜忧参半。 邱维平、付志刚、李平武和向梅几人肯定是高兴的，一部分口服心不服的中层干部和民警们也是高兴的。 而李林森、饶余、邵名宝、蔡晓波等人则是担忧局长处境的另一部分代表。 无论高兴的还是担忧的，都毫例外地相信，周局长这次一定是凶多吉少了。 只有周翊自己不这样认为！ 他在耐心地等。 第101章 虎落平阳谁敢欺？ 会议室里，邱维平看着政工室的陆瑶与杜鹃两个小丫头，有些不悦地挥着手道：“把摄像机拿走，刘晴一个人记录就可以了，你们出去吧。” 陆瑶与杜鹃哦了一声，闷闷不乐地拿着摄像机离开了。 “今天开这个会，主要有两件事情……” 邱政委志得意满地打开小本本，目光扫向新到任不久的副局长高博、苗进伟和纪检组长韩永辉，以及新被提拔为政工室主任的饶余，一脸威严地开口说道。 吱嘎！ 会议室的门又被推开了。 陆瑶与杜鹃两个小丫头拿着摄像机去而复返，而在她们身后，跟着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 “开会为什么不通知我？还有，我同意开这个会了吗？”在众人惊愕的眼神中，周局长走到原本属于自己现却被邱维平占据的位置旁，冷冷质问道。 “姓周……局长，这，这不是因为你被停职了吗？龚书记打电话说，先让我暂时主持工作。”在一秒钟都不到的时间里，邱政委的态度就由强硬转变成了从心，一边期期艾艾地解释着，一边主动让开了座位。 在这一刻，邱维平真是万分地痛恨自己。 明明他与周翊平级。 明明是他主持局里工作。 明明他不应该再怕的！ 但他的身体就是先于脑子一步，做出了忠实的反应。 “到目前为止，我还未接到市委市政府的停职通知，所以不需要别人替我主持工作。我这样说，大家有意见吗？” 周局长环视着在场每一个人，用‘谁赞成谁反对’的语气问道。 他的意思很清楚，在未接到正式通知之前，这个公安局还是他说了算，什么龚书记电话不电话的，根本不作数。 “没有意见。” 政工室主任饶余立刻说道。 “没有，没有……” 其余党委班子成员纷纷摇头。 气场这个东西，真的很玄学。 在邱维平、李平武、向梅这些人的眼中，新任局长的表情、姿态、语言等一举一动，就是充满了一种使人慑服的力量和气势。 而这种主观感受，并非凭空产生，而是源于对方上任以来一系列强势有效的铁血手段所形成的威慑。 所以，尽管目前对方处于虎落平阳的境地，但在这头少壮猛虎未完全倒下之前，他们尚不敢欺！ “正好人都到齐了，那我就说两个事情。第一件事，下周一召开全体民警大会，付主任，你们办公室要做好会议通知和场地安排工作……” “第二件，政工室近段时间注意跟进舆情，针对方元家属聚众滋事一事通过各媒体发布的详细通报，要及时收集反馈信息……” “第三件事，专项整治行动暂定于下周开始，计划方案政工室已经改了几次，我让顾琪琪打印了几份，咱们今天讨论一下，看看有没有修改和补充完善的地方！” 周翊坐在主位上，有条不紊地布置着工作。 饶余看着神色状态似乎并无异常的局座，不禁暗自叹息，他真想用今后的不再抽烟，换取对方度过这次难关啊！ 邱维平与付志刚互相看了一眼，目光中传达着‘我们先表面上迎合他一下，好的好的，但实际上我们鸟都不鸟他一下’的信息。 …… 花店里，李若云坐在沙发上，看着那一束红红火火的冬青果，心里也变得红红火火恍恍惚惚起来。 巴焱到阳城公安局视察工作，适逢方元家属拦车喊冤，于是当场对公安局长周翊给予了严厉斥责，周翊据理力争，结果惹得巴焱大怒，勒令周翊停职检查。 现在全阳城市，这件事早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李若云当然知道，周翊的女朋友是辽东省委书记简万言的女儿。 但巴焱的后台也不含糊，现任辽东省长骆清华，就是巴焱妻子的哥哥！ 简万言毕竟初至辽东，短时间内未必能够掌控住局面。 从这一点来说，处于劣势环境和地位的周翊，绝对斗不过巴焱。 最好的结果，就是周翊被调离阳城公安局，另有任用。 而这样一来，她与周翊的交易，就落得个‘出师未捷身先死’的凄凉下场。 可能这就是命吧？ 李若云摆弄着手机，想了又想，最后还是没有拨出那个号码。 与此同时，被免去职务还没有新职可履的原政工室主任黄金平、原纪检组长黎光辉、原常务副局长汪国忠等人已在聚在一起举杯庆祝了。 有道是强中自有强中手，一山更比一山高。 让你周翊狂，这下怎么样？ 踢到铁板上了吧？ 活该！ 而谢秉义谢董事长则想的更多，对他来说，停职不是目的，目的是把周翊从公安局长的位置彻底搞下来。一旦没有了公安局长的身份，周翊不过就是一只弱鸡，他想怎么蹂躏就怎么蹂躏！ 所以说，五十万不白给，有事真上啊！ …… 阳城市委小礼堂。 清源市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巴焱，正在主席台上发表讲话。 一同出席会议的，还有阳城市委书记秋玲，市长单文旭等主要领导。 会场中，有近百名公安局、检察院、法院等政法系统干部就座。 “我要给个别同志敲敲警钟，不要仗着自己有背景有能量，就可以藐视领导，目无组织。更不要依仗自己立下的功劳，居功自傲，胡作非为。” “在这里，我要点名批评你们阳城市公安局的周翊……” 巴焱在阳城视察了三天工作，准备开完这场政法干部大会，就启程回清源。 于是在这最后一站会议上，已经被停职检查的周翊又被巴书记拎出来鞭尸。 巴书记正讲得来劲，浑然没注意到，会场里已经发生了变化。 一女三男共四人，从另一侧走上主席台，径直来到巴焱面前。 “我们是省纪委监察厅的，你是巴焱同志吧！” 在一百多双眼睛的注视下，短发女子出示了工作证，随后当场宣布，巴焱涉嫌严重违纪接受组织审查。 在这一刻，全场鸦雀无声。 在这一刻，巴焱只觉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仿佛灵魂都不存在了！ 第102章 汇报工作？ 阳城市政法委的戴正兴副书记，因为犯了痔疮，没有参加政法干部大会，此刻他正趴在沙发上，一脸冷笑地对妻子和儿子说道：“我早就说过，周翊年少轻狂，锋芒太盛。对这样的人，你只需忍他让他由他敬他不要理他，自然就会有报应找上他。如今事实也证明了我的判断，你看看，他这不就被停职了！” “所以说啊，天狂必有雨，人狂必有祸，周翊就是太狂了，他狂的……” 说到这里，他的手机叮咚一响，一条短信息跳了出来。 戴副书记看了一眼，身体不禁微微一颤，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说道：“他狂的……还是很有道理的！” 可不有道理吗？ 下属顾新文刚给他发来信息，巴焱在会场上被省纪委的人给带走了！ 所以说，下次敬酒的时候，他进门到底应该先迈哪只脚呢？ …… 全阳城市上下，都被这个爆炸性的大瓜给惊呆了！ 任何人都没想到，周翊的反击竟然如此的快速，如此的猛烈，如此的残酷无情不留余地！ 从十二月五日到七日，从被停职检查到巴焱被省纪委带走，满打满算不过才三天的时间。 简直恐怖如斯！ 能做到这一步，那得有多大的背景和能量？ 巴焱当时在会上一再批评，个别同志依仗有背景有能量藐视领导，好吧，现在人家就凭着有背景有能量直接把你给送进去了，怎么的吧？ 事实上，这个大瓜的爆炸影响力不仅局限于阳城，连清源市都深受震动。 巴焱是清源最年轻的市委常委，背靠着省长骆清华这座大山，就算有违法违纪行为，那能是一般人动得了的吗？ 明眼人不难猜测，这件事的背后，必然有着省委书记简万言的影子。 是为周翊撑腰也好，是故意立威也罢，总而言之，简万言将主政辽东后的第一刀，结结实实地砍在了以骆清华为主导的‘辽东帮’上。 由此向整个辽东发出了一个再清晰不过的信号。 …… 市委书记秋玲感觉很尴尬，对周翊停职接受检查的决定是昨天上会通过的，然后今天就啪啪啪地猛打自己的脸，不得不又把这个决定收回去。 当然了，体面一点儿的说法是，经过仔细调查，周翊同志在案件处理过程中严格依法依规，不存在任何失职问题，故经市委研究决定，立即恢复其公安局长职务…… 不仅如此，秋玲还亲自把受了委屈的公安局长请到市委，好言好语地安慰了一番，最后还告诉了周局长一个好消息——关于阳城市公安局申请成立特警大队一事，市委市政府原则上表示同意和支持，并已经上报清源市委。 也就是说，上次在常委扩大会议上，周翊提出的三个要求，现在市里全部给兑现了。 对此，周局长一点儿感激的念头都没有。 假如巴焱没有被双规，你再看看这些人是什么嘴脸？ 周翊现在唯一感谢的，就只有省委书记简万言。 正是简书记的果断出手，才及时改变了他面临的不利处境，又在无形之中给了他一次完美借势攫取利益的机会！ 而这，也正是他故意和敢于当众与巴焱叫板的真正原因！ 谁让巴焱就在那个账册里呢？ 谁让简书记就选中了巴焱开刀呢？ 谁让巴焱好死不死地硬往枪口上撞呢？ 周翊觉得自己如果不好好利用这次机会，都对不起谢秉义一番绞尽脑汁煞费苦心的布局！ “局长好！” “局长好 “局长回来啦！” …… 看着一张张或是真情实意，或是强颜欢笑，或是饱含敬畏的面孔，周翊一如平常那般给予温和的回应。 无论市里还是局里，巴焱这个典型的反面教材，都会在将来很长一段时间内给某些人以强烈的震慑，令其不敢轻举妄动。 而他就可以有效利用这种震慑，趁机增加自己的影响力和话语权，从而顺利推行‘大手术’计划，将阳城公安局改造成他想要的那种形状。 回到局长办公室，刚刚给自己泡了杯茶，就见指挥中心主任付志刚一脸恭敬地走了进来。 “局长，我来跟您汇报一下工作。” 听着付志刚的开场白，周翊不禁微微一怔，随后望向对方的眼神开始变得古怪起来。 在官场文化中，‘汇报工作’无疑是个很意思的词语。 有的时候，它可能就是字面意义上的汇报工作，但有的时候，它也可能是一种下属向领导表明站队或者投靠意向的试探。 从上任至今大约二十天的时间里，单独找他汇报工作的只有三个人，分别是李林森和饶余，再加上眼前的指挥中心主任。 “你说。” 周翊回答的这两个字，也充满着一语双关的意味。 “局长，下周一全体民警大会的通知已经下发了，会场也已经布置完毕。” 从一开始说的话来看，确实是正儿八经地汇报工作。 但在周局长点头表示知道了之后，付主任接下来的一番操作，就明明白白地表露出了汇报工作的另一层含义。 “局长，您来局里这些天，所做的每一件事我都看在眼里，我是发自内心的钦佩。以前阳城公安局是什么样，我比谁都清楚，不瞒您说，我也跟着犯过一些错误……我今天郑重跟您表个态，我愿意服从您的领导，听从您的指挥，希望局长能给我一个改正错误将功补过的机会！” 付志刚言辞十分诚恳，态度更是近乎于卑微。 他原可不必做到如此地步，只要以后老老实实地干好自己的分内工作，不再和邱维平那些人合伙与局长作对，相信局长也不会赶尽杀绝。 但是，没有梦想、甘于现状、碌碌无为的人生，又和咸鱼有什么区别？ 他付志刚今年也不过才三十六岁而已，他还想进步，还想为自己的仕途拼上一把，他知道局长现在缺人可用，所以才决定主动投诚以供驱使。 当然了，投诚不是目的，目的是要抱紧局座的大腿，让局座看到自己的忠心和价值，从而倚为心腹肱骨。 不是他吹，论能力，他比邱维平、汪国忠那些只会动嘴皮子的家伙强得不是一星半点儿。至少在他的管理下，指挥中心办公室和巡警大队的工作还算井井有条。 而现在，该说的都说了，就看局长是什么态度了。 万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付志刚的心也在一点一点地下沉。 第103章 投名状 付志刚一颗心禁不住怦怦地快速跳动起来。 他向局座表明了投诚的态度，而局座却顾左右而言他，抛出了一句看似毫不相关的问话。 但是，真的不相关吗？ 只要稍稍动动脑子，就能明白局座的言外之意。 “知道！就在红旗剧场东侧，那家歌舞城在咱们阳城很有名气的。”心念电转，付志刚十分果断地做出了选择，点头说道。 “今天晚上，由你亲自指挥巡警大队和治安管理大队，对‘金太阳’歌舞城进行突击检查，然后，给我封了它！” 周局长的声音很平淡，就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付志刚闻言不禁暗叹一声，果然是要他交投名状啊！ “局长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 既然已经决定将赌注押在局长身上，那就不能有半点犹豫。 投诚站队，最忌首鼠两端！ 局长与谢秉义两者之间一定要选一个的话，那他肯定是要选局长的。 因为他清楚地知道，是谁，狂扇了谢秉义一顿大嘴巴子，又是谁，让清源市政法委书记巴焱落得个被双规的下场。 周局长看着神色坚决的指挥中心主任，目光里多了几分欣赏，别的暂且不说，这位付主任的眼光无疑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能毫不犹豫地把宝押在他身上，对此他只能说，老付同志，你的路走宽了啊！ …… 副局长李平武站在远处，神色阴沉地看着从局长办公室里出来的付志刚。 他与付志刚共事这么多年，彼此都相当的了解，说句不好听的话，对方一撅屁股，他就知道对方想拉什么翔。 叛徒！ 李平武心里不屑地骂了句，然后一扭头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拿起手机直接拨了个号码，很不客气地说道：“马上到我办公室里来一趟。” 几分钟后，刑侦大队副大队长李林森冷着一张脸，站在了李副局长的面前。 “最近工作怎么样？”李平武首先开口问道。 “还行。”李林森硬邦邦地回答道。 “那个，对象处得咋样了？”李平武又问道。 “黄了。”李林森还是硬邦邦地回答道 “黄了就黄了，赶明儿个再给你介绍一个。”李平武怔了一下，随后有些尴尬地说道。 “就不劳烦李局了，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李林森的神情和语气，均是透着十二分的不耐烦。 “你个混账东西，怎么和你叔说话呢？”李平武忍不住火了，压低声音骂道。 “对不起李局，是您说的，工作时间只有上级下级，没有叔叔侄子。”李林森满不在乎的回答道。 李平武气得脸都白了，指着李林森说道：“行啊你，现在攀上高枝了，连你二叔都不放在眼里了。你是不是忘了，当年是谁供你念的警校，又是谁支持你考的刑警，又是谁把你调到了刑侦大队，又是谁在暗地里护着你……” “拜托您有事说事，我那边忙着呢。”李林森一脸无奈地说道。 “那个，你觉得，周局长是个什么样的人？”李平武犹豫了片刻，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地问了一句。 李林森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故作镇静的李副局长，忽然之间明白了什么，嘴巴不禁张得老大，失声说道：“哦，我知道了……” “你知道个屁！”李副局长恼羞成怒地打断了侄子的话。 “我觉得吧，周局长是一个富有正义感且兼具大智慧和铁手腕的实干型领导！”李林森忍着笑，说出了自己对局长的个人评价。 “局长不在这里，你马屁拍得再响也没用。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李平武没好气地说道。 “我明白您的意思，但我相信您自己已经有一个明确的判断。好吧，据我了解，局长不是那种有道德洁癖的人，何况你和邱维平、向梅、汪国忠那些人不一样，至少没祸害过局里的女孩，也没收过沾血的钱，还有做人的良知和底线……”李林森换上一副认真的表情说道。 “赶紧给我滚蛋！”李平武咬牙切齿地下了逐客令。这小兔崽子说得是没错，但话里话外怎么都透着一股嘲讽的味道，让人听了十分的不爽！ 李林森嘿嘿一笑，转身离开了。 李副局长坐在椅子里发了半天的呆，最后猛地站了起来，风风火火地走出了办公室。 “局长，我想跟你汇报一下工作！” 看着眼前神色忸怩的李副局长，周翊不禁哑然失笑。 真是奇了怪哉了，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 这前脚刚走一个，后脚就又来一个！ …… 十二月八日晚十一时左右。 六辆警车不开警灯不鸣警笛，直接杀到了金太阳歌舞城门口。 二十名民警在指挥中心主任付志刚和治安管理大队长邵名宝、教导员蔡晓波的带领下，迅速冲进歌舞城大门。 “警察，临检！” 邵大队长十分粗鲁地将过来盘问的保安推开，右手一挥，大队民警立刻按照计划兵分四路，开始对了歌舞城由下到上的严密检查。 “你们干什么？告诉你们，我认识你们邱维平邱政委。”歌舞城经理色厉内荏地喊道。 “你今天认识谁也没有用！”付主任走了过来，目光一扫全场，正气凛然地喝道：“我奉劝你们积极配合检查，不要妨碍我们执行公务。否则……” 付主任的话没有说完，但从他冷笑的表情来推断，有胆敢妨碍执行公务者，肯定是没有好果子吃。 歌舞城经理嘴巴张了两下，再也没敢说话，直接走到一边，给邱维平打了电话。 邱政委正搂着自己的相好睡得正香，被这一通电话扰了好梦，心情很是不快，等了解到是付志刚带队之后，不禁就是一个激灵。 这是什么情况？ 难道是…… 邱维平立刻就给付志刚去了电话，当他听见付主任用十分公式化的语气回复他，说是奉局长之命对金太阳歌舞城进行突击检查的时候，他终于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第104章 我非得弄死他不可！ 李平武心里一咯噔，我靠，这一定是有人给姓邱的通风报信了？要不这厮怎么会大半夜的打电话质问他！ 其实他本来也没指望能瞒多久，既然对方已经知道了，那他索性就不装了，摊牌了！ 哼，说谁叛徒呢？ 我这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以前我是被你们逼得没有办法，不得不忍辱负重随波逐流，现在有了周局长的英明领导，我肯定是要弃暗投明，坚决和你们划清界线的！ 正要开口怼姓邱的两句，却又听对方说道：“付志刚那个家伙，正腆腆地给姓周的交投名状呢！呵，他倒是真识实务啊，就怕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李平武怔了一下，哦，原来说的不是我啊。 那行，我就跟你随便扯两句。 “没想到付志刚会是这样的人！”李副局长假意愤愤地附和着，心里想的却是，我也想交一张投名状，可惜没机会啊！ “平武啊，我实话跟你说，别看姓周的现在占尽了上风，但鹿死谁手犹未可知。谢秉义要能咽下这口气，那他以后就不用在阳城混了。”邱维平冷笑着说道。 “听你的意思是说，谢秉义还有后手？”李副局长心中一动，试探着问道。 他知道邱维平与阳城谢的关系不浅，所以肯定会了解一些旁人无法得知的内幕消息。 “有没有后手我不清楚，但我听说啊，谢秉义要出三十万，买断姓周的一辈子！”邱维平看了一眼似乎睡着了的相好，压低了声音说道。 “哪有那么容易，大老黑和华子还不是被抓了！”李副局长表示不信。 “打手能跟杀手一样？曹志的上一任叫什么来着，对了，佟炜佟局长是怎么死的？”面对电话那边的怀疑，邱维平忍不住反问道。 “不是出车祸了吗，怎么了？”李副局长佯装糊涂地问道。 “呵，幼稚！不信你就看着，也就这几天吧！”邱维平觉得李平武的智商忽然下降的厉害，于是懒得再和对方说下去，直接挂断了电话。 李平武皱着眉头，出了半晌的神，然后拿起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局长，打扰您休息了吧？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向您汇报……” 周翊没有睡觉，因为他刚刚接到指挥中心主任的电话汇报，在对金大阳歌舞城进行的突击检查的过程中，发现其存在贩卖、提供毒品、容留他人吸食、注射毒品，以及大量营利性异性陪侍等违法犯罪情况，现依法对其进行查封，并将相关人员带回公安机关协助调查。 不得不说，付志刚干得漂亮。 周翊其实很清楚，但凡这种娱乐场所，有一个算一个，只要认真去查，就没有一个是干净的！ 只不过，有问题和问题特别严重，这两者之间存在着本质的差别。 前者最多罚款加停业整顿，而后者，则给了周局长依法取缔金太阳歌舞城，并对其非法所得及经营设备设施予以没收的正当理由！ 欲先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周局长不信，他这一顿隔空大嘴巴子啪啪啪地扇过去，谢秉义那个渣滓能忍得住！ 所以，还等什么呢，你过来啊！ 然后，他就接到了副局长李平武的告密电话。 就在这几天吗？ 那他就放心了。 …… 李平武提供的情报还是不够准确。 或者说，是邱维平得到的消息已经过时了！ 谢董事长身边的大内总管田百顺表示，在几分钟之前，周局长的终生买断费用就从三十万飙升到五十万，并且不排除进一步增加的可能！ 哐啷！ 谢秉义一脚将架子踹倒，价值不菲的花瓶随之掉落在地，摔了个四分五裂。 看着董事长阴沉骇人的面孔，田百顺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砸东西不可怕，可怕的是砸人！ 田百顺的担心并非多余，前两天谢董事长因为杨伟，差点儿就把新秘书白薇活活掐死！ 原来的喜怒无常，至少还占个‘喜’字，而自从被公安局长揍了一顿之后，谢董事长的暴躁易怒症就有了不断加重的趋势，而现在，更是达到了明显恶化的地步。 “我非得弄死他不可！” 谢秉兴眼中布满了血丝，恶狠狠地咆哮道。 五十万的出场费，只换来周翊一天的停职检查，这本就让他感到十分窝火了，没想到今晚刚刚睡着，就又传来了歌舞城被查封的坏消息。 上次挨了周翊的揍，目击者毕竟只是少数，他还可以自欺欺人地认为影响不大，但这一次就不一样了，整个阳城谁不知道金太阳歌舞城是他谢秉义的产业？ 封了金太阳，就等于是在全市人民面前狠狠抽他的脸。 他要再不还以颜色，以后还怎么在阳城立棍儿？ 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推开，一个穿着睡衣的中年女人走了进来。 “大姐！”田百顺连忙恭敬地打着招呼。 连门都不敲直接就敢闯进董事长办公室的人，至今为止只有两个。一个是董事长的大哥谢秉坤，另一个就是这位刚刚从自由国回来的董事长夫人。 “你现在需要冷静。”叶茹看了眼地上摔碎的名贵花瓶，神色淡然地说道。 “有人骑着我的脖子拉屎，你让我怎么冷静？”谢秉义深吸了一口气，似乎真的恢复了几分冷静，但还是满面阴霾地反问道。 “不要被情绪左右你的思考，你有没有想过，他是在故意激怒你。如果你再轻举妄动，就很可能会掉进他的圈套，到时就不只是大老黑和华子被抓那么简单了！”叶茹从桌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继续用淡然的语气劝说道。 “那你说怎么办？继续让我当缩头乌龟，继续让姓周的蹬鼻子上脸？咱们阳城谢家的脸还要不要了？啊？”说着说着，谢秉义的怒气又涌了上来，恨恨地拍了一下桌子。 “小不忍则乱大谋！你现在也都打听清楚了，周翊是省委书记简万言钦点，不远千里从东吉县调到这阳城，为的是什么，大家也都心照不宣。对付他，不能贸然采取极端手段。巴焱被双规，我相信骆清华那边不会没有反应，明天我就去省城找大哥，详细商量一下对策。” 叶茹点起香烟，狭长的双眼之中闪动着鲜有的凝重之色。 上任不到二十天，就把谢秉义逼到这种地步，甚至让她不得不提前回国与之周旋，对此她只能说，周局长，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谢秉义沉默不语，看样子是默认了妻子的意见。 但是，等到叶茹打着呵欠离开之后，他就立即拿起手机，拨通了某个人的电话。 “五天之内，六十万，超过五天，只有三十万，你们自己看着办！” 谢秉义神色狰狞地说道。 第105章 对不起了，局长！ 田百顺就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对于董事长这种固执己见的行为，他早已见怪不怪了。 跟了谢秉义这么多年，他清楚地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在谢秉坤前往省城发展之后，志大才疏的谢秉义之所以还能维持住谢家原来的地位和势力，都要归功于那位被他们尊称为‘大姐’的董事长夫人！ 所以说，不听大姐言，吃亏在眼前。 但他肯定不会去劝，除非他嫌自己命长。 小心翼翼地伺候董事长休息之后，田百顺回到自己的住处，从床底的杂物箱里摸出一个备用手机，飞快地编了条短信发了出去。 …… 金太阳歌舞城被封了！ 这无疑是在跨年之前，阳城人民喜闻乐见的又一个劲爆大瓜。 生怕全市人民不知道，阳城公安局特意又发了一篇警情通报，对十二月八日晚的突击检查行动进行了详细描述。 通报称公安机关接到热心群众举报，金太阳歌舞城有涉黄涉毒违法犯罪行为，巡警大队与治安管理大队联合出击，一举抓获违法人员共三十二人……现已联合文化部门，对该娱乐场所依法取缔。 红旗剧场那一条街，谁都不查就只查金太阳一家。 偏偏金太阳又是谢秉义名下的产业。 这其中的门道，任谁一眼都能看得明明白白。 那位周翊周局长，就是冲着谢秉义来的。 好家伙，简直就等于把谢秉义的脸踩在脚下，用力地摩擦！ 然后谢秉义是什么反应呢？ 好像，没什么反应！ 上次被周局长抽了大嘴巴子之后，至少还派了大老黑、华子一帮人去找场子，虽然结局有点儿凄惨，但好歹也算表明了倔强不服的态度。 而这一次，是个啥情况？ 难不成，真认怂了？ 相信此时此刻，有句话最能代表阳城人的心声，那就是——感谢天，感谢地，感谢周局长给他们出了一口恶气！ …… “老赵，记得周日早上八点半，来小区接我，我要回趟东吉。”周五下班的时候，周翊特意嘱咐了司机老赵一句。 “好的局长。”赵国盛目光闪烁地回答道。 …… 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了家中。 赵国盛连晚饭都没胃口吃，在发了半天的呆之后，从裤袋里掏出一个手机，脸上不禁闪过挣扎的神色。 在两天前，也就是局长接到停职检查通知的那天晚上，一个叫做钢钉的男人来到他的家里。 左手提着五万元的现金袋子和手机，而右手，则握着一把仿五四手枪。 “你只需要把周翊的行踪，通过这部电话及时的透露给我，这些钱就是你的。又或者，你也可以选择右手！” “即使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你的儿子想想，他才刚刚大学毕业，往后的人生还很长，万一出现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场面，啧啧，悔之晚矣啊！” “千万不要认为我在恐吓你，也许，为了增加可信度，我应该让人从赵钧的身上摘几个小小的零件证明一下！” 钢钉的话不多，但几乎每一句都精准地切中了他的要害。自从妻子过逝，他一个人把儿子拉扯长大，可以说，儿子就是他的命，不，胜过他的命！ 所以，对不起了，局长！ 赵国盛长叹一声，拿起手机拨出了通讯录唯一保存的那个号码。 …… “好，我就等着你们的好消息。”谢秉义有些兴奋地挂断手机，背着手在房间里踱来踱去。 “周日周日，周翊的忌日。哈哈，太TM贴切了！” 听着董事长满怀恨意的笑声，田百顺眼中不禁闪过一丝异色，嗯，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位周翊周局长怕是凶多吉少了！ …… 时间一晃来到周日。 老赵开着那辆破捷达停在了阳光小区大门口，没多久，就见局长和一个相貌憨厚的年轻人走了过来。 “赵哥。”年轻人很有礼貌地打了声招呼。 老赵也笑着点头回应。 这是局里新来的司机，叫陈重，好像是走局长的关系进来的。 上班差不多一星期了，可能局长觉得还是自己开车比较稳妥，所以一直也没换人。 “我老家也在东吉，这次正好坐局长的车回去看看。”陈重憨憨地解释了一句。 捷达车缓缓驶离小区大门，顺着为民路一直向东，很快就出了市区，行驶在通往清源市的省道公路上。 大约五十分钟之后，前方路边出现了一个加油站。 老赵的神色蓦然变得紧张起来，按照事先的约定，在距离加油站大约二百米处，他就要以下车方便为由停下车子，从而为钢钉动手创造机会。 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后座的周翊，老赵结结巴巴地说了句：“局长，我，我停车了！” “嗯，去吧！”周翊点了点头。 赵国盛将车子稳稳停在路边，深吸了一口气，推门下车，急匆匆地向远处跑去。 一边跑，他一边回头。 然后他就看见一辆黑色桑塔纳从后方开了过来，在途经捷达轿车时忽然停下，随后两个穿着军大衣，戴着棉线帽子和口罩的男人下了车，在他们低垂的手里，隐约握着个黑黝黝的家伙。 赵国盛不敢再看，扑通一声跪倒在雪地里，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砰，砰！ 两声清脆的枪响，回荡在郊野的天空中。 过了几秒钟，赵国盛鼓起勇气站了起来，待看到捷达车旁站立的两个身影之后，他终于放下心来，连忙连滚带爬地又跑了回去，颤颤地开口问道：“局长，您没事吧？” 周局长神色淡然地摇了摇头。 他能有什么事？ 从头到尾就在车里坐着。 那两个倒霉鬼还没来得及开枪，就被陈重一枪一个废掉了手腕，而等他下车准备帮忙的时候，陈重又是一记手刀外加一记腿鞭，轻轻松松地将两个倒霉鬼击昏在地。 某人果然没有吹牛，他与陈重之间的差距，至少有十个肖寒加起来那么多！ 第106章 每个人都有弱点！ 钢钉原名丁钢，江南省吴山县人，当过民兵，枪法极准。 他与同伙邹群彪，是业内很有名气的‘杀手’组合，专门从事人生买断服务工作，作案多起，却一直逍遥法外。前两年阳城市时任公安局长佟炜，就是死于二人策划的‘车祸’之中。 因为品牌效应，信誉保证，所以谢秉义这一次也通过关系找到了两人，并寄予厚望。 对丁钢和邹群彪这等亡命之徒来说，只要钱给到位，就没有他们不敢做的事、不敢杀的人！ 尤其当谢秉义将酬金提高到六十万时，两人当即决定，神挡杀神，佛挡杀佛，耶稣也别想护住姓周的。 他们故技重施，通过威胁司机赵国盛，掌握了周翊的行程信息，并制定了郊区杀人计划。 然而，就在他们觉得成功唾手可得的一刻，一个其貌不扬的年轻人抬手就是两枪，在准确无误击中了他们手腕的同时，也无情地粉碎了他们意图枪杀周翊的美梦。 一记鞭腿夹着风声甩在了邹群彪的脑袋上，而丁钢自己也被一记手刀切中颈侧，昏倒在地。 昏迷前的一瞬，丁钢明白了两件事，第一，对方早有防备；第二，对方是要抓活的！ “局长，没事吧？” 穿着便衣的李林森、邵名宝和蔡晓波三人，从加油站里跑了过来，一脸关切地问道。 “没事。把那两个铐起来，咱们回去。”周翊笑着吩咐道。 所谓的回东吉，原本就是他们布下的一场骗局，现在鱼已经咬钩被抓，当然要押回去审问。 “局长，下次别这么冒险了。”李林森真心实意地劝说道。 在制定了这个计划之后，他觉得自己完全可以代替局长坐上捷达，反正玻璃贴着膜，外面的人根本看不清车内。 但局长坚决不同意，理由之一，是要尽可能做到不露破绽，保证行动的成功率；理由之二就是，如果有危险，谁在车上都一样，如果没有危险，谁在车上也都一样！ 言外之意就是我虽然是局长，但也不比你李林森的命高贵。 真的！李林森真心觉得，他是何其幸运，能遇到这么一位身先士卒敢当敢为的好领导！ “有陈重在，保险着呢！”周翊拍了拍陈重的胳膊，发自肺腑地赞道。 他为什么不怕谢秉义买凶杀他，根本原因就是他手里握着这张王牌。 虽然肖寒没有明白地告诉他陈重的详细来历，但他可以拿重生之后的全部人品担保，这个年龄比他还小两岁的男人，肯定是一个特种兵！ 嗯，身手应该和《最强兵王在都市》、《校花的贴身兵王》《都市至尊兵王》、《兵王归来》差不多。 至于为什么会沦落到给一个小小公安局长当司机兼保镖的境地，那其中肯定是有故事的。 周局长不负责任地猜想，陈重十有八九是犯了什么严重错误，然后被革职转业，然后暂时没有去处，然后正赶上他这边缺人，然后就被肖寒给安排过来了！ 邵名宝将停在加油站的面包车开了过来，并与陈重、李林森和蔡晓波一起，将两个凶犯抬上了车。 随后，两辆车一前一后按原路驶回了阳城公安局。 …… 讯问室里，丁钢看着坐在主位的刑侦人员，忽然笑了，开口说道：“竟然是周局长亲自审问，真的让我觉得十分荣幸呢。” 周翊看了对方一眼，淡淡说道：“那是因为我想看看，能让谢秉义花六十万高价雇佣的杀手，到底有什么特殊之处！” 丁钢笑着摇头道：“你别想套我的话，什么谢秉义不谢秉义的，我根本就不认识这个人。” “不是谢秉义，那是谁指使你来杀我的？”周翊不紧不慢地继续问道。 “无人指使，就是我看你不爽所以想弄死你行不行？”丁钢斜着眼睛，故意挑衅道。 “你给我老实点儿……”一旁的李林森忍不住想要发作，却被局长摆手拦了下来。 “想弄死我？所以，你现在成功了？”周局长看着对方，用嘲讽的语气反问道。 “呵，那是算你走运。要不是赵国盛向你告密，你现在早已是死命一条了！”丁钢面色一变，随即冷笑回怼道。 在他认为，自己与邹群彪之所以被抓，除了赵国盛告密之外，再没有第二个原因。 “我不妨明白地告诉你，就算没有赵国盛的幡然悔悟，你和邹群彪的下场仍然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周局长话语之中充满着浓浓的讥笑：“有些人总是自以为是，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聪明的人。” “你能想到通过我身边的司机掌握我的行踪，凭什么我们就想不到？嗯？” “你不会天真地以为，我们是真的想回东吉吧？” “你该不会以为，我刚才说的六十万，是随口蒙你的吧？” “五天之内六十万，超过五天三十万！怎么样，这句话听着耳熟吗？” 一连串嘲讽式反问，终于让丁钢醒悟到，人家是早早地挖好了一个大坑，就等着他们傻乎乎地往里面跳。 他还醒悟到，在谢秉义的身旁，必然有着警方的卧底，否则不可能如此准确地说出他与谢秉义的交易内容。 “就算你说的都对，那又怎么样呢？我交代也是个死，不交代也是个死，同样是死，我为什么要遂你们的心意？”丁钢依然想保持他和他最后的倔强，试图顽抗到底，拒不配合。 “因为我可以以一个公安局长的名义向你保证，我会负责你侄子和侄女全部的生活和学习费用，直到他们大学毕业为止。” 周局长看准时机，悍然发动了小本本技能，铿锵有力的话语仿佛一柄巨锤，出其不意地砸在了丁钢看似牢固的心理防线上。 每个人都有弱点！ 关键是看你能不能发现它，抓住它，利用它！ 对丁钢这样的亡命之徒来说，死亡是他们早已预料的最终结局，而疯狂偏执的人格，也决定了他们不可能在正义的审判下良心发现痛哭流涕认罪伏法。 但是，作为一个人，他们不可能没有自己的感情羁绊。 他们可以向无辜的人挥舞屠刀，疯狂展现着人性中的丑恶,却也能将心中未泯的善良，毫无保留地给予他们的亲人和朋友！ 正因为如此，丁钢动摇了！ 他低下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而周翊也看出了丁钢的动摇，于是再度出击，一举击溃了对方的心理防线。 “你靠杀人赚来的那些钱，必然要依法追缴，我的工资虽然不多，但却足以负担你侄子和侄女的生活费用，更重要的是，这些钱是干净的！” 丁钢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盯着年轻的公安局长问道：“我能相信你吗？” 第107章 证据？我有啊！ 在周翊的小本本里，与丁钢相关的案子共有两个，一个是上上任阳城公安局长佟炜的‘车祸案’，另一个则是丁钢杀死大嫂及情夫的碎尸案。 两个案子都不算复杂，而之所以会让周翊感到印象深刻，是因为丁钢这个人。 从这个人的身上，你能找到鲜明的善和强烈的恶！ 他能眼睛都不眨一下地将偷情的大嫂和情夫两人大卸八块抛尸野外，也能将失去父母的侄子侄女视如己出悉心照顾。 杀人所得钱财，一部分用于挥霍，而另一部分，都用在了侄子侄女的生活开销上。不仅如此，每逢过年，他还会匿名给大嫂的父母打上一笔钱。 矛盾的人性，偏执的人格。 周翊没有兴趣去探究丁钢走上犯罪道路的经历，他只想尽快让对方供述受人指使意图谋杀公安局长的罪行。 因为丁钢招供的越快，套在谢秉义脖子上的绳索就会越紧！ “我信你一次！” 看着目光炯炯一身正气的年轻局长，丁钢终于还是说出了对方希望听到的答案。 …… 天祥商贸公司。 谢秉义只觉得自己右眼皮一阵狂跳，连带着他的心也一同跟着悸动起来。 看了眼手腕上的金表，已经是中午十二时零七分了。 无论得没得手，钢钉和彪子那边都应该有消息了。 除非是…… 谢秉义神色蓦然变得阴沉起来，一旦钢钉被抓，难保不会把他供出来。虽然他有万全的准备，但没吃到羊肉反惹一身骚的感觉，肯定不会很爽就是了。 钉铃铃…… 那只临时启用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让谢秉义先是一喜，继而又露出狐疑之色。 他向田百顺歪了下头，后者立刻会意地走过去，将手机拿起并接了起来。 “谢董，周翊已经被我干掉了，剩下的钱什么时候给我！”手机里传来钢钉冷冷的声音。 “什么谢董周董，我警告你啊，再打骚扰电话，我可就报警了。”田百顺捏着嗓子回答道。 “我说姓谢的你TM的是不是要赖账？老子告诉你，剩下那五十万一分都不能少，不然老子连你一起干了！”手机里的声音忽然变得暴躁起来。 “你是不是个精神病？我再和你说一遍，这里没有什么姓谢的。你打错电话了！”田百顺继续否认道。 “你等着，老子这就去天祥公司找你，TMD！”手机那边愤愤地挂断了电话。 谢秉义看着田百顺，满意地笑了。 在不确定这通电话是否安全的情况下，他这个忠心耿耿的管家，无疑应对的十分完美。 如果钢钉没问题，自然会找上门来。 如果真是被警方胁迫打的这个电话，那他这边也没留任何把柄。 “把它处理掉。”谢秉义指了指临时手机，谨慎地命令道。 “明白！”田百顺恭恭敬敬地点头。然后当着谢秉义的面，将手机的后盖拆开并抠出SIM卡。 “董事长，有剪刀吗？”田百顺问道。 谢秉义走到办公桌前，从笔筒里抽出一把剪刀递给了田百顺，然后亲眼看着对方将SIM卡剪了个稀烂。 老田干活就是细致。 谢秉义接过被剪烂的SIM卡，走进卫生间，随着哗啦一声响，唯一的证据顿时被水流冲得无影无踪。 …… “他没上当！”手腕缠着绷带的丁钢十分遗憾地耸了耸肩膀，对周局长说道。 “无所谓！不过，你这么积极配合，倒是挺让我意外的。”周翊打量着对方，语气淡淡地说道。 “那是我忽然想开了，觉得多一个人陪我和傻彪上路更热闹一些，反正姓谢的也不是什么好鸟，周局你说是吧？哈哈哈哈！” 丁钢有些戏谑地解释道，然后忍不住大笑起来。 周翊没有理会对方，拿起警帽戴在头上，向着李林森等人沉声命令道：“林森留下，其余人随我出发！” …… 六辆警车鸣着警笛闪着警灯，风驰电掣一般驶向天祥商贸有限公司。 路上，周翊接到了来自盟友的电话。 “周局长此番行动，会不会有些操之过急了呢？”李若云声音轻柔地问道。 “时不我待，先将谢秉义拘回来再说。”周局长十分彪悍地回答道。 “那你可要做好应对谢家反扑的心理准备。”李若云温柔地提醒了一句。 “有李女士相助，相信优势在我！”周翊意有所指地说道。。 “周局长倒是不客气，行吧，那我就再助周局长一臂之力。”李若云吃吃一笑，随之挂断了电话。 …… 十二月十日下午一时四十分许，大约一百多人围在天祥公司门口，共同见证了这一幕他们毕生难忘的场景。 由市公安局长周翊亲自带队，带领包括刑侦大队、巡警大队、治安管理大队在内的三十余名民警，与天祥公司的保安队发生了剧烈的冲突。 尽管保安队拼命抵抗，但架不住人民警察人多势众且有备而来，完全不需要局长亲自动手，司机兼保镖所到之处，一片人仰马翻。 “姓周的，你到底要干什么？” 看着出现在面前的公安局长，谢秉义色厉内荏地喝问道。 “你涉嫌买凶杀人，谋害国家干部，现依法对你进行拘传。” 周翊懒得和对方多说废话，轻轻一挥手，身后两员大将立刻走上前去，毫不客气架住了谢秉义的手臂。 “姓周的，你TM混蛋 ，你有证据吗你TM就敢抓我？你给老子等着，老子和你没完！” 谢秉义一蹦一蹦地跳着脚，梗着脖子骂道。 敢骂局长，反了你狗日的！ 邵名宝与蔡晓波交换了一个眼色，几乎是同时出拳，狠狠擂在了谢秉义的小腹上。 在让对方闭上臭嘴的同时，还不会留下任何痕迹。技能熟练的令人发指！ “周翊，你们不能这样，我好歹也是人大代表。” 谢秉义忍着腹痛，低声下气的说道：“凡事得讲证据，你没有证据，怎么能随便抓人呢？” 第108章 罪证 谢秉义像活见鬼了一样，嘴巴张得老大，几乎能塞下一个鸡蛋。 幻觉，一定是幻觉！ 一定是他听错了，嗯，田百顺应该说的是——证据？没有啊！ 谢秉义宁可相信山无棱天地合冬雷震震夏雨雪，也不愿相信被他倚为心腹肱骨的田百顺会背叛他！ 然后就在谢秉义难以置信的目光之中，田百顺从裤袋里掏出了一只手机。 “你你你……” 谢秉义的眼珠子差点儿没瞪出来，这只手机他太熟悉了，但是，在一个小时之前，田百顺明明当着他的面把这只手机砸成了碎片。 “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田百顺一边笑着问道，一边又从另一侧裤袋里摸出了SIM卡，安在了手机上。 然后他转过头，看向了神色古怪的公安局长。 原来，这就是李若云所说的‘一臂之力’！ 能把眼线安排到谢秉义的身边，已经很可怕了，然而更可怕的是，她还能做到让这个眼线在关键时刻主动站出来配合他的行动，对谢秉义实施足以致命的一记背刺！ 还真是厉害啊！ 周局长在暗自慨叹的同时，心里不免生出深深的警惕。 他招了招手，刑警赵新立刻会意，用戴有白色手套的右手拿出丁钢的手机，拨出了那串用来联系指使者的号码。 田百顺手里的手机毫无意外地响了。 “我作证，谢秉义就是用这个手机联系、指使钢钉，意图杀害周翊周局长。” 田百顺把手机交了过来，还不忘贴心地提示道：“这上面应该还有谢秉义的指纹。” “田百顺，你……TM，为，为什么？”谢秉义疯狂地挣扎着，却被邵名宝和蔡晓波牢牢按住了肩膀动弹不得，只能瞪着通红的双眼，声嘶力竭地质问道。 “对不起，我是警察！”田百顺神色平静地回答道。 然后看着仿佛被雷劈了一样石化当场的谢秉义，又绷不住脸上的表情哈哈大笑起来，指着谢秉义说道：“骗你的，哈哈哈，看你那傻逼样，还真信了！” 谢秉义面色惨白，毫无生气地站在那里，似乎被田百顺给玩坏了。 “周局长，这里有个暗格，里面有个保险箱，密码顺时针转三圈对准75，逆时针转过65，继续逆时针对准25，顺指针直接对准42……” “咱们再去卧室，就这个衣柜，对，里面还是有个暗格，看见这一条条沾着血的白毛巾没，上面都有名字的，我们的谢董事长啊，尤其喜欢未经人事的小姑娘，可能是因为他那东西太秀珍了吧，想在小姑娘身上找存在感。” “还有桌头柜这里，这一瓶是黑市最畅销的致幻毒品，叫待宰羔羊，是我们董事长专门给不听话的小姑娘用的；还有这个，也是毒品，能让人极度兴奋并产生暴力冲动，我们的董事长有一次服用过量，就在这里活活掐死了一个小姑娘……” 谢秉义木然地看着他曾经最忠心耿耿的心腹化身带路党，领着周翊等人在他的专属办公室里收集各种证据。 他的心仿佛在滴血。 为什么会这样？ 他到底哪一点对不起田百顺了？ 当初是他独具慧眼，从众多的人选中挑中了田百顺重点培养。 也是他一步步地将田百顺提拔为公司的副总经理。 无论从哪方面来说，他都从未亏待过田百顺。 哦，也许有时他的态度粗暴了一点儿，偶尔还动过手，但那也是责之深爱之切，根本没把田百顺当人……外人看待的表现啊！ 所以，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似乎是看出了谢秉义的疑惑，田百顺向周翊请求道：“周局，我能和他说两句话吗？” 周翊微一沉吟，点头同意了。 清点罪证还需要一些时间，让对方说两句话也耽误不了什么事情。 于是田百顺来到谢秉义面前，微笑说道：“当时我说，董事长，有剪刀吗？” 这听起来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却让谢秉义瞬间明白，问题出在了哪里！ 田百顺应该就是趁他转身去拿剪刀的时候，用事先藏在裤袋里的赝品，代替了能够作为犯罪证据的手机和SIM卡，然后在他的面前演了一场戏。 而这也意味着，田百顺的叛变，绝非临时起意，而是处心积虑、蓄谋已久。 “我待你不薄！”谢秉义声音低沉地说道。 “冯晓暖是我女儿！”田百顺哑着嗓子说道。 “谁？”谢秉义眼中露出迷茫的神色。 “就是在里面床上被你掐死的那个女孩！”田百顺咧开嘴巴，白森森的牙齿在咬合之间，发出令人心悸的咯吱声。 “别胡说，根本没这样的事！”谢秉义摇头否认。 “那里面的毛巾，有我女儿的名字，我亲眼看过的，不会错的！”田百顺呼吸变得急促，胸膛也在剧烈起伏着，似乎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那只能证明我们发生过关系，证明不了……”谢秉义试图继续狡辩，却见对方猛地扑了过来，随后右耳处就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 啊！ 谢秉义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叫，拼命地扭动身体反抗。 但邵名宝和蔡晓波不允许！ 结果就是，当田百顺从谢秉义的身上离开时，沾满鲜血的嘴巴里，多了小半块血肉模糊的耳朵。 “救命，杀人了……” 谢秉义一边惨叫着一边大声求救。 “鬼叫什么，就这点儿伤，死不了！” 邵名宝厌恶地看了大呼小叫的谢秉义一眼，随手掏出块手绢按在了对方的耳朵上。 “这三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自己，控制自己，千要不要忍不住，动手杀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就是因为，我不单单要让你身败名裂，不得好死，我还要让你们整个谢家都跟着你一起下地狱！” 充满刻骨仇恨的声音在办公室里回荡，令所有人的心头都为之震颤。 周翊忽然想起一句话。 爱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力量，但恨却是这世界上最强大的力量。 第109章 叶茹的计划 “来了来了，出来了！” 围在天祥商贸有限公司大门口的人群，忽然发生了一阵骚动。 原因就在于他们亲眼看见了，那个曾经跺一跺脚就能让整个阳城抖三抖的谢家老二谢秉义，如今却如丧家之犬一般戴着手铐面如死灰地被两个民警押上了警车。 不只是谢秉义，先后被押上警车的还有副总经理田百顺，保安队长等十多个天祥公司的高层。 啪啪！ 不知是谁壮着胆子先鼓了下掌，紧接着，一阵充满着喜大普奔的热烈掌声响彻天空，久久不绝，直到六辆警车缓缓启动，并逐渐消失在街头之后，才慢慢宣告平息。 …… 谢秉义被抓了！ 这个消息宛如平地一声惊雷，震得阳城市嗡嗡作响。 其轰动程度，要比巴焱在会场上被纪委带走更为炸烈。 得到消息的单文旭、秋玲、龚力等市领导立刻给周翊打去电话，询问具体情况。 单文旭到现在也不敢相信，周局长这么快、这么干脆利落地把谢秉义抓回了公安局。 秋玲和龚力、孙毅等人也不敢相信，周局长竟然不按常理出牌，直接就对谢秉义来了个霸王硬上弓。 然而等他们了解内情之后，前者是喜悦之中夹杂着嫉妒，后者是震惊之中掺杂着恐惧。 谢秉义买凶杀人不成，反被周翊抓住了犯罪铁证，把主犯从犯来了一个锅端！ 真是握了个大草了！ 谢老二你TM怎么就沉不住气呢？ 姓周的想找你的把柄都找不着，你TM倒好，主动上门送人头！ 这下怎么办？ 救还是不救？ 救肯定是要救的，因为谢秉义手里多少握着他们的把柄。 但该怎么救？ 周翊那边看样子已经收集到了足够的证据，有巴焱的前车之鉴，他们要是来硬的恐怕行不通。 一时间，秋玲、龚力等人差点儿没把头发急白了！ 而就在这时，谢秉义的妻子叶茹，十万火急地从辽阳赶回了阳城。 出去两天半，回来发现家已经被偷了！ 叶茹一方面痛恨丈夫的固执己见不听劝告，另一方面也对吃里扒外卖主求荣的田百顺深恶痛绝。同时对周翊，她更是坚定了‘此子恐怖如斯，断不可留’的决心！ 别墅会客厅内，秋玲、龚力、孙毅坐在沙发上，目光不约而同地集中在此间女主人的身上。 “我可以保证，被搜走的保险箱里，并没有重要的材料，所以各位不必过于担心。但是……如果不尽快把秉义救出来，我很担心他会坚持不住，说出一些不该说的话！” 叶茹一手捏着女士香烟，神色之间不见丝毫慌乱，说出的话也相当委婉得体。 秋玲、龚力和孙毅三人面沉似水。 对方的言外之意就是——周翊暂时还没抓到你们的把柄，但要是时间拖久了，谢秉义经不住讯问招供的话，那后果你们自己个寻思去。 “叶大姐从辽阳回来，可有什么收获？”秋玲忍不住开口问道。 她知道对方去辽阳找了谢秉坤，而谢秉坤与副省长金林交往甚密，副省长金林则又是省长骆清华一系中的重要人物。 说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他们在讨论如何对付一个小小的正科级干部时，却不得不考虑省里派系之间的博弈。只因这个科级干部是省委书记钦点，别说是他们，清源市都轻易动弹不得。 前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巴焱被双规，也就是三天前的事情。 说起来他们还要感谢巴焱，或非巴焱舍己为人，给他们做了‘看好了，我只演示一遍’的错误示范，估计蹚雷的就是他们了！ “大哥说，不要急，更不要怕，一个小小的公安局长，还翻不出什么浪花！” 叶茹心里其实有点尴尬，因为当时谢秉坤刚说完这句话，李若云就来电告诉她，谢秉义被抓了！她当时能清楚地感觉到，谢秉坤其实也很尴尬！ 秋玲、龚力和孙毅三人不禁精神一振。他们从这句话里明显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省里那边，可能会有所动作！ “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最大限度拖住周翊，为营救争取时间！” 关于营救计划，叶茹已有腹案，但为了稳妥起见，她还需要和别人仔细商量一下再做决定。 送走了秋玲等人，叶茹回到客厅。 而此刻的客厅里，又出现了一个温婉漂亮的女人。 “他们怎么说？”女人微笑问道。 “他们说会全力配合！呵，毕竟大家是一条船上的人，救秉义就等于救他们自己。”叶茹冷笑着答道。 “那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做？”女人接着问道。 “正要和嫂子商量呢。我打算，先把周翊从阳城公安局支开，比如清源市公安局召开年末各县区公安局长会议，这很合理吧？” “然后再找人把那个吃里扒外的混账灭了口，看守所里囚犯之间互殴致死，这很合逻辑吧？” “至于那些证据，公安局内部管理不善，发生个火灾什么的也不算稀奇吧？” 叶茹眼中闪动着睿智的光芒，将自己制订的计划和盘托出。 “不错不错！小茹啊，你真是太厉害了！我就只想到杀人灭口，销毁证据，却不如你考虑的这么周全！调虎离山这一计用得妙啊！”李若云真心实意地称赞道，并向这位智谋不在她之下的弟媳伸出了大拇指。 叶茹矜持一笑，心里充满了自得之意。 大哥谢秉坤让她遇事不决问大嫂，但实际上，她心里对这个年龄比她小很多的大嫂是有着几分不服气的。 如今得到对方的连声称赞，在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的同时，也不禁暗自想道，你李若云也不过如此！ …… ‘不过如此’李若云回到家中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盟友周局长去了电话。 “我有三个小问题，恳请局长大人代为解惑。” “哦，说来听听！” “第一，清源市召开年末县区公安局长会议让你出席，你觉得合理吗？第二，看守所里发生囚犯互殴事件，田百顺意外死亡，你觉得合乎逻辑吗？第三，公安局证物室因管理不善发生了火灾，你觉得正常吗？” 周翊沉默了片刻，向着手机郑重地道了一声‘谢谢！’ 这确实很合理、很合乎逻辑、也很正常。 第110章 虽然你很好，但我还是选局长！ 周局长晚上没有回阳光小区，而是十分敬业地留在公安局值了个夜班。 接完李若云电话之后，毫无睡意的他躺在办公室的床上，点起了一支烟，陷入了沉思。 抓住了谢秉义，无疑是一次重大突破性的进展，但还远远算不上决定性的胜利。接下来他要面对的，将是谢家无所不用其极的疯狂反扑。 杀人灭口、毁灭证据，这些手段其实都在他预料之中，但是如何有效的防范，却是一个相当棘手的难题。 俗话说得好：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叶茹既然制定了这样的计划，那就证明其必然有着一定的把握，通过收买公安局和看所守内部人员达成目的。 听起有些不可思议，但只要想想这是在二零零五年的阳城，那么像公安局失窃、着火、看守所里犯人逃脱、还有死人这样的事，那都属于基操勿六。 想要粉碎叶茹的阴谋，最好的方法莫过于安排信得过的下属，直接接管这两个重要场所，专门负责盯防。 但周局长上任时间不足一月，缺的就是足够的亲信！ 满打满算，他完全可以相信的，只有饶余、李林森、邵名宝、蔡晓波和陈重几人，赵新处于考察期。而其余人的忠诚度，及没及格都很难说。 尤其是在暗地里，一些手脚原本就不干净，或者意志薄弱的警员，经不住威胁和利诱的可能性极高。 至于新投诚的付志刚与李平武，说实话，别看两人交了投名状，但涉及这么重要的事情，周翊心里难免有些顾虑。 思来想去，周翊最后决定将位于六楼的证物室安全工作交由邵、蔡两员大将负责。 而李林森和赵新要负责丁钢、邹群彪、谢秉义一系列刑事案件的审讯和侦查工作，刑侦大队这边本就人手不足分身乏术，根本不可能再给他们增派新的任务。 所以不管能不能完全放心，他都是一定要用动分管看守所的副局长李平武的。 想到这里，周翊立刻坐了起来，拿起手机给李平武打了个电话。 然而没想到的是，电话竟然占线！ 周翊下意识地看了眼时间，晚上十一时四十分。 这就有点儿意思了！ …… 李平武正在和政委邱维平通话。 “平武啊，明天晚上出来聚聚，我在青云大酒楼订了位置，国忠、光辉、金平他们几个人的新职务下来了，正好庆祝一下。”邱政委声音爽朗地说道。 “好的好的，我明天下班就过去。”李副局长连忙热情地回应道，末了又迟疑问了句：“不叫付志刚和向梅吗？” “向梅说有事，也不知道是真还是假。至于付志刚，人家早抱上姓周的大腿了，哪里还能和咱们厮混？”邱政委冷笑着说道。 MD，人心一散，队伍就不好带了，想当年党委班子成员有一个算一个，基本都以他马首是瞻。 现在，免职的免职，叛变的叛变，划界线的划界线…… 想到这里，他又十分感慨地说了句：“平武啊，我这双眼睛不会看错人，现在像你这样重感情、讲义气，坚定立场、表里如一的人，实在是太难得了啊！没说的，就冲这个，哥就当你是一辈子的兄弟！” 放下手机，李副局长不禁也点起一支烟，陷入了沉思。 是自己的长相太具有欺骗性？ 还是，邱维平的眼睛瞎？ 不管是什么原因，做为一个识时务的俊杰，他一定要趁自己还没暴露的这段时间里，干好卧底工作，为局座多收集一些情报。 对不起了老邱，虽然你很好，但我还是选局长！ …… 第二天早上，未等局长召唤，李平武就主动来到局长办公室，将邱维平给他打电话的事情做了汇报。 “局长，以我对邱维平的了解，今天晚上的饭局，绝非庆祝汪国忠那几人履新那么简单，我猜十有八九是冲着我来的！”李平武神色郑重地说道。 “哦？为什么这样说？”周局长微微挑起眉毛问道。 “从昨天下午开始，我接到四五个电话，包括我的老领导，市里的领导，还有发小。这些人要么约饭局，要么说过来拜访我，局长你可能不知道，我也是干刑侦出身，我认为，当几件看似不相关的事情在同一个时间点发生时，那么有很大的可能，这几件不相关的事情都是为了一个相同的目的！” “他们找我，必是有求于我。而有求于我，则证明我有让他们相求之处。看守所所长祁横昨晚也给我打电话，说有人要请他和副所长鞠宏明吃饭。这些线索联系在一起，让我不得不做出一个大胆的推断，这些人找我的目的是为了看守所，更准确地说，是为了看守所里的犯人。” 周翊有些惊讶地看着这位李副局长。 对方的分析条理清晰且十分符合逻辑，更重要是，与他事先得到的情报完全能够相互印证。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没想到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李平武还有这种内秀。 是个人才啊！ “好啊，平武同志，你正好和我想到一处去了。在谢秉义被抓之后，有些人肯定会想方设法杀人灭口毁灭证据，因此我们必须要保证田百顺、丁钢和邹群彪的生命安全。”周局长目光炯炯地望李平武，神色之中充满了期待。 这样看来，把保护田百顺等人的任务交给李平武，应该是目前最优的选择了。 “局长你就放心吧，这件事交给我，出了问题你拿我是问！”李副局长立刻拍着胸脯打起了保票。 看守所那基本都是他的人，给田百顺他们安排到一个小点儿的监室，再派专人看护根本毫无难度。 …… 出了局长办公室，李平武迎面遇到了自己的侄子李林森。 看左右无人，他立刻压低声音说道：“你和我说的那些分析结果，我已经和局长汇报完了啊，你记得别再提了！” 李林森怔了一下，随后一本正经地说道：“什么分析结果，我根本不知道啊，那不都是您老人家自己想出来的吗？” 李平武瞪了侄子一眼，然后背着手哼着小曲走开了。 局座喜欢有能力有才干的下属，那他就必须得让局座知道，他李平武绝不是平庸之辈！ 只要把保护田百顺这件事办得漂漂亮亮的，他一定可以后来居上，超过付志刚，首先成为局座的心腹。 乖乖隆地咚！ 他早就猜到局座的背景不凡，但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竟会是省委书记的乘龙快婿！ 要问他是怎么知道的？ 嘿嘿，秘密！ 而且他相信，这个秘密很少有人会知道！ …… 就在周翊做出了力所能及的周密安排之时，一些见不得光的交易，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 当一个利益集团为了自救而动用所有能动用的资源时，将会爆发出怎样恐怖的潜力？ 这场掩藏在阳光之下的暗战，到底哪一方会取得最后的胜利？ 周局长觉得优势在我，邪不胜正。 第111章 213号监室 十二月十二日下午一点。 阳城市公安局全体民警大会，在二号楼大会议室召开。 会议由局党委书记、局长周翊主持。全体党委领导班子成员如数出席。 在会上，周翊向全体参加会议的民警，宣布了关于阳城市公安局即将开展‘树新风、换新貌、开新局’专项整治行动的决定。 并十分严厉地强调，从即日起，政工室与纪检组将按照相关规定会对各科室、各直属大队、各派出所所有民警进行警纪警风整顿及相关检查，凡有违法乱纪行为者，一经查明，一律辞退或开除，并依法追究其责任。 这句‘一律辞退或开除……’，仿佛一声炸雷回响在所有参会的民警耳中。 新官上任三把火，终于还是烧到了他们的头上。 而这一次，肯定不会是走过场，一个不小心，扒装可能都是轻的！ “我奉劝有些人，千万不要顶风作案，更不要心存侥幸，拿自己的前途做赌注。”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在收到真金白银时有多么的兴奋和激动，在戴上手铐锒铛入狱时就会有多么懊悔和痛苦。只不过到那个时候，后悔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了！那些以身试法的人，终要为自己的贪婪付出代价！” 周局长用铿锵有力的声音发出了最严厉的警告。 而下面的民警之中，有不少人已经变了脸色。 周翊深知‘药医不死病，佛度有缘人’的道理，他即使说得再深刻再严厉，也一样会有人听不进去。 但无论如何，该说的还是要说。 所谓‘不教而诛之，谓之虐，教而不化，诛之，谓之王道’！ 嗯，我先把丑话说在前头，你们不听那就怨不得我下死手了！ “最后我再说一句，包括我在内，也许我们做不了人民的公仆，也做不了道德的楷模，但至少，我们能对得起身上的警服，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散会！” 各科室、直属大队和派出所的民警们，心思各异地走出会场。 他们当中有人觉得新局长太过于强势，心中不喜，有人觉得新局长装腔作势，嗤之以鼻，还有人觉得新局长长得帅，说什么都对。 但不管他们是什么想法，达摩克利斯之剑已经高高悬起，也不知道第一个斩落的，将会是哪个倒霉鬼的脑袋！ …… 李平武的动作十分迅速，在向局长立下军令状之后，他立刻亲自赶到看守所指导工作。 “李局您放心，我们已将谢秉义一案的相关人员田百顺、丁钢和邹群彪都集中在213号监室，这个监室一共就十四个人，管教民警是曲才。至于其他嫌犯，也已经叮嘱过了，他们肯定不敢炸刺儿！” 所长祁横是一个身形高大的壮汉，说话大咧咧，透着一股子江湖气息。他是今年初被提拔的所长，而这其中李平武李副局长是出了大力的。 “老祁啊，平时呢，看守所里的事儿我也没多过问，但不代表我心里就没数。总之一句话，以前什么弯弯绕绕我不管，但这件事儿，你必须给我办妥了。我可是在局长面前打了保票的！”李副局长用鲜有的严肃语气强调道。 “我也给李局您打个保票，出什么事儿我提头来见！”祁横也不含糊，立刻拍起了胸脯。 李平武点了点头，对祁横他还是放心的。 …… 213号监室。 田百顺、丁钢和邹群彪享受到了一般新犯人绝对没有的待遇。 包括号长在内，原来的十三个嫌犯毫无例外地向三个人露出礼貌而不失恭敬的笑容。 在这看守所里，当然是祁所长最大。 祁所长亲自交待的事情，哪个敢打半点儿折扣？ 不用干活，不用站班，就当大爷一样侍候着，直到判决书下来转送到监狱为止。 这就是祁所长下的命令。 而且管教民警曲才也当着其他嫌犯的面，向田百顺三人强调了一句：“如果有人欺负你们，就直接告诉我。” “不会的，曲哥，您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号长毕和生连忙堆着笑脸保证道。 李副局长特意过来看了看，觉得安置得还算不错，于是下午就离开了看守所。 “晚上机灵点儿！” 手上缠着绷带的丁钢悄悄在田百顺的耳边提醒了一句。 他隐约觉察到，号长的目光在田百顺身上停留的时间明更长一些。虽然不能就此断定什么，但杀人灭口这样的事，以前他与傻彪也不是没干过！直觉告诉他，这个号长好像有点问题！ “谢谢提醒，其实，没关系的！”田百顺向丁钢笑了笑，他知道对方是个杀人惯犯，但说起来，他也算不得什么好人。 否则他为什么会被送进这里？ 为了给女儿报仇，为了取信于谢秉义，他充当过多少次帮凶，可能自己都记不清楚了！ 只不过就像他说的那样，无所谓了，他唯一的心愿就是拉着谢秉义一家下地狱，至于自己的命，他早已不在乎，因为他早活够了！ 第一夜过去了，平安无事。 第二天又过去了，无事发生。 第三天同样过去了，田百顺死了。 第112章 等我回来再收拾你们！ “你TM给我解释！” 看守所所长办公室里，祁横对着管教民警曲才怒吼道。 口水都溅到了脸上，而且还是他最讨厌的韭菜味儿，曲才却擦都不敢擦上一下。 就在昨夜，被要求特别照顾的三个嫌犯之一田百顺，因床铺位置与另一犯人苏宪东发生冲突，结果被苏宪东用钉子捅穿喉咙致死。 “所长，谁也没想到苏宪东那个狗娘养的会发疯啊，我提前挨个训话，他们乖得像三孙子似的……所长，我冤呐我！”曲才叫起了撞天屈。 “真是因为床铺起的冲突？”祁横可不是个好糊弄的人，眼睛瞪得像铜铃，射出闪电般的精明。 他很清楚李副局长为什么特意强调保证三个嫌犯的人身安全，不就是防备有人杀人灭口吗？ 偏偏刚进来三天，就死了一个，傻子都能看出来有问题。 “真的！当时大部分人都在睡觉，但是站班的游胜利和米杰都看见了，田百顺要换位置，苏宪东不干，然后田百顺就给了苏宪东一耳光。对了，丁钢和邹群彪也看见了。”曲才连忙解释道。 祁横皱紧眉头，有丁钢与邹群彪作证，可信度肯定是极高的。但也不能排除苏宪东受人指使杀人灭口的嫌疑。 “钉子哪来的？” 祁所长继续问道。 “是苏宪东放风的时候在院子墙角里捡的。”曲才乖乖回答道。 然后又小心翼翼地说了句：“所长，你是怀疑苏宪东……应该不会吧，他就三个月拘役，元旦就能出去了，犯不着啊！” 听着很有道理，一个就要刑满释放的犯人，确实没理由收钱杀人，换成个死囚犯还差不多。 祁横有些犹豫了。 所以，难不成真是个巧合？ …… “什么巧合不巧合？现在的问题是人死了，人死了！你让我跟局长怎么解释？”李副局长对着祁横大发雷霆，口水直接喷在了对方脸上。 “李局，我们已经尽最大努力，可没想到……”祁横苦着脸分辩道。 “什么叫尽最大努力？你要是给田百顺他们换个单间，能发生这样的事儿吗？”李平武拍着桌子质问道。 “领导哎，您又不是不知道看守所是什么情况，实在是没有地方了啊！别的监室不到四十平方都塞了二十八九个人，213那是我特意调出来的，人员也是精挑细选的……” 祁横无可奈何地解释着道。 一个冷知识——看守所里没有单间。 如果有，那一定说的是禁闭室。 而且他心里有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当时选213也是你李副局长点头同意的啊！ “我不管，你当初可是跟我打了保票的！这些话，你去给局长说吧！”李副局长开启了不讲理加找后账模式。 …… “我不管，你当初可是打了保票的，现在出了问题，你这个副局长必须负责！”周局长勃然大怒，斥责声顺着敞开的房门传了出去，整条走廊都能听见。 李副局长站在那里一声也不敢吭。 刑侦大队副大队长李林森走过去，将办公室的房门关上。 周翊脸上的怒容立刻消失不见，但神色依然显得十分凝重，他拿起桌上的烟盒，抽出一支烟递给了李平武，然后以十分肯定的语气说道：“那个苏宪东，一定是有问题的！” 李林森点头表示同意。 “他元旦就出狱了，不至于吧？”李副局长忍不住说道。 “就是因为他马上就出狱了，才不应该做出这么不理智的事情来！”周局长冷笑着说道。 李平武怔了一下，随后恍然大悟。 没错！ 因为马上出狱了，所以按常理推断，苏宪东不会拿自己的人生开玩笑受他人指使故意杀人。但同样，也正是因为马上要出狱，一般人在面对冲突时通常都会选择隐忍，而不会如此冲动地直接动手杀人！ “还有，通过我对田百顺的几次讯问，发现这个人已将复仇做为他活下去的唯一动力，为了复仇，他不在乎对谢秉义卑躬屈膝曲意逢迎，不在乎充当帮凶犯下罪行，甚至不在乎自己的生死。这样一个什么都不在乎的人，有可能为了一个床铺的位置而与别人发生冲突吗？”李林森提出了自己发现的疑点。 “但是，丁钢与邹群彪证实了冲突的真实性。”李平武皱眉说道。 “那就说明，他们两个已经有问题了！”周翊点起香烟，眼神变得有些飘忽起来。 之间他凭着拿捏丁钢的弱点，成功让对方如实供述了罪行。 假如现在有人也抓住了这个弱点，用以威胁丁钢，那么，丁钢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呢？ “我派人去丁钢的家里调查一下！”李林森也想到这点，连忙说道。 李副局长不吱声了，因为他发现自己的脑子已经跟不上局座和侄子的思维了。 “我不在的这些天，李副局得多费心，帮我看好家。林森你那边的案子要抓紧，注意做好证据保存工作，尤其是证物室，你和邵名宝、蔡晓波一起给我盯紧了！” 听着局长的嘱咐，李平武下意识地点头，但马上他就反应过来，脸上不禁露出惊讶的神色，失声道：“局长，您这是……” 李林森也感到十分诧异，田百顺虽然被杀了，但其之前已经完成了讯问笔录，形成了有效证据，因此对案情的进展影响并不大。除非，那些人有逆天手段，连笔录都能想办法销毁…… 所以，局长这一副明显是交待后事的样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记住我的话就是了！”周翊淡淡地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 …… 十二月十六日，阳城市人民检察院检察委员会做出决定，鉴于阳城公安局长周翊系谢秉义涉嫌买凶杀人一案当事人，根据刑事诉讼法第二十九、三十条之规定，特要求周翊对本案进行回避。 十二月十七日，阳城市纪委接到谢秉义家属实名举报，称阳城市公安局长周翊在青云大酒楼对谢秉义实施殴打，并滥用职权，意图迫害人大代表、优秀企业家。 十二月十九日，清源市委、市政府做出决定，由清源市公安局成立专案小组，前往阳城市公安局，专门负责谢秉义一案的侦查工作。 也就在同一天，关押于看守所的丁钢、邹群彪递交了申诉材料，要求翻供。 而此刻，周翊的专属座驾已经离开了阳城市。 他从来没有低估过叶茹所代表的谢家的能量，但这一套接一套花里忽哨的组合拳，还是让他感到些许意外，以及确实给他带来了小小的阻碍和麻烦！ 但也只是小小的阻碍和麻烦而已，它根本改变不了最终的结局！ 第113章 群起而攻之 叶茹与李若云正在别墅客厅悠闲地喝着茶。 “听说，那位小周局长去了辽阳。”叶茹语气之中带着三分戏谑，特意在称呼上加了个‘小’字。 “是吧！可能觉得情况不对，回去求援了！”李若云姿态优雅地拈起茶杯，轻轻吹了口气，微笑着回道。 “如果我是简书记，一定会很失望吧！明明手里握着一把好牌，明明胜利在望，却忽然情势逆转，眨眼之间就变了天。我估计，小周局长的脑袋瓜子一定是嗡嗡的吧。”叶茹脸上掩饰不住得意之色，口中讥笑道。 李若云知道对方想听什么，于是笑着说道：“要不怎么说小茹你厉害呢，这一套组合拳打下来，那位周局长根本就招架不住！” 叶茹低头喝了口茶，故意叹气道：“小周局长还是太年轻，以为背靠着简万言这座大山就可以为所欲为。却忽略了，他所要对抗的并非是一个人一个家族，而是一个利益共同体，当这股力量凝聚起来，哪怕是省委书记也只能徒呼奈何！” 李若云点了点头，她觉得对方并没有夸大其词，否则全国上下就不会出现那么多阳奉阴违、搞软对抗或变相不执行上级决定的例子了！ 权力终究要靠具体的人来实施，这也是简万言将单文旭和周翊两人安插到阳城任职的根本原因。换句话说，这两人就是省委书记权力意志的载体。而一旦载体不存在了，那么权力掌控也就无法在阳城得以体现。 不过嘛…… 李若云轻轻地抿了一口茶，抬眼看着对面智珠在握，运筹帷幄的女诸葛，心里却油然生出一种想笑的冲动。 虽然你说得头头是道，但是，你根本赢不了！ …… 周翊在下午两点多，赶到了辽东省委。 省委书记简万言于百忙之中，抽出时间专门接见了他。 听完汇报后，简万言脸上没有任何失望之色，反而微笑问了句：“你这次来，不只是为了诉苦吧？说吧，需要我做些什么？或者，我能帮你些什么？” 周翊也不卖关子，直言道：“我现在遇到的麻烦是，清源市方面不讲武德，以大欺小，派专案小组接管了谢秉义一案的侦查权力和相关证据。” “某些人的意图很明显，一是要毁灭或者篡改证据，二是以威逼利透手段迫使案件相关证人翻供，从而达到为谢秉义开脱罪责的目的。 “我个人不能对抗上级机关，更不能违反上级的决定，因此我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请省公安厅派人对此案进行监督。” 简书记神色有些异样地问道：“就这？” 如果周翊认为这样就能解决问题，那他可真要感到失望了。 就清源这种各方势力勾结沆瀣一气的情况，单单监督所起到的作用，不能说一点儿没有吧，但也极其有限。 倒不如直接派专案组介入！ 然而这样一来，问题又出现了。 省公安厅以何种理由介入？ 总不能无缘无故下去就把人家的活给抢了？ 这既不符合情理，也不符合程序。 清源市派专案组接管阳城公安局的案子，那可是市委市政府的决定，而且有着充足的理由。 理由之一，就是眼前这位，给谢秉义揍了个满面桃花！ “我想问问您，近期还有没有动手的打算？就清源那边！”周翊试探着问道。 “所以呢？”简书记眉毛一挑反问道。 “要是有的话，我这次多少也能配合您一下！”周翊笑着说道。 “配合？你还是多想想一旦被谢秉义脱了罪，结果该怎么收拾吧？”简书记没好气地说道。 “我向您保证，谢秉义他跑不了！”周翊神色郑重地承诺道。 “哦，这么有把握？说来听听！” 简万言心中暗笑，他就知道这小子肯定是有招儿的。 …… 阳城公安局，一片风雨欲来之势。 由清源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罗青、纪检书记刘剑波带队，刑侦支队副支队长于春田及一大队八名刑侦人员组成的专案小组已经抵达了阳城公安局。 又一次暂时主持局里工作的政委邱维平，再度粉墨登场，率局党委全体成员，十分热情地迎接了专案小组一行。 “罗局，刘书记，你们一来，我们可就有了主心骨喽！”会议室里，邱政委用夸张的语气刷刷发过去两顶高帽。 “邱政委太客气了！”罗青与刘剑波两人同时一笑，从某种意义来讲，邱维平的态度应该就代表整个阳城公安局的态度，由此推断，他们接下来的工作应该会很顺利。 “哎呀，不是客气，主要还是我们的工作没做好，让市局领导跟着受累，心里真是过意不去啊！”邱维平故意长叹一声说道。 然而还没等罗青与刘剑波说话，政工室主任饶余忽然开口问道：“我想问问邱政委，到底是哪一项工作没做好？” 会议室里忽然一静。 谁也没想到，有人会开炮！ 几道目光刷刷地射在饶主任的脸上。 这老饶，平时看起来挺和气，实际脾气挺暴躁啊！ 邱维平被怼得一楞，随后脸色不禁一沉，说道：“当然是刑侦工作没做好！” “局长上任不久，局里就破获了11.23灭门惨案，得到省市领导和公安局领导的极力表扬，而目前的谢秉义买凶杀人案也即将完成侦查工作。如果这样都属于工作没做好的话，那我觉得，邱政委的标准实在是太高了！”指挥中心主任付志刚阴阳怪气地说道。 “市局领导还没说什么，邱政委自己倒先把咱们局的工作给否定了。呵呵，这种做法，真是让人很费解啊！”副局长高博皮笑肉不笑地接口道。 “刑侦工作是我分管，看得出来，邱政委这是对我有意见啊！”副局长苗进伟神色阴沉地说道。 “局长让你主持工作不假，但可没让你为了逢迎领导不讲事实啊！”纪检组长韩永辉随之加入讨伐行列。 “我也觉得邱政委这句话说得欠考虑。”相比较而言，副局长向梅说得算是比较委婉了。 李平武也想来上一句，但考虑到自己卧底的身份还没暴露，只能压下心中的冲动，暗暗用幸灾乐祸的眼神看着邱维平。 邱维平都懵了。 我TM就随便一说，怎么就像捅了马蜂窝了呢？ 一个个全朝着我来了！ 罗青与刘剑波的神色渐渐变得凝重，从表面看，这些人是在针对邱维平，但实际上，却是在给专案小组一个下马威。 能让这些人团结一致，且敢于向他们摆明立场的，也就只有那位上任刚满一月的周翊周局长了！ 这样的领导力，这样的号召力，这样的凝聚力！ 第114章 你的口红花了！ 通过这次并不欢迎的欢迎会，罗青与刘剑波不约而同地将工作评估从原来预想中的‘顺利’调整为‘困难’！ 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也证明了这一点。 清源市的刑侦人员去了物证室，要求调取谢秉义涉嫌买凶杀人一案的相关证据，比如留有指纹和通话记录的手机、两把仿伍四手枪等。 “抱歉，查看或调取物证，需要提前向我们领导申请。”负责看管物证室的邵大队长板着一张脸，冷冰冰地拒绝道。 而另一边，副支队长于春田找到了负责办理此案的李林森，提出了调取相关案卷资料的要求，同样被李林森以相同的理由推了回去。 于副支队长心中自然极为不爽，但还是按照流程，向分管刑侦的副局长苗进伟递交了申请。 “这个案子事关重大，万一有个什么闪失，有一个算一个，大家都得吃不了兜着走。所以程序严谨一些，相信于副支能够理解吧？|”苗副局长签字的速度很快，似乎没有刁难的意思，但说出的话，怎么都让人觉得难听。 尤其那句‘有一个算一个’，还有‘大家都得吃不了兜着走’中的‘大家’，特别耐人寻味。 于春田面色阴沉地拿着苗副局长的亲笔签字，交给了李林森。 但这还没完，李林森又拿出一份登记表，在详细记录了调取数目、调取时间、调取人员后，将钢笔和印泥递给于副支队长签字画押，还特意强调道：“这个案子的相关案卷已经做了备份，倒是不怕丢失什么的，但该走的程序还是得走。” 啥意思？ 意思就是说别想打销毁、篡改案卷的主意！ 与此同时，邵大队长也阴阳怪气地对取物证的刑侦人员说道：“这些物证都很珍贵，小心别碰坏了，送回来的时候我们可是要检查的。” 刑侦队员韩冬华忍不住想反呛一句，却被大队长温学鹏给拦住了。 于副支队长早叮嘱过，不必意气用事，只要能拿到案卷和物证等相关证据，随便这些人怎么使脸色，到时有这些人哭的时候。 拿到手的物证，立刻被专人送回清源市公安局刑事技术处进行重新鉴定。 而于春田则带领手下刑侦人员立即动手梳理案件过程，对讯问笔录逐字逐句地审查推敲，随后提审了已被确定为犯罪嫌疑人的谢秉义。 另一方面，清源公安局纪检书记刘剑波已与阳城市纪委汇合，开始着手调查公安局长周翊殴打天祥公司董事长谢秉义，滥用职权迫害人大代表一案。 没错，在昨天召开的常委会上，秋玲、龚力、孙毅等人以压倒性的多数——六票对三票，通过了对公安局长周翊进行立案调查的决定。 面对这样意料之中的结果，市长单文旭缓缓站起身，目光环视的全场，冷笑说道：“从我任阳城市长以来，大约四个多月的时间。几次常委会的经历，让我充分领教到了一种教科书式的‘民主’决策能力。无论黑白对错，只要占了多数就能通过。恕我直言，这样的常委会议，已经变成了某些人达成不可告人目的的工具。” “单市长，你的话太过了！”秋玲眉头一皱，十分不悦地斥责道。 “过与不过，大家心里都有数。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上一次的常委会，也是像今天这样通过了对周翊停职检查的决定，然后，结果怎么样了呢？” 单市长以讥讽的语气反问道。 是啊，最后结果怎么样了呢？第二天还不是自己抽自己嘴巴子，撤消了决定。 龚力、孙毅等人的面色都有些不大自然，周翊现在跑回了辽阳，明显就是搬救兵去了。 上次巴焱的下场，着实让他们感到后背发凉，但是，这次为了自保，他们不得不赌上一把，就看最后是东风压倒西风，还是西风压倒东风了！ …… “你说，他们真的敢销毁篡改证据，歪曲事实，颠倒黑白吗？” 沙发上，简书月双手挽着周翊的一条胳膊，舒舒服服地将头靠在对方的肩头，微闭着双眼问道。 周局长认真地想了想自己小本本上的案例，然后以十分肯定的语气回答道：“他们真的敢！” 是的，永远不要低估某些人为了保住自己的前途和既得利益，铤而走险的决心和下限！ 那些看似不可能不应该发生的事件，早已经被一个又一个已经发生过的案例所证明——没什么不可能，也没什么不应该！ 就像他以前觉得不可能也不应该与简书月有什么交集，然而现在简书月却成为了他的女朋友，还被简书月光明正大地领回了家中。 书记大人和书记夫人都还没回来。 现在就他和简书月两个人。 这样的氛围，是不是应该做些什么？ 似乎心有灵犀，简书月缓缓抬起头，明艳的脸庞浮现着淡淡的红晕，湛湛有神的丹凤眼里闪过紧张与羞涩之意，但还是直视着男友的眼睛，红唇微张，芬芳可闻。 真漂亮！ 周翊心跳不禁快了两拍，这该死的美貌，每一次都迷得他不要不要的，尤其是距离这么近的情况下，他那道貌岸然的自控力简直不堪一击。 花开堪折直须折，亲一下，应该不会被打骨折吧？ 周翊心里还在犹豫，但嘴巴却抢先一步，对两片丰润饱满的红唇实施了偷袭。 简书月蓦然睁大了双眸，身躯轻颤，下意识地伸手欲推，却被对方直接搂进了怀里。 唉，都怪她引狼入室，所以才会惨遇狼吻！ …… 房门咔哒一响，简书月立刻像受惊的兔子一样从周翊的身边跳走，回到了对面的位置。 “妈，你回来啦！”呈淑女姿态端坐在沙发上的简大小姐向走进客厅的母上大人，露出一个自觉毫无破绽的笑容。 “嗯。”牟亚兰的目光犹如X光扫描机一样，从自家小白菜的身上扫过。 第115章 书记夫人的野望 糟了！ 简书月不禁羞红了脸，下意识地伸手掩着红唇，然而这样的反应无疑是不打自招。 所以说，姜还是老得辣，一句话就让两人无所遁形。 被未来丈母娘发现自己占了人家姑娘的便宜，这种事儿换成谁都会觉得尴尬。 周翊自然也不例外。 他站起身，面色讪讪地开口道：“阿姨好！” 牟亚兰微笑点了点头，这态度照比两个月前的生日会，简直好得太多了。 没办法，人终要面对现实。 而现实就是，自家小白菜就是看上了眼前这个年轻人，而丈夫那边呢，不但不反对，还有点儿推波助澜的意思。 其实仔细想一想，周翊这小伙子也算不错，要貌有貌，要个有个，要才能也有才能！ 人一旦自己想开了，不要求那么十全十美，立马就会发现，原来不可接受的事情，实际上却是一个相当不错的选择。 “你陪小周说会儿话，我去做晚饭，晚上就在家里吃一口。”牟亚兰瞪了一眼做鬼脸的女儿，转身走进了卧室。 “啥情况啊？”周翊悄悄地问了一句。 “还不多亏了我，天天说你的好话！”简书月扬起俏脸，居功自傲地回答道。 “大恩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周翊十分感动地说道。 “少贫！我可警告你啊，以后除非我同意，否则你不能像刚才那样！”简书月一想起刚才的事情，不禁又是面红心跳，一双美眸仿佛能沁出水来。 她以前只和甜甜玩过小亲亲，哪里经历过这样激烈的亲吻。死阿翊，就像要把她吞进肚子里似的。 太刺……不像话了！ 钉铃铃…… 就在此时，周翊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看了一眼，一个陌生的座机号码。是阳城的。 周翊想了想，手指一滑按下了接通键。 “喂，是周翊周局长吗？我是市纪委的詹克良，现在正式通知你，于明日上午九点到市纪委接受调查。”手机里传来一个男人生硬的声音。 这是纪委工作人员的通常作风，不管你多大干部，只要被立案调查，那就别指望他们会对你说话客气。 “我在辽阳省委汇报工作，明天无法返程。”周翊用同样生硬的语气回答道。 “周局长，你该不会想对抗组织调查吧？我奉劝你明天准时到达纪委，否则由此引发的后果将由你个人承担。”詹克良冷冷地提醒道。 “我说过了，明天回不去。要不，你来双规我？”周局长冷笑着反问道。 “你……你太狂妄了！”詹克良不禁为之气结，忍不住怒斥道。 旁边的纪委书记马骏实在看不下去了。 没错，他是实在看不下去詹克良的愚蠢，于是伸手抢过了电话，十分客气地说道：“周局长，我是马骏。手下人不会说话，你别往心里去。是这样，谢秉义的家属实名举报你殴打谢秉义，并提供了人证和物证，经市常委会讨论之后决定进行立案调查。” “你看看，你哪天有时间，过来说明一下情况。这周哪天都行，但最好不要拖得太久。因为不但咱们市，清源市纪委也很关注，拖的时间长了对你不利！” 马书记是懂语言艺术的，言辞恳切，陈明利害，短短几句话里子面子全都给了周局长。 被立案审查的党员干部，纪委部门确实有权力实行双规，但周翊有些不一样。因为周翊是公安局长，对其执行双规需要市委市政府同意。 然而市里会同意吗？ 根据现有证据，立案调查已经是极限了，真要是采取过激手段，省委书记的雷霆之怒谁人能挡？ 反正马骏不打算当炮灰！ 所以他明明白白地告诉周翊，这件事不是他个人的决定，而是常委会讨论通过的。 “这样吧，马书记，我后天上午回去。不是不配合你们工作，实在是我手头工作没汇报完，希望您见谅。” 碰到个会说话的，周局长自然也报以温和的态度。 其实他来辽阳三四天了，该办的事情早已办完。之所以不回去，并非贪恋温柔乡乐不思蜀，而是故意给那些人兴风作浪的时间和机会。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是在‘纵容犯罪’！ “小周，吃菜。” 饭桌上，牟亚兰用公筷给周翊夹了块鸡肉，神色柔和地说道。 “谢谢阿姨。”周翊嘴里吃着鸡肉，心里着实松了一口气。看目前形势，丈母娘这一关也算过了，也就是说他和简书月修成正果指日可待了！ “小周，你对将来有什么打算吗？”牟亚兰似乎很随意地问道。 周翊微微一怔，同样的问题，他记得书记大人也问过。当时他还很中二地回了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暂时还是在政法系统发展，因为相比较而言，这方面我比较擅长，至于将来……阿姨能指点指点我吗？”周翊态度诚恳地求教道。 简书月偷偷给男友一个赞赏的眼神，好小子，会说话，你这路走宽了啊！ 牟亚兰矜持一笑道：“说起指点，应该让我们的简书记指点才对。不过，既然你问了，我就简单说两句。” 周翊立刻摆出洗耳恭听地架势。 “通常来讲，同样是正科级别，小周你觉得县区级公安局长与乡镇党委书记相比，哪一个上升空间更大？”牟亚兰笑着问道。 周翊认真想了想，然后回答道：“应该是后者。” 牟亚兰点了点头，心说这不是挺明白的吗？ 实际上，无论是县区公安局长，还是乡镇党委书记，都有可能进入县委县政府领导班子，但后者能够成为县长、县委书记的机率，绝对要比前者高得多。 县公安局长的升迁路线，无非就那么两条，要么升任更高一级的公安机关任副职，要么升任政法委书记或常务副县长。 牟亚兰的意思是趁早不趁晚，通过合适的机会，将周翊从纯粹的业务型干部转为统筹总揽全局的管理型干部。 “我听简书记说，你喜欢刑侦工作？”牟亚兰又问了一句。 “是的。”周翊点头道。 关键的问题不是喜欢，而是他有一小本本的案例没用完。 “你要考虑清楚，是为了爱好而牺牲更大的进步空间呢，还是为了更快的进步舍弃自己的爱好。好了，阿姨不唠叨了，你多吃点儿菜。” 牟亚兰又给周翊夹了块木须肉，十分和蔼地说道。 丈夫说过，这是一个很有野心的小伙子。所以她相信对方绝不会只满足于做一个业务型的官员。 第116章 讯问（上） 十二月二十七日。 周翊乘车返回了阳城。 而此刻，阳城的形势已然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 经清源市公安局刑事技术处鉴定，涉案手机上只有犯罪嫌疑人田百顺的指纹，并无谢秉义的指纹。 而根据犯罪嫌疑人丁钢与邹群彪的翻供供述称，联系他们买凶杀人的，实为天祥商贸有限公司副总经理田百顺，只是因为遭受阳城警方刑讯逼供且有目的的唆使，才不得不在讯问笔录上签字。 清源市公安局专案小组，立刻对涉案人员李林森、赵新等人展开调查。 紧接着，阳城市人大常委会“阳人常〔2005〕52号”文件的形式，给阳城市公安局发出《阳城市人大常委会关于提请批准对涉嫌故意杀人罪的阳城市人大代表谢秉义采取刑事拘留强制措施的回复函》。 回复函表示，阳城市人大常委会对此事十分重视，立即进行了核实，并组织召开专题会议听取和审议了对人大代表谢秉义采取刑事拘留强制措施并暂停其执行代表职务的议案，并依法进行表决。 常委会组成人员23名，实到会19名，表决结果：赞成9票，反对1票，弃权9票。该议案未获通过。 “局长，怎么办？人大发函过来了！邱维平的意思是放人！”李平武在自己的办公室给局座打了电话。 “放人，必须放。你和老饶、老付他们碰个头通个气，千万不要对抗上级决定。人家那么有把握能把谢秉义摘出来，咱们有什么理由不配合？”周局长义正辞严地回复道。 一听这话，李平武心里有数了，他连忙又问道：“林森和赵新被停职接受调查，已经被罗青他们讯问好几次了……” 周翊语气淡淡地回道：“你只要记住，有些人现在蹦跶的越欢，将来就会死得越难看！” “明白，局长！”李平武立刻觉得自己心也不慌了，腰杆也硬了，说话也大声了。 他可以确定，一切尽在局座的掌握之中，只是时机未到而已！ …… 在到达阳城之后，周翊没有返回公安局，而是直接去了市纪委。 纪委办案中心二楼讯问室。 清源市纪委副书记、监察局长段康明，公安局纪检书记刘剑波，阳城市纪委书记马骏，执法监察室主任詹克良四人，再加一个女书记员，坐在一排。 而周翊则是坐到了这些人的对面——一把孤零零的椅子。 这种情况无需多说，自然而然地就形成了纪委办案人员对涉嫌违法违纪党员干部会审的场面。 周翊饶有兴趣地环视房间四周，嗯，摄像头是必不可少的，墙面、桌椅、门窗、地面等等必须是软包的，如果那台用来记录的电脑显示器，要是也能放平包在办公桌里就完美了。 段康明、刘剑波、马骏等人都没有说话，只是用威严的目光注视着周翊。 这是纪委办案惯用的手段，通过‘此处无声胜有声’制造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再配合房间内独有的环境设施，从而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目的。 通常涉案被讯问人员进了这里，惊慌失措浑身冒汗那是常态，心理素质再差一些的，手脚发软直接瘫在椅子里的也不是没有。 但是，此刻无论是清源市纪委副书记段康明，还是公安局纪检书记刘剑波，以及纪委书记马骏都很清楚一点，那就是这一套招数用来对付身为公安局长的周翊，未必管用！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纪委的讯问与公安机关的讯问基本上没有太大的差别。 他们弄这一套，应该都是人家玩剩下的。 所以不必浪费时间了，直接进入主题就是了。 “周翊，相信你自己也很清楚，我们找你来这里的目的！”段康明以十分严肃的口吻拉开了这场讯问的序幕。 “实际上，我并不是很清楚。”周翊神色平静地望向对方说道。 “哪里不清楚？”段康明皱眉反问道。 “对我进行立案调查的理由！”周翊沉声回答道。 段康明冷冷一笑，转头示意了一下。 詹克良立刻走过去，将一份材料递给了周翊。 周翊仔细看了一遍，材料里面包含谢秉义的妻子叶茹对他的举报内容，罪名有两个，一个是粗暴殴打谢秉义，对其造成身体伤害；另一个是滥用职权，对谢秉义实施迫害。 而所谓的人证与物证，都是关于前一个罪名。 比如人证：是当时参与饭局的龚力、孙毅、康洁等人，证明他确实对谢秉义进行了殴打；物证则是谢秉义脸部青肿照片以及医院诊断证明。 至于滥用职权搞迫害的证据，主要集中在丁钢与邹群彪翻供，也就是说，只有口供。 “周局长有什么感想？”段康明用嘲讽的语气问道。 “我的感想就是，感到好笑！”周翊扬了扬手中的材料，示意对方可以拿回去了。 “哪里好笑？”清源市公安局纪检书记刘剑波冷冷开口问道。 “只强调打人，不问打人的原因吗？就比如说，我现在拿着一杯酒，在明知在座各位已经喝多的情况下，强行要求在座各位必须喝下去，在遭到各位的婉拒后，又不顾其他人的说情，直接用污言秽语问候在座各位的父母。我想请问，面对这种情形，各位会做出怎样的反应？是笑脸相迎，还是忍气吞声？” 周翊望着段康明等人，神色淡淡地问道。 段康明、刘剑波、马骏等人不禁面色一窘。 “身为党员干部，就要时刻以党员干部的标准严格要求自己，不管怎样，打人就是不对的！”为了给领导们解围，詹克良开口接了一句。 “没错，我是一名党员干部，但首先我是一个人，不是圣人，面对着一个辱骂自己父母的人渣，我做不到心平气和地与他讲道理，也做不到忍气吞声唾面自干，所以我只能采取一种不太柔和的手段。” “还有一点，我没说过打人是对的，但是，我认为这不应该成为各位今天兴师动众审问我的理由！” 周翊环望着对面几人，目光坚定地说道。 段康明、刘剑波、马骏三人脸上同时露出了凝重之色，因为他们发现，在不知不觉之中，谈话的主动权已经落入了这位公安局长的手里。 第117章 讯问（下） 段康明等人不得不承认，尽管他们对今天的讯问做了充分的准备，但明显还是低估了这位周翊周局长犀利的口才和杰出的应变能力。 这样下去可不行！ “这是组织的决定，不需要你个人认为！”段康明的语气越发变得严厉起来，是的，有时候组织的决定，就是这么的不讲道理。 就拿周翊打人这件事儿，组织上可以一笔带过，象征性地来个警告，但也可以借题发挥，从重处分。 “而且你所说的打人理由，没有人能够证明！”刘剑波也跟着说道。 周翊笑了，再度扬了扬手里的材料，不慌不忙地说道：“这里面只有龚力副书记、孙毅副市长、左宏伟部长，还有康洁副主任四个人的证词，但当时还有财政局长万德安，建委主任刘怡，以及花店老板李若云在场，哦，李若云就算了，她是谢秉义的大嫂，那么另外两人的证词呢？” “既然都是证人，为何要漏掉两个？” “我不太懂纪委的办案流程，但是我们公安机关，收集证据向来讲究严谨周密，这一点，相信刘书记应该最清楚！” 迎着年轻公安局长不加掩饰的讥讽目光，刘剑波只觉得自己的心口有些发疼，被怼的！ “根据丁钢、邹群彪的供述，你当时指挥手下刑侦人员李林森与赵新，对其实行了刑讯逼供，并唆使其指证谢秉义为买凶杀人的幕后主使。对这一问题，你有什么可说的？” 段康明决定不再对打人一事过多纠缠，他们今天组织讯问的意图，是要坐实周翊迫害谢秉义的‘罪行’，就算达不到目的，那也必须把水搅浑，让这件案子变成一团说不清看不明摸不透的糨糊！ “我不太懂纪委的办案流程，但是我们公安机关，向来讲究重证据轻口供。这一点，相信刘书记应该最清楚。” 周局长又将嘲讽的目光望向了清源市公安局纪检书记刘剑波。 人类的本质是复读机。 而周翊是自己复读自己，几乎与刚才一模一样的表述，却对刘剑波、段康明等人造成了双倍的暴击伤害。 “周翊，注意你说话的态度！”段康明脸色阴沉地警告道。 “我的态度有问题吗？”周翊毫无惧地反问道。 “不怕告诉你，现在清源市公安局刑事技术处已经涉案物证进行了重新鉴定，你猜猜是什么结果？周翊，我再提醒你一句，现在如实交代问题，还能争取宽大处理，千万不要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刘剑波声色俱厉地说道。 周翊沉默了几秒钟，而这短短几秒钟的时间，仿佛让刘剑波与段康明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周翊，你是一名党员，一名优秀的国家干部，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对抗组织是没有出路的。只要你如实交代问题，我和刘书记保证，会向组织建议对你从轻处理！”段康明换了一副比较温和的面孔，语重心长地劝说道。 你们保证？ 我用得着你们保证吗？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周翊一双眼睛牢牢盯住了刘剑波，慨然叹道：“你们的胆子是真大啊！” 刘剑波心里忽地一抽，下意识地浮现出一种不祥的感觉。 以目前几乎是全市上下各方势力总动员的情况下，周翊就算有省委书记做靠山，也很难挽回被动挨打的局面。 何况，省委书记也不能一手遮天，还要受到包括省长骆清华在内的其他省常委制约。 所以，自己在担心什么？ “你才好大的胆子！”詹克良抓住机会，愤而斥之，一血前天电话中被辱之耻。 周翊根本懒得理会这个小丑，他望着段康明与刘海波淡淡说道：“我再重申一遍，说我打人，我承认。说我迫害谢秉义，那是无稽之谈。我想在座各位，甚至全阳城的人都清楚一件事，那就是只有谢秉义迫害别人的份儿，而没有别人迫害谢秉义的可能！” “而且说到迫害，我还想问一句，我迫害谢秉义的动机是什么？” 刘剑波怔了一下，随即强词夺理道：“那是因为你打了谢秉义之后，仍然觉得不解恨，于是指使手下寻机报复。” 周翊被这个回答逗笑了，其实他可以理解，并不是对方脑残智商低，而是实在没有其他的理由可想。 “我打了谢秉义，按照正常思维逻辑，难道不应该是谢秉义对我实施报复吗？”周翊笑着反问道。 段康明与刘剑波被怼得面孔发热，无话可说。 其实他们很想说，谢秉义确实派了大老黑、华子那群打手报复你了啊，结果被你给一窝端了啊。 而且这件事情也确实可以做为周翊反向实施报复的理由，但问题的关键是，他们不能自爆啊！ “在座各位领导不妨换个思路，比如说因为谢秉义辱骂了我，所以我打了谢秉义，谢秉义由此怀恨在心，因此重金雇佣丁钢、邹群彪谋杀我，结果被公安机关当场抓获，并根据这两人的指证和田百顺提供的证据，依法将谢秉义刑事拘留。” “谢秉义及其家属为了逃脱罪责，发动了庞大的关系网，而一些腐化分子则甘当保护伞，胆大妄为，颠倒黑白，无视党纪国法，公然对公安机关办案人员实施迫害，以期达成他们不可告人的肮脏目的。” 伴随着公安局长铿锵有力的声音，段康明和刘剑波等人感到如坐针毡,如芒在背。 也许是心里有鬼，也许是被对方的气势所慑，他们当中竟然没有一人敢于打断周翊的话。 “怎么样？各位是不是觉得我的这个思路比较合理？”周局长环视全场，傲然问道。 啪！ 段康明再也忍不住，伸手重重拍了一下桌子，怒喝道：“周翊，你是打算顽抗到底，拒不交代是吧？” 周翊轻蔑地看了对方一眼，冷笑道：“道理讲不过，开始扣帽子了是吧？其实我很好奇一件事，今天讯问形成的视频记录，如果有关部门想要调取的话，你们到底敢不敢拿出来！” 听到‘有关部门’四个字，段康明与刘剑波面色不禁又是一变。 他们很清楚，这个‘有关部门’指的是哪个部门，就算不清楚，问问会场上被带走的巴焱就知道了。 在另一个房间里，通过监控设备实时观看讯问过程的秋玲与龚力等人不禁长长地叹了口气。 真不愧是周怼怼啊！ 段康明和刘剑波、马骏那都是有着丰富纪检工作经验的老手，尤其段康明，在他手里栽跟头的科级干部绝不在少数。 结果呢，有一个算一个，都被周怼怼怼得头都抬不来。 就这情形，哪里是他们讯问周翊，分明是周翊给他们上政治课啊！ 叮铃铃…… 市委书记秋玲的手机响了起来。 秋玲接起电话，几秒钟之后，她的面色不禁变得有些古怪。 “好的，市长，我明白了。” 放下手机，秋玲沉吟了片刻，然后开口道：“双规吧！” …… 省委书记办公室。 第118章 有时候，死人也会开口说话的！ 讯问室里，充满着浓浓的火药味儿。 一方是脸色难看的审讯天团。 一方是气定神闲的被讯问者。 孰胜孰劣，只看各人的表情就能明白个大概。 “周局长，我知道你口才好，但有些问题，不是口才好就能解决的。”一直没有说话的阳城市纪委书记马骏开口了。 “丁钢、邹群彪翻供这是事实。涉案手机经清源市公安局重新鉴定，上面没有谢秉义的指纹而只有田百顺的指纹也是事实。因为公司内部分权问题，田百顺对谢秉义不满已久，也是天祥公司众人皆知的事情。由此推断，田百顺买凶杀人，意图嫁祸谢秉义可能性，你能说不存在吗？” 听了马骏的一番话，周翊如听一番话。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对方，以无比冷冽的声音反问道：“为什么不说，是谢秉义奸杀了田百顺的女儿冯晓暖，田百顺才怀恨在心，意图栽赃嫁祸谢秉义呢？你看，我这个理由明显要比你那个‘公司内部分权问题’，要充分、合理的多！” 刘剑波闻言立刻厉声说道：“少在那儿信口雌黄，你有证据吗？” 周翊目光转向刘剑波，不紧不慢地问道：“你们是不是以为田百顺被杀了，一切都死无对证了，所以什么脏水都可以往死人的身上泼了？” 不等对方回答，周局长的脸上忽然浮现了一丝令人捉摸不透的笑容，继续说道：“你们可能不知道，有时候，死人也会开口说话的！” 讯问室里忽然陷入一片诡异的安静之中。 除了周翊，其余每个人的后背都不禁有些发凉。 女记录员甚至手指一颤，打错了好几个字。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段康明有些心神不定地问道。 “我的意思就是，人在做，天在看。善恶到头终有报。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周局长随手打包了一堆箴言警句无偿赠送给了对方。 而就在这时，一个工作人员走进讯问室，对着段康明耳语了两句。 段康明精神顿时为之一振，冷笑着对周翊说道：“周翊，经清源市政府、阳城市委决定，现对你进行双规处理，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什么？” 周翊有些意外地失声了。 段康明与刘剑波等人不禁笑了。 以为没人敢动你？没想到吧？这回傻眼了吧？知道怕了吧？晚了！ 等一下，你那种莫名惊喜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能不能严肃点儿？ 这是双规，双规！ …… 阳城公安局。 政委邱维平哼着小曲，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就在上午召开的党委领导班子会议上，他手拿人大的回复函，睥睨全场傲视群雄，直接否决了饶余再度向人大提请刑事拘留谢秉义的提议，并命令分管刑侦的副局长苗进伟立刻放人。 在他的强大气场震慑下，就连撅腚不服的饶余，也不敢撄其锋芒。付志刚那个二五仔更是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他又找回了以往那掌控全场，唯我独尊的感觉。 而且更让他无比兴奋的是，刚才纪委书记马骏打电话告诉他，周翊涉嫌严重违纪违法，已被执行双规处理。 哈哈哈哈！ 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 …… 十二月二十七日下午。 阳城市看守所大门口。 由奔驰奥迪宝马组成的豪华车队，几乎占满了整条街道。 红毯铺地，鞭炮齐鸣。 在二百多名公司‘员工’的迎接下，谢秉义昂首挺胸地坐上了那辆挂着清E88888车牌的豪华大奔。前有摩托车开道，后有豪车追随，一路上前呼后拥，风风光光地返回了天祥商贸有限公司。 出于性格的谨慎，叶茹并不是很赞成丈夫这种恣意张扬的行为，但是，从谢家挽回颜面并向全阳城展示强横实力的角度考虑，这种行为也无可厚非，甚至，是必要的！ 因为从谢秉义被打那一天开始，到大老黑、华子被抓，再到谢秉义被刑拘，阳城谢的威名几乎摇摇欲坠，一些人在暗地里已经蠢蠢欲动，如果不及时给予威慑，很容易就会演变成墙倒众人推鼓破万人捶的危险局面！ 那位已经被双规的周翊周局长，打的其实就是这个主意。而且差一点儿就成功了！ 但是，很抱歉，最后还是我赢了！ …… 谢秉义被释放。 公安局长周翊被双规。 这两个捆绑在一起的消息，所造成的惊人轰动效应，绝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 老百姓的心里都有杆秤，新任公安局长自上任以来，一系列针对谢家的行为动作，每个人都看在眼里。 在阳城老百姓的心目中，毫不夸张地说，新任公安局长就是他们期望能够照亮阳城的一缕阳光，而现在，这缕阳光却也难逃铺天盖地的黑云，最终被无情地吞没了！ 好人无好报，祸害活千年！ 这是阳城人无比痛恨却又无可奈何的憾事！ “这个社会，没有希望了！” 孟深拿起刚刚磨好的匕首，轻轻地往刃身上哈了口气，一边用袖口擦拭着，一边自言自语。 “孟子，你TM别犯傻！” 俞骁一进屋，就看到了满脸杀气，磨刀霍霍向牛羊的发小，不禁心头一紧，连忙喝道。 “你不用劝我，你也劝不了我。” 孟深看了发小一眼，神色木然地说道：“咱们都当过兵，流过血，为的是什么呢？往大了说，是保家卫国，往小了说，是为了搏一个好前程，为了自己和家人不受欺负！” “结果怎么样？转业安置的工作被人顶了，我要去讨个公道，你当时劝我，说我进去了妹妹无人照顾，行，我忍了！” “上个月，我妹妹被姓谢的畜生给祸害了，我要去弄死那个狗日的，你又劝我，说新来的公安局长是个好人，而且背景很大，在东吉县的时候就把谢秉义的堂弟干掉了，先忍一忍看看情况，好，我又听你的！” 说到这里，孟深的眼神蓦然变得凶狠起来，脖上青筋暴露，咬牙切齿地质问道：“现在呢？我艹他们妈的！那群畜生一手遮天！好人没有好报！你说，像咱们这样的小人物，除了以血还血，以牙还牙，还有第二条路可以选吗？有吗？” 俞骁沉默了半晌，伸手拍了拍发小的肩膀道：“既然这样，我就不劝你了，你小心……” ‘心’字话音刚落，俞骁反手就是一记手刀，斩在了孟深的颈侧。 猝不及防之下，孟深应声倒地。 俞骁将昏倒的发小扛到床上，回头拾起地上那匕首藏进了袖子里。 论功夫，你打不过我。 论脑子，你也比不过我。 论家庭，你还有妹妹要照顾，我就不一样了，光棍一个，无牵无挂！ 所以，还是我来吧！ 也算替那位周局长出口恶气！ 唉，本来想给你卖命的，可惜你也不太行呀！ 第119章 当你们看到这个举报视频的时候，我已经死了！ 被俞骁称之为‘不太行’的周局长表示，自己还行，还能挺得住。 被双规之后，他得到了执法监察室主任詹克良无微不至的照顾，一天三班倒，几乎是二十四小时无缝衔接轮流问话。 只给吃饭，不给喝水。 整个晚上照明灯怼脸伺候。 刚打个瞌睡就被对方拍着桌子震醒。 古语说得好：三木之下，何求不得？ 在精神和身体的双重折磨下，能扛得住的，都是有着坚强意志和不屈信念的斗士。 周局长觉得自己算不上斗士，因为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必定会安然无恙地走出这里！ 今天是三十号了。 嗯，掐指一算，不是今天，就是明天！ …… 清源市政府。 市长伍永光正在召开政府党组会议。他揣在裤袋里的私人手机忽然发生了震动。 “休会十分钟。” 伍永光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短信息，然后强势打断了常务副市长郑莉的讲话，起身离开了会议室。 郑莉与政府秘书长彭烨等党组成员面露异色，隐约之间，他们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伍永光来到走廊尽头，拨出了一个号码，很快电话就被接通。 “王正和亲自带队赶往清源，你要小心了！” 就这一句话，顿时让伍永光神色剧变。 省纪委只要下派督导组，基本就没好事儿，何况，这一次竟然是省委常委、纪委书记王正和亲自带队，那是不是意味着，他所在的清源将要掀起一番腥风血雨？ “知道是什么事情吗？”伍永光定了定神，沉声问道。 “不清楚。王正和这次带的都是亲信，而且严格保密。但我猜测，应该是和谢家的事有关。”手机那边分析道。 “你是说，王正和是给周翊找场子来了？”伍永光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对周翊实施双规是他下的命令不假，但这是得到省里授意的。而且作为骆系人马，他并不是很惧怕省委书记简万言。当然了，前提是在不被对方抓到什么把柄！ “按理说，简万言就算再看重周翊，也不至于做到这种地步，但是，我昨天听到一个消息，说简万言的女儿前两天把男朋友领回了省委大院……” 听到这句话，伍市长的额头有些冒汗了。 …… “姐，姐夫，不好了！” 叶芃十万火急地跑进了董事长办公室，向坐在沙发上谈话的叶茹和谢秉义惊惶失措地叫嚷道。 “干什么呢你？吓我一跳！”叶茹瞪了弟弟一眼，十分不满地训斥道。 “看，看网上，有田百顺……”叶芃语无伦次地比划着，情急之下，他一屁股坐在老板椅上，用谢秉义的电脑噼了叭啦一顿操作，很快就从辽东省民生论坛上调出一个热帖。 明晃晃的标题——实名举报阳城市人大代表、天祥商贸有限公司董事长强奸杀人、买凶杀人、官黑勾结、欺凌百姓的犯罪事实。 谢秉义过去看了一眼，不禁嗤之以鼻。 切，举报我的人多了，你算老几！ 然后他就看见小舅子点开一个视频。 随着画面一闪，一个让他感到无比熟悉的面孔出现了屏幕上。 “当你们看到这个举报视频的时候，我应该已经死了！” 田百顺微笑着，目光似乎穿透屏幕，落在了谢秉义的脸上。 在这一刻，谢秉义禁不住面色发青，呼吸急促，仿佛有一只冰凉无比的手掌扼住了他的心脏！ …… 十二月三十日下午三点。 清源市委市小礼堂。 在省委常委、纪委书记王正和的要求下，在市委书记袁明朗的主持下，一场别开生面的干部会议即将召开。 “今天这个会，我和明朗书记、文罡市长都不讲话。和在座各位一样，我们只用眼睛看，用耳朵听，然后，用心去感受！” 王正和无比简要地说了一句，然后静静地看向了幕布。 随着礼堂灯光全息，后方的放映机亮起，将一束光投射在礼堂正前方的银幕上。 一个显得有些苍老的男人脸庞出现在所有人的眼中。 他笑着说道：“当你们看到这个举报视频的时候，我应该已经死了！” 会场里顿时响起一阵惊噫声。 尽管有些领导干部还不认识这个人，也不了解视频的内容，但这一句蕴藏着无比惨烈情绪的开场白，却给他们带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撼和冲击！ “我叫冯实，辽东省贵阳县人。这是我的女儿，冯晓暖， 是不是长得很漂亮？” 田百顺有些自豪地拿出几张照片对着镜头，照片上女孩青春靓丽，笑容甜美。 “二零零一年七月，我女儿在同学介绍下到阳城市天祥商贸公司做文员。九月二十日，阳城市公安局电话通知我，说我女儿意外溺水身亡。当天晚上，我赶到阳城，在停尸间看到了我女儿的尸体。” “你们能想像得到吗，在早上，她还给我打了电话，笑着告诉我，过几天国庆放假回来看我，然后到了晚上，那个爱说爱笑体贴孝顺的女孩子，就变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泪水顺着田百顺的脸颊流下，他缓缓闭上眼睛，咬着牙说道：“小暖的脸色青紫，眼睛凸出，我就算再没文化，也知道她绝不是溺水身亡！” “我找到刑侦大队报案，但刑侦大队不受理，还强行把我女儿的尸体拉走火化。” “有人告诉我，天祥公司的董事长谢秉义，是一个专挑年轻女孩下手的恶魔。我女儿的死，很可能与谢秉义有关！” “后来我又了解到，谢秉义是人大代表，在当地权势滔天，像我这样一个蝼蚁一般的小人特，想为女儿讨还公道，几乎不可能办到。于是从那时起，我制订了一个复仇计划！” “我办理了一个假身份证，化名田百顺，然后一直默默寻找进入天祥公司的机会。也许是上天垂怜我，让我在女儿死后的第二年，也就是二零零二五月，成为了天祥公司催债大队的一员。” “三年多来，我泯灭自己的人性，充当着刽子手与帮凶，一步步获得了谢秉义的信任，终于查明了女儿被害的真相，也收集到了足够多的犯罪证据。但是，深刻了解谢家势力的我深知，即使我公开了这些证据，也未必能撼动谢家的根基，我不怕死，但我害怕杀女之仇不能得报！” 第120章 大开杀戒 “我打听过这位新任局长的来历，也知道他在东吉县打黑除恶的事迹，但让我下定决心将证据交给他，是源于十一月三十日晚上发生的一件事！” “这三年多以来，我是第一次见到谢秉义那样的狼狈！被打得鼻青脸肿，面目全非。哈哈哈！对不起，周局长，我必须说一句，你作为公安局长打人是不对的，但是……真TM解气啊，真TM爽啊！” 冯实忍不住笑出声来，但是笑着笑着，眼泪又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谢秉义被打之后，立刻指使大老黑、华子十几个人去围堵周局长，却没想到被一网打尽。” “随后谢秉义又花重金，请来清源市政法委书记、公安局长巴焱出面，并唆使犯罪分子方元的家属演了一出拦车喊冤的戏码，意图借巴焱之手免去周局长的职务。结果，因为巴焱忽然被双规，导致他的阴谋又落空了！” “而接下来，金太阳歌舞城的被封，成为押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谢秉义失去了理智，不惜开出六十万的价格，雇佣丁钢、邹群彪意图谋杀周局长……” 冯实的嘴角扬起一丝凄凉的笑容，轻声说道：“就说到这里吧。其实，与其说这是一个举报视频，倒不如说，这是一个卑微如蝼蚁的小人物，三年以来苦苦挣扎与煎熬的复仇历程。” “不要憎恨我，因为我只是一个走投无路一心想为女儿讨还公道的父亲。” “也无需同情我，因为我最终被仇恨蒙蔽了理智成为了满身罪孽的帮凶。” “最适合我的归宿，只有死亡！” “周局长，接下来，就拜托你了！” 画面的最后，冯实双手合什，深深地鞠了一躬。 屏幕忽然一暗，就在所有人觉得视频结束的时候，画面却又亮了起来。 画面里，谢秉义拿着手机，神色狰狞地喊道：“五天之内，六十万，超过五天，只有三十万，你们自己看着办！” 画面一闪，谢秉义赤着身体，双手死死扼住一个女孩的脖子，那张扭曲的脸上充满着病态而疯狂的笑容。 画面再闪，谢秉义在办公室踱来踱去，十分不满地说道：“明天我就去找龚力，TMD，收了我的钱，就是这么办事儿的吗？” 画面继续闪，叶茹夹着一支香烟，脸色阴沉地说道：“郑莉好大的胃口，她也不怕撑死？五百万？我不如直接找伍永光！” …… 每次画面一闪，参会的领导干部就会心里发颤。 每出现一个名字，某个人就会脸色剧变额头出汗。 等到这部‘小电影’播完，灯光重新亮起的时候，整个小礼堂内一片寂静。 “片子看完了，大家有什么感想？” 王正和缓缓站了起来，转过身，面向众人沉声问道。 市委副书记苏百成、常务副市长郑莉、组织部长纪霖等人默默无言。 “都没有话说吗？” 王正和环视全场，回应他的仍然是一片沉默。 “很好，既然大家都不想说，那就由我们纪委工作人员来说吧！“ 王正和冷冷一笑，将目光转向省监察厅副厅长李兰。 李兰立刻站起身，双手捏着一份名单，以冰冷的语气宣读道：“经省纪委研究决定，清源市委副书记苏百成、常务副市长郑莉、组织部长纪霖、副市长钟坚涉嫌严重违法违纪，从即刻起接受组织调查。” 噫！ 宛如一颗巨石投进水面，礼堂中的沉默终于被打破了！ 即使有着一定的心理准备，但任谁也想不到，竟然一次性有三名市委常委共四名副厅级倒在了省纪委双规利刃之下。 王正和不亲自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大开杀戒。 苏百成、郑莉、纪霖等人面色惨白，身形摇摇欲坠。 “王书记，单凭视频里提到的名字，就定我的罪，我不服！”常务副市长郑莉强撑着分辩道。 没错，视频里没有字幕，关于郑莉的读音可以有很多含义，比如郑力、郑丽、郑利…… “我只能告诉你，我们掌握的证据，与这个视频并无直接关系。有什么话，你和调查组去说吧！”王正和冷冷地看了对方一眼，轻轻挥了挥手。 立刻有十几名省纪委工作人员上前，将郑莉、苏百成等人架了出去。 省纪委书记的目光随之转向市长伍永光等人，意味深长地说道：“现在，大家有话说了吗？” 市委书记袁明朗首先开口道：“我先表个态，我代表市清源市委，坚决拥护上级组织对苏百成、郑莉等人的调查决定。” 伍永光随之诚恳地说道：“我同意明朗书记的意见，我建议回头召开一次全市干部大会，就苏百成、郑莉等人涉嫌违法违纪行为予以通报，并以案为鉴，给所有的党员干部敲响警钟。” 其他人也纷纷发声表态。 王正和伸手示意众人安静，然后以低沉的声音说道：“下面我来谈一谈，我看完这个视频的感受，可以用四个词语来形容，那就是，怵目惊心，难以置信，怒火中烧，深恶痛绝！ “一个小小的县级市，一个区区县级人大代表，竟然在长达五年的时间里肆意作恶，一手遮天！” “阳城无阳光，城中谢为王！好一个谢为王！是谁给了他这样的胆子？是谁给了他这样的权力？” “无辜群众遭到残害，诉求无门，只能被迫采用这种惨烈的手段为自己讨还公道，最后却死在了看守所里。而一心为群众伸张正义的干部，又被谢秉义这样的黑恶势力头目勾连腐败官员，施以无情迫害！” “我在来时的路上听说，经清源市政府、阳城市委决定，对办理谢秉义案件的阳城公安局长周翊同志实行了双规处置！” 说到这里，王书记的目光落在了伍永光身上，冷冷问道：“永光市长，给个解释吧？” 伍永光立刻露出一脸愧疚的神情，自我检讨道：“王书记，是我一时疏忽大意，误信了阳城市委方面提供的材料。在发现错误之后，我立刻给阳城市纪委去了电话，责令他们立刻放人！” 袁明朗有些诧异地看了伍永光一眼，心说你反应倒是挺快，但是，不觉得太晚了吗？ …… 一个小时之前。 阳城市委。 被‘无情迫害’的周翊周局长，冷冷地看了看面色慌乱的执法监察室主任詹克良，却一句话也没有说，转身就离开了。 第121章 局长回来了！ “马书记，这，这怎么说放就放了呢？”望着公安局长离开的背影，詹克良忍不住惴惴地问道。 马骏对下属的话置若罔闻，他站在原地，脑中再次梳理了一遍细节。 嗯，从头到尾，他没对周局长说过一句重话，也没做过任何一件迫害周局长的事。 相反，在清源市纪委副书记段康明和公安局纪检书记刘剑波决定采取非常规手段施以讯问逼供的时候，他是极力劝阻的，有录像为证。 至于眼前这个心胸狭窄睚眦必报，执意与段康明一条道走到黑的蠢货，回头必须找个理由弄死，对了，还得赶在周局长动手之前，要不然显示不出我的立场和诚意！ 很好，这下应该没什么疏漏了！ …… “走，赶紧走！” 在看完举报视频之后，叶茹当机立断，连忙拽起失魂落魄的丈夫谢秉义，又向弟弟厉声喝道：“还不快去备车！” 趁着眼下周翊被暂停职务被双规的空档，他们还有机会逃离阳城，哪怕从此过着东躲西藏隐姓埋名的逃亡生活，也胜过被抓住后死路一条。 …… 与此同时，周翊拿出手机，拨通了李平武的电话。 “局长！”手机里传来李副局长惊喜的声音。 能不惊喜吗？ 局座被双规三天了！ 李平武这边等消息等的头发都快白了！ “由你和付志刚带队，立刻出动治安管理大队和巡警大队前往天祥商贸公司，将谢秉义与叶茹两人抓捕归案！” 听着局长杀气腾腾的声音，李平武心里不禁一震，立刻应道：“明白！” 揣起手机，他立刻找到指挥中心主任付志刚，将局长的命令重述了一遍。 付志刚犹豫了一下。 按理说现在局长已经被暂停了职务，没有权力指挥包括他在内的任何一名班子成员。 按理说，现在主持工作的是政委邱维平。 按理说，出动警力再次抓捕市人大代表的行动，是得经过党委班子会议讨论才能决定的！ 但是，那只是按理说！ 局长的命令，需要按理说吗？ 照着干就完了！ 阳城公安局大楼下警灯闪烁，治安管理大队与巡警大队所有在局民警整装待发。 “李副局长，付主任，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去？” 得到消息的政委邱维平和清源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罗青等人立刻赶了过来。 听到邱维平发问，付志刚理直气壮地回道：“局长指示，让我与李副局长带队，执行一项秘密任务！” “胡闹！” 罗青当时就怒了，大声喝道。 邱维平也是怒不可遏，厉声说道：“狗屁秘密任务！周翊已经被暂停职务，现在市纪委接受调查，他有什么权力命令你们？啊？” 他一边喝斥着，一边狐疑地看着李平武，心说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是受了姓付的要挟还是怎么的？ 李平武不耐烦地一挥手，打断了对方的话：“局长马上就回来了，你这些话去跟局长说，我没空听你啰嗦！” 事到如今，他也不装了，他摊牌了！ 没错，我就是卧底，卧底就是我！ 邱维平顿时如遭雷击，此时此刻他才明白过来，原来叛徒并不只有付志刚一个，原来他早就成了孤家寡人，原来他就是天字号第一大傻瓜！ 可笑他还一直跟人家叭叭叭地称兄道弟推心置腹呢！ 姓李的，我TM和你没完！ 治安管理大队几个中队长看到政委来了，原本是有些犹豫的，但又听到李副局长说局长马上就要回来，立刻就把那几分犹豫抛到九霄云外了！ “我是政委，市委命我主持局里工作，现在我命令你们，立刻给我原地解散！” 邱维平一脸痛恨地看着李平武与付志刚，咬牙切齿地命令道。 “你命令我？你算个der你命令我？” 付志刚毫不客气地开喷了，他转头瞪着巡警大队长，厉声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出发！” 巡警大队长麻溜儿一挥手，指挥手下民警坐上了警车。 一辆辆警车开出公安局，留下一堆心情各异的观众。 “太猖狂了，太猖狂了！” 邱维平气得浑身发抖，他立刻拿出手机，给市委副书记兼政法委书记龚力打了电话，他要向市委领导反应这种无法无天的行为。 结果，手机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状态。 罗青神色阴沉地看了看大门口，他从李平武的话中，感觉到了一种不详的预兆。 周翊要回来了！ 他凭什么能回来？ 这个问题的答案，在二十分钟之后得到了合理的解释。 “局长回来了！” “局长好！” “局长，辛苦了！” 当周翊的身影出现在公安局时，整个公安大楼都沸腾了。 政工室主任饶余、副局长苗进伟等人列队站在门口迎接，在他们身后是黑压压一片机关民警。 周局长看着这一幕，心里油然生出一种自豪与感动，不说别的，就看看咱这人气！ “周，局长，你不是在接受组织调查吗？”邱维平本想着强势质问一句，但话到嘴边，气势就软了七分。 “老邱啊，还有这位罗副局长，你们还是关心关心你们自己吧！” 周局长淡淡一笑说道。 在他身后走出三名男子，十分干脆地向邱维平与罗青出示了纪委工作证。 “罗青、邱维平，你们两人涉嫌违法违纪，请跟我们走一趟！” 紧接着，周局长一声令下，清源市公安局专案小组包括副支队长于春田在内的八名成员，立刻被阳城市刑侦大队给控制了起来。 “局长！” 同样被讯问了三天的李林森、邵名宝、蔡晓波和赵新几人，见到局座之后不禁眼泪汪汪。 MD，可算是熬出头了！ “受苦了！”周翊有些歉然地说道。 “局长，您才受苦了！”刑警赵新抢着开口回道。 邵名宝与蔡晓波同时用戒备的眼神看着一脸热忱的年轻刑警，心说行啊小子，没看出来，你拍马屁的功夫也不赖啊！ 而就在这时，周翊接到了李平武的电话汇报。 “局长，谢秉义和叶茹提前跑路了，下落不明！” 周局长老神在在地回道：“不要慌，他们跑不了。” 随后他立刻给自己的盟友打了一个电话。 第122章 你选，你随便选！ 谢秉义与叶茹两人如丧家之犬，只匆忙带了一些现金，就急匆匆地坐上了公司一辆讨债专用的面包车，由叶芃驾着车一同仓皇逃向阳清高速路口。 叶茹再无平时的沉稳与冷静，在车上拨通了大嫂李若云的电话，惊慌失措地说道：“大嫂，怎么办啊？秉义的事儿在网上曝光了，刚才清源的人给我打电话，说省纪委的王正和亲自过来了，苏百成郑莉还有纪霖全都被带走了！这下，这下全完了！” 手机里传来李若云沉稳的声音：“不要慌，问题不大，你们先赶紧离开阳城，我这就给秉坤打电话，商量一下对策。你们现在在哪呢？安全吗？” 叶茹连忙答道：“暂时还安全。我让小芃开车带我们去四通乡下躲一躲。” “好好，你等着，等我这就打电话！”李若云用无比温柔的声音说道。 然后她就立刻打了一个电话。 然后周局长那边就接到一个电话。 然后大约四十分钟之后，在通往四通的乡村公路上，巡警大队和治安管理大队的警车就将一辆灰色面包车团团围住。 陷入绝望的谢秉义掏出随身携带的五四手枪，准备拼个鱼死网破，却被叶茹一把抢了过去。 “收手吧，秉义，外面都是警察！” 叶茹摇着头，脸色苍白地说道。 她很清楚，谢秉义被抓之后必定是死路一条，但她和她弟弟最多也就是判个有期徒刑。 所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她能坚持到现在才飞已经是仁至义尽，又怎么可能和谢秉义同归于尽？ 与叶茹相比，作为小舅子的叶芃反应就更加现实了，只见他忽然目露凶光，从座椅下面抽出一个扳手，回头就是一抡。 嘭。谢秉义哼都没哼一声，就昏倒在了座位上。 “我和我姐把谢秉义抓住了，我们戴罪立功，争取宽大处理！”叶芃一边大声喊着，一边和叶茹把昏迷不醒的谢秉义从车里拖了出来。 …… 阳城市委。 感到末日将近的市委书记秋玲、副书记龚力、常务副市长孙毅、组织部长左宏伟四人在书记办公室里碰了头，经过一番毫无意义的讨论之后，订下了攻守同盟，准备死抗到底。 然而一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龚力就拨通了省纪委的专线电话。 “我是阳城市委副书记龚力，我要自首！我要检举揭发我们市委书记秋玲和副市长孙毅还有组织部长左宏伟一伙的犯罪事实！” “我是阳城市副市长孙毅，我要自首！我要检举揭发我们市委书记秋玲和副书记龚力还有组织部长左宏伟…… 在另一间办公室里，因为电话占线，孙副市长的自首和举报稍微晚了几分钟。 …… 二零零六年一月四日，秋玲、龚力、孙毅、左宏伟四人被省纪委督查组工作人员一波儿带走。 一月六日，经辽东省委常委会研究决定，对清源市市长伍永光实施双规。 一月十七日，中纪委发布通报，辽东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姚治义因涉嫌严重违法违纪，目前正接受中纪委调查审查。 这场从阳城蔓延到清源市，又由清源市波及省内的官场大地震，一直持续到春节前，才渐渐平息。 包括一名副部级、两名正厅级、四名副厅级、八名正处级在内的三十多名各级干部，在这场‘地震中阵亡’！ 而在此期间，阳城市公安局发布了《关于公开征集谢秉义犯罪团伙犯罪线索的通告》。 通告称阳城市公安局现已对谢秉义等人依法采取刑事强制措施，为维护社会公平正义，保护人民群众合法权益，彻底查清谢秉义犯罪团伙全部犯罪事实，现面向全社会征集其违法犯罪线索。 请广大人民群众，特别是受害人和知情人积极向公安机关检举、揭发。公安机关将对举报人身份及举报内容严格保密。 对妨碍证人作证的，特别是对举报人、证人实施威胁恐吓、打击报复的，将依法从严、从重惩处。 一时间阳城市大街小巷，鞭炮声此起彼伏。 一封封举报信，一个个举报电话，再加上阳城市公安局的大门口挤满的人，无不证明了一个血淋淋的事实——在谢家‘崛起’于阳城五年多的时间里，不知干了多少天怒人怨的罪恶勾当，也不知残害了多少无辜群众。 而现在，终于到了清算的时候了！ …… “周局长的威名，现在已经在全辽东传开了啊！” 市长办公室里，单文旭亲自给公安局长倒了一杯茶，神色有些复杂地调侃道。 这种提刀一通嘎嘎乱杀的感觉应该很爽的才对。 但遗憾的是，从头到尾，都是自己负责嘎嘎，对方负责乱杀！ 如果非得用一个词儿来形容自己真正掌控阳城领导班子的过程，那就是——‘躺赢’！ “市长就会开我的玩笑！我区区一个科级干部，哪有什么威名？”周局长喝了口茶水，十分谦虚地说道。 这茶不错，一定要顺点儿回去。 “还真不是玩笑，我春节回辽阳那几天，身边一些亲戚和朋友都在谈论你。说周局长所到之处，贪官污吏纷纷落马，犯罪分子无不俯首就擒。”单文旭笑着说道。 他这句话，是出自中宣部工作的二叔之口。 虽然带有几名戏谑的意味，但能让中宣部副部长提及的人和事迹，本身就很说明问题了！ 坦白地讲，这场官场大地震的最终受益人有三个。 一是辽东省委书记简万言。 进一步向全省展示了其强大的铁血手腕和控场能力，让以骆清华为首的辽东帮痛失省委常委会一票的同时，顺势将自己人补了进去。从而改变了省委常委会权力格局，一改以往被动的局面！ 二就是他本人。 因龚力、孙毅等人落马，空出的常委位置，皆由他一系的人马填补，不管新任市委书记是何方神圣，都改变不了他彻底掌握阳城权力的事实，这对他以后大刀阔斧地实施振兴阳城经济计划至关重要。 第三个，当然就是眼前这位周局长。 受升职年限和其他相关规定限制，已经经过两次连续提拔的周翊，按理说在短时间内不太可能再度被提拔。 但是，单文旭却相信，在周翊任公安局长满一年之后，也就是今年的十一月末，其职务必定会做进一步调整。 至于是周副市长，还是政法委周书记…… 第123章 别问我是谁，我只是一个有正义感的热心群众！ “虚名，虚名而已！” 周局长还是那么的谦虚，作为一名优秀的领导干部，就应该像他这样戒骄戒躁，不忘初心。 你装，你接着装！ 单文旭不屑地看着嘴角不断扬起的某人。 上面就不说了，就单说在这阳城，估计周局长说的话都比他这个市长好使。 所谓‘金碑，银碑，不如老百姓的口碑’，随便在阳城里面走一圈，提一句公安局长周翊，看看大家是什么反应，听听大家是什么评论！ 有一个敢说不好的，都得被其他人打死！ 说实在的，这样的虚名，作为阳城父母官的他也想要啊！ 要是放在古代，这厮妥妥就是一个功高震主最后免不了被赐下一杯毒酒的大冤种。 也就是自己大度，换别人肯定忍不了。 然后忍不了还干不掉，不但干不掉，还容易被反杀！你说气不气？ 他没告诉周翊的是，‘官场杀手’这个外号，已经在圈子里叫开了！ “两件事，第一个，关于成立特警大队的批示已经下来了，你是打算走今年的公务员统一考试，还是走特招？”单文旭整理了一下思绪，进入了正经工作谈话模式。 “特招吧！”周翊没有犹豫，他觉得特招来得快一些。 “第二件事，目前以谢秉义为首的黑恶势力团伙被一网打尽，阳城打黑除恶第一阶段工作取得了预期胜利，但是……在阳城周边乡镇，仍然普遍存在着村霸恶霸横行乡里，大肆欺压村民的现象。”单市长目光炯炯地望着公安局长，话中之意，不言自明。 “这应该就是我们阳城公安局，第二阶段的工作任务了吧！”周翊微笑说道。 他来阳城的首要任务，就是铲除谢秉义。 如今谢秉义已被逮捕，相关案子也已侦查终结并移交给检察机关，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从此无事一身轻。 单文旭明显是想让他挟铲除谢秉义之余威，一鼓作气扫清周边乡镇黑恶势力，彻底稳定阳城社会治安，为接下来的经济发展计划保驾护航！ “昨天清源市召开专题工作会议，要求响应省政府关于全省煤矿整顿关闭工作会议精神，对全市落后小煤矿进行整顿关闭。而在阳城周边乡镇，大大小小的煤矿加起来有二十多家，它们当中的至少有一半，掌握在我刚才所说的乡霸村霸手中！” 单市长进一步说明自己的意图。 他来阳城可不是打酱油的，他是要实实在在的政绩，为自己的仕途添上一笔闪光的政治资本。 真是托周局长的福，他没有浪费太多的时间，就获得了主政阳城的绝对权力，从而可以毫无顾忌地实施自己设想的蓝图。 而第一步，他要动刀的对象，就是阳城周边大小煤矿。 二十多家煤矿，加在一起保守估计年产煤量也得有六七百万吨，然而每年缴税总金额仅有八九百万元，骗傻子玩呢！ 那不行！ 他要钱！ 不管是骗了我的还是欠了我的，都得给我吐出来！ 而面对着这些由乡镇政府和黑恶势力保护的大小煤矿企业，就需要我们威名赫赫的周翊局长出马了！ “给我一个月的准备时间。”周翊稍一思考，沉声说道。 单文旭张了张嘴，本想强势一些，直接给对方下达命令，但想了想，还是用委婉的语气说道：“一个月太长，只争朝夕啊，周翊同志。” 周局长眨了眨眼睛，又道：“那就这样，容我先招一批协警应个急？” 单文旭心里一咯噔，果然，在这儿等着他呢！ MD，招协警不要钱？ 钱从哪里来？ 还不是从已经千疮百孔的财政收入里挤出来？ “财政不还欠我们公安局去年办案经费吗？就不说去年，今年的经费也该拨了啊！”周局长理直气壮地说道。 “行行行，最多二十名，多一个人都不好使我跟你讲！”单文旭无奈地点头同意道。 这就是一个没有钱的市长的悲哀，得和下属面对面急头白脸地讨价还价。 “多谢市长，没什么事我先走了，哦，对了，市长你的茶真不错，在哪儿买的？” 周局长盯着单市长，十分期待地问道。 单文旭差点儿被气笑了，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精致的茶叶盒子扔给对方，一脸嫌弃地摆了摆手道：“走吧走吧快走吧，你可真行，上我这儿打秋风来了！” 周局长拿着茶叶盒子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市长办公室。 回去的路上，周翊望着车窗外白雪皑皑的街道怔怔地出着神。 今天是三月六日，是二十四节气中的惊蛰，都说‘春雷响，万物长’，可惜对于东北地区来说，现在还看不到春天的气息。 轰隆！ 随着一声春雷般的闷响，整个山体似乎都在为之震颤。 四通乡长兴村煤矿，近五百多平方的塌方地带上，升起了大片烟雾。 煤矿老板马志勇带着手下匆匆赶到事故现场，看着眼前的景象不禁面色铁青。 “老板，下面至少有十多个人……”副经理黄琦小心翼翼地说道。 “马上组织全力救援，能救出一个是一个！”看着聚在周围的矿工，马志勇一脸悲痛地大声命令道。 “老板，报警……”黄琦又小心地问道，但触及到老板凶恶的眼神立刻改口：“报警，肯定是不能报的，就怕下面有人嘴欠怎么办？” “传话下去，今天的事儿谁要敢往外传一个字儿，我马志勇负责送他一家上西天！我说到做到！” 马老板掏出一根烟叼在嘴里，脸上露出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冷笑。 三个小时之后，九个困在井下的矿工被工友们抬了出来。 “老板，死了四个，三个轻伤，还有两个伤得特别重。”黄副经理过来汇报道。 “死了的，直接埋了，三个轻伤的送卫生所。”马志勇不慌不忙的吩咐道。 “还有两个伤得重的呢？”黄琦追问了一句。 “有吗？”马志勇露出一口森森白牙，盯着手下反问道。 瞬间领会老板意思的黄琦，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神色变幻了几秒钟，还是转身去照做了。 轻伤的，千把块钱了事！ 死了的，给万把块了事！ 唯独不死不活的，还不如死了的好！ …… 第124章 局长出马，一律吊打 周翊刚刚回到阳光小区，就接到了指挥中心主任付志刚的电话汇报，而‘长兴煤矿’这四个字，直接触发了他脑海深处的某个记忆。 这个记忆与他小本本上的案件无关，完全是因为在上一世有人在天涯论坛上发过的一个热帖，标题是‘论生命的价值’。 ID叫‘做我不苦’的作者先是直接引用了保尔·柯察金的名言——人最宝贵的东西是生命。生命对于我们只有一次。一个人的生命应当这样度过：当他回首往事的时候，他不因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因碌碌无为而羞愧！ 然后，她又接着写道：“长兴煤矿事故死去的六名矿工，他们的生命确实只有一次，但并不宝贵。 他们的尸体被埋在荒凉的山坡上，坚硬的泥土之中。而沾染着血泪的一叠钞票，就是他们生命的最后一点儿价值，也是他们能够留给亲人的最后一份遗产。 你能看见，粗糙的双手还在颤动！你能听见，痛苦的呻吟还在哼响！但高高举起的铁锹无情的落下，残忍地抹去了他们在这世界上的最后一丝痕迹！ 他们没有虚度年华，也不曾碌碌无为，然而，却没有人给他们回首往事的机会！” …… 周翊当时还在帖子下留了言，对敢于揭露长兴煤矿事故的女作者给予了支持和赞扬。 所以，毫无疑问，这通报警电话的内容，除了死亡人数有些出入之外，其余都是真的不能再真！ 周翊立刻命令巡警大队和治安管理大队火速出警，同时也将此事汇报给了市长单文旭。 单文旭那边沉默了几秒钟，然后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先核实真假，我等你电话。” 晚上十点四十多分。 治安管理大队长邵名宝的汇报电话打了过来。 “长兴煤矿确实发生瓦斯爆炸，当时有下井工人六人，其中五人轻伤，一人死亡。” 周局长听完之后不禁冷笑道：“要么你收人家好处了，要么你被人家蒙了，现在马上给我重新去查，你要觉得自己不行，我就让赵新过去替你！” 邵名宝立刻委屈地说道：“局长，你是了解我的，以前在东吉的时候我是犯过糊涂，但自从跟了您，不该收的钱我一分都没收过！” 周翊冷哼一声，他很想问问这厮，什么叫不该收的钱？意思是还有该收的呗？ 算了，水至清则无鱼，只要不犯原则性的错误，他也没必要苛求太多。 “局长您放心，我这就重新去查！” 邵名宝放下手机，立刻就让人把长兴煤矿的副总经理黄琦带了过来。 一双凶睛上下打量着这个油头粉面，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的家伙，邵大队长在询问无果之后，果断施展了大记忆恢复术。 可万万没想到，别看黄副经理一副弱不禁风的小身板，竟然硬是咬着牙扛住了！ 老子就不信了！个个骨头都这么硬！ 邵大队长决定把当时下井救援的工人全都找来，准备挨个上手段讯问，然而看着那一张张布满黑灰尘埃的面孔，和每个人流露出的惶然表情，邵名宝嘴巴张了两下，最终还是选择放弃了！ MD！老子的心还是不够硬啊！ 所以，咋办？怎么向局长交代？ 而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在那儿把相关人员控制住了就行，我和单市长已经在路上了！” 听着局座沉稳的声音，邵大队长那颗浮躁的心顿时就变得安定下来。 局长出马，一律吊打。 他这把就等着躺赢了！ …… 周翊把‘轻伤五人、死亡一人’的初步调查结果汇报给了单文旭，而单文旭毫不迟疑，立刻让政府办通知市安监局、煤炭局及消防、卫生相关部门负责人，一同连夜赶往事故现场。 等到一行人赶到长兴煤矿时，已经是凌晨一点多。 市安监局局长吴贤德摸了下光秃秃的脑门，尽管天气很冷，但还比不上他的心冷。 借着前段时间阳城官场大洗牌，前任局长锒铛入狱，让他这个千年老二得以闪亮登场，却没想到屁股还没坐热，就被命运无情地给了一棒子。 何其不幸，一上任就出了个一死五伤的安全事故。 不幸中的万幸，这次事故只死了一个人，从安全事故等级来说，是一般事故。还不至于丢掉乌纱帽。 市长单文旭皱紧眉头，在周翊的陪同下，借着探照灯的强光，实地查看了事故现场。 “你怎么看？”单文旭直接问话公安局长。 “事故分析评估要看吴局长他们的结论，我是外行。不过，从公安机关办案角度，这个‘一人死亡，五人轻伤’的结果，是存着一定的疑点的！”周局长神色认真地回答道。 “五个轻伤，太幸运了是吧？”单文旭轻叹一声说道。 周翊点了点头，换成‘一人死亡，五人重伤’那就要合理的多！ “也许就是运气好呢？”单文旭神情微微有些异样地问道。 “所以，这是市长希望的结果吗？”周翊不动声色地反问道。 单文旭瞪了对方一眼，冷笑说道：“你不用试探我，我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人！” 顿了一下又斩钉截铁地道：“你只管放心大胆地去查，我只要一个真实的结果！” 周翊看着眼前这位年龄只比他大三岁却不乏担当的年轻市长，微微一笑道：“给我二十分钟时间！” 单市长怔了一下，随后恢复了平静。 嗯，我先不说话，我就静静地看着你装13。 周局长找来邵名宝，耳语了几句。 邵大队长立刻精神大振，走进屋子，拎起小鸡子一样的黄琦，狞笑说道：“就你一个人硬气有什么用？别人可不像你这么不识时务！他们都招了，你还打算顽抗到底吗？” 黄琦表面上战战兢兢，实际心里稳如老狗，以老板马志勇在四通乡只手遮天的家族势力，无论手下矿工，还是矿工家属，个个都乖得像小鸡子似的，哪个敢泄密？！ 所以，这个长得像流氓的治安大队长一定是在诳他，他不可能上当。 “井下当时有九人，发生爆炸后有四个工人当场死亡，三个轻伤，此外还有两个重伤。我说得对不对？” 迎上对方阴冷的目光，黄琦不禁如雷轰顶。 “两个重伤的，加上已经死亡的四人，被你们埋在了附近山坡上，没错吧？” 接下来的这句话，彻底击碎了黄琦的侥幸心理。 确实有人招供了，他再抵赖也没有意义。 看来，只能按事先计划好的，最终还是他一个人扛下了所有！ …… 二十分钟没到，周翊就将最新的调查结果，呈给了市长单文旭。 新任副市长唐应忠、政府办秘书长游云春还有安监局局长吴贤德等人不禁面露诧色。 所谓百闻不如一见。 第125章 原来是个老熟人哪！ 名不虚传的周局长，倒是没觉得这件事有什么难度。 对于重生者，尤其是一个记忆力好运气也不差的重生者来说，解决此类问题根本不在话下。 邵名宝带着黄琦去指认埋尸现场，与此同时，跟随周翊同来的刑侦大队刑警，已经对在场所有涉案人员采取了刑事强制措施。 副总经理黄琦、安检主任、安检员一个不落，唯独少了法人兼总经理的马文武。 而这个时候，四通乡党委书记马宝金，乡长冯志红，副乡长马元成，派出所所长马健等人才匆匆地赶了过来。 “市长，我检讨，我检讨，我也是刚刚得到消息……”马宝金满脸是汗，不知是热的还是急的还是吓的，一个劲儿地点头哈腰承认错误。 乡长冯志红也在一旁跟着检讨。 周翊自顾走到一边，冷眼打量着这些来自四通乡的头头脑脑，好家伙，从上到下基本不姓马就姓冯，真不愧是全国闻名的‘马蜂窝’啊！ 单文旭昨天和他说的乡霸村霸恶霸，就眼前这一堆全都逮起来，然后架起机关枪一顿突突，保准没有一个是被冤枉的！ 为什么这么肯定？ 请不要质疑一个重生者优秀的记忆力。 上一世，‘马蜂窝’黑恶势力团伙主犯六名，全都被判了死刑。 派出所所长马健小心翼翼地来到局长大人身边，苦着脸说道：“局长，手机没电了……” 周局长十分宽宥大度地说道：“嗯，下辈……回注意点儿就行了。” 马健心里暗暗叫苦，局长这态度，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他其实并不是手机没电了，而是昨夜叫了两个小姐，导致身体电量不足，进入休眠状态了！ “马文武现在哪里，你知道吗？”周局长忽然开口问道。 耳听局长询问，马健不敢怠慢，连忙摇头回道：“不知道啊，局长！我和马文武不熟！” “听说，马文武只是名义上的法人，长兴煤矿真正的老板好像是马，什么勇？你知道吗？”周局长似乎很随意地又问了一句。 马健心里一惊，急忙又摇头道：“不清楚啊，局长，我对长兴煤矿不太了解！” “听说，长兴煤矿以前出过好几回事故，死了的矿工，就给家属一万块钱打发了事，你知道吗？”周局长还是很随意地接着问道。 马健额头开始冒汗了，局长的每一句问话看似随意，实际上却暗藏杀机，让身为派出所所长的他着实有些难以招架。 “不，不知道……” “一问三不知！你这个派出所所长是干什么吃的？” 忽然之间，公安局长雷霆大怒，当着所有人的面，毫不留情地对马健给予了劈头盖脸地痛斥。 “从即刻起，暂停你一切职务，回去等候处理！”周局长词严色厉地说道。 马健猝不及防，目瞪口呆。 他大半夜颠颠地赶了过来，然后，所长的职务就没了？ 哦，是停职，还不是免职，但是市长和副市长都在场的情况下，他不觉得自己还有幸免的可能。 转头向乡党委书记马宝金投去求援的目光，三叔啊，你得给我说句话啊！ 马宝金接收到堂侄的求救信号，稍一犹豫，然后陪着小心向单文旭说道：“市长，马健同志任我们乡派出所所长这几年，一直兢兢业业，任劳任怨，为我们乡治安工作做出了很大贡献，您看能不能……” 单文旭淡淡说道：“这是公安局的事儿，周翊同志有权做出处理意见。” 哦，明白了！ 马宝金偷偷向冯志红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堆着笑脸挪到周局长身前。 “周局，久仰大名！” 看着对方伸过来的手，公安局长眼皮抬都没抬一下，冷冷抛下一句：“要是为了给马健讲情，那就不必开口了！” 冯志红碰了个钉子，讪讪地缩回了手，眼中闪过一丝羞恼的光芒。 太TM狂了啊！ 比他和马宝金还要狂！ 单文旭看着这一幕，嘴角轻轻扬了扬。 开始了，那家伙又开始了！ “马健，你先回去！”马宝金只能先让堂侄回去，慢慢再想办法。 随后又不动声色地瞥了公安局长一眼，他能明显感觉到，对方那种不加掩饰的敌意。 一句话形容，来者不善！ 呵，姓周的，我知道你厉害，但是，你却不知道我们四通乡的厉害！ …… 三月七日下午。 鉴于阳城市发生煤矿严重安全事故，辽东省生产安全监督管理局，省煤炭工业管理局，和清源市安全生产监督局联合调查小组赶至长兴煤矿，调查事故发生原因。 同时，辽东日报社记者和省电台记者也随调查小组一行到达现场进行跟踪采访。 “省里这是啥意思？”周翊找到单市长，悄声问道。 联合调查小组可以理解，那个日报社和省电台记者采访的安排，可就有点儿意思了！ 这么大张旗鼓，不明摆着是要扩大事件影响吗？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单文旭有些头疼地敲了敲额头道：“和你通个气啊，那些记者你去对付！” “别啊，我是公安局长，不是宣传部长，这事儿与我无关。”周局长摇着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没有给自己揽活的习惯。 “原先是无关，现在有关了！我正式通知你，周翊同志，作为阳城事故调查小组中的一员，你接下来的任务就是代表阳城市政府接受记者采访。”单市长以严肃地语气命令道。 “不是，什么时候成立的调查小组？我怎么不知道？”周局长一脸懵地问道。 “刚刚成立，刚刚通知的你。”单市长忍着笑，指了指外面：“去吧，周局长，这项光荣的任务非你莫属！” 周翊一头雾水地走出门外，就见一辆银灰色商务车缓缓驶来。 车停、门开，从副驾位跳下一个熟悉的身影。 此时此刻，周翊终于明白了单文旭的话中之意。 第126章 快去叫周翊局长！ “好久不见，田……记者！” 周局长立刻迎了上去，并向来人热情地伸出双手。 “好久不见，周……局长！” 田记者矜持一笑，伸手与对方紧紧一握。 两人四个多月没见，马马虎虎也称得上是好久了，而且电联的频率也不是很高，也就过年的时候通过两次电话。 “田记者风华不减啊！” 周翊打量着身穿白色羽绒大衣，一头秀发盘起，即使戴着大框黑边眼镜也不能完全遮掩住娇媚容颜的女孩，慨然赞道。 “周局长也是风采依旧啊！” 田恬看着一身深蓝警装，头发凌乱眼含血丝，脸上还沾着几抹尘灰，却丝毫不显狼狈，气质稳如磐石的年轻警察，也是真诚地称赞了一句。 两人不约而地开启了商业互吹模式，旁若无人地寒暄着。 李林森，邵明宝，还有蔡晓波，远远的看着这一幕，脑袋瓜子顶上，同时浮现出了一排问号。 心说这个女的是谁呀？ 看起来和局长很熟的样子！ 颜值和气质都没的说！顶级的赞哟！ 等一下！我勒个去，这不是省日报社的田恬记者吗？ 今年除夕夜辽东省春晚主持人之一，凭着超高的颜值伶俐的口齿和卓越的气质，迅速火爆网络，被誉为最美女记者！ 后面的几个电视台的工作人员也跟着下了车，看着田记者与一个年轻警察热情握手寒暄，也是一脸的懵。 这几个月他们跟着田记者走南闯北，还真没见过田记者和谁有过这样热情的态度。 所以，这个警察是谁啊？ 助理王菁一拍脑门，这不就是近段时间赫赫有名的打黑公安局长周翊嘛！ 省公安厅联合省电视台准备制作一期打黑除恶记录片，已经选定的素材之中，就包括这位周局长在东吉和阳城的打黑事迹。 看情况，田记者与周局长不但认识，而且还挺熟。 那采访工作可就容易多了！ 后面又有一辆商务车驶了过来，是省电视台的人到了。 看着从车里下来的一个瘦高女人，周局长的脸色立刻由晴转阴，笑容也随之消失不见 今天能见到田恬，他十分高兴。 但是看见这个女人之后，他原本十分的高兴就只剩下了一半。 “周大队，哦不对，应该是周局长，好久不见啊！” 前世著名公知，上个月刚刚由安平调到省台的林芳记者，快步走了过来，脸上挂着爽朗的笑容，似乎毫无芥蒂地向周局长伸出了手。 “林记者，好久不见。” 周局长皮笑肉不笑地伸手，与对方一握即分。 同样‘好久不见’四个字，周翊与田恬说的是真情真意深情厚谊，但轮到林芳这里，却似乎充满着一种咬牙切齿且恨意十足的味道。 不过也可以理解，上一次被怼受伤了，好些日子都没能缓过来。 周翊将两位记者和随行工作人员请进了屋内。 这原是长兴煤矿有限公司的安检办公室，不过现在，包括整个煤矿的办公区，都被阳城事故调查小组征用了。 环境挺简陋，但暖气开得挺足，毕竟这里最不缺的就是煤。 “请问单市长在哪里？或者分管副市长也可以。我想先做一个简单的采访，周局长能否帮忙请示一下？” 林芳说话的语气挺客气，但话里的意思却一点儿都不客气，这是明明白白告诉周局长，我要采访的是你们领导，你姓周的也就是个传话跑腿的小厮！ 周局长面无表情地回道：“受单市长的委托，由我代表阳城市政府事故调查小组，接受省电视台与日报社的采访。你有什么想问的，问我就可以了！” “这不合适吧？有些问题，我觉得站在周局长的角度，应该没办法给予准确的回答。”林公知摇着头，故意拉长了声音说道。 话里话外，阴阳怪气，就差直接明言你周翊的身份不配了！ “那你就先等着，市长正要迎接省市领导，然后一起调研事故现场，什么时间有空不一定！”周局长硬邦邦地回了句。 然后转过头热情地给田大记者递上矿泉水。 “我这边准备先采访周局长，了解一下事故发生的经过！”田恬很自然地接过水，微笑说道。 “没问题，田记者尽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周局长继续热情地回应道。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看着周局长对待两位记者截然不同的两种嘴脸，无论是李林森、邵名宝等民警，还是省电台和日报社的随行工作人员，都有种莫名想笑的冲动。 作为当事人的林芳，面对着川剧变脸一般的男人，更是恨得咬牙切齿，连带着田恬都恨上了！ 你们这对狗男女！ 给老娘等着！ 摄像机架好，话筒拿起。 田恬的气质立刻发生了明显的变化，镜片后的双眼直视着公安局长，语气严肃地开口道：“根据最新通报，此次事故共造成六人死亡，三人轻伤，与一开始的‘一人死亡，五人轻伤’出入很大，周局长能给我们说一下详细情况吗？” …… 而另一边，清源市新上任的市长任常青，副市长陈连海，政府副秘书长李蒙一行人，也已经赶到了长兴煤矿。 他们的到达时间，与辽东省生产安全监督管理局、省煤炭工业管理局，及清源市安全生产监督局组成的联合调查小组，仅相差了十分钟。 在事故调查会议上，阳城市安监局长吴贤德汇报了初步调查结果——此次事故是由于矿井内瓦斯浓度过大，忽遇明火后产生剧烈爆炸所致。 “我来问你，这家煤矿有没有采矿许可？有没有安全生产许可？从事技安和瓦检人员是否经过专业培训持证上岗？” 省安监局副局长赵明是个火爆性子，根本不顾清源市长，阳城市长的脸色，开口就是灵魂三问。 “没，没有。”吴贤德冷汗刷就下来了。 这些乡镇小煤矿，大都是黑户，但这也不是他的锅啊，这些年历来如此，没人管也管不了！ “公安机关已经对煤矿相关责任人采取了刑事强制措施，并依法关停煤矿。针对我市安监、煤炭监督部门监管不力的问题，市政府已经研究决定，免去吴贤德安监局长的职务，免去展宏强煤炭局长职务。并从即日起，阳城将正式开展进一步整顿关闭小煤矿和煤矿安全生产专项工作，力争在六月前，完成对所有小煤矿的整顿、关闭和重组……” 单文旭面向清源市长任常青、副市长陈连海，和省安监局等领导，斩钉截铁地保证道。 然而他话音未落，就听见一阵喧嚣的声浪从外面传来。 紧接着，秘书杨昊急匆匆地走进屋内，神色慌张地汇报道：“市长，有大批村民正向这里赶来，他们拉着条幅，气势汹汹，好像，好像来者不善！” 单文旭顿时面色大变，其余人也是目露惊色。一个特别惊悚的词语蓦然闪现于他们的脑海之中——大规模群体性事件！ 也就是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单市长就做出了最本能的反应。 第127章 三声枪响 杨秘书听着这句‘快去请如来佛祖’，哦不对，是‘快去叫周翊局长’之后，不敢怠慢，立刻急匆匆地走出会场。 而周局长这边刚刚采访完毕，就被杨大秘带来的消息给吓了一跳。 一大批？拉着条幅，还气势汹汹？ 这全然具备了群体性事件的初步特征，一个处理不好，那后果将是灾难性的！ “走！” 周局长丝毫不敢迟疑，立刻带着三员得力干将冲出了房间。 田恬面露忧色，急忙也跟了出去。 而省台记者林公知则像是一条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脸上露出了惊喜和狂热的笑容，立刻带领工作人员尾随其后。 哈哈哈，真是苍天有眼，这机会不就来了？ …… 由二百多人组成的队伍高举着条幅，冲进了长兴煤矿公司办公区。 ‘煤矿不能关，我们要吃饭’！ 白底红字的横幅，清楚地表达出了这支队伍的诉求，但遗憾的是，他们这种诉求是与当地政府以及国家政策相违背的。 单文旭与省市领导们站在二楼的窗户前，看着下面那一片黑压压的人群，己方单薄的警力并不能给他们带来多少安全感。 “马宝金和冯志红呢？”单市长阴着脸问道。 这两个家伙上午说是回乡里传达煤矿整顿关闭会议精神，然后就一直没了动静。 “联系上了，说马上就过来。”副市长唐应忠有些焦急地回道。 单文旭脸色越发地阴沉了。 马上过来？等这两个家伙过来，黄瓜菜都凉了！ 现在，就只能看周翊的了！ 此刻，周翊带领治安管理大队、巡警大队和刑侦大队部分警员，挡住了人群的去路。 我们有多少人？ 二十几个！ 他们有多少人？ 二百多个！ 优势明显在对方啊！ 所以，只可智取，不能力敌！ 周局长伸手拿过喊话器，向着人群扬声喊道：“我是公安局长周翊，现要求你们所有人立刻停止前进。你们可以派出代表合理表达诉求，切勿扰乱社会秩序触犯法律！” 矿工和矿工家属们听到‘公安局长’和‘触犯法律’四个字，心里不免有些慌张，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 人的名，树的影！ 十里八乡，谁没听过阳城公安局长周翊的大名！ 谢秉义谢太岁，就是栽在了对方的手里。 所以……这真是那位周翊周局长？ “别听他的，他根本不是什么狗屁公安局长，那些当官儿的都在楼里躲着呢！我们去找他们要个说法！” 一个声音在人群里大喊着。 “乡亲们，兄弟们，大家都跟着我喊，煤矿不能关，我们要吃饭！让里面那些当官儿的听听我们的心声！” 又有几个声音在人群里的各处响起。 在这些别有用心的人蛊惑下，人群又开始骚动起来。 “煤矿不能关，我们要吃饭！” 起初只有几个声音，随后声音越来越大，汇成一道喧嚣的声浪。 眼看着人群再度向前移动，二楼上的领导们脸都白了。 单市长此刻也有点儿慌了，周翊你到底行不行啊？ “我再说一遍，聚众扰乱社会秩序，是犯罪行为！”周局长大声喊道。 另一边的林芳林公知看到这一幕不禁嘿嘿冷笑，擅长煽动网民情绪的她十分清楚，这些矿工和矿工家属一旦热血上头，那就离失去理智不远了。 而人一旦失去理智，那就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所谓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一味地强调触犯法律，到最后根本不会起任何作用，你姓周的还是太嫩了啊！ “别听他的，我们就是想讨个说法，怎么就犯罪了？乡亲们，跟我冲进去！” 果然不出林公知所料，在为数不少的煽动者的煽动下，人群渐渐失去了理智，开始和阻挡的民警们产生了摩擦。 李林森、邵名宝和蔡晓波等民警都感到头皮有些发麻，为了防止矛盾恶化，他们只能缩手缩脚地被动防御。 但这于事无补！ “警察打人啦，警察打人啦！” 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在人群中响起，瞬间搅动了所有人的神经。 看着倒在地上痛苦地捂住腹部的同伴，矿工们不禁红了眼睛，随之举起了铁锹和铁镐。 妥了妥了！隐藏在人群中的煽动者得意的笑着，握紧了手里的铁棒。 来了来了！林公知脸上露出病态的笑容，亲手拿起摄像机。 完了完了！单文旭、任长青、赵明等省市领导骤然色变，一颗心猛地沉了下去。 就在一场流血惨剧即将上演的瞬间，清脆的枪声忽然响起。 砰砰砰！ 一连三声枪响，周围顿时变得一片安静。 周局长握着手枪，趁着枪声震慑产生的留白期同，以杀气腾腾的声音喝道：“狗日的马宝金，狗日的冯志红，等老子逮着你们，非把你们两个的狗腿打折。敢鼓动人到这里闹事儿，真是好大的狗胆！” 为什么提马宝金和冯志红？ 就是因为这两人是四通乡真正的掌权者，或者说是土皇帝！ 这些矿工和乡民，对周翊这个公安局长和对法律的敬畏加在一起，都不及对这两个土皇帝敬畏的十分之一。 为什么要爆粗口？ 因为‘狗日的’‘狗腿’‘狗胆’，这些直白的粗口更能让矿工和乡民产生一种感觉，他们敬畏的土皇帝，在这位公安局长眼中却根本不值一提。 说白了就是表达出一个意思——你们怕马宝金和冯志红对吧？但是马宝金和冯志红怕我！所以，你们应不应该怕我？然后听我的话？ 这其实也是一种变相的借势！ 如果换作别人，矿工和乡民们还会琢磨一下对方是不是在吹牛B，但是，从干掉谢千岁的公安局长嘴里说出来，那可信度就不是一般的高！ 周局长奇兵突出，先声夺人，随后立刻趁热打铁，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手枪交给一旁的警员，拿着扬声器大步向人群中走去。 “来，这位叫得最惨的英雄，你给大家瞧瞧，你伤在了哪里！”周翊指着躺在地上的男人，冷笑质问道。 那名男子一边哼哼一边狡辩道：“警察踢了我的肚子！” “很好，你就躺在这里不要动，一会儿我让马宝金亲自给你检查检查！”周局长冷冷说道。 那名男子眼珠转了转，不吭声了。 说实话，他现在都有点儿蒙圈，这一位与马书记他们到底是啥关系，说话这么冲，简直就没把马书记他们当人看啊！ 人群里的某人都快急疯了，MD你们这帮蠢货，都被姓周的给骗了！骗了！ “我和大家郑重地说一句，你们有权力表达自己的诉求，但切记不要被某些人煽动和利用，从而触犯法律……” 周局长对人群和颜悦色地说道。 “别听他的……”人群里的某人终于忍不住了，准备继续煽动挑唆矿工们的情绪。 “艹你MD，有种给老子滚出来！”周局长一声雷霆般的大喝，及时打断了某人的煽动。 第128章 那么拼命干什么？ 伴随着额头传来的剧痛，周翊的眼前出现了短暂的黑暗，身体也随之摇晃起来。 但马上，他就凭借着强大的意志力，强行控制住了身体的平衡。 湿热的液体顺着额角流下，遮住了他右眼的视线。 “局长！” 民警们大惊失色，随即开始骚动起来，他们不约而同地握紧了警棍，向周翊的方向冲了过来，而邵名宝与蔡晓波的手更是按在了枪柄上。 现在的阳城公安局，毫不夸张地说，局长周翊就是所有警员的偶像，是他们独一无二的领袖，也是阳城公安局有别于其他部门机关的精神象征。 别说动手了，有人说一句局长的坏话试试，试试就逝世！ 如今眼见局长遭遇袭击，在场的民警有一个算一个，瞬间热血上头，怒不可遏。 对 ！就这样！ 赶紧上啊！动手啊！开枪啊！ 林公知与人群中的某人产生了灵魂共鸣，心有灵犀地期盼着，无声地大喊着。 但是，公安局长的一个动作立时让他们的期盼化为泡影。 周翊向民警们抬起了左手，同时沉着有力地说了声：“都退开！” 民警们沉默了一下，尽管心有不甘，但还是按照局长的命令，缓缓向后退去。 周翊转过头，冷冷盯着那个手握棍棒惊慌失措的男人，语气淡淡地说道：“如果你是这些矿工兄弟们中的一员，那么，我可以原谅你刚才的举动！所以，告诉我，你是吗？” 拿着棍棒的男子的目光中在人群中搜索着，然后似乎得到了什么信号，眼中凶光一闪，再次高举棍棒向周翊冲来。 周翊扔掉喊话器，一个箭步欺身，左手将对方棍棒夹于肋下，同时右手凝握成拳，重重擂在对方的心口上，紧接着飞起一脚，将男子踹出几米之外倒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警察打人了……” 人群里又响起几声大呼小叫。 但是这次，几乎无人响应。 矿工们默默地看着满脸是血的公安局长，而公安局长也一脸坦然地回望着他们。 啪嗒！ 不知是谁第一个扔掉了手里的铁锹，随后扑通啪嗒声连成一片。 周翊弯腰拾起喊话器，用有些嘶哑的声音说道：“我理解大家的苦衷，如果不是为了维持一家老小的生计，谁会冒着生命危险没日没夜地去下井呢？” “我以前就听过，矿工兄弟们是‘吃阳间的饭，干阴间的活’，而当这次事故发生后，我来到现场，亲眼看到那几具被埋在泥土里的尸体，我才真正理解到，为了挣那一笔养家糊口的血汗钱，你们可能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矿工们红着眼圈低下了头。 人群里随之响起一阵低低的啜泣声。 “你们要吃饭，这是应该的！但是，让你们冒着生命危险去吃饭，这不应该！市里之所以要整顿关闭小煤矿，不是不让大家吃饭，而是想让大家能安全地吃饭……”周翊继续解释道。 “说得好听，关闭了煤矿，你们让我们上哪儿吃饭？”人群里响起一个愤愤的声音。 周翊立刻转头，伸手指着那个方向沉声说道：“那位好汉，不要往别人身后藏，对，说的就是你，我已经注意你很久了。请站出来，告诉大家，你是哪个煤矿的，又或者，你是哪位矿工兄弟的家属！” 一道道目光随着周翊的手指，汇聚到一个穿着矿工服，但却满脸横肉且毫无尘污的男人身上。 男人眼中闪过惊慌之色，他没想到对方的眼睛竟然这么毒，一下子就把他给揪出来了。 “本来我想让你给马志勇传个话，有种直接冲我来，别让拿这些矿工兄弟们当枪使。但是现在我改主意了，我要把你们这些见不得光的蛆虫全都抓起来，给大家出口恶气！” 周局长话音刚落，司机兼保镖陈重的身影就已经出现在那个男子身旁，一记手刀斩在了对方的脖颈上，然后像拽死狗一样将其拖了回去。 “现在单市长和省市领导都在楼里，你们完全可以选出几名代表过去，有什么要求，可以放心大胆地提出来。我用这个保证，他们一定会尽全力满足你们的诉求！” 周局长指了指自己额头仍在流血的伤口，神色坚定，言之凿凿。 矿工们犹豫了，他们大都不善言辞，而且在恢复了冷静之后，对于那些高高在上的领导，又本能地有种畏惧。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身影大步走进了人群。 “我是阳城市长单文旭，现在，我代表阳城市政府，现在就可以肯定地回复大家，小煤矿整顿关闭势在必行，因为党和政府绝不会允许六死三伤这样的责任事故成为常态。但是，市里将以发放经济补偿金、重新安排就业等方式，妥善安置被关闭小煤矿职工……” 单文旭拿过周翊手里的喊话器，向着人群大声说道。 这几乎是周局长用命挣来的好机会，如果他这这时连下场的胆子都没有，还不如回去继承亿万家产算了！ “如果到时大家不满意，欢迎大家打这个电话号码骂我，或者直接到市政府门口堵我！” 听着市长十分接地气的承诺，矿工们有些安心了。 “我们是省日报社的记者，刚才的情况，我们已经全部拍摄记录下来，并会反映给省里领导。请大家放心，你们的问题一定会得到解决，大家快都回去吧！” 田恬带着工作人员也出现在人群里，向矿工们保证道。 “是，是田记者吧！” “嗯嗯，俺姑娘最喜欢她了！” “俺家总看她主持的那个民生百态栏目！” …… 矿工们这回完全放心了，捡起地上的工具，三三两两地散了。 一个胡子拉碴的大叔还扭捏地走了过来，向田记者要了一张签名，说是给家里丫头要的。 而一个上了岁数的老矿工则深深地看了周翊几眼，似乎要把这个年轻局长的样子牢牢记下，然后才佝偻着身子离开。 …… “你呀，那么拼命干什么？”田记者小心翼翼地给周局长清理着额头伤口，叹气问道。 “我身后就是万丈悬崖，退一步就会粉身碎骨，不拼命怎么行呢？”周翊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娇媚面容，也叹了口气说道。 “有那么夸张吗？”田记者摇头表示不理解。 周翊笑了笑，不再说话。 是啊！ 有那么夸张吗？ 其实是有的！ 他重生之后好不容易获得的一切，当然要拼尽全力地去守护！ 第129章 我就等着，看你是怎么把我的腿弄断的！ “周局，市长找您。”杨秘书微微弯着腰，语气里满是恭敬。 先不说对方的背景如何强大，只看刚才孤身面对二百多矿工，并在某些居心叵测之人的恶意煽动下，仍能力挽狂澜消除了这场天大的危机，就足以获得在场所有人的敬佩！ 周翊点了点头，跟着杨昊走出了房间。 在门口看到面有愧色欲言又止的陈重，不禁笑了笑，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他知道陈重还在为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并阻止那个暴徒行凶而自责，但是，保镖不是万能的，当时人那么多，陈重离他又远，救援不及很正常。 “不要紧吧？” 单文旭见到额头贴着纱布的周局长，十分关切地问道。 “还好，应该没啥问题。”周翊微笑回道。 “小周啊，好样的！” 清源市长任常青和省安监局副局长赵明等人走了过来，上下打量着这位早已名声在外的公安局长，口中赞叹不已！ 就刚才的事情，一个处理不好，在场的人有一个算一个，谁都跑不掉。说实在的，当他们看到矿工和警察们发生摩擦那一刻，都已经是绝望他妈给绝望开门了！ 幸亏有这位小周局长只手挽天倾！ 怪不得单文旭处事不惊，一句‘快去叫周翊局长’之后便气定神闲稳如泰山，那种无条件的信赖，其实已经说明很多东西了！ 任常青想到这里，不禁目光灼灼，心思活跃了起来。 这样的优秀人才，我也很需要啊！不过，现在要是让人家过来，人家肯定是不干的。 你说要提半格吧，又有点儿太扎眼了。毕竟对方升任正科才四个多月，就算想提拔怎么也得满一年才合适。 嗯，那就再等半年！ 单文旭立时就发现了任市长的眼神有些不对。 心里不禁咯噔一下，坏了，十有八九是想挖他的墙角！ 那肯定不行！ 现在周翊就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兄弟，我们俩志同道合并肩作战，配合的老默契了，怎么可能让给你呢？ 别扯什么情敌不情敌，我一直就是把简书月当弟妹看待的！ “市长，我们来晚了！我们检讨……” 四通乡党委书记马宝金和乡长冯志红走进会议室，又是那副满脸惶恐点头哈腰地卑微姿态。 周局长冷眼旁观，暗自不屑。 他心里清楚的很，作为马蜂窝主犯中的主犯，四通乡的土皇帝，马宝金与冯志红两人的性格作风，绝非此刻表现出的那般胆小卑微。 单文旭看着这两人，冷笑说道：“不，你们来得正好，我正好有一个好消息通知你们，经市委市政府研究决定，免去你们四通乡党委书记和乡长一职。你们回去等着任免文件吧，这里不需要你们了！” 马宝金与冯志红先是一惊，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先走了。那个，单市长，各位领导，虽然我们被免职了，但是，如果领导们有用得着我们两人的地方，一定不要客气啊，别的地方不敢说，在四通乡我们还是有几分薄面的！” 马宝金与冯志红似乎完全没有受到免职处分的影响，依旧保持着恭敬的态度，但是，在场之人都是不傻子，又怎么听不出这两人的话外之意！ 那就是——‘你可以免我们的职，但是我们把话搁在这里，在四通乡没有了我们，你们根本玩不转，你们迟早还得过来求我们！’ 马宝金与冯志红转身向门口走去，然而，在看见一个身影之后，两人又不约而地改变了方向，来到公安局长身旁。 “周局长，外面传言，说你拿着大喇叭和矿工们宣扬，要打断我和冯志红的狗腿……当然了，应该只是传言，我们相信周局长是个文明人，无论如何也干不出这样不合身份的事情！是吧？” 冯宝金貌似很诚恳地问道。 “老马，你就不该问，周局长是那种信口雌黄的人吗？肯定是谣言！” 冯志红在一旁笑着挤兑道。 周翊微微一笑，然后给予了这两人十分肯定的答复：“那既不是传言也不是谣言，因为我确实说过，要打断两位的狗腿！” 马宝金与冯志红面色立变。 在这么多人面前，被对方这样直白的侮辱，饶是他们城府够深，此刻也伪装不下去了。 “周局长和我们有仇？”马宝金目光阴沉地问道。 “准确地说，我和所有犯罪分子都有仇。”周局长收起笑容，冷冰冰地回答道。 “周局长，说话可要负责任，你凭什么说我们是犯罪分子？”冯志红忍不住提高了嗓门嚷嚷道。 “这么多领导在场，可容不得你信口开河！”马宝金也跟着说道。 “我说你们是犯罪分子了吗？你们这么急着对号入座干什么？”周局长不紧不慢地反问道。 马宝金与冯志红不禁一怔，好像，对方确实没有明说，但是暗指也不行啊！ “来来来，周局长，你不是要打断我们的狗腿吗？现在我和老冯都在这儿了，你不动手还等什么呢？”马宝金眼珠一转，立刻愤愤地激将道。 “这不还没逮到你们的罪证吗？要不你们的腿早断了，还用等到现在？”周局长理直气壮地反问道。 当时是因为情况危急，他急中生智把这两个家伙拎出来当道具用，不过既然这两个家伙的主观意愿这么强烈，他也不是不能满足，但还需要一点儿准备时间。 “单市长，您给评评理！”马宝金气急败坏地转过头，要求单文旭主持公道。 单市长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道：“没功夫给你们断官司，赶紧滚蛋，别耽误我们开会！” 其他领导很默契地转过身，喝茶的喝茶，抽烟的抽烟，交谈的交谈，全当这边无事发生。 马宝金与冯志红一见这情况，哪里还不明白人家的态度！ “周局长，我就等着，看你是怎么把我的腿弄断的！” 冯宝金撂下了一句狠话，与冯志红一起摔门而去。 几秒钟之后，就听哎哟一声惊叫，然后就是扑通扑通似乎有什么东西滚落在地的声音。 周局长三步并作两步出门观望，就见冯宝金与冯志红两人双双倒在二楼通往一楼的台阶下面，身体纠缠在一起，半晌都爬不起来。 很快，两人就被送进了乡镇卫生院。 具有十年兽医正骨经验的老中医往马宝金脚踝一摸，不禁大为失望，唉，才是个轻度骨折啊！ 第130章 你们咋就不敢和周局长干一架呢？ 单市长用古怪的目光看着低头喝茶的周局长。 作为一个无神论者，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他真的很难用自己掌握的理论去解释马宝金与冯志红摔断腿这件事！ 当时所有人亲眼所见亲耳所闻，马宝金公然向周局长叫嚣——‘我就等着，看你是怎么把我的腿弄断的！’ 然后也就几秒钟的功夫，两人的腿就都断了！ 怎么解释？ 二楼的楼梯其实不算陡，也不算长，但事实就是，马宝金神奇地一脚踩空，然后本能地拉了冯志红一把，结果两人双双滚下，不但磕肿了脑袋瓜子，还摔坏了胯骨轴子！ 就问你邪不邪门？ “别看我，这就是个巧合！”周局长被这种像看外星人一样的目光看得不耐烦了。 一个人这么看也就算了，周围的人都这么看，谁能受得了？ “就算是巧合，你不觉得，这也是一个天赐良机吗？”单市长眼中闪闪发亮，因为他想到这件事的传播和发酵，将会对推行整顿关闭小煤矿计划，产生极为有利的影响和极大的助力。 说白了，就是借着周局长的威名，震慑周边乡霸村霸，并趁机强势出手，快刀斩乱麻。当一家、两家最‘难啃的骨头’被干脆利落地整顿关闭之后，其他小煤矿自然也就乖乖就范了。 周翊脑中一闪念，立刻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不禁哑然失笑道：“机会是个好机会，但效果未必有想像的那么好！不过，可以先试上一试！” “怎么试？”单文旭顿时来了兴趣。 “刚才有人打来举报电话，说长兴煤矿的法人马文武与幕后老板马志勇，正在四通乡新村酒家喝酒。我已经派邵名宝、蔡晓波和陈重他们过去了！‘周局长’的名号到底好不好使，看他们能不能顺利地把人抓回来就知道了！” 周翊将目光移向窗外，他心里并无十分把握。 在‘民风淳朴’四通乡，家族宗族势力横行，聚众抗法从来就不是一件新鲜事儿。马宝金与冯志红为什么敢与市里叫板抗衡，为什么能在乡里说一不二，不就是仗着盘根错节的宗族关系和那一百多号人组成的护乡队吗？ …… 四通乡新村酒家。 马志勇与马文武正一人搂着一个陪酒小姐，美滋滋地喝着小酒，色迷迷地揉着小手，时不时地还凑过嘴啃上几口。 “志勇哥，文武哥，有警车过来了，你们赶紧躲一躲！”酒家的老板马岩急匆匆过来通风报信。 “慌什么？这里是四通乡，在咱们这儿抓人的警察，还TM没出生呢！我就在这儿等着，看哪个能把老子带走？”马志勇酒喝的有些多，但神智绝对清醒，他敢说这话，自然有底气的。 除了本地派出所之外，不管是什么地方的警察，只要进了四通乡，都有人第一时间报告给护乡队。 如果来的警察少了，根本不用护乡队，他身边的小弟也不是吃素的！ 马文武也明白这一点，不管犯了多大的事儿，只要人在四通乡，那就根本不用慌。 于是两人接着吃饭接着喝，接着亲嘴接着摸，很快就被押上了车！ …… 邵名宝、蔡晓波与陈重带着六名民警冲进酒馆，不费吹灰之力就将马文武与马志勇二人制服，并迅速带离现场。 然而警车还没开出主街道，就被一帮手持棍棒猎枪的乡民们给堵住了。 当前一个中年壮汉走上前，神色不善地质问道：“都下来，你们凭什么抓……” “赶紧给老子滚蛋！”邵大队长根本不给对方讲完话的机会，直接张嘴就开喷。 “我艹……”乡民们骚动了，他们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横的警察。 本地派出所的那些小崽子，都不敢这么和他们说话，这一看就是外来的。 “奉我们周局长的命令，把马志勇和马文武捉拿归案，怎么着，你们有意见啊？” 邵名宝下了车，夷然无惧地来到这些乡民面前，毒蛇一般阴冷的目光环视全场，极为不屑地问道。 周局长？ 中年壮汉的脸色不禁一变。 后边的乡民们面色也不禁一变。 就是那个把阳城谢太岁送进大牢并刚被法院判了死刑的周局长吗？ 就是那个叫嚣要把马书记和冯乡长狗腿打断，然后真就把马书记和冯乡长……腿打断的周局长吗？ 尽管马书记和冯乡长一个劲儿地强调是自己摔的，但大家都懂，毕竟领导都是要面子的嘛！ 所以，怪不得眼前警察这么狂，人家狂的，还是很有道理的！ “抓人这样的大事，得和马书记和冯乡长打声招呼才行啊。”马奔的态度立刻变得柔和起来，而且破天荒地采用了商量的口吻。 “我们局长说了，人必须带走，马宝金和冯志红要是有意见，让他们自己去和我们局长说。你们赶紧让开，再挡道信不信老子撞死你们也是白撞？”邵大队长火力全开，将一个狐假虎威仗势欺人的嚣张黑警演绎的淋漓尽致。 然而与那些执法公正的人民警察相比，马奔反而更惧怕眼前这种心黑手辣的家伙！ 表面看起来是警察，实际上比他们还流氓！ “诶诶，老邵，注意点儿影响。” 蔡晓波十分默契地出来唱红脸，他以相对柔和的语气对马奔说道：“我们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让你的人赶紧让开，别影响我们回去交差。局长这两天脾气不好，我们可不想触霉头。” 邵名宝冷哼一声，似乎强忍着怒气上了警车。 挡路的乡民们面面相觑，犹犹豫豫地让开了道路。 然后目送着两辆警车扬长而去。 得知此事的马宝金大发雷霆，把护乡队副队长马奔骂了个狗血喷头。 “你怕什么呀你，你咋就不敢和他们干一架呢？” 马奔满肚子委屈，但是不敢说。 你和冯乡长被人家周局长打断了腿，结果屁都不敢放一个，还到处解释是自己摔的。 现在周局长派人过来抓马志勇和马文斌，我一个小小的副队长哪敢拦啊？ 到头来还把气撒在我们身上，上哪说理去？ 风凉话谁不会说啊！ 我们还想问呢—— 第131章 谁要敢妨碍他的升迁大计…… “周兄，今日一别，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相见。” 漫天雪花之中，穿着白色羽绒服的田记者亭亭玉立，如同一朵高山上的雪莲。她十分江湖地拱着手，慨然长叹，依依惜别。 “寒江孤影，江湖故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周局长也拱了拱手，十分深沉地说道。 田记者美目中闪过思索之色，对方这句话很像武侠电影里的台词，但她却想不起出处在哪里。 “田兄莫要伤感，等你老人家下个月过二十六岁大寿，在下一定会到场祝贺。”周翊再次拱了下手，然后假意催促道：“赶紧走吧，一会儿都赶不上二路汽车了。” 田恬笑瞪了对方一眼，语气也恢复了正经，叮嘱道：“我只能替你隐瞒到今天，等我回去，肯定要告诉月月你受伤的事。还有，我站在好兄弟的角度郑重提醒你，以后千万不要那么拼命了。仕途再重要，有命重要？想想父母，想想书月，还有我，们这些兄弟。人若在梦就在，天地……一切可以重头再来，记住我说的话没有？” 周翊心说你这鸡汤也太不专业了，拿两句歌词就想糊弄我。不过，感情挺到位，所以我干了。 “记住了记住了，我以后一定多加注意！”周翊笑着点头。 “那，下个月见。”田恬张了下双臂，但马上就收了回去，脸上绽开一个动人的微笑，摆了摆手道：“我走了，到时记得带礼物。” 看着田记者坐上商务车，又目送着商务车缓缓驶出大门，周局长这才转身走进大楼。 “散了散了，有什么好看的，都不干活啦？啊？”政工室主任饶余又拿着纸筒，向趴在窗户前的几个小丫头脑袋瓜上挨个捶。 “确实好看啊，主任！” “隔壁科室的也在看啊，主任，你怎么不管他们？” “田记者太美了啊，我要是男人，肯定会心动。” “我和你就不一样了，别看我是个女孩纸，但只要田记者同意，我马上就可以娶她！或者，她娶我也行！” “我要有田记者一半的颜值，男朋友不得随便挑？” “听说局长和田记者是同学，你说当时两个人怎么就没……嘿嘿嘿。” “估计是太熟了吧！你看局长和田记者说话像哥们儿似的！” “再说，局长不是有女朋友嘛，瑶瑶上次还看见了。” “我也看见了，所以我一直在犹豫，到底该娶哪一个！” “你牛啊琪琪，连局长的墙角都敢挖！” 小丫头们捂着脑袋作鸟兽散，但还是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 长兴煤矿发生责任事故后，被依法关闭。这在小矿主们的预料之中。 而涉案人员如副矿长黄琦、技安员、瓦检员等人被刑拘也算是常规操作。 唯独法人马文武与幕后老板马志勇被阳城公安局于四通乡内抓捕归案这件事，令他们万万没有想到。 毕竟四通乡民风淳朴那是全省闻名的，还拥有独具特色的民间组织护乡队。除非乡党委书记和乡长点头，否则警方想在四通乡内带人走，无异于白日做梦。 那么问题来了，假定抓人这件事是马宝金同意的，那到底是什么原因，促成马书记这种大义灭亲的举动呢？马志勇和马文武，那可都是马书记家的实在亲戚。 如果马宝金没同意，那马志勇与马文武又是怎么被抓走的呢？ 联想到前几天马宝金与冯志红被公安局长打断腿的消息，那一切就能得到合理的解释了——周局长来抓人，四通乡不敢拦！ “我和你说多少遍了，是我和志红不小心……” “你们千万别怕那姓周的，他啥能耐也没有，他要动你们的矿，你们能忍？必须跟他干啊！” “你们怕什么怕啊，我的腿真不是他打断的，是自己摔的，对，志红的腿也是。为啥这么巧？TMD就是这么巧啊！” 这几天，马宝金与冯志红送走一拨又一拨客人，尽管他们一再解释，但很显然，腿上打的石膏和脑门上未消的青肿痕迹，让他们的解释严重缺乏说服力！ 客人们表面说是是是，实际心里的想法早已被他们异样的眼神所出卖—— ‘哦，你们不敢干，然后鼓动我们和周局长对着干，你们里外装好人等着捡现成便宜，这算盘打的算盘珠子都崩我们脸上了！以为我们能上当？枪打出头鸟，刀砍地头蛇。我们也是读过中华圣贤经的……’ 以致于到最后，马宝金与冯志红都懒得解释了。 累了，就这样吧！ 而这一边，单市长果断抓住了这次机会。 一方面，他立即召开全市乡镇主要负责人工作会议，传达省委关于进一步落实推进小煤矿整顿关闭会议精神，严令各乡镇党委政府，务必全力配合专项整治小组工作，对辖区内各小煤矿认真清查，不符合标准的一律关闭。 另一方面，从三月十一日正式开始，由市安监局、煤炭局、国土局、公安局组成专项整治小组，由公安局长周翊带队，开始迅速推进对周边小煤矿的整顿关闭工作。 完全掌握了阳城市委市政府权力的单市长，表露出异常坚决强势的态度。 他要政绩！ 谁要敢妨碍他的升迁大计，谁就是他的生死大敌。 完全掌握了公安局权力的周局长，则亲自带领治安、巡警、刑侦三个大队大半警力，再加上一支由退伍军人组建的协警队伍，采取了坚决强势的整治手段。 他要政绩！ 谁要敢妨碍他的升迁大计，谁就是他的生死大敌。 每到一处煤矿，由公安、国土、安监、工商等部门组成的联合执法队伍和执法车辆就会浩浩荡荡进场，形成强大威慑。 随后将煤矿负责人与矿工代表集合在一起，当众宣读市委市政府关于整顿关闭小煤矿的决定，并向矿工代表详尽地解读煤矿工人后续安置政策，安抚矿工情绪。 接着出动执法人员拆除机器设备和作业平台，清缴雷管炸药等爆破物品，该吊销证照的吊销证照，该行政拘留的行政拘留。 凡遇到煤矿主意图煽动矿工情绪，阻挠整顿关闭工作的，一律就地采取刑事强制措施，绝不手软。 也许是得益于‘周局长’的威名，也许是煤矿主们意识到了省里市里整治小煤矿的决心，专项整治小组的工作进展异常顺利。 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阳城周边乡镇所有年产量九万吨以下的小煤矿，关停的关停，整合的整合。 第132章 一山容不得二虎，哪怕一公和一母 “辛苦了！”市长办公室里，单文旭又亲手给公安局长泡了杯茶，真心实意地说道。 这一个月，周局长密集地往返于阳城市区和周边乡镇，亲力亲为，奔波劳碌，确实是辛苦了！ “辛苦点儿倒没什么，就是不知道整治效果能坚持多久！”周翊喝了口茶，摇头说道。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那些小煤矿老板日进斗金，哪怕最小的煤矿每个月也有几十万的进项，现在被市里一刀切了，那些人如何能够甘心！ 之所以表现出配合的态度，一是在强大行政执法力量的震慑下，不得不从；二就是因为，那些人还打着暂避风头，等待死灰复燃的机会。 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别看现在市里抓得紧，也许过个一年半载，单市长升迁别处，周局长也调任他市，新来的领导未必做得到像这两位‘富贵不能淫’，那个时候，必然是雨过天晴，我觉我行。 “至少在我的任期上，他们别想翻身！”单市长十分霸气地说道。 然后连忙又强调了一句：“有周局长在，我肯定是放心的！” “市长别捧我，捧太高了掉下来容易摔死。” 周翊才不吃对方的糖衣炮弹，话题一转道：“听说新书记下周一到任，而且，还是位女同志？” 没错，据可靠消息，空缺了三个月的阳城市委书记，终于千呼万唤始出来。 “你的消息很灵通嘛！”单文旭笑着点头道：“司马亚楠，原梧桐县县长，三十四岁，是一个相当有魄力的女中豪杰！” 单文旭特意在‘有魄力’和‘豪杰’两个词语上加重了语气。 在某些时候，‘有魄力’约等于‘强势’，何况后边还着‘豪杰’二字。 周局长闻弦歌而知雅意，微笑说道：“市长好像很了解那位司马书记，是旧识吗？” “我在梧桐县挂职过一段时间，和她打过交道。”单文旭面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眼中闪过一抹阴霾。看得出来，那并不是一段很愉快的经历。 沉默了片刻，单市长抬起头，望着周局长，神情认真地问了句：“你是站在我这边的，对吧！” 一山容不得二虎，哪怕一公和一母。 他是绝不会容忍司马亚楠指手画脚甚至是鸠占鹊巢的。 而在他心目中，周翊的份量足以抵得上三个常委。不仅是因为对方后面站着省委书记，还因为对方确实有能力有手段，还有运气！ 周翊怔了一下，随后笑着说道：“这一点，就不用强调了吧？” 然后又瞄着对方身后的柜子，意有所指地接了一句：“这茶是真好喝，上回问你在哪儿买的，你也没告诉我……” 单文旭毫不犹豫地起身打开柜子，找出两盒茶叶，全都塞给了打秋风的周局长。 “喝完了再来取，我这还有普洱，你也拿回去尝尝。” 周局长赧然一笑，嘴里说着‘那多不好意思’，手上一个不落全都笑纳。 单文旭心里很清楚，其实谁都不差那两盒茶叶，周翊只不过是用这种方式表明态度罢了。 周翊心里也很清楚，他就是差那两盒茶叶，顺便表明一下自己的立场。 “对了，我明天回辽阳，和你报个备，有事电联。”临走的时候，周翊忽然想起一件事，连忙说道。 “田大小姐生日嘛，我懂，我这边忙就不到场了，正好你帮我把礼物捎过去。” 单市长又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还贴心地给周局长找了个袋子，连茶叶一起装了起来。 “走，送送你。” 单文旭拉着对方的胳膊，一同走出办公室。 “市长，周局。” “市长好，周局好。市长，有份文件需要……哦，好的。等您回来！” “周局，好久不见。” 政府工作人员和各部门的负责人，看到市长与周局长并肩下楼，纷纷打着招呼。 除了省市领导视察，他们还真没见过市长亲自送过谁下楼，但是周局长嘛，就可以理解了。 人家杨大秘都说了，市长和周局长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是铁瓷！ 大楼门口，周翊向单文旭挥了挥手，坐着专属座驾捷达车离开了市政府。 看着手里的茶叶，周局长若有所思。 在那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下，身为市长的单文旭，亲自把他送到门口，为的是什么？ 不只是给足他面子这么简单，还有向外界宣告两人非同一般关系的深层次含义。 呵，看来单市长对那位司马书记，不是一般的忌惮啊！ …… 辽阳市。 东山别墅。 田茹萍与牟亚兰、齐静正喝着茶闲聊。 “后天就是甜甜生日了，怎么不见你张罗呢？”齐静有些好奇地问道。 “没什么张罗的，甜甜说了，不办生日会，就找几个特好的朋友来家吃顿饭。我和她爸都拗不过她，就不办了吧。”田董事长有些无奈地回答道。 “甜甜在日报社的工作怎么样？我听说总要出去各地采访，挺辛苦的，要不来我们电视台算了。她原来主持民生百态栏目，收视率好高的。”齐台长很关心地问道。 “那你得自己去问她，我管不了！”田茹萍又叹气说道。 “行，那我问问她。还有个事儿，最近省委宣传部要求我们电视台做一期打黑除恶专题纪录片，主要素材就有阳城市公安局长周翊的打黑除恶事迹，甜甜与周翊不是同学嘛，沟通起来肯定方便。对了，甜甜还没有对象是吧？你有没有考虑周……” 齐台长正准备在那儿扯红线呢，冷不防旁边传来一声咳嗽，无巧不巧地打断了她的话。 然后就见书记夫人放下茶杯，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 “月啊，明天中午你们不要在外面吃了，对，到时我买菜回去，你和周翊就在家里吃！” 第133章 我们家能给的，你们家给不了！ 说到哪里来着？ 齐台长脑中闪念，面不改色地说道：“哦，我正和茹萍说，甜甜来还没有对象，所以一定要考虑周……全，长相啊人品啊工作啊，方方面面都得严格把关！” 田茹萍看了好友一眼，心说论急中生智这一块，我谁都不服就服你！ 牟亚兰点点头道：“小齐说得对，甜甜多漂亮多优秀的一个女孩子啊，肯定要找一个各方面都配得上她的男人。可不要像我家书月，千不挑万不选，最后看中一个小警察，唉！” 说到这里，书记夫人还轻轻叹了口气。 田茹萍与齐静相视一眼，十分默契+隐蔽地撇了下嘴。 呵呵，刚才是谁借着打电话宣示主权来着？ 就差直接说‘周翊是我牟亚兰的女婿，你们谁都不要打主意’了！ 真要不满意，早说啊，我可是早就相中了！ 田董事长心里愤愤地想着。 没错，去年生日会的时候，她就觉得周翊那小伙子很不错，而且看女儿的意思似乎对周翊也有好感，本想着两个人有机会发展一下，万万没想到元旦的时候，她这个闺中好友似乎很不经意地告诉她，书月和周翊处上对象了！ 田茹萍心里那个气啊，她当年没争过牟亚兰，如今女儿又没争过简书月……就不应该跟这样的人做朋友，既生瑜何生亮的感觉实在是太憋屈了！ 齐台长绝对是会揣摩别人心思的。 什么‘千不挑万不选，最后看中一个小警察’！ 那是小警察吗？ 你管二十六岁的公安局长叫小警察？ 虽然此时还没有‘凡尔赛’的梗，但并不妨碍齐台长充分领会省委书记夫人这种‘先抑后扬，明贬暗褒，以低调方式进行炫耀’的心思！ 因此她立刻以惊讶的口吻说道：“周翊那多优秀的一个小伙子啊，要貌有貌，要个有个。今年才二十六吧，就是正科级公安局长了，和你家书月真是太般配了！” 牟亚兰矜持一笑，纠正道：“五月份过完生日就二十七岁了。” 然后又轻叹了口气说道：“唉，马马虎虎还行吧，就是这个工作性质，我是真不满意，太危险了啊！前段时间阳城长兴煤矿发生了群体性事件，你们都知道吧？周翊独自一个人和二百多个矿工谈判，虽然最后成功平息了事件，自己却被不法分子砸得头破血流！” 齐台长立刻接上，感叹道：“这件事我知道，当时我们电视台的人就在现场，该说不说，周翊真是有勇有谋有担当啊，像这样的年轻人，绝对万中无一！” 她这话可不是硬捧，工作人员拍摄的现场她都看过了，毫不夸张地说，就当时那种情况，如果不是周翊临机应变果断行事，免不了会酿成一场弥天大祸。 看着牟亚兰不断上扬的嘴角，田茹萍那是相当的无语。从小到大一直就是这个死样子，一边假装谦虚低调，一边疯狂暗示‘快来夸我啊快来夸我啊’！哼，这次我偏不夸！ “简书记也这么说。唉！周翊这孩子吧，哪点都好，就是有点儿犟，我们都劝过他，不要太拼命，但他就是不听。” 牟亚兰继续战术性叹气。 “嗯，甜甜也劝过周翊，这孩子是挺犟的。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孩子能走到今天，还真是靠着拼命一步步博出来的！”田茹萍忍不住开口说道。 她是做过调查的，所以很清楚周翊的履历。从抓获公安部通缉要犯开始到两地打黑除恶，几乎每一笔功绩背后都掩藏着旁人想象不到的凶险。 牟亚兰警惕地看了闺中好友一眼，我说‘这孩子’，你也跟着说‘这孩子’，还提了甜甜，你什么意思？ 凭心而论，无论从哪方面比较，田恬与书月都不分上下。甚至从男人的角度，田恬那种偏甜美娇媚的风格会更受欢迎一些。 而且，她之前是知道田茹萍一些心思的。 所以，这是打算和我抢女婿吗？ 呵，手下败将，何以言勇！ 关键是——我们家能给的，你们家给不了！ …… “师傅，去公安局。” “好嘞。” 出租车司机看着冷艳迫人的女子，下意识地呆了一下，然后连忙点头道。 女子上了车，出租车随之缓缓开动。 一路上，一向爱八卦的张师傅却是半句话都不敢多说。 娘咧，这就叫什么来着，对，气场，气场太强咧！ 一看就是个有来头的！ “师傅，我在外面听说，你们阳城有些乱啊！”张师傅不敢说话，女子倒是主动开了口，与其闲聊了起来。 “那是以前，现在不乱了！”张师傅目不斜视地开着车，口中回答道。 “为什么呢？”女子追问道。 “你是外地人吧？我们这里有句话，你一定没听过。”张师傅忍不住笑着说道：“阳城乱不乱，周局说了算！” 女子细细品味着这句话，唇角露出一丝笑意，说道：“这个周局，说的是你们公安局长吧？听起来好厉害的样子！” “那怎么能叫好厉害呢，那是相当厉害了！” 张师傅不知不觉就开启了八卦多嘴的被动技能，“谢秉义知道不，我们阳城的谢太岁，无人改惹，当时就因为敬酒的姿势不对，被周局长一顿大嘴巴子扇得连亲妈都不认识……” 张师傅眉飞色舞地说道，就像仿佛他亲眼看到了一样。 “然后没多久，谢秉义就栽了，前段时间刚被判了死刑。” “还有我们原来市委书记，副市长那些领导，一个不落，全被周局长给收拾了！” 听到这里，女子微微皱眉问道：“你这也太夸张了，一个公安局长，怎么可能有权力处置你们市委书记？” 张师傅满不在乎地说道：“不要在意那些细节，听着爽就完了。反正我们原来的书记、副市长是都进去了！” “再说了，人家周局长肯定是有背景的，这么年轻就当公安局长，光有能力也不行啊，你说是不是？” 在张师傅的描述下，一个依靠背景作风粗暴飞扬跋扈的公安局长形象十分生动地呈现于女子的脑海里。 第134章 你会帮我的,对吧 “身为公安局长，当众打人，还真是无法无天，嚣张至极啊！”女子忍不住叹了口气说道。 张师傅立刻就不乐意了，有些不客气地说道：“说谁无法无天，骂谁嚣张呢？我提醒你啊，不要乱说话，看你是个女的我就不和你计较了！” “身为国家干部，打人本来就是违法违纪行为，怎么？我说的不对吗？”女子冷声问道。 张师傅一脚踩下刹车，将车子稳稳停了下来，转过头瞪着眼睛说道：“什么违法违纪？那就叫为民除害懂不？周局长打的那是人吗？打的那是畜生！好了，现在麻烦你下车，车费我不要了。” 女子怔了一下，随后若有所思地下了车。 “我再劝你一句，管好自己的嘴，不信你就当街骂周局长一句试试，看看阳城老百姓怎么教你做人！” 张师傅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骂骂咧咧。 哼，这姑娘长得是真好看，但就是没什么脑子！ …… 阳城市公安局。 办公室主任付志刚正在接待一位特别的客人。 为什么说特别呢？ 因为来人自称是局长的朋友。 但话里话外，流露出的意思，似乎与局长又不是很熟。 你要说她是个骗子吧，那肯定也不是。因为对方的举止和气度，一看就不是一般人！ 付主任的眼睛是极毒的，他猜测面前这位颜值出色气质不俗的女士，很可能是一位上级领导。 女人站在走廊里，凝视着墙上岗位公示栏中，排在第一位的年轻公安局长照片，眼中闪过思索之色。 沉默了片刻之后，她转过头，微笑问道：“我最近总能听到一句话——阳城乱不乱，周局说了算！付主任对这句话怎么看？” 付主任心里咯噔一声，这可算不上是一句好话。 当然了，比起‘阳城中心一条街，打听打听谁是爹’，这种还能好一些，但好得不多！ “我觉得这句话，只说对了一半！” 付主任神色坦然地回答道：“阳城原来是很乱，黑恶势力横行，恶性事件层出不穷。但自从局长来了之后，果断重拳出击，打黑除恶，以雷霆之势一举铲除以谢秉义为首的黑恶势力团伙，还阳城老百姓一个朗朗乾坤。从这一点来说，阳城不乱，确实是周局说了算。” “付主任挺会说话的。”女子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我不是会说话，我是会说实话。”付主任谦虚地回道。 将女子让进会客室，又让政工室的小丫头送上茶水，付主任小心翼翼地陪聊了十多分钟，终于等到了局长的身影出现。 “局长，您回来了，这位司马女士说是您的朋友……”付主任仔细留意着局座的脸色，然后在第一时间就判断出，局座与这位女士应该素不相识。 周翊暗暗打量着女子，身形高挑，神色清冷。一双略显狭长的美目，搭配着笔直的鼻梁和紧抿的薄唇，明显透着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疏远与冷傲。 都说薄唇的人薄情，眼前这位，一看就是个不好打交道的。 “司马书记，您好！” 周局长十分礼貌地打了声招呼。 他刚才接到付主任的电话，听到‘司马’两个字时，首先就联想到了单文旭提及的那位即将上任的市委书记司马亚楠。 现在见到本人，更是不用怀疑，此司马就是彼司马。 所以说，这是提前下来微服私访来了吗？ 付主任脑筋转得贼快。司马书记？ 阳城哪有什么司马书记？ 莫非是…… 他立刻迅速地回想了一下整个接待过程，还好，基本没有瑕疵！ “周局长，久仰大名！”司马亚楠面上露出一丝笑容，向周翊伸出手。 她不意外对方知晓她的身份，一是清源市委组织部那边已经放出风声，她下周就正式上任了；二就是司马的姓氏并不多见，很容易让人产生联想。 两手相握，周翊心头微动。 对方的手掌柔软却有力，指腹间似乎还有薄茧。 这……好像是个练家子啊！ “这次过来，是专程拜访一下周局长。因为有人对我说，想要在阳城开展工作，必须得有周局长的支持才行！”司马亚楠以半真半假的语气说道。 “司马书记这话说得吓人了，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公安局长，只会办案破案，其他的什么都不懂，什么也都不掺合。这绝对是某些居心叵测的人故意造我的谣，泼我的脏水！”周局长皱着眉头说道。 只凭这句话，他就可以断定，对方来者不善！ “哦，可这个居心叵测的人，好像还是周局长的朋友呢。”司马亚楠微笑着说道。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周翊连连摆手，心说我要有这种朋友，早就给他绑块大石头沉江底了。 “他叫肖寒，周局长有印象吗？”司马亚楠笑着问道。 肖寒！ 周翊不禁一怔，然后用狐疑的目光重新打量着对方。 叮铃铃…… 他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拿起来一看，呵，说曹操曹操就到。 “老周，我表姐司马亚楠，调到你们阳城任市委书记，估计下周就上任了。你明天是不是回辽阳啊，我和子青也在，到时一起喝酒，我介绍她给你认识！” 肖上尉说话向来言简意赅，而且似乎也没把这当作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 周翊心说多谢你了兄dei，根本不用你介绍，我现在已经认识了。 “司马书记就在我这里，你要和她说话吗？”周翊无奈说道。 “……性子还是这么急！那啥，先不说了，明天见面再聊。”肖寒小声嘟囔了一句，匆匆挂断了电话。 周翊不动声色地收起手机。 啧！怎么觉得天不怕地不怕的武警中队长，好像有点儿怕这位司马表姐呢？ 第135章 自古艰难唯站队 周翊的心神不禁有些飘忽。 因为就在一个小时之前，单文旭对他说了一句相似的话——‘你是站在我这边的，对吧？’ 他当时的反应是诧异的！ 因为这么直白的问话，并不符合单文旭的人设，或者说，并不太符合一个党政机关一把手的身份。 现在看来，单文旭的反常表现，并不仅仅是源于对司马亚楠的忌惮，还有可能就是，单文旭知晓司马亚楠与肖寒的亲戚关系，从而担心自己会受到肖寒的影响转投女市委书记的怀抱。 事实证明，单市长的担心并非多余。 司马亚楠还没有上任，就专程来拜访周翊，而且也相当直白地表明了招揽的意思。 此时此刻，一个关于站队的问题，就摆在了周局长的面前。 到底站哪边！？ 按照官场站队三原则，要么站权力大的一方，要么站关系好的一方，要么保持中立谁都不站。 论权力，当然市委书记更大一些，但现在的情况是，市长单文旭利用这段空窗期，实际掌握了常委会的权力。因此司马亚楠的处境就像是当初的单文旭一样，肯定会被压制。 论关系，他与单文旭这段时间着实相处的不错，无论工作还是私交，都向着好伙伴好朋友的方向发展。但是，司马亚楠是肖寒的表姐，肖寒与他交情不浅，尤其人家担心他在阳城有危险，特意塞了个司机兼保镖过来，就凭这一点，他就只能对单文旭说——对不起了老单，他比你先到！ 最后就是保持中立，谁的队伍都不站，就事论事，两边都不得罪，但有些时候，想两边都不得罪，结果却是两边一起得罪！ 所以说，做公安局长难，做被要求站队的公安局长更难，而做一个被要求站队还不知道怎么站的公安局长，难上加难！ 自古艰难唯站队，站的不对容易跪。 这都是有大把前车之鉴的！ “司马书记言重了，就算您不是肖寒的表姐，我也肯定会支持您工作的。” 周局长的心理活动有好几百字，但现实时间也不过是几秒钟的事情。他经过谨慎思考，做出了暂不给予正面答复的选择。 没有听到表忠心的回答，司马亚楠脸上却不见任何失望之色。 她刚才的那番话，也只是试探而已。 来时的路上她就已经得到消息，市长单文旭又是送茶叶又是亲自将周翊下楼，那叫一个降尊纡贵礼贤下士，生怕整个政府大楼不知道周翊是他的人…… 在这种情况下，周翊不太可能马上响应她的招揽，直接入她门庭。 “我可记着你的话了！”司马亚楠似乎很认真地强调道，没错，对方可是说了，会支持她工作的。 周翊笑着点头，他是说了支持对方工作，但具体怎么支持他还没想好，只能得拖且拖，日后再说。 …… 接下来的时间里，司马亚楠在周翊的陪同下，参观了阳城公安局各个科室。毕竟她还没有上任，现在只是借着私人关系，到公安局各处走走。 她相信，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有消息传到单文旭的耳中，反间计谈不上，但肯定会给单文旭心里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 单文旭能给的，她也能给。 单文旭不能给的，她还能给。 所以，周局长早早晚晚都得是她的人！ 参观过后，在局长办公室的沙发上，司马亚楠与周翊面对面坐着，就工作中的各个方面，进行了一番坦承深入的交流。 一个小时之后，司马亚楠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而周局长在送走对方之后，有些疲惫地坐在老板椅内闭目养神。 这女人真不是省油的灯啊！说真的，日后在这样的女领导下面工作，肯定不会轻松！ 这一边，果然不出司马亚楠的预料，单市长很快就知道了司马亚楠不按常理出牌，提前去公安局拜访周翊，还停留了好几个小时的消息。 这……老周你可要挺住啊，绝不能被人情关和美色关所击倒，你可是答应过站在我这边儿的！ 不行，明天我也得回趟辽阳！ …… “打听妥了，周局的那个司机回老家探亲去了，这段时间都是一个协警在开车。明天早上开始，你和冯原带人在阳光小区门口守着，看见周局出来，就给我跟上，他要在市内转就算了，一旦发现他出了市区，立刻报告给我。” 护乡队副队长马奔一脸阴险地向队员马全叮嘱道。 “可是，马书记和冯乡长不是说过，暂且先忍一忍吗？”马全瞪着大眼珠子有些不解地问道。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算了，实话告诉你，咱们只需要盯好梢，随时掌握周局的动向就行了，根本不用咱们护乡队动手，有专门的人安排周局。”马奔神秘一笑解释道。 “哦！”马全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然后他的关注点并不在那个‘专门的人’上，而是脑路十分清奇地注意到了另一个细节：“那个啥，你觉不觉得，咱们对周局的称呼有点儿过于礼貌了？不应该叫‘姓周的’吗，要不直呼‘周翊’也可以啊！” 马奔怔了一下，欸？要不是对方提醒，他还真没注意到这个事儿。 关键是‘阳城乱不乱，周局说了算’又霸气又顺口。 全阳城好像都传遍了。 大家叫着叫着就成习惯了！ 算了，不要在意那些细节，别说叫周局，就算叫周爹，也改变不了周局是他们四通乡敌人这个事实！ 第136章 谁让我怕死呢！ 四月十五日，正好是星期六。 周局长八点半准时从阳光小区乘车出发，然后去市委小区接了司马亚楠和她的秘书，一同踏上去往辽阳的路程。 这是昨天约好的，因为司马亚楠没有车，所以要蹭周局长的车。 “你这，还真艰苦朴素啊！”司马亚楠对周局长专属座驾给予了高度的评价。 车子旧就算了，关键挡风玻璃还有裂纹，好像是被锤子砸过一样。 “我也想高调，条件不允许啊！”周翊叹了口气说道。 局里那辆奥迪还有丰田，都让他给退回去了。嗯，据说是洪源煤矿倾情赞助，车是好车，但是坐着太烫屁股。 这辆捷达是旧了点儿，但是坐着心里踏实，而且还能卖一个勤俭节约的领导干部人设。 不要看不起人设，你要能几十年如一日地保持住一个人设不崩，那这个人设与真实的你，几乎也没有什么分别！ “陈重还没回来？”司马亚楠看了一眼开车的年轻协警，随口问了句。 “下周差不多吧。”周翊回答道，然后又笑着补充一句：“俞骁的车开得也不错，正好让他们互相打个替班。” 司马亚楠点了点头。 只是开车好还不够，想要打替班，那至少要和陈重的身手差不多才行。有了，她可以动用关系再给周翊安排一个司机兼保镖，嗯，回头问问大舅，他那里应该有大把人选。 秘书小苗的目光，时不时地从身边的男人脸上扫过。 她今年二十八了，家里催婚催得厉害，周围男人是不少，但都处成了哥们儿，这就有些尴尬了。 旁边这个浓眉大眼的，她看着感觉挺好，一会儿直接要个电话，看看能不能发展一下，差不多的话就带回去交差。 “你在看什么呢？”司马亚楠忽然开口问道。 “没什么。”小苗有点不好意思地回道。 司马亚楠笑了，摇头道：“没和你说话。” 周翊则是收回目光，微笑答道：“我在看，有没有不长眼的蠢贼截我的道！” “光天化日之下？”司马亚楠用异样的语气问道。 “当然，这是我的亲身经历！”周翊神色认真地回道。 “后方距离五十米，有辆白色丰田，从市区出来就一直跟着我们。”秘书小苗忽然汇报了一句。 “那你怎么不早说？”俞骁诧异地看了小苗一眼问道。 “因为还有一辆灰色面包车，跟在了白色丰田后面。”小苗微笑说道。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每一次回辽阳，或者是回东吉老家，车子行驶在这条路上时我都有种贼刺激的感觉。因为你永远猜不到前边会不会忽然出现一辆车哗地一下把你拦住，然后从车上下来一堆手拿凶器的彪形大汉，你也猜不到后边会不会有哪辆车忽然冲上来，直接砰砰给你两枪。”周局长看着左前方的后视镜，长叹一声说道。 话音刚落，就见前方迎面驶来一辆大货车，呼啸着撞向了周局长的专属座驾。 大货车的速度很快，但这条路毕竟不是高速，而且俞骁也早有防备。 他一打方向盘，驾着车子驶下公路，有惊无险地避过大货车的迎头撞击， “抱歉抱歉，长途熬夜，一不留神没把住方向盘！你们没事吧？” 大货车司机是一个留着寸头的中年男人，他和副驾驶——一个光头青年在紧急刹车之后，火急火燎地跳了下来，大步向捷达轿车走去，离老远就大喊着道歉。 俞骁下了车，秘书小苗也下了车。 周翊与司马亚楠互相看了一眼，都是一副稳坐钓鱼台的模样。 一步两步。 中年男人和光头青年离车子越来越近，俞骁与小苗同时迎了上去。 “真是不好意思……”中年男人嘴里道着歉，一只手伸出似乎要和俞骁握手，然而，手到半空中忽然凝握成鹤嘴拳，嗖地砸向了俞骁的喉咙。 嘶！ 空气撕裂声响起。 紧接着啪的一声，拳头被一只大手稳稳握住。 一股巨力传来，让中年男人不禁愕然睁大了眼睛。 练家子！ 他连忙抽拳后退，然而对方却如影随形，一个欺身抬膝，直撞向他的小腹。 中年男人双手下压，按住对方的膝盖，使其不能发力，但对方借势落腿右转身，似乎轻轻地用肩膀在他的胸口上撞了一下。 嘭！ 沉闷的撞击声清晰地传入中年男人耳中。 仿佛被一柄巨锤砸中，中年男人的身体瞬间飞出五六米远，摔倒在地，口吐鲜血。 而这一边，光头青年刚刚摆出一个虎鹤双形的起手势，就被小苗一记鞭腿砸中颈侧，当场就晕了过去。 “切，花里胡哨的。”小苗撇了下嘴，目光转向俞骁那边，喃喃说道：“我靠，铁山靠啊！” 白色丰田里的马全与冯原看到这一幕，一脸的不屑，就这还高手呢？我呸！一个被打得吐血，另一个更丢人，连个小娘们儿都干不过。 所以说啊，还得看我们的。 马全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淡淡说道：“开始行动！” 随后，他远远看着在停在公路坡下的捷达轿车，摇头叹道：“对不起了周局，你的双腿我预订了！” 紧接着，两辆白色面包车强势登场，车门打开，一群蒙面壮汉疯拥而下，手持棍棒向捷达轿车冲来。 “看来，你的仇家很多啊！”司马亚楠见状不禁轻叹一声说道。 “谁让我挡了别人的财路呢？又或者，我打了别人的黑，人家有兄弟姐妹过来报复我，这也很合理啊。”周翊善解人意地说道。 “所以，你一定是有了万全的防范措施吧？”司马亚楠笑着问道。 “措施哪有万全的呢？无非就是看谁人多装备好罢了！”周翊摊开双手，微笑说道。 话音刚落，又有三辆灰色面包车从后方入场，同样车门打开，一群全副武装的警察冲了下来，黑洞洞的枪口直接指向那些手拿凶器的蒙面暴徒。 “撤撤撤，快撤！” 马全懵逼了，连忙对着手机喊道。 就在这时，有人用枪柄敲了敲他的车窗。 邵名宝与蔡晓波一左一右，神色阴沉地盯着车子里的两个家伙，冷冷地道：“往哪撤啊？还是往牢里撤吧，那地方宽敞！” …… “你这阵仗有点儿大啊！”司马亚楠看着外面那一大群警察，笑着说道。 “没办法，谁让我怕死呢！”周局长无奈地叹了口气。 第137章 虚名，都是虚名而已！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 蒙面歹徒瞬间作鸟兽散，然而在二十余名警察的全力抓捕下，除了一两条运气好的漏网之鱼外，其余全部被擒。 李林森和赵新上前给周翊敬了个礼。 周翊也回了一个礼，并且拍了拍两人的胳膊说道：“辛苦你们了！” 确实是辛苦了，每逢他回家的时候，这些下属都是战战兢兢如临大敌周密安排全神戒备，就怕他这个局长在路上万一有什么闪失！ 而在李林森等人的心中，局座就是全村人的希望，那必须全方位无死角地保护好。为此在李平武和付志刚两位局领导的提议和组织下，他们对局座可能遭遇的袭击制订了多种预案，现阶段已经形成了系统的轮流预防制度和保卫措施。 阳城公安局没有谁都行，就是不能没有局座。这是所有人一致的观点和想法。 …… 捷达轿车缓缓启动，后边依然不远不近地跟着一辆灰色面包车。 面包车里，坐着孟深与另外五名便衣警察。他们现在的身份还是协警，但是在一个月之后，他的身份就会发生变化。 孟深看着前方局座的专属座驾，发自内心地笑了笑。 以前他总是抱怨，这个社会没有希望了。后来他明白了，只要还有像局长这样的人，这个社会就还有希望！ 他和俞骁除了会几手功夫之外，也没啥别的本事，唯一能报答恩情的方法，也就只有给局长看门护院了！ …… “真有点儿羡慕你啊！”车子里，司马亚楠看着周翊，有些感慨地说道。 “羡慕什么？”周翊微微诧异地问道。 “昨天我去公安局的路上，只因为说了你一句坏话，就被出租车司机给拒载了。他还建议我在大街上骂你一句，看看会有什么下场。这样的人气和声望，不让人羡慕吗？”司马亚楠笑着问道。 “虚名，都是虚名而已！我就是做了一件让老百姓感到满意的事情而已！”周局长谦虚地解释道。 “能做一件让老百姓都满意的事情，并不容易！我与单文旭主政一方县城，你说为的是什么？”司马亚楠正色问道。 “政绩！”周翊立刻抢答道。 司马亚楠哑然失笑，然后点头道：“这个答案也不算错，但我想说的是‘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八个字！” 末了又追问道：“听我这样说，有没有一种很虚伪的感觉？” 周翊摇摇头，微笑说道：“听说您从梧桐离任的时候，群众自发组成的送行队伍有上千人，能得到全县人民这样的爱戴，‘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八个字您肯定是当之无愧的。” “虚名，都是虚名而已。我也就是做了一些让老百姓感到满意的事情而已！”司马亚楠谦虚地说道。 呵，闹了半天，在这儿等着跟我凡尔赛呢！ 周局长笑了笑，他觉得这位即将上任的司马书记，并不像外表看起来那么冷傲和难以接触，反而挺有亲和力，挺有意思的。 不行不行，单兄的茶叶还没有喝完，我这么想是不对的！ 司马亚楠默默地注视着身边的男人。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从表弟肖寒那里了解到周翊在东吉的事迹，还有单文旭之前在阳城躺赢的经历，都让她禁不住生出求贤若渴之心！ 这样的干将，谁不想要呢？ 能躺赢的话，谁不想躺赢呢！ …… “谁让你们动手的？啊？我TM说没说过要忍耐？要动手我TM早就动手了，用得着等到今天吗？我砸死你个自作主张的王八蛋！” 马宝金对着护乡队副队长马奔大发雷霆，甚至不顾自己一瘸一拐的身体状况，愤怒地举起手里的拐杖，作势欲打。 “宝金你消消气，让马奔把话说完嘛！”冯志红连忙拄拐杖过来打着圆场。 马奔目光闪烁地解释道：“上次您冲我发火时不是说过嘛——你咋就不敢跟他们干一架呢？所以我就干了啊……” “少说屁话，给老子说实话，不然老子打断你的腿！”马宝金的火气噌地又冒起来了，MD，用老子的话怼老子，你小兔崽子活腻了你。 马奔不吱声了，眼睛瞄来瞄去，在一个人身上不停地打转。 副乡长马元成一看这情况肯定是无法萌混过关了，只好硬着头皮站出来解释道：“是这样的二哥，省里有人联系我，说要向周局动手，让咱们负责盯梢提供情报就行。我寻思着这是个好事儿，不用担什么风险，还能借机除了周局这个眼中钉，报二哥和志红哥的断腿之仇，于是就答应了。” “那马全和冯原他们为什么又动手了？”马宝金怒声问道。 “我是出于谨慎考虑，寻思着省里来的那两个高手万一没办利索，可以让咱们的人上去补刀，所以就让马全和冯原他们见机行事，没想到……”马副乡长一脸讪讪地说道。 “悲哀，真让我替你感到悲哀！” 冯志红听到这里，气不打一处来，指着马元成恨恨地说道：“我和你二哥为什么一直没动周局，呸，姓周的，就是因为我们考虑，他是有问题的！” 马宝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目光阴鸷地盯着马元成问道：“你是不是觉得现在我和志红被免职了，乡里由你主持工作，你就觉得什么事儿都可以自己说了算了？嗯？” 马元成悚然一惊，连忙摇头否认道：“没有，二哥，真没有！我就一心想着给你和志红哥报断腿之仇！” “最好没有！” 马宝金盯了对方一会儿，冷冷地说道。 就在马元成觉得自己逃过一劫的时候，冷不防身上挨了一记拐杖。 “断腿之仇，断腿之仇？断你NN个腿儿！我TM和你说多少遍了，我是自己摔的，自己摔的！” 第138章 请称我为股神！ 四通乡长兴村。 刘德福蹲在家门口，默默地抽着旱烟。 长兴煤矿被封了，他和儿子已经一个多月没下矿了，好在市领导说话算话，发了一笔经济补偿金。 “爹，我，我想帮佟萱逃走……”刘鑫来到父亲身旁，犹豫了好一会儿，终于鼓起勇气，向父亲说道。 “你要是想让咱爷俩儿也被埋到后山坡歪脖子树下面，那你就去呗。”刘德福抽了口旱烟，慢吞吞地说道。 “爹，现在马文武和马志勇都进去了……”刘鑫不甘心地提醒道。 “那又咋样，长兴村不还是姓马的说了算？上回你打电话报警煤矿出事故，马长喜就已经怀疑咱家了，这回你要是再帮那个大学生逃跑，万一被抓到，你觉得咱爷俩儿还能活命吗？” 刘德福狠狠抽了一口烟，那双看透世间沧桑的眼睛望着儿子，叹气道：“再说了，就算你帮她逃走了，你又能得到啥，人家是城里的大学生，长得那么带劲，能看上你这个穷山沟里的泥腿子？” 刘鑫神色黯淡地低下了头。 那个叫佟萱的女大学生，两个月前被人贩子拐卖到了这里，当时好多村民想买回去，他也想让父亲出钱，但最后，还是村长马长喜花了一万块，与人贩子完成了交易。 说是给他家傻儿子买的，但实际上…… 他亲眼偷看过，马长喜那头肥猪欺负佟萱的过程，趁马长喜不在家的时候，他偷偷地和佟萱接触，佟萱说只要他能帮她逃走，就一定会报答他。 “你可以和上次一样，给市里打电话报警。” 刘德福想起了一个月前，在他们二百多人的包围下，那个年轻却充满无穷力量的身影。 能救那个女大学生的，有希望替他们报仇的，只有那位公安局长了。 …… 中午十二点多，周翊的专属座驾驶进了辽阳。 在将司马亚楠和秘书小苗送到宾馆与肖寒、叶子青汇合后，婉拒了肖上尉和叶中尉的午饭邀请，急急忙忙赶到省委大院。 隔着车窗，就看见大院门口右边道旁那道高挑靓丽的身影。 周翊立刻把司机俞骁放生，自己飞快地开门下车，大步走了过去。 简书月见到周翊，俏脸上露出欣喜的神色，迈开一双大长腿，一阵小跑过来，二话不说直接就是一招投怀送抱。 周翊见招拆招，立刻施展一记左拥右抱，哦不对，是怀珠抱玉，将女友紧紧拥在怀里。 门口值勤武警站得笔直，目光直视前方，他们受过严格的训练，绝不会职责以外的人和事物吸引注意。 但是，最后还是忍不住瞄了两眼。 省委简书记的女儿，他们怎么会不认识呢？ 旁边那个也不用猜，简书记未来的女婿呗！ 一辆黑色奥迪轿车缓缓从旁边驶入大院。 车子里，省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厅长邓亚东看了一眼那对拥抱在一起的年轻男女，不禁摇头一笑：“现在的小年轻，还真是……” 忽然他目光一凝，立刻若无其事地接着说道：“还真是感情好得让人羡慕啊！” 坐在他旁边的省委书记面无表情，似乎什么都没看见，什么也没听到。 …… “周翊快吃菜，上次红烧鸡块没发挥好，这次你再尝尝！” “不要拘束，你就把这当成自己家一样，月啊，再给周翊盛碗饭。” “努力工作没有错，可也别太拼命了。看看你额头这块疤，唉，你这孩子就是犟……” 简书月看着一脸慈祥絮絮叨叨的母亲大人，丹凤眼不禁睁得溜圆，这是怎么个情况？ 凭良心说话，上次母亲大人的态度虽然谈不上热情，但已经是难能可贵了！可与现在一比……那根本不能比！ 对自己这个亲闺女的态度也没有这么好吧？ 她很采访一下牟亚兰同志，您的思想发生了如此巨大的转变，到底是经历了怎样的心理过程？ 简书记不愧是省部级大员，对妻子的反常态度只是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然后继续不紧不慢地吃饭。 而蹭饭的邓亚东看到这一幕，心里顿时明白，周翊这小伙子成为简书记的乘龙快婿，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 其实这并不出乎他的意料。 周翊上任两个月，就出色地完成了打黑除恶任务，将谢秉义为首的阳城黑恶势力团伙一网打尽，向简书记和他交出了一张完美的答卷。 不仅如此，对方还通过一本账册，帮助简书记扭转了在省常委会话语权的劣势。 而前段时间及时有效地处置长兴煤矿群体性事件，更是证明了其有勇有谋敢当敢为的能力和魄力。 这样优秀的女婿，换作是他，他也会感到满意的！ 吃完饭，周翊陪着一正一副两位部级领导说了会儿话，正想着找个什么理由与简书月溜走，就听未来丈母娘开了金口：“书月你陪周翊市里面转转，晚饭要是不回来吃记得提前打电话。” 简书月笑嘻嘻地点头，立刻拽着周翊的手出去了。 “谢秉坤那边，最近有什么动静吗？” 简万言拿起茶杯，淡淡地问道。 “最近很低调，除了在希望小学捐助仪式上出现过之外，其余大部分时间都是陪妻子和儿子在家或者出去旅游。”邓亚东连忙回答道。 “你那边调查的怎么样了？”简书记喝了口茶水，接着问道。 “进展不大，缺乏实质性的证据。还有，我怀疑内部有人给谢秉坤通风报信！”邓亚东低声回答道。 “你的意见呢？”简书记继续问道。 “我建议，从各市县政法系统抽调精兵强将，更换专案组成员，或者干脆另起炉灶！”邓亚东沉声说道。 简万言凝神思索了半晌，然后低头又喝了口茶水，却什么话都没说。 …… 周翊与简书月出门打了一辆出租车，直接去了东山别墅。田恬早就开始摇人了，而且提前预定了晚饭。 别墅客厅里，白皓瑄与许恒一脸吃惊地看着田恬的笔记本电脑。 我靠，骗人的吧，祖国山河一片红！ 甜甜买的这两只股票像打了鸡血似的，从去年开始就嗷嗷地涨，一直涨到现在还依然坚挺的吓人。 “你这是得了高人的传授啊，妹妹！”许恒用狐疑地目光看着妹妹，他比谁都清楚，这就是炒股小白，以前从来都不碰股票的。 第139章 我说妹夫啊，你可长点儿心吧 “你买了多少？”许恒问道。 “一个买了四万股，一个买了两万股。”田恬美滋滋地回答道。 “挺有魄力啊，那点儿存款都投进去了吧？”许大公子真是对妹妹刮目相看了。他粗略估计一下，妹妹的存款大约有二十万左右。 “过奖过奖，还向母亲大人借了二十万。”田恬嘿嘿一笑答道。 “你这都赚了二三百万了吧？还不抛？当心第二天绿油油，最后落得个血本无归！听哥一句劝，你还年轻，把握不住，见好就收得了。”白皓瑄在一边胡说八道，假装内行，其实他也不炒股，就跟某个人一样，就知道红的代表涨绿的代表跌。 “不抛不抛，周翊说了，还能涨！”田恬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然后飞快地把笔记本电脑合上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周翊与简书月正好走了进来。 “礼物！礼物！” 田恬一见两人，大喜过望，过来简书月来个拥抱之后，直接就向两人伸出了雪白的小爪子。 你这有点儿急啊，不应该生日当天拆礼物才有仪式感吗？ 简书月直接掏出一个小盒子塞给好闺蜜，那是一条纯银脚链。 周翊用古怪的目光扫了这两个女生一眼，好家伙，去年田恬送给简书月一条手链，今年简书月就送田恬一条脚链。你俩可真是情同手足，情比金坚，和你们在一起，怎么总感觉得我好像是多余的那个人呢！ 一边想着，一边掏出一个精美的盒子递给了田恬。 “这是单文旭市长托我转交给你的礼物。” 白皓瑄与许恒的耳朵立刻竖了起来。谁？单文旭？单文旭让你捎礼物？你俩关系啥时变得这么好了？ 田恬哦了一声，随手把盒子收了起来，然后又用期待的目光望着周翊。 周翊微微一笑，又拿出一个盒子。 …… “周翊来了啊，快坐吧，不要拘束，就当是自己家一样！”田茹萍与齐静齐台长从二楼下来，看到周翊之后不禁面色一喜，热情地招呼道。 齐台长瞄了田董事长一眼，心说你还真要和牟亚兰抢女婿是怎么地？ “田姨好。”周翊起身问了声好，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感慨，记得去年参加生日会的时候，无论田茹萍还是牟亚兰，那态度与现在相比，可以称得上天渊之别了！ “这是你齐姨，咱们省电视台的台长，对了，最近你齐姨要拍那个打黑除恶专题片，专门宣传你的事迹，到时你可得好好配合哟！”田茹萍打量着气质沉稳且已官威渐湿的年轻男人，真是越看越爱，然后心里就有种错失十个亿一般的遗憾。 这要是她女婿该有多好！ 只能说没缘份啊！ “我听甜甜说，省电台那个记者叫什么芳的，在采访的时候难为过你？”田董事长忽然想起一件事，连忙问道。 “哦，是林芳记者吧，她的采访风格我确实不太适应。”周翊似乎回忆到了某个不太愉快的片断，微微皱起了眉头。 他没有直接言明林芳为难他，那些显得太低级。 一个微小的表情，一句委婉的评价，同样可以清晰地表达出自己的态度。 “林芳这个人，是安平市领导推荐过来的，我看她这段时间的表现，思想狭隘，戾气太重，不太适合做采访工作，还是回安平磨磨性子去吧。” 注意到了周翊的表情和语气，齐台长立刻明白自己该怎么做了。于是她用轻飘飘的一句话，就终结了林公知留在省台发展的可能性。 叮铃铃…… 就在这时，周翊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田姨齐姨，我接个电话。” 看了眼号码，周翊起身走到一旁。 “晚上有空没，我请你和书月吃个饭。” 听着单市长爽朗的笑声，周翊脑中一闪念，有些诧异地问道：“你也到辽阳了？” “临时有事，刚到。”单文旭笑着说道。他确实是有事儿，家里打的电话，二叔今天回辽阳。虽然二叔一再叮嘱家里，说他在阳城工作忙，不要再折腾了，但他既然知道了，又怎么能不回来？更何况，他额外还有着自己的小算盘。 “晚上已经约好了，肖寒请吃饭！”周翊表示自己很为难。 “那这样，你那边结束告诉我一声，时间来得及的话，咱们就见面聊聊。”单市长已经猜到别人捷足先登的可能性，但是没关系，他还有预案。 “好的，到时电话联系。” 周翊收起手机，若有所思。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人缘变得这么好了呢？ 或许，不是他的人缘变好了，而是在别人眼中，他的价值变得越来越高了？ “单文旭临时有事也回辽阳了，晚上要请咱们吃饭，知道肖寒那边已经约好了，他说等结束后再联系。” 周翊向简书月汇报了一下通话内容。 白皓瑄走了过来，搭着周翊的肩膀，十分严肃地说道：“我说妹夫啊，你可长点儿心吧，知道什么叫鸿门宴不？我估计他肯定是打听到你和书月谈恋爱的事儿了，所以想招对付你呢。不过不用怕，有我这个大舅哥在，肯定保你周全！” 周翊笑着点头称是。 简书月则是白了表哥一眼，心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没少打我的小报告。 “我从一开始就看好你，不信你问许恒，他知道，我一直在三姨面前说你的好话。” 白皓瑄一边邀功一边暗暗向好兄弟使着眼色。 他这话说得毫不脸红且理直气壮，打小报告怎么了？如果没有他打小报告，就区区一个小民警，能得到堂堂省委书记夫妇的关注？ 许恒昧着良心点头附和着，其实他心里是隐隐有些后悔的，如果当时他也向家里打周翊的小报告，提前引起家里关注，现在成为周翊大舅哥的，会不会就是他了！ …… 夜幕渐渐降临。 四通乡长兴村一家民宅。 马长喜喘着粗气翻躺在炕上，在女孩身上折腾了大半个小时的他，不免感到有些疲惫，于是准备小憩片刻，待会再来一次。 佟萱拖着狼藉的身体，忍着疼痛，悄悄地从柜子下面摸出一块砖头。 看着炕上那头肥猪，熊熊的仇恨之火不禁在心中疯狂燃烧，她毫不犹豫地高高举起了砖头，向圈禁了她两个多月也蹂躏了她两个多月的畜牲头上砸去。 第140章 滚出去！ 啪！ 马长喜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就被砖头狠狠砸在了脑袋上。连哼都没哼一声，当场就昏死了过去。 佟萱立刻翻找马长喜的衣物，拿到了一把钥匙，将那条拴在自己脚踝处的铁链打开。 然后拿起马长喜的手机拨打了110报警电话。 “我叫佟萱，是江南大学的学生，两个月前被人贩子拐卖到四通乡长兴村村长马长喜的家里，我现在把他打昏了，用他的电话报的警。我先去山上躲一躲，你们快来救我。” 佟萱流着眼泪，却十分冷静地以简洁有效的话语，将自己的情况清楚地告知给了接警员。 然后去柜子里翻出自己的衣物，匆忙套上，又去厨房拿了块骨头扔给了院子里的大黑狗，轻手轻脚地走出了大门，并借着夜色的掩护，逃进了山林中。 而这一边，接警员已经按就近原则将警情转告给四通乡派出所。 …… 周翊与简书月来到‘老院子’菜馆时，肖寒、叶子青、司马亚楠和秘书小苗四个人，正在斗地主。 准确地说，是司马亚楠看着另外三个人斗地主。因为她一生忧国忧民，什么斗地主跑得快刨幺打红十钓金花都不太会玩儿，也就只能打打麻将的样子！ 小苗刚叫了地主，然后看底牌上的不好，果断选择了耍赖。借口都是现成的，周局来了，不打了，吃饭吃饭！ “周局，你那位司机呢？”小苗往周翊身后看了看，很直接地问道。 “哦，他和朋友在外面吃饭呢。”周翊微笑回答道。他隐约看得出来，这个小苗虽然是秘书，但在肖寒他们圈子里的地位绝对不低。 俞骁这小子，貌似走运了！ “来来来，让周局长点菜！”肖寒一边开着玩笑，一边把菜单递了过去。 “不用看了，我给书月点个锅包肉就行。”周翊望着女友温柔一笑，将菜单推了回去。 简书月则回了男友甜甜一笑，让在座几人猝不及防地吃了一口狗粮。 “这是周翊的女朋友，简书月。” “这是我表姐，司马亚楠。” “这是我大侄女，苗小苗。” 肖寒给还没有见过面的三人相互介绍。 只不过，这个‘大侄女’是认真的吗？ 看样子，是真的，你看他们都没笑。 所以应该是肖寒萝卜不大，长在辈上了。 “简姐真是太漂亮了！”苗小苗一向是各论各的，平时也是直呼肖寒名字，所以绝不可能管简书月叫姨。 “谢谢夸奖！”简书月礼貌地微笑回应。 夸奖她美貌的人太多了，多到她已经近乎免疫了。 唯有身边的男朋友，每次说‘书月你好美’的时候，她就会身体发热心跳加速，因为接下来基本会发生口舌之争，而且会一直持续到气喘吁吁，口干舌燥为止。 司马亚楠打量着这位省委书记的女儿，毫无疑问，这是她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孩，没有之一。 貌美如玉，神采飞扬，言谈举止，落落大方。这样的颜值与气质，就连巅峰时期的她，都要暂避锋芒。 所以说，周局长真是好福气！ 几个人喝着酒，吃着菜，气氛相当的融洽。 从开始到结束，肖寒都没对周翊说过或者是暗示过一句‘帮我表姐’之类的话。 朋友相处，贵在知心。尽管司马亚楠是他表姐，他也不会贸然表态让周翊难做。 如果周翊觉得能帮，那自然就帮了。如果不能帮，那强求也没有意义。 司马亚楠也闭口不提工作二字，她坐在简书月的旁边，面带微笑地闲话家常，还虚心请教了几个法律方面的问题。 看情况，是打算走迂回战略路线？ “我去趟洗手间。” “同去。” 简书月与司马亚楠起身出去了几分钟。 在她们回来之后没多久，包间的房门就被敲开了。 …… 袁堂华正在陪来自京城和江南省的几位贵客吃饭，途中张公子和欧阳公子去了洗手间，好半天才回来，脸上都是一副惊艳的表情。 “都说江南出美女，却没想到国色在你们辽东啊！”张宇轩张大公子看了袁局长一眼，十分感慨地说道。 “那句诗怎么念的来着，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方才的惊鸿一瞥，让欧阳靖满脑子里都是那道动人的身影，忍不住摇头晃脑地秀了一句古诗。 “你俩在那儿发什么疯呢？”范庭柏有些喝大了，脸色通红地问道。 “我和宇轩刚才看见两个大美女，其中一个看着又冷又傲，还胸大有罪，是你老范的菜。”张宇轩以戏谑的口吻说道。 “真的假的，那我可一定要认识认识了。在哪呢？带我过去看看。”范庭柏顿时来了兴趣，跃跃欲试地问道。 “行啦，像没见过女人似的！还喝不喝了，不喝就散了”酒桌上唯一的女士瞪了几人一眼，皱眉训斥道。 “喝喝喝，当然喝。等我放完水回来接着喝。”范庭柏向欧阳靖使了个眼色，起身走了出去。 “还是我俩扶你去吧，看你这副德行，当心尿到裤子上。”张宇轩笑骂了一句，然后和欧阳靖一起，装模作样地架起了范庭柏的胳膊。 “堂华，你去看着点，别让他们犯浑。”女人点了支烟，向公安局长吩咐道。 …… 包间里，周翊和肖寒等人，面带不善地看着这三个不速之客。 “几位不要误会，我们就是过来交个朋友。”张宇轩很有礼貌也很有风度地解释道。 “没错，四海之内皆兄弟，天下朋友皆交情嘛。”欧阳靖也笑着说道。 “我与各位一见如故，所以想把酒言欢，秉烛夜谈，抵足而眠。”范庭柏双眼放光地看着那个冷面胸猛的漂亮女人，嘴里小嗑一套一套的。 小苗站了起来，向着三个神经病冷冷说了句：“滚出去！” 范庭柏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眼中却凶光一闪，反手就是一个嘴巴子抽了过去。 啪！ 只听一声脆响。 第141章 都给我带回去！ 范庭柏一直觉得自己的身手相当不错。 他练过拳击、散打、跆拳道，身上肌肉硬如石块，有着使不完的力气，无论多么高傲的女人遇到他，最后只能是哭爹喊娘苦苦求饶的下场。 人送外号，床上永动机！ 所以他相信，他这一巴掌下去，这个像小猫一样凶萌的女孩肯定会被抽昏在地上。 不要怪他辣手摧花，因为他急着想摧另外一朵雪莲花。至于那朵牡丹花虽然更美，但他不能不考虑身后两个兄弟的感受。毕竟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心理活动二百字，倒下只需一秒钟！ 谁也没想到，小小的身体里面竟然蕴藏如此凶狠强大的能量，仅一个照面，就给床上永动机干熄火了！ 张宇轩与欧阳靖面色一变，兄弟情深的他们，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君子动口不动手。 “你怎么能打人呢？” “我们只是过来交个朋友，不愿意就算了，何必下这么狠的手？” 张宇轩与欧阳靖一边愤愤地说着，一边上前扶起了范庭柏，准备先战略撤退，然后再摇人。 他俩是跋扈惯了，但都是不傻子。好汉还不吃眼前亏呢！ 袁堂华急匆匆地赶来，见到这一副场景，仿佛被当头淋了一盆冰水，从头凉到了脚。 坏了！这下坏了！ 看着包间里一张张似乎是故作镇静的脸，袁局长神色阴沉地拿出手机拨通了支队长郭勇的电话。 “马上带人给我死过来！” 范庭柏吐了口血水，也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你们赶紧过来，我被人打了！” 周局长一看对方开始摇人了，连忙也打了个电话：“你们赶紧过来，我把人打了！” 肖寒一看周局长摇人了，觉得有些挂不住脸，辽阳也算是他家半个主场，哪有让客人动手的道理呢，于是他立刻也打了个电话：“马上带人过来！” 袁堂华诧异地看着这一伙不知死活的男女，他能猜得到，这些人肯定也不是平常之辈，但是很抱歉，不管你们是谁，有什么背景，今晚都得跪在这里！ “咱们走吧！”简书月看了眼时间，九点半零六分，时间不算晚，但也不算早了，一会儿单文旭那边还有安排呢。 “你们走不了！” 伴随着冷洌的声音，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带着五名保镖闯进了包间。 范庭芳看着唇角流血的弟弟，眼中怒气大盛，寒声问道：“谁动的手？” “我呀。”苗小苗满不在乎地回答道。 “上！”范庭芳冷冷地吐出一个字。她不用猜都知道，肯定是弟弟犯了好色的毛病，如果讲道理肯定是自己这一方没道理，所以她不打算讲道理，而是准备讲物理。 两个保镖同时出手，一左一右向苗小苗扑去。 见自己的人到场，范庭柏又觉得自己行了，脸上露出暴戾之色，大步走向司马亚楠，十分粗暴地伸出手，向对方的胸口抓去。 几乎在同时，他的脸部和腹部，挨了周翊的一拳和肖寒的一脚。 后面几个保镖见状立刻往前冲，却冷不防从后面杀过来五六个男子，二话不说，直接就和他们动起了手。 包间里的场面一度陷入混乱。 周翊和肖寒、叶子青护着简书月与司马亚楠。但实际上，司马亚楠根本不用别人护，就见她直接一记高抬腿正中范庭柏的裆部，随手又拎起一只盘子，将弓起身体的范庭柏砸得脑门开花。 好狠！ 看到这一幕，欧阳靖与张宇轩都觉得两腿之间凉嗖嗖的。 这种混乱场面，一直持续外面警笛起响起，才算暂时宣告停止。 周翊一方明显占据了优势。 他们不仅人数更多，而且战力更强。 不可否认，五名保镖的身手相当不错。但仍然在苗小苗和俞骁、孟深等史上最强便衣协警的联手打击下，含恨败北。 “你们是什么人？” 范庭芳脸上阴云密布，看着周翊咬牙切齿地问道。 对方能动用这么多高战力的保镖，那必然不是无名之辈，仇肯定是一定要报的，但也得问清楚对方的来历。 没错，范家大小姐一眼就看出，这个气质沉凝的年轻男人，是这群人的首领。 “你们又是什么人？”周局长不慌不忙地反问道。 他能判断得出，眼前这些人来头必定也不小，但是，有女朋友在，他是真的一点儿都不怕！ 再退一步来讲，肖寒和司马亚楠也会让这些人吃不了兜着走！ 他可不是什么首领，他是赝品！ “我们……”张宇轩正要说话，却被欧阳翊靖使了个眼色制止了。 “别管我们是什么人，今晚这事儿不算完！”范庭芳用阴森的口吻说道。 正说着，大队警察冲进了包间。 看到与袁局对峙的那伙男女，支队长郭勇立时就明白了怎么回事，麻利地一挥手，然后他看到了周翊，看到了周翊身边的简书月，然后他的手臂就停在半空中僵住不动了。 手下民警们不禁愣住了，心说郭支队这到底是个什么造型啊？是让我们上啊，还是不上啊？ 没人能够了解郭勇此刻的心情，震惊不已、惊慌失措、左右为难、破釜沉舟……一连串心理活动闪电般地在他脑子里掠过，最后他一咬牙，一跺脚，指着范庭柏、张宇轩和欧阳靖还有那些保镖厉声说道：“都给我带回去！” 在场之中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惊呆了！ 民警们用诡异的目光看着支队长，心说你是认真的吗？ 范庭芳愕然地看着袁堂华，心说你的这个手下是不是脑子有病？ 袁局长也懵了。 欸欸欸？郭老二你想干什么？你是疯了还是想造反？ “我警告你们，不要试图暴力抗法。”郭支队长声色俱厉地警告道，然后来到袁堂华身旁，低头耳语了几句。 袁局长当时冷汗顺着脸就淌下来了！ 他一直以为自己手里拿的是王炸，却没想到这一场玩的根本不是斗地主，而是刨幺，两个王根本啥也不是！ 这，真是要了血命了！ 第142章 要不起！ 这回民警们终于确定了目标并没有错，因为局长不可能和支队长一起抽风，于是立刻上前将还处于懵逼状态的张宇轩等人架了出去。 袁堂华飞快地将范庭芳拽回了自己的包间，一脸苦笑地解释道：“最漂亮的那个，是省委简书记的女儿！” 范庭芳脸色顿时就变了。 怪不得袁堂华是这个反应！ 原来是简万言的女儿！ 先不要说自己现在是在人家的地头上，就算在京城，自己家也得礼让三分。 还好还好，弟弟犯浑的对象是另外一个女人！ “刚才也就是做个样子，一出门郭勇自然就会放人，当务之急还是先送范公子去医院检查一下，可别伤着要紧的地方。”袁局长好心建议道。 他刚才可是看见了，范庭柏中了一记断子绝孙脚，力道之狠，让他这个旁观者都感觉到蛋疼。 这一边，秉公执法的郭支队长在临走之前，笑着向周翊挥了挥手，并做了一个电话联系的手势。 周翊也笑着挥手点头回应。 这是去年那场特大持枪抢劫杀人案时，结下的善缘。 时间过得真快，一晃八十多章过去了啊！ “朋友？”肖寒神色古怪地看着周翊问道。 这还没轮到他叫的人闪亮登场呢，事情貌似就已经解决了。这让他这个主人情何以堪呐！ “嗯，一个很有意思的老大哥。”周翊点头回答道。 是挺有意思的。有意思到假装不认识简书月，也假装不知道他和简书月的关系。 但不管怎么样，挺会做人的！ 所以归根结底，功不在他，而在于简书月！ 他压根儿就没打算吃软饭，但，不必否认，软饭是真香…… “你从哪招来的这两员猛将？”肖寒瞄了瞄那边的俞骁和孟深两人，低声问道。 他刚才特别留意到，这两人是干翻那些保镖的主力，身手丝毫不逊色苗小苗。而苗小苗的身手，可以做到和他五五开！ “招协警招来的，是退伍军人。”周翊语气淡淡地说道。 其实他当时也没想到，只是为了临时补充警力，竟然淘到了这两个宝贝。而且不知为啥，这两个的忠诚度还特别高！ 肖寒与叶子青不禁愕然。 协警！这也太浪费了！ 而且，你这运气也太好了吧！要不，商量商量，把陈重还给我？ 另一边，范庭芳急急忙忙把弟弟送进了辽阳市第一人民医院。 诊断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脑门就是个皮外伤，但海绵体挫裂受损，这个问题可就有点儿严重了。 范庭芳立刻给舅舅打了电话，声音哽咽地求舅舅给亲外甥作主。 简家大小姐是惹不起，但其他人，尤其是那个胸大腿长把弟弟打成重伤的罪魁祸首，绝对不能轻饶。 “我过问一下，等我电话！” 听得出来，舅舅那边已经怒火滔天。 大约半个小时过后，舅舅的电话打回来了。 “这件事就算了，我这边找最好的专家过去给小柏看一下！” 范庭芳当时就懵了，回过神后急声问道：“为什么呀舅舅！” “打伤小柏那个，是肖老的外孙女！” 范庭芳心里咯噔一下，她当然知道肖老是谁，这，这是继简万言之后的又一块铁板，要不起！ “踢小柏一脚的那个，是肖老的亲孙子！” 范庭芳一阵眩晕，要不起！ “最开始打小柏的那个，是岭南省军区苗壮的女儿，与肖家也有亲戚关系。” 范庭芳颓然长叹，要不起。 “打小柏一拳那个，倒是个草根出身……” 范庭芳精神顿时一振，那就是他了！ “不过人家运气好，就快成为简家的乘龙快婿了！” 范庭芳不禁泪流满面，还是要不起啊！ 所以说，今天晚上是走了什么霉运，碰到了一堆铁板！ “小柏的性子该收一收了，不要再让他胡混下去了。今晚的事儿对你们来说也是一个教训，你们要记住，无论有多大的权势，都不宜得意张狂忘乎所以，否则就是取祸之道！” 中宣部常务副部长单作成语气有些严厉地说道。 …… 周翊觉得，今晚的单兄有些不太对劲。 在听到他这边有了麻烦之后，立刻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原本他是有些感动的，但注意到对方的眼神儿一个劲地向司马亚楠那边儿瞄，心里就有些明白，这是皮裤套棉裤，必定有缘故。 犹豫了片刻，单市长终于长叹一声，有些惭愧地向周翊等人说道：“我代我那个不成器的表弟，向大家赔礼道歉了！” …… 长兴村后山。 佟萱在树林里已经藏了两个多小时了。 在这之前，有村里的人来搜过，幸亏天黑林暗，她没有被发现。 她千等万等，终于听见了外面有人声传来。 “佟萱，佟萱，我们是乡派出所的，过来救你了，你在哪儿？” 佟萱的眼泪刷地就流了出来，她勉强抑住激动的心情，小心翼翼地向声音的源头挪去。 山脚下，一辆警用面包车停在路上，大灯打着。 三个身穿警服的男人拿着手电一边向山上照射，一边大声喊道。 “我在这！我在这！” 佟萱在确认了对方的身份之后，立刻毫不犹豫地跑了过去。 “你就是佟萱？快上车！”警察看着佟萱，不禁喜出望外，连忙打开了车门。 佟萱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钻进了车内，然而在下一秒，她脸上的血色尽褪，宛如见了鬼一样僵在那里。。 “嘿嘿！”头上缠着绷带马长喜，胖脸上露出了魔鬼一般笑容。 佟萱转身就想逃下车，却被一个面貌阴狠的警察推了回去，并关紧了车门。 在这一刻，佟萱彻底绝望了！ “辛苦几位了！”车子缓缓启动，马长喜拿出几包软中华，分给车子里的四个警察。 “马村长客气了。就凭您和马所的关系，不用太见外！”那个面容阴狠，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的警察笑着说道。 “你们马所被免一个月了，还没有新安排吗？听说你们新来的所长挺牛B啊，乡长请吃饭都不去！”马长喜挺八卦地问道。 “别提了，马所可能要被撤职了。还有啊，新来的所长听说是周局的亲信，来这一个月，可给兄弟们难为坏了，收个外捞都提心吊胆的！”另一个面容和善的警察叹了气说道。 “你们也真是辛苦。来，这点儿小意思，必须拿着，千万别撕吧，给兄弟们的烟酒钱！”马村长十分豪爽地拿出一叠现金，塞给了面容阴狠的警察。 “你这，多不好意思，我都答应周局了，不该收的钱绝对不收！”面容阴狠的警察有些为难地说道。 马长喜哈哈一笑说道：“兄弟一看就是实诚人儿，你收这钱，周局上哪儿知道啊……嗯？周局？” 马村长感觉有些不对，透过车窗往外一看，却惊恐地发现这根本就不是去他家的路。 面容阴狠的警察嘿嘿一笑，出手如电，一记电炮就砸在了马长喜的面门上。 第143章 取之有道，才是正道 看到这一幕，佟萱不禁呆若木鸡！ 谁能告诉她，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别怕，佟萱，你安全了！”面容和善的警察——蔡晓波向着女孩柔声说了一句。 然后，他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 “报告局长，人已经救出来了！” …… 周翊接到了蔡晓波的电话，唇角不禁翘了起来。 旁边的简书月见状好奇地探过头，投来询问的一瞥。 “那个被拐卖的女大学生，被老邵和老蔡他们救出来了！” 周翊眉眼间掩饰不住笑意，尽管他不在阳城，但无论付志刚还是李平武，以及邵名宝和蔡晓波这些下属，都将他说过的话，执行的明明白白，不打半点儿折扣。 早在一个月前，他就下令，凡是涉及四通乡的报警电话，一律要向指挥中心付志刚报备，涉及重要案件，付志刚需要直接向他汇报。 这起大学生拐卖案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接警员接到报警电话之后，确实转给了四通乡派出所，准确地说，是转给了四通乡派出所新上任的所长樊阳。 樊阳，原阳城市公安局法制科副科长，曾经是和政工室主任饶余一样坐冷板凳的股级干部，区别在于，樊阳的年龄要年轻一些，今年只有四十二岁。 在将原所长马健免职之后，樊阳就成了周局长埋在四通乡的一颗钉子，而樊阳又利用同学关系，将一直受排挤的民警耿涛发展成了内线。 樊阳接到转警电话之后，立刻确认，单凭自己的力量，不可能完成对佟萱的营救工作。 长兴村是原乡党委书记马宝金的老家，那里是真正的民风彪悍，宗族势力勾连横行，被拐卖到那里的妇女，佟萱并不是第一个。 二零零二年七月，应江北省凌云市警方请求，清源市与阳城公安局出动警力前往长兴村营救被拐卖妇女胡文慧，结果遭到当地村民二百余人围堵，警车被砸，民警被打，最后不了了之。 于是樊阳立刻联系付志刚，并将此事汇报给了身在辽阳的局座，在得到局座命令之后，由治安管理大队负责，前往长兴村实施营救。 在这个过程中，民警耿涛立了大功，他提供了原派出所长马健与村长马长喜认识的消息，而且他自己和马长喜还见过两次面。 邵名宝与蔡晓波眼珠子一转，立刻制订了一个大胆的计划——悄悄地进村，打枪的不要。 拉着耿涛主动找到村长马长喜，谎称是四通乡派出所马健的手下，并将佟萱报警的经过全盘托出，轻易就获得了马长喜的信任。 接下来事情就简单了，邵、蔡两人借口要将佟萱引出，让马长喜把村民撤到外围，又主动让马长喜躲在警车里…… 而等村民发现不对，早已经追之不及了！ 所以说，关于营救女大学生这件事，周局长只是简单地下了一道命令，下边就发挥主观能动性，毫无瑕疵地圆满完成了任务。 其实，这才符合上位者之道，不必事事躬亲，要对下属的能力给予充分的信任。 第二天中午，周翊与简书月参加了田恬的生日会，其实就是几个人在一起吃了顿午饭。 “周翊，你那么懂股票，给指点指点呗！”吃饭的时候，许恒很虚心地向股神的师父求教道。 白皓瑄也将目光投了过去，他不炒股，但看到书月和甜甜都赚了那么多，心里也有些痒痒的。 “其实我不是很懂，就是看这两只股票短期内升值空间不错，就买了点儿。恒哥你现在跟进的话，还是有得赚的。”周翊很谦虚地回道。 没错，弛宏锌锗、广船国际这两只股票的涨势一直会持续到二零零七年十月末，现在买入依然可以大赚。 “如果从长期考虑，腾讯是不错的选择。”股神的师父随后又补充了一句。 他优先选择弛宏锌锗与广船国际，是因为套现比较快，性价比高。毕竟他的本金不多，父母多年的积蓄和他两次一等功的奖金加在一起，也才十多万。 像许恒和白皓瑄这种富二代就无所谓了，人家不差本金，只要找对了一只股票咣咣咣一顿狂砸，将来就能数钱数到手抽筋。 但前提是，这两人是否会像简书月和田恬那样，对他有着足够的信任。 “行，回头我买几手玩玩。”许大公子口中的几手，肯定不是字面意义上的几手。 随后几人又聊到今年的德国世界杯，聊到六月份白皓瑄与许恒准备去德国看球赛，聊到上次世界杯白、许两人赌球赢了十多万，今年准备继续赌球…… 周翊不禁若有所思，其实他赚钱的方式很多，比如说，零七年末将股票全抛，至少能赚个几百万，然后零八年金融风暴，再趁股市惨淡买入腾讯买茅台……。 他还可以买比特币……但说实话，这个安全性和收益比不如买房！ 而现在经白皓瑄与许恒提及，他才想起，买足彩也是可以的嘛。 二零零六年世界杯，在决赛中意大利六比四法国夺冠，在八分之一决赛中一比零绝杀澳大利亚…… 别说你们不知道——‘伟大的意大利的左后卫……他继承了意大利的光荣的传统……在这一刻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不是一个人……’ 这个解说你们耳熟不？ 不管你们记不记得，反正做为一个伪球迷的周局长，是记得的！ “我说妹夫，到时你看中哪只球队，就跟哥说，本钱哥出，赢了都算你的，输了算哥的！”白皓瑄拍着胸脯大包大揽地说道。 三姨家就书月一个女儿，将来能撑起门户继承三姨父衣钵的，舍这位表妹夫其谁？ 不趁着现在交好，等以后再锦上添花那效果可就大打折扣了！ 周翊婉言谢绝了，表示自己对赌球不感兴趣。 国内足彩可以买。 国外博彩，那就算了，违法。 赚钱方法很多，他实在不必选这种影响前途的方式。 大丈夫一日不可无权，小丈夫一日不可无钱。 第144章 三连夸 “赌博？不学好你们！”简书月依稀听见了三个男人的交谈内容，不禁眉头一皱在周翊耳边说道。 “小撸……赌怡情嘛！开个玩笑，我又没赌！”周翊笑着解释道。 “我们也没赌啊，我们买的可是正规的足球彩票。赌球只是顺口一说！”白皓瑄与许恒不乐意了，同时反驳道。 他们为啥不买国内彩票，就是因为就算你猜中了全部结果，具体到手多少奖金仍然是未知数，它取决于一共有多少人和你一起猜中。 国外的彩票就不一样了，按赔率，该多少就多少一目了然。 “那是我冤枉你们了呗？用我给你们道个歉不？”简书似笑非笑地反问道。 周翊连忙摇头正色说道：“那倒不是，主要还是我们表述的有问题！” 白皓瑄与许恒诧异地看了周翊一眼，心里不禁暗暗点头，就看妹夫这满满的求生欲，以后妹妹在家里肯定受不了委屈。 周局长显得十分坦然，男人嘛，怕老婆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而且他那也不是怕，是不想计较！ 比如家里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比如收入啊支出啊什么的，你就得让女人说了算。 其他一些国家大事，什么三峡治水啊，主席访美啊，这才是男人该关注的问题。 这就叫家庭智慧！ “算你会说话！” 简书月美目笑得宛如一双弯月，看得旁边甜甜都有些嫉妒了，哼，又在她这个被抛弃的旧欢面前秀恩爱，真是毫无人性！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吃完午饭之后，又闲聊了一会儿，周翊终于还是踏上返回阳城的行程。 “今日一别……” 简书月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田恬给打断了，“今日一别，还有半个月就又见面了，我替你们说了。真是的，戏怎么那么多呢！” 周翊笑了笑，和简书月抱了一下，轮到田恬时，又握了一下手。 确实还有半个月就五一劳动节了，而那一天他是要带简书月回东吉见父母的！ …… 四月十八日。 阳城市召开了全市领导干部大会。 清源市委副书记秦传纲、市委组织部长张永明一行亲临会场，宣布了对若干领导干部的新任命。 任命原梧桐县县长司马亚楠同志为阳城市委书记； 任命原清源市政府办公室副主任苏忠胜同志为阳城市委常委、副书记； 任命原清源市司法局副局长王喆同志为阳城市委常委、组织部长； 任命孙寅同志为阳城市人民法院党组书记，提名为法院院长； 任命李利民同志为阳城市人民检察院党组书记，提名为检察长，免去史良同志阳城市人民检察院党组书记，不再担任检察长职务。 在张永明部长宣读任命结束后，整个市委礼堂的响起了一片掌声。 距离前任市委书记秋玲落马至今已有三个多月，阳城市终于迎来了新一任市委书记。 而这一次的领导干部任命，无疑代表着又一次阳城官场大洗牌。它将打破市长单文旭短短三个月的权力集中一言堂的局面，重新形成市委市政府分庭抗礼的传统局势。 新任市委书记司马亚楠做了一次相当简短的讲话，前后不超过五分钟。 而坐在台下第一排的周局长，能清楚地看到，主席台上女市委书记清丽冷傲的个人风采，也能听到身旁和身后同僚们那种带有惊艳赞叹意味的窃窃议论。 当然，他更加关注的是，坐在司马亚楠右侧，那故作一片云淡风轻，且很有风度含笑鼓掌的单兄。 唉！单兄一定是在强颜欢笑吧！ 毕竟这一轮任命和提名，明显对单兄不利。 据他所知，关于阳城市委副书记和组织部长的人选，单文旭分别推荐的是副市长杨敏和组织部副部长黄庆新。 法院院长的人选暂且不说，检察长史良可是单文旭一系的人马，然后竟然给免了，换人了！ 这……是说上边玩平衡玩得6呢，还是说司马亚楠的能量大呢！ 台下其他领导干部没周局长那么多心理活动，他们关注点有两个，一个是新任女市委书记年轻漂亮，二是今后的队该怎么站。 尤其这个站队，是包括几个常委，和各机关单位一把手都需要考虑的问题。 干部任命大会结束，将清源市委领导送走之后，新任市委书记司马亚楠雷厉风行地召开了第一次市委常委会议。 “周翊同志，刘怡同志，万德安同志留下！” 出乎意料，公安局、财政局和建委的负责人被市委书记和市长留了下来。 好吧，常委会在讨论一些具体议题时，有时确实需要相关部门负责人列席，这也算是惯例。 市委小会议室。 阳城新一任市委常委共九名成员，再加上三位部门负责人。 司马亚楠首先将目光落在了公安局长身上，以清冷的声音说道：“我在来阳城之前，就听过周翊同志的一些事迹，无论从个人角度，还是从市委书记的角度，我都为我们阳城公安机关能有这样优秀的城市守护者而由衷地感到高兴。” 听锣听声 听话听音！ 在座的各位常委，除了单大市长之外，都不禁向公安局长投去异样的目光。 好家伙！新书记上任的第一天，开的第一场会，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不遗余力地表扬你！ 是因为你能力够强呢，还是因为你长得好看呢？ 单文旭则暗自冷笑，明明前两天还一起坐过车吃过饭喝过酒，现在装得像不认识似的！ 市委副书记苏忠胜也笑咪咪地点头附和道：“确实如此，我在清源市政府的时候，就经常听到市里领导谈起周翊同志的事迹，别的不说，就去年五天之内破获11.23灭门惨案，称得上是神乎其神。” 组织部长王喆是个面黑有采，语言清和的中年男子，他看着周翊微笑说道：“司马书记是知道我的，我一向不爱夸人，也不会夸人。但是大名鼎鼎的周局，绝对是当得起这一声赞扬的！” 周局长一边谦虚地笑着，一边暗自琢磨。这是要开常委会，还是要开他的个人表彰大会？ 上来就是一个三连夸是几个意思？ 单市长看了周局长一眼，心说这你都看不出来吗？ 第145章 赚麻了！ 司马亚楠的用意，与单文旭想的差不多。 她在这种场合表明对周翊的赞扬态度，其实就是给所有人看的。 这个所有人，指的是齐文旭一系，自己一系，中立系，还有骑墙系！ 大到一省，小到一县，一个稳定有序的社会环境，是实现经济发展的前提和保障。 无论单文旭的整治整合煤矿，整顿税收秩序，勾画阳城南山新城蓝图招商引资，还是司马亚楠的依托当地资源，发展特色农业，振兴乡村经济，都离不开‘安定有序’四个字。 而‘安定有序’这四个字，没有一个让百姓感到放心的公安机关，没有一支令违法犯罪分子望而生畏的执法力量，是不可能实现的。 周局长之所以会成为香饽饽，根本原因就在于，他仅仅用三四个月的时间，就将有如死水一般的阳城公安局，整治蜕变成一支招之即来来之能战战差不多能胜的合格公安队伍，并在民间树立了强大的威信。 一个公认的事实，阳城公安局长这个位置，目前除了周翊，谁坐都不好使！ 建委主任刘怡的目光有意有意地瞄向公安局长，一段时间不见，又变帅了啊！ 她觉得对方这辈子就应该和身上的警服焊死，因为真的太搭了！连她这种三十四岁的老阿姨都觉得好看。 万德安在一旁乐呵呵地吃瓜，作为一名财政局长，能在这波官场地震中独善其身安然无恙，足以证明老万同志在业务和人脉上的不凡之处。 “周翊同志的优秀，不用多说，我与他共事这么久，是深有体会的。”市政法委书记戴正兴神色郑重地开口道。 不就是夸人嘛，谁不会？ 戴正兴由政法委常务副书记一步到位市委常委，早就把自己绑在了单市长的船上，他一直在琢磨敬周局长的酒先迈哪条腿呢，可惜一直也没有实践的机会！ 周翊不动声色地看了老戴一眼，他没觉得和对方有多熟，但不知为什么，这位分管政法系统的领导每次看到他都是一副亲切，呃，还有点儿小心翼翼的模样。 “今天让周翊同志、刘怡同志还有万德安同志列席会议，主要是因为，本次会议涉及维稳工作，旧城区改造工作和财政第一季度重点任务落实情况。” 司马亚楠清澈如水的目光扫过三人，最后落在公安局长的脸上：“下面就由周翊同志简单汇报一下目前工作情况，和存在的问题。” 从这里就能看得出来，女市委书记应该是提前做了大量的调研工作，所以今天开这个会，并非临时起意。而这也体现了司马亚楠一贯雷厉风行的工作作风。 周局长点点头，开口道：“从去年年末至今，得益于打黑除恶第一阶段任务取得胜利，目前阳城市区社会秩序逐渐呈现平稳有序的趋势。但是，从整体来看，依然存在着很多问题和隐患。” “一是在市区周边乡镇，仍然存在乡霸村霸等以家族宗族形式存在的黑恶势力团伙，因为山高路远，鞭长莫及，坦白地说，铲除他们的难度，并不比铲除阳城谢的难度低。” “二是警力严重不足。我们公安机关从去年年末开展的内部专项整治行动，初步取得成了成效，清除了一大批不合格人员。虽然吸收和补充了一批退役军人到协警队伍，但这也只是权宜之计。” 说到这里，周局长看着单市长，轻咳一声说道：“市领导在这方面给予了大力的支持，不但从市里争取到了特警特招计划，而且在今年的公务员招考计划中，除补充编制外，还额外为我们公安局增编十人！” 单大市长唇角微微翘起，没错，这个市领导说的就是我！ 看见没司马，我比你先到！ 司马书记面无表情地看了单市长一眼，心想这顺水人情都让你给做绝了，根本不给别人留一点儿活路啊！ “第三个问题，就是警用装备、车辆陈旧，急需更换和补充。当然了，考虑到市里财政吃紧，我们公安机关能克服的，尽量克服，只要能保证办案经费就行了！” 周局长瞄了瞄财政局的老万，心说看我多够意思，知道你难，这回都没有薅你脖领子要钱。不是自夸，现在像他这心眼么好使的人不多了！ 万局长似乎心有感应地回望着周局长，心说我可真是谢谢你了，你这不是要钱，胜似要钱。扯什么更换警备，你当我不知道吗？你这压根就是冲着办案经费来的吧！ 但是不好意思了周局，地主家里也没余粮！要钱没有，要命也没有。 司马书记点头道：“办案经费是必须要保证的，这关系到阳城维稳的大局，财政那边就算再困难，也得挤出这笔钱来，单市长，你觉得呢？” 单文旭毫不犹豫地表示了赞同意见：“司马书记说得不错，目前维稳是第一位的，再难不能难公安，德安同志想办法克服一下困难吧！” 两位大佬发话了，万局长只能硬着头皮，强颜欢笑地说道：“那我回头就将公安局的办案经费拨下去！” 唉，谈笑间，二三百万灰飞烟灭！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他这个财政局长的难处，外人根本想象不到！ 然后紧接着，万局长就又听到一句让他脑门冒汗的话。 “装备经费，也一并解决了吧！” 司马书记轻描淡写地说道：“为了提高一线民警防护和作战能力，现在公安部正在酝酿出台公安单警装备配备标准，而且，特警大队即将成立，相匹配的装备更是不可或缺。先提前把这笔预算做出来，财政想办法解决一下！” 周局长惊喜地看着女市委书记，这大姐绝对是懂他的，能处，绝对能处！ “这……”万德安将求援的目光转向单市长。 却见单市长气定神闲地说道：“市里财政吃紧我是了解的，但是，也不差这一笔装备经费嘛。而且市政府已经向省里申请了一笔财政补贴资金，暂时可以解燃眉之急……” 一边说着，一边扫了司马亚楠一眼，心说你这顺水人情做得也不赖啊！ 第146章 我就随便问问！ 一直打酱油的常委们算是看明白了，只要是周局长提出的问题，在市委书记和市长那里都不是问题。 能解决的必须解决，不能解决的想办法也得给解决！ 主打就是一个‘安排’！ 接下来的议题，基本与周局长无关。 一个是旧城区改造规划。由刘怡做了汇报。 这位风韵十足的女主任口齿清晰，言之有物，各种数据信手拈来，对取得的成绩一笔带过，着重汇报了项目推进过程中，尤其是拆迁方面出现的问题。 “开发商与拆迁户之间的矛盾，有时甚至会升级成治安和刑事案件，这一点周局长是了解的。” 刘主任看着公安局长，无奈地叹了口气。 周翊点点头，这两个月因拆迁纠纷引发的治安案件确实不少，上个月还有拆迁户因不满开发商补偿，站在房顶上自浇汽油扬言自焚。 好在治安管理大队处置得当，才避免了一场悲剧！ 所以说，看我们公安机关多么的重要，那必须得给人给钱给装备啊！ …… 开完会之后，周翊出了市委大楼，正准备乘车离开，却被刘怡和万德安叫住了。 “周局，这都中午了，咱们一起吃点儿！”万德安搓着胖手，笑着邀请道。 吃点儿？ 吃点儿就吃点儿！ 周局长一口答应下来，然后就见市政法委书记戴正兴走了过来。 戴书记一看三人这架势，顿时心中一喜，可算是找着敬酒的机会了，于是立刻选择加入：“周局想吃啥，火锅还是炒菜，咱们让财神爷请客。” 最后四个人选了一家火锅店。 不过遗憾的是，戴书记这杯酒终究还是没敬成，不仅是因为周局长坚持原则工作时间不喝酒，还因为周局长接到了一个电话。 “戴书记，刘姐，万局，你们吃，我有点儿急事，回去处理一下。” 周翊急匆匆地乘车离开火锅店，很快来到阳城市人民医院。 病房里，看着头上缠着绷带面色发白的邵名宝，周局长不禁面露忧色。 从工作方面来讲，这是他最得力的下属；从私人感情角度，这是他最信得过的心腹。无论于公于私，他都不希望邵名宝出事！ “老邵怎么样？”周翊轻声问道。 蔡晓波正要回答，却见躺在病床上的邵名宝睁开眼睛，十分虚弱地开口道：“没事儿局长，就这两下子还要不了我的命。” “艹，我也是大意了，没有提防那两个小崽子。冷不丁脑袋挨了一棍子，没反应过来，肚子又被捅了两刀，就躺下了。” 邵大队长十分不甘地嘟哝着。 “吴主任说了，老邵运气好，那两刀没伤着要害。头上挨那一棍子，也就是轻微脑震荡，问题也不大。”蔡晓波接着说道。 “我宁可多挨两刀，也不想挨这一棍子，好TM晕，好想吐……”邵大队长一脸痛苦地呻吟着。 “怎么回事？”周局长神色阴沉地问道。一听左膀右臂没有大碍，他算是放心了，但紧接着，一股怒火又直冲天灵盖。 “老邵后半夜胃疼，吃了两片药也不见好，早上就想着去医院检查看看，打了个出租车，在半道上看见几个小年轻的对一个女人拉拉扯扯，他就下车喊了两嗓子，结果就被放倒了！”蔡教导员简明扼要地描述了事情的经过。 他们都知道局长在市里开会，所以到中午才打电话。 “人呢？抓住了吗？”周局长追问道。 “没有，不过老邵记下了他们的车牌号——东B23456，林森已经去查了！”蔡晓波回答道。 东B？是东海省广灵市的车。 说曹操曹操就到，李林森的电话在这个时候打了过来。 “局长，车已经查到了，车主郭泽，广灵市飞鸿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总经理……” 周局长不耐烦地打断了对方的话：“管他是谁，现在人在哪了？赶紧给我抓回来！” “不是，局长，您听我说完。车主是郭泽，但是刺伤邵哥和打闷棍的，是郭泽的儿子，一起的还有咱们市几个项目意向投资方代表家的孩子！”李林森连忙说道。 “你什么意思？”周局长冷冷问道。 “我是说，您要不要和单市长提前通个气，毕竟可能关系到市里投资……”李林森越说声音越小，即使他看不见局长的神情，却也能感觉得到电话那端的怒气在迅速凝聚。 然而作为一名忠心耿耿的下属，他有义务把全部情况告之局座，也有义务提醒局座此种情况可能引发的后果。哪怕会招致局座的不悦。 “做好你分内的事，其他的我自会处理！”周翊强忍着怒火，他知道李林森是为他着想，但是，邵名宝是他的人，平时拍马屁拍得最好，所以他必须得为邵名宝讨回这个公道！ 这一边，李林森得到命令之后，立刻亲自带领刑侦大队刑警和协警杀向了市招商局酒店。 酒店里，副市长刘波和招商局局长石宏正陪着郭泽和另两位意向投资方代表吃饭。 刘副市长和石局长上午参加完任命大会，中午就安排了这个饭局，他们是严格遵照单市长的指示，尽快与资方代表将产业园和商业街两个项目的投资敲定并落到实处。 青春靓丽的宾馆服务员静立于客人身后，手上的茅台已经换了三瓶。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这场饭局可以称得上是宾主尽欢，其乐融融，距离双方意向达成又向前迈了一大步。 但是，如果没有意外就要发生意外。 窗外楼下响起的警笛声瞬间打破了饭局和谐的气氛。 没一会儿的功夫，郭泽的秘书就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汇报道：“不好了，亦辰他们被警察抓走了！” 郭泽不禁脸色大变，转头望向刘副市长和石局长，面色难看地问道：“两位领导，这是怎么回事？” “走，去看看！”刘波和石宏连外套都顾不得穿，急急忙忙地走下楼去。 招商局门口，警灯闪烁，警笛长鸣。 三个大约十七八岁的男孩戴着手铐，被警察粗暴地推上了警车。 过往路人自觉围成一个半圆形，好奇地看着这一幕。 “你们这是干什么？”刘副市长怒气冲冲地走了过来，向着李林森厉声喝道。 “遵照周局的指示，将袭警犯罪嫌疑人捉拿归案。”李林森很有礼貌地敬了一礼，淡淡说道。 周局？ 周局怎么了？ 周局也不能不顾全大局！ 第147章 我知道你们很急，但是先别急 听到这句话，郭泽和另两个投资方代表都惊呆了，心说你是认真的吗？ 事实证明，刘副市长还真是随便问问，因为他问完之后转身就走回了酒店。 石宏连忙拉着郭泽和两个投资方代表跟了过去。 “我知道你们很急，但是先别急，容我打听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刘副市长好言安抚这三个外地来的财神爷。 从刚才那名刑警说的话，他就可以做出一个基本的判断。 郭泽的儿子和另外两个二世祖，肯定是把警察打伤了，而周翊应该是知道这三人身份背景的，却依然下令抓捕，这说明什么？ 说明这件事把周大局长给惹毛了！ 啧啧，周局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啊！ 郭泽和另外两人心里火急火燎的。还先别急？能不急吗？你儿子要是被警察抓走了看你是什么心情？ 但三人眼下又无计可施，只能耐着性子等刘副市长打完电话。 “石局长，你们当地警察都是这么牛的吗？”等了片刻，永隆集团副总经理汪德伟忍不住恼火地问道。 “刚才就不能先把人拦下吗？” 全盈酒店有限公司的老板薛仁辉也愤愤地质疑道：“我怎么觉得那个什么周局好像比你们市领导还厉害呢？” 石宏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什么叫‘好像’呢，就是事实好不好？ 年初从清源到阳城的那场官场大地震是怎么发生的？ 前任市委书记、副书记、常务副市长和组织部长是怎么下去的？ 市委市政府现在谁不知道周局长和单市长好的像一个人儿似的？ “几位可能不太了解我们这里的状况，我们公安局的周翊局长，是一位非常有能力有威望的领导干部，而且深受单市长的器重！”石宏十分隐晦地点了对方一句。 郭泽等人微微一怔，心中隐约明白了什么。 这边刘副市长打完电话，一脸为难地走了过来，叹气道：“公安局那边已经证实了，郭亦辰、薛琛、汪兴达三人在今天早上持刀捅伤了一名便衣民警，现在那名民警还在县医院里抢救呢！” 这…… 郭泽等人先是一惊，随后不禁有慌神。 这要是出了人命，可就麻烦了啊。 “刘副市长，你看，能不能和那位周局长说说情，亦辰他们还只是孩子，年轻不懂事儿……” 郭总经理几个人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很快就稳住了阵脚。 毕竟现在是阳城方面主动求他们投资，那他们完全可以利用这个做为谈判的筹码，把孩子们安然无恙地捞出来。 一个简单的道理，就算公安局长再牛，也不能不听市长的话吧？ 没错，他们已看出来了，刘副市长啥也不是，在那个周局面前根本说不上话，所以还是得请单市长出面才行。 ‘一切为了经济，一切为了发展，党员干部要顾全大局，不要计较个人得失……’ 在李林森将捅伤邵名宝的三个嫌犯抓回来之后，周局长就在等待着，等待单市长给他打电话。理由他都给对方想好了，就是上面那一句。 但神奇的是，单文旭那边却迟迟没有动静，只有刘副市长打了个电话并且很客气地问了下情况。 也许，招商引资没有想象的那么重要？ 不，招商引资只会比他想象的更加重要！ 在单市长振兴阳城的规划蓝图里，招商引资是必不可少的一环！ 所以，单兄这是不好意思开口呢？还是等着他主动打电话汇报呢？ …… 在会客室里，单市长神色严肃地接待了郭泽、汪德辉和薛仁辉三人。 “我们欢迎各位来阳城投资，但前提是，各位要严格遵守相关法律法规。说实话，你们的孩子竟然做出当街捅伤民警这样性质严重影响恶劣的事情，这让我对各位的投资诚意和能力，不得不产生怀疑！” 单市长一开口就先发制人，表达了一种十分不满的态度—— 虽然案子是儿子犯下的，但是养不教父之过，你们这样放纵自己的孩子，是不是就仗着自己是投资方无法无天？ 项目真要成了的话，你们以后会不会闹出更大的乱子？ “单市长您误会了，我们来阳城投资，是有很大诚意的。发生这样的事，全怪我平时教育不够，管束不严，还请单市长看在咱们双方合作的关系上，能给三个孩子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郭泽等人十分诚恳地承认了错误，姿态放得相当之低。 实际上，他们心里都是很憋屈的。 有一说一，作为拥有雄厚实力的投资方代表，寻常地方政府哪敢得罪他们这些财神爷？ 别说这小小的县级市，就是到清源，到辽阳，他们都是各级领导的座上宾，市委书记和市长和他们见面都得客客气气的。 哪像眼前这位市（县）长，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一见面就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这件事我可以过问，但是有句话我要说在前面，执法必严，违法必究，是我们阳城司法机关一向贯彻的法治精神，不存在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好了，你们回去等消息吧！” 单市长一抬手，做了个送客的动作。 郭泽等人陪着笑脸，起身告辞了。 一出门，三个人的脸色就垮了下来。 这个单市长到底啥意思，又说过问，又说不能讨价还价……得了，看这情况，还得往上找关系！ 就不信了，一个小小的县长，一个小小的县公安局长，再厉害，能厉害到哪儿去？ 你们不给面子，我们找清源市领导行不行？再不行，我们还能找省领导！ 不信咱们就走着瞧！ 为了尽快把儿子救出来，三个人的行动那是相当迅速。 郭泽首先给清源市常务副市长陈连海打了电话。 “喂，陈副市长您好，我是郭泽。有个事儿需要麻烦一下您……” “哈哈，郭总太客气了，有事你说话。哦，孩子伤人了（还行，能办）……哦，伤了一个便衣民警（有点儿麻烦但问题不大）……哦，是阳城公安局啊（！！！）……哦，得找周翊啊（！！！！！）……哦，我这边还有点事儿，先挂了！” 第148章 和解是不可能和解的…… 陈副市长放下手机，冷哼了一声。 总有刁民想害朕！ 现在的阳城，对他们这些清源市领导来说，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禁区。 那里大神云集，水深难测，能不沾边，尽量就不要沾边。否则的话，你可能知道你是怎么来的，但你可能不知道你是怎么没的！ 阳城公安局那更不用说了，周翊的官场杀手外号绝不是白叫的，因他而起或是与他有关而落马的官员，上至副部下至正科，保守估计也有二十多吧？ 所以对不住了郭总，虽然上次的安排我很满意，但这次我是真帮不了你！ …… “你那边怎么样？” “别提了，一听是阳城公安局，全都变了脸！你呢？” “差不多，我找人问了省公安厅的刘明副厅长，也没成！” “真TM邪门了，连给说个情都不敢？” “那倒也不是，我这边找省委办公厅的关系，人家答应给说话，只不过得到的答复就是得按程序走，想不抓不判不可能！” “和单文旭挑明了吧，阳城不放人，咱们就撤资！” “万一他们宁可撤资也不放人呢？我看单文旭态度也很坚决！” “我就不信，上亿的投资，阳城会放弃！他们不要，周边县市抢着要！” 郭泽与两个投资伙伴在一连串碰壁之后，深刻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焦虑和无力，情急之下他们决定破釜沉舟，让副市长刘波传话给单市长，表明了他们的态度——不放人，就撤资！ 而这一次，单文长根本见都不见他们，直接让刘副市长传话回来——不投资，就滚蛋！ 原话可能不是这句，但意思就是这个意思！ 郭泽等人万万没想到单市长会这么刚，这，这明摆着是不拿上亿的投资当回事儿啊！ 这个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市政府和市委，无论哪一系人马，此刻心里都只有一个想法，单市长与周局长的关系是真铁！ 司马亚楠都不禁为之动容，她也没料到单文旭竟然能做到这种地步！ 这已经近乎于无条件的支持和信任了！ 司马书记美目中露出凝重之色，看来，她有些低估男人之间的友情了！ 单市长坐在办公室里轻轻吹了吹杯中的茶水，微微一笑。 周兄那边一定会感动的眼泪哗哗的吧！ …… 邵名宝这边听蔡晓波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感动的眼泪哗哗的。 局长明知道这么做，会影响市里招商引资的大局，但还是毫不犹豫地为他撑腰出气！ 他还能说什么？ 跟随这样的领导，就是他邵名宝的幸运！ 不仅邵名宝这样想，蔡晓波、李林森和其他人也这样想。 一个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能坚持为下属出头的领导，哪怕有一百个缺点，都会获得部下的忠诚和拥戴！ 更何况，局座根本没有缺点！ …… 没有缺点的周局长在办公室里踱来踱去，最后不禁慨然长叹，MD，他竟然有些感动了怎么办？ 所以说，世界上最深的套路，就是真诚二字！ 防不胜防啊！ “局长，人都到齐了！”陆瑶敲门进来提醒道。 周翊点点头，跟着陆瑶来到会议室。 局党委班子成员，在一个月前发生了一个小小的变动，清源市公安局法制支队长边际，调任阳城公安局任政委。 嗯，补的是已经吃牢饭的邱维平留下的空缺。 这位边政委戴着眼镜，看起来白白净净斯斯文文，但性情却十分执拗火爆，不管哪方面，看不惯就要说，而且说的有理有据，没少让李平武付志刚等人吃瘪。 甚至有些时候，周局长都被免不了被呛！ “江南省甘泉市公安局来函，请求咱们协助前往长兴村营救其他被拐卖妇女。” 边际将一份协助函递给了局长。 “大家什么意见？”周翊粗略扫了一眼，目光转向李平武等人。 这个事儿原本不需要上会，但因为边际与李平武付志刚等人产生了意见分歧，所以才成为今天临时会议的主要议题。 “我觉得吧，人家甘泉方面的请求，咱们没有理由拒绝。”李平武还是坚持按规矩办事。 “我们不是要拒绝，而是要向甘泉警方说明情况。村长马长喜刚刚被我们抓捕，长兴村民在马家的鼓动之下，正呈现躁动不稳的状态。如果准备不足贸然行动，二零零二年那场失败的营救就是前车之鉴。” 边际的主张是暂时不宜轻举妄动。 “我的意见恰恰与边政委相反，正是因为村长马长喜被我们抓获，趁着群龙无首的混乱状态，一举将其他被拐卖妇女营救出来！”近来一直低调的向梅向副局长终于体现了一把存在感。 “反正咱们只是协助，主要还是甘泉方面派人过来！”副局长高博的意思就很明显了，万一没成，也是甘泉公安局自己的锅！ “就怕一旦不成，反而打草惊蛇，甚至会危及被拐卖妇女的生命安全。有村民扬言，无论谁来救，最后能带走的只有尸体！”付志刚表达了自己的担心。 “樊所长那边刚传来的消息，长兴村已经组织护村队，在村口的道路设卡。”饶主任皱着眉头补充了一句。 大家都觉得自己有理，但到底有没有理，还得看局长的意见。 所以，大家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了局长的身上。 周翊想了想，望着政委边际说道：就“按政委的意思办吧，和甘泉市公安局说明，不建议立刻开展营救行动！再告诉他们，我们有自己的行动计划，需要时间准备！” 边际点了点头，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他已经了解到，这位局长年纪虽轻，但行事却沉稳老练，尤其难能可贵的是，对方能做到就事论事，做决定不掺杂个人喜恶。 是的，他知道对方并不喜欢自己这个政委，确实也没有谁喜欢他这种看不惯就要说一点儿不给局长留面子的政委。 但没办法，他就这性格。 挨了多少毒打都改不了！ …… 郭泽和汪德伟、薛仁辉来到县人民医院，看望躺在病床上似乎奄奄一息的邵名宝。 三个人已经问过医生了，谢天谢地，还好没什么大碍！ 那么下一步，就需要‘解铃还须系铃人’，想办法与这位邵大队长达成和解。 第149章 女神探 面对着这种坚决的态度，郭泽却不慌不忙，他轻声一叹，十分诚恳地说道：“邵大队，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气，我也知道，是我儿子犯了大错……” “不是犯错，那是犯罪！”邵名宝开口纠正道。 “是是，他们是犯了罪。但是希望邵大队看在他们还是孩子的份儿上，高抬贵手，给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也给我们一个补偿的机会！” 郭泽低声下气地说着，并在‘补偿’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我们可以给支付一大笔赔偿金！”汪德伟忍不住挑明了，他怕这个像二楞子的家伙听不明白。 邵名宝怔了一下，随后愤愤地说道：“不要仗着自己有两个臭钱就嘚瑟，我告诉你们，多少钱都没用……” “三十万！”郭泽以笃定的语气，开出一个令对方无法拒绝的数字。 三十万？ 邵名宝这回是真怔住了！ 他真的很想说，乡亲们呐，我王老五活了大半辈子，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一五一十十五二十…… 实际上，他想亲手数的话，还真能数。因为郭泽的秘书已经将一个皮箱打开，一排红彤彤的百元大钞所形成的冲击力那是非常强大的。 “拿走拿走！” 邵名宝闭上眼睛，十分不耐烦地挥着手说道。 “邵大队觉得少，我们可以再加，或者你直接说个数。”郭泽咬着牙说道。 为了救儿子，哪怕对方狮子大开口，他也不是不能考虑。 “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说了你们也不懂，赶紧把钱拿走！”邵名宝蓦地睁开双目，眼中闪着凶光喝道。 局长为他讨的公道，为他出头的心意，那是多少钱都换不来的！ 郭泽等人互相看了一眼，面色阴沉地离开了病房。 现在所有的路都被堵死了，三个孩子被刑拘已成定局，不管他们愿意还是不愿意，也只有找个好律师打官司这一个选择了！ MD，这阳城上上下下怪胎真多！ 市长不要投资，公安局长不讲人情，治安管理大队长不爱钱。 …… 江南省甘泉市公安局。 “阳城那边回话了，鉴于长兴村情况复杂，不建议咱们立刻采取解救行动！” 办公室主任孙连正将回复函递给了局长郑建清，有些不满地说道。 郑局长将回复函看了一遍，神色不见任何异样，只是说了句：“让江惠珍同志过来一趟。” 片刻之后，一个身形削瘦留着短发的干练女警走了进来。 “局长，您找我。”江惠珍相貌秀丽，神情举止却处处透着一股肃杀的气息。 “阳城方面认命解救时机尚不成熟，建议咱们再等等，你怎么看？”郑局长将回复函递给了自己的爱将，刑侦支队长副支队长，甘泉市大名鼎鼎女神探。 “局长，我的意见是，不能推迟！” 江惠珍十分直接地说道：“阳城方面的顾虑可以理解，但救人如救火，每拖延一分钟，受害人就要多受一分痛苦。佟萱被囚禁了两个多月，身体与心灵上都遭受了巨大的创伤，我很难想像，被拐卖时间更长的田佳雯又在承受什么样折磨！” 郑局长点了点头。 江南大学女大学生佟萱被阳城警方成功解救，这无疑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因为这起拐卖案所造成的社会舆论和负面影响，一度让甘泉市公安局承受了巨大的压力。 昨天甘泉市公安局还专门向阳城公安局致电感谢。佟萱的父母甚至当场下跪，向阳城公安局参与解救行动的民警表达了无与伦比的感激之情。 目前这一新闻，已被辽东和江南各大媒体大幅度宣传报道。 由此，一个尴尬的问题就摆在了甘泉市公安局面前。 人是阳城方面救的，新闻媒体越是大力报导表扬阳城公安局指挥得当行动果断，就越凸显出甘泉警方的办案不利救援迟缓！ 也就是在这种背景下，甘泉市刑侦支队根据佟萱提供的线索，迅速制定了对另一被拐卖妇女田佳雯的解救计划，并发函请求阳城警方配合行动。 所以说，这一次光速制订的解救计划，到底是出于真正为受害人的处境考虑，还是为了面子和政绩，江副支队长心里很清楚，相信郑局长也心里有数。 …… “甘泉市那边又来函了，坚持请求进行解救，清源市局的姜局长也亲自打了电话，让我们尽量给予配合和帮助。”付志刚第一时间过来向局座汇报道。 “据说他们这次带队的，是刑侦支队副支队长江惠珍，一个很有名气的女中豪杰！”政委边际皱着眉头说道。 他不是反对解救，但是，摸排工作是需要时间的，你连田佳雯具体被拐卖到哪家都不清楚，就凭着佟萱无意中从马长喜那里得来的模糊信息——‘有个姓田的小姑娘开始也和你一样，倔得不得了，现在还不是被二力调教的服服帖帖？’ 你怎么救？ 这边已经提审马长喜三次了，但马长喜死鸭子嘴硬，大记忆恢复术都用上了，还是硬是扛着不交代。 在长兴村已有防备的情况下，摸排和信息搜集工作只会变得更加困难，必然也要花费更多的时间。 谁不知道救人如救火？ 就怕救人不成反成害人！ ‘江惠珍？’ 甘泉市的江惠珍？ 周局长脑中飞速闪过这个名字以及这个名字所代表的一切信息。 不会错了，甘泉市大名鼎鼎的‘女神探’，和检察院批捕处的女处长、法院刑事法庭的女庭长并称甘泉市政法界三大女杀手！ 二零零年以来，由其主办及牵头主办甘泉市重特大案件一百余起，一审判处死刑的一百余起。 就在今年四月初，央视以‘一丝不苟——江惠珍’为专题特别做了一期节目。节目中，特别提到了江神探引以为傲一件大案——7.18强奸杀人案！ 江神探面对记者从容自信侃侃而谈，着重讲述了自己如何在没有找到任何物证的情况下，通过‘突击审讯’，让‘惊魂未定’的犯罪嫌疑人父子交代‘犯罪事实’的破案过程。 而在十年之后，被判处死刑、缓期二年执行的赵军和被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的赵小平，在检察院驻监狱检察官战彪和赵家亲属及律师不懈地努力下，终于获得了撤销原判改判无罪的公正结果。 后来央视又做了一期节日，只不过当年的‘一丝不苟’，已经变成了‘一丝不挂’，被彻底剥开了虚假的外衣，砸碎了红旗手、女神探、刑侦行家一系列荣誉光环。 第150章 “你你你你你…… 每一桩冤假错案的发生，都可能意味着一个人的人生或者一个家庭被彻底摧毁！ 赵家父子含冤入狱十余年，母亲病故，妻子自杀，最终获得了二百多万的赔偿金。 还有的案子，当事人已被判处死刑执行枪决，多年之后真凶被抓才获得平反，但这样迟来的平反对当事人和家属又有多少意义？ 某些手握生杀予夺权力的司法机关负责人，在侦查、审理重大案件的时候，为了应对上级和社会压力，为了政绩需要，完全置法律法规程序于不顾，草草侦查草草结案草草宣判。 那无疑是对人命的蔑视，是对法律尊严的践踏，是对周局长‘我与罪恶不共戴天’信仰的嘲讽！ 回忆起这些完整的信息之后，周局长的心情就变得不是那么愉快了，尤其这个女杀手还要带队过来办案，那就更让周局长龙颜不悦！ 还‘女中豪杰’？江惠珍她算个什么豪杰？ “协助没问题，但丑话要说到前边，由此引发的不利后果，让他们甘泉市公安局全部承担！”周局长神色阴沉地说道。 李平武和付志刚怔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道：“局长，就这么直接说吗？” 虽然没有管辖关系，但甘泉市毕竟是江南省省会，公安局级别比清源市还高半级，更别说他们这小小的阳城了。所以，这样直接地说，是不是有些，不太礼貌？ “你们要搞清楚，是他们不顾咱们的好心劝告，一意孤行。真要出了事，他们自己的锅自己背，这不合理吗？”周局长冷着脸问道。 这不合理吗？这太合理了！ 李平武与付志刚连连点头，心里直呼局座英明，局座高见！ 边际皱着眉头，他就是见不惯这两人，不是，不只这两人，几乎整个班子成员都对局长‘卑躬屈膝’的模样。 凭心而论，局长是不错，但也不能没有原则、事事都无条件地去附和。那与应声虫有什么区别？ “政委什么意见？”周局长留意到边际皱眉的神情，于是问道。 “我觉得局长说得对！”边政委很自然地点头道。 …… 四月二十日上午，甘泉市公安局由刑侦支队副支队长江惠珍带队，包括刑警、特警在内共十名成员抵达阳城市公安局。 政委边际、副局长李平武、指挥中心主任付志刚等党委班子成员给予了热情的接待。 “你们周局长不在吗？”江惠珍开口问道。 “局长身体不舒服，特意嘱咐我们做好江支队和各位同志的接待工作。”边政委微笑回道。 江惠珍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但心里的不悦已然写在了脸上。早不病晚不病，偏偏就在他们到达的时候生病，也不知道是真病还是假病？ 边际、李平武和付志刚等人暗自不屑，心说我们这么多人在这儿已经是给你脸了！ 还想让局长亲自迎接你？ 你什么身份？局长是什么地位？ …… 周局长不是身体不舒服，而是心理不舒服。 他是真不想看见江惠珍那张道貌岸然的脸。 一个人来到警体训练室，脱去上衣，换上背心与拳套，开始对着沙包狂轰乱炸。 重生之后，他特别珍惜这具生机勃勃且蕴藏着强大机能的年轻身体，每天例行训练是必不可少的，哪怕再忙，也要抽出一个小时的时间。 汗水渐渐浸湿背心，晶莹的汗珠顺着脸颊，顺着身上结实的肌肉上滚落。整个警体训练室里，不断响起嘭嘭嘭的打击声。 “局长。”政工室主任饶余站在场外，看着年轻而富有活力的局座，脸上不禁流露出羡慕之意。 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 年轻是真好啊！ 不像他这种过了半百的老头子，充其量也只能做到‘老夫聊发少年狂，一树梨花压海棠！’ 周翊喘了两口长气，走到旁边拿起水杯咕咚咕咚灌了几口水，然后拿起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 “郭泽请来的律师已经向局里递交了取保候审申请，要求对郭亦辰、薛琛、汪兴达三人取保候审。”饶主任汇报道。 “不准！”周局长又喝了两口水，平息了一下呼吸准备进行下半场。 饶主任点了点头，随后又犹豫着说了句：“那个律师来了，想要见您！” 周局长皱了眉头说道：“谁来也不行，不见！” 饶主任再次点了点头，然后神色异样地转身走了出去。 周翊回到沙袋前，又嘭嘭嘭地练了将近二十分钟，才鸣金收兵。 无意中一抬头，蓦然发现门口站着一道人影，不禁愕然张大了嘴巴，指着对方道：“你你你你你……” 那人调皮一笑回道：“我我我我我……” …… 江南省南郊监狱。 检察官战彪再一次查阅梳理了与7.18强奸杀人案相关的资料，得出的结论仍然是‘疑点众多，缺乏关键性证据’。 两年期间，他先后两次将申诉材料等转交江南省司法机关，并向江南省检察院检察长写信，请求对此案进行再审。 但结果都如石沉大海，杳无回音。 他也想过放弃，但身为检察官的职责和荣誉感，不断督促着他下定决心，继续帮助赵家父子，踏上这似乎是遥遥无期的申诉之路。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战彪看了一眼号码连忙接了起来。 “老战，我给你推荐一家律师事务所！”打来电话的，是7.18强奸杀人案二审辩护律师阮华，也是为此案积极奔走的热心人士。 但是，目前再审还无头绪，推荐律师有什么用？ 第151章 唇枪舌剑 “我不太明白，你到底啥意思啊老阮？”战彪有些疑惑地问道。 “老战，说实话，咱们忙活了这么久，却一直看不到希望，你觉得差在哪里？”阮华声音沉闷地问道。 差在哪里？ 是证据不齐全吗？不是！ 是申诉理由不充分吗？也不是！ 是他和阮华以及赵家父子家属不够尽力吗？更不是！ 申诉之路为何这般艰难，归根结底就是这起冤案一旦启动再审进而获得平反，打得是包括甘泉市公安局、检察院、法院和省高级人民法院在内的整个江南省政法系统的脸！ 冤案的始作俑者江惠珍，那个刚刚上了央视节目的女神探，可以称得上是甘泉市和江南省政法系统的金招牌。 其知名度还要超过最近声名鹊起的阳城公安局长周翊！ 真要证实了这是一起冤假错案，江惠珍不但前途与名声尽毁，其与相关刑侦人员还要被追究法律责任，而这样的后果，是某些政法领导不愿见到的，也是江惠珍等人万万不想承担的！ 所以，阮华问他到底差在哪里？ 他认为，差就差在，缺少一个重量级人物的支持和推动！ 而这也是他给江南省检察院检察长写信的初衷！ 想到这里，战彪心中忽然一动，反问道：“你说的是哪家律师事务所？” 阮华心中不禁暗赞了一声，不愧是检察官，反应就是快。 “辽阳市如意律师事务所！” 战彪怔了一下，该说不说，名字倒是挺吉利的，但这肯定不是阮华隆重推荐的原因。 “我从业内朋友那里得到的消息，这家律师事务所很有背景，去年十一月，他们打?了一场冤案官司——汉山市入室杀人案，成功为当事人赵永久平反。所以，我的意见是与他们接触一下，如果可行，就让赵勇改聘如意的律师做为此案的刑事诉讼代理人！” 阮华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战彪能听得出来，阮华的话语之中带着几分不确定，但是在目前看不到再审希望的情况下，这无疑是一个值得尝试的选择。 死马当作活马医，万一能行呢？ ‘如意律师事务所！’ 战检察官不禁喃喃自语道。 如意如意，按我心意，快快显灵！ …… 周翊是真没想到，简书月会出现在这里。 因为两人分开才四五天。 而且简书月事先也没打电话，明显是在搞突然袭鸡。 “你就在站在那里别动，让我看看。” 简书月迈步走了过来，一双美目亮闪闪的，伸手在周翊的胳膊上和胸口上捏了几下，口中啧啧赞道：“小伙子身材不错嘛，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你这叫看吗？都动上手了！要不，来而不往非礼也？”周翊用期盼的目光看着简书月问道。 “你想非礼我？”简大律师眯起丹凤眼，似笑非笑地说道：“用不用我给周局长普及一下相关法律知识？非礼一位女士至少要被五日及以上拘留，构成犯罪的，可能判处五年以下有期……唔唔嗯嗯……” 周局长施展了主动技能‘唇枪舌剑’。 简律师触发了被动技能‘欲拒还迎’。 紧接着两人进入了相喣以沫的交战状态，直到几分钟之后以口干舌燥气喘吁吁的结果而收场。 整理了一下有些散乱的秀发，补了补口红，又做了几次深呼吸，平复着砰砰乱跳的心脏，简大律师自觉已经恢复到了初始状态，但她俏面上未褪的红晕，还是成为了一个暂时无法消除的证据。 周翊简单冲了个澡，换了衣服，与简书月回到办公室，不约而同地开启了公事公办模式。 “周局长，我受当事人父亲的委托，全权代理此案相关一切事宜。我方已于昨日向贵局递交取保候审申请，不知什么时候可以得到明确回复？” 穿着一身黑色小西装，尽显沉稳内敛气质的简大律师，以相当严肃的态度和十分正式的口吻，对阳城公安机关的负责人发出了询问。 “按照相关规定，公安机关会在三日内做出回复，简律师有些心急了！”周局长目光从对方那一双大长腿上扫过，神色淡淡地说道。 “阿翊，你就给个准话，能不能保？”简大律师俏面泛起动人的微笑，声音温柔地问道。 “不能！”周局长根本不吃对方那一套，十分坚决地回答道。 “我方当事人完全满足刑事诉讼法第六十七条第一款和第二款之规定，依法可以取保侯审。更何况我方当事人均属未成年，更应该酌情考虑。”简书月见美人计失败，随之切换成了律师模式，并提出了充分的理由。 “据公安机关目前的侦查结果，郭亦辰三人均属于犯罪性质恶劣、情节严重的犯罪嫌疑人，根据最高检和公安部关于取保侯审的规定，不得给予取保侯审！”周局长针锋相对地回复道。 别看面前这位是他女朋友，平时宠也就宠了，但涉及原则性问题，他肯定是不会退让的。 “犯罪性质恶劣、情节严重的依据是什么？”简律师追问道。 “具体情况，你可以咨询办案人员。我无义务告知你！”周局长硬邦邦地回道。 “阿翊……”简书月又开始在律师和女朋友身份之间自由切换。 “严肃点儿，咱们这谈工作呢！”周翊板着脸训道。 “哦，不能保是吧，那我没事了！”简书月一摊双手，表示工作时间结束了。 周翊怔了一下。 不是，你这也太不敬业了吧？ “嘿，逗你玩呢，负责这个案子的根本不是我，我就是找个借口过来看看你！真是的，你也不想想，我能让你难做吗？傻瓜！”简书月娇嗔地看着周翊说道。 这…… 周翊足足怔了好几秒钟，然后心里充满了深深的感动。 女友这小嘴儿叭叭地可真甜！ 而就在这时，一阵不和谐的手机铃声打破了此刻无比和谐的气氛。 第152章 我有一计 “好的，我这就看。”简书月十分敬业地切换为律师模式，向周局长说了句‘借电脑一用’，然后就霸占了办公室唯一的老板椅和电脑。 周局长给女友泡了一杯龙井，轻轻地放在桌子上。 自己坐在一旁，静静地欣赏着律师女友的盛世美颜。 他是第一次看到工作状态的简书月，不得不说，那种认真专注的样子，那种‘谁也不能打扰我’的气场，真是帅呆了！ 嗡嗡…… 已经被调成震动的手机发出嗡鸣声，周局长看了一眼女友，走到一旁接起了电话。 “局长，那个姓江的要求咱们立刻出发，协助他们开始解救行动！政委不同意，说怎么也得先摸清位置吧？姓江的就说事不宜迟到时候随机应变克服困难那一套鬼话！”李平武很是不满地汇报道。 “和江惠珍说，我们坚决反对贸然行动，如果他们执意蛮干，一切后果自负！”周翊不徐不疾地说道。 “那个娘们儿如果就是要蛮干呢？”李副局长问道。 “好言难劝该死鬼，就随她去！告诉政委，按事先商量好的，咱们全力配合！”周局长冷笑吩咐道。 挂了电话，一抬头，就见简书月正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打扰到你了？”周翊笑着问道。 简书月摇摇头，然后目光闪亮地说道：“我接了一个案子，里面有个女警察叫江惠珍，你刚才也提到了这个名字，我就想是不是碰巧同音或者同名，还是，就是同一个人？” 周翊心中一震，连忙走了过去，看着电脑屏幕上的申诉材料，他马上就可以确定，受重生的影响，历史的车轮子又咔嚓咔嚓地偏离了原来的轨道。 那桩十年后才通过再审平反的冤案，如今竟然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而且极有可能成为诉讼代理人的，还是自己的女友！ “是同一个人！”周翊心情复杂地点了点头，他忽然在想，命运如此安排，是不是要他不忘初心牢记使命，践行与罪恶不共戴天的使命担当，来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这个人，是真不把人命当作一回事啊！”简书月皱着眉头，挪动鼠标在文档里给‘江惠珍’三个字做了红色标记。 “这个案子，你打算接吗？”周翊伸手将女友额前的秀发抚回耳边，柔声问道。 “当然！我就喜欢这种有挑战性的案子！”简律师俊眉一扬，十分傲娇地回答道。 “是吗？那我可要郑重提醒你了简律师，在不开作弊器的前提下，你现在要挑战的是一个超级难度的副本任务！”周局长一本正经地说道。 “来来来，先告诉我，作弊器怎么开？”简律师兴致勃勃地问道。 “你问我？你自己能动用什么人脉关系，你自己不清楚吗？”周翊笑着反问道。 “那你可是高估我了！”简律师摇了摇头。不必否认，人脉关系也是衡量一个律师能力的重要指标，但是，在这个案子上，她的人脉关系未必会起到多大作用。 江南省省委书记和省长，都与她父亲没什么交情。 而且没有记错的话，前几天在辽阳吃饭的时候，她们一伙人还把范省长的侄子给打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听了简书月的回答，周翊感到有些意外，现在解决问题的关键就在于人脉，否则很难让江南高院和检察院受理再审。 “事在人为嘛！”简律师很乐观也很有干劲儿地握着雪白的拳头，末了，又不忘向男友投去情意绵绵地一瞥，随口问了句：“不知局座有何高见？” “那你可算是问对人了！” 周局长拿起茶杯喝了口水，老神在在地说道：“我有一计，可保娘子必翻此案！” …… 四月二十日下午，甘泉市公安局解救行动小组成员，在副支队长江惠珍的带领下，在阳城公安局的大力支持和配合下，临机应变，排除万难，终于成功地被长兴村二百多村民包围。 解救行动其实一开始很顺利，至少江惠珍副支队长是这么认为的。他们动用特警，在路障旁以暴力手段制服了两个村民，凭借大记忆恢复术，很快就得知了田佳雯的下落。 随后命令这两个村民带路，来到了村民马二利家。 眼看胜利就在前方向他们招手，然而震天的锣鼓再一次响起，彻底打碎了他们的解救计划。 仿佛二零零二年那一幕的重演，村里家族势力最大的马家，纠集大量村民，将四辆警车围了个水泄不通，棍棒、扁担、锄头等各种农具如雨点一般砸在警车上。 来自甘泉公安局的刑警与特警试图分开躁动的村民，但很快就被汹涌的人群所淹没。 江惠珍情急之下鸣枪示警，总算稍稍震慑住了这群村民，并趁势收整队伍上车 马二利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人群之中，在他的手里，牵着一条锁链，锁链的另一端，捆在一个年轻女人的脖子上。 “你们要救的人就在这里，有种你们过来啊？”马二利用仅剩的一只眼睛恶狠狠地看着警车里的民警，十分嚣张地大喊道。 “不是要救人吗？倒是过来救啊，救啊，救啊！” 马二利一边喊着，一边用力拖动着锁链，而年轻女人则一脸麻木地跪在地上，仿佛失去灵魂一般缓慢地爬行着。 四通乡派出所所长樊晓阳再也忍不住了，他打开车门冲了下去，然而迎接他的，只有村民的锄头和棍棒。 如果不是蔡晓波见势不好，与另几个民警舍命相救，今天就会变成樊所长因公殉职的日子。 “快走快走！”江惠珍连忙下令撤退。 外面都是村民，警车艰难地在人群里挪动着，好不容易退了出去。 而当他们狼狈逃离的时候，身后村民的嘲笑声和敲锣声久久不绝。 …… 当江惠珍回到阳城公安局，意外地看见一直没有露面的周局长出现了。 然而还没等她开口，就被怒气冲冲的周局长骂了个狗血淋头。 “我们说过没有，不要轻举妄动？我们说过没有，那里民风彪悍不能硬来？我的人被打伤了好几个，警车也被砸了，你们的人倒是屁事儿没有。这就是你们所谓的计划？你们是计划怎么坑我们呢对吧？” 第153章 自辽东省政法系统的死亡凝视 江惠珍一脸懵逼。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是她第一次与对方见面吧？ 如果没记错的话，她与对方远日无怨近日无仇吧！ 如果没记错的话，她不是对方的下属吧？ 所以，这劈头盖脸的一顿训斥是怎么回事？ “周局长，我希望你能冷静，这样的结果，也不是我们想看到的！”女神探深吸了一口气，强压着怒火说道。 毕竟是因为她考虑不周才导致行动失败，而且还连累对方的手下受伤，从这一点来说，她是有些理亏的。 但是，江惠珍并不觉得自己错了，因为有些事情，你得去做，才知道会不会成功！今天的行动，距离成功也不过是一步之遥。 一次的失败无关紧要，下次吸取经验教训不就行了？ 然而，周局长用决绝的态度告诉她，已经没有下次了。 “我再说一遍，带上你的人离开，田佳雯我们会救，但我们不需要一群猪队友拖后腿！” 这句毫不客气的话，让江惠珍的脸面再也挂不住了。 “周局长，请你说话客气点儿！”江惠珍怒声说道。 她可是当过红旗手上过央视的人，论名气，论荣誉光环，她不但不比周翊逊色，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论级别，两人也是平级，所以周翊有什么资格对她甩脸子？ “客气？我没说‘滚’字已经算很客气了！政委，替我送客！”周局长冷冷地瞥了江惠珍一眼，转身离开了接待室。 “江副支队长，请吧！”边政委扶了下眼镜，面无表情地说道。 江惠珍何曾受过这样的羞辱，一张脸忽青忽白，咬着牙恨恨离去。 你们自己救是吧？我看你们怎么救？ 姓周的，这笔账老娘记下了，咱们走着瞧！ 回到宾馆之后，江惠珍立刻给局长郑建清打了电话，对行动失败一笔带过，着重讲述了阳城警方在工作中的懈怠和不配合，并痛诉了公安局长周翊粗暴无礼强行驱逐他们的恶劣行径。 郑局长听后果然大怒，立刻一个电话打到了阳城市市长单文旭那里。 然后他就碰了一鼻子的灰。 “郑局长，我正想找你呢，你的人是怎么回事啊？就是叫江惠珍的副支队长，行事鲁莽，独断专行，那是一点儿意见都听不进去。结果行动失败了不说，还连累我们好几个民警受了伤，四通乡的派出所所长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 单市长那是一点儿都不惯对方毛病，你比我高半级又怎么样，我又不归你江南省管。江惠珍是你们江南省的金字招牌，你们当个宝，在我们这儿啥也不是！ 嗯，我们这里只认周局长！ “单市长，你这话就说得亏心了，分明是阳城公安机关不作为而且态度蛮横……”郑建清十分不满地反驳道。 江惠珍是他的爱将，现在受了不公正待遇，他这个做领导的必须要为其讨个公道。 “呵，我就猜你们会推卸责任，郑局长，当初你们请求协助的时候，阳城公安机关给没给你们回复？说没说过情况复杂，不建议立刻开展行动？”单文旭冷笑着问道。 “所以呢，这就是他们故意懈怠，不配合我方解救工作，最后还驱赶我方人员的理由？”郑建清提高声音反问道。 “这样争论没什么意义，因为我们只信自己人说的话，反正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你要是有什么不满，可以向清源市领导反映。”单文旭懒得和对方争辩，直接挂断了电话。 碰了一鼻子灰憋了一肚子气的郑局长，当然不肯善罢甘休，将此事汇报给了政法委书记王介民。王书记一听也是十分不悦，直接致电清源市委，结果，短短几分钟的通话，又是以各自护短互相不服而收场。 口水战逐渐升级，不仅清源市委书记袁明朗与甘泉市市长鲁光荣通了电话，甚至还引起了辽东省与江南省政法领导的关注。 之所以影响这么大，究其根本原因，是周翊与江惠珍两人的特殊身份造成的。 一个是打黑除恶屡破大案声名鹊起的官场杀手。 一个是号称办案率高达百分之百各种荣誉光环加身的女神探。 这两人分别代表着辽东省与江南省的脸面！ 而脸，那是绝对不能丢的！ “所以，这是你计划的一部分？”办公室里，简律师看着周局长，有些好奇地问道。 “只是一个前奏而已。”周翊微微一笑说道。 现在，他已经成功地给江惠珍女神探叠加了一层debUff——‘来自辽东省政法系统的死亡凝视’。 从而为他下一步计划的开展，创造了极为有利的条件。 “我发现，你的心眼儿太多了，眼珠一转就一个主意。把别人卖了别人还得帮你数钱，说得就是你这种人吧？唉，不得不防啊！”简书月丹凤美目里充满着戒备，摇头叹道。 周局长怫然不悦地道：“我这叫足智多谋好不好？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说得才是我这种人！” “是是是，是我说错话了，相公莫怪。那下一步……”简律师毫无节操地认错，并虚心地求教道。 “下一步，就需我们的林芳林大记者出马了！”周局长被这一声相公叫得龙颜大悦，假装手里有扇子轻摇了两下。 简书月瞄了男友一眼，心说我哪里说错了，你这不就是把别人卖了还让别人帮你数钱吗？ …… 辽阳市。省电视台。 林大公知这几天的心情有些惴惴不安和愤愤不平，因为她隐约听到风声，说是台领导想把她调回安平。 唉，真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像她这样一心为民发声敢于揭露官场腐败的优秀记者，就成了某些上位者的眼中钉肉中刺。 这个社会是何其的不公何其的黑暗，吃枣药丸！ 嘀嘀嘀！ 笔记本电脑响起了QQ的消息声。 林芳连忙点开了‘孤芳自赏’群，这是她为那些志同道合的战友，还有崇拜她的网友建立的QQ群。 “芳芳老师，您快去看看这条帖子吧……” 第154章 我真的是第一次！ “哎呀，这个新闻我看了，真冤啊！真黑啊！” 几秒钟后，‘一叶扁舟’在群里十分感慨地发言。 这是……有情况了？ 有着敏锐的嗅觉的林公知立刻打开了链接，然后一个明晃晃的标题，出现在了她的视线中。 ‘江南省女神探藐视国法草菅人命，赵家父子含冤入狱家破人亡’！ 帖子内容详尽描述了7.18强奸杀人案一案证据严重不足，但赵家父子依然被判死刑的始末，通过此案，不但将矛头直接对准了始作俑者江惠珍，更是毫不避讳地对江南省政法系统进了灵魂拷问，甚至将此案上升为政法监督管理体制不健全的高度。 这样熟悉的套路和模式，尤其那一连串‘我们不禁要问……’，让林芳瞬间认定，发起这个帖子的，一定是与她志同道合奋斗在同一战线上的同志。 不管是谁在炮制热点，我林芳一定要帮帮场子！ 于是她立刻召集自己的好友和粉丝蜂拥而至，在引导舆论走向的同时，也不断在为帖子的热度添砖加瓦，贡献力量。 看着如火箭升空一般嗖嗖狂涨的评论数，电脑屏幕前的简书月与田恬不禁陷入了沉思。 “这就是舆论的力量！”在闺蜜大召唤术的召唤下，刚刚到达不久的田记者禁不住发出一声感叹。 “准确地说，是网络舆论的力量！”周翊再次按了下F5，帖子的点击量再度发生了惊人的增长，来到了二十一万多人次。 他转头望着律师与记者，以十分认真地语气说道：“谁能掌握它的主导权，谁就能赢得战争的胜利！” 这句话绝不是夸大，截止到二零零六年六月，网民数量已经突破1.3亿，这直接导致了互联网媒体地位的提升，且以‘传播速度最快’‘覆盖范围极广’以及‘不逊于传统媒体的影响力’，当仁不让地占据了主流媒体的地位。 在这种情况下，互联网媒体已经从传统媒体的舆论放大器，转变为舆论引导者。 田记者用复杂的目光看着周局长，她是新闻媒体人，然而在如何制造新闻热点、引导社会舆论等方面，她与对方相比就仿佛是一个小学生！ 她亲眼目睹了对方是如何在恨国党与爱国党及不明真相的群众三者之间反复横跳，熟练地运用各种话术制造矛盾，充分调动网民的情绪，从而使事件热度如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向着他预先设定的走向呼啸而去。 直至将目标撞得粉身碎骨！ 这个男人，太危险了！ “你不要这样的看着我！” 周翊叹了口气解释道：“兵者，凶器也，不得已而用之。我这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完全是为了帮我家娘子，娘子，你说是不？” “你这么熟练？这种事儿没少干吧？”简书月目光里带着几分怀疑。 “你们要相信我，我真的是第一次！”周局长信誓旦旦地说道。 上辈子是没少干！ 都是和1450对战时练出来的，因为有时候你必须用魔法才能打败魔法。 而这辈子，他真是第一次！ …… 网络舆论的强大与可怕，早已经被一个又一个鲜明的事件所证明。 远的不说，四月十二日发生的沸沸扬扬的魔兽‘铜须门’事件，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而现在，赵家父子冤案引起的网络舆论，在经过一周时间的不断发酵，于五一劳动节期间，彻底爆发了！ 无论是大多数具有正义感的网民，还是少数恨国党带路党，所有人的目标都出奇的一致，那就是强烈要求江南省高级人民法院启动再审，为冤案平反，追究女神探和相关人员法律责任！ 面对着汹汹而来的舆情，江南省政法系统依然采取了官僚主义做法，通过网监部门，向各新闻媒体施压，令其删除热帖，禁止传播相关信息。 然而这一举动，无异于扬汤止沸。 一方面，广大网民发扬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精神，转战各个网络媒体网站，你删我发，再删再发，前仆后继无穷尽也。反正发帖评论的成本就是这么的低！ 另一方面，在江南省影响力不及的其他省份，此事件的讨论热度根本没受任何影响。 就比如辽东省。 ‘来自辽东省政法系统的死亡凝视’的debUff，开始对江惠珍造成大量持续性伤害。 辽东省电视台，辽东日报，辽阳日报，法治在线等各新闻媒体纷纷向江南省政法部门发函，要求对女神探江惠珍和相关案件知情人进行采访和跟踪报道。 一时间，江南省政法部门和宣传部门那是焦头烂额。 此事件的持续发酵以及造成的广泛影响，终于引起了中宣部的高度关注。 中宣部常务副部长单作成亲自打电话给江南省省长阎华峰，表达了对此事件的关切。 在这种情况下，江南省高级人民法院于二零零六年五月十二日做出决定，对赵家父子奸杀案启动再审程序。 听到这个消息，赵军的哥哥赵勇等亲属不禁喜极而泣，而检察官战彪和律师阮华等人也激动地击掌庆祝。 如意律师事务所！ 如意如意，按我心意！果然名不虚传啊！ …… “阿翊，你好厉害！”简律师喝了两口水，给了男友一个天下所有男人都爱听的表扬！ “确实厉害！”田记者桃花眼闪呀闪的，也是身有体会心悦诚服地赞叹道。 “还行吧！”周局长十分谦虚地回答道。其实他很想说，我还没有使出全力，算了，有机会再让她们感受一下！ “下面就该看我的了。”简大律师斗志昂扬地说道。 再审是实现翻案的门槛，迈过了这道门槛，后面的战斗依然不会轻松。 但周翊对简律师有着十足的信心，因为每一个成功女人的身后，站着他这样一个毫无保留辛勤付出的男人！ …… 五月十五日，对于阳城公安局来说，是一个很重要的日子，因为在周局长的全力筹划和推动下，特警大队宣告成立。 副科级，满编三十二人，共设三个中队。设大队长一名，副大队长两名。 第155章 霹雳手段 这是一次精心策划的行动。 早在上个月，被拐卖的女大学生佟萱被成功解救之后，阳城公安局针对乡霸村霸的打黑除恶行动，就已经在准备阶段了。 当时对甘泉市公安局回函称‘我方有自己的计划’并不是一句托辞，而是确有其事。 虽然被江惠珍带人横插了一脚，但整体计划并未受到实质性的干扰，依然按部就班，在特警大队成立之后付诸于实施。 为什么选二十三日这一天？ 因为这一天是四通乡的集市，附近村子的村民都会去乡里赶集，长兴村也不例外，而这必然在一定程度上造成长兴村内的人力空虚。 再加上距离上次‘行动失败’已有一个月的时间，村民逐渐放松了警惕，村口的路障已经撤除。以上两点均为此次行动提供了有利的条件。 二十三日上午九时，一共十二辆警车呼啸驶向长兴村。 在半路上，不少赶集的村民看到了这支规模前所未有的庞大公安车队，尤其后方那四辆印有‘特警’字样的防暴车，更是分外地引人注目。 “回去，赶紧回去！”村支书马昌伟连声催促着司机，开着那辆桑塔纳往回赶，并且在车上用手机通知留守在村里的人做好防范准备。 上午十一时二十分，阳城公安局警车车队驶入长兴村，直奔村民马二利家。 已经得到消息的近百名村民故技重施，在一阵敲锣声中，手持棍棒农具围了过来，然而，当他们看到那一排排头戴黑色面罩，手持微冲和狙击枪，浑身上下散着凛然肃杀气息的武装警察，不由地停住了向前的脚步。 这些特警，是他们从未见过的全新版本…… 一看就相当的不好惹！ ‘穷山恶水出刁民’这句话具有非常的片面性，但在某些特殊情况下，它也具有一定的正确性！ 长兴村，是四通乡十二个行政村中最远也是最穷的一个村。 一直以来，马家在长兴村掌握着绝对的权力，村支书马昌伟村长马长喜，包括村支部村委会皆为马氏宗族所把持。 民风彪悍，好勇斗狠，人口素质低下，不事生产游手好闲的二流子很多。正因为如此，附近十里八乡的好姑娘都不愿意嫁到长兴来，这才导致村子里‘买’媳妇成风，从而给人贩子拐卖妇女提供了买卖市场。 马二利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他立刻从炕上跳了下来，一手拿着菜刀，一手牵着铁链子，将几乎赤身的田佳雯拖出了院子。 “又TM来了是吧？来啊，来啊，老子看看你们怎么救人？” 马二利独眼里闪着凶光，用力一扯锁链，将田佳雯拖跪在地，然后熟悉地骑在对方的背上，锋利的菜刀就停在女人的脖颈上。 坐在警车里的周局长见到这一幕，面色阴沉地拿起对讲机道：“例行喊话。” 得到命令的副大队长李林森立刻拿起扬声器，向马二利喊道：“我们是阳城市公安局公安执法人员，现命令你立刻放下武器，停止犯罪行为……” 李林森来来回回，喊了三遍话，但马二利根本无动于衷。 周围的村民在经历了短暂的犹豫之后，开始继续向警车逼近，因为他们当中已经有人收到了村支书的指示——警察不敢开枪，都给我上！ “接着喊话。”周翊继续命令道。 李林森又将喊话器对着村民喊道：“所有人立刻止步后退，切勿干扰阻碍警方执法……” 又是三遍，但毫效果！ 村民们似乎看出了警察们的虚张声势，因此不但不退，反而加快了前进的速度。 马二利哈哈大笑，一边如骑马一样在女人背上颠簸着身体，一边用菜刀在女人的脖子上比划着，作出虚虚砍杀的恫吓动作。 而田佳雯则一声不吭，经历了半年多的地狱生活，她生而为人的尊严，早已被这个暴戾变态的男人折磨践踏的一滴不剩。 在场的警察，包括边际、李平武、付志刚，还有特警大队的俞骁、孟深等人，都不禁恨得咬紧了牙。 村支书马昌伟站在坡上，远远地看着这一幕，脸上不禁露出阴冷得意的笑容。大规模群体性事件，永远是周翊这些官员最害怕触碰的雷区。 尤其一旦出现伤亡，官员被免职、撤职那都是常态。 这就是马家村一次又一次肆无忌惮嚣张至极的根本原因。 周局长抽出一支香烟，旁边的边政委犹豫了一下，还是掏出火机给局座点上。 轻轻吸了口烟，伴随着吐出的烟雾，一个充满寒意的声音在车子里响起：“击毙！” 边际、李平武和付志刚三人同时身体一震。 趴在防暴车车顶，架好85式狙击枪的特警狙击手，从耳麦中清晰地接收到了那道冷酷的命令。在下一秒，他稳稳地扣动了扳机。 砰！ 沉闷的枪声如同一道惊雷，响彻于村子上空。 马二利的头部瞬间迸出一团血雾，整个身体受强大冲击力的影响，猛地向后方仰去。 那把架在田佳雯脖子上的菜刀随之叮当一声掉落在地上。 在这一刻，周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开枪了！ 警察开枪了！ 村支书马昌伟难以置信地看着倒在血泊之中的尸体，心中涌起惊骇和慌乱的情绪。 怎么敢动手？ 怎么敢开枪？ 怎么敢杀人？ 村民们也都懵了，不约而同地向后退了两步。 这一群冷漠自私欺软怕硬的人，被这一声枪响慑住了魂魄，震碎了胆子。 感觉到情势不对，他们当中有的人悄悄地转身逃离，有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还有少数人依然握着棍棒，神色阴睛不定。 “继续喊话，让他们滚远点儿！”周翊盯着那群慌张的人群，神色之中掩饰不住深深的厌恶。 周局长坚持认为，对付这种愚昧不化无视法律，自私自利且暴戾成性的群体，唯有以雷霆霹雳般的强硬手段，才能形成有效的震慑。 第156章 开封有个包青天 李林森再度拿起扬声器喊话，而这一次，效果出奇的好。 离开的村民越来越多，最后只剩下二十多个马氏家族的壮汉。 几名刑侦人员上前处置现场。 赵新脱下自己的警服外套，披在了田佳雯的身上，柔声说道：“跟我们上车，送你回家！” 在听到‘回家’两个字，田佳雯蓦地抬起那张几乎看不见血色的脸庞，原本麻木无神的眼睛里重新焕发出了一丝光彩，紧接着，滚滚泪水夺眶而出，先是无声地抽噎，继而化作声嘶力竭的痛哭。 另一辆警车里，一个戴着面罩，身体也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男人，用敬畏的目光看着旁边的民警，低声说道：“马二利去年买来的媳妇，尸体就埋在他家后边的园子里……我再带你们去冯宝发和马昌盛家，他俩还算是个人，对买来的媳妇没那么狠……” 蔡晓波点点头，看着对方说道：“对了，佟萱托我们问你的联系方式，你手机号多少？” “不用了，不用了！”男人摇着手，憨厚一笑道：“那啥，我没有手机……” 他现在想开了，还是他爹说得对，人家一个大城市的女大学生，根本不可能看上他这种山沟里的泥腿子，所以，还是趁早断了念想的好。 在内线的指引下，不但又有胡文慧等三名妇女被成功解救，而且还在马二利家园子里、后山坡歪脖子树下、东半沟泡子里挖出不下五具尸骨。 看着警察向他家的方向赶来，村支书马昌伟不禁慌了神，他连忙让侄子带领二十来个本家族的村民挡在门口。 但毫无用处。 大队特警手持防暴盾牌与警棍，开始对这些顽固不化公然阻碍执法的暴徒迎头痛击并当场实行抓捕。 一顿哭爹喊娘的惨叫，二十多人中的一大半被抓，只有少数几个幸运逃走。 随后，在灶台旁的水缸里，特警队员揪出了浑身湿透的村支书马昌伟。 当马昌伟和十多名马氏家族骨干被戴上手铐押上警车时，围观的长兴村村民们心情各异。 以马家为首的宗族势力几乎被一窝端，剩下的小鱼小虾如丧考妣，惶惶不安。而那些平日被欺负被打压的外姓村民却是喜不自胜。 老矿工刘德福佝偻着腰站在人群里，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 “开封有个包青天，铁面无私辨忠奸……”刘德福一边哼着曲儿，一边乐滋滋地抽起了旱烟。 阳城不是开封，但咱们也有个周青天啊！ …… 拉响的警笛，闪烁的警灯。一路之上，圆满完成反恐防暴任务的一十二辆警车用连绵不绝的警笛声，向周边村子的黑恶势力发出了强烈的震慑信号——胆敢以暴力妨碍执法，长兴村就是你们的榜样！ …… 五月二十四日，阳城公安局发函给给甘泉市公安局——我局通过不懈努力，‘随机应变’‘克服困难’，终于成功将被拐卖妇女田佳雯成功救出，现请贵局立刻联系被家人家属，前来接洽相关事宜。 局长郑建清看到这封来函，脸都气青了！ 什么是打脸？ 这就是打脸！ 而且是赤果果的打脸！ 尤其那个‘随机应急’‘克服困难’，原本出自于女神探江惠珍之口，只不过，上次由其负责的解救行动，以屈辱的失败而告终。由此被阳城公安局长毫不客气地强行驱离！ 时间刚过去了一个月，田佳雯就被成功地解救出来，而这再次证明了阳城公安局稳健负责的工作态度和工作效率，同时也再次证明了甘泉公安局的草率和无能。 郑局长心里有些烦躁，最近局里还真是流年不利呢！ 还都与他的爱将江惠珍有关。 江惠珍最近的心情很不好！ 不只因为上一次阳城之行以灰头土脸而收场，更重要的，是赵家父子奸杀案再审程序的启动。 她很清楚再审启动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翻案成为可能，意味着她辛辛苦苦获得的荣誉和前途面临着被摧毁的危险，更意味着她也许要承担无法承担的后果和责任。 最近各省市媒体像闻到了某种气味的苍蝇，蜂拥而至，甘泉市公安局这段时间已经接到十几家媒体的采访要求。 尤其辽东省电视台那个叫做林芳的记者，不知道从哪弄到的她的联系方式，整天给她打电话，要求对她进行采访。 躲都躲不掉，TMD，烦死了！ 她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在去了一次阳城之后，她的运气就忽然变得无比的糟糕，如果给她重新选择的机会，打死她她都不会去。 …… “姓周的，你TM是真狠啊！” 马宝金很快就得知了自己的堂兄马昌伟被抓，远房侄子马二利当场被击毙的消息，一怒之下，举起手机就想往地上摔，忽然觉得不妥，看了眼旁边的花瓶，又想到这花瓶比手机还贵，寻思了又寻思，于是拎起拐杖对着副乡长马元成就是一顿打。 “都是你干得好事！我早就说过，别惹那个姓周的，你TM偏不听，这下好了，老家被端了，马二利都被打死了……” 马元成一边躲闪着，一边暗自怨恨。 说得好像他们不惹周局长，周局长就会放过他们一样！ 醒醒吧二哥，人家就是要拿咱们的脑袋，去换升官的红顶子的！ 这个道理其实马宝金也知道，他只不过是用这种迁怒的方式，发泄自己心中的愤恨。 “宝金，得想想办法，咱们不能坐以待毙啊！”冯志红面色阴郁地说道。 马宝金心中充满着一种深深的无力。 有什么办法呢？ 派杀手暗杀？已经送了一拨还不够吗？ 动用上面关系？市长单文旭与周局长好得像穿一条裤子似的，新来的女市委书记也对周局长这个小白脸青睐有加。 再往上找，清源市的那些关系户早已经被上回的官场大地震给连根掘了！所以哪还有什么上面关系？ 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辽阳谢了！ 只不过，现在辽阳谢似乎处境也不太妙，据说省专案组正在进行秘密调查。 “组织村民，上访！” 第157章 进京上访计划 所谓的上访，是一种除法律之外的解决问题的方式。 它一般是走投无路的弱者，在面对难以对抗的强权时通过向上一级或更高一级的政府部门呼唤正义维护自身权益的一种直接措施。 比如经常听到的‘进京告状’！ 那么，四通乡的土皇帝马宝金是弱者吗？ 他受到了不公正待遇吗？ 说起来有点儿讽刺，这些年马宝金与冯志红没少动用关系对那些上访告状的乡民进行拦卡堵截。 有几次告状者都已经到京城了，还是被他们和阳城公安局派人给扭送了回来，然后没过多久，上访告状者就病死了！ 想想那时，阳城公安局可是他们异父异母的亲兄弟，没想到现在，唉！ 虽然关于他的上访从没有成功过，但马宝金却深知上访的威力，尤其是进京上访，那简直是让省市各级政府无不感到头疼的大杀器！ 管你有理没理，只要纠集一帮人进京，你看看那些领导慌不慌？麻不麻？换你你也麻！ 到时不管有事儿没事儿，上面一个‘维稳不力’的帽子扣下来，何止是小小的阳城公安局长，市委书记市长弄不好都得乌纱帽不保。 而这就是马宝金打的如意算盘。 冯志红眼睛一亮，脱口而出一个‘妙’字！ 这可不是拍马屁，他是确实觉得马宝金下了一招妙棋。 “让马健去联系马二利的姐姐，还有那些七大姑八大姨都凑上，每人给一笔上访费！”马宝金沉声吩咐道。 “是，我这就去办。”马元成连连点头，他也觉得这个方法靠谱。于是他立刻给已被撤职的前派出所所长马健打了电话。 “马健，在哪呢？有个事儿你去办一下，你来我这儿拿些钱给马二利的姐姐马春红送去。对，让她们拿钱进京上访去。这是马书记和冯乡长的意思！行行，你抓紧回来……” 马元成收起手机，向马宝金说道：“马健心脏不舒服，去市里做检查去了，下午差不多能回来！” 马宝金假装不悦地道：“你以后不要这样称呼了，我和志红早已经被免职了。” 马元成连忙说道：“在我们心目中，二哥你和志红哥永远是我们的书记和乡长。” 马宝金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点头道：“那就等马健回来，他办事，我还是放心的！” 另一边，马健也收起手机，弯着腰诚惶诚恐地说道：“局长，马宝金他们让我去鼓动马二利的姐姐和亲戚进京上访！” 周局长眉头一挑，呵，聚众越级上访，不得不说，这倒是一个损招儿啊！ 思索了片刻，他抬起头，看着这个迷途知返弃暗投明大义灭亲的家伙，神色淡淡地说道：“那你就先照做吧。” “局长，我有一个主意，您看合不合适！”马健觉得到了交投名状的时候了，于是决定为局座献上一计。 “哦，你说说看。”周局长饶有兴趣地点了点头。 “局长，马元成那边应该知道刘德福父子俩告密了，所以……” 几分钟后…… “局长，有情况我会随时向您这边儿汇报的。那，我先走了。”马健毕恭毕敬地退出了办公室。 周翊点起一支烟，眉头轻轻皱起。 对于马健，他并没有任何轻视的念头，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对方眼见马家这条破船即将沉没，毅然选择投诚也在情理之中。 只能说，马健选择的时机恰到好处，如果再晚些时候，等他们已经掌握了马宝金与冯志红的关键罪证，那么马健的投诚将变得毫无价值。 而现在，马健确实还有用！ 马健走出办公室，伸手抹了一下额头的汗水。 他选择弃暗投明，并非一时冲动，而是深思熟虑的结果。 首先，在他看来，马家和冯家迟早要完！ 如果说前段时间他还在犹豫不决，那么昨天发生的事情，局座所展示出的霹雳手段，则让他下定了决心，事不宜迟，赶紧行动吧！ 其次，他当派出所所长还不到两年，跟着马宝金和冯志红，干得都是跑腿的活儿，陷得不深。 他是马宝金的堂侄不假，但是马宝金的侄男外女多了，他算老几？ 在这种情况下，他选择投诚，再加上还有立功表现，哪怕最后被开除公职，也不至于吃牢饭。 最后，他结婚没几年，儿子刚才三岁半，他可不想让隔壁老王照看他的漂亮媳妇儿，也不想让儿子有个坐牢的爸爸。 所以，对不起了，三叔！ …… 下午两点多，马健赶了回来，一见马元成的面就气急败坏地说道：“乡长，我打听到了，确实是长兴村的刘德福刘鑫父子这两个叛徒出卖了我们，尤其是刘鑫，当时就在警车上，给周局他们指的路！” 马元成毫不意外地点头道：“这事我知道，有人看见刘鑫从警车下来了！” “乡长，要不要找几个人教训他们一下！”马健恨恨地说道。 “先不要妄动，等过了这阵风声再说，到时候，就不是教训这么简单了！”马元成冷笑着说道。 他转过头，看着马健假装不悦地叮嘱了一句：“记住，以后不要叫我乡长，我只是副乡长，暂时主持工作而已。” 马健谄媚一笑道：“那不是迟早的事嘛，在我们心目中，五叔你现在就是乡长。” 马元乡脸上不禁露出一丝笑容，指了指桌子说道：“桌上那两万块钱你拿着，给马春红送过去，让她们尽快去上访。” 马健连连点头道：“我这就去办，嘿嘿！” 说着麻溜拿钱出去了。 看着马健的身影，马副乡长不禁叹了口气，从马志勇、马文武开始到马全、马长喜、马二利等，仔细数一数，被抓的被毙的马家族人，已经有十多个了！ 那个周局，真就像是上天派来专门玩他们的！ 书记和乡长十年苦心经营啊，现在竟然有一种摇摇欲坠大厦将倾的感觉！ 算了，不想了！ 唯求上访这一招能发挥奇效，尽快把周局那个瘟神送走！ 第158章 谍中谍 马健拿着钱，很快就来到马二利的姐姐马春红家。 “上访，必须上访。还有，刘德福和刘鑫那对瘪犊子必须得弄死！”得知马健的来意，马春红和一帮姐们儿纷纷咬牙切齿地说道。 “你们先去上访，其他事不要管。我听说公安局为了表彰刘家父子，不但给发了奖金，还要给刘鑫在市里找个工作，过两天他们就搬走了！”马健极为不平衡地说道。 “可不能便宜那两个狗东西，必须弄他们！”一个胖娘们儿扯着大嗓门嚷嚷道。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起来。 马健摇摇头，用非常严肃地语气提醒道：“我警告你们啊，你们千万别想着去找他们麻烦啊，千万别想着趁他们还没搬走的时候去报仇啊，咱们得以大局为重！” “那不行，等咱们上访回来，上哪儿找那两个狗东西去？报仇不隔夜，六姐，今晚咱就找两个人过去弄他们！”一个女人叉着腰恶狠狠地说道。 “千万不要，动手啊！”马健好心地劝道。 “你放心吧小健，不会出人命的，顶多打个半死！” 马春红肥手一挥，狞笑说道。 于是在当夜，马春红指使叔表兄弟五人，手持刀具棍棒偷偷潜入了刘德福刘鑫父子的家中，然后在意图行凶的过程中，被守株待兔的刑侦人员全部抓获。 紧接着，马春红等人以涉嫌故意伤害罪被刑拘。 从而使这场进京告状之旅，直接落得个出师未捷身先死的下场！ 马宝金、冯志红和马元成都惊呆了！ 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马春红那些人不听劝？ 为什么有警察事先埋伏在刘家？ 是有人走漏了风声？ 还是姓周的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到底哪里出现了问题？ “你是怎么和马春红说的？”把马健叫来之后，马宝金神色不善地问道。 “我对天发誓，三叔，我就把钱给她们了，让她们抓紧上访。然后她们就问我，是不是刘德福刘鑫父子告的密，我说是。她们就要嚷嚷着报仇，我是一劝再劝，让她们以大局为重，她们也答应了，谁成想她们主意那么正，晚上就动手了！” 马健叫起了撞天屈，甚至被逼的赌咒发誓。 马宝金与冯志红相视一眼，看样子马健不像是在说谎，而且对方也没有说谎的理由。 所以很可能是马春红在召集亲友商量动手的过程中，有人走漏了风声。 由此可以判断，甘当公安局耳目的，不只有刘家父子！ 果然啊，人心一散，队伍就不好带了。 把马健打发走之后，马宝金沉吟了一会儿，伸手将护乡队副队长马奔召了过来，神色阴鸷地吩咐道：“你这段时间，给我盯着马健！” 听到这个命令，马奔不禁呆住了。 他下意识地看了看马宝金，冯志红和马元成，从对方三人的神情之中，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于是狠狠点了点头！ 虽然他平时和马健关系不错，但是他最恨吃里扒外之人。 所以，马健啊马健，千万别让我抓到证据，否则…… 马奔怀揣着土皇帝的密令，急忙追上了马健，借口午饭还没吃，死皮赖脸地去马健家蹭饭。 在马健媳妇做饭的档口，马奔闲坐无事，看着摆弄玩具的宝宝，亲切地问道：“豆豆，你这个小马玩具真好玩，是爸爸给买的吗？” “是呀！是爸爸昨天给我买的！”豆豆奶声奶气地答道。 昨天？马奔心中一动，连忙又问道：“你爸爸昨天去市里看病了，你担不担心啊？” 豆豆摇摇头道：“爸爸没有病，爸爸是去公安局上班了。” 果然是这样…… 没想到啊没想到，你马健竟然也叛变了！ “菜好了，来，尝尝我新学的菜！”马健端着一盘溜三样走了进来，笑呵呵地说道。 等到酒菜上齐，这对远房堂兄弟喝着小酒，聊着小天，看起来感情十分不错。 “奔哥，马春红她们被抓了，上访的事儿是不是就黄了啊？”马健试探着问道。 “黄不了！马二利不是还有个女儿在外地读书吗？马小莉，哦，你可能没见过。马宝金准备让她回来，继续上访！”马奔状似无意地透露道。 马健心里一喜，连忙又举杯劝酒。 …… 吃完饭之后，马健送走了马奔，连忙拿起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 周局长在办公室里来回踱着步，刚刚得到内线密报的他，正琢磨着如何利用这一次的机会。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情报的巨大作用，已经在几次行动中得到完美的证明。 他为什么能如此顺利地得到这些准确的情报？ 就是因为现在‘优势在我’这句话，已经不用他自己多说。绝大多数人早已看得清清楚楚。 刘家父子敢于站出来给他们带路，马健等人能够弃暗投明做他们的内线，充分说明了在这场铲除乡霸村霸的斗争中，他们已经占据了主动优势。 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这就是大势！ 想了又想，周局长拿起手机，拨出一个号码。 “市长，有件事需要和你商量一下，你有时间吗？好，我这就过去。” 半个小时之后，周局长出现在了单市长办公室里。 又大约一个小时之后，周局长和单市长一起出现在了市委书记司马亚楠的办公室里。 “我完全同意周局长的建议！快刀斩乱麻，速战速决！”司马书记秀眉轻扬，狭长的美目之中流露出深深的欣赏之意。 单文旭也点点头，用幽默地语气说道：“我也觉得可以一试，反正试试又不花什么钱！” “那就开始吧！”司马亚楠微笑说道。 不管政见主张有多么针对，但在对待周局长的提议上，两人总能保持惊人的一致。 这不仅因为周翊是双方争取的对象，更重要的是，周翊这一计确实有着相当大的成功率！ 于是在几分钟之后，身在四通乡的马宝金与冯志红两人接到市委市政府委的电话通知，要求他们立刻前往市里开会。 两个老狐狸立刻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鸿门宴的味道。 有多少落马官员，都是被这一招‘请君入瓮’，然后被来了个‘瓮中捉鳖’！ 这是要对他们下手了吗？ 难道周翊那边已经掌握了他们的犯罪证据？ 正当两人惊疑不定的时候，护乡队副队长马奔急急忙忙跑了进来汇报道：“书记，乡长，马健那小子果然投靠了周局！” 马宝金与冯志红心中顿时一沉，他们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第159章 快跑！ 马宝金与冯志红的心一沉再沉，直至沉到了谷底。 这三个消息，如果平时拿出一个，还不至于让他们慌了阵脚，但在当前这种极为敏感的时期下，在明知那位公安局长磨刀霍霍向猪羊的紧张形势下，在一连串不详信号的预警下，他们不可能再保持冷静的心态！ 所以，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曾经以为人生就这样了……’ 手机铃声的忽然响起，吸引了马宝金的注意。 看着屏幕上‘辽阳谢’三个字，他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连忙将手机接了起来。 “快跑！周翊已经找到了关键证据，快跑！”手机里响起一个男人急切的声音，随后匆忙地挂断了电话。 此时此刻，马宝金再没有任何侥幸的念头，立即向冯志红说道：“辽阳那边的电话，周翊要动手了，咱们快走！” 冯志红也当机立断，吩咐马元成、马奔道：“赶紧收拾一下，咱们去延边，那边有关系可以出国。” 两个老狐狸经营多年，早就给自己留好了后路。 “小奔，启东他在一直在外边上学，毕业也不回来，我是一直把你当儿子看待的。你要留下，我也不拦你，但你要跟叔走，那叔也不会亏待你，咱们这好几百万，到国外一样可以吃香的喝辣的！你不是嫌你婆娘丑还不能生养吗？叔到时给你娶一个漂亮的外国妞！” 马宝金目光灼灼地看着马奔，给对方画起了大饼。 他与冯志红的脚伤还没好利索，这一路的逃亡，急需像马奔这样忠实可靠的后辈照顾。而且将来在国外落了脚，他们身边怎么也得有两个信得过的人伺候。 “没说的，叔，我就跟您混了！”一听说有好几百万，还有漂亮的外国女人，马奔的眼睛直冒蓝光，立刻拍着胸脯说道。 “好，我去叫马江开车过来，咱们抓紧时间，马上就走！”马宝金吁了一口气，别看他嘴上说得好听，事实上他是不可能让马奔留下来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马奔在他们走后打电话报警呢？ 真是可悲啊，他和冯志红原本有不少心腹的，结果被周翊抓的抓毙的毙，现在竟然找不到几个可用之人了。 话不多说，直接去了后屋，挪开柜子，揭开炕席，从暗格里拿出大摞的现金、二十几根金条还有手机和护照，一股脑装进袋子里。 那边冯志红的动作也很快，回到家里把多年攒下的家当划拉划拉，能带走的都带走。 老奸巨滑的马宝金和冯志红向市委市政府做出了明确回复，说马上出发，力求稳住周翊一方，为自己逃亡争取时间。随后又以去市里开会的名义，骗过了其他同伙和乡民。 紧接着，马宝金的亲侄子马江开着面包车过来，一行人飞快上了车，开始了吉凶未卜的逃亡之路。 为什么要骗自己的同伙？ 因为船太小，装的人太多目标太大容易翻船，而且撇下这些人还能为他们分担一部分警方的注意。 他们前脚刚出乡镇，后脚派出所所长樊阳就带着马健、耿涛等民警大张旗鼓地闯进了马宝金和冯志红的家中。 他们任务是在第一时间封锁现场，保护马宝金和冯志红来不及或无法拿走的赃物和其他罪证，同时也向‘马冯窝’团伙剩余人员发出一个明显的信号——你们的罪行已经败露，马宝金和冯志红都已经跑路了，你们还傻等什么，赶紧骚动起来吧！ …… “周局长，你又欠我一次哟！”电话里，李若云以戏谑的口吻说道。 “都是朋友，何谈欠与不欠？你帮我就等于帮自己嘛！”周局长打着哈哈说道。 他的心情好得不能再好，因为马宝金与冯志红果然中了打草惊蛇敲山震虎之计，现在已经在‘逃亡’的路上了！ “朋友之间，确实不应该说‘欠’字，是我肤浅了！那我就等着周局长尽快收拾掉那些臭鱼烂虾，再过来帮我宰掉这只辽阳蟹了！”李女士意有所指地说道，然后笑着挂断了电话。 周翊这边也放下了手机，神色略显复杂。 平心而论，这位李女士帮过他太多次了，说是朋友，一点儿都不为过。但就算是朋友，这欠下的人情真就不用还了吗？ 不但要还，而且要趁早还。 他可不想有一天，李若云对他激动地大喊：“周翊，你这里欠我的用什么还？” 所以，他确实应该抓紧时间，把周围这些臭鱼烂虾收拾干净，腾出手来看能不能帮上李女士什么忙！ “还不收网吗？”司马亚楠将一杯金骏眉放在了周局长的面前，淡声问道。 单市长看了眼那杯晶莹剔透的茶水，心里不禁暗暗吐槽，这一招投其所好，学得还真快！ “再等等，让马宝金和冯志红跑得再远一点儿，让他们在四通乡的同伙再乱一些！”周局长道了一声谢，然后神色认真地说道。 跑得越远，就越无法回头；而四通乡越乱，各种罪证就更容易浮出水面。 事实上，确如周翊所料，现在四通乡上下已经乱作了一团。 被马宝金与冯志红毅然撇下的其他同伙，多是马家和冯家的亲戚，此刻都有一种天崩地裂的感觉。 脾气暴躁的骂爹骂娘，心眼多的准备收拾东西跑路，而胆子小的也在琢磨投案自首争取宽大处理的可行性。 由李平武、付志刚带领治安管理大队和特警大队两个中队的警力，分乘五辆警车开进了四通乡。 全副武装的特警队员，给‘马冯窝’团伙造成了强大的震慑力。 而此刻警车上的扬声器也在用宏亮而威严的声音，发动了心理战—— “四通乡全体村民请注意，根据市委市政府领导的指示，阳城公安局正全力缉拿以马宝金、冯志红为首的黑恶势力团伙成员，欢迎广大村民踊跃提供犯罪团伙线索……” “我们正告相关犯罪人员，立即投案自首，争取宽大处理。如有揭发他人犯罪、查证属实的，可视具体情形给予从轻或减轻处罚，有重大立功表现的，可减轻或免除处罚！” 第160章 你怎么和我斗啊？ ‘宽大处理’‘从轻、减轻处罚’，甚至‘免除处罚’！这几个关键词语如同磁石一般深深地吸引着‘马冯窝’团伙成员。 老板都撒丫子跑路了，摆在他们面前的也只有两条路，要么逃跑，要么自首！ 在特警队员的有力震慑下，在心理战的强大攻势下，乡政府办公室主任马大发第一个选择了投案自首。 由此引发了一系列连锁反应，提供犯罪团伙线索的村民和揭发检举同伙的犯罪人员，几乎挤满了设在乡政府的公安局临时办案中心。 到这个时候，马宝金与冯志红两人终于彻底地陷入了无法翻盘的绝境。 所以，可以收网了！ 周局长拿起手机，向早已待命的副大队长李林森发出了行动命令。 …… 已经开至红梅镇乡道的面包车里，马奔偷偷地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然后若无其事地又揣回了裤袋。 然而，一直眯眼假寐的马宝金却忽然冷冷开口道：“小奔啊，把你手机拿出来，给叔也看看！” 马奔身体一震，脸上挤出一抹不自然的笑容说道：“就是条垃圾短……” 他的后半截话戛然而止，因为马宝金已经抽出了手枪指向了他的脑袋。 “赶紧拿出来！”冯志红轻喝一声，他的手里也多出一把手枪。 他们两人闯荡江湖多年，谨慎多疑，马奔这点儿小动作如何能瞒过他们的法眼去。 马奔被逼无奈，只能磨磨蹭蹭地将手机交了出去。 看着那条显示着‘动手’两个字的短信息，马金宝脸上露出一抹狞笑，点着头道：“就知道你个小崽子靠不住……” 而此刻，忽听马江惊呼一声‘有警察’！ 然后猛地踩了一脚急刹车。 受强大惯性的驱使，马宝金与冯志红不可避免地身形向前一栽。马奔趁此机会，一把抓住冯志红的手腕，猛地一扭，手枪就掉在了车厢里。 而马宝金稳住身形之后正要咬牙开枪，却被一只手牢牢地扼住了枪身。 马宝金愕然地看着马江，眼睛里充满着不可思议，这，这怎么可能？马江可是他的亲侄子啊！ 回过神来的他，一边与马江奋力争夺着手枪，一边向似乎吓呆了的马元成喊道：“元成！快捡枪！” 马元成如梦初醒一般，弯腰从车厢里捡起手枪，指向了扭成一团的冯志红与马奔两人。 “开枪，毙了这两个小畜生！”马宝金声嘶力竭地喊道。 他与冯志红都是年过半百，再扭打下去肯定不是马江与马奔的对手，所以先别管枪声会不会召来人，先解决眼前的危机再说。 马元成脸上闪过挣扎之色，他真的有些下不去手啊，但是没办法啊，为了活命，亲情只能放在一边了！ 对不起了，二哥！ 随着黑洞洞的枪口指在了冯志红的脑袋上，马宝金与冯志红像中了定身术一样僵在那里。 马江趁机夺过手枪，控制住了马宝金。 而马奔也将冯志红按倒在车座上。 与此同时，还在市委书记办公室作客的周局长喝了一口清香四溢的茶水，微微眯起了眼睛。 裁判、球证、旁证……都是我的人，你怎么和我斗啊？ …… “为什么？”被五花大绑的马宝金与冯志红背靠背坐在车厢里，失魂落魄地问道。 “舍不得我家的丑媳妇儿！”马奔吐出一口烟雾，懒洋洋地说道：“有一次我上山被毒蛇咬了，是她一口一口地把毒吸出来，我没事了，她差点儿丢掉一条命！你说我要进去了，她这个傻女人该怎么办？所以我想来想去，你们都不敢和周局干一架，那我还坚持什么？干脆趁早投降输一半算球！” “你呢？”马宝金又将目光转向亲侄子马江。 马江面无情地说道：“前几天马奔找我，说要配合周局干你，我就答应了！” “为什么？”马宝金对这个回答很是意外。 “因为我也觉得你们快完蛋了！因为我小时候睡觉的时候总会被吵醒，还总能看见你从我家炕上下来！”马江一边开车，一边冷笑着回答道。 马宝金怔了半晌，缓缓低下了头。 “那你呢？又是为了啥？”冯志红用仇恨的目光看着马元成，他觉得对方身上的罪轻不到哪儿去，不应该干出这种不明智的事情来。 “我只是不想吃枪子儿，哪怕判个无期也行！而且，我早就托人咨询过律师了，像我这样的罪，如果有重大立功表现，还能再减刑！” 说到这里，马元成长长地叹了口气，继续解释道：“本来我还想坚持一下，可看到马春红被抓了，马健也弃暗投明了，我就真心觉得大势已去，咱们是根本不可能斗得过周局的！如果再不识实务，肯定会落得个与阳城谢一样的下场！所以马江一找我，我就同意了！” 听到这里，马宝金忍不住了，他抬起头，睁着布满血丝的眼睛问马江：“你怎么就敢肯定一定能说动马元成？” 马江很干脆地回答道：“周局说可以！” 马宝金又问马奔：“你怎么敢肯定马江能与你合伙对付我们？” 马奔神色古怪地回答道：“周局说可以！” 马宝金与冯志红瞬间哑口无言。周局周局！没错了，姓周的就是上天派下来专门玩他们的！ 马奔吸了口烟，听着越来越近的警笛声，轻松地吐出两个烟圈。他不知道别人有没有这种感觉，反正他是切身感受到，周局身上有一种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力量或者称之为光环。 周局会让你觉得，只要站在他的这边，就等于站在了历史正确的一边，站在人类文明进步的一边！ 你要是跟他作对，那就等于自掘坟墓，保准没有好下场！ 老邪门儿了！ …… “你怎么能够断定，马江和马元成一定会被成功策反？”司马书记问出了一句同样的话。 “这是马奔和马健提供的情报，马江、马元成，一直都与马宝金他们面和心不和！”周局长不慌不忙地回答道。 他肯定不能说，这是‘小本本’上的信息，因为在上一世，‘马蜂窝’里最先反水的就是马江和马元成！ 至于马奔与马健，说实话，纯属于意外收获！ 就在这时，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第161章 大丈夫生居天地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 司马亚楠对这个消息并没有过多的惊喜和意外，因为早在马宝金与冯志红中计外逃之时，这个结局就已经是注定的了。 四通乡的两个土皇帝，盘踞四通乡近十年之久，其成名甚至比阳城谢家还要早，结果依然逃不过公安局长的无情镇压。 先诛阳城谢，再平马冯窝。 上任不过半年，就将阳城内外闻名的黑恶势力团伙铲除殆尽！要勇有勇，要谋有谋，这样给力的下属，她是真的想要！ 看着司马亚楠目光灼灼的样子，单文旭不禁笑了笑，他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嘛！ 想想自己，是如何一步步从无视，到敌视，到虚与委蛇，再到被折服，从而诚心相待的。 优秀，这两个字已不足以形容周局长的能力了！如果一定要用‘优秀’，那么必须得加上‘相当’‘非常’‘特别’等前缀才行。 然后，就会有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摆在他和司马亚楠的面前——大丈夫生居天地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 以周翊的能力，再加上省委书记未来女婿的身份，将来在仕途上超过他与司马亚楠，是一件概率很大的事情！ 也正因为如此，他现在并不把周翊当作一个纯粹的下属来看待，而是近乎于以朋友相处。 如果司马亚楠不能看清楚这一点，那不但得不到她想要的，反而会将周翊越推越远！ …… 长兴村，马二利家中。 一个姿容秀美的女孩将父亲的骨灰盒和遗照，还有几张可能做为证据的照片整理好，拎着行囊走出了家门。 父亲辛辛苦苦供她上了大学，就算有千种不是，养育之恩不能不报，而且她坚持认为父亲罪不至死，警察没有鸣枪示警就直接开枪，无疑是一种违犯法律草菅人命的行为。 她清楚地知道，那位公安局长声名远播，如日中天，自己的上访之路将是一条布满荆棘的艰难之路。 但无论如何，她都必须为父亲讨回一个公道！ ……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肃清黑恶势力流毒的行动仍然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阳城公安局以成功铲除马冯窝黑恶势团伙为契机，继续在其余乡镇开展打黑除恶宣传，每天都有治安管理大队和特警大队的警车驶进乡村，宏亮威严的声音透过扬声器传遍乡村每一个角落。 在越来越多的村民踊跃举报下，一个个村霸乡霸被绳之以法，而少数侥幸暂时未被波及的，也是惶惶不可终日，有的偷偷逃往外省市，有的则承受不住压力主动前往公安局自首。 市委、市政府先后召开市委常委会、政府常务会和打黑除恶领导小组会议。 市委书记司马亚楠与市长单文旭达成了一致意见，准备借此机会，将打黑除恶与整顿软弱涣散基层组织、加强基层政权建设结合起来，以雷霆万钧之力、摧枯拉朽之势，一鼓作气铲除黑恶势力滋生的土壤，彻底稳定整个阳城的社会治安环境。 据不完全统计，从五月末至九月初，全市共打掉涉黑涉恶团伙14个，共抓获团伙成员108人，刑拘85人，逮捕62人，移送起诉58人；共查处涉案金额三千四百余万元。 …… “大家看看阳城和东吉的打黑除恶成绩单！” 在辽东省常委会议上，省政法委书记、公安厅长邓亚东面带笑意地拿起发到自己手中的材料，向各位常委说道。 今年二月，中央政法委部署全国开展打黑除恶专项斗争，在中央成立了打黑除恶专项斗争协调小组，并设立全国“打黑办”。由中央领导同志亲自动员部署，各地区、各部门深入推进。 可以说，今年是‘打黑年’的第一年，而至今为止，清源市与安平市这两个黑恶势力横行的重灾区，各自都交上了一份令他这个主管政法领导十分满意的答卷。 而他相信，简书记也十分满意！ 至于骆清华省长满意不满意，那他就不清楚了！ “我觉得，阳城与东吉的打黑模式，值得其他市县借鉴和推广。”省纪委书记王正和神色严肃地说道。 阳城与东吉打黑除恶取得的亮眼成绩，已经产生了以点带面的效果，这从清源市和安平市本年三个季度的打黑数据报告就能看得出来。 “有些是可以借鉴的，但有的是借鉴不来的！”常务副省长唐春成微笑着说道。 王正和不禁微微一怔。 就听唐副省长继续解释道：“东吉县曾经有周大队，阳城市如今有周局长，别的市县借不来啊！” 王正和那张平时不苟言笑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一丝笑意，点头道：“确实是借不来，总不能让小周同志变成一块砖，哪里需要往哪里搬吧！” “所以说，还得是万言书记慧眼识才啊！”省长骆清华笑着说了句。 简万言淡笑不语。这句‘慧眼识才’是实话，但是从对方嘴里说出来，多多少少有种别样的意思。 也不知道是真夸他识人才呢？还是夸他找女婿的眼光好！ “宣传部、公安厅与省电视台联合推出的打黑除恶专项记录片，大家都看了吗？”宣传部长程玉才忽然开口问了句。 各位常委接连点头。 “挺不错的，我就是通过这个片子，才认识的周大队和周局长！”组织部长沈从志半开玩笑地说道。 “神乎其神！”统战部长吕振品语气暧昧地评价道。 为什么说‘暧昧’？因为你无法判断他到底是在真心表扬，还是在阴阳怪气！ “我也觉得不错，万言书记觉得怎么样？”骆省长将目光转向简书记问道。 “总体可以，但是，关于周翊的篇幅过长，而且过于渲染个人英雄主义。”简书记十分客观地给予了评价。 纪录片分上下两集，整个上集，基本就是周翊的个人专场。 “书记，我倒是有不同意见！”邓亚东忽然开口说道。 第162章 纪录片《打黑风暴》 “小周同志的事迹本来就多，这还是删减之后的结果。而且，也不是故意渲染个人英雄主义，是事实就是这样！”邓亚东双手一摊，笑道：“书记您说我们有什么办法？” 常务副省长唐春成最先反应过来，不禁暗道一声，高，实在是高！ 老邓你这拍马屁的功力着实见涨，我不得不甘拜下风！ 程玉才、吕振品等知道内情的常委也迅速琢磨出味道来了。 不禁向政法委书记投去一道异样的目光。 邓亚东的这番话，就相当于明明白白地对简书记讲——书记，你的女婿实在太优秀了，那能力和才华想掩盖都掩盖不住，书记你的眼光真是太霸道了！ 你就说简书记听了这话高兴不高兴？ 反正骆省长是看到了简书记嘴角微微一翘。 而且平心而论，人家邓亚东并没有乱夸和强夸。 周翊做出的成绩真真切切地摆在那里，东吉谢、曾、傅三大黑恶势力，阳城谢太岁、四通土皇帝等等，在周翊的强力清扫下，如土鸡瓦犬一般，不堪一击。 就连他看完这个纪录片，都不得不赞叹一句，此子恐怖如斯，将来必成大患，断不可留！ …… 东山别墅。 客厅里，简书月与田恬嗑着瓜子，兴致勃勃地看着电视。 辽东电视台——《打黑风暴》。 就是那部田恬亲自参与采访的打黑专题纪录片。 画面中，东吉三大黑恶势力之一的曾字帮头目曾余强，穿着囚衣，对着镜头，用苦涩的声音忏悔道：“我真傻，真的，我只知道我弟弟是常务副县长，我们和当时县委书记的儿子傅宇，还有谢炤龙，这么多年一直在县里呼风唤雨，从来没有出过事，却没想到有一天会一起坐牢。” “我那天抓了一个女孩，在街上肆无忌惮地开着车……而那一天，对于我来说，就是噩梦的开始！” “我当时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直到警察找到了我的那间‘昊’字房！” …… 画面再转，另一黑恶势力团伙的代表傅宇，目光呆滞地说道：“我能落得今天的下场，完全是罪有应得……也许这就是我的命吧！谁让我遇到了不该遇到的人呢？” …… 阳城谢秉义谢太岁低头叹息道：“再狡猾的狐狸也斗不过好猎手，这句话我原本是不信的！没什么可说的，这可能就是我作恶太多的报应吧！” …… 四通乡马宝金痛苦地闭上眼睛：“当你发现，你的一举一动，甚至你的每一个想法，都在别人的预料之中，你能体会到那就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吗？” …… 每一段打黑案件之后，都有这么一段主犯的忏悔镜头。田恬还不忘给好闺蜜解释：“这只是我采访内容的一小部分，其余的都被剪辑掉了！” “我懂。这是打黑除恶纪录片，又不是某个人的事迹专访片。”简书月伸了一个懒腰，无意之中秀了一个近乎夸张的S形。 “你这……好像大了呢？”田恬忽然发现了可疑之处。 “有吗？没有吧？”简书月俏脸上浮现出可疑的红晕。 “老实交待，封印是不是不在了？”田记者的桃花眼一转，立刻神色严肃地逼问道。 “你不要凭空污人清白，我可是要告你诽谤的！”简律师恼羞成怒地回道。 “敢不敢让我检查一下？”田记者满口的虎狼之词。 “我看你是欠收拾了！”简律师恶狠狠地扑了过去，将闺蜜按倒在沙发上。 真正的闺蜜就是这样一种神奇的物种，无话不说，没有私密，大概除了男人之外，没什么是不能分享的！ …… 而此刻，论坛里正洋溢着十分欢乐的气氛。 因为有人将纪录片几个主犯的视频截图做成了表情包。 首先是曾余强一脸苦涩的模样，旁边配上文字‘真的，我真傻……’ 然后是目光呆滞的傅宇，配的文字是‘也许这就是我的命吧！’ 最后是马宝金痛苦地闭上双眼，旁边有一行文字‘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 在纪录片视频和表情包下面，是一层又一层，数也数不清的楼。 “哈哈哈哈，这纪录片不比电视剧好看？” “看这些犯人的忏悔，句句不提周局，但句句都是周局，笑死我了！” “周局威武，周局牛B（破音）……” “周队不在东吉，但东吉仍有周队的传说！” “打黑除恶，阳城人民只认周局！” “周局周局你最强，惩恶扬善美名扬！” “周大队永远留在我们东吉人民的心中！” …… 在这个‘周翊吧’里，关注数已有十二万七千多，吧主分别为‘我一点儿都不苦’‘天上一个月亮’‘孤帆远影’。 周局长此时也在翻看这个帖子。 他知道这个贴吧是谁建立的，也知道三个大吧主都是谁。 某人不但真把他的话听进去了，而且已经付诸于行动。试图通过凝聚和掌握这股网络舆论的力量，为他增加和累积更多人气和声望。而当网络上出现针对歪曲抹黑他的言论时，这股力量又能成为迅速扭转形势的最强武器！ 不愧是搞新闻媒体的，一点就通，还能举一反三！ 但是，周翊决定还是要找机会提醒对方，这把武器其实是一柄双刃剑，使用它的时候要小心谨慎，不宜频繁过度！ 同时他也要提醒自己，不要迷失在这漫无边际的彩虹屁中，毕竟都是虚名，虚名而已！ …… 九月十三日上午，周翊被省公安厅政治部一个电话召到了辽阳。 公安厅小会议室里，省政法委书记、公安厅长邓亚东，向在座这些从各市县公检法政法系统抽调的精英宣布，九一三专案组成立。 专案组的主要任务，是针对坤宁集团涉黑涉恶，包括故意伤害，强迫交易，串通投标，非法占用农用地等多项涉嫌犯罪进行调查。 第163章 姚长江失踪案 省政法委书记的目光，从一张张坚毅而肃穆的面容上扫过。 这些都是辽东省政法系统的精英，随便站出来一个，都是立过功受过奖的优秀政法干部。 他们当中既有安平市法院副院长闵松涛、白河市政法委副书记杨益群这样经验丰富的老同志，也有通源市检察院审查批捕科科长安新、阳城市公安局长周翊这样一腔热血充满干劲的年轻同志。 邓亚东对这十五名政法精英建立的专案组，寄予了很深的期望。尤其，他十分期待大名鼎鼎的‘周局’能够再次发挥神奇的力量！ 专案组成立之后，立刻进驻省公安厅专门为他们腾出的‘办案中心’——后院旧办公楼。 在未来的一段时间，除了外出办案，他们的日常工作以及吃住，都会在这里。 虽然是旧楼，但绝不是陋室。 用安新安科长的话说，同样都是旧楼，但旧楼和旧楼是不一样的，这就好比他和周翊，同样都是年轻干部，一个三十五岁，一个二十七岁！ 言外之意，省公安厅的旧楼比起他们通源市检察院的办公楼，无论软硬件，那可是强太多了。 周局长对此笑而不语，别看阳城是个县级市，但面子工程没少做，现在的公安局大楼，交付使用不过三年，从里到外基本还都是新的。办公环境那叫一个舒适！ 十五名专案组成员，十三男二女，毫不意外，周局长是他们当中年纪最小的。 大家对待周翊的态度都十分的友善和热情，尤其安平市法院副院长老闵，看见周翊颇有一种老乡见老乡的亲切劲儿，握着周局长的手摇了又摇。 原因嘛，当然就是小伙子长得特别帅，性格好，一打眼就特别招人喜欢。 没错，肯定不是因为周局长年仅二十七岁就已经是县区级公安局长，前途绝对不可限量。 大家可不是那种势利的人！ 互相一番寒暄之后，随着相关案件资料送来，专案组成员立刻进入了工作状态。 专案组组长，当然是省政法委书记、公安厅长邓亚东。但是邓书记日理万机，不可能坐镇这里亲自指挥。 所以在一般情况下，是由两位副组长—— 一个是省公安厅副厅长刘明，一个是省检察院副检察长马威，负责部署工作任务。 刘副厅长没有硬性指派任务，而是先让各人翻看案件资料，集思广益，之后视具体情况再做下一步安排。 办公区里，风扇呼呼地吹着。 周围不断响起纸张翻动的沙沙声，键盘敲击的嗒嗒声，以及偶尔出现的轻咳声，还有喝水声。 刘副厅长注意到某人一副若有所思地的神情，心中不由一动，慢慢走了过去，轻声问道：“小周你有什么想法吗？” 周翊犹豫了一下，试探着问道：“刘厅，这个姚长江失踪案，能不能交给我来办？” “当然可以！”刘副厅长微微一怔，继而点头道。 “巧了，我对这个案子也很感兴趣，刘厅，我强烈要求和‘周局’一组！”安新凑了过来，一脸渴望地看着刘副厅长和周局长。 “也带我一个呗！”连江市检察院的高蕾也抱着案卷坐了过来，表明了想要加入的积极态度。 一个公安局长加两个检察官，刘明看着这个十分年轻的男女搭配阵容，心里琢磨了一下，还是同意了。 这一组年轻是年轻，但凭着目前依然保持完胜记录的‘周局’，实力还是有保证的。 至于是‘名副其实’，还是‘名过其实’，通过这个案子的侦办，相信所有人都可以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 十五位成员，三到四人一组，很快就选定了各自的任务。 这一边，周翊、安新、高蕾三人已经互相交流了对姚长江失踪案的看法。 姚长江，系原辽阳红旗机械厂副厂长，二零零三年八月失踪，至今杳无音讯。按常理推断，基本凶多吉少。 而姚长江失踪的背景，与当年坤宁集团有限公司兼并辽阳红旗机械厂事件有关。 时间退回二零零一年十月，辽阳市向阳区体改办负责人全怀伟，带着着坤宁集团董事长、著名企业家、省人大代表谢秉坤来到红旗机械厂宣布，坤宁集团将以一千万元的价格兼并机械厂，并立即开始进行企业改制工作。 而这次兼并，遭到了以姚长江为首的部分厂领导和多数职工的坚决反对。 于是在近两年的时间里，姚长江等人通过大规模签名、集体上访等方式，与坤宁集团展开了毫不妥协的反兼并斗争。 导致坤宁集团迟迟无法顺利接收红旗机械厂。 直到二零零三年八月，姚长江忽然神秘失踪，其后不久，坤宁集团有限公司就成功实现了对红旗机械石的兼并。 之前的办案人员，与如今接手案件的周翊、安新等人，都理所当然地将坤宁集团，也就是谢秉坤作为第一怀疑对象，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在没找到姚长江的下落之前，一切怀疑也都只能是怀疑。 此案的难度一共有两点。 其一，时间过长。从姚长江失踪至今，已经整整三年。这意味着当时可能存在只是未被发现的证据和线索，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湮灭。调查取证工作将会变得更加困难！ 其二，线索太少。二零零三年八月十六日，姚长江的妻子付丽红和女儿姚贝贝报警称，姚长江于八月十三日晚接到电话外出，彻夜未归，并于凌晨发信息称与朋友喝酒喝多了； 八月十四日上午，姚长江打回电话，称与朋友商谈继续上访事宜，当晚仍然没有回家； 八月十五日下午再次打来电话，抱怨人心涣散，队伍难带，他想放弃，但有些人逼着他必须坚持到底！ 而就从这一天开始，姚长江就如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除此之外，姚长江的邻居作证，在八月十五日下午，曾目睹姚长江坐上一辆黑色桑塔纳轿车。车子里隐约坐着一个长发漂亮女人。 …… “这个案子，与我在东吉办过的一件案子有关。我的意见是，再次询问案件相关人员，深度挖掘线索。安科长和高科长觉得呢？” 第164章 他们没有证据！ “我同意！”高蕾连忙说道。 “周局是这方面的专家，我们都听周局的！”安新也毫不犹豫地点头。 周局长目光闪烁了一下，虽然被人信赖的感觉很好，但是这两位年轻有为的检察官想躺赢的意图是不是有些太明显了呢？ 话说，你们对我就那么有信心吗？ 事不宜迟，说干就干。 三个人向刘副厅长报告之后，立刻开始对此案的实地调查工作。 在两名省厅刑侦人员的带领下，他们乘车赶至向阳区旧机械厂家属小区。 在此之前，周局长拒绝了刑侦人员事先电话通知姚长江家属的提议。当他们来到姚家门前，周局长在刑侦人员诧异的目光中，伸手咣咣拍打着房门。 “谁啊？”一个颤颤的女人声音从门内传出。 “警察，开门！”周翊扬声喝道。 啪嚓！ 里面响起类似于盘碗摔碎的声音。 “快开门！”周翊继续催促道。声音之大，已经让整个楼层充满了回音。 过了半分钟，房门才缓缓地被打开。 一个漂亮女孩拄着拐杖站在门口，看着门外身穿警服的周翊等人，眼中掩饰不住惊讶之色。 “我们是省公安厅的，请问付丽红在家吗？”周翊挥了一下手，旁边的刑侦人员立刻会意地出示了警官证。 “你们找我妈妈有什么事吗？”女孩仔细查看了证件，皱着眉头问道。 “姚长江失踪一案，需要找付丽红核实几个问题。”周翊面无表情地说道。 这个女孩，也就是姚长江的女儿姚贝贝的出现，打乱了他的‘突审’计划。但是没有办法，所谓的计划只是计划，他必须要面临各种忽然出现的意外情况。 “那，你们进来吧！我妈在卫生间。”女孩迟疑了一下，然后让开了身体。 ‘我妈在卫生间’这个补充说明是必要的，否则，不能解释为什么前来开门的，是腿脚不方便的姚贝贝。 看着地上摔碎的杯子，女孩又解释了一句：“不好意思，我腿受伤了，着急过来开门，就……” 周翊冷着脸，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这种反应让女孩心中不由一紧。 大约一分钟之后，付丽红出现在了客厅。这是一个相貌端庄的中年女人。此刻她的神情充满着疑惑，似乎不明白警察为什么找上门来。 “我们是调查姚长江失踪案的工作人员，请你仔细回忆一下，当时你丈夫失踪前后的一些细节……你是哪一天报的警？” 周局长的语气是冷冽的，目光是犀利的，严肃的脸庞上仿佛清楚地写着四个大字‘我怀疑你’！ “二零零三年八月十三日……”付丽红开始了回忆，但她一开始就把自己的报案时间说错了。 还是在女儿的提醒下，才及时改正过来。 付丽红连忙喝了口水，来掩饰自己的紧张，而就在这时，她忽然听到一个让她心惊肉跳的名字。 “蒋福兴……” 付丽红手腕一抖，失手将半杯水洒在了地上。 “蒋福兴，是你楼上的邻居对吧？”周翊冷冷问道。 “是，是的！”付丽红眼神慌乱地回答道。 “这个人，你熟悉吗？”周翊盯着对方继续问道。 “不，不太熟，只是认识。”付丽红下意识地撇清道。 “是吗？那就奇怪了，蒋福兴说你们两家关系一直很好，经常互相走动串门的。”周翊笑了，一副抓住了对方破绽的神情。 “这……”付丽红顿时慌了。 “蒋福兴胡说，我们家和他根本就不熟，平时就上下楼打声招呼。”姚贝贝接口说道。 周翊的蓦地偏过头，冰冷的目光直刺入姚贝贝的眼底，寒声问道：“我问你了吗？” 姚贝贝夷然无惧地扬起头回道：“你可以问我呀，你这些问题我都清楚！” “很好！那我就问问你！”周局长以十分温柔地语气问道：“你认识谢炤龙吗？” 在这一瞬间，姚贝贝脸上血色尽失，仿佛被点了穴道一样呆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怎么？听到前男友的名字，很吃惊吗？又或者，你可以回答我不认识他？”周翊看着对方，语气中充满着浓浓的讥讽。 在他看来，这是一个比付丽红与蒋福兴加在一起再乘以一百都比不过的厉害角色。小小的年纪，却有着老狐狸一般的心智，付丽红能够蒙混过关，全都归功于这个好女儿！ “我认不认识他，和我爸爸失踪的案子有关吗？”姚贝贝很快就回过神来，倔强地反问道。 “无关吗？你既然能认识谢炤龙，为什么就不能认识谢秉坤？姚长江失踪的最大嫌疑人是谁，你不会不知道吧？你口口声声喊着‘爸爸’，姚长江如果地下有知，一定会很感动吧？”周翊步步逼问道。 “真是疯了，真是太可笑了……”姚贝贝摇着头，一副不可思议地模样，然后一把搂住付丽红，声色俱厉地说道：“我和我妈不接受你们的问话，请你们马上出去！” 旁边的刑侦人员正要开口，却被周翊制止了。 看着这对母女，他淡淡地说道：“在我们离开之后，你们会在第一时间内打电话给蒋福兴。而当我说完这句话之后，你们又会陷入打与不打的两难之中。但是，不管你们如何选择，我向你们保证，下次再见面的地点，一定会是在公安厅的讯问室里！” 说完，他转过身，带着刑侦人员走出了姚家的房门。 “完了啊完了啊，贝贝，警察知道了，咱们怎么办啊？”付丽红瘫在女儿怀里，失魂落魄地哭泣道。 “付丽红，你给我清醒点儿，他们只是在诈我们，他们没有证据！你给我记住了，只要咬牙撑住，他们就拿咱们没办法！我再说一遍，他们没有证据！” 姚贝贝眼中闪动着母狼一般的光芒，低声吼道。 “真的吗？他们没有证据？”付丽红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睁着泪眼问道。 姚贝贝重重点了点头，仿佛在说服母亲，也在说服自己。 是的，他们绝不可能有证据！ …… “周局，咱们下一步的行动是……” 安新与高蕾，还有两个刑侦人员，实在难以用贴切的言语来形容此刻的内心感受。 他们现在都明白了，付丽红母女是有问题的。 但问题是，周局是怎么发现的？ “想办法找证据！”周翊微笑回答道。 …… 第165章 大胆怀疑 六楼，蒋福兴家门口。 周局长故技重施，咣咣地拍着门。 安新、高蕾和刑侦人员已经看出来了，周局这一招依旧是敲山震虎—— 当一个心中有鬼的人，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忽然遭遇警察上门查水表，通常难免会露出如慌乱、紧张等异样情绪。当然，个别心理素质极强，或者具备一定反侦查能力的家伙除外。 拍了一阵，似乎没人在家。 但周局长仍然不肯放弃，一边拍门一边大声道：“蒋福兴，赶紧开门，我们知道你在家，别躲在里面不出声！” 安新忍不住提醒道：“周局，可能是真没……” 话音未落，就听房门咔嗒一声打开了，一个身形健壮留着寸头的中年壮汉站在门口，睁着惺忪的睡眼看着周翊等人，没好气地说道：“敲敲敲，敲什么敲？警察就了不起啊，警察就不让人睡觉了？” 见对方如此暴躁，周局长的态度立刻变得十分和蔼，语气也是春风化雨般的温柔，与先前咣咣拍门时的粗暴形象判若两人：“你就是蒋福兴吧，我们是省公安厅的，找你核实一下姚长江失踪案的一些线索。” “进来吧！”蒋福兴愣头愣脑地说道。 …… “二零零三八月十五日下午，我在回家的路上，看见姚长江上了一辆黑色桑塔纳，车子里还有个漂亮女人……” 蒋福兴翻过来掉过去，就是这一句话，你要问他细节，比如女人的长相，桑塔纳的车牌号什么的，他一律都是没记住，不清楚，未留意！ 安新和高蕾渐渐发现了，这个年轻男子不但身上有肌肉，脑子里也全是肌肉。 就是那种典型的一根筋！ 按理说，这样的人应该不会说谎！ 但也不排某种除特殊情况，比如，有一个深受蒋福兴信任的‘高人’，事先教过蒋福兴如何应对警察询问的方法！ 二十分钟之后，周翊等人离开了蒋福兴家，乘车返回了省公安厅办案中心。 “来来，小周，说一说调查情况！” 刘明副厅长和马威副检察长已经从刑侦人员那里得知，此次调查发现了重要线索，于是立刻将周翊三人召到了办公室。 周翊将调查经过做了详细汇报，并提出两点请求，第一，严密监视付丽红、姚贝贝、蒋福兴的行踪；第二，尽快查明以上三人名下所有房产。 刘明和马威脸上难掩复杂之色，积压了三年的旧案，一直苦无头绪，结果‘周局’才一接手，立刻就有了眉目。 真这么神奇的吗？ “小周，给我们讲讲你的办案思路！”刘副厅长饶有兴趣地问道。 安新与高蕾眼中不禁一亮，两人已经憋了一路了，就算刘副厅长不问，他们也是要找机会问的。 周局长早有准备，微微一笑说道：“我个人的办案习惯是，每当我接触一个案子，都会下意识地，将案件里所有出现的人员，包括被害人家属、证人，前办案人员全部列为怀疑对象！” 刘副厅长点了点头，这是通常所说的‘大胆怀疑’！ 所谓‘大胆怀疑，小心求证。’算是侦查人员基本遵循的一条准则了。 只不过怀疑容易求证难，如何在众多的怀疑对象之中，分析、排查、印证，直至锁定真正的犯罪嫌疑人，那才是最具有技术含量的关键所在。 “姚长江失踪案，线索极少，案卷里出现的被害人家属和证人主要有付丽红、姚贝贝、蒋福兴三人！” “之前我与安科长、高科长说过，这个案子可能与我在东吉办过的一起打黑案件有关。” 周翊将目光转安新和高蕾，心说到了你们给我证明的时候了。 两个检察官果然同时点头，因为这是实情。当然，具体情况周局长当时没说。 “名叫谢炤龙的黑社会头目，是坤宁集团董事长谢秉坤的堂弟，而谢炤龙以前的女朋友，名字就叫做姚贝贝，也是辽阳人，并且，也是中学音乐老师！” “于是我有了一个大胆的假设，假设报警人即是杀人凶手，假设他们的证词都是为了干扰警方视线，假设他们的犯罪动机与坤宁集团的谢秉坤有关……” 刘副厅长继续点头，这假设是够大胆的，但也符合情理。 事实上，前办案人员也做过这种假设，毕竟凶手主动报警，妻子与他人合谋谋杀丈夫的案件也不是个例，但在当时这种假设缺乏作案动机以及相关证据做为支撑。 至少在几次询问过程中，并未发现付丽红母女与蒋福兴的异常。 而如今，周翊通过发掘‘姚贝贝’这个关键人物的社会关系，顺理成章地将其与谢秉坤串连在一起，从而为怀疑和假设提供了合理性和必要性。 “抱着这种怀疑和假设，我决定对这三个人进行‘突击式’询问，而被邻居和同事评价为老实本份的付丽红，就成为了我主要针对的目标。” “事实证明，付丽红的反应很不正常，尤其当我提到蒋福兴的名字时，她表现的很慌乱。至于姚贝贝，经过试探，可以确认，她就是谢炤龙的前女友！” 周翊这一番讲述，基本可以做到自圆其说，至少从逻辑上来讲，没有任何问题。 实际上，他对刘副厅长等人说的这些长篇大论，其实完全可以用一句概括——因为我是重生者，所以我知道正确答案！ 说一件比较好笑的事情！ 周局长的最难之处，不在于怎样找到证据抓住真凶，而在于如何绞尽脑汁地让别人，特别是让读者老爷们信服，他找到证据抓住真凶的整个过程是合乎情理、合乎逻辑的。 甚至不得不冒着水字数的嫌疑花费大半章的篇幅解释！ “要求调查付丽红三人名下房产是为了什么？”马副检察长问道。 那是因为…… 第166章 艺术来源于生活，有时生活还高于艺术！ 安新立刻向马副检察长投去征求的目光。 见到马检点头，他才开口说道：“我一直顺着周局长的思路推理，如果姚长江被害，那么至今为止一直没有发现尸体的原因是什么？” “纵观一系列杀人案件，凶手所采用的最常用的毁尸灭迹手段，就是将尸体埋藏在地下！而为了不被人发现，这个地点要么在人烟罕至的荒郊野外，要么，就是在凶手的私人住宅范围内！所以我想，周局应该基于这种判断，才要求调查付丽红等人的房产！” 周蕾也点头说道：“在询问过程中，我注意到一个细节，当周局长说到‘如果姚长江地下有知’这几个字，姚贝贝的右手用力抓紧了拐杖，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有关键字眼，触动了她的神经！我推测这个关键字，应该就是‘地下’！” 厉害啊！ 周局长用异样的目光看着两位检察官，心中不禁充满着感叹，真是神一样的队友啊！ 其所列理由和提供的佐证，比他准备的还要充分合理！ 一点儿瑕疵都没有！ 从这里就能看得出，人家两位还真不是过来躺赢的！ “那么犯罪动机呢？”刘明眉宇中透着几分喜色，继续问道。尽管现在还没有直接证据，但无疑，案情已经出现了突破口。 而只要顺着突破口深入，那就一定会有收获！ 安新与高蕾默契地将目光转向周翊。 他们的存在感已经展示完毕，切记不能喧宾夺主，要清楚周局长才是侦办这起案件的主导者。 “假设，谢秉坤以金钱或其它手段，收买姚贝贝与付丽红等人合谋杀死姚长江。”周翊用平淡的语气做出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假设。 妻子和女儿，被外人收买，合谋杀害自己的丈夫和父亲，听起来是一件多么不可思议和骇人听闻的事情？ 按照常理，这种可能性几乎不存在！ 但在场之中，除了公安人员就是检察官，他们曾经接触过比这更加匪夷所思和违背人伦的案子！ 当残忍的犯罪事实摆在面前，你会发现，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也许，这其中还掺杂着其他因素，比如，蒋福兴与付丽红有染……”安新忍不住补充道。 他作出推理的依据是，付丽红当时听到蒋福兴名字的慌张反应。 姚长江常年以厂为家冷落了妻子，隔壁老王，不对，是楼上老蒋趁虚而入，这几乎是某类小说和电影里标配的情节。 艺术来源于生活，有时生活还高于艺术！ 周翊看了安科长一眼，对方的推理接近于事实，但是，限制一个人想象力的不只是贫穷，还有阅历。 蒋福兴岂止是与付丽红有染…… 铿锵三人行的节目听说过没有？ …… 省公安厅的办事效率相当高，很快，关于付丽红、姚贝贝及蒋福兴名下的资产情况就已清楚地呈现在周翊等人面前。 付丽红母女，只有旧机械小区这一套房产，而蒋福兴名下却有三套回迁房，系蒋福兴前年拆迁补偿所得。虽然是回迁房，但地理位置极佳，而且都有房产证。 巧合的是，这家负责拆迁补偿的房产地公司，正属于坤宁集团下属子公司。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蒋福兴在郊区还有一套继承父母遗产的农家小院。 职业的直觉，让安新与周蕾的眼中闪动着兴奋的目光。 “去看看！” 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道。 …… 辽阳市南郊，通往梨花镇的公路旁。 一排农家小院房顶正冒着淡淡的炊烟。唯有最东侧的一家，大门紧锁，不见任何烟火痕迹。 周翊、安新和高蕾三人，带着省公安厅刑侦总队的刑侦人员来到了这里。 一起过来的，还有当事人蒋福兴。 “这是搜查证，签字吧。”刑侦人员将签字笔和搜查证递给了神情呆滞的蒋福兴。 而这一边，其余刑侦人员已经开始了对这座农家小院的搜查工作。 “后院……”周翊站在距离蒋福兴不远处，故意大声分配任务。 “柴垛……” “菜地……” “猪圈……” 当听到‘猪圈’两个字时，蒋福兴脸上骤然露出一种慌张的神色。 “先搜猪圈！”安新与周蕾在一旁看得明明白白，立刻喝道。 蒋福兴再也挺不住了，脑袋一根筋的他，直接向猪圈跑去，并愚蠢地张开双臂试图阻拦搜查。但马上，他就被几名刑侦人员按倒在地。 大约一个小时后，在刑侦人员小心翼翼地挖掘下，一具森森白骨终于暴露在阳光之下。 在这一刻，周局长的心情十分复杂，既有不用继续演戏的轻松感，又有面对受害人尸骨的沉重感，最后，还有提前两年将真凶绳之以法的畅快感！ 他重活一世，为的是什么？ 他能清楚地记住那么多大案冤案，又是为了什么？ 为冤枉的人、为冤死的魂尽快讨回公道，应该就是他重生后应该担负的责任。 而想要担负这样的责任，是需要具有与之匹配的地位和权力的。 所以办完这个案子，给个副处不过份吧？ …… 省委书记办公室里。 正在进行一场极为微妙的谈话。 简万言与骆清华坐在沙发上，如老朋友一般喝着茶水，谈笑风生。 “对谢秉坤的调查，已经快一年了吧？”骆省长有意无意地提起了一件影响可能会很大、又可能不太大的事情。 “差不多十个月吧！”简书记习惯性地扬起眉毛，他心里很清楚，这才是对方与他‘闲谈’的主要目的。 “最近有些商界知名人士进京反映，咱们辽东对待工商界的态度，存在一定的针对性和目的性！前几天，我去拜访了孙老，他老人家的意思是，如果问题不大，就暂时先缓一缓。”骆清华喝了口茶水，云淡风轻般地说道。 暂时缓缓？ 简书记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这段时间以来，他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谢秉坤的能量。 以他堂堂省委书记，确实可以动用手中的权力，对一名省人大代表是否有违法犯罪情况进行调查。 但现在面临的尴尬问题是，时间拖得太久了！ 而且一直没有实质性进展。 正因为如此，才给了谢秉坤喘息和运作的机会。 孙老在京城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对方的意见，他不可能不考虑。 但要是缓一缓，他又不甘心！因为他担心这个‘缓一缓’，最后会变成不了了之。 任期一满，他终究是要离开辽东的！ 骆清华静静地欣赏着简万言皱眉的表情。 说实话，能让眼前这位行事果决的简书记陷入两难的机会，真的不多！ 他在耐心地等待着对方的回复。而他相信，他也一定得到他想要的回复。 第167章 你还真是找了个好女婿啊 当简万言接完电话回来，骆清华敏锐地发觉，对方的神情与气势，发生了十分明显的变化。 “如果‘问题不大’的话，我肯定会尊重孙老的意见，但就目前情况来看，我认为调查还是有必要的！”简万言微笑看着骆清华，给了对方一个意味深长的回复。 骆省长面色微微一变，因为对方这句话是在明明白白告诉他——谢秉坤的问题很大，调查不能停！ 是什么原因，使简万言的态度变得如此坚定？ 肯定是刚才那通电话！ 而电话的内容，必然与谢秉坤有关！ 怀着疑惑不解的心情，骆清华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在短短几分钟之后，来自省公安厅的密报，成功解开了骆省长心中的谜团——那起尘封三年的姚长江失踪案，就在刚刚，被省公安厅新成立的专案组侦破了。 姚长江尸骨已被找到，犯罪嫌疑人也被当场控制。 另两名同犯，也在接受讯问之中。 更重要的是，有关这起凶杀案的幕后指使者，已经指向了坤宁集团！ 周翊！又是周翊！ 骆清华忍不住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简万言，你还真是找了个好女婿啊！ …… 简书记的嘴角忍不住一直往上翘，他还真是找了个好女婿啊！ 不但从未辜负他的期望，更是每每在关键时刻，总能及时地为他这个岳父大人送上一记足以影响胜负结果的神助攻！ 骆清华有句话说得没错，他就是‘慧眼识才’！ 要不然，当初那么多青年才俊，他就单单相中了周翊这位贤婿呢！ …… 闻听这个消息，正在喝功夫茶的谢秉坤，失手打翻了茶杯，浓香四溢的茶水瞬间洒在了裤裆上。 不要紧，问题不大！ 谢秉坤安慰自己，只是姚长江的尸骨被发现了而已，就算警方怀疑姚贝贝是受了坤宁集团的指使，也没有证据。 因为坤宁没有给姚贝贝任何钱财，而是采取将向阳区南兴加油站附近地区即将拆迁的消息透露给蒋福兴，令其低价收购拆迁区房源，直至拆迁时以高价补偿款加上回迁房的隐秘方式，完成了这笔买凶杀人的交易。 所以，哪怕姚贝贝招供，坤宁集团仍然可以矢口否认，然后通过新闻媒体运作，尽可能消除负面影响。 然而，只要一想到自己付出了不菲的代价，几经波折，终于说动孙老开了金口，却被这场忽如其来的案件曝光破坏了大计，他就狂躁暴怒的不能自已！ 千算万算，谁TM会算到专案组成立的当天，姚长江的案子就被破了呢？ 这下子，又给了简万言继续调查的理由！ 周翊！又是周翊！ 他的堂弟谢炤龙，亲弟弟谢秉义，全都折在了这个家伙的手里，而现在，对方又盯上了他！ 两次暗杀，对方安然无恙！ 官场打压？对方不但未损分毫，反而从上到下，干掉了大半个清源市和阳城官场！ 面对这样一个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敌人，到底应该怎么办？ 好像除了让对方消失之外，实在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啊！ 想到这里，他低头望着女管家，神色冷漠地问道：“李若云这几天怎么样？” 女管家跪在地上，细心清理着主人被淋湿的地方，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太太这几天一直在家看书、养花、玩电脑游戏。” 谢秉坤皱眉思索了片刻，伸手拍了下女管家的头，示意对方继续工作。 …… “经过对白骨的全面技术鉴定，死者为男性，年龄在四十五岁左右，死亡时间在三年前后，舌骨及甲状软骨骨折，左腿胫骨有陈旧性骨折……” “根据白骨旧伤特征，结合尸骨周边衣物，及手机、钥匙等随身物品，可以确定，尸骨身份正是三年前失踪的姚长江！” 听完刑侦总队女法医的尸检结果报告，周翊将烟头按熄在烟灰缸里，拿起警帽戴上，向安新与高蕾两人说道：“走吧，咱们去会一会姚贝贝！” 一根筋的蒋福兴忠心护主，一个劲儿地重复着‘人是我杀的，与别人无关’，除此之外，什么都不说。 而性格软弱的付丽红，在讯问过程只是哭个不停，嘴里念叨着‘对不起对不起’，对刑侦人员的问话置若罔闻。 至于姚贝贝，采取的是沉默对抗态度。 在这种情况下，周翊的选择是，用简单粗暴的手段直接解决姚贝贝这个凶杀案的策划者。 因为他比谁都清楚，性格软弱毫无主见的付丽红和脑袋一根筋认准死理的蒋福兴，都是姚贝贝手中扯线的傀儡，他们的精神和身体，一直都被姚贝贝牢牢掌控着。 …… 讯问室里，姚贝贝用一种奇怪的目光打量着年轻的警察。 就是这个男人，以一种不按常理出牌的方式，通过短短几句问话，就逼得她们露出了马脚。 其实从见到这个年轻警察的第一眼起，她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因为她看过那部《打黑风暴》纪录片，因为对方看她和妈妈的目光，就仿佛在看犯人一样。 但她坚信，对方就算是怀疑，也绝对找不到任何证据。 因为埋藏尸体的地点，除了她与蒋福兴之外，绝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反过来说，如果真有第三个人知晓，那么她们杀人的罪行早就应该在三年前就暴露了，不可能等到今天！ 然而，无情的事实就摆在她的眼前。 对方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她父亲姚长江的尸骨！ 说起来有些荒谬，此时此刻她心中的好奇和疑惑，竟然还超过自己对将来面对死刑审判结果的恐惧！ “你昨天说过，下次再见面的地点，一定会是在公安厅的讯问室里！所以，你是专门来践行你的承诺吗？” 出乎周翊等人的意料，还未等他们问话，姚贝贝竟然先开口了。 周翊微微摇头，神色平和地说道：“如果你老老实实交代自己的罪行，就不会有今天这场见面！” 第168章 这是来自于岳父大人的嘉奖！ “然后呢？”周翊以淡然的语气反问道。 作为一个有经验的刑侦人员，他当然不会让对方掌握问话的主动权。 “然后和你多聊一会儿，谈谈人生，万一谈得高兴了，说不定我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呢！” 姚贝贝完全是一副无比轻松的状态，望向周翊的目光充满着戏谑和轻佻。就仿佛此刻她不是坐在讯问室的椅子上，而是处于小资情调的咖啡馆之中。 安新与高蕾交换了一个眼神。 毫无疑问，这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从过往的办案经历来讲，像这种心理变态，不畏生死的杀人犯，是最难被攻克的！ “我只对你们作案细节的话题感兴趣，可以聊聊吗？”周翊皱着眉头问道。 “可以啊，那就仔细聊聊，蒋福兴的作案工具是怎么被我和付丽红没收的，那些电脑里的照片，你们也看见了吧？是不是很好看很艺术？还有视频，不比你们常看的片子差吧？关键是，特别刺激！你们觉得呢？”姚贝贝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无耻！”高蕾忍不住了，低声喝道。 “无耻？是啊，是挺无耻的！只不过，把你们身上的制服脱掉，再把藏在心底最深处的东西掏出来比一比，谁又比谁高尚多少呢？”姚贝贝漂亮的脸庞上露出极具讽刺的笑容，阴阳怪气地说道。 高蕾气得柳眉倒竖，正要怒声反驳，却被周翊抬手拦住了。 “你天天这样，一定过得很辛苦吧？”周翊望着这个极端难缠的嫌犯，貌似很关切地问道。 “什么？”姚贝贝怔了一下。其实她很期望女检察官忍不住与她大吵一通，但遗憾的是因为周翊的阻拦没有成功。 “我是说，你为了减轻自已心中的罪恶感，所以一直强迫自已认定别人是与你一样的违背人伦、丧尽天良、毫无人性，这样自我欺骗的日子，一定过得很辛苦是吧？”周局长以最平淡的语气，说出了最具有杀伤力的句子。 姚贝贝脸上的笑意骤然消失了。 “我时常在考虑一个问题，一个人真的可以做到，在亲手杀死自已父亲之后，可以毫无影响心安理得地过着快乐的生活吗？” 姚贝贝脸色开始变得苍白。 “她会不会在半夜从噩梦中惊醒，会不会因此而变得精神恍惚，会不会因为无法消除心中的罪恶，而用变态淫乱的生活来麻痹自己？” 姚贝贝神色惨变，一只手紧紧捏着拐杖，手背上的青筋因用力而绷起。 “你父亲是一个身高体壮的男人，平时又不饮酒，你们想要杀死他，尤其是无声无息地杀死他，并不容易。你们可能会在茶水里或者汤里放了安眠药，趁他昏迷之后，用绳子或者是毛巾勒住他的脖子……” 姚贝贝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她的眼睛望着空处，似乎看到了什么。 “我曾经看过一篇小说，里面同样有一个父亲，被他的女儿和情夫联手勒死。有一个描写片段，让我至今记忆深刻——从昏迷中醒过来的父亲拼命地挣扎着，试图从凶手勒紧的绳索下挣脱，然而，当他看到自己的女儿拿着枕头扑过来的时候，他的身体僵住了，然后，他慢慢地放弃了抵抗……” “别说了，别说了！”姚贝贝情绪失控地尖叫道。 泪水顺着眼眶止不住地流了下来，手中的拐杖啪的一声掉落在地上。 周翊却不管她，继续冷冷地说道：“法医说，以现在的技术手段，并不能通过一具白骨判断出受害人精确的死亡时间。但我却敢肯定，这位父亲，是在看到自已女儿想要杀死自已的那一瞬间，他的心就比他的身体先一步，死掉了！” 呜……被彻底击溃心理防线的姚贝贝失声痛哭，她的身体软软地瘫在椅子上，口中无力地重复着着：“别说了，求求你，别说了……” 她后悔了吗？ 如果时间能回到三年前，她会不会为了金钱与房产，会不会为了掩饰三个人的奸情，会不会因父亲管束严厉而产生的怨恨，再次做出同样的选择？ 周翊看着痛哭流涕的女孩，内心毫无波动。如果这种人也值得同情的话，那么已经化成白骨的姚长江又当如何！ 他方才的这些话，其实是出自于上一世姚贝贝的遗书内容。对方在二零零八年，因不堪于长时间的心理折磨和煎熬患上了重度抑郁症，在杀死母亲与情人之后，于家中上吊自杀。 也就是在那一年，辽东警方根据姚贝贝的遗物，找到了坤宁集团买凶杀人的证据，再加上李若云女士的大义灭亲，才成功铲除掉了谢秉坤这个辽东省最大的黑恶势力头目！ 所以说，姚长江失踪案的告破，确确实实是影响谢秉坤命运走向的关键。 讯问室里，心防崩溃的姚贝贝，终于如实交代自己与付丽红、蒋福兴三人合谋杀死姚长江的犯罪事实。并向警方提供了坤宁集团高层、云起房地产公司总经理谢纲与她商定谋害姚长江的视频证据。 由此，人证物据俱全，辽东省公安厅立刻出动刑侦总队前往坤宁集团总部大楼，将谢纲抓捕归案。 “好，好啊！” 省委书记办公室，简万言终于忍不住，开怀大笑。 姚长江的尸骨被找到，只是给了他继续调查的借口，而犯罪嫌疑人姚贝贝的提供的证据，则是让他可以肆无忌惮地对坤宁集团采取直接有效的暴力手段了。 简单一句话，距离谢秉坤伏法的日子，已经为期不远了！ “书记，我必须得说一句，小周同志，是这个！”省政法委书记、公安厅长邓亚东，竖起了自己的大拇指。 “神乎其神！”纪委书记王正和发自肺腑地赞叹道。 听起来是奇闻，但事实就摆在那里，‘周局’之名，果然名不虚传！ 简书记含笑点头，将下属的褒赞全都替贤婿打包收好，心里面想着‘内举不避亲’，是时候让周翊同志在更具有挑战性的岗位上发挥更大的能力了！ 第169章 今晚妥了！ 天方大厦二十二层。 谢秉坤站在窗前，眺望着天边斜落的夕阳，心头油然生出一种英雄末路的凄凉。 遥想当年，雄姿英发，呼风唤雨，叱咤风云。 集团入驻天方大厦举行仪式之时，前来捧场的政要及商界人士多不胜数，可谓是门庭若市、高朋满座。 ‘坤宁’二字，如日中天！ 而眼下，随着他的亲信云起房地产公司总经理谢纲被抓，随着省公安厅、审计厅、工商局、税务局等相关部门调查组接连介入，集团上下人心惶惶，门庭冷落，无论商业伙伴还是政界友人，个个唯恐避之不及。 省委书记简万言借着姚长江失踪案告破之势，将原本对坤宁集团的秘密调查，转变为了一场全方位的、公开且声势浩大的打黑行动。 不必否认，如今的坤宁集团已处于风雨飘摇、岌岌可危的境地。而他本人，也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凶险和危机。 谢纲到底能撑多久？会不会有新的罪证被调查组发现？这此问题在谢秉坤的心里早已有了一个确定的结果！ 也许，那边已在酝酿向省人大常委会提交抓捕他这个省人大代表的申请了。 所以，是时候了结这里的一切了！ 但在离开之前，他必须先送两个人下地狱！ …… 下午五点十分左右。 一辆小型货车驶至天方大厦门前。 两名搬家公司的搬员工走进大厦，并在半个小时之后，分两次将两个办公柜子搬上了货车。 附近立刻有人凑了上去，有些好奇地问了句：“这搬的是哪家公司的柜子？” “六楼德胜的。”搬运工瞥了对方一眼，心说还有这么欠儿的人，什么事都打听。 那人哦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 金风别墅区。 李若云坐在笔记本电脑前，控制着精灵女猎人，用宠物‘拖鞋’吸引石头人注意，然后在后面用弓箭嗖嗖一顿射，很快就把石头人射爆了。 就在这时，她听到院子里传来汽车的轰鸣声。 ‘我下线了！’ 李若云向好友发了条消息，然后退出了游戏界面。 她站起身，透过落地窗向外望去，就见一辆车身刷有水电维修字样的货车停在了院子里，从车上正下来三名水暖维修工人。 维修工人拿出钥匙，打开了别墅房门，走进了客厅。 “我要走了！” 谢秉坤摘掉帽子，拿下墨镜，露出一张经过化妆显得有些陌生的脸庞，尤其那一圈后粘上的络腮胡子，和布满油污的工作服，简直让身家数亿的谢董事长判若两人。 “看出来了！”李若云点了点头，对方这一身打扮，明显就是要避过警方的监视，打算跑路的意思。 “我真舍不得你……”谢秉坤看向妻子的目光充满了不舍，毫无疑问，在这个世界上，他除了最爱自己之外，能让他留恋的，就只有眼前这个女人了。 “真舍不得我……死？是吧？”李若云微笑问道。 谢秉坤也笑了，他就知道，自己的妻子是个非常聪明的女人。聪明到一下子就意识到了他的话中之意，聪明到这么多年处心积虑，一直想把整个谢家干掉，还能成功地骗过了多疑敏感的自己。 如果不是女管家郑巧蓉终于发现了李若云出卖他的证据，他恐怕还真要做个冤死鬼！ “你和周翊一直有联系？” “谢秉义出事也和你有关？” “我上次派人暗杀周翊，也是你通风报信？” “还有这一次，姚长江失踪案……不对，这件事你根本不清楚！” 谢秉坤每问一句，李若云都是坦然点头，除了最后一个问题—— “我只告诉过周翊，姚贝贝是谢炤龙的女朋友，还和你上过床。其余的，是人家周局长自己凭本事查出来，和我真没有关系。” 李若云笑得很开心，她原本看中的是周翊背后的关系网，然而越接触她就越发现，这个盟友真是一个颠覆她平常认知的神奇存在！ 有时她真的忍不住有种进入周翊身体里一探究竟的想法！ “所以，你一直在恨我，恨我杀了你的初恋男友！” 谢秉坤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向自己的保镖挥了下手，留给他处理李若云和周翊的时间并不多，因为他还要赶今天最后一班飞往棒子国的航班，再转机到漂亮国。 “你总那么自以为是！他那种能把女朋友送到别人床上的人渣，无论是谁杀了他我只会拍手叫好。” 李若云对缓缓走过来的保镖毫不理会，依然微笑看着谢秉坤说道：“我对你的恨，原因只有一个，就是因为你把我当成了玩物，当成了满足你变态欲望的工具，当成了为你延续后代的借种机器。” “你不会真的以为，我已经习惯了你的调教并且一直乐在其中吧？啧啧，明明那么短小，偏偏又那么自信！我不妨告诉你，现在只有周翊才能让我感到满足！你与他比，就是蚯蚓和蟒蛇的区别！” 李若云用知性优雅的声音，说着世间最刻薄毒辣的话语，尤其对于具有丈夫身份的谢秉坤来说，更是难以容忍的奇耻大辱！ 他猛地扑了上去，伸出双手扼住了李若云的脖子，用力收紧。 然而就算是脸庞已经涨得红紫，泪水已经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流下，舌尖已经快要探出红唇外面，李若云仍然保持着那种充满快意的笑容。 …… 被专案组领导特别允许放了假，正与简书月在外面餐馆过二人世界的周翊，手机忽然收到了一条短信。 ‘周翊，速来金风别墅，我发现一个关于谢秉坤的重要罪证，见面详谈！’ 周翊目光一闪，这是李若云发来的。 发现重要罪证吗？ 那是不是就意味着，有了这条‘重要罪证’，就可以对谢秉坤实行抓捕了！ 根据两人之前的约定，为了保证李若云的安全，只能李若云主动给他打电话。 所以，为了稳妥起见，周翊输入了‘我在等一分钟’后发了过去。 然后没一会儿，那边就回复了一句‘或者下一分钟’。 嗯，暗号对上了！ 第170章 来了！他来了！ 简律师用探询的目光看着周局长。 周局长则十分诚实地说道：“一个线人发来信息，说是发现了重要的情报，让我过去详谈。” 简书月点点头，柔声说道：“那就快去吧，注意安全！” 作为一名优秀的女朋友，合格的贤内助，男朋友工作上的问题，必须少打听少问，因为男朋友的职业具有特殊性、敏感性和机密性。 周翊却是不慌不忙地说道：“先容我打个电话先！” 按照约定，他不应该主动给李若云打电话，但是，对方既然让他速去金风别墅，那就意味着此刻李若云家中无人，既然如此，打个电话又有什么打紧的？ 周翊立刻找到李若云女士的号码拨了出去，大约十几秒之后，电话被接了起来。 “都给你发短信了，还打电话干嘛？”手机里传来李若云有些喑哑的声音，似乎是感冒了！ “安全第一，小心驶得万年船。万一短信是别人发的呢？”周翊终于放心了，开玩笑似地说道。 “你真是想得多了！好了，快过来吧！”李若云笑了笑，随后挂断了电话。 她转过头，盯着谢秉坤，一脸决然地说道：“我这条命，再加上周翊的命，都给你了！你赶紧放了我儿子！” 谢秉坤阴阴一笑道：“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虽然聪聪不是我亲生的，但那也是老谢家的血脉，我怎么会伤害他呢？只要你死了，聪聪就永远都不会知道身世的秘密，他就是我谢秉坤的亲生儿子！嘿嘿嘿，你说是不是？” 李若云面色变幻了片刻，良久幽幽一叹道：“不管怎么样，希望聪聪将来能过得幸福！”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你还是准备好，和你的小情人儿一起去见阎王吧！”谢秉坤冷笑着说道。 李若云转向另一边，看着女管家郑巧蓉问道：“蓉姐，我真不理解，我待你一直不薄，而且谢秉坤马上就要完了，你何苦要跟着他走向死路呢？” 郑巧蓉面无表情地回答道：“太太你是了解我的，我喜欢赌钱，谢董给了我一大笔钱，我也不奢望谢董带我远走高飞，我只希望拿着这笔钱回老家过快活日子！而且，你在谢董给你买的别墅里，和谢董的仇人偷情，我真是看不下去了！” 李若云又望向男保镖，柔声说道：“阿豹，平时我待你也不错，听姐一句劝，你跟着谢秉坤没前途的，现在回头还来得及，不如你和阿胜把谢秉坤绑了去自首。” 阿豹和阿胜仿佛双耳失聪，木头人一般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谢秉坤就在旁边笑吟吟地看着李若云的垂死挣扎。他可以理解，当一个人陷入绝望时，那种不放过任何一根救命稻草的心情。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别墅客厅的五个人，都在压抑的沉默中等待着。 直到汽车轰鸣声再度在院子里响起。 来了！他来了！ 谢秉坤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听李若云说你很大，大到两手放不下，那就让我切下来看看，到底是真还是假！ 一直盯着院子动静的他，清楚地看到一辆警车驶了进来，然后，又是一辆，又是一辆…… 在这一刻，谢秉坤如雷轰顶。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冒着风险等来的不是周翊，而是大队的警察。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现在该怎么办？ 假装无事发生吗？这里毕竟是他的房产！ 但身上的枪支弹药和假身份证及护照怎么解释？ 一旦这次被抓，就不可能有下次了！ 阿豹的反应极为迅速，他立刻将李若云拎了起来，并用枪支指住李若云的头。阿胜也握着手枪，向谢秉坤投去询问的目光。 谢秉坤当机立断，立刻做出挟持人质逃跑的决定，于是在他的示意下，阿胜向着警车开了一枪。 砰！ 清脆的枪响，让包括周翊在内的所有警察心中一紧，歹徒手里果然是有枪的。 “你们都别过来啊，我们手上有人质！”阿胜大声喊道。 紧接着，阿豹用手臂圈住李若云的脖子，小心翼翼地挪到窗口，让窗外的警察看清楚人质被控制的事实，迫使警察不敢轻举妄动。 “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现在命令你们立刻放下武器，缴枪投降！” 周局长拿着喊话器，向房间里的人发出了响亮威严的警告。 砰！ 又是一声枪响，表明了凶徒顽抗到底的态度。 紧接着，周翊的手机响了起来。 号码是李若云的，但周翊却能猜到，打电话的一定是谢秉坤。 接起电话，果然，里面响起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周局长，我一直久仰你的大名，却无缘得以相见，没想到今天终于得偿所愿。闲话就不多说了，如果不想让李若云死的话，就闪开一条道路，让我们坐别墅东边的那辆货车离开！” 周翊思索了几秒钟，无奈说道：“谢董是吧，你这个要求，以我的级别实在做不了主，你容我请示一下上级领导！” “我给你五分钟的时间，记住了，如果五分钟之后仍然没有回复，或者是我不满意的回复，那就别怪我来个鱼死网破同归于尽！若云那么润，你一定是舍不得的，对吧？”谢秉坤嘿嘿冷笑着挂断了电话。 周局长不禁一头雾水，前边的话他听懂了，最后一句是什么意思？李若云润不润，和他有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舍不得？ 将疑惑抛到脑后，他立刻给专案组副组长刘明打了电话。对这个要求，刘副厅长完全没有犹豫，直接回复道：“答应他。小周，尽量拖延时间，特警总队马上就到。” 周翊知道领导会答应，但程序不能不走。 于是他马上也给了谢秉坤明确的回复：“你的要求领导同意了，但你要保证千万不能伤害人质。” 谢秉坤恶毒一笑，果然是舍不得李若云那个贱人！ …… 几分钟后，谢秉坤、阿豹、阿胜、李若云四人，在一众警察的注视下，缓缓向别墅大门口挪去。 周翊看着被歹徒挟持的李若云。 李若云同时也向周翊望去。 第171章 最难消受美人恩 神队友与猪队友的最大区别是什么？ 对于周局长和李女士来说，区别就在于对方能不能读懂自己眼神所包含的意思，从而做出最正确的反应。 一句话概括，考验的就是默契感！ 于是，当两人确认过眼神之后，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阿豹忽然枪口一挪，指在了谢秉坤的太阳穴上。与此同时他的左手轻轻一推，李若云的身体借势前冲，一个就地十八滚。 也就是在这一刻，周翊的手臂一抬，枪口直接对准了阿胜。 同是这一刻，受过专业训练的保镖阿胜，反应堪称神速，他也在第一时间将枪口对准了周翊。 砰！ 听似一声枪响！ 实际上，在这一瞬间，共有两支手枪开了火。 保镖阿胜胸口中枪，仰天摔倒。 他的右腕同样被另一颗子弹所击穿。 也就是说，不管周局长这一枪能不能击中目标，能不能让目标丧失反击能力，阿胜都不可能对周局长造成任何伤害。 司机兼保镖的陈重，波澜不惊地收起了手枪。 他觉得局长的枪法明显见长，看来这几个月一直没断了练习。而更值一提的是，刚才局长的反应真是相当优秀了！ 俞骁看着陈重，心里佩服不已。单是枪法一项，他与对方之间就至少隔着十个局座那么大的距离。 所以说，同样是局座的贴身护卫，他差得可不是一点儿半点儿！ “阿豹，你……”谢秉坤看着自己的贴身保镖，脸上露出似哭还笑的怪异神情。他是万万没想到，对方会背叛他！ “三年前，是云姐的安排，让你‘偶然’遇到我。”阿豹伸手将谢秉坤的枪卸下，轻声解释了一句。言外之意就是，其实我一直都是李若云的人。 谢秉坤呆呆地站在那里，转头看着已经站到周翊身边的李若云，心里油然生出一种有心杀贼无力回天的憋屈感。 周围的警察迅速上前，将谢秉坤和阿豹一起控制了起来。 而这时，谢秉坤又看见女管家郑巧蓉走出来，径直来到李若云身旁，似乎在低声说些什么。 在这一刻，谢秉坤恍然大悟，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他在笑自己的愚蠢！ 郑巧蓉分明也是李若云的人，所谓透露给他的李若云与周翊偷情的证据，那根本就是李若云设下的计。 李若云早就算准了，他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肯定会按捺不住愤怒和仇恨，带着阿胜与阿豹回来找她算账。 也算准了他肯定禁不住‘蚯蚓与蟒蛇’的比较和羞辱，会逼迫她发信息引诱周翊过来，一起除之而后快！ 他自诩心计过人，多疑谨慎堪比曹孟德，到头来却被一个女人玩得团团转，以至于落得今天这样狼狈而悲惨的下场。 …… “还是过于冒险了！”警车里，周翊看着神色安静，似乎没有受任何影响的李女士，忍不住说了句。 当他收到李若云短信的时候，他就怀疑有问题了。 其一，两人之间一贯称呼谢秉坤为‘辽阳谢’； 其二，他在几分钟之前就接到蔡晓波的汇报，李若云刚刚在魔兽世界上给‘波太妹’的人妖号发了一条‘我下线了’的消息。如果真的发现什么重要罪证，她一定会在游戏中先行告知。 没错，魔兽世界才是两人日常之间交流情报信息的主要工具。 而那句‘我在等一分钟’，确实是两人接头确定身份的暗号，但不只是确定身份，只要对方回了‘或者下一分钟’，那就证明李若云有危险了！ 随后周翊打电话，只是要进一步确认，李若云是否还活着！ “富贵险中求啊，我记得这句话是周局长的座右铭吧！”李女士回望着盟友，淡淡地笑了笑。 顿了一下又道：“谢秉坤的性格我最了解不过了，他这个人极度自负且睚眦必报。杀弟之仇，夺妻之恨，足以驱使着他哪怕冒着风险，也一定要将你除掉，否则，他就算成功逃了，也过不去心理那道坎！” 周局长摇了摇头，他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的心计实在太恐怖了，不但对敌人狠，还对自己狠，虽然有阿豹做卧底，但未知的风险还是很大的，一招不慎，就得搭上性命。 而之所以要冒着如此大的风险，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要将谢秉坤牢牢摁死在当场，不给其一丝翻盘、喘息和逃走的机会。 谢秉坤身为省人大代表，想对其动用刑事措施，不报省人大常会许可是不行的。 但有一种特殊情况，不在此例。 那就是省人大代表是在‘现行犯’，即属于预备犯罪或实行犯罪以及犯罪实施完毕后即时被发觉的犯罪，公安机关有权采取‘先斩后奏’的方式，先行对其采取刑事强制措施。 而现在，李若云的计划成功了！ 在专案组还没有发现谢秉坤实质性罪证、还不能对谢秉坤采取逮捕等刑事措施的情况下，在谢秉坤已经避开警方监视打算逃亡国外的关键时刻，她以身作饵，抢先一步，将一份大礼奉送给了她最欣赏、最喜欢、也是最信任的盟友——周翊周局长！ 所谓‘最难消受美人恩’！ 对周局长来说，尽管李女士有着自己的私心，但不可否认的是，这次抓捕谢秉坤行动的最大受益者，确实是他！ 正因为如此，对方为了欺骗刺激谢秉坤说出的那些虎狼之辞，什么‘大到两手放不下’还有‘蟒蛇’之类的，距离事实存在微小误差的比喻，他也就大度不追究了！ …… 专案组从上到下，包括省政法委书记邓亚东、副厅长刘明等领导在内的全部成员，正在经历一次前所未有震撼与冲击。 尤其是专案组各调查小组人员，他们还在废寝忘食，挖空心思地调查搜集坤宁集团相关罪证，以求尽早向省人大常委提交申请，启动对谢秉坤进行逮捕的刑事强制措施，防止迟则生变谢秉坤畏罪潜逃。 然而让所有人猝不及防的是，时间刚刚过去不到两天，谢秉坤就被抓了个现形！ 别的先不说，就涉嫌故意杀人未遂、绑架、非法持有枪支这几条，就足以将谢秉坤钉死在刑部大牢里…… 周局，又见周局！ 每当他们以为‘周局’已经给他们带来足够惊喜的时候，却总料想不到还有更大的惊喜在等待着他们。 第172章 你的任务结算奖励已到账 “周翊，多吃菜……最近工作忙坏了，看你瘦的……来，再添点儿饭，大小伙子，一碗哪够……” 书记夫人脸上泛着慈祥温柔的母性光辉，目光之中毫不掩饰对这位未来女婿的满意和喜爱。她自己基本没怎么动筷，就顾着给周翊夹菜了。 简书记亲自给周翊倒了一杯酒，这并非他自降身份，而是他认为，无论是谁立下这般天大的功劳，都值得他这般对待，更何况，对方还是他的女婿！ 简书月生平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变成了一个无人问津的小透明人儿。吃的这顿饭，妈妈唯一和她说的话就是——月啊，别顾着自己吃，给周翊盛饭啊！ 啧啧！ 看现在这情况，在父母大人心里，亲闺女已经不及好女婿了！ 周翊也发现了，未来岳父岳母对他的态度越来越亲切，照这个进程推算，也许最迟明年，他就能娶简大律师进门了！ “周翊，你在阳城任职马上就一年了，接下来，你自己有什么打算没有？”简万言与未来女婿碰了一下杯，神情温和地问道。 周翊心中顿时一震。 他仿佛听见了系统的声音在耳边回响——叮，你的任务结算奖励已到账，请注意查收！ …… 九月十九日，辽东省人大常务委员会审议了对省人大代表谢秉坤执行逮捕强制措施的报告，经审议决定，确认许可对谢秉坤执行逮捕。 而在谢秉坤被抓之后，专案组其他调查工作的进展立刻变得无比顺利。关于故意杀人，强迫交易，串通投标，非法占用农用地等各项罪证陆续浮出水面。 从九月二十八日起，辽东省副省长武凡同、辽阳市政协主席钱富民、市委副书记兼政法委书记林华、市公安局副局长徐超等十多名充当黑恶势力保护伞的官员相继被查。 省人大代表涉黑涉恶，众多部厅级保护伞落马。 消息一经传出，立刻引起国内各大新闻媒体的高度关注。 不同于谢炤龙、傅宇、谢秉义、冯宝金这种或是‘新手村’或是‘小副本’的bOSS，具有省人大代表身份的谢秉坤及其背后的保护伞，绝对可以称得上‘大老虎’。 所造成的轰动效应和影响力，不可相提并论！ 于是各大媒体纷纷进驻辽阳，对谢秉坤涉黑涉恶一案，进行了重点、持续的关注报道。 而不可避免的，‘周局’的名字，以一种‘火出圈’的方式，成为国内各大新闻媒体、各大网络平台以及各地人民群众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关键词。 ‘周翊吧’、虎扑论坛、海角社区、博客、辽东论坛等网民集中地，‘周局’两个字一直在热议榜单前列，红楼梦重拍高调选秀等热门事件。 尤其‘周翊吧’，关注度瞬间暴涨四十多万，发帖数当日破千。 在这种情况下，辽东省委宣传部、省公安厅、省电视台决定趁势加大宣传力度，联合推出新的一期个人专访节目。 然而在此之前，辽东省电视台一期正在进行的青年普法栏目《为青春护航》，节目策划史航看中了周翊在广大群众之中，特别是青年群体中的巨大影响力。 于是灵机一动，报请省宣传部、省电视台，将最近一期的普法讲解员，由原来的市司法局公共法律服务管理科副科长，换成了阳城市公安局长周翊。 周局长接到这个通知时，是有些不情愿的，他大小也是一局之长，平时那也是日理万机的，尤其刚过完十一小长假，刚回到阳城没几天，这又要折回去辽阳，有点儿太折腾了！ 不过嘛，一想到回辽阳又能见到美丽的女友，又能品鉴女友的黑丝大长腿，周翊就决定妥协一回。 十月十二日，辽东师范大学礼堂。 可以容纳千人的礼堂，座无虚席。来自学校各系领导、各系各年级青年学生代表，静静坐在台下，向站主席台前身穿警服的年轻身影投去一道充满好奇和期待的目光。 用一句很江湖的话说，‘周局’之名，如雷贯耳，今日得以一睹真面目，那肯定是要看个仔细，是不是如传闻当中那么的帅气，那么的传奇。 “今天，我们很荣幸请来了阳城市公安局周翊局长，成为我们辽东师范大学的普法讲解员，下面，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周翊局长！” 主持人田恬的声音刚落，礼堂里立刻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 田恬担任主持人，是名正言顺。一则她与周翊很熟，二则辽东师范大学是她和简书月的母校。 周翊抬手向台下观众们敬了一个标准的警礼。 他清醒的很，这下面的掌声，至少有一半，是给美貌与智慧并重，梦中情人的化身田恬大记者的。 “很荣幸，能站在这里，和各位老师各位同学，互相学习交流一些关于法律方面的知识。坦白地讲，我是前天才接到的通知，从时间上来说，似乎有些仓促。但是，我可以向大家保证，我讲解的内容肯定不是草率和敷衍的，因为关于这个题目和内容，我曾经思考了两辈子！” 周翊环视全场，语气包含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台下的老师和学生听到‘两辈子’三个字，心里不约而同地涌现出一种奇怪的感觉。 不知这位周局长是口误呢，还是在故意开玩笑调动气氛。 马小莉默默地注视着那道身影，双手下意识地紧紧抱住了怀中的袋子。 袋子里装着父亲的骨灰还有照片。 她在苦苦等待着，等待着一个给父亲讨还公道的机会，而这个机会，似乎就在眼前。 第173章 法律与人情 “我今天和大家探讨的，是一个经常被提及和研究，却在实际执行过程中始终难以掌握准确平衡的话题，那就是——‘法律与人情！” 低沉平和的声音，通过话筒与功放的传递和扩大，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在座有法律系的学生，立刻竖起了耳朵，他们想听听，这位被他视为偶像的年轻公安局长，对这一话题有什么独到的见解。 “我们经常听说的一句话，‘法律不外乎人情’。但我们又经常听说‘法不容情’！” “我相信大家都明白，法律不外乎人情，是指法律的制定和执行不能脱离人类共同的道德情感。” “而后一句‘法不容情’，指的是必须有法必依，法律面前不容许掺杂个人情感！” “由此，我们不免思考，法律与人情两者之间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这个问题其实不难回答，官方的正确答案是，辩证统一的关系！” 法律系教授和学生们不禁会心一笑，确实有点儿意思！ 这个有点儿意思，不单指对方风趣的演讲方式，更重要的，是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就冲着周局长这一亮相，这一开口，这个味儿就对了！ 毕竟大家都知道，周局长并非法学专业出身，不应该苛求太多。 “更详细的解释，两者就是一种相互统一又相互依存的平衡关系。” “那么问题来了，站在法律人的角度，站在执法者的角度，我们如何在具体实施过程中去达到或是掌握这种情理与法理的平衡？” “南宋《名公书判清明集》里有一句话，可以回答这个问题——‘法意、人情，实同一体。徇人情而违法意，不可也；守法意而拂人情，亦不可也。权衡于二者之间，使上不违于法意，下不拂于人情，则通行而无弊矣。’” “那么问题又来了……” 听到这句‘问题又来了’，台下禁不住发出一阵充满善意的轻笑。 这似乎是周局长的口头禅？ “所谓知易行难，尽管我们知道‘上不违于法意，下不拂于人情’就是最好的结果，但这并不代表我们在每一个案子中，都能做到这一点！” “有时候，在法理与情理的抉择难度，堪比一个经典的问题——‘母亲和女朋友同时掉进河里，应该救谁？’” 台下再度发出一阵轻笑声。 周翊也笑了，看着东侧的人群说道：“不笑的同学应该都是法律系的，因为他们明白，这其实是一道法学题。从法律角度上来讲，母亲与儿子在法律上存在着互相救助的义务，而男女朋友之间则不存在这种法律义务，所以应当救母亲！但是，当你实际面临这种情况的时候，你是否会毫不犹豫地做出选择？” 知名法学教授顾明德微微点头，可以确定，这位‘周局’是有点儿东西的。 而法律系的学生也可以确定了，周局长不是有点儿意思，是很有意思！ “我从警四年，翻看过很多案例，也有过切身经历，比如，一名男子，无法忍受三个无赖对妹妹的辱骂、掌掴、按入马桶等羞辱行为，最终以水果刀刺死一人重伤一人轻伤三人。” “我可以和大家坦白地说，即使是站在执法者的角度，我对这个男子依然抱以深深的同情，甚至设身处地的去想，如果换作是我，我可能会比他做得更为激烈和决绝。” “但法律是无情的，一审宣判无期徒刑，后经检察院抗诉，认为适用法律有误且量刑过重，最终经二审改判有期徒刑五年。” “再一个例子，一个女学生在公交车上遭受男子猥亵，于是匆忙喊停司机开门下车，结果被迎面驶来的轿车撞倒当场死亡！” “我们直观地认为，这名猥亵女学生的男子，是导致女学生死亡的罪魁祸首，理应受到法律的严惩，但遗憾的是，这位男子并不构成犯罪。因为事实上的因果关系与法律上的因果关系，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概念。我们对该男子的愤恨，改变不了法律手段无法对其做出惩罚的事实！” “正因为如此，感情永远不能替代法律；法永远大于情。” “我们一直在无情的法律与有情的思想之间寻找平衡，力求一种‘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公平与正义。但最后你会发现，‘绝对’的‘平衡’是永远不存在的，因为‘世间安有双全法’！” 听到这里，顾明德和其他几位教授面上露出思索之色，这一番话已经不仅仅是言之有物了，而是具有一定的深度了。由此看得出来，这位周局长虽然不是法学专业出身，但却有着丰富的法理知识储备和素养！ “那么问题又来了……” 台下第三度响起了轻微的笑声。 年轻的女老师们和女学生们，所表现出来的状态，那叫一个全神贯注心无旁骛！ 吸引她们的，仅仅是低沉浑厚十分悦耳的声音吗，仅仅是挺拔如松赏心悦目的身影吗，仅仅因为周局长是个大帅比吗！ 是的！ “既然达不到绝对的平衡，是否就意味着我们可以就地躺平，消极懈怠，过着咸鱼一般的生活呢？”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法律人存在的意义，执法者被赋予的神圣职责，决定了我们必须尽全力去实现‘相对性’和‘普遍性’意义上的‘法与情’平衡，去实现法律人和执法者毕生追求的目标——公平和正义！” …… 随着周翊的讲解结束，礼堂里立刻响起一阵阵热烈的掌声。 真不错！ 今天算没白来。 这是在场大多数学生们的心声。与原来的中年大叔讲解员相比，当然是年轻帅气的周局长更受欢迎。 而且对一部分大学生来说，还有一种得以与偶像见面的满足感。 接下来就是提问环节。 一个大二男学生拿着话筒，有些兴奋地问道：“周局，我是你的偶像，不对，你是我的偶像，我知道您是中文系的，那么我想问您，您具有这样丰富法律知识的原因是什么？” 周翊微微一笑，向左侧台下，也就是省电视台工作人员那里看了一眼，然后以十分认真的语气回答道：“如果你有一个学法律的，关键是美若天仙、兰心惠质、贤良淑德的女朋友，相信我，你也可以做到的！” 第174章 你真的做到公平和正义了吗？ 怎么就这么会说话呢？ 隐藏在工作人员身后的简大律师，一双美眸弯眯成了弯弯的月亮，眼神之中掩饰不住丝丝甜蜜。 周局长的嘴巴有多厉害，她早就领教到了！ 三下两下，就能让她如升云端飘飘若仙！ 那个男生将话筒递给一个容貌清秀的女同学，自己笑着坐下了。 “周局长，我最近刚刚看完《追风筝的人》《时间简史》《人性的弱点》……”该女生一口气说了六七个书名，内容涵盖了科学、历史、心理等各个领域，炫耀的心思简直不要太明显。 最后她问道：“周局长有什么其它好的推荐吗，或者冒昧地问一句，您读过类似这种影响人生观，甚至能够改变命运，并引人深思和感动的好书吗？” 中文学院副院长苗琦不禁皱了下眉头，哪来的这么没礼貌的冒失鬼？ 其他教授和学生也不禁向这个戴着眼镜充满文学气息的女同学投去异样的目光。 这位同学，你礼貌吗你？ 不管礼不礼貌，答还是要答的。 周翊想了想，微笑回答道：“在我的记忆里，确实有那么一本书，改变和影响了我的一生，让我至今都感动不已难以忘记！这本书就是——《高考模拟试题精选及答案汇总》。” 哈哈哈…… 周局长话音刚落，笑声就响了起来。 田恬也笑了，周局长的口舌之利，连她都承受不住，何况这么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 幽默风趣的回答，而且无懈可击！ 有不少原来对周局长表示无感的老师和学生，现在隐约都有一种被圈粉的势头。 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 但要是既好看又有趣呢？ 那个女生拿着话筒，显得有些尴尬。 而这时周局长又用温和的声音说道：“开个玩笑，希望这位同学不要介意。你刚才提到的那几本书，我只读过《人性的弱点》，我很佩服你读书涉猎之广，如果你感兴趣的话，我推荐你看看《法律与社会》这本书！” 女生点了点头，坐回了座位。 幽默而又机智，温柔且有风度。 这样的男人值得一粉！ 周局长的这番话，让他立刻增加了至少一百多个粉丝！ 话筒传递到了第三个人的手中。 这是一个容貌秀丽，身形高挑的漂亮女生，她望向台上的身影，深吸了一口气，以坚定的语气质问道：“周局长，我想问你，在五月二十三日，在长兴村，你亲自指挥的那次执法行动中，你是怎样去掌握法理与情理平衡的？在下令开枪的时候，你扪心自问，你真的做到了你刚才所说的公平与正义了吗？” 一道道目光唰唰唰地投射在了这个女生身上。 刚刚坐下的丁玫差点儿跳了起来，她就够没礼貌了的，没想到强中更有强中手，这一位干脆直接朝着脸上招呼。 “这是谁啊？” “好像是中文系的马小莉啊！” “她说五月二十三号、长兴村是怎么回事？” “你不知道吗，马小莉她爸爸犯事儿了，被警察直接开枪击毙了！” “我也听说了，马小莉这几个月一直请假在跑上访呢！” “所以，那场行动是周局亲自指挥的？” “听说，是周局亲自下的开枪命令！” 礼堂里，老师和学生们开始窃窃私语。 “赶紧让她出去！”师范大学副校长高升学气得脸都白了，向旁边的教务处主任低声喝道。 这是省宣传部、省电视台联合制作的重点节目，为了吸引人气，提高影响力，好不容易说动宣传部的领导临阵换将，让周翊过来担任一期讲解员。 然后呢？合着巴巴地把人家请来，就是为了让人家面对这种尴尬难堪的局面吗？ 到时省领导会怎么想？ 他还想不想进步了？ 其实不用他吩咐，早已经有教务处的老师走过去，抢走了马小莉的话筒。 马小莉倔强地站在原地，双手高高举起装有父亲骨灰的盒子和照片，向台上大声喊道：“回答我！” 老师的举动，立刻引起了旁边一些学生的不满。 “凭什么啊？言论不能自由是吧？” “她只是提个问题，有什么错？” “我觉得她有提问的权利，有为死去父亲讨个说法的权利！” “对啊，至于这样不让人说话吗？” 在经历了一开始的猝不及防之后，周翊脑中迅速回忆，很快就联想到，这个提问题的女孩，应该是嫌犯马二利的女儿。 “请把话筒还给这位女同学！”周局长以平和的声音说道。 紧接着，他将视线移至马小莉身上，沉声说道：“你刚才问了两个问题，现在我逐一来回答！” “你问我，在执法过程中，是怎样去掌握法理与情理平衡的？在这里，我可以用一位警界前辈的话作出回答，因为这也是我一直信奉的执法原则！” “这句话就是——不提法律，我们还有公理，不提公理，我们还有良心，如果连良心都没有了，那么我想，我们也就失去了穿这身警服的资格！” “法律、公理、良心，是我为自己执法设定的三重保障，不知这个回答，能否让你满意！” 周局长的声音在礼堂中回荡，发人深省。 马小莉却面含冷笑，明显不服。 “第二个问题，公平和正义，我做到了吗？” “我不想说在马二利被击毙之后，凡是了解此事的人们无不拍手称快，因为你可能会说，大多数人承认的公平和正义，未必就是真正的公平和正义。所以，我们现在以事实为依据，还原当时的真相。” “嫌犯马二利，在四年时间里，先后从人贩子手里买过三名妇女，我们在五月二十三日那天，解救的是第三个，也是唯一幸存的一个。那么你知道，前两个妇女身在何处？” 说到这里，周局长语气中难掩厌恶痛恨之意，寒声揭晓了答案：“她们在饱受了长时间非人的折磨之后，被马二利埋在了院后的菜地里！” 台下立刻传来一阵吸气的声音。 “在营救当天，马二利以锁链牵拽受害人跪爬在地上，骑于后背肆意颠簸，并无视警方的再三喊话，以菜刀对其脖颈作劈砍状，我想请问，在这种情况下，我身为公安局长，为了保证受害人的人身安全，下令击毙马二利，何错之有？” 面对着公安局长的反问，马小莉情绪激动地反驳道：“我知道我爸爸做得不对，但那是一条人命，你们就不能给他一次机会吗？哪怕就一次……” 第175章 ‘英雄救美’ 马小莉嘴唇蠕动了几下，最终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因为这个问题，她真的回答不上来！ 举过头顶的骨灰盒与照片，慢慢随着手臂缓缓垂下。马小莉清楚地知道，她的努力失败了！ 她预想中的，在近千名师生的见证下，在省电视台的摄像机前，向高高在上的公安局长发出灵魂拷问，让这个凭借权力恣意妄为藐视人命的公安局长受尽道德谴责的场面，没有发生。 反而是自己在对方犀利无比且毫无破绽的反问下，落得个理屈词穷，一败涂地的凄凉下场。 其实早在对方演讲和回答其他同学提问的时候，她就已经发现了对方超强的的口才和思辩能力，只不过，坚定的决心和迫切的希望驱使着她，最终还是做出了迎难而上的选择。 马小莉的心里充满着深深的无奈和苦涩。 她面对的对手，实在是太过于强大了！强大到让她近乎绝望！ 单凭她自己，根本没有任何战胜对方的可能！ 但此时此刻，又有谁能够帮助她呢？ “赶紧让她下去！”副校长高升学恼火地命令道。 教务处的老师再次拿走了马小莉手中的话筒，然而就在这时，一个意想不到的变故发生了。 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学生，从不远处的座位起身，大步走到马小莉面前，直接又把老师手里的话筒拿了回来。 然后在一道道充满愕然的目光注视下，神情自若地开口：“周局长您好，我是法律系三年级的学生，我叫顾深鸿。首先我想说，我个人对您是十分尊敬的，但是，我觉得您刚才的说法十分不妥。马二利不给受害人机会，确实是他的错，但是，这不应该是您不给马二利机会的理由！毕竟，您与他是不同的！” 看似谦逊礼貌的态度之中，却暗藏着尖锐的批评之意。 这个名叫顾深鸿的学生想表达的意思很清楚，马二利是错了，但是身为执法者的你不能跟着错！ 原本安静的礼堂，瞬间变得有些嘈杂起来。 “呦呵，顾大主席闪亮登场！” “他是啥意思？打算英雄救美？” “什么英雄救美，我看是有一腿！” “不许你这么说顾学长，他就是看马小莉可怜！” “那要这么说的话，你觉得顾深鸿看那两个被马二利杀害的被拐卖妇女可怜不？” “我看他就是想借机出风头，顺便再刷一波马系花的好感度，呵，有人的脑袋上面可能要绿油油喽！” “你胡说什么，顾学长才不是那种人！” 底下学生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而副校长高升学都快疯了，顾深鸿那个混小子又来凑什么热闹？ 作为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学生会的副主席，顾深鸿有着极高的人气和号召力，堪称辽东师范大学的牌面之一。 五月曾代表学校率队去京城参加了央视主持的全国名校辩论大赛，取得了第八名的优秀成绩。尤其顾深鸿作为反方二辩，在攻辩环节以凶猛连贯的攻势曾数次KO对手，表现的很是抢眼。 更重要是，顾深鸿的家境也不一般。 虽然没有高官显要，但却称得上是书香世家，其父母在学术圈都很有影响力。 所以对顾深鸿，就不适用简单粗暴的方式驱赶。 马小莉泪光闪闪地望着身旁的顾深鸿。在她最绝望的时刻，有人能为她挺身而出，无论出于什么目的，她都感激不尽。 短暂的骚动之后，礼堂又恢复了安静。 师生们的目光重新回到了台上。 他们想知道，被抓到言语破绽的周局长，会如何回答这个棘手的问题。 “这位顾同学，首先我感谢你的尊敬，但是，我要纠正一下你刚才的用词不当。马二利不给受害人机会，那不是‘错’，而是‘罪’，是按照刑法应当判处死刑的‘罪’！” 周局长注视着这个可能是‘路见不平’‘见义勇为’‘怜香惜玉’的护花使者，用不徐不疾的语气，不轻不重地给了对方当头一棒，顺势将辩论的主动权从对方手里拿了回来。 顾深鸿心中不禁一凛，他没想到对方的思维竟然如此迅捷敏锐，一个回首掏反而抓住了自己话语中的漏洞。 “其次，我想对你说明一点，马二利不给受害人机会，从来就不是我不给马二利机会的理由！我当时做出下令击毙的决定，是源于对当时具体形势的判断，这一点我刚才已经解释的很清楚，相信大家也都听明白了！” 周翊以平和的声音做出了回答。 但这个回答，明显不能让马小莉与顾深鸿等人信服，或者说，他们不愿意信服。 “既然如此，我想请问，你回答马小莉同学那句‘马二利给过受害人机会了吗？’的意义何在？”顾深鸿继续质问道。 “我只是想提醒马小莉同学，在她一心觉得自己父亲遭受不公平待遇的时候，能否换位思考，也考虑一下自家后院埋藏的尸骨，考虑一下幸存受害人和受害人家属的感受！”周翊神情严肃地回答道。 “恕我直言，周局长，你这是在偷换概念。马二利的犯罪事实和受害人家属的感受，均不影响马小莉同学为父亲申张权益的正当性！”顾深鸿毫不客气地说道。 “说得好，但毫无意义。假定你所说的申张权益是正当的，那么今天作为普法讲解员的我反对和阻止马同学使用这种权利了吗？”周局长淡定地反问道。 顾深鸿思维不禁一滞，心中暗暗吃惊，TMD好厉害的诡辩术！ 正当他脑子飞速转动，寻求言语反击的时候，一个反方辩友适时登场，给予了一记助攻。 第176章 我做到了问心无愧 副校长高升学已经不忍直视了，又一个凑热闹的！ 而这位比起顾深鸿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现届的校花，法律系的才女，关键是这孩子打小就聪明，上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就写过一篇《我的县长父亲》，荣获作文大赛二等奖。 夏校花的出场，立时将礼堂的气氛推向了白热化。 有不少支持周局长的男学生，自动进入了舔狗模式，加入了夏明月的反方辩论阵营。 对于新出现的挑战者，周局长的神色没有任何变化。 这个年代的大学生，喜欢挑战‘权威’的不在少数。而究其原因，有的是为了表达批判主义思想观点，有的是为了彰显个人能力吸引关注，有的是单纯地看不惯权威的高高在上，还有的，是条件反射为了杠而杠！ 周翊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这两个学生属于哪一种，他的态度就是一个字，‘怼’就完了！ “我不清楚，是什么造成了夏同学的这种错觉！又或者说，你认为我在什么地方没有遵循程序正义？” 面对着周翊的发问，夏明月不慌不忙地说道：“按当时的情况，除了当场击毙马二利之外，我想您至少还有三种选择，第一种：派人与马二利进行劝说、谈判；第二种：寻求其他武力方式制服马二利；第三种：命令狙击手击中马二利持刀的手臂！” “最后击毙马二利的选择，应该在这三种方式尝试无果之后。所以我说，您没有完全遵守程序正义！” 周翊听完之后，不禁笑了，他看着第三排这位容貌气质俱佳的女学生，以略显讥讽地口吻说道：“有一种谈论方式，叫做‘抛开事实不谈’。” “你知道在之前的解救行动中，我们遭遇了二百多名暴徒的围攻，多名警员负伤至今还没有康复吗？” “你知道当时手里握着各种武器的暴徒与我们之间的距离，比现在你我之间的距离还要近上一倍吗？” “你知道每拖延一秒钟，被挟持的受害人还有我所带领的警员们就要多承担一分危险吗？” 反问，尤其是连串的反问，是周局长贯用的辩论方式。这种以无可否认的事实做为依据，配以犀利的言语以及强大的气势，立时对夏明月的思维造成了轰炸机洗地般的巨大冲击，令其大脑一片空白，根本无法组织语言反驳。 “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这位同学，你刚才所说的三种选择，并不是真正的程序正义。根据《人民警察使用警械和武器条例 》第九条之规定，警告无效的，可以使用武器。这才是我要遵循的程序正义！” 周局长掷地有声的话语在礼堂中回荡，从而完成了对师范大学校花的绝杀。 那位视周局长为偶像，第一个提问的大二学生张乐，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大声喊了句：“好！” 然后就被左右两边的同寝兄弟一把拽了回来。 兄弟绝对是好兄弟，他们生怕这个傻缺被夏校花的舔狗们毒打。 然而，夏明月是不可就此认输的，她傲然抬起头，直视着台上的身影，穷尽毕生功力发出了最后的一击。 “周局长，你可以在这里问心无愧的说，在你下令开枪的时候，完全遵循了程序正义，而绝对没有受到任何个人主观感情上的影响吗？” 周翊坦然而坚定地点了点头，回答道：“我确实受到了影响！” 呃？ 这个出乎意料的回答，顿时让整个礼堂的师生们为之愕然！ 但夏明月与顾深鸿很快就反应过来，这一定是欲扬先抑。 “我今年二十七岁，和在座的同学们一样，有着年轻人应有的热血和冲动。在对待那些无恶不作的犯罪分子时，在了解这些犯罪分子犯下的丧尽天良罪行时，我无法做到心如止水无动于衷！” “我是一名执法者，而不是一台无情的执法机器。借用‘老李’说过的一句话，我也是人，也有心，也有肝，也有感情！曾经很多次，在亲眼目睹着惨绝人寰的犯罪现场时，我确实因出离愤怒而产生过当场击毙凶犯的冲动！” 周局长的声音恢复了原有的平和，其中又包含着发自肺腑的真挚情感。 与之前近乎公式化和专业化讲解与回答不同，这种敞开心扉的交流方式，无疑让人觉得更加真实，也更令人相信。 “但是，法律约束着我，身上的警服提醒着我，程序正义，是与结果正义同样的重要，是同样值得我们执法者追求和守护的目标。” “所以，我最后对夏同学的回答是，我遵循了程序正义，尽管在有些人眼中这种程序正义不完美；我做到了问心无愧，尽管有些人会依然保持怀疑！” 当周翊说完最后一句话时，他忠实的粉丝张乐忍不住又站了起来，大声鼓掌叫好。 这一次，好兄弟并没有阻止他，因为热烈的掌声已经汇成了大海一般的波涛，在礼堂之中澎湃翻涌。 讲得是真好啊！ 顾明德教授一边鼓掌一边赞叹道。 既言之有物，又兼具思想高度，而且毫无冠冕堂皇之感，让人觉得言真意切，回味无穷。 所谓‘心正、身正、言正、行正’，对方以光明磊落之心，行公正无私之事，道铿锵有力之言，焉有不胜之理？ 顾教授很清楚，为什么夏明月与顾深鸿会输，因为一开始他们的立论就错了！ 不顾事实，一味地为了辩论而辩论，对付一般人还行，倘若若遇到周翊这样的对手，那纯粹是自己找抽。 简书月与田恬美眸闪闪发光，一眨不眨地盯着台上的身影。 在她们的记忆里，无论处于何种情况，这个男人穿上警服就等于赢了一半，然后只要再给他开口的机会，就等于赢了另外一半。 不是不小心，只是真的无法抗拒，不是存心故意，只因无法防备自己。 第177章 产房传喜讯 “博学修身，明辨笃行。是辽东师大校训！相信在座各位，比我更能了解这个八个字含义。而这其中的‘明辨’，我想也应该包含‘明辩是非’之意。那么，什么是‘是与非’？” 周局长目光环视全场，声音清朗而有力。 “当你的亲人犯下累累恶行的时候，你的选择应该是保持沉默，视而不见，和故作不知吗？” 马小莉面色苍白地低下了头，此刻的她，心里不敢有半点儿狡辩的想法。 “当你的朋友以申张权益之名行道德绑架之实的时候，你的选择应该是推波助澜、哗众取宠和博人眼球吗？” 顾深鸿与夏明月不由面色通红，心里难堪至极。 “我不同意你的观点，但我誓死捍卫你说话的权利！这是一句至理名言。但请各位牢记一点，那就是，一切不以事实为依据且刻意混淆是非的说话和辩论，本质上都是在耍流氓！” 周局长的语气并不严厉，然而却不影响那一句句直刺人心的话语，对马小莉、顾深鸿和夏明月三人的心理造成几倍的暴击伤害。 句句未提他们三个的名字，但其实句句说的都是他们。 每一句话就像是响亮的耳光在脸上胡乱的拍，拍得他们脸上那是火辣辣的难受！ 周局长的一贯风格，就是这么的睚眦必报。 他不可能让这三个人舒舒服服地离开礼堂。做为成年人，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言行付出代价！想打别人的脸，那就要做好被别人打脸的心理准备！ 副校长高升学冷冷地看着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学生，心说这就是目空一切自不量力的下场，希望经过这次毒打，能让这三人个长长教训！ “我刚才说过，法律、公理、良心，是我一直秉持的执法原则。而现在，我把这句话也送给各位同学。希望你们能够永远保持正确的是非观，不负青春,不负韶华，不负梦想,不负未来！” 哗！ 热烈的掌声再一次在礼堂中回响，久久不绝。 ‘不负青春,不负韶华，不负梦想,不负未来！’ 这碗唯美如诗且催人奋进的励志神鸡汤，是真的符合当代大学生们的口味。 张乐等人的手掌都快拍红了！ 他们偶像的才华，至少有学校教学楼那么高！简直让人为之高山仰止，不服不行。 讲解结束后，周局长在校领导们和一批忠实粉丝的欢送下，离开了辽东师大，从而这将近五章的普法辩论内容，划上了一个还算圆满的句号。 …… 周局长不出意外的又火了！ 因为他在辽东师大普法讲解与问答环节的一些精彩片段，被忠实的粉丝录了下来发到了网上。 ‘我是一名执法者，不是一台无情的执法机器！’ ‘法律、公理、良心，是我一直秉持的执法原则。’ ‘我遵循了程序正义，尽管在有些人眼中这种程序正义不完美；我做到了问心无愧，尽管有些人会依然保持怀疑！’ ‘一切不以事实为依据且刻意混淆是非的说话和辩论，本质上都是在耍流氓！’ 以及最后‘不负青春,不负韶华，不负梦想,不负未来！’的励志金句。 通过这些视频片段，一个有血有肉且充满正义感的年轻警察形象油然跃于纸上。 这就是所谓的，要颜值有颜值要能力有能力要才华有才华，堪称新一代年轻偶像中精英模板！ 于是在评论区下，各种好评如潮！ 而在众多的评论之中，有一条被加精置顶的帖子尤其引人注目。 ‘不亲身经历，你永远体会不到他的强大，他的每一次进攻，每一次反击，都充满着强劲而不可抵御的力量。’ ‘他能轻易地抓住你的弱点和漏洞，并用坚利如长矛般的武器轻易洞穿你的灵魂和身体，并留下永不磨灭的痕迹。’ ‘你的抵抗，你的挣扎，都将在他汹涌如潮水一般的连绵攻势下瓦解、崩溃，而最终的结果就只有心甘情愿的臣服。’ 这是一个ID名为‘天涯共此时’的女网友留下的评论。 一小时不到，针对此帖的回复就超过了两千多…… ‘谁能告诉我，这个姐妹到底经历了什么？’ ‘看完这段话，我有一种强烈的冲动是怎么一回事？’ ‘不懂就问，这算开车吗？ ‘我以多年老司机的经验告诉楼上，这不仅是开车，而且车开得轮子都飞脸上了！’ ‘这说得也太夸张了吧？我不信，除非让我试试！’ ‘哇，楼主真是太有才华了，一语双关，意味深长，让我大‘惊’失‘色’！’ ‘笑不活了，能把辩论情景写成刘备文，我谁都不服，就服楼主。’ …… 夏明月看着这些评论，清丽的脸庞上毫无表情，心中也毫无波动。 她当时是见猎心喜，或者也可以说，是为了在强大优秀的异性面前展示自己的能力，才加入了辩论。 而被当场击败，甚至可以被称之为羞辱之后，她非但没有半分怨恨和不服的情绪，反而有种心悦诚服的感觉。 这是一种慕强心理的威力加强版！ 发这样的帖子，看起来并不符合她一贯清纯如水的人设，但是，人性都是复杂的，就如一本书里描写的那样，每个人可能都有着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比如，正经之下的放荡、婉约之下的豪放、粗犷之下的温柔、冰冷之下的火热，还有就是像夏校花这种，清纯之下的，闷骚！ 夏明月打开一个WOrd文档，继续敲击着键盘编辑着未写完的文章——周翊像狮子一样凶猛，又像恶狼一样贪婪，我哭泣着，哀求着……以下省略一万三千四百七十六个字。 …… 浑然不知自己已经成为小皇叔主角的周局长，于第二天上午回到了阳城。 车子刚进市区，就被司马亚楠一个电话召了过去。 市委书记办公室，周局长坐在沙发上，喝着香喷喷的绿茶，看着身穿素白衬衫，越发显得气质冰冷的司马书记，心里琢磨着对方施展召唤术的用意。 “市委常委、副市长兼公安局长，或者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你中意哪个？”司马亚楠一双清冷的美眸，直视着周局长的脸庞，淡声问道。 第178章 新的任命 哦，也许现在说‘升了’二字还早了点儿，但包括周翊自己在内，所有人都清楚，这也就只是个时间问题。 现在的关键是在于，周局长怎么选！ 实际上，任常委的副市长与政法委书记都是市常委班子成员，区别并不大。只是从现在的惯例而言，从公安局长升任政法委书记，是一种普遍的、标准的升迁路径。 如果说还有区别的话，那就是在分工上有所差异，政法委书记通常负责维稳安全、监督和指导政法部门工作，而副市长可能会分管公安、司法等部门具体业务工作。 除此之外，那就只有办公地点不同了！ 正当周翊想要开口的时候，办公室的房门被敲响了，随着司马书记一声‘请进’，市长单文旭推门走了进来。 看见周局长坐在那里喝茶，单市长毫不意外，因为这本就是事先约好的，只不过他临时有点事儿，来迟了一会儿。 “不如让周局长一肩挑好了，能者多劳嘛！”单市长以开玩笑的语气给出了建议。 一肩挑的意思就是，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副市长兼公安局长的意思。先不要笑，因为这并不是玩笑，而是一个有过不少先例而且毫不违反组织程序的任命。 但周局长表示，他不干。 多一个头衔对他来说，并没有实际意义，他下一步的打算，是听取了未来岳父大人的意见，先凭着过硬的专业素质，完成从副处级到正处级的关键性过渡。然后再从正处级的节点，开始由专业型干部向管理型干部的转变。 所以他的选择，依然是中规中矩的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一职，而这也是受了前世一位警界前辈升迁模板的影响。 对于周翊的选择，司马亚楠与单文旭都没什么意见，两人之所以提前询问周翊，只是为了表明一种尊重的态度，而并非要强加干涉。 “我是来向司马书记商议一下南山新城二期开发规划方案，正好你也在，帮着参谋参谋。”单文旭将手里的资料也塞给了周翊一份，以不容反对的语气说道。 从五月份到现在，单市长与司马书记一个忙招商引资开发新城区，一个忙着搞特色农业，振兴乡村经济。在商议相关事务上，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拉上周局长。 这倒不是说两人为了拉拢而拉拢，而是两人发现，在一些拿不定主意的关键问题上，周局长往往能给出让人拍案叫绝的意见。 而对于周翊来说，两位市领导高瞻远瞩商讨大计，本来轮不到他这个公安局长参和，但一是盛情难却，不能不给领导面子，二是他存有偷师的念头，想从两人身上学习那种统领全局长远规划的眼光和经验。 三人行，必有我师嘛！ 他早早晚晚也会走到这一步！ “现在的问题在于，如何更迅速、有效地吸引人气，进而以人气拉动商气，繁荣新区经济。”单市长拿着规划方案，皱着眉头说道。 “加大教育、医疗、公交等公共基础配套设施的建设力度和建设速度。”司马书记给出了一个开发建设新区的标准模板。 这种意见绝对是中肯的，因为繁荣新区，本质上依赖于庞大的消费群体，而由于交通、医疗、教育及生活习惯等因素的影响，新城区没有新增人口入驻，繁荣也就无从谈起。 本质上，只要解决了这个问题，那就再没有其他问题。 但问题就是，如何具体实施。 而单市长为难的就是这里。 “可不可以考虑，把三中搬过去。”周局长开始照抄上辈子的现成答案。 在上一世，阳城市西山新城是全国第三批开发改造示范新区，是相关设施配套齐全，集商业、旅游、文化融合一体的新城区开发成功典范。 单市长眼睛一亮，想了想又有些犹豫地说道：“我担心学校附近居民会集体反对，造成巨大影响。” “反对的声音也许会有，但不至于强烈。三中是老校，校区面积过小，硬件设施跟不上，学习环境更谈不上好。既使不搬迁也应该维修改造了，而与其维修改造，倒不如另起炉灶，花得都是差不多的钱。我相信只要政府做好新校区宣传工作，就不会有太大的阻力，一切都为了孩子，家长们肯定会理解的！” 周局长胸有成竹地说道。 “其他方面呢？”单市长觉得这个建议值得考虑，于是继续问道。 “我个人觉得吧，市人民医院也可以搬。”周局长慢吞吞地说出了相同的答案。 单市长怔了一下，哑然失笑道：“又是‘搬’？” 周翊认真地点头回道：“门诊大楼留下，其余搬到新城区，两头兼顾。” “要不要把市政府和市委大楼也搬过去？”司马亚楠笑着打趣道。 “要不怎么说书记您英明呢，我原本都没想到，经您这一说，我觉得市政府和市委也不是不能搬！”周翊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司马亚楠也怔住了，因为她听得出来，周局长是认真的！ “你等我回头仔细捋捋，我先走了！”单市长拿着方案急匆匆地离开了，他要召集筹备小组人员研究一下周翊建议的可行性。 周翊也想走，却被司马亚楠伸手拽回了沙发上。 “看看我这里，你觉得应该怎么做合适？” 司马书记美眸亮晶晶的，满脸都是迫切的神色。 于是，周局长不得不又在办公室里滞留了半个多小时，与司马书记进行了一番深入细致的交流。 一直达到司马书记满意，周局长才被恩准离开。 第179章 要想爬得高，升迁要趁早 尽管只涉及周翊同志一人的任命，但清源市委常委、组织部长张永明还是亲自赶到了阳城，并在领导干部会议上发表了讲话。 张部长先是肯定了阳城市公安局在阳城市委市政府的领导下，在打黑除恶维护社会稳定方面取得的瞩目成绩，尤其对公安局长周翊提出了特别表扬。 “周翊同志的优秀事迹，大家有目共睹，我在这里就不再赘述了。总之，袁书记、任市长和我，都十分期待和祝愿周翊同志能够在新的岗位上，取得更大的成绩，做出更大的贡献！” 随后新任政法委书记周翊也做了简短的发言，表示感谢清源市领导的支持和信任，自己一定不忘初心，牢记使命，履职尽责，砥砺前行。 张永明握着周翊的手摇了又摇，心里不禁赞叹，真是满腹文采，出口成章，最后这十六个字，道尽了一名党员干部的使命和责任，堪称经典金句。 司马亚楠、单文旭和其他市委常委及政府党组成员，先后过来对周翊表示祝贺。 从普通科员到副科、正科，再到副处并直接迈入常委行列，一共花了四年的时间，这样的升迁速度非常的惊人，也十分的罕见，但却完全符合选拔任用条例定！ 而等到二零一三年末修订《党政领导干部选拔任用工作条例》从严把握破格提拔之后，这种未满一年就破格提拔，而且还是连续破格提拔的情况就不可能再出现了。 所以说，要想爬得高，升迁要趁早！ 周翊由正科级公安局长直接一步迈入副处级市委常委行列这件事，大家都觉得理所当然，没什么可非议的。 因为除了年纪稍微年轻一些，其他无论能力、成绩、声望、口碑，你根本挑不出任何毛病。 一句话，那叫众望所归！ 所以，副市长、检察长、法院院长等副处级领导干部对周翊这种后来居上的身份转变，心态都摆得很正。 市委书记和市长都那么年轻，再多一个年轻的政法委书记也没什么稀奇。 保持淡定，习惯就好！ 政法委在市委大楼四楼，下设综合办公室、稳定办、综治办、执法监督室等科室。政法委书记办公室位于右侧走廊最里面。 司马亚楠与单文旭，还有市委副书记等人亲自将周翊送到了办公室，坐下闲谈了一会儿，然后各自离开了。 周翊坐在老板椅上，点起了一支烟，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 他的头上，就是市委书记司马亚楠，的办公室，以后沟通交流起来就更方便了。 一想起司马书记那种看似冷若冰霜实则热情如火的工作热情，他就可以预感到，他日后绝对不会轻松！ 虽然新的职位，新的环境，但他负责的工作，除了范围有所增加，在性质上并未发生巨大的变化。 最主要就是组织、指导维护社会稳定工作。 这项工作他以前是做为具体执法部门去实施，而现在则是要站在全局的高度，根据党的路线、方针和政策和各级党委的部署，结合阳城市社会形势的具体情况，制定各项维稳措施和及时做出正确决策。 正如司马书记说的那样，他以前是专门负责动手的，而现在是既要动口也要动手，更要身体力行，贯彻落实，才能干好她交待的各项工作。 除此之外，支持和监督包括公安局、检察院、法院在内的政法各部门依法行使职权，督促、推动重大案件的查处，也是一项非常重要的工作。 再就是研究和分析涉及政法工作的舆论情况和影响社会稳定的舆情信息，指导、协调政法综治维稳宣传和舆论引导工作。 以及周翊的老本行，打黑除恶工作。 眼看着快到中午了，周翊想了想，起身离开了办公室。 政法委不同于他初来乍到时的阳城公安局，前任书记老戴抱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以及迟早要给周局长让位置的态度，将政法委工作处理的还算井井有条。 所以他也没必要搞新官上任三把火那一套，下午这半天时间正好回局里安排交待一下工作。 …… “局长回来了！” “嘘，错了，现在要叫书记。” “嘿嘿，可能是叫局长叫习惯了吧，而且我觉得还是叫局长亲切！” “以后局长是不是就在市委办公了，不能经常回来了吧？” “说得就像是平常你总能和局长见面似的。” “就算看不着，但只要知道局长在咱们这座大楼，心里就踏实你懂不？”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就以局长的能力和背景，别说是到市委，将来迟早得离开阳城。所以你得这么想，不在一个大楼，还在一个县城吧？不在一个县城，还在一个省份吧，不在一个省份还在一个地球吧……” “瑶瑶你是懂水字数的，我就不一样了，一句‘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足矣。” 政工室里，陆瑶、顾琪琪、杜鹃几个小丫头趴着窗户，看着楼下刚刚下车的局座，心情复杂地议论道。 局长就是她们的主心骨，但正如陆瑶说的那样，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局长在她们上面遮风挡雨的舒服日子，终有一天会结束。 所以她们的口号是——珍惜当下，自立自强，如果找不到好对象，那就自己当女王！ …… 午饭过后。 公安局小会议室。 党委班子成员全部到齐，如小学生一般恭恭敬敬地坐在会议桌两边，等待着周局长，不，周书记讲话。 “局里日常工作，交给边际同志负责。希望大家能团结一致，支持政委的工作。”目光从下属们的脸上扫过，周翊声音柔和地嘱咐道。 “局长……书记请放心，有情况我会及时向您请示的！”政委边际连忙表态道。 说实在的，他边某人一向自视清高，以往视寻常同僚甚至是上级领导为酒囊饭袋，而且性格直，藏不住话，看不惯就想喷，所以被人冠以‘边大炮’的外号。 和别人搭过好几次班子，但都尿不到一个壶里去。唯独调任阳城市公安局政委这大半年，是他感到最舒心的一段任职经历。 别看局座年轻，但胸襟和气度真的比一般领导强太多了。只要他意见提得对，哪怕是拍着桌子叫板，局座发火归发火，该听还是听，而且从来没给他穿过一次小鞋，也没因为他脾气不好而避而远之。 相反，还对他委以重任！ 所以有时他就想，我命硬学不来弯腰，但点个头笑一笑还是能做到的！ 第180章 借你未来女婿一用 “局……书记放心，我们一定按照您的指示，全力支持边政委工作！” 常务副局长李平武、指挥中心主任付志刚、政工室主任饶余等班子成员先后郑重表态。 有一个权重望崇的领导，好处就在于下边的人会言听计从，不敢勾心斗角，能做到劲儿往一处使。 坏处就是，一旦领导跑偏，下面就有可能被一窝端。 当然，在党委班子成员心中，局座的决策永远都是那么英明，一直带领他们走在光明正确的道路上，根本不可能存在跑偏的情况。 “刑侦大队，交给李林森我是放心的，可以考虑赵新同志担任大队教导员。” “治安管理大队，目前邵名宝同志与蔡晓波同志配合的很好。治安工作依然是我们局今后的工作重点。平武局长要多关注……” “关于特警大队，志刚主任上次推荐俞骁、孟深任副大队长，我是持赞同意见的！” …… 开完党委班子会议，周翊在边际、饶余等人的陪同下，到各个科室走了一圈。 一听局长过来了，警员们立刻放下手上工作，哗地围了上去。 “局长，您以后还回来吗？” “局长，我们舍不得你咋办？” “局长……” 受习惯的影响，大多数警员还是称呼‘局长’。 周翊看着一张张不舍的面孔，心里十分欣慰，笑着说道：“局里还有我的办公室，你们说我回不回来？” 然后又向那个喊话声音最大的男警员说道：“我感谢你们的舍不得，你们也让我这个局长觉得很值得。但是，先把这种生离死别的情绪收一收，因为你们以后还是直接归我管。” “我们愿意一直被您管，局长，我们都想跟在您的后面一起进步！” 陆瑶踮着脚尖在人群里喊道。 话还没说完，头上就挨了饶主任一记纸筒。 “好了，大家都去工作吧。以后都给我小心点儿，我可是会经常回来查岗的！” 周翊笑着‘威胁’了一句，然后在班子成员的欢送下，离开公安局，返回了市委。 …… 在回去的路上，周翊接到了母亲大人的电话。 “儿子，你表弟下周结婚的事儿，你没忘吧？”郭冬梅老师特意打电话提醒日理万机的周书记一声，十一月三十日，是她亲侄子郭四维的大喜日子。 “当然……没忘啊，不就三十号吗，我记着呢，我肯定会去的！”周翊有些心虚的回答道。 关于表弟结婚这件事儿，国庆节放假回家的时候，老妈叮嘱过，而他一不小心就给忘了。 “那个啥，书月到时有空吗？”郭老师小心翼翼地问道。 一方面是大哥叮嘱过让周翊带女朋友过去，另一方面她也想着，让未来儿媳妇在亲戚面前亮个相。 “没空也得有空！妈你放心，到时我和书月先回东吉接你和我爸，然后咱们一起过去！”周书记官升了，脾气也见长，说话那叫一个霸气十足。 “哦，那你好好和书月说，她要不愿意，你不许勉强听见没？”郭老师连忙提醒道。 “放心吧您就！”周书记打着包票。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周书记定了定神，然后掏出手机拨了女朋友的号码。 电话才一接通，他就直接以不容质疑的语气说道：“我，你老公，下周带你回家，参加我表弟婚礼。UnderStand？” 那边沉默了几秒钟，然后一个柔和的声音传了过来：“周翊啊，我是你阿姨，月月在洗手间，要不过一会儿让她回给你？” 周翊这边也沉默了几秒，然后讪讪地说道：“好的阿姨，那我过会儿再打给她！” 这就尴尬了啊！ 放下电话的周书记摇头苦笑，心说未来岳母会不会有想法——‘这还没结婚呢，就对我姑娘这么‘粗暴蛮横’，结婚之后那还了得？’ …… 另一边，简书月刚从洗手间里出来，就见母亲大人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语气淡淡地说道：“你老公刚才给你打电话了，命令你下周回去参加他表弟婚礼。” 简书月瞬间就羞红了脸，拿着手机转身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于是周书记很快就接到了简律师的电话。 “还用你提醒啊，我早就记住了。以后在咱妈面前，不要叫得那么亲热，什么老公老婆的，羞死人了！”听着话筒里女朋友温柔羞涩的声音，周书记稍稍放下心来，看这情况，未来岳母好像没有生气。 牟亚兰确实没有生气，因为她很清楚周翊的为人，也很清楚，这无非就是小两口之间的打情骂俏而已。 提到参加婚礼，倒让她有了些许想法，说起来女儿与周翊从确定恋爱关系到现在，也有整整一年了，是不是找个合适的机会，双方家长见个面，把婚事也定一下？ …… 郭冬梅得到儿子确切的回复之后，喜滋滋地拍了一下丈夫的胳膊。 说实话，在今年五一，儿子把简书月领回家的时候，她就感觉像做梦似的。 简书月啊，那么漂亮那么优秀的女孩子，省委书记的女儿，真的成了她儿子的女朋友！ 这上哪儿说理去！ 现在时间过去一年了，她倒是想着和未来亲家见个面，就是不知道人家那边是什么意思。 老周同志笑呵呵，今晚喝得有点多。不但说话很啰嗦，而且满嘴跑火车。 “打小我就看我儿子能出息……将来肯定是要当大领导的……区区县副处算什么……老伴儿你别笑……你儿子已经不是你从前的儿子了……” …… 也就是在这天晚上，辽东省委书记简万言，接到了一个让他感到有些为难的电话。 这个电话，是公安部长肖向前打来的！ 第181章 人言女婿为半子 借我未来女婿一用？ 简书记不禁怔了一下，他很想问问这位多年的老朋友，你礼貌吗你？ “有话就直说，别绕弯子了！”简万言心里隐约猜到了什么，于是语气淡淡地说道。 “江南最近的情况你应该也知道，那里急需一个像周翊同志这样能力杰出又具有丰富经验的公安干部救急。”肖部长笑着说明了来意。 简万言一听就笑了，不无讽刺地回道：“偌大的江南省，就挑不出一个可堪重任的人才了吗？这不远万里的找我们辽东来借人，到底是韦思齐还是阎华峰的意思？” 他口中的韦思齐是江南省省委书记，而阎华峰是江南省省长。 如果不是这两人，谁能请动堂堂公安部长给他打电话说项？ “你猜错了，是我主动向韦思齐推荐的。至于合适的人选，江南那边一开始确实有一个，但是很不巧，在咱们书月大律师赢了那场官司之后，那个合适的人选就不合适了！”肖向前耐心地解释道。 在七月二十日，江南省高院对赵家父子杀人案进行宣判，认为‘原一、二审判决据以认定案件事实的主要证据不能作为定案依据’，因此撤销原判决，宣告赵军、赵小平父子无罪，并当庭释放。 而造成此冤案的直接责任人，江南省的金字招牌，赫赫有名的女神探江惠芬，如今已经被停职接受调查。 “你容我考虑一下！”简书记没说答应，但也没一口回绝。 原因就是肖向前与他私交甚好，对方开了口，他不好不给面子。 但是，他对周翊这个未来女婿仕途发展方向，也已经有了明确的规划，并不想节外生枝，而且江南不比辽东，没有他这个老岳父庇护，女婿吃了亏怎么办？ 若是别人，借就借了，但涉及自己女婿，他必须得仔细权衡利弊，为女婿的前途负责。 “我明白你的顾虑，但是我认为，这次借调对周翊同志来说，不只是一个考验，也是一个很好的寻求进步的机会！那就先这样，我这边接着物色人选，你考虑好了给我个准信！” 肖部长笑着挂断了电话。 他看得出来，老简十分宝贝那个未来女婿，生怕到江南受了委屈。 对此他完全能够理解，实在不行，就让部里刑事侦查局的赵宪峰过去吧！ …… “听起来是奇闻，讲起来是笑谈。我实在不想用‘无能’和‘草包’这样的词汇，但事实就摆在眼前，全省政法系统、公安机关，真就挑不出一个合适的人选！” 江南省省委书记韦思齐用最冷静的语气，说着最暴躁的言语。 政法委书记、公安厅长费志宏，长天市市委书记赵定之，市长韩建国等人站在那里，个个面露尴尬之色。 今天在这里杵半个小时了，书记连坐都没让他们坐，这其中敲打警告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更别说又挨了一顿劈头盖脸的训斥。 不怪韦书记发火，从今年五月份以来，江南省接连发生了三起重大刑事案件。 分别是五月十三日的南明市公交车爆炸案，五死十七伤；七月三十日的长天市第六中学女生宿舍奸杀案，三死一伤；和八月三日的天香楼纵火案，九死二十六伤…… 如果说江南省在这大半年里是时运不济，导致接连爆雷的话，那其中做为江南第二大城市的长天市，完全就属于诅咒附体，因为三件大案中的两个，都是发生在长天，而且至今未破！ 这种级别的重大恶性案件，必然会惊动京城，必然会引起公安部的关注。 于是肖向前部长专门给韦思齐打了电话，而韦书记的回复是，‘江南一定会尽快侦破这两起大案’。 结果三四个月过去了，女生宿舍强奸杀人案和特大杀人纵火案，依然悬而未破。 长天市市委书记、市长被通报批评，政法委书记、公安局长薛双全被免职，分管公安工作的副市长被免职，市公安局分管刑侦副局长被撤职…… 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肖向前向韦思齐推荐了声名远播甚至已播到京城里的‘周局’。 韦思齐当然听说过周翊这个名字，也知道‘周局’的一些传闻，但求人不如靠己，他不相信，GDP足足超过辽东二倍的富庶江南，找不到一个可以挑大梁的人出来。 所以，让他向简万言开口借人，那是万万不能。 ‘二零零六年十一月二十五日，辽东省清源市破获一起连环抢劫杀人案，在阳城市公安局的大力协助下，这起被公安部列为部督大案的案件，仅用时三天就宣告侦破……’ 看了这则新闻之后，韦思齐心中毫无波动，他拿起手机，找出一个号码就拨了出去。 “万言呐，上次京城一别，都有大半年了吧！下月初，京城不是召开经济工作会议嘛，到时找上老肖咱们聚上一聚？” “顺便还有个事儿，你看方便不方便，我这里，最近有个麻烦事儿……哈哈哈……那是当然……” …… “谁的电话？”牟亚兰将一杯安神茶递到了丈夫的手里，有些奇怪地问道。平时对于丈夫的工作，她都是不问的，只不过在刚才，她听到了未来女婿的名字。 “韦思齐，我都觉得意外！”简万言笑着说道。 能让这位‘见贤兄’放下架子放下脸面，亲自打这个电话，真心不容易。由此可见，对方也是真有些急了！ “真打算让周翊去？”牟亚兰微微皱眉。 未来女婿在辽东好好的，没那个必要去江南折腾吧？ “肖向前打过电话，韦思齐也亲自打电话，再不给面子的话，就不合适了！而且，破了案子，对周翊有好处！”简万言解释道。 “那要是没破呢？”牟亚兰又追问道。 “没破，就回来呗！周翊只是借调而已。你就放心吧，怎么都不会亏了他。”简书记笑望着妻子，又调侃了一句：“你这么护着周翊，别人不知道，还以为周翊是你儿子呢！” “人言女婿为半子,我家贤婿似儿郎！听没听过这句话啊，我的书记大人。”牟亚兰白了丈夫一眼。 第182章 取死之道 而此时，周书记还不知道系统已经准备给自己下达支线任务了。 他接事先商定好的，先回辽阳，与简书月一起等着父母过来汇合，然后乘辽阳至甘泉的飞机到达甘泉，再乘大客车到达目的地——长天市的舅舅家。 …… 郭冬林一家刚刚吃过午饭，就听门铃一响。 郭四维立刻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打开了房门。 “翊哥，老姑，姑夫……快，快进屋！” 看着门口站着的几个人，郭四维有些激动地挨个招呼着，又回头喊了句：“爸，妈，我老姑他们来了！” 郭冬林刘桂香两口子连忙走过来，看着两年多未见的妹妹和妹夫，脸上流露出发自内心的欢喜和激动。 姑舅亲辈辈亲，打断骨头连着筋。 这一点从周翊与郭四维之间的感情就能看得出来。 小时候兄弟俩真是穿过一条裤子，一起下河摸鱼，上树掏鸟蛋，一起偷看。 郭四维和其他小伙伴，那时都是周翊大将军的小跟班。 与周翊热情地拥抱过后，郭四维才用惊叹的目光望向一旁的简书月，很是郑重地问了声好。 “这，小明这是上辈子修来的福份啊，找了一个这么漂亮的女朋友！” 郭冬林与刘桂香打量着这个容貌气质绝佳的女孩，向妹妹和妹夫啧啧称赞道。 老周和郭老师故作矜持地一笑，没错，他们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们就是要满足自己的虚荣心，他们就是要向亲戚们炫耀一下，他们未来的儿媳妇有多么的漂亮！ “舅舅好，舅妈好！”简律师十分礼貌地弯腰问好。 然后偷偷地问了周翊一句：“小明是谁？” 周翊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小明就是我，我的小名叫小明。” 他这个小名基本已经退出历史的舞台，也就只有老家一些上了年纪的亲戚在叫。 “大哥大嫂呢？”周翊左右看了看，不见表哥郭五行和嫂子杨妮。 “说是晚上才过来！”郭四维的脸色顿时就是一沉，十分不满地说道。 周翊点了点头，这里面的故事他很清楚，按照上一世发展的轨迹，表哥与表嫂在明年初就会离婚。 至于原因，那是一个在小说和影视剧中都很常见的情节——不是男人劈腿，就是女人出轨。 也许有人会说，你都重生了，你得劝呐，你得帮忙啊！ 周翊只能回答两个字‘呵呵’！ 因为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而可恨之人不值得任何可怜！ 在舅舅家待了一下午，吃过了晚饭，周翊和简书月正要带着父母先回宾馆休息，明早再赶过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大舅郭冬林的手机响了起来。 接起电话的几秒钟之后，郭冬林就变了脸色：“你说什么？五行被警察抓了？为什么？你在那儿等着，我马上就到！” 放下电话，郭冬林回屋换上外套就往外走，一脸焦急地说道：“杨妮说，五行把孙翔给打了，孙翔报了警，警察就把五行抓了，现在人在派出所！” 听到这个消息，刘桂香不禁慌了手脚，连忙也去换了衣服。 “嫂子先别着急，周翊也是公安系统的，到那里应该好说话，没事的啊！”郭冬梅一边安慰着，一边向儿子投去询问的目光。 周翊尴尬地笑了笑，心说如果是在辽东，那老妈这话说得一点儿毛病都没有，就算他的面子不好使，那还有简律师呢。但现在是在江南……算了，到时候看情况再说吧。 一行人打了两辆车，赶到了大丰区派出所。 在那里，周翊看到了鼻青脸肿被拷在桌子腿上的表哥郭五行，也看到了容姿艳丽楚楚动人的表嫂杨妮。 还有就是被表哥殴打的受害人，表嫂公司的男上司，一个长相不算英俊但似乎是有钞能力加成的中年男人。 可以看得出来，两个派出所民警对中年男人是一种春天般的温暖，端茶送水，谈笑风生，对郭五行是秋风扫落叶一般无情，从旁边走过都要顺势给上一脚。 “拘留五天，罚款五百！” 一脸横肉的民警以十分粗暴的态度向郭冬林等人说道。 “所长同志，你看那一位根本没什么伤，不至于拘留那么严重吧？罚款我们可以交，能不能不拘留啊！” 周翊笑着和对方商量道。 “你说没伤就没伤？你算干什么的？”禇大为翻了对方一眼，冷笑着说道：“老实憋着得了，再多嘴连你一起拷进去信不信？” “你这么做，不只是违规，还违法。连通知书也不下，你说拘就拘了，你算干什么的？”周翊微笑反问道。 禇大为怔了一下，有些狐疑地看着对方，这语气，这架势，莫非是个有来头的？于是他稍微缓和了一下态度问道：“你在哪里高就啊？” “我在辽东省阳城市公安局工作，咱们一个系统。”周翊以平淡的语气说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这句自报家门应该没什么用？ “阳城市？啊，我想起来了，听说你们局长挺牛逼的啊？”禇大为阴阳怪气地说道。 原来是辽东省的，那你就哪边凉快哪呆着去吧，别说你一个小小民警，就是你们局长来了也不好使！ “那是当然了，我们局长不只年轻，长得还帅，而且还有个特别漂亮的女朋友！”周书记一本正经地说道。 惹得身后的简律师忍着笑，轻轻地捅了一下对方的后腰。 “看在一个系统工作的份儿上，不妨告诉你，你表哥惹了不该惹的人。这五天的拘留一天都不能少！”禇所长看这人还算顺眼，再加上都是干公安这一行的，所以很好心的以实情相告。 “暂缓执行都不行？”周翊问道。 暂缓执行意思就是要申请行政复议，通过提出担保人或缴纳保证金的方式，行政拘留可暂缓执行。 “听哥一句劝，有那个时间，你表哥眼睛一闭一睁，几天就熬过来了。”禇所长继续好心地劝说道。 “还有，身后那个是你女朋友吧？赶紧带她走！老弟啊，哥也就是看你投缘，换作别人，该我鸟事！”禇大为用眼色示意周翊，并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低声提醒道。 周翊顺着对方的目光，看了一眼玻璃门外的中年男人。 发现那人也正向他看来，不，准确地说，是在盯着简书月看。 周翊冷冷地笑了，心说这不就是所谓的‘取死之道’吗？ 于是他拿出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 第183章 解铃还需系铃人 禇大为看见了周翊在打电话。 郭冬林、刘桂香和郭四维一家也看见了周翊在打电话。 杨妮和那个中年男人同样看见了周翊在打电话。 但只有禇所长一人听到了周翊的电话内容。 亲人被抓进了局子，第一时间找关系寻求解决，这是人之常情。 但是，这里是江南，不是辽东。 因为女神探江惠珍被阳城市公安局长周翊驱逐，辽东省新闻媒体大肆报道赵家父子冤案，再加上辽阳如意律师事务所律师作为代理人打赢了官司，这三件事令整个江南政法系统脸上无光，普遍对辽东省抱有一种敌视和不满的情绪。 所以，他真不相信这个电话能起什么作用。 或者说，他不相信对方能有多大能量！ 还是那句话，就算那个周局长亲自来了，也一样不好使。 “这可怎么办啊？”刘桂香看着被铐在屋里的大儿子，心疼的直掉眼泪。 “没事的，周翊打电话呢。”郭老师心里其实也没底，但还是轻拍大嫂后背安慰着。 郭冬林这边也打了好几个电话，但他和妹妹一样，只是一名普通高中老师，而且还是教政治的，人脉关系实在有限。 至于刘桂香，自己经营一家杂货店，更不用说了。 只有郭四维，前年考上的市信访局，算是走仕途的，但也就是个小科员。他倒是给科长打了电话，科长也热心地答应帮忙，但很快就有坏消息传来。 科长回电话问他，是不是你大哥得罪什么人了，因为大丰区公安分局的一位副局长透露，有人打了招呼，要给郭五行一点儿教训。 郭四维想了又想，只能厚着脸皮向马上就过门的未婚妻冯茉茉求援。因为冯茉茉的叔叔在区政法委工作，想来是能说上话的。 然而现实再次给了他迎头一击，冯茉茉很抱歉地告诉他，叔叔不同意帮忙。而且在电话里，他隐约听到了丈母娘尖酸刻薄的声音‘就他家破事儿多，前段时间要给他嫂子调动工作，今儿个又是他大哥被抓……’ 郭四维苦笑着收起了电话，他心里没什么可抱怨的，因为是自己没有能耐，才会求到人家头上，人家能帮是情份，不帮是本份。 而且他也知道，对于他和冯茉茉的婚事，丈母娘一家其实是不太满意的，只不过冯茉茉坚定地选择了他，那边实在挡不住才勉强答应。 如果他要有翊哥那么厉害，二十七岁的副处，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的身份，冯茉茉家里肯定得上杆子往上扑吧，现在的遇到的麻烦，肯定也不再是麻烦吧！ 郭五行蹲在地上，像个木头人儿似的一动不动。 虽然之前早有风言风语传入耳中，但他为了这个家，为了儿子，是一忍再忍。 几次敲打提醒，反而引来妻子的不满。 “我告诉你郭五行，别在那儿整天疑神疑鬼的，你也不想想，我要在外面有事儿的话早就有了，还能等到今天？啊？我当年跟了你，图你什么了？要房子没房子，要钱没钱！你现在要是不想过，那就离！” 一句话怼得他哑口无言。 然而今晚他去接杨妮下班，亲眼目睹了杨妮和孙翔在车子里啃的难解难分。 如果他没有冲过去拍打车窗玻璃，这对狗男女说不定就要车震了。 结果就是，他控制不住怒火打了孙翔一拳，然后杨妮上来阻拦被他一把推倒在地，再然后孙翔脱掉了西装外套，一顿组合拳把他打倒在地。 “把气撒在女人身上算什么本事，你真要是个男人，就冲我来！黑的白的，我都奉陪！” 孙翔不屑地呸了他一口，上前扶起了杨妮。 从杨妮看向孙翔流露出的那种崇拜爱慕的眼神，他就知道一切都完了。 身体出轨可能是一时的冲动和刺激，但若是变心了，那就不可能挽回了！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除了离婚别无选择！ …… 而这边，科长的电话又打过来了，并且意味深长地指点了郭四维一句：“四维啊，我又给你打听了一下，那边的意思吧，是‘解铃还需系铃人’，你懂吧？” 郭四维立刻就明白了，这是要他家主动向孙翔低头啊！ 他转过身，看着那个安然喝着茶水且毫不避讳地直盯着未来表嫂猛看的人渣，心中油然生出一种暴戾的冲动。 深知二儿子性格的郭冬林连忙把郭四维拽到了一旁，问明白电话内容之后，自己走到孙翔身前，竭力控制着情绪说道：“孙总，讲道理，五行先动手是他不对，但也是因为你和杨妮做了有伤风化的事儿，现在你人也打了，还要把人送进去拘留，这种做法不觉得太丧良心了吗？” 良心？孙翔听到这个词儿，忍不住笑了。 他很想问问这个方正古板的政治老师，良心是什么，好吃吗？ 当一个弱者无力面对强者的时候，通常都会搬出‘良心’这个词予以谴责。但有用吗？ 他与郭冬林一家是认识的，杨妮的工作就是他安排的，以前他一直保持着和善的态度，只不过是另有目的。 套用一句很经典的话——弱小不一定挨欺负，那只是因为我还不想欺负你。 现在我翻脸了，你们除了低声下气地求我，还能怎么办呢？ 还特么讲良心讲道理？ 古往今来，不都一直是谁的拳头大谁有道理吗？ “我给你们两分钟的时间，包括郭五行在内，你们全家过来，给我行个礼说声对不起，这件事儿就算了！” 孙翔掸了掸胳膊上并不存在的尘土，口中说着极为轻蔑的话语，目光始终在那道高挑曼妙的身影上游移。 杨妮容貌和风情都属上等，再加上人妻的身份，让他欲罢不能，但与眼中的女子相比，又远远不是一个档次！ 说真的，漂亮女人他见多了，而这一位，才是当之无愧的极品绝色！ 他一定要想方设法得之而后快。 …… 周书记不耐烦地看了看手机，心说老单的效率咋这么低呢？这都将近二十分钟了，连个动静也没有。 “老弟啊，死心吧，你是不知道那个孙翔的厉害……”禇大为正要给这位小兄弟普及一下‘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却听到自己手机响了起来。 “局长……没错是这么个情况……好的好的……明白明白……我老禇办事您放心……” 禇大为一边接着电话一边向周小兄弟投去震惊的目光。 等通完电话，他小心翼翼地凑了过来，讪笑着问道：“那个，是周局长吧？我们局长吩咐过了，完全按您的意思办！” 他就说嘛，对方年纪轻轻，气势却如此不凡。 原来是真神本尊驾临啊！ 还好还好，自己不归对方管，否则就冲着刚才不礼貌的态度，发配到乡下派出所喂猪都是轻的！ “完全按我的意思办？”周翊似笑非笑地反问道。 “没错，您说放人就放人，马上就放！”禇大为连忙点头。 “除了放人，还有一件事！”周翊微笑说道。 “什么事儿您尽管说。”禇大为继续小鸡吃米似的点头。 周书记转过身，用手指隔空点了点玻璃门外的孙翔，语气淡淡地说道—— 第184章 他表哥是谁啊？ 听到这个要求，禇大为心里咯噔一下，不禁陷入了犹豫之中。 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这个孙翔的来头不小。 一个皮包公司的总经理应该没什么值得好怕的，但也要看看这是谁的‘皮包’！ 这个孙子，哦，孙总，据说是市里某位公子的白手套。 他一个小小派出所长，真不太敢动！ 但是，眼前这位过江龙也不好惹啊，一个电话就能让区分局的贺局长直接给他下命令！ 所以，怎么办啊？ 禇所长的脑子飞快地转动着，忽然之间，他灵光一闪，发现了其中的奥妙。 贺局与孙翔认识，肯定比他更清楚孙翔的背景，然而在这种情况下，贺局给他的指示是‘完全按周翊局长的意思办’，而不是直接告诉他‘把人放了’！ 这说明了什么？ 想到这里，禇大为立刻就明白自己应该怎么做了。 …… “两分钟到了，郭老师是什么意见？嗯？”孙翔看了眼手腕上的金表，以猫戏老鼠的姿态悠然问道。 郭冬林痛苦地低下头，他的自尊不允许他低头，但为了儿子，他却不得不做出屈辱无奈的选择。 郭四维额头青筋暴跳，握着拳头就要往上冲，又被母亲拽住了。 “事儿是你惹出来的，你就不能说句话？”刘桂香恨恨地看着那个不要脸的大儿媳妇，含着眼泪问道。 杨妮看了看孙翔，又看了看自己被铐的丈夫，红唇蠕动了两下，却一句话都没说。 丑事曝光，郭家她肯定是待不下去了。既然已经撕开了遮羞布，已经撕破了脸，那她现在也就没有开口的必要了，你们想救你们儿子，道歉就是了！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而就在这时，她看见两个民警走过去，给郭五行解开了手铐，还满脸堆笑地解释着什么。 紧接着，她又愕然地看见，那两个民警走了过来，并用那副刚刚铐过郭五行的手铐，将一脸懵逼的孙翔双手牢牢铐住。 “拘留五日，罚款五百。抱歉了孙总，我们也是依法办事！” 禇所长说话还算客气，做人留一线嘛，这道理老江湖都懂，毕竟对方的背景摆在那里。 “不是，禇所长你这是什么意思！”孙翔用‘怀疑人生’的目光看着对方，难以置信地问道。 “都说了，职责所在，依法办事！” 禇所长讪讪一笑，然后转身向周翊点头道：“周局，您看，还有其他吩咐没有？” 周书记摇了摇头，心说我倒是想让你在拘留所多多关照这个孙子，但看你个怂样肯定是不敢的。 “走吧，回家。” 周翊走过去拍了拍怔在原地的郭四维温声说道。 “哦哦，回家！” 郭四维如梦初醒，心头涌现出无比复杂的情绪。 这，就是权力的力量吗？ “我都和你们说了，周翊和他们是一个系统的，好说话。”郭冬梅挽着嫂子的手臂，云淡风轻般地说道。 郭冬林和刘桂香默默无语，这哪里是‘好说话’啊，这简直就是把外甥的话当作圣旨了！ 真是了不得啊！ 小时候那个调皮捣蛋的孩子王，如今不但是一局之长，而且人脉关系已经夸张到一个电话就能将孙翔送进去的地步！ “你回去好好和杨妮谈谈吧。”周翊落后一步，向大表哥叮嘱了一句 郭五行黯然点了点头，转身向杨妮走去。 简书月悄悄扯了周翊一下，低声提醒道：“你表哥万一……” 周翊摇摇头，表示不会的，真的不会！ 上一世，杨妮都被捉奸在床了，郭五行也没动杨妮一个手指头。而离婚之后，又不顾家里的反对，又与杨妮复合了一段时间，结果就是历史再度重演。 周翊确实不赞成过度的冲动和对女人动粗的行为，但大表哥毫无血性和骨气的表现，也实在无法博取别人的同情。 所以他才有那句评价，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 “四维，大哥怎么样了？我刚又求我小叔了，他同意帮忙了。” 回去的路上，冯茉茉又打来电话，十分关切地问道。 “不用，不用麻烦你小叔了，这边已经解决了。”郭四维连忙说道。 “怎么解决的？”冯茉茉惊讶地问道。 “我表哥打了个电话，然后我大哥就放出来了，孙翔就进去了！”郭四维以十分平静的语气回答道。 啊？ 冯茉茉拿着手机怔住了。 “四维那边什么情况啊，你告诉他耐心等一会儿，你小叔疏通关系也是需要时间的，那个姓孙的不好惹！”郑淑华皱着眉头说道。 “你说你图什么呢，一边损着人家，一边还帮人家办着事儿，典型的费力不讨好！”冯春清一边看着电视一边摇头说道。 “我什么也不图，只要他能对咱家茉茉好就行！” 郑淑华满不在乎地怼了丈夫一句，然后走过去，伸手推了推若有所思的女儿：“妈问你话呢，那边怎么样了！” “四维说没事了，他大哥放出来了，孙翔进去了！”冯茉茉捂着话筒说道。 郑淑华与冯春清不禁怔住了！ “我跟你说姐，郭小二一定是在吹牛……哎哟！”冯亮亮还没说完，就挨了老妈一巴掌。 “没大没小，什么郭小二，那是你姐夫！” 郑淑华转过头，继续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四维说，他表哥打了个电话，就解决了！”冯茉茉如实回答道。 她以前倒是听四维说过，在老家辽东那边有个当治安管理大队长的表哥。 但别说是大队长，就算县公安局长、市公安局长，也不见得有用！这里是江南，能拥有跨省的人脉关系，那得有多么恐怖的能量才能做到？ 让她感到震惊和疑惑的，也就是这一点！ “他表哥是谁啊？”郑淑华有点儿懵，她怎么就没听过老郭家还有这样厉害的亲戚呢？ 冯茉茉定了定神，对着话筒问道：“是你姑姑家的那个表哥吗？” 过了两秒钟，她抬起头，神情有些茫然地向父母说道：“四维说，他表哥是阳城市政法委书记、公安局长！” 第185章 姐妹，求链接…… 周翊与简书月带着父母回到市宾馆住下，第二天上午，又乘车赶回大舅家。 因为明天就是结婚的正日子，郭四维一些要好的大学同学、朋友，还有外地亲戚差不多都在今天陆续赶来。 “本来想让周翊和他女朋友当伴郎伴娘的，现在一看吧，就不太合适了！”刘桂香拉着郭冬梅的手，笑着说道。 “他当再大的官儿，也是你们亲外甥，没什么不合适的，有啥需要忙活的，尽管使唤他！”郭老师毫不犹豫地说道。 “你嫂子的意思是，小明和书月往台上一站，别人就只顾着瞅他们俩了！”郭冬林摸着自己有些发秃的脑门，笑哈哈地解释道。 “那哪能呢！四维小伙子长得多帅，他对象照片我也看了，多漂亮一姑娘啊！”这一席比较高端的夸赞言语，直让郭老师心中大悦，春风满面。 说也奇怪，以前她怎么没发觉大哥和嫂子这么会夸人呢！ “你表嫂也太漂亮了吧！” “吹弹可破芙蓉面，顾盼神飞丹凤眸！” 郭四维大学时的两个同寝兄弟出门坐上出租车，还都是一副惊叹不已的模样。 江浩甚至还整出两句疑似原创的诗句。 一问才知道，是江浩堂哥高中时暗恋过一个女生，有感而作。 别说，这两句写得还挺像样。而且用来形容郭四维的表嫂确实很贴切。 郭四维点头，表嫂的容貌气质确实让人感到惊艳，但是，在他心里，还是他家茉茉最美，不接受任何反驳。 …… “这是二舅、二舅妈……这是三舅、三舅妈……这是……” “二舅，二舅妈……” 周书记领着简律师，挨个介绍自己的亲戚。而简律师面含微笑，大方得体地挨个问好，她的任务就是负责给未来的公公和婆婆收割一片赞叹之声。 “小明哪找的女朋友，美得跟天仙似的！” “叫简书月吧，名字也好听，家里是做什么的啊？” “啧啧，还是律师哎！” “小明大出息了，这么年轻就是公安局长了！” “已经是政法委书记了，前几天刚升的职！” 郭老师看着一张张充满羡慕或是嫉妒的脸庞，听着或是真心夸奖或是透着酸溜溜地言语，心里直想大笑三声。 她可不会忘记，两年前那次聚会二嫂和三嫂是怎么说的。 什么‘没关系往回调，那不就得一直蹲山沟里？’‘要我看，当初还不如不考警察。’‘这总调不回来，时间长了，那对象还不得吹了啊！’之类的，道理可能不差，但听起来特别的刺耳！ 她一直忍着不说儿子升职的事情，就是为了等这个机会。她要争一口气，不是为了证明她儿子有多厉害，只是告诉这些亲戚，把你们曾经说过的话再吞回去！ …… 三十日上午，鸿盛大酒店。 宽敞的大厅里，高朋满座，气氛热烈。 一条大红地毯直通富丽堂皇的舞台，同时将娘家与婆家的宴席分成泾渭分明的两块区域。 看得出来，郭冬林一家对婚礼的重视程度。不但竭尽所能地将婚礼现场布置的隆重豪华，还专门从省里请了著名的司仪和婚庆乐队。 为的就是撑起脸面，省得被亲家那边看不起。 周翊与简书月坐在右侧邻近舞台的餐桌旁，一边打量着四周的婚礼现场，一边低声交谈憧憬着两人走上结婚殿堂的场景。 而这时，郭冬林和刘桂香带着几个人走了过来。 “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你弟妹茉茉的父母，这是茉茉的叔叔……这是我外甥周翊，这是我外甥的女朋友简书月。” 郭冬林和刘桂香红光满面，精神焕发，在介绍自家外甥时，里里外外透着一种自得和炫耀之意。 嗯，给你们老冯家看看，我老郭家也是有能量的。我亲外甥，二十七岁的副处，就问你们惊没惊掉下巴！ 郑淑华和冯春清表示，他们前天晚上惊掉的下巴，在看到周翊与简书月之后，又隐约有着松动的迹象。 这么年轻就是县级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而且小伙子还长得这么高大帅气，身边的女孩姿容绝佳，气质高雅，一看就知道肯定不是平凡家庭出身。 一句话形容，这简直就是人生赢家中的至尊VIP啊！ “周书记你好，久仰大名啊！”冯家平首先伸出了手，他这句‘久仰大名’倒也不全是恭维之词，至少在大丰区政法委，不知道‘周局’称号的人很少。 “冯书记客气了！”周翊礼貌地与对方握手，他听四维说过，冯茉茉有个在区政法委任职副书记的小叔，看对方年纪也就四十上下，还是有很大进步空间的！ “自家亲戚，不用这么客气，小明，你和书月到前边来，和冯书记，王科长他们一桌……” 大舅拉着周翊的胳膊，给外甥和外甥女朋友换到了证婚人一桌。而这一桌，基本都是男方女方单位的领导和家族里头面人物。 不远处，冯亮亮指着最靠近舞台的那一桌，神色激动地对着一群青春靓丽的女生说道：“看到没，就那个，穿黑夹克长得贼帅的那个，周局啊！我偶像啊！” 说到这里，她眼中忍不住直冒小星星，嘿嘿傻乐道：“嘿嘿嘿，周局忽然就变成我哥了，就像做梦似的。来吧，姐妹们，都尽情地羡慕我吧，不要怜惜我！” 几个好姐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将一排啤酒酒摆上了桌子，她们下定决心，一定让冯亮亮站着进来，躺着出去。 “姗姗还是不来吗？” 一个好姐妹提及到了一个让大家感到敏感的名字。 “嗯，打电话了，她说回县城老家了。”冯亮亮收起了兴奋的表情，叹了口气说道。 一时间，这一桌的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压抑。 七月三十日，六中宿舍发生的那起惨案，距离现在已经整整四个月了，凶手仍然没有抓到，而案子唯一幸存的受害者卫姗姗似乎一直没从阴霾之中走出来。 她们想方设法，试图让这个好同学好姐妹振作起来，但效果都不是很好。也许，只有在凶手落网的那一天，也许只能靠时间的流逝，才能淡化抚平卫姗姗心灵上的伤痕吧！ “说个大家都感兴趣的事情哟，我在网上无意中看到一篇高质量的刘备文，情节及人物刻画完美，文笔极佳，推荐大家都去看一看，顺便说一下，主角叫周翊，也是从事公共安全专家局工作的，还有精美插图……嘿嘿嘿！” 一个童颜巨的漂亮女生，为了缓和沉闷的气氛，主动转移了话题。 “姐妹，求链接……” “同求……” “求求了！” 第186章 马上滚回来！ “周书记知道我们长天发生了两起大案吧？” 在闲聊时，冯家平向周翊提及了七三零宿舍惨案，和八三特大纵火案。 “知道。我看过新闻！” 周翊点点头。他不仅知道这两起大案，他还知道案情的经过，他更知道这两起看似无关的案件，实际上却有着紧密的联系。 他很想亲自侦破这两起案件，但可惜的是，辽东与江南远隔千山万水，他是心有余而力不足。除非江南省的大佬脑袋一抽——哎呀，咱们破不了的案，可以跪求大名鼎鼎的‘周局’来帮忙嘛！ 周翊嘴角不禁一挑，他竟然被自己萌生的搞笑念头给逗乐了。 “鉴于案件引起的恶劣影响，京城和公安部一催再催，现在省里市里全都焦头烂额，市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薛双全局长被免职，新任公安局长迟迟没有消息……” 冯家平是个健谈的，而且两人又都属于政法系统，所谈论的内容当然也都围绕着政法工作范畴。 “一点线索都没有吗？”周翊有些好奇地问道。 “纵火案那一场大火，几乎烧掉了所有可能存在的犯罪证据。至于宿舍惨案，案发当晚大雨倾盆，将犯罪分子的脚印等痕迹冲刷的一干二净，所以说啊，水火最无情……”冯家平摇头叹道。 两人正聊着天，忽听得那边传来一声怒斥：“你来干什么，滚出去！” 周翊与冯家平愕然抬头，就见在婚礼大厅里，出现了一个不该出现的人。 “我来这里，当然是恭贺你弟弟新婚大喜啊！”孙翔面露笑容，十分礼貌地将一个红包，放在了旁边的餐桌上。 然后又凑过去，低声对郭五行说道：“顺便，再把你送进去！” “你个王八蛋！”郭五行忍不住伸手揪住对方的衣领，作势欲打，却被父母及亲戚拦了下来。 “孙翔，这里不欢迎你，请你离开！”郭冬林忍着怒气，沉声说道。今天是儿子大喜的日子，他不想节外生枝，破坏了气氛。所以明知道对方是来找事儿的，他也只能选择忍耐！ 孙翔神色自若地整理了下外套，微笑说道：“你们欢不欢迎我是一回事儿，我来不来庆贺是另外一回事儿。毕竟大家相识一场，这么‘精彩的环节’，我实在不能错过！” 说完，他转过头，看向婚礼大厅门口。在那里，出现了三名警察的身影。 大厅里立刻骚动起来。 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有警察到场，绝对没有什么好事儿。 而接下来的一幕，也证实了新郎新娘双方亲朋好友的判断，三名警察直接来到郭五行面前。 “我们是市公安局的，郭五行是吧，跟我们回局里一趟！”为首的警察亮出了警官证，然后一摆手，另两名警察就上前架住了郭五行的胳膊。 “等一下！”冯家平皱着眉头走过去，看着三个警察十分不悦地问道：“你们凭什么抓人？” 为首的警察冷冷看了冯家平一眼，语气生硬地回答道：“这是你能打听的吗？我们带郭五行回去问话，请不要妨碍我们执行公务！” “我是区政法委副书记，我有权力对你们的执法方式提出质疑。”冯家平冷声说道。 “我说过了，我们正在执行公务，你如果对我的执法程序有异议，可以给我们支队长打电话。”穆俊杰面无表情地说道。 你要是市政法委副书记，那我二话不说，直接跪下给你磕两个。区政法委嘛，只能说抱歉了，你还管不到我们市公安局。 孙翔笑看着这精彩的一幕，目光左右扫动，终于看见了那个年轻的身影。 能调动大丰区的公安局长确实挺了不起啊，但现在是市公安局的警察出动，老子看你怎么办？有能耐再调动个市公安局长给老子看看！ 眼看着警察就要将郭五行带走，一支手机伸到了穆俊杰的面前。 穆俊杰愕然抬头，就见一个年轻男子拦住了他的去路，拿着手机示意他接听电话。 哦，这是找关系了。 速度还挺快的，但是，没，有，用！ 除非支队长发话，否则谁都不好使。 “你们廖局长的电话，你自己决定，接还是不接！”周翊神色淡然地看着对方。 前晚上他与单文旭通话，单市长特意给他两个号码，其中一个就是长天市公安局分管治安管理支队的副局长廖文松。 你说巧不巧，这不就用上了？ 穆俊杰仔细打量着这个年轻男人，一方面，他不相信对方会有如此大的能量，一个电话就能找到廖局那里，另一方面，对方显现出来的气度又让他不得不谨慎小心，毕竟凡事都怕个万一！ 抱着半信半疑、你小子要是骗我你就死定了的心态，穆俊杰最后还是接过了手机。 “马上滚回来！还有，让黄有民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简简单单一句话，不但证实了手机那廖副局长的身份，更是让穆俊杰清楚地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 “误会！都是误会！真是抱歉啊，打扰了！”穆俊杰脸上十分神奇地切换成了一副热情的笑颜，将手机还给了周翊，点头哈腰地道着歉。 “要不，坐下来喝两杯？”周翊似笑非笑地邀请道。 “不了不了，着装呢，不合适。那个啥，祝新婚大吉百年好合，我们先走了！”穆俊杰拱了拱手，然后带着两名队员离开了婚礼大厅。 说起来有点丢脸，但是无所谓了！ 因为他叫穆俊杰！ 识时务者为俊杰的‘俊杰’！ 而这一边，周翊上前拿起桌子上的红包，啪的一声甩在了孙翔的脸上，口中冷冷吐出一个字——‘滚’！ 孙翔屁都不敢放一个，拾起红包仓皇离去。 一场风波，就此轻松化解于无形。 看到没有，这是我儿子！ 老周同志和郭老师骄傲地环视全场。 看到没有，这是我外甥！ 郭冬林和刘桂香看着亲家郑淑华和冯春清，心态有从‘平起平坐’向‘居高临下’的趋势发展。 看到没有，这是我女婿的表哥！ 郑淑华和冯春清怔了一会儿，随后用充满优越感的目光看向自家的亲戚。 “看到没有，这就是我哥！霸气不？宋凌心，还不快把链接交出来！” 第187章 我拿什么拯救你 “下面有请我们帅气的新郎和美丽的新娘闪亮登场！” 在司仪热情洋溢的话语声中，在现场乐队弹奏的音乐声中，在亲朋好友的热烈掌声中，一对新人踏上红毯，向舞台走去。 接着就是主持人做介绍、做为证婚人的冯家平宣读结婚证、新人交换信物…… 大舅想让周翊上台讲两句，但被周翊笑着拒绝了。通常致辞的都是长辈，他觉得自己不合适。 郭四维与冯茉茉去后边换完衣服，重新回到婚礼现场，开始逐桌敬酒。 “这是周翊表哥，这是简书月表嫂！”郭四维笑嘻嘻地给冯茉茉介绍道。他觉得简书月肯定不会反对这个称呼。 “表哥好，表嫂好！”冯茉茉看着未来表嫂，眼中难掩惊艳之意。这是什么神仙颜值，她一个女的看着都心动！ 至于这位周翊表哥，则完全符合她想象中的‘周局’的形象，年轻帅气，气度不凡，怪不得亮亮那群丫头视之为偶像！ 表哥表嫂站在一起，完全可以用珠联璧合来形容，主打就是一个般配！ 大约一个多小时，婚宴接近了尾声。 正当周翊与简书月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几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在郭四维与冯茉茉的带领下，走了过来。 “这是我妹妹冯亮亮，这是亮亮的同学，宋凌心，夏雨荨，尹芷嫣。她们非要过来见见偶像！”冯茉茉笑着说道。 冯亮亮！ 看着这个长相甜美可爱的女孩，周翊的眼神忽然一凝。 “周翊哥！”几个小姑娘齐声问好，目光里掩藏不住兴奋和羞涩之意。 尤其宋凌心，一张娃娃脸上露出可疑的红晕，眼神飘忽不定，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亮亮她们在哪个高中上学啊？”周翊一边笑着点头回应，一边试探着问道。 “我们在六中，高二3班。”冯亮亮抢着回答道。 果然是这样！ 周翊用怜悯的眼神看着这个活泼可爱的小姑娘，心里想的是，我该怎么提醒你，不要和一个叫卫珊珊的女同学一起玩呢？ 回忆上一世的时间节点，大概还有三个月的时间？但也说不定会因为蝴蝶效应而发生或大或小的改变。 实在不行，回头写封匿名信投给江南公安机关？就怕万一自己暴露，到时候实在无法解释自己远隔几千里侦破案件的‘神迹’！ 还真是为难啊！ 所以，我拿什么拯救你，冯亮亮同学？ …… 郊区秋水园。 明亮的阳光透过露天玻璃窗，照进宽敞奢华的温泉室内。 一具有着古铜色肌肤的健壮男人仰躺在雾气蒸腾的池水里，他的头枕在池边两条雪白修长的大腿上，如刀刻般英俊脸庞正显露出一种惬意的表情。 孙翔规规矩矩地站在一边，但眼睛却是很不守规矩地在那个只披着一层薄薄浴衣的美女身上乱瞄。 赵公子身边的女人，或清纯或性感或娇俏或冷艳，个个都是极品！ 不过，还是比不了他前天看到的那个绝色美女！ “玩了人家老婆，还要给人家送进去吃牢饭，不愧是你啊，孙翔。”赵宣文微闭着双眼，以调侃的语气说道，在他额头上，有一双玉手在轻轻地揉捏着。 孙翔尴尬一笑，心说我这点儿道行算什么，和您比起来，那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这事儿就算了，你也不要想着去找郭家的麻烦。人家周局不好惹，别看人在辽东，但在江南的关系也不含糊。所以说，你这亏吃得也不算冤枉。”赵宣文懒洋洋地说道。 孙翊点头称是，心里明白，即使他再不情愿，此事就到此为止了。只能说自己运气不好，千算万算也没算到郭家亲戚里还藏着这样一尊大神！ “都说那位‘周局’很了不得，我都想亲自见见，认识一下。可惜江南和辽东离得太远了……” 赵宣文睁开眼睛，反手将池边的美女拽进水里。在女人娇羞的惊呼声中，一件湿淋淋的浴衣被甩了出来，啪地掉在了孙翔的脚边。 孙翔十分懂事儿地转身退了出去，在关门的那一刻，他清楚地听到了水花溅起的哗啦声和惹人遐想的低吟浅唱声。 这才叫‘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啊！ 孙翔心里满是艳羡之意，如果有朝一日，他能达到赵公子的地步，这辈子就没什么遗憾了！ 算了，比上不足，比下还有余。他身边其实也不缺女人，昨夜还和杨妮大战了三百回合呢！ 一想到杨妮，进而想到郭家，他心里又油然生出一阿Q式的精神胜利感，就算你郭家有‘周局’这样的亲戚又怎么样？ 我想玩杨妮就随便玩儿，能奈我何？ 我又跳进来了，我又跳出去了！来打我啊？笨蛋！ 忽然之间，身体没来由地打了个冷战，令孙翔心中顿时一凛，MD，他刚才好像说了一句不太吉利的台词！ 没事的，没事的。 他有赵公子庇护，姓周的大本营又不在长天，他人身安全问题应该无需多虑！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半个月过去了。 二零零六年十二月十八日，长天市公安局召开全局干部大会，宣布市委对市公安局领导干部的任免决定。 新任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王海东，市委组织部长钱飞，副市长温婉等市领导出席了会议。 市公安局领导班子成员，各县分局局长，市局各警种部门负责人，各派出所所长全数参加了大会。 在看到主席台上那道坐姿挺拔的身影之后，大丰区派出所所长禇大为的额头刷地就冒出了一层冷汗。 而治安管理支队一大队的大队长穆俊杰面色不变，后背却湿了一大片。 他不停地安慰自己，不要紧，不要紧。 因为他叫穆俊杰，‘识时务者为俊杰’的俊杰！ 像做梦似的，不，禇大为和穆俊杰就是做梦都没想到，仅仅在半个月之后，那个他们觉得今生应该是再无交集的‘周局’从天而降，成为了他们的主官！ 长天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负责主持全面工作！ 周翊也做梦没想到，他所臆想的‘某位江南大佬脑袋一抽抽’的情节，竟然神奇地变成了现实。 一个辽东省县级市的政法委书记、公安局长，不远千里来到江南省长天市任职充当救火队员，请问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奉献精神？ 算了，不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因为就算他不想来也得来！ ‘服从组织安排’从来不是嘴上说的，那是要付诸于实际行动的。 第188章 我来拯救你了！ “这次干部调整，是省委和市委着眼长天市公安领导班子和干部队伍建设需要，经过通盘考虑、慎重研究作出的决定，充分体现了省委对长天市公安工作的高度重视，以及对我们长天公安队伍建设的关心和支持……” 市政法委书记王海东发表了讲话，而其中几次出现的‘省委’二字，让在场所有干部清楚地意识到一件事，那就是这次尽管只是一名副处级领导干部的任免，但却是由省委直接主导的。 想想也确实是这个道理，如果不是省里许可，哪怕‘周局’再有名气，再有能力，也不可能跨越千山万水来到江南长天市任职。 而现在，‘久闻公之大名，今日有幸相会’，就是不知这位‘周局’是否如传言那般神奇！ “市委相信，周翊同志一定能够团结带领市公安局领导班子和全市公安系统干部职工，奋发进取，扎实工作，展现新担当，作出新贡献。” “下面有请周翊同志讲话……” 哗！会场上立刻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 周翊望着会场那一片深蓝的波浪，脑中却很奇怪地想起前天晚上单文旭与司马亚楠给他送行的情景。 喝得有些过量的单市长抱着他的肩头，依依不舍地说了句‘周兄切记，宁恋本乡一捻土，莫爱他乡万两金啊！’ 不胜酒力的司马书记也握着他的手不放，贴着他的耳朵叮嘱道：“一定要常回家看看，回家看看！” 一年的时间应该很快吧！ 周局长这样想着。 定了定神，收回飘飞的思绪，他以低沉有力的声音说道：“感谢省委和市委领导对我的信任……” …… 看着身穿警装英气勃勃的公安局长，副市长温婉眼中闪过一丝欣赏之色。 第一印象通常是非常重要的，一个不可否认的事实，一个颜值高气质佳的人，有很高的几率会赢得异性的青睐和好感。 何况眼前这一位，还是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偏偏要靠才华的类型！ 真的很难不让她这个四十岁的老阿姨喜欢！ …… 干部大会过后，局领导班子在公安局食堂安排了一场接风宴。 然后就在下午，一向雷厉风行的周副局长，代局长之职，召开了他上任初始的第一次党委领导班子会议。 副局长廖文松、陈斌、景先锋、加上纪检书记康士军，政法部主任段胜华，这些党委委员都心知肚明，这位跨省调任的‘周局’是以‘常务副局长’之名，行‘局长’之实！ 至于这种情形会持续多长时间，估计是要看周局下一步能不能在两个大案上有所进展和突破。 廖文松的心情有些复杂，他应该是唯一一个之前就与周翊有过接触的党委成员了。 说心里话，对周翊成为自己的上司，他没什么不平衡，毕竟除了年纪之外，论能力论背景，人家这位可以称得上是当之无愧。 只不过，眼看着对方年轻鼎盛，如日中天，他难免会生出一种白发催年老的嗟叹。 然而仔细一想，艹，老子今年也才四十五啊！ 和周局这种妖孽比不了，往下比还是大把抓的！ 这次党委班子会议，周翊主要是熟悉一下各党委成员的分工，并且听取了刑侦、治安、经侦、禁毒、交警等支队负责人的简要工作汇报。 会议结束后，看了一眼时间，下午三点三十五分。 周局长想了想，向刑侦支队长吉丰宁说道：“你安排一下，咱们去六中案发现场看看。” 吉丰宁顿时一怔，随后连忙点头道：“好的周局，我马上安排。” 尽管时间已过去整整四个月，此时去现场还不如看案卷来得清楚直观，但既然局长有令，他岂能说个不字。 副局长景先锋站在窗子前，看着楼下两辆警车一前一后驶向公安局大门，嘴巴不禁一撇，露出一抹不屑的冷笑。 装模作样，装腔作势，装神弄鬼！ 没错，这就是他给‘周局’的评价！ 在他看来，对方的一系列成绩，一系列传闻，都充满着明显的‘人工’痕迹。一句话，他认为周翊是凭着背景‘贪天功为己有’，将别人或集体的功劳，全部搬到了自己身上，以此获取名正言顺的擢升资本！ 否则怎么解释，一个县公安局的民警，在短短四年的时间里，屡破大案，火箭般地窜升至副处级领导岗位？ 想到这里，他拿出手机拨出一个号码。 “他的第一目标是六中宿舍奸杀案，刚刚带人过去了。嗯，放心，有情况我会及时通知您的。” 打完电话，景先锋望着已经消失在大门口的警车，喃喃自语道：“秋水共‘长天’一色，强龙不压地头蛇！” 没错，有句老话说得好——强龙不压地头蛇！ 但景副局长显然忘记了，老话又说了——不是猛龙不过江！ …… 长天市第六高级中学。 两辆驶入校园的警车，引起了课间休息的高中生们的注意。 “不会是咱们学校又发生什么案子了吧？”宋凌心娃娃脸上露出一丝惧怕的神色，向大姐头冯亮亮的怀里躲去。七月三十日那起宿舍惨案到现在都让她们这些学生们心有余悸！ “心心别怕，有姐在呢！”冯亮亮一边安慰着，一边向对方蔚然壮观的部位伸出了占便宜的小爪子。 “哎呀，我说你胆子怎么这么小，看清楚了，没打警灯也没鸣警笛……嗯啊，周翊哥！”夏雨荨小嘴儿正叭叭说着，忽然明眸一亮，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似的，指着那群迎面走来的警察喊了一声。 冯亮亮和宋凌心讶然望去，一眼就看见走在最前边，被其余警察群星拱月一般簇拥的年轻男人！ 可不就是周翊哥？ 怎么回事？是眼花了吗？ 周翊哥不是回辽东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周局，吉支队长……”六中几位副校长和教导主任迎了出来，热情地与周翊、吉丰宁等人握手。 随后在校领导的带领下，一行人向校后方的女生宿舍走去。 途中，周翊无意中一转眼，看到了不远处几个小姑娘的身影，不禁微微一怔，随后笑着挥了挥手。 第189章 一个没有线索的案件 “果然是周翊哥！” 冯亮亮欢呼一声，想要冲过去，却又马上控制住了自己。 她是个聪明的，看眼前这种情况，很明显是周翊哥他们要调查案子，她不能上去添乱。 嘿嘿嘿，周翊哥这是调到了长天吗？怎么没听姐夫和姐姐说呢？ 叮铃铃！ 上课铃声响遍了整个校园。 几个小姑娘不得不收回目光，一起转身上自习课去了。 …… “自从惨案发生后，这几层宿舍的寄宿学生都不敢住了，她们宁可到外面租房住……” 三一四女生寝室门口，宿舍管理人员一边叹着气，一边用钥匙打开了这间已经尘封四个月之久的房门。 周翊与支队长吉丰宁，以及当时勘查现场的刑侦技术人员王进一同走了进去。 这是一间很普通的女生寝室，并不宽敞的过道两旁，分别放置着四张上下床。 染血的床单、被子还有衣物等物品，已被警方作为物证取走，床铺上空荡荡只剩下木板。 “当时处于高二暑假补课期间，七月三十日案发当晚，卫姗姗、黄靖茹、林巧玲、程琳琳四个女生在寝室内为黄靖茹庆生，饮了八听啤酒和一瓶白酒。” “七月三十一上午九时十分，宿舍管理员敲门无果，于是用备用钥匙打开房门，发现四人赤身躺在床上……” “四人均有被侵犯的痕迹，黄靖茹、林巧玲、程琳琳均死于机械性窒息，其中黄靖茹与林巧玲颈部有明显扼痕，喉头软骨及舌骨骨折，初步判断是被凶手扼颈窒息而死！” “程琳琳颈部没有扼痕，牙齿相对处有损伤出血情况，初步判断，是被凶手用被子捂压口鼻窒息而死。” “唯一幸存者卫姗姗头部遭剧烈撞击而昏厥，之后凶手同样以被子捂住其口鼻，却未能致其死亡……” “据卫姗姗回忆，当晚她住在临近门边的上铺，半夜隐约感觉到床铺在剧烈晃动，睁开眼睛之后骇然发现，有四个黑衣蒙面男子潜入了寝室，正在对同伴进行粗暴的侵犯，她想大声喊叫，却被一个男子用匕首指住了脖颈……” “之后卫姗姗也遭到了强暴，并在挣扎过程中被凶手揪住头发重重地撞在了墙壁上……” 支队长吉丰宁担心局长对案情不太了解，于是将当时现场情况以及初步调查结果，尽可能做了简明扼要的说明和解释。 而在吉丰宁的描述下，一副画面清晰地出现周翊的脑海里——大雨滂沱的深夜，四个头戴面罩的男人越过围墙，爬至三楼阳台，以液压钳剪断防盗窗钢筋潜入寝室，随后分别控制住四个醉酒女生实施暴力侵犯，并在侵犯过程中，以残忍手段将女生杀害…… 但事实，真是这样吗？ “因为当夜下着大雨，宿舍到围墙，以及围墙外可能存在的脚印和痕迹均已被冲刷干净，至少到目前为止，我们没有发现任何关于凶手的蛛丝马迹！” “那个地方没有监控吗？”周局长站在宿舍窗子前，指着围墙的方向问道。 “有一个摄像头，但是在放暑假前就坏了，学校一直没找人修。”吉丰宁叹了口气说道。 “还真是不巧啊！”周局长意味深长地说道。 他将视线收回，重新打量着这间寝室，继续问道：“现场发现有价值的线索吗？” “没有！受害者的体内，无精夜残留，现场也没留下凶手的指纹和毛发等作案痕迹……”吉支队长苦笑回答道。 如果不是这样，也不至于四个月了，案子还是毫无进展。 原来还寄望于女神探江惠珍过来援助，但很不巧的是女神探因赵家父子冤案涉嫌刑讯逼供被查。 而现在，全村的希望，哦，全局的希望就寄托在‘南江北周’中的周局身上了。 周翊还真不知道江南省流传着‘南江北周’这样的称号，否则他肯定会十分不屑地来上一句‘我周某大好男儿，竟和你这无耻娘们儿齐名……’ “收队吧。” 周翊看着这间显得有些阴森气息的寝室，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 三个正值花季的少女，原本应该有着美好的未来和亮丽的人生，如今却被一双罪恶之手残忍地扼杀了！ 吉丰宁和王进点头称是，面上却不禁露出一丝异色。 看来他们所料不差，局长亲临现场，无非也就是走个过程。毕竟这里已经被他们里里外外搜了个遍，不可能再有什么新的发现！ 而正如两人所想，周局长确实来走过程的。 因为他觉得这么大个案子，如果连现场都没亲自查看，就把案子破了，难免有些太抢眼了！ 还是那句话，他的难点不在于侦破案件抓住凶手，而在于如何让身边这些老刑侦相信，他是通过正经手段破案的！ 回到市公安局，周局长争分夺秒，立刻将负责此案的刑侦人员全部叫来，召开了一次案情分析会。 在小会议室里，周翊看着包括吉丰宁在内的十余名刑侦队员，沉声说道：“刚才吉丰宁和王进同志已经详细梳理讲解了案情及相关疑点，下面，我谈谈我个人的看法！” 支队长吉丰宁、副支队长邢兆嘉等人下意识地端正坐姿，留神倾听。 他们很好奇也很迫切地想知道，局座到底有何高见！ “第一，关于随机作案还是预谋作案的判断，我与大家一样，倾向于后者。凶手提前准备了专门的作案工具、规划了最优的作案路线、选择了最佳的作案时间，都可以支撑这一判断。” “第二，关于作案现场没有发现凶手留下的精夜、指纹、毛发等罪证，充分说明了凶手性情谨慎，反侦查能力极强，由此推断出凶手在杀人之后，仔细地清理了现场这一点……” 说到这里，周局长放慢了语速，缓缓说道：“四个凶手，对四个女学生实施了长时间的暴力侵犯，按照常理，关键部位受到剧烈摩擦和撞击，毛发的脱落不可避免。” “而在勘查现场时，受害人的下体、床单被子上均发现少量受害人的毛发，唯独凶手的毛发却没有留下一丝一毫。” “这里的疑点是，凶手为什么不将所有毛发一并带走清理，而是冒着遗漏的风险只将自己的毛发挑出。” “而且，如果我是凶手，那么我还会考虑，自己毛发脱落混入受害人体毛里的可能。” 听到这里，吉丰宁忍不住问了句：“周局，您的意思是……” 第190章 犯罪嫌疑人已经抓到了 吉丰宁等人心中顿时一震！ 他们必须承认，周局长的推理完全符合逻辑，且具备一定的可能性！ 虽说对案情的进展有多大帮助尚在未知之数，但至少也给了他们一个新的追查思路和破案方向。 “我个人倾向于，凶手是天生无毛！”还没等吉丰宁等人回过神来，就听到局座对刚才的推理，做了进一步的明确补充。 “理由呢？”副支队长邢兆嘉下意识地追问道。而话一出口，他就惊觉自己的语气过于生硬直接，似乎有些不太礼貌。 但周局显然没有在意，目光转向法医宋燕说道：“刚才宋法医说过，三名受害人下体伤痕均在于内部新膜破裂及暴力侵害造成的撕裂伤，而在外部无明显摩擦损伤出血痕迹。” 宋燕神色如常地点了点头。 她明白周局长的意思，下体毛发不同于胡须，下刀时必须小心，通常不可能刮得干干净净，而留下的毛渣，可能会对受害人的皮肤造成刮划痕迹。 当然了，这一切的论断，都要建立在周局长推理正确的基础上。 毕竟这只是‘通常’‘可能’的情况下，而非‘绝对’‘必然’的状态下。 “但是周局，四个凶手都属于天生无毛这样的情况，是不是有些匪夷所思了？”刑侦技术人员王进开口问道。 “为什么这么肯定，凶手是四个人呢？”周翊反问道。 呃？ 吉丰宁、邢兆嘉、宋燕等人脑中似乎掠过一道闪电。 “卫珊珊说，当夜发现四个男子潜入并对她们轮番侵犯；卫珊珊说，那几天总有男人在跟着她们；卫珊珊说，她记住了其中一个凶手手腕上有条伤痕…… “大家注意，都是卫珊珊在说！事实上，没有任何证据能从侧面支撑和证明她所说的情况是真实的！” 周局长的一番话，完完全全地透露出一个明确的信息——他对本案唯一幸存者卫珊珊的陈述，持严重怀疑态度。 或者更直接一些，他已将卫珊珊列入了犯罪嫌疑人的行列。 这……这不可能吧？ 法医宋燕脸上闪过惊愕的神色，卫珊珊头部撞伤、下体的撕裂伤那都是无法作假的，而且，卫珊珊也没有动机，勾结外人对自己同寝室的姐妹施以这种极度残忍的罪行！ 周局长拿起一张照片，照片中的女生面色绀紫，身体呈大字张开，其中一手紧握成拳，垂落在床边。 “林巧玲这只手里，握着一块卫生纸，大家觉得，这代表着什么？” 代表着什么？ 听着局长发问，吉丰宁与邢兆嘉等刑侦队员不禁陷入了沉思。 当时他们推断，林巧玲是因为被凶手扼住脖颈，在奋力挣扎的过程中，无意识地抓住了床边的卫生纸卷。 忽然，王进蓦地想到了什么，讶然望向局长，失声说道：“周局，您的意思是，卫生纸，代表着，凶手的姓氏——卫！” 吉丰宁等人面色微变，他们也联想到了这一点。 为什么以前没想到？ 那是因为他们之前从未将做为受害人之一的卫珊珊列为怀疑对象！ 周翊微微点头。 实际在上一世，关于林巧玲手中留存的卫生纸片，一直没有完全的定论。 也许真是受害人主动留下的线索，也许是受害人无意识的行为！ 真相到底如何恐怕只有林巧玲本人才清楚。 但是如今，周局长在事先已知答案的情况下，为了合理地将真凶的身份指向卫珊珊，他就完全可以引导大家合理地怀疑，这块卫生纸，就是受害人留下的，暗示着真凶身份的证据！ “我们假设，卫珊珊与三个受害人关系，其实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样融洽；我们假设，家庭条件贫困且自尊心极度敏感的的卫珊珊将黄靖茹、林巧玲的帮助，视为了居高临下的施舍；我们假设，这是一起‘内外勾结’精心布局的谋杀案件……” 周局长手里拿着一份公安机关当时对四名受害人的同学、朋友、亲属进行走访调查的详细资料。 里面清楚地说明了，卫珊珊家境贫困，父母远在县城乡下务农，而在平时黄靖茹、林巧玲常常将自己的一些衣物、学习用品送给卫珊珊等情况。 在场的刑侦人员，均被局长的三个假设震撼到了。 明明是假设，他们却油然生出一种真相本就如此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接下来，我有两点要求，第一，调整调查方向，全力调查卫珊珊的社会关系，尤其留意秃头淡眉且身体健壮的男子！” “第二，进一步调查这几月以来卫珊珊除学校生活外的行动轨迹。” 周翊缓缓站起身，面容严肃，以不容质疑的语气命令道。 吉丰宁、邢兆嘉等人立刻起身，大声回道：“是！” 不管局长的推理是否正确，侦破方向是否存在偏差，他们做为下属，都只能无条件地执行命令。 只不过，内心的怀疑总是难免的！ 而这里面，尤以支队长吉丰宁怀疑为甚。 这位周局今天刚刚上任，就拽着他去六中转了一圈，回来就刷刷刷地指出几个疑点，还明确地给他们指明了新的调查方向，这一番‘行云流水’般的操作，确实晃花了他们的眼睛。 但是这个推理，真的靠谱吗？ 第二天下午，在梧桐县刘家屯，支队长吉丰宁看着卫珊珊父亲那颗铮亮的秃头，不禁陷入了沉思。 秃头！淡眉！强壮！ 而且还有一点，对方是卫珊珊的继父，而非亲爹！ 好吧，他承认，周局的推理真特娘的靠谱！ …… 十二月二十一日，长天市委会议室。 一场关于部分区县人事调整为主要议题的常委会议已经接近了尾声 市委书记赵定之与市长韩建国低声交谈了几句，然后将目光望向政法委书记王海东。 “海东啊，公安局那边的工作，你和温婉同志要注意时刻关注！”赵定之沉声嘱咐道。 王海东和温婉同时点头。 “也要注意，不要给周翊同志太大压力，案子的侦破非一朝一夕之功，也非一蹴而就之事。我和定之书记，包括大家，都希望案子马上就破，但那可能吗？对不对？”韩市长笑着说道。 “市长说得是，是这个道理！”副市长温婉微笑附和道。 而就在这时，她调成震动的手机嗡嗡响了起来。 温副市长看了一眼号码，面露异色地接了起来。 几秒钟之后，她放下手机，以一种略显古怪的声调向书记和市长汇报道：“周翊的电话，宿舍惨案犯罪嫌疑人已经抓到了！” 第191章 周局乃神人也！ 如果没记错的话，今天是周翊上任的第四天吧？ 四个多月毫无头绪的案子，周翊只用了不到四天就破了？ 开什么玩笑？ 但是，包括赵定之和韩建国在内，各位常委心里又十分清楚，周翊不可能拿这么重要的事情开玩笑！ 所以……一定是真的！ “请周翊同志马上过来一趟，我们就在这里等他！”回过神来的赵定之面上难掩兴奋之色，向温副市长说道。 之前他与市长韩建国都有着差不多的想法，准备过段时间视案件进展的情况，决定召周翊见面的时机。 现在不用犹豫了，因为眼下就是最合适的机会！ 市委副书记常百里，宣传部长戴金水，纪委书记叶峰等常委，喝水的喝水，聊天的聊天。 他们现在全都不急着散会走了，因为他们都想亲眼看看，这个上任四天就破了大案的‘周局’，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 实际上，七三零宿舍惨案的犯罪嫌疑人卫忠厚，早在前一天，也就是十二月二十日，就已经被刑侦支队长吉丰宁带回局里接受讯问。 这是一个身高一米八三，身体十分健壮的中年男子。 他的形象和气质，如同他的名字一般老实敦厚，但他的内心和所作所为，却比最凶残最阴毒的豺狼还要恶毒三分！ 他能做到强暴当时仅有十二岁的继女卫珊珊并一直持续性侵至今。 他能做到每隔半个月或一个月赶到市里，以探望女儿为名将卫珊珊带出校园送到酒店，为那些有身份的贵客提供服务，赚取不义之财。 他能做到于暴雨滂沱的深夜潜入女生宿舍，在实施强暴之后，不顾三个花季少女的苦苦哀求，残忍地将她们杀害。 “我本来没想杀她们，但是，那个醉得最厉害的女生忽然醒了，想偷偷用手机报警。我当时没注意，珊珊却看见了，她不得不过去抢夺手机，这样一来，她就暴露了……我只能杀人灭口……” 在讯问过程中，卫忠厚为自己的杀人行为辩解着。 四个多月了，他原以为案子就会这样不明不白地沉淀下去，却没想到正义的铁拳毫无预兆地从天而降，重重地砸在了他的秃头上。 他也试图抵赖狡辩，但警方已然通过走访调查，掌握了他从旁人手里购买二手钢筋剪的线索，也查到了他作案之后驾驶三轮车连夜返回刘家屯途经十字路口的监控录像，而他那胆小懦弱的妻子更是经不住警方的盘问，说出了他购买特殊避孕套、面罩和绳索等作案工具的事实。 更重要的是，他的继女卫珊珊先他一步，向警方如实交代了罪行。 卫珊珊这个女孩，正应了前文中的一句话，人性都是复杂的，每个人都有着不为人知的一面。 在十二岁就被继父侵犯的她，在十四五岁就被继父逼去接客的她，一直生活在毫无幸福感可言的灰色世界里。 她是懦弱的，就如她的母亲一样，对强壮的继父不敢有丝毫反抗。 她是隐忍的，她一直寻找着终结这种悲惨生活，拥有和其她女孩一样光彩亮丽人生的机会。 她又是狠毒和卑鄙的，她想让寝室的女同学替代她，成为继父的玩物和赚钱机器。 黄靖茹、林巧玲给她的帮助，在她看来就是廉价的同情和施舍，而随着时间推移，她心里的嫉妒和不甘就像是雨后的杂草在疯狂的生长。 凭什么，她们能享有阳光快乐的生活？凭什么，我就要生活在暗无天日的肮脏淤泥之下！ 如果，我不能和你们一样的幸福快乐，那至少，我可以让你们和我一样的凄惨和绝望！ 嫉妒使人面目全非，嫉妒让卫珊珊本就畸形的心灵，变得更加的扭曲和疯狂。 在得知学校墙头摄像头坏掉的消息之后，卫珊珊就猛然意识到，她一直期盼的机会来了。 她的本意不是要杀人，而是想要摧毁黄靖茹等人身上的优越感，将她们变成和自己一样彻头彻尾的可怜虫。 然而，造化弄人！ 当她看到林巧玲醒来偷偷摸出手机而继父只顾享受黄靖茹新鲜身体毫无察觉的时候，当她冲过去夺过林巧玲手机迎上对方震惊愤怒眼神的时候，她就知道，事情的走向已然超出了控制，滑向了不能回头的无底深渊！ 哪怕她急中生智施用了苦肉计，并用谎言干扰办案人员的视线，到最后却还是没能逃过警方的追查！ …… “周局乃神人也！” 刑侦支队办公室里，吉丰宁与邢兆嘉，还有另两个副支队长，再加上王进、宋燕等人，在谈及这个案子时，仍然是感到不可思议和由衷敬佩。 调查材料都是那份调查材料。 但他们看到的，与周局所看到的内容，却截然不同！ 无论是对犯罪嫌疑人天生无毛的推断，还是对遗留在受害人手里卫生纸的大胆怀疑，又或者对卫珊珊因嫉生恨的犯罪心理推测，不能说和真相毫无差别吧，那也差不多是一模一样！ 这是何等惊人的直觉？ 这是何等恐怖的判断？ 以前听传闻，他们觉得有夸大其实之处，而现在亲眼所见之后，他们才明白，传闻真的不一定是事实，因为事实比传闻还夸张！ 所以，别说什么‘南江北周’了，江惠珍给局长提鞋都不配。 换成‘江南第一周’可还行，要不就‘长天周局，德配天地，威震寰宇……’？ …… 江南省省委。 “好，好，好！”接到赵定之的电话之后，省委书记韦思齐一连说了三个好字，以表达他此刻惊喜和满意的心情。 “你替我转告小周，省委市委都会全力支持他的工作，他在辽东怎么干，就在江南怎么干，期待他再接再厉，再立新功！” 放下手机，韦书记在办公室踱了两步，又忍不住给公安部长肖向前打了个电话。 “哈哈，老肖，有个事儿我必须第一时间告诉你，长天市那两件大案，已破其一。对，就是六中宿舍那个案子！四天，就四天！实不相瞒，我都觉得不可思议啊！真是多亏了你老兄的推荐啊！” 肖部长那边明显是被震住了，过了好几秒钟才欣喜地回道：“老韦，恭喜了！假如，我说假如啊，周翊要是把另外那个案子也破了的话，你把他借给我半年……喂喂……老韦？喂喂？” 第192章 我凭本事借来的人，为什么要还？ 韦书记毫无心理负担地挂断了公安部长的电话，心想我就是和你显摆一下，没想到你竟然会提出这种无礼的要求！ 还借半年？ 我从简万言那里才借了周翊一年，你老肖张张嘴就想吃一半的回扣，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儿！ 没错，韦书记就是这么现实，他现在已经选择性忘记，当初是肖向前给他推荐的周翊了！ 想了一想，韦书记觉得还应该向简万言表达一下谢意。 于是又给简书记拨了个电话。 “哈哈，万言呐！有个事儿我必须第一时间告诉你，我们长天市那个六中宿舍惨案，已经破了！小周真是好样的！万言呐，说心里话，我真是佩服你挑女婿的眼光啊！” 简书记的嘴角又开始忍不住往上挑，没办法，见贤兄这一番话完全搔到了他的痒处。 现在谁要夸他女儿如何如何，他完全可以做到不动声色。 但要是夸他女婿如何如何，以及连带夸他的眼光好，那他这个岳父不跟着说两句是不可能的！ “主要是周翊的能力摆在那里，一般的案子根本难不倒他！现在他是你的兵，办案破案都是他分内职责。所以说不用客气，只要思齐兄想着，一年之后把人还回来就行了！” 简万言以玩笑般的语气强调道。 “哈哈，再说，再说……”韦思齐打了个哈哈，然后挂断了电话。 简万言握着手机不禁皱起了眉头。 这个韦‘见贤’，不会是打算来个刘备借荆州吧？ 而另一边，韦书记心情舒畅地喝着茶，心里想着我凭本事借来的人，为什么要还？ …… “周局好！” “周局好！” 公安大楼内，来往的警员纷纷向他们的新局长投去尊敬的目光。 七三零惨案已被侦破的消息，早已传遍了全局。 四天啊！ 周局就跟玩似的，三下两下就锁定了犯罪嫌疑人！ 这是何等的卧槽！ 以后如果能一直在周局的领导下，咱们长天公安局那肯定会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刚刚从市委汇报工作回来的周局长含笑点头回应，乘电梯至九楼，回到了办公室。 沏了杯司马书记赠送的金骏眉茶，坐在沙发上轻轻地吁了一口气。 对于自己的首秀成绩，他还是比较满意的！ 通过快速完结此案，向所有人展现自己的能力，提高自己的人气和威望，从而为下一个案子的顺利开展奠定基础。 这是他一惯使用且屡试不爽的套路。 套路不怕老，只要用得好！ 嗯，下午给自己放个假，纵火案那个案子，先稍微等等。 叮铃铃……叮铃铃…… 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周翊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是个陌生号码。 他迟疑了片刻，还是选择了接听。 “周局长，我是赵秋水，今晚七点，我在秋水园恭候你的大驾。” 手机里传出一个沙哑性感的女人声音。 声音的主人似乎很笃定，周翊必然知道她是谁，也似乎很有把握，周翊一定会赴这个约。 因为她是赵秋水，‘秋水’共‘长天’一色的赵秋水！ 长天市里最有权势的女人！ 周局长沉默了两秒钟，然后淡淡回道：“对不起，你拨打的用户正忙，而且和你也不熟，所以不约！” 说完，立马按下了挂断键。 …… 郊区秋水园。 室内游泳池。 一条‘美人鱼’在清澈见底的池水里自由地穿梭着，很快就游到了池子边。 一双涂着红色指甲油的玉手，握住了下水梯的扶手，借力一跃。伴随着溅起的水花，栗色的秀发凌空飞扬，一具洁白无瑕的曼妙身躯破水而出，踏上了池子外的地砖。 女秘书立刻上前，将一件浴巾披在了女总裁的身上。 赵秋水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到躺椅旁，意态慵懒地躺了下来。 看着方桌上的手机，想起了十多分钟前打的那个电话，一双黛眉不禁微微皱起。 对方是真不知道她的名字，还是故意装糊涂？她很容易就能分辨得出来。 但对方是在玩欲擒故纵的把戏，还是真不想与她有交集，就不那么好判断了！ 不管怎么说，在近几年，敢直接拒绝她赵秋水饭局的人，对方是第一个。 就连市委书记赵定之和市长韩建国，都要给她几分面子，区区一个公安局副局长牛什么？ 觉得你周翊是个人物，才想和你相交。 哼，没想到竟然如此不识抬举！ 想到这里，她勾了勾手指。 女秘书立刻走了过来，低头等候吩咐。 “你告诉孙翔，他不是和郭家关系还不错吗？让他出面，通过郭家，请咱们的周大局长吃饭！”女总裁红唇微启，棕色的美眸闪过一丝狡黠。 女秘书不禁愕然，心说您要让孙翔死的话，直接下命令就好了，何必搞这么麻烦呢？ 孙翔与郭家关系还不错？ 不错在哪里？ 是和郭家老大在同一个战壕里拼过刺刀的那种不错吗？ “好的，总裁，我这就打电话。”女秘书忍着笑，走到一旁，拨通了赵家养的狗奴才之一孙翔的电话。 接到电话的孙总经理，脑瓜子嗡嗡地！ 怪不得这几天右眼皮狂跳，原来是有这样天大的祸事在等着他。 自从听说那位周局驾临长天市任职，他的心里就忍不住发慌，虽然一再安慰自己打狗也要看主人，有赵家庇护，周局不能拿自己怎么样。 但万万没想到，赵家大小姐一抬手就把他给卖了！ “果果姐，救命啊！您是知道的，我哪有那个面子请得动周局啊，我要是去了郭家，那还不得被打死啊！” 孙翊赶紧装孙子，向女秘书秋果果求可怜。 “这是总裁的命令，你自己掂量着办。我也帮不了你！你也不要把事情想得过于严重，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困难总比办法多嘛！就这样，等你的好消息！” 秋果果戏谑的口吻之中，却充满着令人胆战心惊的寒意。 于是，在当天晚上，孙翔来到郭冬林家门口，在敲开房门之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左右开弓扇起了自己的耳光。 第193章 你越反抗，我就越兴奋！ 郭冬林与刘桂香，还有亲家冯春清、郑淑华，再加上郭四维、冯茉茉小两口，一家人正其乐融融地吃着晚饭，却没想到被一个他们恨之入骨的人渣给打扰了兴致。 “郭大哥，不，郭大爷，我不是人，真的，我这些天觉也睡不好，饭也吃不好，翻来覆去的琢磨，我怎么就鬼迷心窍，干了这样丧良心的事儿了呢？你们原谅我也好，不原谅我也好，我都是带着十二分的诚意向你们道歉……” 孙翔一边说着，一边又开始表演自扇耳光。 虽然看着孙翔一记接一记地自扇嘴巴挺解恨，但也要考虑左右邻居的影响。 而且自家大儿子头上绿油油，实在不是一件值得宣扬的事情。 于是郭冬林忍着怒火，低声喝道：“行了行了，我们也不需要你的道歉，你赶紧滚吧！” “郭大爷，这是我的歉意，您一定要收下。” 孙翔将一张卡递了上来，红肿的脸庞上挤出一丝谄媚的笑容：“还有，我在天盛大酒楼摆了一桌全福宴，诚心邀请你们全家赴宴。你们要是不想看见我，我可以不出现，但是，但是，务必请周局赏脸参加……” 话说到这个地步，郭冬林、郑淑华等人，包括郭四维冯茉茉小两口哪里还不明白，这个人渣根本就不是良心发现，而是迫于周翊的压力，才不得不过来认怂卖惨。 换句话说，孙翔道歉的对象根本就不是郭冬林一家，而是郭冬林和刘桂香的外甥、郭四维的表哥、刚刚调任长天市任公安局副局长的周翊！ “拿上你的东西滚！” 郭冬林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你表哥，好牛！”冯茉茉悄声对郭四维说道。 她这个‘牛’，不仅是指孙翔被吓破了胆亲自上门认怂道歉这件事，还有另外一层意思，那就是自己老公的表哥，刚刚上任四天，就侦破了两大命案之一的女生宿舍惨案。 “我表哥，不就是你表哥，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郭四维语气之中难掩几分得意，低声说道。 冯春清与郑淑华看向女婿的眼神越发的柔和，他们越来越觉得女儿的眼光其实一点儿都不差。 四维这孩子还是有很多优点的，其中最大的优点就是，有一个市公安局副局长的表哥！ …… 周翊看着已经响了很久的手机，伸手接了起来。 “周局长，今晚约吗？” 依旧是那个微有些沙哑但却十分性感的声音。 听到这个声音，你的脑海里下意识地就会浮现出一个容颜美丽身材火辣的美女形像。 而事实上，对方不排除是一个又矮又丑的中年大妈。 但更大的可能性是，她比你想像的还要漂亮三分！ 中俄合资，肤白貌美，脖子以下全是腿，大海啊真的很多水…… 而在董事长赵永斌退居幕后之后，赵氏集团名义上的掌门人已经变成了执行董事、总裁赵秋水。 所以无论从哪方面来衡量，对方都是真正意义上的‘白富美’！ 周局长上辈子与赵秋水没有交集，这一世原本也没有和对方打交道的机会。 但是，‘一切都是天意，一切都是命运，终究已注定’，江南某位大佬忽然脑袋一抽抽，把他调到了长天市，而这样一来，‘推倒赵秋水和她身后的赵氏集团’，就成为了系统给他发布的一项重要支线任务。 “抱歉，不约！”周翊淡淡地回了一句。 “看来，孙翔的道歉没有让周局长满意，不如，让他跪在周局长的面前学狗叫，不知道这样能让周局长的心情舒畅一些吗？”赵秋水以认真的语气问道。 周翊微微一怔，随后反应过来。 怪不得昨晚孙翊去大舅家跪地道歉，原来是赵秋水想通过这种方式来‘讨好’他，让他同意赴这个约。 “我说过了，赵女士，我们不熟！”周翊心里其实有些奇怪，对方为什么这样执着地邀请他。 “一回生，二回熟。周局长，我是真心诚意想和你结交的！”赵秋水心里也挺奇怪，对方为什么这样执着地拒绝她。 周翊忍不住笑了。 你是不是诚心与我结交我不清楚，但我肯定是诚心要把你们全家都送进去的。 所以说，道不同不相为谋，志不同不相为友。 他与赵秋水就同两条平行线，永远不可能有相交的一天！ “这样吧，等我破了纵火案，我一定赴赵女士的约！”周局长想了想，意味深长地做出了一个承诺。 “一言为定？”赵秋水问道。 “一言为定！”周局长答道。 放下手机，赵秋水冷艳的脸庞上露出一丝异样的神情。 别人要是这么不识抬举，她早就翻脸了。 但这一位，值得她花费足够的耐心去特殊对待。 至于原因—— 一切还要从两个月前她观看了表妹夏明月写的小说说起！ ‘他的唇，带着令人心悸的滚烫；他的手，弹奏着令人欢悦的乐章；他的……’ ‘他是一只凶恶贪婪索求无度的野狼，而我就是他的猎物，是被他肆意享用的雪白羔羊，我经不住他的疯，他的狂，无助的哀鸣在房间里回荡，一直到天亮！’ 对于表妹的文采，赵秋水还是很佩服的！ 短短几行字，就将男主角的强大和凶猛刻画的入木三分，同时也生动勾勒出一个含羞带怯欲拒还迎，嘴里喊着不要不要实际身体很诚实的白莲花女主角形象！ 表妹的眼光有多高，性子有多傲，她再清楚不过了。 能让辽大校花做为幻想对象求而不得的男人，很自然地引起了她的兴趣。 由此，她才会给秘书下达了‘三分钟内我要这个男人所有信息’的命令，进而生出与周翊相交的念头。 却没想到，周翊三番两次地拒绝了她。 哼，没关系，你越反抗，我就越兴奋！ …… 辽东省辽阳市。 夏明月坐在电脑前，看着密密麻麻的催更帖子，心里有满足，有感动，还有抱歉。 满足的是，自己的小说竟然有这么多人观看！ 感动的是，即使一天只更新四千字读者老爷们仍然全力支持。 第194章 真是天助我也！ 夏明月忽然一怔，真是奇怪了，她怎么会想到这些，这样的想法根本不符合她的人设嘛。 定了定神，她打开文档，接着上次的情节继续辛勤码字——‘我不得不臣服于他的威武雄壮，泪水止不住地流淌，打湿了那张吱吱作响的床……’ 东山别墅。 简书月与田恬看到‘天涯共此时’的更新之后，不禁陷入了深思。 这是最近一本很有名气的小说，男主叫‘周翊’，是个警察，女主叫‘冷月，是个律师’，因其文笔极佳、剧情刺激，深受众人追捧。 “所以，不是你写的？”田记者用怀疑的目光看着自己的闺蜜。 “我倒希望是我写的！”简律师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她觉得自己的头上有青草在发芽，但可气的是，这个‘冷月’的名字还有职业，让她产生了不应该产生的代入感。 难怪甜甜会怀疑，毕竟太像了！ “既然不是你写的，那我就放心了！真是太不像话了，我必须严厉批判一下……”田记者义正辞严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 办公室里，副局长景先锋正接着电话。 “周翊那边，这几天有什么动静吗？”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询问，景副局长连忙回道：“这几天，他除了督促刑侦支队完结宿舍惨案的侦破收尾工作，尽快将案卷及相关证据移交检察院之外，还去了大丰区分局做了调研。到目前为止，没发现什么异常情况！” “你多留心，这位周局的本事，你也亲眼看到了，千万不可大意，记住了吗？”手机里的声音透着几分阴沉。 谁都预料不到，周翊只用了四天不到的时间，就把一个毫无线索的大案画上了圆满的侦破句号。 这让原本觉得万无一失，谁来都不好使的他们，想法开始发生了动摇，由此对周翊的警惕和忌惮状态，直接上升到了最高级。 “您放心，我会盯着他的！”景先锋毕恭毕敬地回答道。 这个人，是他的金主，他如今的职位，他的前途，他所享受的一切，都源于对方的资助。 而作为回报，他必须充当对方的保护伞！ 打完电话，景副局长皱眉思考了半天，然后走出了办公室。 “周局，晚上有时间吗？我和廖副局、陈副局还有段主任，想请你吃个饭。” 景先锋找到周翊，礼貌而真诚地发出了饭局邀请。 有一种能快速拉近彼此关系、洞悉一个人的心性且有很大几率套取真实情报的办法，那就是喝酒！ 酒后吐真言、酒壮英雄胆、酒逢知己千杯少、酒后高歌且放狂…… ‘酒’可以让人不知不觉放下防备，流露本性，进而说出一些不该说的话，做一些不该做的事。 景副局长觉得，以他的酒量，可以轻易达成这个目的。 “好啊，其实我也想找个机会，与大家吃个饭，亲近亲近！”周翊欣然点头表示同意。 江湖不只是打打杀杀，还有人情事故，还有蒋干盗书…… 周局长同样觉得，以他的酒量，可以轻易达成这个目的。 于是在当天晚上，都觉得自己能达成目的两位副局长，在天盛大酒楼，进行了一次无影无形无声无息的暗中较量。 “周局，这一杯我必须敬你！说实话，在你没来之前，我们这心慌得哟，现在呢，踏实了！案子破了，我们每个人，包括老陈，老段，全都松了口气。感谢啊，真的感谢啊！” 景副局长相貌儒雅，谈吐不俗，每一次举杯都是情真意切，师出有名。 周局长也是来者不拒，酒到杯干。 “原来还有人说，周局年纪轻轻，未必有什么真本事，现在呢，都乖乖地把嘴闭上了。具体是谁我就不说了，我只强调一件事，周局，你是这个！” 副局长陈斌是个性格粗豪的汉子，说话直来直去，一个劲儿地向周局长竖大拇指，表示自己的佩服之意。 至于之前与周翊打过交道的廖文松廖副局长，则是内敛的多，除了轮到他提酒时才举杯敬酒，其余时间都是在静静地看着景先锋和政法部主任段胜华几人轮番吹嘘周局的丰功伟绩。 他看得出来，周局很享受这种吹嘘。 其实可以理解，人家年轻，有本事，意气风发正当时，再说了，好话谁不爱听？ 尤其景先锋和段胜华，还属于那种高段位的马屁精！ 只不过，老话说得好，酒品见人品。 这位‘周局’在一连喝了四杯白酒之后，已经开始流露出与平日大相径庭的真实一面了。 说起话来，不仅舌头发直，内容也开始跑偏。 虽然还不至于说什么去大毛家谈判，买个航空母舰，赶紧把鱼塘倒出来训练，但那种目空一切自我标榜的话却没少说。 就比如—— “你说我运气怎么就这么好呢？就纵火案那个案子，本来我还打算休息几天再办，结果你们猜怎么着？有人直接把举报电话打来了！” 周局长一脸得意地拿着酒杯，透露了一个让景先锋等人为之震撼的消息。 “周局，我不太明白，这个案子我们查了四个多月，一根线索都没有，你说这举报……哦，对不起，不该问的！喝酒喝酒！”景先锋欲擒故纵地说道。 “没什么不该问的，我还信不过你们吗！再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个姓蒋……呃，这个举报人说，他手里有关于纵火案幕后真凶策划纵火的证据，但需要付给他五十万元的报酬！” 周局长醉醺醺地说道。 “这靠谱吗？不会是诈骗吧？”陈斌晃了晃大脑袋，用怀疑的语气问道。 “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但他说他可以先提供一部分证据给我，所以我琢磨着这件事儿可能靠谱！”周局长嘿嘿一笑，滋的一声，又把杯子里的干了。 然后睁着一双醉眼，搂着景先锋的肩膀用力摇了摇，接着说道：“大家放心，这次的纵火案，老弟我不会吃独食，案子要是破了，咱们有一个算一个，全特么都是大功臣！老蒋啊，啊不对，老景啊，没说的，咱哥们的感情，都在酒里，来，再走一个……” 景先锋目光闪烁，有些心不在焉地和对方碰了一下杯子。 今晚原打算只是稍微试探一下对方，却没想到还有这种意料之外的大收获。 第195章 我预判了你的预判！ 等到饭局结束，周局长早已经醉得走不动道了。 最后还是廖文松与陈斌两人，一左一右将周局长扶下了楼，送上了车。 目送着黑色别克轿车缓缓离去，消失在夜幕之中，景先锋与段胜华等人也脚步虚浮地相继乘车离开。 杀敌一万，自损八千。 他们是成功把周局长放倒了，但他们自己也没少喝。 五十二度五粮液，每个人至少半斤起。 由此也可以看出，周局不愧是东北人，酒量相当可以了！ …… 周翊接过陈重递来的矿泉水，一口气喝了大半瓶，算是缓解了干渴之感。 做为局座的司机兼保镖，陈重很清楚，周局每次喝酒之后，都会习惯性地补充大量淡水。 此刻的周翊目光清澈，神色冷静，除了脸色发红之外，根本看不出一丝醉态。 鱼饵已经撒出去了，接下来就看鱼什么时候咬钩了！ 当然了，咬钩的也不一定是鱼，还有可能是王八！ 转过头，望着车窗外闪烁的霓虹，他忽然想起在网上看到过的一句话—— 罪恶的花朵，喜欢在黑夜中绽放，堕落的灵魂，总爱在黑夜里徜徉。 这里是无辜者和弱小者的坟场，这里是阴谋者与觅食者的天堂。 丑陋的人性，膨胀的欲望，肮脏的交易，血腥的死亡……一切的一切，都被那见不得光的黑色，深深地隐藏！ …… 秋水园，温泉别墅。 景先锋坐在沙发上，神色郑重地强调道：“千真万确！这是周翊的原话！” 对面的年轻男子沉吟了几秒钟，忽然开口问道：“他喝了多少白酒？” 景先锋立刻回答道：“他自己就喝了整整一瓶！” 年轻男子点了点头，一斤酒，换他也得躺。 “辛苦了老景，就在这儿好好休息一晚，明天我派人送你回去。”年轻男子站起身，笑着拍了拍景先锋的肩头，然后转身走出了房间。 这间豪华大房，还有两个美女，都是他给景副局长准备的奖励。 两双玉手侍候着景副局长脱去身上衣物，并将其扶进室内的温泉池子。随后，她们也解下浴袍进了入热气升腾的池水之中。 景副局长一边左拥右抱上下其手，一边享受着美女的贴身服务，情不自禁地眯起了眼睛，发出一声充满舒适的叹息。 有人说这是低级的趣味，原始的快乐！ 对此他只能说，这种低级和原始的快乐到底有多快乐，一般人根本体会不到！ …… 赵宣文回到自己的房间，脑中回想着景先锋提供的重要情报，一张俊脸上满是阴霾。 一个告密者！姓蒋！知道纵火案的内幕还握有关键证据！向警方索要五十万的报酬！ 这一条条信息，不得不让他产生了深深的怀疑，在他身边，出现了吃里扒外的叛徒！ 首先从姓‘蒋’这条线索来判断，最大的怀疑对象是他‘忠心耿耿’的下属之一，秋水园保安大队的副队长蒋鑫。 但是，蒋鑫是纵火案的执行者之一，按理说不可能做出自己告发自己这种蠢事。 而且一般告密者为了安全起见，不会向警方透露自己的真实姓名。 其次从索要五十万元报酬来分析，公关部副经理王江倒是很符合这种贪财的人设。而且王江的名字里有个‘江’字，不排除对方是用‘江’字的谐音编造出来‘蒋’姓。 还有郑顺达、刘喜东…… 一时间，赵公子脑中飞速转动，筛查着一个个他认为有重大嫌疑的对象。 本性的多疑，让他不断把怀疑范围扩大，包括他的盟友，甚至他的姐姐赵秋水，都被他列入了怀疑对象！ 怀疑的理由很充分，他的姐姐忌惮他势力日益庞大，担心他夺取公司大权，因此采取借刀杀人之计，借警方之手除掉他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一劳永逸。 这不合理吗？ 这很合理！ 否则，赵秋水为什么三番两次约那位周局长见面。 如果不是想深入交流，那必定另有所图。 当然，也有可能是一边深入交流，一边达成交易！ 赵公子招了招手，一个身躯娇小却充满力感的女子立刻走到他身前听候吩咐。 “这几天，你派人给我盯着蒋鑫和王江，一有情况，马上报告。” 赵宣文双眸中闪动着危险的光芒，沉声命令道。 任何人的背叛，都是不可原谅的。 背叛者的下场，只有最凄惨的死亡！ 他决定通过逐个严密排查，一步步将范围缩小，排除错误的选项，那剩下的，肯定就是正确的答案。 如果真有内鬼的话，那么这个内鬼，应该很快就会露出破绽。 因为他能预判到，警方那边也一定会全力追查‘告密者’的身份和下落。有景先锋做卧底，他这边就能在第一时间得到情报，从而先一步杀人灭口。 但是，很可惜。 有一种预判，叫做我预判了你的预判！ 周局长预判到了赵公子的想法，所以他准备积极地给予全力配合，让对方的卧底发挥十二分的作用！ 于是在十二月二十八日上午，周局长召开了八三特大纵火案的专案小组会议。 参会人员有，副局长景先锋、陈斌，刑侦支队长吉丰宁，副支队长谭凤娇、邢兆嘉，一大队大队长薛磊等人。 “关于纵火案的作案动机，我更倾向于邢兆嘉同志的判断。那就是被付之一炬的天香楼，最终归属权落在谁的手里，谁是最大的获利者，谁就是本案的最大嫌疑人！” 周局长一锤定音，指明了纵火案的侦破方向。 陈斌看了年轻而富有锐气的周局一眼，心想果然每个人都有着两副面孔，此刻周副局长严肃认真分析案情的模样，简直与前天晚上骄傲浮夸的姿态判若两人！ “在二十五日晚，我接到一个神秘电话，一个自称‘蒋某人’的男子，说有关于纵火案的证据可以提供，但需要五十万元的报酬。” 周局长的话，让除了景先锋、陈斌之外的专案小组成员为之精神一振。 第196章 你就说你抗不抗揍吧？ 听到‘冲壳子’三个字，大部分人脸上都有些迷茫，唯独副支队长谭凤娇脱口而出解释道：“天府方言，冲壳子，就是开玩笑的意思！” 大家这才恍然大悟。 “接下来，这个人应该还会联系我，但我们不能坐等，谭凤娇和邢兆嘉同志，你们立刻核查，在已知摸排的人员当中，有没有籍贯是天府的男子。并以此为突破点，进一步扩大摸排对象。”周局长下达了明确指示。 “是，周局。”谭凤娇与邢兆嘉郑重点头。 会议过后，景先锋正想回自己办公室将最新情况传递给赵公子，却被周翊拽住了。 “我时常听说，长天秋水园的温泉不错，晚上有时间吗，叫上廖副局和陈副局还有段主任，咱们去泡泡？”周局长似乎很随意地问道。 景先锋微微一怔，继而心头翻江倒海骇浪狂掀。 他敢断定，对方决定到秋水园泡温泉，绝不是心血来潮，更不是慕名而去，而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周翊要么从‘蒋某人’那里获悉了什么证据，要么就是发现了‘蒋某人’的身份与秋水园有关！ 而无论是哪一种，对赵公子对他来说都不是一个好消息！ 由此还可以看出，周翊对他们并非完全的信任，所以暗自留了一手。 只不过，老子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还多。 和老子耍心眼，你姓周的还嫩了点儿！ 想到这里，景副局长儒雅的面容上露出了真诚热情的笑容，开口说道：“秋水园的温泉确实不错，在全省都是有名的，周局，晚上还是我来安排，就这样说定了啊。” 周翊推辞不过，只能欣然接受。 …… 赵公子很快就得知了‘蒋某人’是天府人的重要情报。 王江！籍贯天府。 看来他的猜想是正确的，王江用‘江’字谐音‘蒋’，编造了一个‘蒋某人’的身份意图向警方告密。至于这是王江自己的主意，还是受了姐姐的指使，到时一审便知。 抱着‘宁杀错，勿放过’的态度，赵宣文立刻下达了命令。哪怕是巧合，那也只能怪王江的运气不好了！ 至于周翊，今晚竟敢闯入他的领地，真是自寻死路！ 想到这里，他的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轻声吩咐道：“周局长年轻力壮，血气方刚，你挑几个身材最好的漂亮姑娘过去伺候，让周局长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粉臂玉腿胭脂阵，酥胸雪臀销魂乡！” …… 当晚八点。 周翊和景先锋、陈斌等人在一同吃过晚饭，小酌了几杯之后，带着恰到好处的微醺，乘车来到秋水园温泉别墅。 “周局，你在八号院。我和老陈在九号，廖副局和段主任在十一号院。”景副局长十分贴心地给周局安排了一间别致典雅的单人套房。 套间里，播放着轻柔舒缓的音乐。空气中飘浮着淡淡的茉莉花的熏香。汤池里的泉水已经放好，阵阵雾气在清澈的水面弥漫开来。 周翊脱去衣物，腰间缠着浴布，躺入了温热的池水之中。 那种全身由内到外的放松和惬意，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寻一处温泉，享一池温暖。找一人相伴，度一夕缠绵。 如果书月在这里就好了，虽然不能打开封印，但狂亲热吻含且咬，轻拢慢捻抹复挑，还是可以的。 周局长轻叹一声，微微闭上了双眼。 而这时，房间的门被轻轻打开了。 一双晶莹雪白的脚丫踩着黑色的地板，缓步来到汤池边上。染着丹蔻的脚趾轻轻绷紧，蜻蜓点水一般探进热气腾腾的水面，在试过水温之后，才姿态优雅地坐了下来。 “单人间里泡温泉，还穿着浴衣，这是在防备谁呢？”沙哑性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让周局长慢慢睁开了眼睛。 “答案不是很明显吗？就是为了防备像赵女士这样的不速之客！”周翊坐直了身体，看着同样身穿浴衣的赵秋水，神色一片平静，似乎对赵秋水的出现并不意外。 他现在有安全裤和浴巾双重保护，而且练过散打搏击跆拳道，所以不用担心被对方强推失身的危险。 “你知道我会来？”赵秋水眨着秋水一般的美眸，目光从对方坚实的胸膛扫过，似笑非笑地问道。 “不是很肯定，但我觉得以赵女士的性格，是不会把见面拖到纵火案完结之后的。尤其在见面机会已经摆在眼前的情况下！”周翊微笑回答道。 “我怎么觉得，你很了解我呢？”赵秋水上下打量着对方，目光一度想透过水面，洞察对方的要害。 她有一点点想知道，这位周局长到底有没有小说里描写的那样‘雄纠纠一枝独秀，势汹汹锐不可挡。’ “‘秋水’共‘长天’一色的赵女士名动江南，无人不知，我来长天，当然要重点关注了！”周翊意有所指地说道。 赵秋水点了点头，然后伴随着哗啦的水声，她蓦然起身，那张未施粉黛却依然艳丽夺目的脸庞，毫无预兆地探到了周翊的面前。 棕色的美眸闪动着母狼一般的凶光，丰润微翘的红唇绽出一抹迷人而危险的冷笑。 “你来长天，是想对付我们赵家，没错吧？” 明明是沙哑性感的低喃，却透着一股无形的杀气。 似乎只要周翊一个回答不对，就是个血溅当场的结局。 看着居高临下，如女王一般女总裁，周局长沉默了几秒钟，然后伸出手，粗鲁地将对方脸庞拨弄到了一边，语气淡淡地说道：“别挨那么近，我们还没那么熟！” 赵秋水不禁怔了一下，随后她就发现，她出其不意制造出来的强势已经消散的七七八八。 “你应该清楚，这里是我的地盘。做为一个外来者，我想你应该保持一种对主人的礼貌和尊敬。”赵秋水轻轻抚了下额边一缕秀发，一语双关地提醒道。 “礼貌和尊敬？” 周局长缓缓站起来，凭借着身高的压制，形成了猛虎扑食之势，双目盯视着女人的眼眸，一字一句地问道。 第197章 对不起，我是警察！ 赵秋水再次怔住了。 她被对方这一句既简单粗暴又出人意料的回答，给整不会了。 我抗不抗揍？ 我抗揍又如何，不抗揍又如何？ 关键是你敢揍我吗？你拿什么揍我？ 赵秋水回过神来，不禁嫣然一笑，她仰起明艳的脸庞，迎向对方咄咄逼人的目光，以温柔却又充满挑衅的口吻说道：“看样子，周局长是想对我动粗？” 周翊没有说话，但他此刻脸上的表情却似乎在说——恭喜你，答对了！ 赵秋水美眸微微眯起，贝齿轻咬着红唇，伸手轻轻一扯，身上的浴衣便倏然滑落。 周翊纯粹以艺术的眼光，欣赏着这具高挑性感的身体。 不愧中俄合资，比例完美，凹凸有致，毫无瑕疵。 唯一遗憾的是，身上的泳衣显得多余了！ 而且还是相对保守的连体式，必须差评。 平心而论，这位女总裁五官精致立体，美眸深邃迷人，身材更是好得让人举旗致敬，可以说是独得上天恩宠。 只可惜，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这么美的腿，将来却只能在监狱里蹬缝纫机了！ 唰。薄薄的浴衣直向周翊的面上罩去，而借着浴衣的掩护，一条健美有力的玉腿挟着水花，踹向了周翊的胸膛。 周翊不慌不忙，右手轻轻一拨，将浴衣接下，与此同时，左手准确无误地握住了对方雪白的脚踝，顺势向旁边一带。 …… 八号院门外，一个女服务员端着饮品走到门口，贴着房门倾听里面水花四溅的哗啦声，不禁暗自咂舌，正要悄悄推门而入，却被一个身影拦住了。 “东西放在门口就行了。”秋果果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寒芒，冷冷命令道。 “好的，秋秘书。”女服务员畏畏缩缩地点头，放下饮品，转身离开了。 秋果果狐疑地盯着房门，赵秋水的为人她是最了解的，虽说平时以戏弄男人为乐，且有一点儿偏S的倾向，但私生活很干净。就算再怎么看周局顺眼，也不可能一见面就直入主题，而且战况还这么激烈！ 至于那位周局，也不像是那种见色起意，一见面就动粗的男人。 所以，这两人现在在做什么？ 想了想，她走到一旁，向倚在栏杆旁吸烟的男人伸手道：“兄弟，来根烟。” 陈重抬头看了女秘书一眼，掏出烟盒和打火机递了过去。 “你这个保镖不称职啊，这里是秋水园，不是公安局，你说万一你们周局在房间里发生点儿什么意外呢？”秋果果抽出一支烟点着轻吸了一口，将烟盒和打火机物归原主，似乎很好心地提醒道。 “我觉得，你还是担心一下你们赵总裁吧！”陈重语气淡淡地回答道：“万一发生什么意外擦枪走火，吃亏的也不是我们局长啊！” 秋果果言语一窒，继而冷笑说道：“别怪我没提醒你，我们总裁是黑带四段。” 陈重点点头，毫不在意地回道：“这不巧了吗不是，我们局长是专治黑带四段。” …… 赵宣文在房间来回踱了几步，转头望着女服务员，冷声确认道：“你确定没有听错？” 女服务员连连点头道：“里面水声很响，很像是做那种事情发出来的，而且，我听见总裁喊了声，你好大……” 赵公子额头冒出几道黑线，他这个姐姐有那么饥渴放荡吗？还是说，真的很大？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赵秋水确实与周翊有所勾结，不但赶走了他给周翊安排的五女销魂阵，还亲自上场与周翊进行激烈的切磋。 赵宣文挥手将女服务员赶了出去，转头望向女保镖问道：“王江现在人在哪里？” 女保镖立刻回道：“在春光KTV。” 赵宣文想了想，杀气腾腾地命令道：“动手，今晚给我撬开他的嘴！” …… 这个男人，真是好大……的力气！ 赵秋水坐在汤池边，伸手揉按着自己发红的脚踝，神情幽怨地看着辣手摧花毫不心软的周局长。 美貌曾是她无往不利的武器，尤其再辅以‘富二代’‘女总裁’的身份属性加成，使得哪怕如赵定之、韩建国那样的高官大员，也要对她另眼相待。 但如今在周翊面前，却似乎没什么作用。 不，也不是一点儿作用没有，经过方才一番友好的近身切磋，对方的身体还是有反应的。 这让她的心里稍微感到了一丝安慰！ 周翊算了算时间，从对方进来到现在，差不多有半个小时了。 这个时间，再加上方才的动静，已经足够让某个人怀疑，他与赵秋水可能会发生那种不可描述的事情，进而怀疑两人之间可能会存在不可告人的约定和秘密。 怀疑的种子一旦在某人的心里种下，很快就会生根发芽，尤其还有‘催化剂’在不停地发挥作用，那么最终引发质变并且导致一发不可收拾，几乎就是一个必然的结果。 有位名人说过，‘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 周局长深以为然。 在上一世，庞大的赵氏集团轰然倒塌，固然有警方近十年的不懈努力，但还有一条不可忽视的重要原因就是，赵家兄弟阋墙，父子离心，给了重案组见缝插针，实施反间计的机会！ 相对而言，在赵永斌、赵秋水、赵宣文和赵宣武这几人当中，赵秋水还算不错了！ 聪明，有心计，有能力，而更为重要的，是她知道什么叫‘大势所趋’！ 因此在她接手赵氏集团掌门人的位置之后，一直在不遗余力地推动着赵氏集团走在漂白的道路上。 抛却敌我因素，周翊其实很欣赏这个女人。 但还是那句话，道不同不相为谋。 面对赵秋水想交朋友的善意，他只能用一句话做为回应。 第198章 他只要是个人，就会有问题 别致典雅的房间里，周翊与赵秋水穿好衣服，在小方桌旁相对而坐，彼此神情恬淡自然，仿佛一对多年的老朋友，轻声细语地交谈着。 赵秋水用纤纤素手给周翊斟了一杯清茶，意态优雅地说道：“其实我很好奇，周局长对我的防备，到底缘自哪里？” 周翊微微一笑道：“我刚才说过，秋水共长天一色名动江南，无人不知，而就是这样一位美丽高雅身份高贵的女士，会主动对我发出了邀请，这让我感到荣幸的同时，又不得不联想到那些被美色拉下马的前车之鉴！” 赵秋水口中发出嗤的一声轻笑，说道：“周局长未免想多了，我邀请你的主要原因，不过是久仰你的大名，存心想结识一下而已。而且就拿现在来说，如果我想使用美色，你有信心抵挡得住吗？” 周局长立刻肃容回答道：“那是当然。我可不是你想像的那种人！” 赵秋水瞄了对方一眼，冷笑说道：“你的小兄弟恐怕不是这么认为的吧！” 周翊面色一片坦然，回答道：“我不否认身体的反应，因为那是人类的本能，但是，人与野兽的差别就在于，人可以理性地控制自己的欲望，我觉得我在这方面，做得还算不错！” 赵秋水微微一怔，她还以为对方会道貌岸然地否认，或者神色窘迫的抵赖，却没想到对方会如此坦然的承认。 不得不说，这个男人的段位相当之高。 “我也有一个问题，想问问赵女士，你刚才为什么说，我来长天，是专门对付你们赵家的？”周翊喝了一口茶水，不紧不慢地反问道。 “我如果说那是开玩笑的，你信吗？”赵秋水笑着回答道。 周翊摇摇头说道：“这样的玩笑不太好笑吧！” 赵秋水一手拄着下颌，棕色的美眸里荡漾着淡淡薄雾，神色异样地看着对方说道：“坦白的说，周局名声在外，什么东吉三大王，四通土皇帝，阳城谢，辽阳谢，全都折在了你的手里，所以，我家做为长天赵，也感到有些害怕啊！” 周翊有些诧异地注视着这位说话毫不避讳的女总裁，以玩笑般的语气问道：“我在别处那都是‘打黑’，怎么，难道赵女士觉得自己很‘黑’吗？” 赵秋水低头看了看自己雪白的肌肤，嫣然一笑道：“表面看，我还是很白的！” 周翊战术喝水，笑着说道：“我觉得，以赵女士的聪明，不应该说出‘长天赵’这样的话。因为这很容易让人产生怀疑，贵集团也存在着涉黑违法行为。” “我不这样说，周局长就不怀疑了吗？”赵秋水反问道。 “既然这样，赵女士想与我结交的目的又是什么呢？拉拢我，腐化我，然后咱们一起携手并肩走官黑勾结的光明大道？”周翊也反问道。 赵秋水扑哧一声笑了，笑得花枝乱颤，波浪起伏，笑得胸前房护罩都要崩开了！ 周翊没有笑，因为他没觉得这有多好笑。 “你看过黑冰那部电视剧吗？”赵秋水止住笑声问道。 “看过。”周翊点了点头，这么经典的电视他当然看过，尤其他还是王老师的铁粉。 “在资本原始积累阶段，使用一些低级手段，这都是难免的，福特一世是这样，老洛克菲勒也是这样，包括比尔盖茨，在创建他的微软帝国初期，也做了一些摆不上桌面的招数。” 赵秋水意味深长地问道：“我这样说，你明白吗？” 周翊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上面一段话是黑冰里王老师的台词，赵秋水是在告诉他，赵氏集团在发家之前，确实是用了一些‘低级’的小手段，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现在，赵氏集团是著名的市企，积极纳税，热心慈善，努力承担社会责任，为市里解决就业岗位一千多个。公司还制定了上市计划，只不过由于种种原因没能实现……” 介绍完家族企业的成绩，女总裁用期待的目光看着周局长，一语双关地问道：“以周局长之见，我们公司还有机会吗？” 周翊沉默了片刻，然后轻轻摇了摇头，起身走出了房间。 对方表面在说‘上市’，实则在说‘上岸’，而他却不得不歉然地表示，他只能做到送对方‘上路’！ 周翊离开之后，赵秋水自己坐在那里喝了一杯茶，然后回到汤池边，脱去所有衣物，泡进了泉水里。 她果然还是喜欢这种无拘无束的感觉。 面对着周翊的明确拒绝，赵秋水并不如何失望，因为在黑冰里，王老师还有一句经典台词。 “他只要是个人，就会有问题。他有了问题，我们就可以解决他！” …… 郊区一座废弃的仓库里，一场残忍的拷问正在进行着。 王江做梦也没想到，半个小时之前还搂着小姐上下其手的自己，怎么转眼之间就被人打晕，然后挟持到了这里。 强力照射灯发出的光亮，晃得他几乎睁不开眼睛，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依稀识别出绑架者的身份。 “柱子，大军……锤子哦，你个龟儿子这是要干啥子哟？” 王江一着急，连天府话都蹦出来了。 柱子和大军相视一眼，狰狞地笑了。 没错，就是这个味儿！ “老王，别怪兄弟心狠，谁让你干了不是人的事儿呢？”柱子手里握着一把铁锤，毫无预兆地抡起砸下。 伴随着撕心裂肺的惨叫，王江的右手拇指已被砸得血肉模糊，筋断骨折。 “说吧，为什么要背叛老板？”大军阴恻恻地审问道。 “我，我没啊，我，我冤枉啊！”王江痛得冷汗直流，心里发虚地辩解着。 话音未落，铁锤夹着风声，准确无误地落在了他的食指上。 又是一声惨叫在仓库里响起。 …… “老板，王江说，大小姐的秘书给了他一笔钱，让他时刻留意咱们这边的动静。还有，他把睡兄弟媳妇和表侄女儿还有贪污公司的钱这些事儿都招了，但就是不承认打电话给警方告密，您看……” 柱子忙得满头是汗，一边看着不成人形的王江，一边打电话汇报道。 “处理的干净点儿！” 冰冷的一句话，就决定了一个人的命运。 “明白，老板！” 柱子放下手机，转头看着被折磨的奄奄一息的王江，眼中露出一抹凶光，高高抡起了锤子。 “不许动，举起手来！” 一声冷喝忽然在仓库中响起。 柱子与大军等人愕然回头，就见一群便衣刑警冲了进来，黑洞洞的枪口指向了他们。 廖文松副局长与刑侦支队长吉丰宁走了进来，看着眼前这一幕，心头不禁再次浮现出那句话—— 第199章 到底是哪里不对？ 其实周翊这几天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在长天市公安局，他可以相信谁？ 虽然都被称为市公安局，但阳城一个县级市，显然不能与江南省第二大地级市的长天相提并论。 长天市公安局规模更为庞大繁琐，人员更多，相对来讲，被渗透的可能性就更大。 据周局长了解，为赵氏集团充当保护伞的人，从部级到厅级再到处级，共有二十几个之多。 就单说在市公安局，为赵家通风报信、甚至心甘情愿被唆使参与犯罪活动的内鬼，也绝不只有景先锋一个。 如果换作其他人，是不可能在短短几天内就分辨出孰忠孰奸，谁是值得依赖的同志，谁又是吃里扒外的叛徒。 然而，周翊能做到！ 至少他可以肯定，廖文松和吉丰宁是没有问题的。 于是在开完会之后，周翊将这两人叫到了办公室，给他们布置了一项秘密任务——对长天宣文实业有限公司公关部副经理王江实施监控。 “根据目前掌握的线索，不排除王江就是‘蒋某人’的可能，我要求你们立刻对其进行二十四小时严密监控，以防止王江被杀人灭口。” 廖文松与吉丰宁两人心中属实有些震撼。 因为周局下达的命令里包含着两条重要的信息。一是对告密人的身份，竟然已经有了近乎明确的判断；二是这么重要的线索竟没有在会上宣布，而是暗中交待给他们，这明显表露出了对某些人的不信任，反过来说，也表现出周局对他们的信任。 其实吉丰宁很想知道，那个‘目前掌握的线索’到底是什么线索，但既然周局没有详细说明，那应该是有不说的道理。 通过宿舍惨案的侦破，吉支队长对周局的能力早已佩服的五体投地，因此对这个命令他毫不犹豫的遵照执行。 廖文松想得更简单，如果周局的判断是对的，那么距离答案揭晓的时间，就不会太长。 他只要耐心等待看结果就完了！ 而如今的事实，真的印证了那句话——周局真乃神人也！ …… 当晚十一时五十分。 长天市公安局小会议室里，专案小组成员悉数到场。 景先锋副局长暗暗打量着周局长的神色，心里七上八下，翻腾个不停。 他泡完温泉刚刚躺下，就被急促的手机铃声惊醒，然后就得知了一个令他睡意全无毛骨悚然的坏消息。 “这个时间突然开会？啥情况啊？”假装一脸茫然，景副局长悄悄向身边的吉丰宁问道。 “有人民群众举报，老塑料厂仓库发生一起绑架案，我们立刻派人过去，将绑匪抓了个正着！而在讯问过程中，却发现这起绑架案竟然与特大纵火案有关！”吉支队长按照计划半真半假地低声回答道。 景副局长强装镇定故作惊喜地说道：“原来是这样，真是太好了！” 真有这么巧吗？ 哪里来的‘人民群众’，这么神通广大？ 抱着十万分的疑惑，景先锋将目光转向了神色严肃却又难掩兴奋之色的周局长。 他知道，答案马上就会揭晓了。 “自称‘蒋某人’的神秘人今晚再次打来电话，为了表明他手里确实掌握纵火案的相关证据，先行向我们透露了一个重要的消息。那就是，纵火案的知情人之一王江，即将被幕后真凶杀人灭口，地点就在郊区老塑料厂仓库！” 听到这句话，景先锋只觉得自己的脑瓜子嗡嗡作响。 ‘蒋某人’？ 王江不就是那个‘蒋某人’吗？ 这是什么情况？ 他怎么感觉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呢？ 难道赵公子搞错了对象？ 在座只有廖文松和吉丰宁清楚，这套说辞只是周局设下的烟雾弹。 “在成功解救人质抓获绑匪之后，正在医院接受治疗的王江作证，八月三日特大纵火案，系长天市宣文实业有限公司总裁赵宣文策划并指使保安大队蒋鑫等人实施的犯罪活动。动机是通过杀害天香有限公司总经理黄峪等人，清除收购阻力，最终达成收购天香公司保持行业垄断的目的！” 周局长这一番话，让专案组某些成员蓦然色变。 宣文实业有限公司是赵氏集团下属子公司，总经理赵宣文是赵氏集团董事长赵永斌之子。而赵家在长天市的势力和影响力，随便一个长天人都清楚！ “但是，根据目前了解的情况，有收购天香公司意向的公司共两家，而在这两家之中，并无赵氏集团参与。”副支队长谭凤娇皱眉说道。 “那就需要我们做进一步查证，这两家公司背后，是否有赵氏集团的影子。”周翊沉声说道。 “我们现在对赵宣文等人的怀疑，缺乏实质性的证据作为支撑，单凭王江的陈述还远远不够。”副支队长邢兆嘉说道。 “可以先对蒋鑫等人进行询问。”景先锋回过神，迅速调整心态，貌似积极地建议道。 “刘国柱和古军交代了吗？”周翊转头望向吉丰宁问道。 “他们一口咬定，是王江欠他们钱不还，绑架的目的只是为了逼债。”吉支队长摇头说道。 被抓的三人都是亡命之徒。其中两个都有因故意伤害罪被判刑的案底。 想要撬开这三个人的嘴，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那么就辛苦大家分头行动，谭凤娇同志负责对蒋鑫等嫌疑对象进行询问调查；先锋副局长负责对两家意向收购公司的背景进行调查；吉丰宁同志沿着王江这条线继续深挖……总之，我们现在的侦破方向可以确定，那就是赵宣文所代表的宣文实业有限公司。” 在分配完任务之后，周翊以严肃的口吻叮嘱道：“那个‘蒋某人’肯定还会向我们提供进一步的证据。但是我们不能将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他的身上。因为这个人的动机，十分的可疑，在上次的通话中，他又说出了‘克里马擦’‘麻捻’这样的三秦方言！” “好了，大家加油干吧，散会！” …… 很快得知最新情报的赵宣文赵公子，已经有些怀疑人生了！ 王江不是‘蒋某人’！ 那个‘蒋某人’还会三秦方言！ 所以说，他杀人灭口，最后是灭了个寂寞！ 不但灭了个寂寞，还连带着买一送三，把柱子大军魏东给送进去了。 第200章 各怀鬼胎 如果王江不是‘蒋某人’，那么谁才是？ 蒋鑫？郑顺达？刘喜东？ 而尤其让赵宣文感到细思恐极的是，这个‘蒋某人’似乎对他的行动了如指掌，他刚刚下令要对王江严刑逼供杀人灭口，那边就把消息透露给了警方。 他甚至还怀疑，‘蒋某人’之前所说的‘冲壳子’其实是故意卖给警方的破绽，想让警方顺着这条线，顺理成章地将怀疑对象引到宣文公司，也就是他的头上。 MD，这个蒋某人到底是哪个混蛋？ 赵公子现在仿佛感觉到，有一包含恶意的眼睛在时时刻刻地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冷静，保持冷静！ 因为眼下的情况并非十分严重。 他并不担心柱子大军他们会将他招供出来，一是忠诚度够高，二是这三人本身不怕死，还有弱点被他拿捏在手里。 比如大军有个双目失明的妹妹，比如柱子很孝顺父母，再比如魏东刚结婚不久，妻子已经怀孕。 他与这三个人联系通话的手机是女保镖金南珠的，匿名电话卡一箩筐，想查到他的身上难如登天！ 而王江的陈述缺乏证据，警方不可能凭借一面之词就定他的罪，对他采取刑事措施。 那么现在他急需要做的，就只有两件事，一是尽快找出‘蒋某人’灭口，二就是启动保护伞，保证自己的安全！ 想到这里，他来到办公桌前，用锁匙打开抽屉，拿出一部专用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 …… 二零零七年一月一日，元旦。 赵氏集团总部海天大厦。 刚刚从海南疗养归来的董事长赵永斌，正轻松惬意地站在架子旁，给自己养的五彩金刚鹦鹉喂水。 赵董事长年过六十，头发花白，面容却不显苍老，从其端正的五官来看，年轻时应该也是帅小伙一枚。而赵家三个子女明显也是继承了父母的优良基因，个个相貌脱俗。 赵宣武、赵秋水、赵宣文三人此刻就规规矩矩地站在旁边，耐心地等着这个老不，老父亲训话。 那只五彩金刚鹦鹉喝了两口水，双翅一振，直向窗口飞去，啪地一声撞在玻璃上，掉落了两根羽毛，随后哀鸣一声，扑腾着翅膀又飞了回来，继续喝水吃食。 赵永斌见状不禁一乐，对着鹦鹉说道：“翅膀还没硬呢，就想着飞，你不吃亏谁吃亏？” 赵宣文脸色变了变，心想这老东西一定是在指桑骂槐，阴阳自己。 赵宣武与赵秋水则是不动声色，全当没有听见。 “秋水啊，你和周翊接触过，觉得他人怎么样？”赵永斌转过头，笑眯眯地看向自己女儿问道。 “可怕！”赵秋水想了想，给出了一个让对方颇为动容的评价。 一旁的赵宣文嘴角抽了抽，心说是因为‘好大’，才显得‘可怕’吗？ “他很排斥与我的接触，也在刻意地与我们划清界限，而且在谈话之中，他毫不掩饰对我们赵家的敌意。” “他的口才和身手都很厉害，性格偏向强势，意志力更为坚定。” “他总会流露出一种‘一切皆在掌握’的强大自信，就仿佛我的所做所为，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而我却看不穿他内心的真实想法，我唯一能肯定的就是，他的存在，将会对我们赵家造成严重的威胁。” 赵秋水如实地将自己的看法和评价做了进一步的详细说明。 “所以，你打算怎么做？”赵永斌忽然转头望向小儿子，直接问道。 赵宣文怔了一下，然后目光闪烁地说道：“爸您放心，我这边很安全，姓周的根本找不到证据，而且，我也已经启动您当初给我的关系了！” 赵永斌摇了摇头，以阴沉的语气说道：“在没找出那个‘蒋某人’之前，你就谈不上‘安全’两个字。我问你，现在有眉目了吗？” 赵宣文犹豫了片刻，将目光望向赵秋水，直言不讳地说道：“我怀疑，这件事与姐姐有关。” 赵秋水闻言不禁呆住了。 什么叫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好端端的，怎么就忽然扯到她的身上来了？ “你的那些破事，我可一点儿都没掺和，少在那信口开河胡说八道。”赵秋水神色愤怒地说道。 “就是因为你没掺和，所以你才有嫌疑！”赵宣文冷冷说道。 没错，就是因为赵秋水负责打理家族企业的‘白道’，所以她才有动机想方设法搞掉负责‘黑道’的自己。 赵秋水差点儿被气笑了，她质问道：“我真就好奇了，那个蒋某人怎么和我有关了？行，你说我有嫌疑，证据呢？” 赵宣文用阴鸷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姐姐，冷然说道：“那天晚上，我要给周翊安排节目，被你的人拦下了，对吧？” “后来你亲自进去，和周翊共处了长达四十多分钟，我能问问你们都干什么了吗？别告诉我，你们就只是泡温泉谈人生了！” “秋果果与周翊的保镖，一直在房间外守着，禁止外人靠近。这两个人一边抽烟一边交谈，虽然从谈话内容来看，没有异常，但有一个细节，秋果果从周翊的保镖借了烟和火又还了回去，你说这当中，有没有传递情报的可能？不瞒你说，我早就对你这位女秘书产生怀疑了！” “而就在周翊回去不久，我派去灭口的柱子大军等人就被警方一网打尽！姐你说巧不巧？” “还有，你收买王江监视我公司的一举一动，这件事是真的吧？” 面对着赵宣文一连串的质问，赵秋水愕然发现，自己竟无言以对。 在这一刻，她才深深地理解一句话，什么叫做‘黄泥掉进裤裆里’！ 沉默了几秒钟，赵秋水展颜一笑道：“你说的这几件事，只有收买王江的事情是真的，所以我并不否认。因为你也在我那里安插了人，我不过是礼尚往来罢了。再有，那天晚上可不只有我在秋水园啊！” “宣文你仔细想一想，如果咱俩斗得两败俱伤不可收拾，最后会让谁捡了便宜，嗯？” 赵宣文心头一震，目光不由落在一脸平静，仿佛人畜无害的大哥赵宣武身上。 赵宣武注意到妹妹和弟弟投来的异样目光，立刻断然否认：“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而看着这一幕，赵董事长的心情不禁变得有些复杂。 疑心生暗鬼！ 一个‘蒋某人’啊，就轻易地让自己三个子女相互猜忌，相互攻讦。 第201章 痛，并快乐着！ 赵永斌挥了一下手，制止了子女之间的攻讦和指责。 他虽然不希望三个小兔崽子拧成一股绳对付他，但更不愿看到儿女们这样毫无意义的内耗下去，最终导致家族分崩离析。 他辛辛苦苦打拼下来的家业，终究还是要传承下去的。 培养女儿接手集团负责正当生意，是为了‘面子’，因为无数前车之鉴摆在那里，一条道走到‘黑’，最终的下场只能是死路一条，想要长久地生存下去，‘漂白上岸’是必然的选择！ 让小儿子接手见不得光的生意，是为了保存‘里子’，因为在特殊的情况下，还需要动用‘非常规’的手段达成一些常规手段无法达成的目的。 将大儿子撇到外省市发展，目的是以防万一，给赵家留下一条后路。 三个子女之中，论长远眼光，宣武宣文都不及女儿赵秋水。 宣武缺乏魄力，守成有余，开拓不足。 宣文又过于胆大冒进，而且已经习惯于用暴力解决问题，长此以往，迟早要出问题。 只有秋水，既有能力又不缺乏智慧，有手段又知分寸，这也是他选其做为接班人的根本原因。 “秋水，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赵永斌的一句话，清晰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那就是他不相信赵秋水会是‘蒋某人’或者‘蒋某人’是出于赵秋水的指使。 “找出‘蒋某人’确实是当务之急，但是，我们更应该注意到，那位周局长才是解决问题的最关键因素。” 赵秋水美目一闪，缓声说道：“他曾经说过一句玩笑话，他问我，与他相交的目的，是不是想拉拢他，腐化他？我当时否认了，但其实这正是我真正的想法！” 赵宣文阴阳怪气地插言道：“姐你刚才不是说，他意志坚定，而且对我们赵家有很深的敌意吗？所以，你打算怎么拉拢？啊，我想到了，一定是凭借姐姐您无双的美貌吧？” 赵秋水扫了对方一眼，淡淡说道：“如果这样做能达成目的，那我一点儿都不介意。美色固然是一种强大的武器，但还要看如何去使用它。你平时那套低级的手段，碰到自控性极强的对象，根本就上不了台面！” 赵宣文冷哼一声，却没再多说什么。 “我一直相信一句话，只要是人，就一定会有问题，只要出了问题，我们就能解决他。” “那么，周翊的问题是什么？我觉得，名、利、女人，总有一样适合他，或者打包送给他！” “最关键的是，我们要找对让他心甘情愿接受的方法！” 赵秋水独特而充满魅力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美目中闪动着令人捉摸不透的光芒。 周翊说他擅于理性地控制自己的欲望！ ‘但是，让我们记住，我们所相处的对象，并不是绝对理性的动物，而是充满了情绪变化、成见、自负和虚荣的东西！’——戴尔·卡耐基 《人性的弱点》 …… 周翊也一直认为，所谓的理性，都是相对的。 它除了取决于自身意志的强弱，还有就是，看所面对的诱惑够不够大！ 而对这二者的衡量，每个人的底线和标准也各不相同。 有的人可能只要美女勾勾手指，就神魂颠倒的不能自已。 有的人可能美女脱光了躺在他面前，他都会不屑一顾，心说老子双飞三飞好几飞都玩过，就这？ 周翊表示，他的境界没前者那么差，但也没后者那么高，因为简书月就躺在他身下，半遮半掩，风情无限。 那种眼波沁着春水，贝齿轻咬红唇，欲语还羞的美态，简直让他控几不住技己，随之凶性大发，迅速变身。 简书月这次没有拒绝，怀着七分期待三分害怕的心情，被周翊打开了封印…… ‘回眸入抱总合情，痛痛痛。轻把郎推。渐闻声颤，微惊红涌！’ 翻译一下就是‘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 一夜情浓似酒，直到日上三竿。 周翊轻手轻脚地起了床，用被子将简书月的逆天大长腿盖好，然后去厨房做早餐去了。 简律师昨夜累坏了，让她多睡一会儿！ 耳中听到嘀嘀的短信提示声，简书月慢慢睁开眼睛，忍着酸痛伸手拿起了手机。 ‘怎么样了？’ ‘什么情况？’ ‘还没起来吗？’ ‘收到请回话，挺急的！’ 好家伙，一连五六条信息，充分显露出好闺蜜关心和迫切的心理状态。 简书月定了定神，发了一条信息回去‘甜甜，我不纯洁了，呜呜呜嘿嘿嘿……’ 看到这条信息，同样懒在被窝里的田大记者顿时精神一振，立刻打字追问道‘封印解除了？什么感觉？’ 然后过了几秒钟，她收到了对方的回复——痛，并快乐着！ …… 二零零七年一月十日，长天市召开第十四届人大常委会第一次会议，会议审议通过了《长天市人大常委员会议事规则（修订案）》；审议了长天市人民政府关于二零零六年市人大常委会会议审议意见落实情况的报告。 会议依法决定任命谢成林同志为长天市副市长，任命新一届市政府组成人员，还通过了其他人事任免事项。 谢成林，男，三十二岁，硕士研究生学历，管理学硕士学位，九五年入党，九八年四月参加工作，历任江南省临江市建委员会副主任；临江市文兴区政府办主任；文兴区委常委、副区长；文兴区委副书记、区长。 零七年一月，任江南省长天市副市长…… 这样一份详细的履历加上几页调查资料，出现在了赵氏集团董事长赵永斌的手中。 赵永斌将资料递给了一旁的女儿，微笑说道：“你的计划固然不错，但是，我们不能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相比之下，这一位的背景比周翊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且我相信，攻略他的难度，要比周翊容易的多！” 赵秋水接过资料，仔细地翻看。 这上面记录和分析了谢成林的性格特点、个人爱好，行事风格以及几项有迹可查的个别事例。 性格谨慎，行事低调。闲来好弄风雅，自诩谦谦君子。从表面上看人设完美。 但正应了那一句‘只要是人就会有问题’的台词，谢成林最明显的问题，就是性别男，爱好女！ 只不过，谢成林眼光极高，相交的几个‘红颜知己’都是姿容出众且身份不低的美女。 “这还不好办？宣文那里最不缺的就是美女！”赵秋水看了眼照片之中年轻儒雅的副市长，语气淡淡地说道。 赵永斌不置可否地一笑。 第202章 怎么能不相信自己的同志呢？ 谢成林坐在沙发上，目光清澈坦然地望着对面的中年女子。 在他的眼中，这位温副市长完全符合江南女子那种温柔婉约的独特之美。 五官秀丽，温婉可人。 无论是光洁如玉的脸庞，还是丰盈圆润的身姿，非但看不出一丝岁月雕琢的痕迹，反而散发着一种成熟动人的风采。 年少不知阿姨好，错把少女当成宝。 对谢成林来说，他猎艳的对象不但容貌气质要佳，还要有让他感到兴奋的特别身份。 比如，警察，检察官，法官，教师，医生…… 他现在已经完全脱离了那种没有感情只顾单纯发泄欲望的低级趣味，追求的是对猎艳对象身体和心灵的双重征服。俗称灵肉合一！ 谢副市长觉得，在他长天任职期间内，一定会和面前这位美丽成熟的女同僚，共同度过一段亲密和谐且值得回味的岁月。 “我初来乍到，人地生疏，在工作方面还需要温副市长多多指点。” 谢成林非常擅长隐藏自己的想法和欲望，而且对待狩猎对象从来不缺乏耐心。讲究的就是一个循序渐进，水到渠成。 深厚的背景、儒雅的外表、谦逊的风度和杰出的能力，是让女人不知不觉放下心防且产生好感的不二法宝。 他可不是那种满脑子色情的大草包，他一贯的原则是，工作和女人，都要干好。 温副市长恬淡一笑，看了眼时间说道：“谢副市长客气了，我履新的时间也不长，工作方面，只能说互相支持，互相学习吧！” “那你先忙，咱们改天再聊。” 谢成林注意到了对方的动作，立刻会意地起身告辞。 刚一出门，迎面就遇到一个身穿警装英气十足的年轻男子。 “谢副市长。”周翊先一步打着招呼。 在前几天的全市干部任命大会上，他与这位放眼全国也能称得上最年轻的副市长有过一面之缘。 实际上，就算没见过，他对谢成林的名字也并不陌生，上辈子赫赫有名、曾在网上引起‘干部过于年轻化’‘提拔速度过快’‘是否有非常背景’等大讨论的年轻领导干部，除了单文旭单兄，就只有眼前这位了！ 而周翊的评价依然是，背景是肯定有背景的，但也不能说人家没能力，毕竟从成绩来看，对方在干工作和女人方面，都有着不俗的表现！ “哟，周局长！”谢成林儒雅随和地伸手与对方相握。 对‘周局’的大名，他同样不陌生，无论是网络上还是圈子里，对方都是屡被谈及的对象。 这样一个人，如果没有利害冲突的话，结识是相当必要的。 “您忙，我找温副市长汇报工作。” 握手之后，周翊礼貌地与对方作别，敲门走进了办公室。 “我还是那句话，不要有太大的压力，这里没人给你限定破案的期限，你就只管把握好自己的工作节奏，踏踏实实地往前赶。” 温副市长的声音轻清柔美，虽然说的是普通话，但却透着吴侬软语的独特韵味。 “谢谢领导关心！” 周翊点头道谢，其实他能明显感觉到，市委市政府的领导，对于侦破八三特大纵火案的心情，已经没有一开始那般急切了。 主要原因，可能是七三零宿舍惨案的侦破，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市领导的压力。再一个，也不排除赵氏集团开始暗中发力，动用保护伞意图拖延案子进程。 那么，眼前这位温副市长，是赵家的保护伞之一吗？ 周翊不能确定，因为在他的记忆里，并没有温婉这个名字的痕迹。 “经过调查，暂时没有发现意向收购天香公司的两家公司与赵氏集团有关；具有作案嫌疑的宣文公司保安队长蒋鑫等人，提供了不在案发现场的人证；参与绑架王江意图灭口的刘国柱等人，仍然拒不如实交代……” 周翊一边汇报着案情进展，一边暗暗观察着对方的细微表情。 温婉给周翊倒了杯水，目光温和地注视着那张坚毅俊朗的面庞，柔声问道：“那个‘蒋某人’再没有动静了吗？” 周翊心中一动，连忙答道：“正要向您汇报，就在昨天晚上，他又打过一次电话，声称最近几天，将会把一部分证据放到一个秘密地点，到时通知我们去取！” 温副市长微微一怔，随后神色立刻变得郑重起来，叮嘱道：“到时候一定要注意做好保密工作！” 周翊眼中露出凝重之色，以他两辈子的道行，竟然分辨不出对方神情的真伪。 要么真的没问题，要么就是个影后级。 看来要想弄清对方的底细，不一探到底是不行了。 “小周，赵氏集团是咱们市重点企业，在省里市里影响力都很大，你要记住，在没有充分证据的情况下，不能轻举妄动，免得造成不良后果，对你不利！” 温婉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言辞恳切地提醒道。 “我明白，多谢领导提醒。那没有其他事，我先走了！”周翊站起身，拿起警帽戴上，与对方握手告别。 回到市公安局，迎面正碰上刑侦支队长吉丰宁，就见对方一脸沉重地快步过来，低声汇报道：“周局，王江翻供了！” “哦？他怎么说？” 周翊神色淡然地问道。 “他说，因为赌博输了刘国柱不少钱，所以对方上门催债。”吉丰宁冷笑说道。 “宁愿承担作伪证的代价，也要改口翻供，你觉得问题出在哪里？”周翊问道。 吉丰宁左右看了看，低声说道：“周局，我怀疑，局里有内鬼！” 第203章 是时候展现真正的技术了！ 刑侦支队长愕然地看着周局长。 你让我相信自己的同志，可从你的话里怎么就听不出半点相信的意思呢？ 还有，我怎么感觉‘蒋某人’就好像一直在局长你的兜里揣着呢，想什么时候用，随手就能掏出来！ “别愣着了，快去喊人啊，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情！”周翊慢条斯理地催促道。 吉丰宁似乎有些明白了，立刻转身而去。 “此次行动关系重大，按照温副市长的指示，务必要求我们做好保密工作，因此从即刻起，所有人立刻将手机上交，直到行动结束后返还！” 会议室里，周翊环视着所有专案组成员，一脸严肃地命令道。 大家心中一凛，不敢怠慢，纷纷掏出手机放在桌子上。 “周局，盛世花园的树木估计得有百多棵，所以，咱们这是一棵棵的地毯式搜索？” 副局长景先锋语气中带着几分怀疑问道：“这个‘蒋某人’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们具体的位置呢？” 问的好！下次不要问了！ 如果真有具体位置的话，我秘密派人去取就可以了，还用得着编造一个正当理由把消息透露给你们这些二五仔吗！ “我也在怀疑这一点，但是根据‘蒋某人’上次提供情报的准确性来看，我们只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周局长正说着话，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他上前看了一眼，面色顿时一变，迅速将手机接起放到耳边。 几秒钟之后，他放下了手机，神情在凝重之中又透着掩饰不住的兴奋：“纵火案全部证据，就放在盛世花园东门右侧第九棵树下！” 紧接着立刻向副支队长邢兆嘉与谭凤娇下令：“你们马上将证据取回来！” “是！”邢兆嘉与谭凤娇应了一声，匆匆转身离去。 周翊环视着会议室里的其他人，心说看到没有，这样‘无意识’泄密的情节就显得十分合理，不是吗？ 现在他已经把戏台搭好了，接下来就看某些人按不按照他的剧本往下演了！ “为了保密需要，咱们就等邢兆嘉与谭凤娇同志取回证据再归还手机，大家没有异议吧？”周翊又问了一句。 副局长景先锋、陈斌，还有刑侦支队长吉丰宁，一大队长薛磊，以及刑侦技术处的王进，宋燕等人连忙点头。 这不是信任不信任的问题，而是必须遵守的程序。 …… 眼看着邢兆嘉与谭凤娇领命而去，景先锋表面看起来稳如老狗，实际心里已经慌得一批。 他是真怕啊！ 正如周翊说的那样，根据上次情报的准确性，现在对‘蒋某人’手里是否掌握纵火案关键性证据的判断，已经从‘可能’，变成了‘非常可能’！ 而一旦这个证据落入周翊的手里，赵公子固然要完蛋，他这个保护伞一样也跑不了！ 所以将这个性命攸关的重要情报传递给赵宣文，就成为了当务之急。 幸亏他针对这种突发事件做过预案。 下面，是时候展现真正的技术了！ 他起身去了趟卫生间，回来后眉头紧皱，颇有些不舒服的样子。 “怎么了老景？”一旁的副局长陈斌见状不禁问道。 “这两天没管住嘴，辣吃多了，胃病就犯了！”景先锋一脸苦笑地说道。 “你这是出门忘吃药了吧？”陈斌笑着调侃了一句。 “滚，你才老年痴呆！”景先锋笑骂了一句，拿起桌上的手机打了个电话：“小吴，你把我的胃药送来，就在我办公室最下面的抽屉里。” “哎呀，景局可得多注意啊，小病不治容易养成大病，到时就麻烦了！”周翊向景先锋投去一道无比关切的目光。 “没事儿，我这是老毛病了，多少年了都！”景先锋笑着解释道。 几分钟后，会议室的门被敲开了，景先锋的司机吴诚走了进来，将胃药放在了桌子上。见景先锋正拿出烟盒准备抽烟，不禁眼睛一亮说道：“景局，正好我烟没了，嘿嘿，来一支呗！” 景先锋扫了对方一眼，将烟盒扔了过去，不耐烦地说道：“没剩几支，都给你了。哦对了，我前两天在超市订的年货，你‘赶紧’帮我取了送家里去。” “好的景局。”吴诚连连点头，转身就要离开。 却冷不防被一个声音叫住了。 “等等，正好我的烟也没了，给我也来一支。”周局长忽然开口说道。 吴诚脸上闪过一抹惊慌之色，但他的反应还是比较快的，立刻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走到周局长身边，恭恭敬敬地递了上去。 周翊没有去接，而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这支烟给你了，把烟盒放下！” 听到这句话，吴诚顿时面色如土，身体僵在原地，不知所措。 景先锋桌子下的双腿不由自主地颤动起来，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瞬间笼罩在他的心头。 被发现了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一直都隐藏的很好，对方没理由怀疑到他的身上。 就算要怀疑，至少也应该等到这次泄密之后才合理啊！ “周局，抽我的，我的大苏。”副局长陈斌似乎没看清形势，笑着说道。 周翊摆了摆手，望向吴诚的目光变得越发的凌厉，口中冷冷命令道：“放下！” 吴诚的额头沁出密密的汗珠，手中捏着小苏烟，眼神之中充满着绝望的挣扎。 “周局让你放下你就放下，我倒是好奇，什么好烟，这么不舍得？” 刑侦支队长吉丰宁忽然站了起来，一把握捏住吴诚的手腕，强行将烟盒夺过。 打开盒盖，仔细看了几眼，脸上不禁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然后拆开烟盒盖递给了周局长。 周翊看着烟盒内部那行潦草的字迹，冷冷一笑，抬头望向面如死灰的景先锋，以嘲讽的语气说道：“我刚才就和你说过，小病不治容易养成大病，现在一看，你这分明就是得的绝症啊！” 说着，将烟盒递回给了吉丰宁，又由吉丰宁将上面的字迹一一展示给专案组成员观看。 第204章 黑云压城城欲摧！ 景副局长竟然是内鬼！ 这是一个令人难以置信却又不得不信的事实！ 因为对方不但当场被抓且铁证如山！ 而就在这时，处于绝望之中的吴诚做出一个既在情理之中却又注定徒劳无功的举动，他猛地一转身疯狂地逃出了会议室。 吉丰宁正要追赶，却被周翊拦住了。 紧接着，走廊响起了扑通的重物摔倒声和歇斯底里的喊叫声——“放开我，放开我！” 包括吉丰宁在内，众人心中又是一震。 他们现在可以完全肯定，如今发生的一切都在周局的预料和掌控之中，他们今天所看到的，是一出‘引蛇出洞’加‘瓮中捉鳖’的精彩戏码！ “凭什么怀疑我？” 景先锋用‘我想死个明白’的目光望着周局长，声音嘶哑地问道。 如果不是提前对他起了严重的疑心，是不可能看穿他这套紧急预案的。他自问，从接触周翊到今天，他没有在对方面前露出过半点儿破绽。 除非对方有未卜先知之能，要么就是长了副火眼金睛，一见面就看出他是个叛徒，否则对方上任还不到一个月，凭什么就单单对他起了疑心？ “蒋某人说，局里有给赵宣文通风报信的内鬼，姓景。”周局长一句话，就让景先锋感觉自己死的理所当然顺理成章毫无瑕疵…… 蒋某人，又是蒋某人！ 这个蒋某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吉丰宁神色古怪地看了周局一眼，来了，又来了，蒋某人又被合理地拿出来使用了！ 身为老刑侦的敏锐直觉告诉他，周局长不经意透露出‘蒋某人知道公安局内鬼身份’的消息，并不是为了让景先锋死的瞑目，而是又要给什么人继续挖坑。 还有，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邢兆嘉与谭凤娇一定会空手而归，因为，根本就不存在‘蒋某人将证据放在盛世花园’这回事！ 一切都只是周局长设的局而已！ 那么，再进一步大胆的推想，真的有‘蒋某人’这个人存在吗？ 有，还是没有啊？ 这个应该可以有…… 否则，‘周局真乃神人也’的周局可真就成‘神人’了！ …… 很快，邢兆嘉与谭凤娇就空着手回来了。 “盛世花园东门右侧，只有六棵树……” 听到这个报告，吉丰宁暗道一声果然不出所料。 周翊强忍住笑。 他哪知道盛世花园有几棵树啊，他就随便一说。 “辛苦了！看样子，我们被蒋某人戏弄了！”周局长有些郁闷地说道。 不不不，是我们被局长你戏弄了才对！ 吉支队长心里忍不住吐槽。 接着，他就看见周局的目光望了过来，轻描淡写地说道：“辛苦吉支队跑一趟，带人把赵公子请过来喝茶。” …… 赵宣文有些烦躁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只要一天找不出那个‘蒋某人’，他的心里就一天不能踏实。 叮铃铃…… 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赵宣文看了眼来电显示，立刻接了起来。 “你在市公安局的眼线，已经被周翊抓了。是那个蒋某人向周翊告密……” 听着手机里老不死那不紧不慢的声音，赵宣文仿佛被点了穴位一样呆着不动了。 蒋某人告的密？ 怎么可能？ 他与景先锋平时用专线电话联系，如非必要从不见面，即使是见面也极为隐蔽。就这么说吧，知道景先锋是他内线的人，按理说不超过三个。 他，景先锋，和老不死！ 景先锋这个内线，当初就是老不死给他的！ 所以，这个‘蒋某人’不可能是景先锋，也不可能是老不死，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 这个蒋某人会不会就是……他自己？ 他自己举报他自己！ 如此荒谬的结论，却充分反应出赵宣文此刻不可置信一团糨糊的心理状态。 不不！赵秋水也可能会知道！赵宣武也有可能！ 如果说一开始他只是有些怀疑赵秋水的话，那么现在这种怀疑就离完全确定只有一步之遥了！ “你做好准备，估计周翊马上就会找到你的头上来，你只记住两个字——稳住。其他的，交给我来解决！” 赵永斌沉声叮嘱了一句，然后挂断了电话。 他阴沉的目光，似乎是不经意地从女儿的脸上扫过。 原本他是不相信的！ 但‘蒋某人’竟然知道他所安插的保护伞身份这样的秘密，就不得不让他对女儿的信任发生了动摇！ “去把宣武叫进来！” 心中的怀疑，让赵永斌临时做出了另一种安排，将这件事改交给大儿子赵宣武去办。 赵秋水淡淡地看了父亲一眼，冰雪聪明的她立刻就猜到了对方心中的想法。 但她什么都没说，只是微微点头，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片刻之后，赵宣武走了进来，恭身肃立。 赵永斌暗叹了口气，看起来最不成材的大儿子，现在反而是最听话且让他最放心的一个。 “市公安局那边的人已经出发了，你现在去做准备。凶手，人证，物证，口供，那位周局长不就是想要这些吗？都给他！” 赵董事长一脸冷笑地说道。 …… 随着赵氏集团名下子公司长天市宣文实业有限公司总经理赵宣文被警方带走，长天市的形势瞬间变得急流暗涌，风波诡谲。 市委书记赵定之回到家中，就见女儿一脸讨好地迎了上来。 “那个，父亲大人，孩儿有要事相求……” 市政法委书记王海东接到了一位老领导的电话。 就连刚刚上任不久的副市长谢成林，也接到了省里某位家族长辈的电话。 市委、市政府，乃至省里，一个个电话被拨通，一笔笔交易在达成，一条条明线暗线交错，构织出一张遮天蔽日的关系网，向某位公安局长的头上罩来。 黑云压城城欲摧！ 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周翊走出公安局大门，望着头上那片阴沉压抑的乌云，不屑一笑。 第205章 到我办公室坐一会儿 二零零七年一月十九日。 两家意向收购天香楼的公司之一，连江市汇宏房地产有限公司副总经理汤国华到案自首。 在讯问室里，他详细供述了自己因收购天香楼受阻，于是指使无业游民赖家乐、方荣两人制造火灾意图恐吓威胁黄峪就范，却未曾想火势一发不可收拾，最终酿成九死二十余伤的惨剧。 汤国华声泪俱下，满脸忏悔之色，对犯罪细节交代的一清二楚，就好像他真是特大纵火案的主谋一样。 无独有偶，等到警方将赖家乐、方荣两人拘传到案的时候，这两人也十分痛快地交代了自己的罪行。 包括汽油来源、纵火工具、作案时间、作案经过，以及事前事后汤国华一共支付的十万元报酬。两人口径一致，模版相同，而且记忆深刻，几乎可以做到倒背如流。 值得一提的是，汤国华还提供了一部专用手机，里面所存号码，与景先锋办公室里搜出的手机号码完全一致。 此外，还有汇宏房地产公司的秘书作证，听到汤国华和别人商量制定纵火计划，赖家乐与方荣的狐朋狗友也作证，这两人四个月前得了一大笔钱肆意挥霍…… 由此，主谋、共犯、人证、物证、口供一应俱全，形成了一套符合逻辑且十分完整的证据链。 “你们知不知道，不管是指使纵火还是实施纵火，造成九死二十余伤这样严重后果的，犯下的是死罪？”刑侦支队长吉丰宁在分别讯问这三个人时，心里是既震惊又疑惑。 震惊的是，赵家竟然能做到找三个人过来顶罪，顶的还是死罪！ 疑惑的是，赵家是用什么方法能让这三个人心甘情愿地过来顶罪，哪怕是死罪！ “知道！我们罪有应得！” 三个人那种良心发现的惭愧反应，就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如果说没经过事先训练，吉丰宁肯定是不信的！ 周局长当然也不信。 他从来不会低估任何对手，从本质上来说，长天赵与阳城谢以及更高级别的辽阳谢没什么区别。 他们都是凭着很黑很暴力的手段发家，进而积累了大量财富，然后通金钱美色等手段，拉拢和腐蚀一批身居要职的党员干部作为他们的保护伞，而在遭遇危险时，由这些保护伞组成的强大关系网就会发挥出寻常人难以抵挡的威力，帮助他们化险为夷，度过难关！ 但是比较而言，论反应的迅速、准备的充分和手段的果决，赵氏集团董事长赵永斌明显更胜一筹。 周翊很清楚，自己之所以能在辽东披荆斩棘势如破竹地干掉了阳城谢辽阳谢，而不受上层权力的干扰阻挠和破坏，在很大程度上，都要归功于‘来自岳父大人的关爱’属性加成…… 而来到舒适圈之外的江南省，他现在就只是一个有前途有能力受到领导肯定和重视的年轻领导干部，是一个地级市公安局的常务副局长。 仅此而已！ 因为这样的身份，并不足以威慑那些保护伞，也不足以对中立者和观望者产生决定性的影响！ “据说纵火案已经有了重大进展，看样子距离完全侦破之日不远了。毫不夸张的说，周翊同志是我见过的最有能力的刑侦专业人才，也是最优秀的政法干部，没有之一！” 在市常委扩大会议上，政法委书记王海东，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给予了年轻公安局长一个高的不能再高的评价。 “我算了一下，周翊同志到任也就一个月，两件大案接连破获，这真是……我一时想不出合适的词语形容，由戴部长补充！”市委副书记常百里风趣地说道。 宣传部长戴金水笑着接口道：“好话都被前面的同志说完了，我没有什么补充。我向书记请示过，这次案件侦破后，要举行一场新闻发布会，安排周翊同志接受媒体采访。还有后续的宣传工作，也要及时跟进，虽然‘周局’的名气已经够大了，但是这样优秀的模范典型，必须在全省范围内推广宣传才行！” …… 听着领导们的表扬和夸赞，周翊心中毫无波动。 因为他知道，这其实是一种变相的施压。 现在市里的风向已经大致确定，那就是尽快了结纵火案。 在这些常委之中，有的人是为了掩盖真相保护赵家，有的人是不在乎真相只要结果，有的人则是明哲保身与我无瓜。 至于像他这种一心想要查明真相的，有，还是没有，他还真看不出来。 “小周，大约什么时候可以结案？”市委书记赵定之用亲切的语气问道。 “定之书记不是要给你压力，他应该是和我一样，就两个字，好奇！”市长韩建国笑着解释了一句。 周翊神色郑重地回道：“案子还有一些疑点需要梳理调查，不过，应该快了。一有确切结果，我会及时向各位领导汇报的！” 确实快了，但我敢保证，结果绝不是你们想要的那个结果！ 听到这个回答，赵定之微微皱了下眉，继而话中有话地说道：“我们都相信周翊同志的能力，也相信，周翊同志是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会议结束后，周翊被温婉副市长叫住了。 “到我办公室做一会儿！” 面对这样的邀请，周局长没有理由拒绝，于是欣然点头。 看着两人离开的身影，谢成林不禁眯起双眼，他怎么觉得，温婉对周翊的态度，要比对他这个副市长的同事亲近的多呢？ 他已经打听过，温婉的丈夫比温婉大十二岁，是江南大学一位颇有名气的教授。两人不在一个城市，且已分居多年。 三十如狼，四十如虎！ 难不成在温婉钟意的，是周翊那种英武阳刚的类型？ 谢副市长脑海中下意识地浮现出一幕埋头苦干热火朝天的工作场面。 “小周，说实话，对于纵火案，你是怎么想的？” 温婉给对方倒了杯水，声音柔和地问道。 说实话？ 第206章 这就是我给你的说法！ 周翊想了想，开口说道：“尽管汤国华到案自首，相关证据链也能形成闭环，但是，王江曾指认赵宣文是纵火案的真凶，而景先锋最开始的口供也承认是为赵宣文通风报信，但在不久之后，他们就翻供了！这不能不令人怀疑！” “所以，你打算继续查下去？”温婉直接问道。 周翊没有正面回答对方的问题，而是套用了在会议上的说辞：“我觉得这个疑点还是需要核实查证一下，不然，案子难免会留下瑕疵。” 温婉笑了，温柔的眼波直视着心怀戒备的公安局长，微微向前俯着身躯，以促狭的口吻说道：“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跟我不用藏着掖着。你只管清楚一点，我是支持你的！” 望着对方清澈柔和不含一丝虚假的眼眸，周翊心头不禁一跳。 如果这位女领导是在套路他，那段位未免也太高了！ “感谢领导的支持，其实，我这个人做事也习惯直来直去，关于纵火案，我保证这边只要有进展，肯定第一时间向您汇报！” 周翊如是回答道。 “蒋某人再没有出现吗？”对这种公式化的回答，温婉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转而问了一个让周翊十分敏感的问题。 “没有。”周翊摇头。 “对了，你晚上有时间吧？王海东王书记组了个饭局，让我叫上你。”温副市长谈完公事，很自然地就提起了晚上的饭局。 周局长怔了一下，然后表示没时间也要抽出时间。 还是那句话，领导请你吃饭是给你脸，你得接着。 …… 做了大约半个小时，周翊离开了办公室。 温婉沉吟了片刻，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小家伙看样子并不相信我！” “那个‘蒋某人’存在的真实性值得商榷！” “小梅那边怎么样？嗯，那我就放心了。” “嗯，我会注意的。” …… 当晚，万兴饭庄。 精致典雅的包间内，坐着市政法委书记王海东，组织部长钱飞，副市长温婉，谢成林，加上公安局副局长周翊，四个副厅一个副处共五人。 从表面看，这只是一个为了增进领导与领导之间以及领导与下属之间的感情，而不含有其它别有用心目的平常饭局。 但事实却并非如此。 因为就在酒菜上齐，五个人举起杯子的时候，赵氏集团董事长赵永斌敲门走了进来。 “我正好在那边请客人吃饭，听说王书记和钱部长也在这里，那我必须过来敬上一杯酒啊！” 赵董事长手端酒杯面带笑容，在他身后，站着亭亭玉立光艳照人的赵秋水。 谢成林的目光顿时一凝，即使以他严苛挑剔的眼光，竟然也挑不出这个女人半点儿瑕疵。 酒红色的秀发高高盘起，精致立体的五官娇艳夺目，鼻梁挺直，红唇挺翘，尤其那双棕色的美眸，深邃迷人，暗藏风情无限。 人长得美，气质也佳，身材更火辣。 不行，这个女人我要了！ 然后他就看见这个他想要的女人，稍稍偏了下头，向他身边的某个人略显调皮地眨了下左眼。 谢副市长的心情瞬间就变得不美丽了！ “赵董客气了啊，方便的话，不如坐下喝两杯？”王海东起身相迎，伸手做了请的动作。 钱飞笑着站了起来，看得出，他与赵永斌也是相识的。 赵永斌目光从温婉、谢成林和周翊三人身上扫过，佯装迟疑地说道：“我与温副市长见过几次面，不知这两位是……” 王海东立刻介绍道：“这位是谢成林谢副市长，这位是咱们市公安局的周翊周副局长！” “谢副市长，幸会幸会！”赵董事长伸出手，热情地与谢成林握手。然后将目光转向周翊，意味深长地说道：“久仰大名啊，周局！我那个不争气的儿子，让周局费心了！” 没错，他二儿子赵宣文被对方抓进了局子，前两天刚放出来。是真让周翊‘费心’了！ 周翊淡淡一笑，与对方公式化地握了下手，同样意味深地说道：“不值一提！我对赵董才是慕名已久，心向往之！” 言外之意，抓你儿子那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其实我最想送进去的是你！ 赵永斌嘴角不禁一抽，因为他听懂了！但马上，他就若无其事地向两人继续介绍道：“这是我女儿秋水……” 赵秋水落落大方地伸出手，分别与周翊、谢成林轻轻一握。 表面看没有什么，但心细如发的谢成林却注意到，赵秋水与周翊握手的时间更长，而且握的更紧实。 尤其两人的眼神交流，绝不是初次见面该有的状态。 所以说，这个混血美女，又被周翊捷足先登了？ 对了，他为什么要说又？ 握手之后，众人重新落座，而赵秋水自然而然地坐在了周翊的身旁。 赵永斌目光阴沉地扫了女儿与周翊一眼，女生外向啊，尤其对方还是一个手中握有权力且前途远大的年轻男人。 女儿想要脱离自己掌控成为赵氏集团真正主人的野心，从来就瞒不过他。而攀上周翊这棵大树，并借用周翊的力量达成目的，也是一种并不令人意外的选择！ 都说赌场无父子，权力场上又何尝不是如此？ 尽管他一再表示，百年之后，这些家业都是你们的。 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都希望他这个老不死尽早退出历史的舞台。 对此他心知肚明，但为什么不退？ 因为他真的还想再活五百年…… 周翊一边吃着菜，一边回想着自己刚才的表演。 嗯，与赵秋水的接触恰到好处，估计又能让某个人对他与赵秋水的关系疑心加+1。 正思考着，冷不防一只柔软细嫩的手掌悄悄从桌子下伸了过来，放在了他的大腿上。 周翊不动声色地伸出手，将那只手捉了个结实，而就在手指纠缠之间，一张纸条被塞进了他的掌心。 …… “周副局长，不知道那件纵火案什么时候能完结啊！”几圈酒之后，红光满面的赵董事长望向一直少言寡语只顾埋头吃菜的周翊，绵里藏针地问道。 “恕我直言，这不是赵董你该打听的事儿！”周翊看了对方一眼，语气淡淡地回道。 赵永斌怔了一下，随后面色一沉质问道：“周局这话说的很蛮横啊，你们当时抓错了人，我还没和你讨要个说法呢？你说我应不应该打听这件事？” 周翊微微一笑说道：“抓没抓错人，我心里清楚，你心里也清楚。至于你想讨要个说法……” 正说着，赵永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接起电话，他的脸色瞬间就发生了变化，看着周翊愤怒地问道：“姓周的，你想干什么？” 第207章 也许，这就是我的命吧！ 王海东与钱飞看着剑拔弩张的两人，目光难掩惊讶与疑惑。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能让一向城府颇深的赵永斌这样沉不住气，当场变脸？ 温婉的眼神落在周翊脸上，心想能让赵永斌像被踩了尾巴一样一跳三尺高，那必然是她这位能干的下属，又干了什么出人意料出其不意的事情来。 而冷眼旁观的谢副市长隐约猜想，今晚赵永斌十有八九是过来示威找场子的，却没想到被周翊毫不客气地一巴掌扇了回去。 他倒是有几分好奇，这‘一巴掌’到底扇在了什么地方。 至于赵秋水，表面看是站在他父亲这边对周翊怒目而视，但眼眸里流露出的神色，却毫无怒意可言。 “赵董，到底怎么回事？”王海东开口问道。 “他，把我儿子又给抓了！”赵永斌恢复了几分冷静，指着周翊语气恨恨地说道。 “小周，你这是……”王书记吃了一惊，又转头望向周副局长。 而这时，周翊的手机也响了起来。 走到一旁接起电话，片刻之后，他回来向王海东与温婉汇报道：“有重要证据证明，赵宣文、蒋鑫、郑顺达、刘喜东四人为八三特大纵火案犯罪嫌疑人。就在刚才，刑侦支队已将四名嫌犯全部抓获。” 这个电话，是刑侦支队长吉丰宁打来的，专门向他报告抓捕行动已经顺利结束。 王海东与温婉等人不禁为之愕然。 在今天上午常委扩大会议上，这位周副局长还表示，针对纵火案的结案工作应该快了，而且一有确切消息就会及时汇报。 很好，对方确实做到了，结案工作确实快了，而且消息也确实汇报的很及时。 都快赶上现场直播了！ “你给我说清楚了，什么重要证据？我看你就是欲加之罪！”赵永斌目光闪烁色厉内荏地说道。 他不信有什么重要证据，但对方既然敢下死手，那就说明有一定的把握。所以他必须弄清楚，这个‘重要证据’到底有，还是没有！如果有，是什么？ “详细情况，我会向王书记和温副市长汇报，而赵董你，现在就不适合留在这里了，还是早早回去休息吧！” 周翊知道赵永斌是在套话，他倒是想直接把答案泄露给对方，但那样就显得太刻意了，反正对方在局里在市里还有眼线，他完全不必为这个操心。 赵永斌也是这么想的，套话没有成功不要紧，通过眼线他一样能得到正确的情报。 “周翊，咱们走着瞧！”摞下一句狠话，他转身离开了包间。 赵秋水用略显复杂的目光看了周翊一眼，她给对方的情报，与眼前发生的，完全不是一回事情啊！ 所以，周翊你到底在搞什么？ 发生了这么重要的事情，饭也就没法继续吃了。 王海东、温婉与周翊一同赶到市公安局，而钱部长与谢副市长则怀着异样的心思各回各家。 在办公室里，周翊向两位分管领导做了进一步的汇报。 “今天下午，我们收到了‘蒋某人’提供的证据，充分肯定了赵宣文等人的重大作案嫌疑，因此，刑侦支队制定了抓捕方案，展开秘密行动……” ‘蒋某人’？ 不是，上午问你你还说‘蒋某人’没有动静，然后唰的一下，‘将某人’说蹦就蹦出来了！ 温副市长哑然失笑，她现在完全确定，周翊真就是不相信她。 好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这个所谓的‘重要证据’到底是什么？ 温婉与王海东不禁用期待的目光看着周副局长。 两人觉得，周翊将请他们过来，绝不只是汇报这么简单。 办公室的房门被敲响了。 副支队长邢兆嘉拿着一台电脑笔记本走了进来。 “证据就在这里。” 打开笔记本电脑，点开了一个视频文件。 于是，一个限制级的画面出现在温婉与王海东的眼中。 一个看起来是出租屋的房间里，一个男人和一个女孩正在床上热烈鼓掌。 邢兆嘉将视频快进到二十三分五十八秒，画面里男人已经办完了事，心满意足地看着女孩下了床进浴室洗澡。而在这个时候，他放在床头的手机响了起来。 男人接了电话，几秒钟之后，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导致男人的神情变得十分暴躁。 “艹了，老子出来玩个女人怎么了，怎么了？” “赵宣文是你爹啊，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他要咱们放火搞死黄峪，结果还特么舔着脸训斥咱们烧死的人多了，特么一把火烧过去，谁能控制得住，老子又不是神仙！” “别说死了九个，就是死了九十个，也不影响老子玩女人。老子干得就是刀口舔血的买卖，大不了脑袋掉了碗口大的疤……” 男人的身影在不知是安放在哪里的针孔摄像机镜头前走来走去，尽管他在压低声音说话，但仍然被近在咫尺的录音设备清晰地录了下来。 随着画面消失，周翊向面露惊色的两位市领导解释道：“这个人，就是宣文实业公司保安部的队长，蒋鑫！” “现在赵宣文等人正在接受讯问，一有确切结果，我再向两位领导汇报！” …… 讯问室里，蒋鑫一开始还百般抵赖，但是，当他看到吉丰宁出示的视频证据之后，立时就傻眼了！ 他的脑子里开始疯狂的回忆，终于，他回想起那个让他贪恋许久的女高中生——珊珊。 应该是在纵火杀人不久之后，他习惯于用激烈的鼓掌来舒缓自己杀人所承受的压力。却万万没想到，这一次竟然被那个小贱人给偷拍了，还好死不死的，将自己与郑顺达的通话录了进去！ 所以，这个视频是珊珊那个小贱人提供给警察的？ 真特么操蛋！怪不得前两天算命先生对他说，‘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看来就安排在这里了！ 也许，这就是我的命吧！ 也许，这也是赵二公子的命吧！ 想到这里，蒋鑫忽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他闭上眼睛酝酿了一下情绪，然后开口说道：“此事说来话长……” 他肯定是要挨枪子儿了，那也不能便宜了别人对不对？ 第208章 耶稣来了也保不住赵宣文，我说的！ 回到海天大厦的赵永斌，很快就收到了让他大惊失色的消息。 ‘蒋某人’给警方提供了一项十分致命的证据——一张录有蒋鑫通话的视频。 在视频之中，清晰地出现了‘赵宣文’和受害人‘黄峪’的名字，以及纵火案死亡人数等细节。 凭这一证据，不但可以确定蒋鑫纵火杀人的犯罪事实，而且还能顺藤摸瓜，让幕后真凶的赵宣文无所遁形。 铁证面前，蒋鑫极有可能，不，肯定是扛不住的。 因为这样的亡命之徒，不但漠视他人的生命，而且也漠视自己的生命。一旦确定自己不能幸免，那必然是‘来啊，一起啊，组团到阎王殿斗地主啊！’ ‘蒋某人’！又是‘蒋某人’！ 这个家伙简直就是他们赵家的噩梦！ 这段时间，他从来就没放弃查证蒋某人的身份和下落。甚至对女儿赵秋水和大儿子赵宣武都进行了严密的监视。 但结果一无所获。 如芒刺背、如坐针毡、如鲠在喉，就是他此刻心情的真实写照。 所以，现在该怎么办？ 我拿什么拯救你，我的儿子！ 隐隐感到道心破碎的赵董事长坐在老板椅内，思考了半天，终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想过放弃，但一是虎毒不食子，二是赵宣文若是罪名坐实，赵氏集团势必也要受到波及。 他站起身，来到里面的佛堂。 望着正中间那尊宝相庄严的阿弥陀佛，点起三炷香，十分虔诚地拜了三拜。 随后，他打开佛龛下的暗格，从一排手机之中，拿出一部标有S的字母的电话。 他之所以每天拜佛，求佛保佑的并不仅仅是自己，还有在佛像下的重量级保护伞，因为只要这些保护伞不倒，他赵永斌就不会倒！ …… 从佛堂里出来，赵董事长的神色轻松了一些。 他想了想，又拿出常用的手机，将女儿叫了过来。 “秋水，你联系一下谢成林，问问他这两天是否有时间，约他吃个饭。” 赵永斌一边说着，一边留意女儿的神色。 赵秋水微微皱起秀眉问道：“周翊那边到底掌握了什么证据？严不严重？” “很麻烦！所以才让你联系谢成林，试探一下他的态度，看能不能走他那边的路子！”赵永斌半真半假地说道。 “好的，我这就去办！”赵秋水心里很清楚，父亲这是对她产生了怀疑，连内情都不肯告诉她，还用谢成林试探她的反应和态度。 呵，这段时间一直派人监视她，以为她不知道吗？ 真是得了曹操的病，却没有曹操的命！ 想要洗白，却又放不下黑，犹犹豫豫，当断不断，迟早要完！ “喂，谢市长，我是赵秋水，最近有时间吗，想请你吃个便饭。”赵秋水以一种既不平淡也不热情的语气，对谢副市长发出了邀请。 “哎呀，真是抱歉了，我这几天工作有些忙，脱不开身，等过段时间再约吧！”谢成林以委婉的语气回复道。 美女总是要受优待的，换成别人，他连解释都不会解释。 那边的赵秋水脸上毫无失望之色，说了句‘好的，那就以后再约’，然后挂断了电话。 这个结果并不出她的意料。 除非谢成林是个精虫上脑的傻瓜，否则就不可能在赵家涉案，形势还不明朗的情况下贸然答应她的邀约。 赵秋水美目闪动，心思百转。 是时候为自己打算了！ 不，准确地说，她早就做好了谋划和准备，而周翊的出现，和目前赵家面临的危机，只是帮她下定了最后的决心！ 她和赵永斌父子不同，她是不会跟着赵氏集团这条船一同沉没的。 从个人喜好考虑，她会选择周翊做为合作伙伴！ 但从理性的角度出发，谢成林才是最佳的选择。 尽管谢成林掩饰的很好，但那种想要把她吃进肚子的眼神，根本骗不过她。 正如赵永斌所说，谢成林的攻略难度要比周翊容易多了！ 赵秋水回到桌子旁，看着桌上摆放的几张女人照片，神色变得有些复杂。 怪不得周翊能抵住她的诱惑，这样完美的女人，她看了都有些心动，更何况周翊。 但是，也正因为这一点，才更凸显出周翊不同寻常的个人魅力和独特的吸引力。 赵秋水招了招手，将自己的贴身秘书秋果果召唤过来。 然后望着对方的眼睛，言辞恳切地问道：“果果，你觉得这些年我对你怎么样？” 秋果果立刻神情一肃回答道：“总裁对我就像对亲妹妹一样！” 赵秋水点点头继续说道：“你救我的命，但是，我也救过你不只一次。你知道吗？” 秋果果迟疑了一下。 她是救过对方的命，但她却不记得对方什么时候救过她。 “赵永斌和赵宣文都怀疑过你，也都调查过你，虽然我知道你的身份是假的，但是我什么都没说。”赵秋水微笑解释道。 “总裁，你这说得我都有些糊涂了！”秋果果一脸懵。 “小梅，这是你的代号还是你的本名？”赵秋水用好奇的语气问道。 秋果果身躯蓦然绷紧，右手下意识地做了一个危险的动作。 “不要紧张，如果我想拆穿你，就不会等到今天！” 赵秋水摆了摆手，柔声说道：“你跟了我这么久，应该很清楚我的为人和我的经历，所以你觉得，我们有合作的可能吗？” …… 周翊原打算让‘重要证据’出现的更合理一些，但他左等右等，也等不到七三零宿舍惨案的罪魁祸首卫珊珊良心发现，主动交出视频证据。 眼看就要过年了，他实在没有耐心耗下去了，于是主动提审卫珊珊，发动心理攻势，顺利得到了视频光盘的下落。 他在一百八十六章的时候就已经说过，七三零宿舍惨案与八三特大纵火案有着紧密的联系。 颇有心计的卫珊珊，对她所接待的每一个客人，都录下了视频。如果按照上一世的轨迹，一直没有被抓的她，应该会拿这个视频做为威胁蒋鑫和赵宣文的手段，结果却被蒋鑫杀人灭口。 在她死后，她的同学将其事先代为保管的备份光盘匿名提交给了警方。 而这位同学，当时所用代号就是‘蒋某人’。 所以，‘蒋某人’曾经是真实存在的。 对，说的就是你，冯亮亮同学！ 现在案件的突破口已被打开，他倒要看看，赵永斌还能使出什么花招。 除非让他干不成这个公安局长！ 第209章 想解决一个人，一共分几步？ 蒋鑫的躺平式招供，立刻引发了多米诺骨牌效应，郑顺达与刘喜东在刑侦人员的审问下相继交代了受赵宣文指使纵火杀人的犯罪事实。 只有赵宣文一人选择硬扛，不管吉丰宁问什么，都以沉默对抗。 他心中始终坚持着一个信念，那就是父亲赵永斌必定会想办法救他。 即使老不死不念父子之情，也要考虑他一旦被定罪，赵氏集团被波及的后果！ 只要他挺住，一切就还有希望，他要是招了，那可就彻底完了！ 而对于赵宣文的负隅顽抗，吉丰宁也颇感头疼，因为他们手里缺乏关于赵宣文主使纵火杀人的直接罪证。 单凭蒋鑫、郑顺达与刘海东三人的口供，还不足以直接定赵宣文的罪。 不得不说，在这方面，赵宣文相当谨慎，连和蒋鑫等人联系的手机号码，都是匿名卡。当初所付报酬，也都是现金。 面对这种情况，吉支队长心里冒出的第一个想法，就是遇事不决问周局，自从周局到任，他这个干了十几的老刑侦都不想努力了怎么办？ 他和手下的刑侦人员是真不想搞个人崇拜。 但‘凡是周局做出的决定都是正确的’这一条，一直被一个接一个的事实证明，真是太香了。 办公室里，周翊正和赵秋水通着电话。 “你可是真能干啊，周大局长。赵宣文才放出几天啊，又被你给抓回去了。看来，我给你的纸条，根本就派不上用场！”赵秋水斜倚着沙发，修长的双腿很自然地搭在了茶几上。 “感谢还是要感谢的，不过我想多问一句，赵女士这是打算大义灭亲吗？”周翊语气淡淡地问道。 前天晚上，赵秋水从桌子底下递过来一张纸条，标明了赵宣文所开设三家赌场的具体地点和负责人。 是借刀杀人也好，是大义灭亲也罢，总之这位赵女士是完全表明了与他合作且坚决把赵宣文送进去的鲜明态度。 所以说，这是窝里斗的戏码提前上演了吗？ 那这份功劳是不是得有他的一半！ “周局长也可以这么想，我是在借刀杀人。”赵秋水懒洋洋地回道。 “是吗，那我可要提醒赵女士一句，这刀可不是那么好借的，一个弄不好就会刺伤你。”周翊意味深长地说道。 “多谢周局长的提醒，我会小心的。” 赵秋水红唇微挑，继续以沙哑性感的声音说道：“那我也提醒周局长一句，如果不抓紧的话，小心夜长梦多哦！” 周翊笑了笑，随之挂断了电话。 女人的心思通常都是难以捉摸的。 赵秋水身为赵氏集团的一份子，按理说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而现在却一而再地出卖自家利益，意欲何为？ 难不成，她真的有把握做到将自身与赵家完全切割，即使赵家沉没而她却能独善其身？ 周翊摇了摇头，这不是他当下急于考虑的问题。 他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先把赵宣文送进去！ “这几件事，你亲自负责，一是调查汇宏房地产公司与宣文实业公司是否有密切的业务往来，二是调查负责顶罪的汤国华与赵永斌在社会关系上有无交集；三是再次提审景先锋、王江、汤国华等人，看是否能挖出重要线索；最后，查明赵宣文那个女保镖金南珠的来历……” 听着周局的命令，吉丰宁眼中露出惊讶之色。 前两件事，曾是副支队长谭凤娇负责调查，而调查结果是‘没有发现业务往来，没有发现社会关系交集’！ 所以，周局这是对谭凤娇能力的不信任，还是…… “注意保密，有结果直接向我汇报。”周翊的这一声叮嘱，立时让吉丰宁明白，在公安局里应该还存在着其他内鬼！ …… 吉丰宁走后，周翊点起一支烟，眯着眼睛盯着桌子上的日历。 得抓紧进度了，他可不想把案子拖过春节。 赵永斌固然手段高明，总能及时找到弥补破绽的方法，但实际上，这就是在用一个错误去掩盖另一个错误，到最后会发现，这个用来遮盖真相的袋子上打满了一个又一个脆弱的补丁，而只要有人拆开了其中一个补丁，真相就会像水流一样，倾泻而出。 他现在做的，就是多点开花，多管齐下，让赵永斌顾此失彼，疲于应对。 …… 赵董事长也觉察到了这一点，但在他看来，这些破绽之所以会成为破绽，那是因为有人总想去寻找它拆穿它，所以想要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就必须先解决掉这个人！ 那么，想解决一个人，一共分几步？ 答案是，一步！ …… 二零零七年一月二十五日，市委副书记常百里，市政法委书记王海东和组织部长钱飞，分别与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周翊进行谈话。 而这次谈话，充分证明了一句话——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事情。 “为了表彰周翊同志在七三零宿舍惨案的杰出表现，市常委会一致研究决定任命周翊同志为市政法委副书记，级别正处！ 对这样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周翊本应该感到惊喜和兴奋才对。 但实际上，他确实既惊喜又兴奋。 如果没记错的话，他刚升任副处才满两个月，承蒙组织无比厚爱，承蒙领导慧眼识才，不惜又一次对他进行破格提拔！ 全国破获大案，立下大功的不只他一个，但有些时候，这些功劳并不是你获得升迁的决定性因素，它只是领导想提拔你的一个正当理由而已！ 一句话，管它是什么内幕，管它是什么原因，只要升官就对了！ “感谢组织的信任，我坚决服从组织的安排！”周翊神色郑重地表态。 无论是常百里，还是王海东与钱飞，都只注意到了周翊面上激动服从的表情，却没有看见周翊的右手悄悄握紧了拳头。 我有岳父大人的关爱，用得着你们施舍送温暖吗？ 第210章 书记大人，你到底还行不行 海天大厦。 赵永斌又在给那只五彩金刚鹦鹉喂食，鹦鹉在撞了几次玻璃之后，已经不再到处乱飞乱跑了，乖乖地蹲在架子上喝水吃食。 如果他给三个儿女出一道题——如何解决周翊这个人？ 那么赵宣文很可能会采取杀人的手段，赵宣武可能会动用保护伞的力量打压、陷害周翊，而女儿赵秋水，则会做出与他差不多的选择。 虽然方法不一样，但目的都是相同的。 那就是让周翊离开‘公安局常务副局长’这个对赵家产生致命威胁的位置。 再换上一个安全可靠的自己人！ 在三十六计当中，这一计叫做‘釜底抽薪’！ 杀人，是万不得已毫无退路的选择；至于打压，周翊背后的力量也不是吃素的；唯有最后这一手助力高升的阳谋，既能安全达成目的，又可做到顺顺利利皆大欢喜。 …… 周翊很快就发现，赵永斌的骚操作不止于此。 继他升职之后，刑侦支队长吉丰宁被提拔为分管交警支队的副局长，副支队长邢兆嘉被提拔为交警支队支队长，谭凤娇被提拔为刑侦支队支队长。 至于他的位置，由原本就是正处级的副局长陈斌担任。 与此同时，一直空缺的公安局长职位，由市政法委书王海东兼任。 一切都是那么顺理成章，顺其自然。 最后，为了让周翊别总将精力放在工作上，累了这么久也该歇歇了，还贴心地给周翊放了假。 权力的实质，就在于你能在多大程度上控制别人，控制多少人！ 关于这一点，赵永斌做了一次生动的示范。 对此周翊也不得不表示佩服，直接将666打在公屏上。 …… 西餐厅里，赵秋水与谢成林对面而坐，切着牛排，喝着红酒。 人是赵秋水邀请的，餐厅也是赵秋水订的，这是在父亲的要求下，对谢成林的又一次试探。如果对方赴约，那么在一定程度上，就能判断出谢成林及谢成林身后那些人的态度。 温柔的灯光之下，美人如玉。 晶莹洁白的手掌托起酒杯，丰润挺翘的红唇轻轻将酒水抿入，深邃迷人的美眸似乎隐含着难以驯服的野性。 谢成林觉得，能征服这样一个性感迷人的女子，应该是一件很有成就的事情，就算对方被周翊捷足先登，他也不是很在乎，反而有种夺人所爱的愉悦感。 “周翊升任政法委副书记了，你知道吗？”谢副市长故意问道。 “知道！前两天我还打电话恭喜他来着。”赵秋水微笑说道。 “听起来，你和周翊很熟？”谢成林继续试探道。 “只见过几次面，谈不上熟悉。谢市长应该理解，像我们这样的小商人，想要讨生活，不和周翊和您这样的大人物打交道是不行的！”赵秋水以委婉的语气说道。 “以赵小姐的美貌，怕是没有人不愿意与你打交道吧？”谢成林笑着恭维了一句。 “谢市长谬赞了。像我这样平平无奇的女人，怕是难入大人物的法眼！”赵秋水嫣然一笑，十分谦虚地说道。 至少周翊就看不上！哼！ “至少我见过的女子，无人能及得上赵小姐的美丽！”谢成林举了举酒杯，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抹火热的光芒。 “多谢夸奖。”赵秋水与对方轻轻碰了下杯，笑靥如花地说道。 “我没来长天之前，就听说秋水园的温泉很有名。只是一直没有时间去泡上一泡。” 谢成林意有所指地说了句。 “谢市长想去，我可以安排。只是今晚我还有事，就不能亲自陪您了！”赵秋水闻弦歌而知雅意，但在一瞬间的犹豫之后，她却是做出了一个违背理智的决定。 “今晚就不用了，改天再说吧。”谢成林微笑说道，他当然知道赵秋水不可能那么随便，那么轻易地委身于他，但对于泡温泉这样的试探，对方竟然选择了婉拒，还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欲擒故纵？ 还是心有所属，对他不感兴趣？ 晚餐结束后，赵秋水与谢成林礼貌作别，然后乘车回到了秋水园。 看了会儿表妹夏明月更新的小说，沐浴之后，她来到穿衣镜前，对着镜子观赏着自己还沾有晶莹水珠的身体。 看这胸看这腰看这腿…… 镜子里的那位就是最美的，不接受任何反驳！ 一手拿起手机，拨通了周副局长，哦不，是周副书记的电话。 “书记大人，你到底还行不行，你要不行的话能不能告诉小女子一声，然后小女子就转投别人的怀抱了！” 赵秋水以沙哑性感的声音说道。 听到这句话，周翊不禁陷入了沉思。 他到底行不行？这个答案当然是肯定的！ 只不过，你要转投别人怀抱……说得好像投过我的怀抱似的！ “怎么不说话？需不需要我出手帮忙啊？”赵秋水一手拿着毛巾擦拭着自己的身体一边问道。 “你能帮我什么忙？”周翊有些疑惑地问道。 “你是不是在找金南珠，我知道她在哪儿！”赵秋水轻轻一笑说道。 周翊怔了一下，连忙问道：“她在哪儿？” “你应该知道，我是个商人，而商人是看重利益的，所以，你打算拿什么作交换？嗯？”赵秋水发出一声惹人遐思的鼻音，柔声问道。 “你开个价吧！”周翊试探着说道。 “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情。”赵秋水忽然以严肃的语气说道。 “什么事情？”周翊心里顿时提高了警惕。 “找个合适的时间，吃那顿你承诺过却一直没兑现的饭。你请！”手机里响起赵女士恶作剧得逞后的愉快笑声。 周翊不禁愕然，他都做好失身的准备了！ 结果就这？ 结束通话后，周翊眯起了眼睛，真是想睡觉就来美女陪。 如果能顺利抓到金南珠，那他就更有把握在过年之前了结这个案子。 想到这里，他拿出手机，将司机兼保镖陈重叫了过来。 “你跟着廖文松副局长他们走一趟，按这个地址抓人！” 第211章 蒋某人重出江湖 廖文松当然是可信的。 而且也是目前已被调任市委政法委任职的周副书记，唯二可以调动的公安力量。 另一个当然就是已升任副局长的吉丰宁。 只不过吉丰宁现在分管交警支队、看守所，想帮也帮不上忙。 而这两人之所以对周翊言听计从，一方面是出于对‘周局’的敬佩，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远在阳城市的单文旭单市长的关系。 在单家庞大的家族力量体系中，廖文松与吉丰宁只能算旁枝末节，但却是周翊在长天市极为重要的助力。 尤其目前在他已经失去撑控公安局权力的情况下，这种助力就更加显得不可或缺！ 只要抓住金南珠，是的，只要抓住金南珠！ …… 秋水园内，赵永斌赵董事长携大儿子赵宣武，二儿子赵宣文和女儿赵秋水，在百花厅宴请了市委副书记常百里，政法委书记、公安局长王海东，副市长谢成林。 此外还有两位特殊的客人，一个是坐在赵宣文旁边的清秀女子——市委书记之女赵柔。 另一个则是江南省政府秘书长张新力。 张秘书长的出现，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是赵永斌故意向常百里和王海东、谢成林展示自己人脉所做的特殊安排。 至于赵柔，她与赵宣武是高中同学，但神奇的是，她与赵宣文的关系反而更加密切。而她的出现，也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市委书记赵定之的态度。 事实上，赵宣文被警方无罪释放，再加上这些人又能接受赵永斌的宴请，就已经说明，无论是哪一方，都认为这个案子最后的结果必然是按他们的意愿‘尘埃落地’‘顺利完结’！ “这杯酒，我先敬常书记！新力肯定不会介意吧？”赵永斌举起酒杯，看着张秘书长故意说道。 客人之中当属张新力级别最高，按理说应该先敬，但赵永斌却要先敬常百里，而张新力又是一脸微笑毫不介意的模样，无不说明了赵董事长与张秘书长之间铁磁的个人关系。 “不敢当，不敢当，这杯酒，应该我和海东，还有成林先敬秘书长！” 常百里自然不会坏了规矩，连忙站起身向张新力举起了酒杯。 赵宣文看似规规矩矩地坐着，但一只手已经悄悄摸在赵柔的大腿上。 尽管起决定性作用的是自家重量级的保护伞，但赵柔对赵定之的影响，也是功不可没。不枉他平时投入精力，日夜浇灌。过会儿吃完饭，他一定好好感谢一下对方才行！ 赵秋水面上一直保持着恰到好处的温柔笑意，与身旁的谢成林低声交谈着。 眼看一周的时间快过去了，周翊那边依旧毫无动静。 依她猜想，如果金南珠被抓，消息肯定瞒不住，毕竟现在市公安局几个关键位置，都已经换上了赵家的人。 所以，周翊是失败了吗？ 其实就算抓住了金南珠，也未必能有什么收获。金南珠是当初赵宣文从人贩子手里救出来的，对赵宣文可谓是死心塌地忠心耿耿。 就像是她的秘书秋果果一样……欸？ “谢市长还没泡过这里的温泉吧，等会儿吃过饭，好好放松一下。”赵宣文转过头，向谢成林说道。 谢成林笑着点了点头，没有拒绝，只是将目光望向身旁的美女总裁。 其实他最想泡的，是对方的温泉。 赵秋水淡笑不语，其实她有时也在思考，谢成林也是温文尔雅年轻有为，为什么她就不感兴趣呢？而将对象换作周翊，为什么她就会乐于接受甚至期待接受呢？ 先入为主吗？ 赵秋水不否认，周翊身上有吸引她的东西。 但理智告诉她，要选对自己有利的人，做对自己有利的事。 那种注定得不到回报的无聊情感，应该果断割舍。 所以，她迎着谢成林期待的目光，微笑说道：“这里都是宣文在负责，相信他能给谢市长安排的妥妥当当。” 人是应该保持理智，但也不能全都是理智。 又或者说，这就是她的理智——我就不乐意，你爱咋咋地！ 谢成林面色如常，看不出任何异样。 但心里却油然生出不将这个绝色女人征服誓不罢休的坚决念头。 他要将对方的骄傲和野性一步步撕碎，让对方跪在他的脚下恳求他，取悦他！ 他要让赵秋水知道，他是比周翊那个简家倒插门女婿更强大更恐怖的存在！ 他要…… 还没等谢副市长要完，就见一个年轻男子匆匆地走了进来，在政法委书记、公安局长王海东耳边低语了两句。 听到秘书汇报，王海东皱了下眉头，拿出手机才发现，手机不知什么时候被他误调成静音模式，屏幕上已经有三个未接电话。 都是常务副局长陈斌打来的！ 王海东走到一旁，回拨了电话，很快，他的脸色就变得十分难看。回头向张新力秘书长等人说了句‘单位有急事，需要过去看看。’然后急匆匆地离开了！ 急事？ 什么急事？ 赵永斌蓦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而常百里与谢成林也觉察到，这所谓的‘急事’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赵秋水心中一动，难道，是周翊……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这根本也不是什么秘密！ 没过多久，在座的这些人就通过各自的渠道得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长天市公安局会议室。 王海东神色阴沉地看着面前的笔记本电脑。 而在他身边，是常务副局长陈斌，政治部主任段胜华，副局长廖文松，吉丰宁等党委班子成员。还有新被提拔不久的刑侦支队长谭凤娇。 那个关于蒋鑫与女高中生鼓掌后，又与郑顺达通话的视频，被人打过马赛克后发到了网上。 而这个人，有一个令大家感到熟悉，又令某些人感到恐惧的名字——‘蒋某人’！ 他们可以保证，一切证据材料都牢牢掌握在他们的手里，绝不会被外泄，但是他们却忽略了一点，那就是这张光盘原本就是‘蒋某人’提供的。 人家手里就留了备份，怎么地吧？ 人家看到你们徇私枉法颠倒黑白，叔能忍婶也不能忍，于是将证据发到网上并写了一篇有两更字数那么长的小作文揭露真相，不合理吗？ 所以，人家‘蒋某人’都行不更名做不改自爆了，这事儿你就不能再怀疑是内部人泄的密。 而且，这也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们如何面对汹涌而来的舆论情绪。 只看那密密麻麻的帖子，还有每分每秒都在暴增的点击数与关注数，王海东陈斌等人的脑袋瓜子嗡嗡的。 他们不禁想起上次‘赵家父子冤案’被曝光时，整个江南政法系统被网络舆情支配的恐惧。 同样是‘赵家父子’，一个是原本清白却含冤入狱，另一个则满身罪孽却逍遥法外。 第212章 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在支撑这个年轻人呢？ 赵永斌觉得自己应该是算无遗策，几乎堵死了周翊每一条能够产生威胁的路。 但俗话说，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赵永斌还是没有想到，周翊的背后并不仅仅是那位掌权辽东的省委书记简万言，还有来自单家的强大助力。 而他更加万万没想到的是，他所面对的对手，是一个拥有先知先觉且遥遥领先这个时代十多年舆论战技术的重生者。 周翊的那句让敌人‘赔了夫人又赔姐姐妹妹小姨子’，可不是随便说说的。 他信手一挥，再度祭出了‘公知’这张卡牌。 辽东省的林芳林大公知，在热心粉丝‘糖放多了’和‘一叶扁舟’的及时提醒下，与其他志同道合的公知战友一起，如闻着血腥味的鲨群疯涌而至。 然后对长天市公安局、长天市委市政府，发动了一系列‘我不禁要问’‘我失禁了也要问’等公知专属技能。 一问长天市公安局为何将犯罪嫌疑人，也就是赵氏集团董事长赵永斌之子赵宣文无罪释放，这其中是否存在官黑勾结权钱交易的黑幕。 二问长天市委市政府为何急于将刚刚到任不久的常务副局长周翊升任政法委副书记，这其中是否存在着不可告人的意图。 三问长天市委市政府，在周翊任副处级干部刚满两个月，就再度破格提拔为正处级干部，提拔程序是否符合相关规定。 四问…… 周翊看着熟悉的失禁体，十分满意地点着头。 在职业专长这一块，林大公知绝对是专业的。如果是论迹不论心，那么对方现在所作所为，绝对是站在正义和良知的一边。 下面就看赵永斌和他身后保护伞，还有屁股已经歪了的某些市领导如何应对了！ 而这，只不过是一道开胃菜而已！ 好戏还在后头！ …… 面对着愈演愈烈的舆论风波，长天市委市政府极度重视，为此专门召开了常委扩大会议。 不重视真不行，上一次‘赵家父子冤案’被曝光时，不但甘泉市焦头烂额，他们长天市也被波及了，一些公共知识分子借势上窜下跳，将冤案的发生归结为司法制度的重大缺陷，并将长天市以往发生的一些社会问题再度扒出来用以佐证。 副市长温婉列席会议，因为她分管市公安局。 政法委副书记周翊也列席了会议，因为‘维稳’是政法委的重要职责，也是归他分管的工作。 至于公安局常务副局长陈斌，那更是要列席会议向各位领导汇报详细情况并接受询问。 市委常委就迅速澄清舆论达成了一致意见，但对如何澄清，澄清到什么程度，则产生了意见分歧。 政法委书记、公安局长王海东认为，应该采取发布案情通报的方式，简明扼要地向媒体和公众作出澄清说明 而副市长温婉的意见是，召开案情发布会，接受媒体采访，迅速平息舆论。 市长韩建国，常务副市长初冬宇表示支持温婉的意见。 而市委书记赵定之，副书记常百里则认为王海东的方式相对稳妥。 “小周，你的意见呢？” 王海东将目光投向一直默不作声的‘左膀右臂’，开口问道。 “我觉得无论公布通报，还是召开案情发布会，都是可以的！”周副书记一开口就和起了稀泥，一副两边都不得罪的态度。 “周翊同志这一看就是心有顾虑，怕得罪人啊。”组织部长钱飞笑着说了句。 “有什么意见，大胆地说，不要藏着掖着。”赵定之皱了下眉头，沉声说道。 “说错了也不要紧，定之书记给你撑腰。”韩市长也开口鼓励道。 周翊觉得是既可笑又无聊！ 一帮人似乎很认真地讨论如何快速平息舆论，但对于关键问题，却都只字不提！ 本来他也懒得理会，默默地打酱油直到会议结束，但既然有人问到他的身上，而且还逼他表态，那他就不客气了。 “这是我的真心话，无论用哪种方式，其实都可以！”周翊前面依然坚持了自己的观点，而紧接着，却是用了一个常用的转折词——但是！ “但是，问题的关键在于，用来平息舆论的理由，能不能服众？” 这句话，令某些常委的面色顿时一变。 其实不是没人想到这个问题，而是他们在刻意回避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只能说尽人事而听天命了，总不能大众相信什么我们就说什么，凡是还得以真相为准！”常务副局长陈斌苦笑回答道。 “没错，有时候的真相，恰恰就是不被大多数人接受，面对这种情况，我们除了耐心解释，也没有更好的办法。”王海东点点头，表示了对陈斌的赞同。 周翊觉得有点儿恶心，可能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小周还有问题吗？”韩建国笑着问道。 周翊喝了口水，然后抬起头，神色平静地说道：“刚才王书记和陈局长提到了‘真相’两个字，那么我想问问，将犯罪嫌疑人赵宣文无罪释放的理由是什么？” “出现两伙实施纵火犯罪的嫌犯，一伙是‘自首’，另一伙是证据确凿，如何解释？” “王江与景先锋开始都指认赵宣文是幕后主使，接着又先后翻供，又是什么原因？” 说到这里，他无视王海东与陈斌难看的脸色，面向全体常委昂然说道：“我们确实要坚持以真相为准。但首先，我们得拍着良心问一问，我们所给出的，到底是不是真相？” 此话一出，各位常委的脸色可谓是精彩至极。 你，你是真敢说啊你！ 韩建国不禁愕然，我就随便一问，没让你超常发挥！ 温婉看着这个气宇轩昂凛然无惧的年轻男人，明眸中闪动着浓浓的欣赏之色。 对方本可以选择装糊涂到底，反正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又何必与王海东这些人为敌？ 如今却义无反顾地决定直面强权迎难而上！ 那么，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在支撑这个年轻人呢？ 是正义！是良知！ 是身为优秀党员干部的理想和信念。 第213章 做人大可不必太周翊！ 周翊很清楚自己此来江南长天的身份定位。 那就是做一名合格的救火队员。 没错，他就是专门过来破案的，在将凶手绳之以法的前提下，顺便为自己积累政治资本。 七三零宿舍惨案顺利告破，他很高兴。 八三特大纵火案有人想作梗，他很不高兴。 他一不高兴，那他就不想让别人高兴。 正义，良知，道德……这些当然是他行事的动力，但毫不虚伪地说，他敢于在常委会上当众开炮的真正底气，是他有一个担任省委书记的岳父。 所以他不会标榜自己有多么勇敢无畏，那是因为他还有选择——此地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王海东后悔的直想抽自己耳光，因为最先开口让周翊发表意见的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 他这纯粹是自己挖坑埋自己——自作自受。 整个会议室陷入了一片尴尬的沉默之中。 直到市委副书记常百里轻咳一声，不阴不阳地说道：“看来，周翊同志是对纵火案的侦查结果有意见，等会议结束后你可以先向海东同志做个汇报嘛。” 常百里的意思很清楚，这不是今天常委会议的议题，你要有想法，先和你的主管领导沟通。 周翊点点头道：“常书记说得是，我已经将意见反映给王书记了。” 王海东的嘴角抽动了一下。小兔崽子，这是当众给我上眼药呢！ 而这时，常务副局长陈斌忍不住开口了。 “周副书记，我知道这个案子原本是你负责，一些相关线索也是你发掘出来的，但是，我想说，任何一个案子都可能充满着错综复杂的不确定性，你不能因为案件的结果没符合你的预想，就断言这不是真相。我觉得你这种说法很不负责任！” 在周翊还是常务副局长的时候，陈斌对周翊还是抱有几分尊敬的，因为人家年纪虽轻，但是有能力，后台也硬。 再加上两人还喝过两次酒，关系看起来要比一般党委成员更好一些。 但是，凡事都怕一个但是。 在发现彼此不是一路人，存在着不可调和的敌我矛盾时和你死我活的利害冲突时，那别说酒桌兄弟了，就算亲兄弟也绝不手软。 而且陈斌很清楚，在自己身后，站着王海东、常百里，乃至赵定之…… 他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不是一个人！ 周翊有些诧异地看了陈斌一眼，是的，他没想到，有个傻缺竟然主动上来找虐。 “我不是在‘断言’，我是在合理的质疑。因为我刚才的疑问，足够支撑我的质疑！那么请问陈局长，对于我的质疑，你能给出合理的回答吗？” “如果你能，那我恭喜你，你大可不必为如何平息舆论而担忧。” “但若是不能……” 周翊盯着陈斌的眼睛，冷冷问道：“你做好应对更为汹涌猛烈的舆情准备了吗？” 一连串的发问，令陈斌张口结舌，不能作答。 好小子，嘴巴是真厉害！ 温婉忍不住暗暗赞了一句。 实际上，周翊最后这句话问的不仅仅是陈斌，还有在座各个常委领导。 编造一个理由很容易，编造一个令大众的信服的理由却很难。 视频就摆在那里。 蒋鑫所说的话也摆在那里。 不能对此做出合理的解释，赵宣文无罪释放的依据就无法令大众信服和接受。 一旦处理不好，就可能要面对更加严重的舆情攻势。 “就事论事，你有没有好的建议？”赵定之神色略显阴沉地开口问道。 嗯，包括周翊在内，大家都听懂了赵书记的意思。 不需要你周翊质疑合理不合理，就算不合理，那你有没有好的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如果没有，就闭嘴！ 然而出乎众人的意料，周翊竟然很痛快地点了点头。 “我的建议就是，重新彻查纵火案，给公众一个合理的交待！” 啪！ 王海东忍不住重重顿了下杯子。 竖子欺人太甚。 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 “什么是合理的交代？视频就能说明一切？如果这个视频是伪造的呢？”王海东冷冷问道。 周翊脸上露出一抹讥讽的笑容，点头道：“好啊，去和公众说，看他们相不相信这个理由！” 王海东被这句话怼得胸口发闷，血气翻涌。 以往他对周翊赏识有加不吝赞美，不只是因为对方上任几天就破获了长天市两大要案之一，更重要的原因是周翊调任长天公安局这件事，是省委领导的亲自安排。 因此不仅是他，包括赵定之和韩建国两人，对周翊都是另眼相待。而周翊谦逊的表现，和对分寸的把握，也让他们感到满意。 然而曾几何时，这种和谐就被特大纵火案的结果分歧给打破了！ 他们原以为周翊一直没有发声，是一种默认或者置身事外的表现，却没想到对方是在大招蓄力，逮住机会就来这么一下子。 不明白为什么破格升你的职吗？ 还不是为了堵你的嘴！ 现在你小子是好处捞了，便宜占了，然后说翻脸就翻脸。 做人大可不必太周翊！ 感受着空气之中浓浓的火药味，组织部长钱飞连忙出来打着圆场，笑着说道：“没必要搞得那么紧张，书记刚才都说了，现在是就事论事。” 然而他话音刚落，就听温副市长开口说道：“我觉得周翊同志说得有道理，既然案子有疑点，那确实应该继续调查，只有疑点理清了查明了，才能让公众相信案件结果的真实性。 周翊用异样的眼神看了这位温婉秀丽的阿姨，不，大姐，他曾一度怀疑对方是赵永斌的保护伞，但经过这段时间的交流，再加上今天对方的发言，让他可以做出一个明确的判断，温副市长与赵永斌肯定不是一伙的。 王海东、钱飞等人不禁面色一变。 温婉虽然不是常委，但做为分管公安局的副市长，说话还是有一定分量的。 尤其，温婉这番话，可能不仅仅代表她自己。 “我赞同温婉同志的意见，事关重大，要慎重对待。”宣传部长戴金水随之表明了支持态度。 “我认为，应该彻查。”常务副市长初冬宇支持加一。 果然，在温婉之后，两位常委接连表态，由此将议题讨论的轨道转向了是否重新彻查纵火案上来。 第214章 案情发布会 “我们要搞清楚一个问题，即使要彻查，那也不可能马上就有结果，公众会有耐心吗，各新闻媒体能等吗？” 市委秘书长管延明神一张嘴，周翊就知道对方的屁股歪在哪一边。 “实际上，关于赵宣文无罪释放，用证据不足这一条完全可以解释。” 给自己喝了一瓶大红的王海东，打起精神说道。 “好了，调查的事情以后再说，当务之急是要以最快的速度平息舆论，海东同志，这件事就交由你负责。”赵定之快刀斩乱麻，做出了‘会议到此结束’的决定。 按照惯例，他转头问了市长韩建国一句：“建国市长还有要补充的吗？” “我没有补充的了，但我看，周翊同志似乎还有话说！”韩建国笑眯眯地看着周翊说道。 赵定之愕然地看着自己的老搭档。 你明知道这小子嘴里不会说出什么好话，你还要给他说话的机会？ 你是故意的吧？ 你一定是故意的！ 周翊微微一怔，继而毫不客气地说道：“那我最后说一句……” “第一，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第二，有些事情，捂是捂不住的；” “第三，‘证据不足’，何以服众？” 清劲有力的声音在会议室里回荡，让某些居心叵测之人心神俱震，暗生惶乱。 王海东觉得自己已经平息的气血，又开始胡乱的翻腾。 赵定之觉得如有可能，以后绝不给周翊开口说话的机会。 温婉却是对这个小伙子越来越喜欢了，勇往直前，锐不可挡，而且还不是那种毫无章法的蛮干，讲究由浅入深，循序渐进，尤其擅长抓住重点，直捣要害。 实事求是的讲，温婉觉得自己抵挡不住。 …… 二月八日，长天市公安局针对公众和媒体关注的纵火案，发布了一篇大约千字的案情通报。 在通报中，对赵宣文无罪释放的解释是‘根据刑事诉讼法及相关规定，因证据不足，故予以释放’。 而对网络出现的视频，给出的解释是，‘技术人员正在对视频的真伪进行鉴定，不排除伪造声源的可能性。’ 然而，正如周翊断言，‘人民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证据不足’，何以服众？ 即使能服众，公知们也会让它变得不能服众！ 以林芳为首的公知战斗天团，火力全开，猛踹瘸子那条好腿，在网络上与长天警方进行了不屈不挠的斗争。 “证据不足？谁信呐？你们调查了吗就证据不足？” “视频造假？你们敢说这个视频与当初蒋某人给你们的那个不一样？” “这个案子原先是周局负责的，为什么忽然把周局调走了？为什么周局一调走，赵宣文就被释放了，解释一下？” “我们只信周局，让周局和我们说话！” “呼叫周局！” “呼叫周局！” 林大公知看到‘周局’的呼声如此之高，心里顿时十分不爽，连忙用‘江南女子’的ID，发了一条用心险恶的帖子。 “大家还看不明白吗？这就是一桩见不得光的官场交易，周翊就是被收买了。大家仔细想想，周翊刚被提拔副处级才两个月，就又被光速提拔为正处，合理吗？” 然后，她这个帖子就被一片骂声给淹没了。 “正处咋啦，这是周局应得的！做人是不是得讲良心？没有我们周局千里迢迢去救场，七三零宿舍惨案能这么快被破？” “我们周局哪一次升迁不是凭真本事换回来的？有能耐你找出一个不是的，我就让你叫爸爸。” “切，我们周局在辽东干得好好的，稀罕你们江南给提拔吗？得了便宜还卖乖，有种把周局还回来啊？” “给你们江南擦屁股，结果还没落个好，你们江南可真行！” …… “劝辽东的兄弟不要开地图炮，江南女子不一定就是我们江南的，我们江南没有这种人。” “江南女子，带泥马节奏呢，说案子就说案子，往周局身上扯什么？” …… 看着这些回复，林大公知表示很无奈，根本搞不动啊！ 周翊的粉丝多如牛毛，遍及全国各地。敢说一个不好，那就等着被喷吧！ 算了，还是干正经事儿，个人恩怨暂且放在一旁。 想到这里，林芳打起精神，开始炮制新的一篇失禁体。 于是，事件愈演愈烈，结果又应了周翊的那句话‘你们做好应对更为汹涌猛烈的舆情准备了吗？’ 事实证明并没有！ 长天市委市政府感到焦头烂额，而更为雪上加霜的，是来自江南省委的严厉批评，要求案件相关责任人、分管领导立刻澄清舆论，避免事态进一步升级。 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之下，他们不得不召开新闻发布会，直面官方和大众媒体的采访。 二月十三日，长天市委政法委、宣传部、公安局召开关于特大纵火案第一次案情发布会。 来自京城、其他省市以及江南本土的三十多家新闻媒体参加了这次发布会。 在发布会上，先由公安局常务副局长陈斌代表长天市公安局，公布了案情的最新进展。 闪光灯连闪，摄像机怼脸。 陈斌副局长一脸严肃地开口说道：“自纵火案发生以来，在省市领导的高度重视下，在政法委周翊副书记的指挥下，在我市全体公安干警的不懈努力下，纵火案的侦破工作，已经接近了尾声。” “现在充分证据表明，原汇宏公司总经理汤国华，确为八三特大纵火案幕后真凶，其与具体实施纵火的凶犯赖家乐、方荣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 “针对网络出现的视频，刑侦技术处已经鉴定完毕，影像为真，声源确系伪造。” “由此做出证据不足，释放赵宣文的决定，是合法合规的。” …… 在案情公布之后，各媒体记者开始进行采访。 然而，他们第一个要采访的对象既不是陈斌，也不是宣传部副部长刘鹏，而是政法委副书记，也就是曾经负责纵火案的周翊。 第215章 看看周书记这人气! “周书记您好，我是辽东日报记者田恬，我想请问，您做为纵火案曾经的负责人，对于陈斌局长刚才所公布的案情结果，有何看法？” 田恬一双好看的桃花眼里充满着专注，白净如玉的瓜子脸上写满了专诚，而轻柔悦耳的采访声中，则全部都是专业。 一开口就直奔主题，且又留了几分余地。 怎么说都是自己人，该温柔还是要温柔一些。 否则‘有何看法’，就会变成‘是否赞同’。 “陈局长说的不错，纵火案的侦破工作，确实已经接近了尾声。”周翊面无表情地点头说道。 刚才陈斌对案情的说明大约有几百字，而除了‘纵火案的侦破工作已经接近了尾声’这一句，其它都是放屁。 这就是他的看法。 田恬瞬间领会了对方的言外之意，因为她太了解这个男人了。 于是她只是象征性地追问了一句：“还有吗？” “没有！”周翊摇头答道。 今天被放进来参加新闻发布会的，大都是京城和各省市正规媒体，尤其以官方媒体居多。 江南本土媒体的任务就是通过温和的采访，做出有利于于长天市公安局方面的澄清报导，尽可能地引导、平息汹涌的舆论。 而一些关系不错的兄弟省市媒体在来之前，也接到了上级领导的指示，注意分寸，不要提一些尖锐的问题。 然而，让长天市方面没想到的是，申请参加发布会的媒体实在太多了。这三十多家媒体，还是筛除一多半剩下的，将会议室挤得满满当当。 一方面，特大纵火案造成的影响确实不小。 而另一方面，有不少媒体却是慕‘周局’之名而来。 俗话说的好，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来的记者多了，那也保不准有那么几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刺儿头。 就比如这位—— “周书记您好，我是吉兴时报记者柴华，如果我没理解错误的话，您的意思是，对陈斌局长的发言，你只赞同这一句，而对其他内容，你是持否定态度的，对吗？” 柴记者身强体壮，个性泼辣，问起话来也是直来直去，毫不委婉。 我就是要新闻，我就是要热点。 我想任性就任性，想倔强也能倔强，想怎么采访就怎么采访，你们江南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周翊看着这位东北老乡，心中倍感亲切，面上露出一抹具有亲和力的微笑回道：“因为职务的调整，这个案子后期的变化和进展我并不清楚！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我只能对我了解的事情发表意见。” 柴华怔了一下，这个回答，好像说了什么，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说。 “周书记，请问，您对纵火案是什么看法？” 第二个刺儿头出现了，是来自龙江日报的孙大庆。他问的问题也是相当直接。 周翊依然保持着对东北老乡的另眼相待，他态度温和，语气却甚是坚定地回答道：“我的看法就是，真相终会水落石出，真凶终将被绳之以法，法律必将还给那些在大火之中丧生、烧伤的受害者，一个公道！如果有人不相信，那就拭目以待！” 听到这句话，不远处的政法书记、公安局长王海东，和常务副局长陈斌等人眼皮不禁一跳。 话中有话，而且让人听了有点怕怕！ 坦白地说，他们并不想让周翊参加这次发布会。因为他们担心周翊会当众开炮。 但按照省委指示，案件相关负责人、分管领导一个都不能少，而且市长韩建国和宣传部长戴金水，均同意周翊出席。他们想拦都没法拦。 “看看周副书记这人气!”陈斌阴阳怪气地低声说道。 人气？王海东目光阴沉地看着那个年轻的身影，没错，是挺气人的！ 但只要对方不起什么幺蛾子，气人就气人吧！ 然而，正应了那句话，怕什么来什么！ 已经连举了几次手的女记者终于抓到了一个机会，开口提问道：“周书记您好，我是新京报记者闻莉，请问，您当时是如何确定赵宣文是犯罪嫌疑人的？” 新京报？ 这个时期，新京报还是光明日报报业集团主管。做为由光明与南方两大官方联合打造的新闻媒体，受到中宣部与新闻出版总署大力支持，影响力非同一般。 周翊看着这个气质干练的女记者，淡然自若地回答道：“第一，曾经险些被灭口的知情人王江和被清查的内鬼景先锋，均先后指证赵宣文为纵火案幕后真凶。第二，根据蒋某人提供的视频证据，也佐证了这一点。” 闻莉立刻追问道：“但是，据刚才陈局长所说，网上发布的视频声源已经被鉴定为伪造，那么当时蒋某人提供的视频，有没有经过技术鉴定，结果又是什么？” 第一个问题只是个引子，接下来的这个提问，才是直奔核心直指要害。 糟了！ 王海东与陈斌心头剧震，一脸难以置信。 MD，这女记者不按常理出牌！ 新京报的不是已经打过招呼了吗？ 为什么还……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那边周副书记已神情严肃地做出了回答。 “关于视频，在确定成为证据之前，当然要经过技术鉴定，网络上发布的我不了解，但蒋某人提供的视频，当时是经过刑侦技术人员鉴定过的，不存在伪造痕迹。” 这是必须要澄清的，谁也别想往他身上泼脏水。 话音刚落，满屋子的记者都骚动起来了。 因为在这场案情发布会上，长天市公安局出现了一个自相矛盾，且难以自圆其说的大漏洞。 对视频证据的真伪，常务副局长陈斌与政法委副书记周翊给出了两种不同的答案。 那么问题来了，到底谁在说谎？ 王海东等人顿时头大如斗，脑袋瓜子里嗡嗡作响。 早知如此，当初就算顶着批评也不该让周翊过来。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这场面该怎么收拾？ “您能确定，这两个视频是一模一样的吗？”闻莉紧接着追问道。 周翊转头望着常务副局长陈斌，以平淡的语气说道：“我觉得这个问题，还是问陈局长比较合适。” 第216章 周翊，你不要太放肆了！ 陈副局长面色有些发白，眼中难掩慌乱。 王海东蓦地站了起来，沉声说道：“今天的新闻发布会到此结束，感谢大家的参与！”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眼下这种情况，必须快刀斩乱麻，否则就是越说越错，到最后根本无法收场。 对于发布会这样草草结束，记者们纷纷表示不满，留在原地不肯离开。 周翊的两个东北老乡，柴华与孙大庆挤到副局长陈斌面前，直接话筒怼脸问道：“陈局长，关于视频证据，到底存不存在作假？” “陈局长，你对周书记的回答有何看法？” “陈局长……” 陈斌一边向外走去，一边沉着脸说‘无可奉告’。 骂又不敢骂，推又不敢推，MD烦死了！ 王海东还保持着相对的冷静，向各位记者说道：“有其他疑问，可联系公安局公关科。发布会已经结束了，请大家配合离场，谢谢大家！” 而另一边，新华社和人民日报的记者又找上了周翊。 “周书记，对于从公安局副局长升任政法委副书记这件事，您是什么感觉？是当之无愧，还是受之有愧？” 提问的是人民日报记者王凡。 在提问之后，他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心理准备。因为这个问题，实际上有内涵对方官场交易的嫌疑。 “做为一名党员干部，无论什么时候，都要服从组织的安排。我个人的感觉重要吗？”周翊一边向外走去，一边淡声回答道。 王凡对这种避重就轻的回答并不满意，于是换了一种方式继续问道：“您在二十七岁就任正处级领导干部，并在网络上拥有巨大的人气和声望，‘周局’之名，几乎无人不知，众多的年轻人视你为偶像，越来越多的人对你推崇备至，对此，您自己是什么感觉？” 周翊停下了脚步，沉吟了半晌方缓缓回答道：“我的感觉是诚惶诚恐，如履薄冰。” 王凡怔了一下，又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你必须时刻保持足够的清醒，要时刻提醒自己，不要自以为是，不要妄自尊大，更不要忘了你自己是谁！” 周翊用发自肺腑的语气回答道。 王凡与旁边的记者听到这句话，不禁心中一震。 在这样年轻的年纪，能有这样清醒的自我认知，是何其的难能可贵？ 只凭这一点，就看出对方能有今日的成就，绝非侥幸。 落后几步的田记者抿嘴一笑，可恶啊，又给这个家伙装到了！ …… 新闻发布会无疾而终，记者们却不觉得失望。 因为最大的新闻热点已经出炉了。 就等着上头条吧！ 另一边，王海东回到市委，立刻就向市委书记赵定之汇报了发布会的情况。 恼怒不已的赵书记随之将周翊叫到了办公室。 “你觉得你在发布会上说的话，合适吗？” 王海东当着赵定之和常百里等人的面，对着周翊就是一顿狂喷：“你还有没有大局观？啊？我之前叮嘱过你没有？啊？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啊？” 周翊冷冷看了对方一眼，毫不客气地反问道：“是我给新京报记者提问的机会吗？是我让她提出的那个问题吗？王书记觉得我回答的不合适，那么什么样的回答才是合适的？来，你说给我听听！” 王海东气得身体发抖，指着周翊半天说不出话。 他能说什么，他能说往你身上泼脏水你就受着，个人受点儿委屈没什么，要顾全大局？ 他倒是想，可惜人家不干。 “你可以不回答。”赵定之用阴冷的目光看着周翊。 “我为什么不回答？”周翊眼中闪过一丝愤怒，冷声反问道：“我不但要回答，我还想问问，是谁给陈斌那些人作假的勇气？” 赵定之心头怒火更盛，寒声问道：“你有什么根据说陈斌作假？” “那陈斌又有什么根据说视频不是真的？” 周翊寸步不让地问道：“我想提醒某些人，蒋某人既然能把视频发到网上，那他就一样能把视频发给省公安厅，发到纪委。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用这种愚蠢的手段去掩盖真相，真当别人都是傻子吗？” 你…… 赵定之勃然大怒，伸手一拍桌子喝道：“周翊，你不要太放肆了！” 王海东也趁势训斥道：“目无组织，目无纪律！” “你能代表组织，还是能代表纪律？” 周翊一句话就将王海东呛的半死。 他没有心情和对方再耗下去，因为最多还有两章，哦不，还有几天的时间，这些人就会因纵火案的真相大白，和赵永斌赵宣文等人一起下线。 “我家里还煮着汤，没其他事的话，我回去看看火！”周翊r看似礼貌地点了点头，然后在王海东常百里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转身离开了书记办公室。 砰！ 在他出门不久，办公室里响起了水杯坠地的碎裂声。 …… 馨香茶馆。 田恬与闻莉面对面坐着，悠然自得地品着香茗。 “多谢师姐帮忙。我就以茶代酒，敬师姐一口。”田记者很江湖地捧着茶碗，豪气干云地说道。 她与周翊太熟，有心人一查就能查到。 所以那个敏感尖锐的问题，就只能拜托她的师姐闻莉了。而这，也是周翊计划中的一环！ “小事儿一桩。”闻莉摆摆手，表示不值一提。随后压低声音，一脸促狭地问道：“小甜甜，你和姐说实话，你和周翊什么关系？” 田恬美眸流转，十分自然地回道：“那是我铁哥们儿，他的事就是我的事，要不我也不会拜托师姐你帮忙啊！” 仔细品味着‘铁哥们’三个字，闻莉脸上露出‘我懂，我都懂’的神色，然后放下茶碗，用敬佩的语气说道：“其实这件事对于我来说，无非就是举手之劳，也不会有什么影响。但你的铁哥们儿，回头势必要面对领导的责难，可能还要受到处分。说真的，我很佩服他的正义感，更佩服他敢于揭露真相的勇气！” 是啊！所以他才值得我喜欢，值得我把他当作一辈子，铁哥们儿…… 第217章 风卷尘沙起…… “你就没想过，和你的铁哥们儿发生点儿什么？”八卦几乎是每个女人的天性，看着神色有些异样的小师妹，闻莉忍不住试探着问道。 田恬淡淡地笑了笑。 发生点儿什么？ 她和周翊唯一能发生的，就只有革命友情了吧。 那个家伙已经把月月的封印彻底清除了，看情况，离大婚的日子也不远了。 做为周翊的铁哥们儿，简书月的好闺蜜，到时送上祝福就完了！ 爱情啊，婚姻啊，有时真是看缘分的！ ‘我愿变成，童话里，你爱的那个天使，张开双手……’ 悦耳的手机铃声响起，田记者扫了一眼，动作飞快地接起电话。 “吃了吗？没吃我请客，地方你随便挑。” 听着铁哥们儿爽朗的声音，田恬粉唇不禁一挑，柔声回道：“我和闻姐喝茶吃点心呢，还是晚饭再约吧。” “好，那我晚点打给你。” 周翊放下手机，去厨房煮了碗面，又扒了瓣蒜。 他家里并没有煮着汤，他只想回来吃午饭。 周翊可以想像的到，赵定之与王海东等人一定是气急败坏，且对他恨之入骨。 不仅是因为他在发布会上说了‘不应该’说的话，更主要的是，他用‘粗暴’‘无礼’的态度，蔑视和践踏了这群平日里高高在上的掌权者的权威！ 周翊有时在思考，为什么八三特大纵火案的侦破过程，会如此的艰难和曲折。 哪怕他凭借着先知先觉，以‘蒋某人’的名义，抛出了视频证据这个大杀器，却依然奈何不了赵宣文这个幕后真凶，两抓而两放，使其至今逍遥法外！ 原因就只有一个！ 那就是赵永斌身后撑起的一把把保护伞，他们可以混淆是非，颠倒黑白，用手中的权力去谋杀法律，用肮脏的手段去掩盖真相。 如果没有岳父之光护体，这些豺狼虎豹估计早就对他下黑手了，绝不会一直‘委屈求全’忍到现在。 如今脸皮已经彻底撕破了，这些人肯定要对他有所动作。 但是很抱歉，已经太迟了！ 你们全给我老老实实地等着踩缝纫机做天堂伞去吧！ …… 嚣张至极！狂妄至极！ 赵定之那只拿着新杯子的手，仍然因余怒未消而微微发抖。 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嚣张的下属。 嗯，今天就见到了！ 你凭什么？ 谁给你的勇气？ 简万言吗？可惜你岳父的手还伸不到江南来。 韦思齐吗？你怕是不知道京城有人已经给省里打过招呼了吧？ 所以，你还有什么依仗？ 你以为凭那个视频，就能撼动纵火案的结果吗？ 你以为通过社会舆论，就能改变最终的结局吗？ 不！你对权力的可怕一无所知！ ……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无论是前几天周翊在常委扩大会议上的发言，还是上午在书记办公室的公然顶撞，致使赵书记怒而摔杯的传闻。很快就在市委市政府传开了。 有人觉得周翊太过狂妄，目无领导，有人觉得周翊行事鲁莽，没有分寸，还有人觉得周翊长得帅说什么都对…… 韩市长也听到了摔杯的传闻，看着对常务副市长初冬宇，宣传部长戴金水和副市长温婉几人，风趣地说道：“小周好险啊，不然等赵书记摔杯为号左右埋伏的刀斧手一同杀出，他想走都走不了！” 初冬宇笑着说道：“也不知道小周说了什么，惹得赵书记龙颜大怒。” 戴金水意味深长地说道：“大概是触及到了某些人的痛处了吧？” 韩建国目光转向温婉，问道：“省里什么意见？” 温婉微笑说道：“楚书记说，万事俱备，就看能不能借上小周的东风了！” …… 辽东省安平市。 林芳林大公知像打了鸡血一样，纠集公知战斗天团，通过炮制一篇篇失禁体的文章，对长天市公安局和长天市委市政府发出一连串的灵魂拷问。 带节奏？屁股歪？ 完全不存在的！ 这一次，连她自己都能感觉到，她是站在正义和良知这边，为了维护法律的尊严，为了揭露黑暗的真相，正在进一场青史留名的伟大斗争。 不仅如此，她还充分利用自己的人脉，想尽一切办法将自己的文章钉在在了她所能影响的媒体头条上。 周翊通过‘糖放多了’，也就是田记者，在了解林芳的一番操作之后，脸上露出了黑心资本家特有的欣慰笑容。 这样主动加班加点不要一分补助甚至还拉拢其他人一起加班的优秀员工，真是千金难求，万中无一啊。 而且不得不说，林大公知的辛苦没有白费，这几天的舆情那真是—— ‘风卷尘沙起，晴空响霹雳，到处都是失禁体，灵魂发问不停息。 头条几十个，新闻特别火，随便打开个网页，评论能装一卡车！’ 林芳看着这一切，心里满满的都是成就感，脸上也露出了良心员工特有的欣慰笑容。 但很快，她的笑容就保持不住了！ 面对着愈加汹涌的舆论形势，长天市竟然一反常态，采取了异常坚决的应对措施。 一方面严令本地媒体不得跟风报导评论，并加大力度与外省市媒体沟涌，通过删除评论版块，封锁评论等方式，降低舆论热度，消除舆论影响。 就连京报、华网这些京城官媒都在某位领导的影响下，将原本重点篇幅的报道压成了一块不显眼的豆腐干。 一时间，关于纵火案的报道人间蒸发无数，各大媒体相继失声。 另一方面，一些官方御用专家站了出来，开启专业模式，以‘相信公安机关执法办案的公正性和专业性’‘警惕过激舆论煽动群众情绪的现象，避免网民言论影响司法的公正’等观点大肆发表评论，占据舆论阵地。 辽东省委。书记办公室。 针对省人社厅‘任性用权’，引发新华社评论问题。简万言眼中难掩恼怒，提笔在文件上批示‘性质恶劣，必须严肃处理！’ 然后递给了省委副秘书长、办公室主任何斌。 第218章 看我这一招从天而降的掌法！ “李副部长说，因纵火案引起的舆论风波愈演愈烈，产生了不好的社会影响，所以建议我们整顿相关媒体，控制新闻导向……” 程玉才如实回答道。 李文贵李副部长，就是中宣部副部长之一。 “你是什么看法？”简万言将签字笔往桌上一扔，面无表情地问道。 看到书记这个态度，又联想到某个年轻人正在江南长天，负责的正是这起案件，程玉才立刻神情严肃地回答道：“我觉得，李文贵管得有些太宽了。别的地方先不论，咱们辽东省一贯就坚持书记您说过的‘保证新闻透明性，保证公众知情权’。 简书记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告诉李文贵，这就是我的意思！” 程玉才暗道一声好险，转身退了出去。 简万言坐在那时寻思了片刻，拿出手机直接给‘见贤兄’打了过去，开头第一句就是：“要实在不行，就把周翊还回来吧！” 韦思齐听到这句话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你姓简的莫不是在说胡话？ 什么时候听说过我韦见贤要到手的东西还能再让别人要回去？ 但紧接着，他就明白了对方的言外之意。 于是嘿嘿冷笑道：“你我都清楚，做为一介省委书记，如果做不到对全省核心权力的把控，那连‘合格’两个字都称不上。” “我一直不说话，不代表我看不见，听不到，我只不过是在等你女婿的连环拳打完而已。” “打得好，重重有赏，打不好，我一样可以给他收拾残局。所以，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听见韦思齐的这一番回答，简万言笑了笑，挂断了电话。 他也是关心则乱，‘见贤兄’那是有名的心狠如虎，计诈如狐，论起斗争经验比他还要强上三分。 既然当初答应了他，那就肯定不会让自家女婿吃亏！ 然而想了又想，简万言还是向京城拨了一个电话。 凡事都怕万一，他必须得让某些人知道——你们自己瞎折腾我管不着，但要是敢把爪子伸到我女婿身上，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而此时，远在江南长天的周翊，忽然感觉自己身上笼罩的岳父之光，变得更加浓厚了！ “现在怎么办？”田恬眨着美眸，小手一摊，向周翊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 舆论被压制了，周翊的招数被接化发了。师姐闻莉打电话向她透露京城有中宣部的领导过问了。 “不要慌，问题不大。看我这一招从天而降的掌法！”周翊不慌不忙地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 在长天市某个黑网吧，一封电子邮件被发给了省纪委举报邮箱。 看到‘蒋某人’发来的压缩包，还有那句‘到底还有没有人管了？再没人管我可就发网上去了，到时丢的可就不是一个人的脸了！’的留言。 纪委书记楚和俊不禁微微一笑，心说小周同志就是调皮！ 然后让工作人员解压文件，打开视频。 一边看了几个视频之后，楚书记沉默了许久，方冷冷一笑说道：“好一个‘粉臂玉腿胭脂阵，酥胸雪臀销魂乡’啊！” …… “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把这些视频传给省纪委呢？”田记者随便点开一个视频，看着里面被打了马赛克的画面，有些好奇地问道。 周翊淡淡一笑答道：“一个故事，如果没有前期的铺垫和酝酿，就难以形成令人记忆深刻难以忘怀的高潮；而一支乐曲，如果缺少了前戏，哦前奏，又怎么能体现出高潮的精彩绝伦，回味无穷？” 田恬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然后用怀疑的目光盯了铁哥们儿一眼，哼，你最好是在说故事和乐曲！ 正如周翊所说，杀手锏总是要留到最后的。 一是没有网络舆论风波的铺垫，就难以引起某些人的重视； 二是不往池塘里扔颗炸雷，那些乌龟王八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一个个主动露出头，然后被他拎出来挨个放血！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把那些视频发在网上？ 那是因为有些事情需要讲究分寸，蒋鑫的视频可以放，而剩下的视频，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放。 因为丢的是整个长天市的脸，乃至江南省的脸。 哪怕案子破了，也不会有人感激他，赞赏他。相反会认为他是故意的，故意选这种极端的方法，就是让江南省丢脸丢的一干二净。 …… 二月十六日，长天市委政法委召开二零零七年春节前集体廉政建设教育会。 在会上，政法委书记、公安局长王海东以严肃的语气强调，机关党员要遵章守纪，过一个廉洁自律的春节；要牢记安全，过一个平安快乐的春节。 别人平不平安快不快乐，周翊不知道，但他却清楚，王海东是注定无法度过一个平安快乐的春节了。 因为，省纪委的三名工作人员，在监察厅副厅长周敏的带领下，已经出现在了会议室现场。 省纪委事先和他电话沟通过，因为这种会上直接带走，杀鸡儆猴的操作，是需要内部人员的配合才能得以完美实现。 通常都是在会议进行差不多的情况下，这边发条消息，然后那边纪委工作人员就闪亮登场。 至于效果……你只要看王海东那副面无人色以及后来失魂落魄的模样就能明白！ 谁也没想到纪委会挑在除夕前一天动手，连周翊本人都做好了春节过后再算账的准备！ 主打就是一个‘出其不意’！ …… 秋水园。 赵宣文有些烦躁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连身边几个娇艳贱货的撩拨都勾不起他半点性趣。 因为他忠心耿耿的女保镖金南珠，直到今天还没有回来。 最开始是在他的授意下出去躲避，后来打电话说是有急事回北边一趟。虽然一直都在保持电话联系，但迟迟不见人回来，他的心里未免有些不太踏实。 金南珠的忠诚，是经过再三考验的，绝不会背叛他。 所以，他感觉心慌的原因是什么呢？ 为什么他就高兴不起来，性奋不起来？ 第219章 周翊，我看你能奈我何？ “何苦呢？你这一趟一趟的，就算我不烦，你也应该该觉得烦了吧！” 此时赵宣文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在短暂的慌乱之后，又端起了赵家二公子的派头，懒洋洋地看着周翊说道。 “放心，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你不会再有出来的机会了。而且，这一次，是你们全家人整整齐齐的在一起！” 周翊挥了挥手，来自省公安厅的刑警立刻上前，将赵宣文铐了个结结实实。 赵宣文琢磨着‘是你们全家人整整齐齐的在一起’这句话，十分不屑地斜睨着周翊一眼。上次被抓回来，老不死已经给他透了底，他们家最大的保护伞，在京城！ 所以，对方能说出这样的胡话，还真是无知者无畏啊！ 随后，大批警察进入秋水园进行搜查。 赵宣文见状暗自嘲笑，搜吧，尽情搜吧，我保证你们一根毛也搜不到，因为所有的东西都不在这里。关于账册那部分转交给了老不死，而那些用以控制官员的视频则交给了金南珠保管。 瞅瞅，他是多么的有先见之明！ 完全预判了警方的预判！ 周翊，我看你能奈我何？ …… 几乎在同时，公安局常务副局长陈斌，政治部主任段胜华，刑侦支队长谭凤娇三人，被省公安厅纪委书记庞青峰和省纪委工作人员一波儿带走。 得到消息的赵定之悚然一惊。 省里连招呼都不和他这个市委书记打一下，直接派省纪委和省公安厅前来抓人，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了对他的不信任！ 他事先没有得到半点风声，又说明了什么？ 说明了省里的那一位也被蒙在了鼓里。 而能做到这个地步的，除了省委书记韦思齐还会有谁？ 韦思齐是什么意思？ 不是说京城的孙洪杰已经和他谈好了吗？ 怎么忽然之间说翻脸就翻脸了？ 赵定之越想心越乱，完全做不到‘定之’，最后忍不住拿起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然而听着话筒里传来的‘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扫瑞，的丝不丝快吧哟带哦的……’，赵书记的心顿时沉了下去。 …… “不好了，宣文又被警察抓走了！”赵宣武匆匆地走进房间，神情焦急地向赵永斌说道。 他为什么要说叒？ 因为这已经是赵宣文第三次被抓了！ “不可能！”正在逗弄鹦鹉的赵永斌眉头一皱，长天市公安局现在都是他的人，无论是谁想抓宣文，都得过谭凤娇、陈斌和王海东这三关。 哪怕就算王海东拦不住，至少也会给他通风报信。 “是周翊带的人，那些警察都是生面孔！”赵宣武解释道。 赵永斌心头掠过一团阴影，他立刻转身回到桌子旁拿起手机。 给王海东打电话，关机。 给陈斌打电话，关机。 给谭凤娇打，还是关机。 一股不祥的预感笼罩着他，三个人同时关机，这绝不是巧合。 而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永斌，我才得到消息，省纪委和省公安厅去长天了，还不知道是冲谁去的，但你小心点儿总没有坏处。” 号码是陌生号，打电话的人却是熟人——省政府秘书长张新力。 张新力的话犹如一道闪电，在赵永斌的脑海中闪过，一切都对得上，都说得通了！ 省纪委很有可能是冲王海东来的，省公安厅就是帮着周翊抓捕他儿子赵宣文的！ 糟了！ 一定是省委书记韦思齐动的手！ 一定是孙洪杰和韦思齐没谈拢！ MD，这群搞政治的人真特么不靠谱！ 不管怎样，张新力说的对，他必须得做最坏的打算了！ “秋水呢？”赵永斌看着大儿子问道。 “谢成林约了她一起吃饭。” 赵宣武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他当然知道，谢副市长对他那个美若天仙的妹妹，不是一般的感兴趣，一有时间就约饭、喝茶，还有看音乐会。 只不过妹妹看起来兴致缺缺，要么礼貌的搪塞，实在搪塞不过就公式化应酬。 …… “知道我今天为什么一定要约你出来吗？” 咖啡馆里，谢成林望着冷艳而优雅的女人，面上浮现出不可捉摸的笑意。 “难道不是喝咖啡吗？”赵秋水一手拄着雪白的下颌，一头自然卷的酒红色秀发垂在肩头，那种慵懒性感的神态，令周围每一个男人都不禁怦然心动。 “我从家里得到的消息，韦思齐要对你父亲动手了，哦，准确地说，是现在已经动手了！”谢成林直截了当，用平淡的语气，抛出了一颗足以撼动对方心防的炸弹。 然而，出乎他的预料，赵秋水洁白如玉的脸庞上，没有半点的惊愕与慌张，就仿佛他所说的事情，与她完全无关一样。 “所以呢？”赵秋水轻轻啜了一口咖啡，有些漫不经心地问道。 “如果你愿意，可以和我一起回京城，我能保护你不受波及。”谢成林图穷匕现，在说话的同时，伸手试着触碰赵秋水的纤纤手指。 他已经开出了条件，相信以赵秋水的聪明，应该知道如何选择。 “我不用任何人保护！”赵秋水傲然一笑，将手轻轻一缩，避开了对方的小动作。 “女人，终究是要男人保护的！或者说，做为女人，终究要活在男人的庇护之下，否则她就无法生存。” 谢成林温和言语之中，流露出明显的威胁之意。 一旦赵氏集团轰然倒塌，赵秋水若想逃过一劫，除了委身于他，根本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会采取单刀直入的做法，直接迫使赵秋水屈服。 是的，他不装了，他摊牌了。他就是要这个女人的身子！ “如果我真的需要男人庇护，那这个男人为什么一定是你，而不会是其他人呢？”赵秋水面色平静地问道。 “你这么聪明，会想不到原因吗？”谢成林微笑反问道。 当然是权力啊，是因为我的手里，我的家族，拥有着可以改变你命运的权力！ 赵秋水棕色的美眸中充满着对眼前男人的厌恶，脸上却露出一抹风情万种的笑容，以挑衅和嘲讽的口吻说道：“我想不到是什么原因，但有一点我可以保证，我一定是你这辈子永远都得不到的女人！” 说完，不顾对方难看的脸色，拿起一旁的风衣，起身走出了咖啡厅。 第220章 老而不死是为贼！ 就在这时，赵秋水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接起电话，就听见一个柔和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 “时间差不多了，你过来吧。” 赵秋水明艳的脸庞上闪过复杂的神色，转过头，秘书秋果果开着车缓缓停在了她的身边。 到了该结束的时候了，从今以后，她只是赵秋水，而不再是秋水共长天一色的赵秋水。 没办法，她这么美的一双大长腿，去踩缝纫机太浪费了，还不如去给表妹书里的男主角踩背。 …… 海天大厦。赵氏集团总部。 赵永斌看着出现在他面前的年轻男人，气极反笑。 他就奇了怪了，对方是和他上辈子有仇，还是这辈子有恨，怎么就不依不饶，一直薅住他赵家不放？ 这刚把宣文抓走，转头又闯进他的领地。 “周翊，你知道你自己在干什么吗？”赵永斌眼睛里酝酿着闪电风暴，像他这样的企业家，哪个没有“人大代表”“政协委员”之类的护身符？ 老子不是你想动，想动就能动。不事先报请人大常委会批准，就算省委书记韦思齐来了，也带不走他。 尤其他刚才已经联系了京城，那边正迅速行动。韦思齐虽然是省委书记，那也做不到一手遮天。 只要他这边稳住，只要他能争取足够的时间，就一定能让对方这次突袭无功而返。 “我这次过来，主要是向赵董事长借一样东西。”周翊将一纸搜查令递到了对方眼前，淡然说道。 看到搜查令，赵永斌的脸色微微一变，随即冷笑问道：“借什么？难不成是借我赵永斌的项上人头？” 周翊不禁一怔，心说恭喜你，都学会抢答了。 他望着对方，淡淡一笑说道：“听说赵董事长有一尊真金佛像，高五尺二寸，重三百余斤，暗藏玄机，有求必应，十分灵验。所以特意前来相借，想必赵董事长不会让我失望！” 在这一刻，赵永斌只觉得气血上涌，天旋地转，他身子一歪，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上，赵宣武见状连忙上前扶住了父亲，心中也是惊骇万分。 周翊说的话什么意思？ 为什么父亲会是这个反应？ 难道是……我艹！ “你……”赵永斌强撑着站直了身体，一手颤抖地指着面前的男人，那种难以置信震惊恐惧的神情充分体现出他此刻的心理状态。 他不能理解，这个独属于自己的秘密为什么会泄露出去。 他也猜不到，周翊能清楚地知道这个秘密的原因。 他只知道，一旦被周翊找到金佛里的那些罪证，赵氏集团必将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然而，看着一队又一队全副武装的刑警和特警冲了进来，赵永斌不禁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完了！全完了！ …… 江南省委。 省委书记韦思齐正背手站在窗户前，遥望着天空中那朵遮住阳光的乌云，脸上无悲无喜。 针对赵氏集团的行动，从来就不是临时起意，而是调查已久之后的结果。这个‘已久’，甚至可以追溯到三年以前，从长天市开发区区长‘自杀’一案开始。而那个时候，韦思齐还在邻省皖安省任省长。 从去年二月，中央政法委召开全国打黑除恶专项斗争电视电话会议开始，在全国范围内有重点地开展打黑除恶专项斗争，依法严惩黑恶势力犯罪，就成为了中央部署给各省市一项重点工作。 上个月回京城开会，政法领导对辽东省的打黑除恶工作给予了大力表扬，并号召其他省份向辽东学习。 他的位置离简万言很近，所以他能清楚地看到万言兄的嘴角挑了又挑，随后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在他猜想，那大概是一种想炫耀又担心别人把他未来女婿抢跑的复杂心情吧？ 可惜自己没有个好女儿啊。不然，哼哼！ 对他来说，长天赵是必须要铲除的，哪怕因此承担一定的风险和阻力。 “根据我们目前掌握的证据，再加上赵秋水的指证，足够对赵永斌采取措施。”省政法委书记、公安厅长费志宏沉声说道。 “是否立刻报请人大常委会？”省委副书记康辅君目光望向韦思齐问道。 韦思齐没有说话。 纪委书记楚和俊则有些遗憾地说道：“还是差了一点儿啊！” 他说的这一点，指的是赵永斌对赵秋水等子女由始至终的谨慎提防，使得他们无法通过赵秋水获取决定性的证据。 抓人没问题，调查审问也没问题。但是若不能做到一击必杀，以最快的速度将赵永斌摁死，那就必须做好持久战的准备。 因为一旦给了赵永斌喘息的机会，也就等于给了赵永斌背后保护伞操作和反扑的机会，尤其是京城的孙洪杰，被韦思齐摆了一道，反应过来之后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说是差了‘一点儿’，但这‘一点儿’引发的变量，却是不可预测的。 康辅君和费志宏也清楚‘这一点’。 韦思齐当然更清楚这一点。 但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事情，只要有一半的机率，他都会毫不犹豫地搏上一搏。 “马上报请人大！”韦思齐转过身，语气坚定地说道。 他既是省委书记也是人大主任，在人大常委会上通过对赵永斌采取刑事强制措施的决议，不存在任何困难。 然而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看了一眼号码，他的心头不禁一凛，犹豫了几秒钟然后接了起来。 “孙老您好，您老人家有什么指示？”韦思齐用恭敬的口吻问道。 “年后我老头子过生日，无论如何，思齐你必须得到场啊！”孙老慈祥的声音透过话筒传了过来。 “那是当然。您看，还劳烦您老人家亲自打电话，您让洪杰传个话，我哪敢不到场啊！”韦思齐笑着说道。 “就是因为他‘说话不管用’，所以我老头子才打电话‘提醒’你！”孙老话里有话地说道。 末了又意味深长地补充了一句：“洪杰在长天的朋友也要过来给我这个糟老头子祝寿，到时介绍给你认识认识！” 结束通话，韦思齐的脸色比外面天空的乌云还要阴沉。 这个老东西阴阳怪气，话里藏刀，对他的敲打和威胁简直不要太明显。 偏偏，他还不能把这个老东西的话当作放屁处理。 老而不死是为贼！ 在某种程度上，政场的较量，有时真要看谁活得更久一些！ 所以，现在怎么办？ 康辅君和费志宏、楚和俊，明显感觉到了韦思齐的焦躁和动摇。 而就在这时，韦思齐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这一次，是长天市副市长温婉打来的。 “书记，向您报告两个消息，第一个，周翊带队去搜了海天大厦赵永斌的老窝！” “第二个……周翊搜出了至少让赵永斌蹲一百年大牢的罪证！” 韦书记彻底呆住了！ 第221章 他要是不体面，你就帮他体面！ “书记，您这是……” 看见韦思齐站在那里半晌无声，楚和俊等人感觉情况有些不对，于是试着轻声问道。 韦思齐回过神来，不禁哈哈大笑道：“现在是‘一点儿’都不差了啊！ 现在的他隐约可以体会到简万言的心情了。 就是那种手握马鞭指向赵永斌，环视众将扬声问到，谁愿为我诛杀此獠？ 就见一白袍小将催马而出，高声应道：“末将愿往！”遂提刀而往。 然后就听鼓声大振，喊声大举，白袍小将纵马归营，手提赵永斌人头掷于地上，拱手回道：“末将幸不辱命！” 韦书记看着三人一脸懵的样子，继续解释道：“温婉报告，周翊带队去了海天大厦，以赵宣文有可能在此地藏匿罪证为由，搜了赵永斌的老巢！” 费志宏、楚和俊和康辅君下意识地想问，周翊此举会不会打草惊蛇？却忽然想到书记刚刚说过‘一点儿都不差了！’不禁心头剧震。 不会吧，不会吧，难道真的搜出来什么了？ “在赵永斌的佛堂，那尊真金佛像的肚子里，搜出了账册、光盘等关键性罪证！” 韦书记面上难掩兴奋之色，用力挥了一下手臂。 一方面是因为案子尘埃落定，另一方面则是心头的恶气得以发泄。 孙老贼还想让赵永斌过去京城祝寿？ 做梦去吧！ 赵永斌现在只能在大牢里给你唱铁窗泪当生日快乐歌了！ “干得漂亮！”纪委书记楚和俊忍不住拍了下手掌，扬声赞了句。 费志宏则眉飞色舞，喜笑颜开。啥都不用说了，周翊同志现在代表的就是整个江南政法系统，周翊立了功，就是给他这个政法委书记、公安厅长脸上增光。 省委副书记康辅君更是技高一筹，望着韦思齐很是感慨地说道：“书记，当初你决定调周翊过来的时候，说实话，我还有些不太理解。现在我可是真服气了，您看人真准！” 高端的马屁，往往只需要朴实无华的语言！ 具体什么效果，看看韦书记的表情就知道了，这记马屁拍得是多么的恰到好处恰如其分。 韦思齐转头再看向窗外天空，就在这说话的片刻功夫，遮挡着太阳的那片乌云，竟然散开了。 对不起了老简，你女婿就是我大侄子，这人，说什么不能还给你了！ …… 跟在周翊身后的省公安厅刑侦总队副总队长胡燕平，还有来自省厅的刑警们，无不对这个年轻男人产生一种高深莫测之感。 抓捕赵宣文，搜查秋水园，这是计划之中的任务。 但是突袭搜查海天大厦却不在计划之内。 胡燕平劝对方谨慎行事，以免打草惊蛇。 然而周翊心意已决，而且早已请示温婉副市长，调动长天市公安局刑警、特警直扑赵永斌的老巢。 胡燕平决定跟在后面打个酱油看看。 没想到这一看不要紧，直接就把赵永斌给‘看’死了！ 听周翊说出那句‘听闻赵董事长有一尊真金佛像……’，他就有种‘闻君有白玉美人……’的即视感，心想这小周肯定也是古龙小说看多了。 至于周翊为什么能知晓赵永斌的秘密，别问，问就是‘蒋某人’提供的情报。 至于‘蒋某人’ 是谁，别问，问就是保护线人的人身安全，不便透露。 现在稍微夸张一点儿的说，就是周翊发个呆或者咳嗽一声，他身边的人都感觉深不可测。 …… 长天市公安局。 赵宣文戴着手铐向讯问室走去，这已经是第三次了，也不知是不是巧合，每次接受讯问的地点都是同一间。 他心里早已打定了主意，以不变应万变，施展沉默大法，静等平安出去的那天。 忽然，他的身体一颤，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 目光所及，一个熟悉的身影在两名公安人员的押送下，消失在走廊转角。 金南珠！？ 是他眼花了吗？ 不，不会错的，对这个忠心耿耿的女保镖，他是从头到脚由里到外的熟悉。 金南珠被抓了？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那些用以控制当地保护伞的光盘，极有可能落入警方的手里，意味着王海东、陈斌、谭凤娇这些人，极有可能被周翊一锅端。 更让他感到不寒而栗的，是一旦金南珠向警方供出受他直接指使，命令蒋鑫等人纵火犯罪以及对王江实施杀人灭口的行为，那等待他的，只有死路一条！ 不，金南珠绝不会背叛他！ 因为他早已把这个女保镖调教成了他的形状！ 没事的，没事的，老不死肯定还会来救我的！ 赵宣文这样安慰自己。 然而当他坐在讯问椅上，看着原刑侦支队长吉丰宁给他出示的视频证据时，他的一张脸顿时苍白的没有半分血色，浑身冰寒彻骨，瑟瑟发抖。 世间有一种冷，叫作雪花飘飘，北风潇潇！ 还有一种悲伤，叫‘不……不……’ …… 金南珠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 妄自尊大，迷之自信，过高估计自己的魅力和能力，是一些握有权势男人的通病。 人是自私理性的动物，怎么会有莫名其妙的忠心呢？ 赵宣文以为牢牢掌控住了她，以为她已经被调教的服服帖帖，但却忘了华国的一句古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她只不过是在利用这个男人掩护身份，顺便享受被调教的游戏乐趣罢了！ 表面看她是北逃者，一不小心被人贩子拐卖，但实际上她真正的身份是…… 公安局门口，两名国安工作人员从刑警手里接走了金南珠。 …… “你们凭什么抓我？我是省人大代表，你们这么干是违法的，违法的！”讯问室里，赵永斌暴跳如雷，冲着负责审问他的副局长廖文松吼道。 但谁能看得出来，这位名震江南的赵氏集团董事长，只不过是在用暴躁的情绪来掩饰内心的恐惧和虚弱。 对此，廖文松记住了周副书记说的一句话。 第222章 众叛亲离 于是，廖文松面色一板，毫不客气地训斥道：“赵永斌，你给我放老实些，人大代表不是你肆无忌惮犯罪而不受法律制裁的护身符！你在公安机关搜索犯罪嫌疑人赵宣文罪证的时候，使用暴力、威胁手段阻碍公安人员执法，并意图毁灭证据，因此依法对你采取刑事强制措施。” 我艹！ 赵永斌难以置信瞪大了眼睛，你们特么还能这么玩？ 按照规定，他身为人大代表，只要不是当场犯罪或犯罪后立刻被抓，公安机关要对他刑拘或逮捕，必须先报请省人大常委会许可，而利用这个空档，他就还有逃跑的机会。 现在完了，对方直接一招‘欲加之罪’，断绝了他最后一线生机！ “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了，这是从佛像里搜出的账册和光盘，里面都记着什么，相信你比我们还清楚。” “这个，是你女儿赵秋水自首后揭发检举你的笔录；” “这个，是你大儿子赵宣武主动配合警方交代罪行并揭发检举你的笔录；” “还有这个，你二儿子赵宣文如实招供特大纵火案罪行，并交代了‘汤国华、方荣’等人是受了你的指使向警方‘自首’，以及你通过王海东、陈斌等保护伞意图掩盖案件真相的犯罪事实！” 看着廖文松拿出的一样又一样证据，赵永斌仿佛石化了一般僵在那时在，久久都没有动弹一下。 此时此刻，他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作‘众叛亲离’！ 都是一群养不熟的白眼狼啊！ 赵秋水先不论，毕竟一直和她母亲生活，是三年前才被他召回身边。 宣武和宣文可是他从小一直带在身边的，自从妻子过世，他是又当爹又当妈，好吧，基本都是保姆在管。 但是别忘了，是谁给这两个小王八蛋优越的生活条件，是谁给这两个小王八蛋的权力和富贵！ 现在看他不行了，一个个调过头就反咬一口！ 赵永斌想到这里，不禁心灰意冷地发出一声长叹。 罢了罢了，事到如今再怎么抱怨和愤怒，都没有用了！除非孙老还在位，否则神仙也救不了他！ 他心里其实有些迷惘，在几个月前他还是名震江南的赵董，怎么就忽然落到今天这样一个凄惨的下场呢？ 赵永斌眯起眼睛，望向房间的摄像头，他感觉那双年轻有神的眼睛，正在通过摄像头盯着他。 是了，一切的起因，都是从‘周局下江南’开始！ …… 周翊抱着双臂，仔细观看着屏幕中赵永斌的神色变化。 当他听到对方以平静的语气开口，如实交代罪行的时候，不禁微微一笑，彻底放下心来。 关于长天赵的段落，紧赶慢赶，终于在春节前落幕了！ …… 京城。 香山东麓枫园。 一座古香古色的山林别墅之中，年过古稀的老人正手持拐杖，站在一幅笔力苍劲的字画前怔怔出神。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字是好字，句也是好句，但到了他这个年纪，哪里还有什么雄心壮志？ 也许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变成黄土之下，白骨一堆。 一个中年男子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却没敢打扰沉思的老人。一直到老人转过头，将那道浑浊却依然有着刺透人心威力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脸上。 “赵永斌，完了？”老人用有些嘶哑的声音问道。 “完了！”中年男人叹了口气回道。 “真是个废物啊！”老人不屑地笑了笑，拄着拐杖一步步向椅子走去。 孙洪杰不敢去扶，因为老爷子一直觉得自己还没有老到走不动的程度，所以最厌烦别人的帮手。 “主要是韦思齐可恨！您都给他打电话了，他竟敢置之不理，简直是王八吃秤砣，铁心心和我们孙家作对！”提及此事，孙洪杰不禁神色恨恨地说了句。 “他会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的！”孙老神色阴郁地说道，那只握着拐杖长满老年斑的手，隐隐有青筋和血管凸起。 “还有简万言的那个女婿，如果不是那个混蛋小子查出了关键证据，赵永斌也不至于乖乖束手就擒，全盘招供！”孙洪杰又恨恨地补充了一句。 “女婿？简家那个宝贝丫头嫁人了？什么时候的事情？”孙老微微挑起白眉，有些惊讶地问道。 对简万言家的宝贝女儿，他不只有印象的，而且还是有关注有想法的。 孙洪杰的儿子，也就是他的孙子，孙浩然，与简家的月亮年纪相仿，前几年他就以开玩笑的语气，与简严提过孙儿辈结亲这件事，当时简大鼻子还答应了的！ 怎么现在忽然就冒出个女婿？ “哦，是简书月的男朋友，叫周翊，听说已经处了一年多了！”提到这件事，孙洪杰就一肚子火，就在去年年底，简万言的妻子，牟亚兰回京城，他准备让他老婆在聚会的时候，再提一提结亲家的事情。 结果你猜怎么样？ 人家根本就不搭那个茬！ 整个宴会，就听牟亚兰在那儿叭叭叭地各种炫耀她未来女婿了！ 他老婆根本连话都递不上。 “干什么的？”孙老皱眉问道。 “原来就是个小警员，一个草根而已，也不知怎么就被简书月看中了，一年多的功夫，现在已经是长天市政法委副书记了。”孙洪杰嘿嘿冷笑道。 都说简万言公私分明，分明个屁，不一样强推硬捧自家女婿上位？ “简万言与韦思齐联手了？”孙老的关注点，不在那点旁枝末节，而在于事情背后隐藏的东西。 “算不上吧？听说是肖向前给韦思齐推荐的周翊，就是为了破长天那两个大案。”孙洪杰怔了一下，随后心里五味杂陈。 他不得不承认，那个小子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到任两个月，案子说破就破，顺便还把赵永斌一并送了过去！ 赵永斌啊，他的钱袋子啊，想想就心痛！ “我再找简大鼻子唠唠，他不是挺相中浩然的吗？而且说过的话岂能不算数？” 孙老冷哼一声说道。 …… 西山别墅。 早已退休的大领导简严正用无比慈爱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孙女。 第223章 周翊就像一块砖，哪有困难往哪搬！ 简严的想法很简单，只要孙女喜欢，那他就喜欢， 如果他不喜欢，那就强迫自己喜欢，如果强迫喜欢也不喜欢，那就假装自己喜欢。 主打就是一个无原则的宠爱！ 而且他早就听大儿子和儿媳说，月月的对象是一个非常出色的年轻人，没有任何背景，却能凭一己之力，奋而崛起于微末之间。 心里就更是动了见上一面的念头。 “哎，估计一时半会带不来，他今年过年都没回家。爷爷您是不知道，周翊就像一块砖，哪有困难往哪搬！” “从东吉打黑到阳城打黑，中间还被我爸抓到了辽阳打黑，然后就被江南的韦伯伯给借走了，就是为了破那两个大案，现在案子是破了，又听说肖伯伯要借人。唉！” 简书月拿个小板凳凑到爷爷面前，双手托着脸颊一脸幽怨地说道。 简严一眼就看出孙女表面抱怨实则炫耀的小心思，却也不拆穿，只是笑眯眯地问道：“那爷爷跟你爸说，把周翊调回辽阳怎么样？” 简书月眼睛顿时一亮，继而又摇了摇头叹气道：“我爸跟韦伯伯提了好几次了，听我爸说，韦伯伯是打算耍赖了！” “哈哈哈，让你这么一说，爷爷就更想见见他了。！”简严忍不住笑着说道。 他被孙女这一番话，真正激起了好奇心。 简万言和韦思齐都是主政一方的封疆大吏，而肖向前是手握重权的公安部长。能让三个正部级大员如此看重，甚至抢来抢去，那必然是一个极为优秀的年轻人。 “爷爷你看，他的照片。” 简书月打开手机，调出男友的工作照，献宝似的递到爷爷面前。 简严戴上老花镜，仔细端详，嗯，小伙子确实长得挺好，尤其穿着警服，更显得威武阳刚，英气十足。 “给奶奶也看看！”周春仪端着杯热茶走进客厅，坐到了老伴的身边，探头观看。 不错，不错！ 历任京城副市长，对外经贸部部长的老太太，也戴了副花镜，眯着眼睛看了半天，最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孙女的眼光，果然是极好的！ 还有她那个心高气傲的儿媳妇，原来一门心思地想给孙女找一个门当户对的青年才俊，现在竟然十分神奇地改变了主意。刚刚陪她说了半天话，十句之中有八句都在讲月月的对象如何如何。 明明两个孩子还没结婚，但儿媳妇的语气，俨然就是以周翊的丈母娘自居，话里话外毫不掩饰满意和喜爱之意。 真是让她啧啧称奇！ 叮铃铃…… 电话铃声响起。 简严随手接了起来，退休以后，知道这个号码的，只有他的那些老朋友。 “老简，听说你回京城了，正好下个月我过寿，别忘了过来喝两杯。” 听着老朋友孙正廉的热情邀请，简严习惯性地挑了下眉毛，笑呵呵地说道：“一定到场，只不过医生嘱咐我不能喝酒，到时只能以茶代酒了。” “喝茶喝酒，无非形式，主要是老朋友坐在一起聊聊天，对了，我孙子浩然也回来，老简你带上小月亮一起，让两个孩子见个面认识一下。”孙正廉笑着说道。 简严沉默了须臾，然后回道：“好啊，正好月月的男朋友也来，到时带上他们一起。” “不是吧，老简，小月亮什么时有男朋友了？你不是答应过我，考虑我孙子浩然的吗！”孙正廉有些不满地问道。 “我说过吗？哎呀，年纪大了，这记性就不好！儿孙自有儿孙福，对象是月月自己找的，她爸妈也很满意，就连我老伴儿都相中了，我实在没办法啊！”简严一推六二五，太极拳满级。 “你少糊弄我，我就不信他们会不尊重你的意见！”孙正廉冷笑说道。 “关键是，我也相中了啊！”简严理直气壮地回答道。 话筒里忽然安静无声。 “喂？喂？老孙你还在吗？”简严试着喊了两声，然后就听见嘟嘟的忙音传来。 嘿！简严放下电话，脸上露出不可琢磨的神情。 他以前确实答应过孙正廉，但后来他发现，某人在退休之后仍然不甘寂寞。 ‘退休之后应修身养性，安享晚年。要做到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不问事、不管事、不惹事。’ 关于这条指示，某人一条都没做到！ 其心不纯，其身不正，不能安分守己，则必为子孙招祸。 所以，他必须要和这个某人保持距离！ “和小周翊商量一下，看他什么时候有空，来京城转转！”周春仪伸手抚摸着孙女的秀发，温声说道。 …… 周翊确实没有空，至少眼下没有空。 这个春节，他是在江南过的，连家都没回。 与他一起加班的，还有省纪委、检察院工作人员和省公安厅、市公安局的公安干警。 负责特大纵火案的结案工作，以及赵氏集团涉嫌走私贵重金属、走私贩卖毒品、洗钱、非法吸取公众存款、强迫交易、故意杀人、故意伤害等大大小小二十余项罪名证据的收集整理和汇总工作。 省委的指示，就是要求公检法系统以最快的速度，最高的效率推进工作进度，将赵氏集团的罪行完全钉死在审判的十字架上。 与此同时，长天市迎来一次震感强烈的官场大地震。 原市委书记赵定之，市委副书记常百里，组织部长钱飞，市委秘书长管延明，一正三副共四名常委接连被查。 而由此牵连被查的的处级、科级干部将近二十人之多。 “关于赵秋水的取保候审，你抓紧批一下。” 吃工作餐的时候，做为专案组负责人之一的温婉温副市长，向周翊提了一句。 为什么对周翊说，因为就在二月二十八日，周翊已被任命为长天市公安局长。 周局长沉默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从程序上来说，这并不存在任何问题，因为以赵秋水目前的情况，罪不致死，最多有期，而根据刑事诉讼法规定，可能判处有期徒刑以上，采取取保候审不致发生社会性危险的犯罪嫌疑人，可以取保候审。 他不是官场小白，从温副市长对此事的关注，再加上赵秋水出人意料和几乎是卡点的自首行为，他就推断出，赵秋水应该与长天市官方早就接触过，并达成了做为污点证人揭发检举赵永斌罪行，从而减轻自己罪行取得宽大处理的秘密协定。 对此，他不便发表评论。 虽然没能让赵永斌一家整整齐齐有点儿可惜，但仔细一想，赵秋水这么美的大长腿，踩缝纫机是有点儿浪费，还不如…… 第224章 京城之行 “韩书记说了，下周给你放半个月的假，让你好好休息休息。”温婉如水的明眸中，流露出不加掩饰的欣赏，她主动给周翊倒了一杯水，声音柔和地说道。 韩书记就是韩建国。 赵定之被查之后，省委决定，由原市长韩建国任市委书记；原常务副市长初冬宇任市长；原副市长温婉，任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 官场大地震之后，必然迎来大洗牌。 而韩建国等人，就是这次洗牌的受益者。 听到放假的消息，周翊怔了一下，随后不禁大喜。 这不巧了吗不是？ 前几天书月还打电话，问他有没有时间来京城一趟，爷爷奶奶想见见他。 原本没时间，现在就完全没问题了！ 先回家陪父母，然后启程去京城，再然后把书月拐回来嘿嘿嘿。 打开封印只是第一步，他还要一次又一次勇敢不停地探索和发掘，努力和简书月一起攀登快乐高峰。 …… 三月十二日，周翊回到了东吉老家。 在家里陪父母一个星期，期间与自己的老领导，已经升任东吉县公安局长的王立平，已经升任政法委书记的雷鸣，还有县委书记严向宇，吃了几次饭。 然后在三月十九日，启程赶往京城。 而这，是周局长这辈子第一次上京。 从辽阳到京城，乘飞机只需一个多小时。 十点多出发，抵达京城机场，时间不到十一点半。 在接机口处，周翊四处张望，很快就看到了人群之中那抹高挑靓丽的身影。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大概就是热恋中男女最真实的感觉。更何况周翊与简书月自从上次那一日到现在，已经不知隔了多少个秋了。 一个紧紧地拥抱过后，两人相视一笑手掌相握，一同向出口走去。 …… 西山别墅。 宽敞的客厅之中，简老爷子坐在沙发上与白皓瑄下着象棋。 而在旁边，发改委综合司司长简万弘，正饶有兴致地观看着。 更远一点儿的地方，简万弘的妻子姚静芳与牟亚兰正亲密地聊着天。 简玉华正打着电话，询问女儿和丈夫车子开到哪里去了，为什么现在还没到。 白皓瑄被老爷子杀得几乎片甲不留，棋盘上只剩下一个没有任何防卫的老将，和一个单车。 反观老爷子士象俱全，一车一马一卒已兵临城下。 “我认输了，简爷爷。”白皓瑄苦着脸说道。 “再来一盘。”简严红光满面地说道，他棋艺不算好，但白皓瑄下棋更臭，所以每一次逮着白家小子，那不下过瘾绝不算完。 “简爷爷，您虐我这种不入流的选手也没什么意思，我给您推荐一个厉害的，保您下得过瘾。”白皓瑄眼角一瞥，正好看到了刚刚走进客厅的那对年轻男女，不禁大喜过望，连忙向简老爷子说道。 “周翊来了！” 牟亚兰看见自己未来女婿，像看见亲儿子似的，立刻走过去，拉着周翊的胳膊左看右看，然后很肯定地下了结论：“瘦了啊！一定是最近忙工作忙的。” 周翊笑着说了声‘阿姨’，心想他最近不但没瘦，还长了二斤呢。 “来，我给你介绍，这是你二叔。” 牟亚兰立刻以丈母娘的身份，向周翊介绍身边这些人。 “二叔好！”周翊向这个容貌与简书记有那么几分相似的中年男人微微躬身。 简万弘点了点头，神色谈不上热情，但也谈不上冷淡。 “这是二婶，这是姑姑……”牟亚兰又向周翊介绍了姚静芳与简玉华。 姚静芳的态度与她丈夫差不多。 简玉华则要热情的多，打量着周翊，问长问短。 都说侄女像姑，周翊从这位风韵犹存的姑姑身上，确实看到了几分简书月的影子。 最后，牟亚兰带着周翊来到简严与周春仪身前，恭敬地说道：“爸，妈，这就是周翊。” “爷爷好，奶奶好。”周翊连忙弯腰行礼，一颗心忍不住怦怦直跳。 眼前这一位，曾经可是七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中枢大佬。哪怕身旁这边慈眉善目的老奶奶，那也是从正部级大员的位置上退下来的。 有些人，穷极一生，也不过是个副科。就比如自己的父亲。 但就是这个‘也不过’，其实还有很多人无法达到，这里面就包括上辈子的自己，甚至连公职都没有保住。 有的时候，你不得不把你人生的酸甜苦辣，成败得失，归结为两个字——‘命运’！ 如果不是老天给了他一次重生的机会，那么他根本不可能改变原来的命运，不可能拥有现在的职位，也不可能以省委书记未来女婿的身份，走入这个庞大权力家族的内部核心。 “不错，比照片还要帅气！”简老爷子上下打量着这个年轻人，首先就外貌和气质，打出了一个九分往上的高分。 周奶奶也笑跟着亮出一个九点五分的打分牌。 “来，坐，会下象棋不，陪爷爷杀两盘。”简老爷子往桌前一比划，笑着说道。 虽然从孙女和儿媳妇那里，听说过对方的一些事迹和评价，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他不亲自考量一下，总是不太放心。 白皓瑄向周翊挤了下眼睛，心说表妹夫啊，你就感谢我吧，要不是我极力推荐，你可真不一定有和老爷子下棋的机会啊！ 周翊谦虚一笑点头道：“会一点儿。” 于是一老一少对面而坐，摆好了棋子。 一直被当作小透明人儿的简书月捧了个小板凳坐在旁边，和表哥白皓瑄看起了热闹。 当头炮，把马跳…… 简严在拿起棋子的同时，似乎很不经意地问了句。 第225章 后生可畏 简老爷子这一句话，绝不是随便问问。 而是给周翊出了一道试题。 在简严看来，‘知人者，先询其言，渐任以事。若以为能言者未必能行而遂弃之也，则不能言者未必能行，是惟在听其言而观其行耳！’ 想要了解一个人，需要听其言，观其行，识其心。 而‘言’为心声，‘行’为志表。 一个人的言谈在一定程度上会体现出一个人的内心世界，也是一个人品性和才智最直接的表现方式。 周翊做出的一些‘打黑’成绩，可以证明其本身是一个能力优秀的实干型人才。 但简老爷子更想知道，对方的长远观和大局观，以及看问题的深广度和见识度如何。 周春仪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她也想知道，这个和她同姓的未来孙女婿会怎么应答。 简万弘与姚静芳表面不在意，实际也在侧耳倾听。 而牟亚兰则微有些紧张地观察着周翊面上的表情，心说姨这几天一直都在二老面前夸你，你可一定要给我们长脸呐！ 周翊起象跳马，做出了常规应对，然后郑重开口道：“从去年中央组织打黑除恶专项工作会议开始，全国各地都将打黑除恶做为维护社会治安稳定的一项重要任务来抓，效果是显著的，但也存在着屡打不止、死灰复燃的现实情况，所以我觉得，这将是一项需要长期坚持的艰巨斗争。” 这个回答，怎么说呢，中规中矩，马马虎虎吧。 主要是简老爷子问的问题，是一个宏观的问题，所以你也不能怪周翊回答的笼统。 “详细说说。不要有思想包袱，咱爷俩儿就是闲聊。” 简严当然没那么容易让对方蒙混过关，一边出车，一边笑着说道。 “那我就说说一些不成熟的看法。” 周翊拱了一步小卒，继续说道：“目前的打黑除恶，主要侧重于一个‘打’字。主要是从社会治安角度出发，强调点对点打击黑恶势力犯罪。” “从零一年至今，全国各地共打掉了九百多个黑恶势力团伙，查处包庇、纵容黑恶势力的国家工作人员近两千人。透过一些重要案例，可以发现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这个‘打’字，通常都是在问题累积到十分严重的程度，引起广泛的社会关注之后，才动手给予打击。而且‘打’的多，但‘防’的少！” 简老爷子拿着棋子的手顿了一下，随后抬起头，看着周翊问道：“这样的‘打’还不够主动，不够彻底？” 周翊点点头：“我个人认为，打黑除恶，并非政法系统一家之事，要想除恶务尽，实现长治久安，必须整合资源，多措并举，通过政法委、纪委、组织、宣传等多部门联动，形成强大合力，将专项治理与综合治理、依法治理和源头治理结合起来，进一步加强打击广度、打击深度和打击力度。” “一句话形容，就是‘全面出击，露头即打，打早打小，标本兼治’！” “也就是将‘打黑除恶’的‘打’，变成大扫除的‘扫’，扫清整间屋子的每个角落，并坚持天天月月年年清扫不断，直到扫出个乾坤朗朗，天下太平！” 这一番话，让简严与周春仪二老不禁为之动容。 简老爷子的考量本就是随心之举，因此周翊不可能有提前做功课的机会。 然而就是在这种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对方能说出这样一番言之有物，且充满着前瞻性和可行性的独到见解，足以证明其胸中丘壑，卓尔不凡。 简万弘与姚静芳原本平淡的表情终于发生了变化。 不怪大哥大嫂就是看中了这个年轻人作他们的女婿，先不提那些打黑破案的光辉事迹，就是眼下这一席话，那就不是一般人尤其是同龄人说得出来的。 牟亚兰嘴角挑起一个充满得意的弧度，她就知道周翊这孩子不会让她失望。 简律师用充满笑意的目光望着自己男友，心说你在爷爷奶奶面前表现的十分不错，晚些时候给你奖励。就，就先来个一字马吧！ 男友嘴巴有多厉害，不用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调，但爷爷的问话，那可不是只有口才就能糊弄了事的，那必须要有真才实干和卓越的见识做为支撑。 白皓瑄也不觉得惊讶，好吧，还是惊讶的，毕竟以前只是闲侃，现在可是正儿八经的问话，不能相提并论。 “小周，你有没有想过，把你的见解形成材料，呈交给上级领导？”简老爷子用炮打掉了对方的卒子，温声问道。 周翊笑而摇头，以马踹炮，等着对方换子。 “为什么呢？”简老爷子笑着问道。 “我能想到的，上面不会想不到。”周翊谦虚一笑答道。 “那想到了为什么不做呢？”周奶奶在一旁问了句。 周翊看着慈眉善目的老人，以尊敬的语气回答道：“想到了却不付诸行动，或者说不能全部付诸于行动，我想是因为，在实际操作过程中存在着很多困难，它可能需要足够的时间和缓冲一步步去解决。” “比方说，相关法律法规不完备，公检法对黑恶势力犯罪团伙的证据的认定，案件定性等方面意见不一致，对证人的保护制度和保护措施不具体。” “再比如，领导责任制的落实存在困难，地方打黑队伍经验不足，还有人力、财力等保障能力跟不上，以及政法系统与其他部门形成齐抓共管常态机制的磨合，这些都不是一蹴而就得以解决的问题。” 说到这里，周翊稍稍犹豫了一下，又补充了最后一句。 “当然，从根本上来讲，还要取决于国家对打黑除恶的决心程度！” 简严与周春仪互相看了一眼，均从对方眼睛里看到惊讶与感慨。 如果说之前提出一些真知灼见，能证明这个年轻人确实拥有卓越的见识，已属难能可贵，那么后边这些话，则完完全全表明，他们未来孙女婿的长远观和大局观，以及对国家政策发展动向的敏锐反应和判断，已经击败了全国百分之九十九的电脑，哦，同龄人！ 第226章 若非有命运的庇护，你早就没了 简万弘与姚静芳看着那个即使在低头下棋，身姿依然挺拔如松的年轻人，心里不得不承认，尽管差不多的年纪，自家孩子和人家还真的没法比。 开口能讲，问策能对，遇事能干！ 几乎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 想挑个毛病都难！ 大哥和大嫂还真是挑了个好女婿啊！ 牟亚兰感觉到了自己肆意飞扬的嘴角，连忙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心里却依然控制不住得意的情绪。虽然她家没有儿子，但是，她有一个无人能比的好女婿啊！ 女婿顶半个儿子，这半个儿子，要比小叔子家的文哲优秀几倍带拐弯。 而这在很大程度上决定将来由谁来承接简家庞大的政治资源。 简玉华留意到了嫂子脸上一闪而过的得意之色，心里不可避免地产生了一种羡慕和嫉妒，思思将来要是也给她招来这样一个女婿，她肯定做梦都会笑醒吧！ “将军！”周翊态度很恭敬，手上不含糊，一招马后炮，直接锁定了第一局棋局的胜利。 白皓瑄偷偷给妹夫使了个眼色，心说你这不对啊，要放水明白吗，输赢不是目的，你得哄老爷子高兴啊！ 周翊不动声色地回望了对方一眼，心说还用你教吗，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再来一盘。”简老爷子有些不服气，明明自己棋势占优，对方却不讲武德搞偷袭。 然后这一盘，老爷子大刀阔斧攻势异常凶猛，周翊奋力抵挡却依然招架不住，结果被老爷子重炮将死。 第三局，周翊率先发动攻势，猛打猛冲，老爷子沉着应对，见招拆招，战局几经胶着反复，危机险情频发，最后还是老爷子计高一筹，凭着一个过河小卒，直逼敌方腹地，拱死了周翊的老将。 老爷子三局两胜，而且胜的相当有成就感，这种棋逢对手的感觉可要比单纯虐白皓瑄的菜爽利太多了！ 正要下第四盘的时候，简玉华的丈夫和女儿赶到了。 一同赶到的还有简万弘的儿子简文哲和简文哲的女友李婕。 “吃完饭再下。” 简严和蔼地拍着孙女婿的胳膊，起身站了起来。 “爷爷，奶奶……” “姥爷，姥姥……” 简文哲带着女友走了过来，向二老问好。 外孙女岳思思也走过来，亲昵地搂着周春仪的胳膊。 “爸，妈。”岳驰恭恭敬敬地弯腰。 “这是书月的男朋友，周翊。这是思思和文哲。这是你姑夫。”老太太主动给双方介绍道。 岳思思明亮的大眼睛里闪动着光芒，一边上下打量着周翊一边伸出手兴奋地说道：“周局，久仰大，名啊！” 周翊看着这个青春洋溢的女孩，礼貌地与对方握了握手微笑回道：“哪里哪里，谈不上大名，你客气了！” 简文哲也与周翊握了下手，笑着说道：“不是我们客气，是你谦虚了。而且，你怕是体会不到，你女朋友的偶像是另外一个年轻男人的感受！” 说着，拉过女友李婕的胳膊，一本正经地说道：“来，给周局隆重介绍一下，我女友李婕，周翊吧的吧主之一，是你货真价实童叟无欺的粉丝！” 李婕用嗔怪的目光看了眼男友，随后大大方方地伸出手道：“周局你好，我是你的粉丝，一会儿可以给我签个名吗？” 周翊伸手和对方相握，微笑说道：“多谢支持，不胜感激，我字写得丑，希望你不要嫌弃。” 看着几个年轻后辈相处的似乎还不错，简严与周春仪心里颇感欣慰。 所谓家和万事兴。 一个家族最怕的就是彼此之间勾心斗角，将精力都用在内耗上。 人都是有私心的，但只要不损害家族利益，那也不用过于吹毛求疵。 这几个小家伙将来如何，他们应该看不到，但至少在眼下，他们不希望看见这些孩子因为某些东西而心生怨隙互有龃龉。 周翊对简文哲和岳思思的印象都很不错。 前者能容忍女友视其他男人为偶像，这多少说明了其心胸开阔，绝非小肚鸡肠之人。 而岳思思性格爽朗，心直口快，虽然在二老面前有点儿争宠的小心机，但不多，而且这也属于人之常情，与道德品质无关。 所以，关于家族内部的小反派们纷纷站出来对他冷嘲热讽，然后被他挨个打脸的情节，真的没有发生，他想编也编下去。 简文哲坐在周翊对面，十分自来熟地问道：“姐夫，你能不能和我们说说，你是怎么从一个基层民警走到今天的？” 没错，在二零零五年的时候，周翊还只是一个乡下小民警，然后神奇地光速崛起，在短短两年多的时间一路狂飙，实现级别三连跳，如今已官至正处级公安局长。这种升迁速度，就连一些有背景的家族子弟都做不到。 而且升迁只是一个方面，更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如今周翊在网络上拥有的名气和声望。 连简文哲的女友都是周局的粉丝。连岳思思都看过夏明月写的小皇叔。就能判断出周局粉丝群体到底有多么庞大了！ “是命运！”周翊十分坦诚地道出了二字秘诀。 简文哲与岳思思怔了一下，然后露出一种‘你糊弄谁呢’的神情。 简书月在旁边笑而不语。 简严与周春仪二老，还有牟亚兰、简万弘、简玉华等人不禁向周翊投去异样的目光。 周翊小同志啊，做为一名优秀的年轻领导干部，宣扬唯心主义观点，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适啊？ “有位老师曾经说过一句话，让我至今印象深刻。” 周翊微微一笑，以十分认真的语气说道：“他说，若非有命运的庇护，你早就没了，你所有的梦想，你所有的努力，都将烟消云散，都只不过是一个笑话而已。” 他这句话是有感而发，并非给简文哲等人灌鸡汤。 如果没有命运的庇护，他就不可能有重生的机会。 如果没有命运的庇护，即使他重生了，也未必能一路开挂般走到今天这个位置，说不定在第一次抓获通缉要犯的时候就嘎了。 简书月面上的笑意消失了，因为她能深深感觉到，周翊说这句话时认真的态度。 简严与周春仪二老望向周翊的目光渐渐变得复杂。 这个孩子是不是故弄玄虚，他们一目了然。 第227章 命中注定的到底是什么呢？ 客厅里的气氛忽然变得有些沉默。 周翊看着简文哲和岳思思若有所思的神情，忍不住笑道：“刚才是开玩笑的！实话说吧，我之所以能取得今天的成就，除了组织的培养和信任，领导的器重和厚爱之外，最重要的是我女友全心全意的付出和不离不弃的陪伴！” 简书月白了周翊一眼，别以为大家听不出来，这一段才是真正的玩笑话好吧。 “姐夫你可真会说话，你就是这么把我姐骗到手的吧？”岳思思也很机灵地转移了话题，打趣问道。 “不不，我这个人不善言辞，你姐完全是被我的一片真心所感动，才答应了我的追求。”周翊摇着头，否认了对方这种不负责任的猜测。 “是吗？那你说说，你是怎么感动我姐的？”简文哲用促狭的语气问道。 周翊想了想，然后十分坦然地对岳思思和简文哲说道：“我和你姐强调以下几点，第一，我要实现绝对的财富自由，每个月五十块零花钱，一分都不能少，剩下的工资我会按时上交。” “第二，我的掌控欲极强，所有的家务活，必须都由我来干。这是通知，不是商量，不允许她有任何意见。” “第三，我是一家之主，所有大事都得听我的，只有小事儿才能听她的。” 岳思思怔住了。 简文哲和李婕也怔住了。 就连简书月都怔住了。 噗哧~第一个笑出声的竟然是姑姑简玉华。 紧接着，反应过来的岳思思和李婕也不禁笑作一团。 简老爷子和老太太都忍不住乐了。 这孩子，这么有意思呢！ “那什么是大事？什么是小事啊？”牟亚兰故意问了句。 “这个事听书月的！”周翊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哈哈！ 这下不但岳驰忍俊不禁，就连简万弘与姚静芳两口子都有些绷不住了，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简文哲嘴角抽动了好几下，然后向周翊伸出个大拇指，这种清新脱俗的追求方式，他是脑袋瓜子想破了都想不到的。 白皓瑄连忙用心记了下来，准备留着自己泡妞用。 简书月丹凤眼笑成了弯月牙，轻轻捶了周翊一下，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她可不记得周翊对她说过这些话。 简万弘看着被几个年轻人围在中间的周翊，暗暗叹了口气。 世界上有些事情，可能在一开始就注定了。 就比如，谁才是简家政治遗产的未来继承者，现在已经初露端倪了！ …… 一家子吃过午饭，周翊与简书月手牵着手，在别墅院子里散步。 “周局长，对于你的命运一说，我是非常不赞同的。只不过刚才为了给你留面子，不便反驳你罢了。”简书月美眸流转，望着男友骄傲地说道。 “哦，愿听简律师高见！”周翊笑着说道。 “如果说一切都是天意，一切都是命运，终究已注定，那么，命中注定的到底是什么呢？是注定了可以不劳而获，还是注定了哪怕拼尽全力，也会毫无收获呢？”简律师言辞犀利地问道。 周翊略一思索，然后停下脚步，深深凝视着女友璀璨的美眸，以十分认真地语气回答道：“我想，命中注定的是——我遇见你！” 你，你……你犯规！ 简书月只觉脸颊发烫，心跳加快，这忽如其来的情话，让她猝不及防，完全抵挡不住。 而这时，周翊已经伸手环住简书月的纤腰，低下头轻轻在对方光洁的额头上印上一吻。 后面不远处，简文哲与李婕、岳思思看到这一幕，简直佩服的心服口服加五体投地。 这就是甜言蜜语的最高境界吧？ 不落窠臼，信手拈来，而且情深意切，直破心防。 这谁顶得住啊！ 简文哲以前觉得没有男人能配得上自己的姐姐，而现在看来，嗯，姐姐与姐夫简直就是珠联璧合天作之合百年好合…… 学会了学会了！ 白皓瑄连忙又记了下来，真的，他从来没见过像周翊这样的牛人！那些亮瞎眼的光辉事迹就不说了，就连哄女孩子开心的功夫都这么的优秀。 对了，表妹夫推荐自己和许恒买的那几支股票现在赚了多少来着？ 两千多了吧！ 所以说，表妹夫他只认周翊，其他人都滚一边去！ 家里亲戚有一个算一个，谁敢说表妹夫不好，那就是与他白皓瑄为敌。 他那个大姨和大姨夫还多嘴多舌地要给表妹介绍孙家的孙浩然，被他几句话就给崩没电了！ 哼，也不想想表妹和表妹夫当初是谁做的媒！ 表妹和表妹夫能顺利发展成为恋人，那都是他辛辛苦苦一个接一个小报告打出来的。 …… 睛翠园别墅。 三男两女正在客厅打扑克牌。 准确地说，是两男两女在打，剩下那个男人在边上观看。 靳梦莎一边抓牌，一边笑着向对面的孙浩然问道：“我听说，简书月的男朋友，就是那个‘周局’来京城了哦！” 孙浩然的抓牌的手顿了一下，随后神色不善地回道：“你什么意思？他来不来，和我有什么关系？” 郑彭嗤的一笑，开口道：“别装了，老孙，你的心情都在脸上写着呢。心念念的月亮，被别的男人给摘了，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呢？” 一说这个，许馨蕊也来了精神，坏笑着说道：“过年的时候，我见到简书月了，比以前更漂亮了，主要是更成熟了，凶大了不少，估计没少被那个周翊滋润……” 孙浩然忍无可忍，直接将扑克牌往桌子上一扔，向旁边看热闹的宫士雄说道：“你打吧，我去抽支烟。” 宫士雄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安慰道：“别往心里去，天涯何处无芳草嘛，想摘月亮的人多了，失败的又不只你一个，郑彭他老妈还和牟亚兰提过呢，人家根本都不搭理。” 郑彭怔了一下，随后老脸一红骂道：“姓宫的你真没白姓‘宫’，比别人多长了一张嘴，猴欠儿猴欠儿的！” 靳梦莎冷笑一声说道：“不要说别人，我就不信你没对简家月亮动过心思！” 宫士雄笑嘻嘻地拿起扑克牌，坦然说道：“京城圈子里的男人，有哪个不对月亮动心？不过嘛，世界上又不只有简书月一个美女，家里新给我介绍了一个对象，我觉得未必就比简书月差了！” 哦？ 第228章 寿宴 说实话，许馨蕊和靳梦莎嫉妒归嫉妒，但对简书月的颜值和气质，她们都是服气的。所以一听宫士雄说相亲的对象和简书月不相上下，她们立刻表示有图才有真相，没图你说个JB。 宫士雄也不惯这些损友毛病，拿出手机找出一张照片亮了出来。 孙浩然、郑彭探过头去一看，眼睛顿时直了。 照片上的女孩美眸含情，浅笑嫣然，神态之间尽显柔媚动人的气息。而一袭浅蓝色长裙，又衬托出亭亭玉立轻盈柔美的身姿。 这是哪来的妖孽？ 靳梦莎与许馨蕊嫉妒了。她们长得也还行，但碰上这种狐媚子，妥妥被碾压成渣渣。 “这是谁家的姑娘？”许馨蕊好奇地问道。 “嘿嘿，不告诉你们！”宫士雄得意一笑，收起了手机。 “一般般吧！照片也看不出来什么。”孙浩然目光闪烁地评价道。 “嗯，不如月亮好看。”郑彭也附和道。 “切，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我告诉你们，真人比照片还要好看，不信过两天你们亲眼看见就知道了！”宫士雄果然中计，冷哼一声反驳道。 这两天？过两天是什么日子？ 哦，过两天是孙浩然的爷爷，退休多年的老领导孙正廉的八十大寿。 他们这些小辈，肯定是要跟随长辈参加贺寿的。 …… 三月二十二日，农历二月初四。 这天晚上，孙家长子华银董事长孙洪杰，在自家产业福寿居，大宴宾客，为自家老爷子办寿。 前来祝寿的宾客络绎不绝，但绝大多数都是在外厅就座，而能被请进南山堂的，只有廖廖几桌客人而已。 借简老爷子和未来岳父大人的光，周翊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了那‘廖廖几桌’上。 老人坐一桌，大人坐一桌，小孩坐一桌…… 老人那边是孙正廉、简严，还有几个满头白发的老爷爷老奶奶。 大人那边有简万言、韦思齐……其余的周翊不认识。 毫无疑问，他与简书月被安排到了小孩这桌。 看着桌子上琳琅满目的菜品，两人只想着赶紧开动吃完回去房间里温习一下功课。 “这是天元居大厨制作的素宴，别看没有肉，但可好吃了呢！”简律师和周局长咬着耳朵。 那种只有恋人之间才有的亲昵交流，让同桌的孙浩然、郑彭等男士不禁心底泛酸，又妒又恨。 他们京城的月亮，就这样被一个乡下小子摘了去，MD，想想都不甘心，看着就更特么闹心！ 靳梦莎和许馨蕊的注意力却都在简书月身边的男人身上。 这就是圈子里经常谈论的简月亮的真命天子，大名鼎鼎的‘周局’！ 若论长相，其实不见得比孙浩然与宫士雄更好看，但是，可但是，对方身上那种青松劲柏般沉稳坚定的独特气质，却是孙、宫二人加在一起也赶不上的。 尤其让她们感兴趣的是，对方是不是真如小说里写的那样，如狼似虎，能力惊人！ 反正看到最近的更新，凡是与男主角发生关系的美女，每一次都是被折腾身软如泥，连根手指头都动不了…… 几人当中，唯有宫士雄的保持着超然物外的心态，他的目光四处观察着，因为他那个国统局局长的爹告诉他，他的相亲对象今晚也会参加寿宴。 忽然，宫士雄的眼睛一亮。 一个娇俏动人的身影映入他的视线，并款款向他这边走来。 来了，她来了！ 孙浩然与郑彭发现了宫士雄的异常，不禁顺着对方的目光望去，不禁也是身体一震。 大雄这回没吹牛逼，真人是比照片还好看！ 就这容貌这气质，真的不输简家月亮。 靳梦莎与许馨蕊眼中闪动着嫉妒之色，照片里的女孩就够娇够媚了，却不及真人风情之万一。 眼看着女孩一步步走近，俏面上露出神秘动人的微笑，宫士雄忍不住抬起手，想要打个招呼，然而手到半途，却忽然僵住了。 然后在几人诧异的目光中，女孩悄悄走到交头接耳的周翊与简书月身后，伸出纤纤两只手，一左一右地盖住了两人的眼睛。 “我悄悄地蒙上你的眼睛，让你猜猜我是谁……” 周翊与简书月先是一惊，但同时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立刻放下心来。 转过头，果然看见了田恬那张精致无瑕的小脸。 “意不意外，惊不惊喜？”田记者小脸上露出恶作剧得逞后的洋洋得意。 “保密工作做得真好！行吧，我承认，被惊喜到了！”简书月有些好笑地点头说道。 “你和田姨来的？”周翊向后边看了看，不见田茹萍的身影。 “不是，和我爸来的。”田恬指了指那个走向主桌，与孙老说话的中年男人，神色有些复杂地回答道。 你们怕是不知道吧，本姑娘被父亲大人抓回来相亲了！ 周翊目光一转，无意中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正要过去打声招呼，却被简书月轻轻扯了一下。 原来孙老寿星已经举杯站了起来。 很好，寿宴终于开始了。 孙正廉觉得今年开头不是很顺，心情也不是很好，因为自己家养的旺财被人家给宰了。 而且凶手现在就坐在下面，假惺惺地给他祝寿来了。 这笔账，留着以后慢慢算，他这把老骨头应该还能再撑几年。 今晚他要借着八十大寿，冲冲年初的晦气。 在一声声‘春秋不老’‘福寿康宁’‘百岁平安’的贺寿词中，孙正廉面上多了几分笑容。 他回到座位上，与诸位老友把酒言欢，一同追忆往昔峥嵘岁月。 第229章 那就是个人名！ 简老爷子举起茶杯，淡淡一笑回绝道：“我们喝酒聊天，叫小辈过来做什么？来，老孙，我以茶代酒，祝你生日快乐！” 孙正廉摇摇头笑道：“别转移话题啊，大家就是好奇，想看看你孙女婿，你怎么还像藏宝贝一样藏着掖着呢？” 原体改委主任张为民也跟着附和道：“就是，老简一点儿不爽利，我都听我外孙女说过‘周局’的大名了，快叫过来让我们看看。” 坐在张为民身旁的一位面容冷硬，一看就不好相与的老太太——原政协副主席曲素芹，更是连声催促道：“看两眼又看不坏，我们一群老家伙，还能吃了他怎么地？看你吓那样？” 简严推辞不过，只好转头吩咐自己的秘书，去将周翊叫来。 周翊和简书月、田恬三个人低声说着话聊着天，偶尔还很自然地互相夹菜盛汤。 那种三位一体亲密无间宛如一家的和谐状态，直让包括宫士雄在内的几人眼睛冒火，偏偏又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干忍着。 “你们可以敬他酒嘛！”靳梦莎悄悄给几个男士出了个损主意。 孙浩然与郑彭心中一动，然后互相交换了个眼色。 这个可以有啊！ 然而还没等他们有所行动，就见严老爷子的秘书快步行来，将周翊和简书月叫走了。 一道道目光顿时如聚光灯一般，追随着两人的身影，直到周翊与简书月走进了屏风后的福寿延年桌位，也就是孙老严老那一桌。 “这是怎么个情况？”江南省委书记韦思齐低声问道。 简万言想了想，微笑说道：“大概就是那几位想看看两个孩子，应该没别的意思。”接着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笑非笑地看着对方，“思齐兄，你看你那边两个案子也破了，不如……” 韦思齐神情自若地举起酒杯道：“当初说好了一年，不有反悔啊。再说了，我还能亏待了你女婿怎地？不提这事儿，喝酒喝酒。” 简万言和对方碰了一下杯，心说要真是一年倒没什么，他担心的是，明明说好一年，一年之后又一年，一年之后又一年。 旁边的公安部长肖向前也举起了杯子，向韦思齐说道：“我上回和你说周翊……” 韦思齐立刻打着哈哈说道：“老肖啊，你要不提周翊咱们还能做朋友。” 肖部长怔了一下，随后不禁哑然失笑。 这个韦见贤啊，专门干吃肥丢瘦只进不出的买卖，想占他点儿便宜，实在太难了！ …… 周翊与简书月来到简老爷子福寿延年圆桌旁，恭敬地躬身问好：“各位爷爷奶奶好！” 面对着这些曾经步入权力中枢的大佬，要说他一点儿都不紧张，那绝对是骗人的。 那一双双看似昏花浑浊的眼睛，依然显露着位高权重者独有的威严与冷肃。 虎老余威在！ 即使这些大佬早已退休颐养天年，但无论是自身影响力，还是所延绵的家族势力，都可以用‘举足轻重’四个字来形容。 “不错不错，是个好小伙子！” “哟，长得挺精神！” “老简你这孙女婿挑得不赖。” “小月亮真是越长越漂亮了！” “月亮还记得你曲奶奶不，小时候还抱过你呢！” “啧啧，这俩孩子，站在一起多般配！” 几个老人都表现的十分随和可亲，对周翊的评价看起来也挺高。 但周翊却明白，这些看似接地气的赞扬，其实都是经过智慧处理后的语言，可能并非灵魂的本意。 他以如此年轻的岁数，就已经走上处级领导岗位，在寻常人看来自然是不凡的，但在这些大佬眼中，根本算不得什么。 按照常理，看也看过了，话也说过了，就应该让两个孩子回去了。但是，孙正廉的用意，显然不仅于此。 他让周翊过来，究竟是怎样一个打算，从下面这句发问，就可窥一斑。 “老简的孙女婿可是了不得，前段时间在江南又破了两起大案。论名气之大，年轻一辈就没有超过周翊的，连我和老张都听说了，‘周局一出，谁与争锋’！小周啊，和爷爷奶奶们说说，成为名人的感觉是什么样的？” 这一句看似老人称赞后辈，又充满着善意的打趣问话，实际上，却是一个欲抑先扬，试探周翊临场应变能力的陷阱。 之前说过，一个人的言谈举止，是一个人品性与才智最直接的体现。 应对大方得体，言之有物，那必然是加分项，畏畏缩缩，半天憋不出一个屁，哪怕肚里再有货，那也不会给几位大佬留下什么好印象。 简老爷子毫不在意地喝了口茶，要是没有之前一番考量，他可能还会担心周翊是茶壶煮饺子——有货倒不出。但现在嘛，就你们几个老家伙见识一下，我这个‘不擅言辞’孙女婿的口才。 “孙爷爷取笑了，我哪里是什么名人？那就是个人名！”周翊神色恭敬地说道。 这一句机智巧妙而又不乏幽默的回答，让在座几个老人不禁面露笑容，微微点头。 小崔说事嘛，去年春晚的小品，大家都看过。 简书月红唇忍不住一挑，悄悄捏了下男友的手，心说不愧是你，回答的玩蕊顾得！ 孙正廉也怔了一下，好狡猾的小子！ “小周这孩子就是谦虚，我外孙女都说了，网上有个周翊吧，关注人数有好几十万呢，还有人专门给小周的经历写了小说呢！”张为民笑着说道。 听到小说这两个字，简书月的心里就是一跳，嗯，应该不是‘天涯共此时’写的那一本！ “那就说说，成为‘人名’的感觉怎么样？”孙正廉继续打趣问道。 周翊诚恳地回答道：“高兴是有的，得意也是有的，当然，担心也是有的！” “哦？你担心什么？”曲素芹颇有兴趣地问了句。 “我担心自己获得的成绩，其实配不上如此高的赞誉，我更担心，将来有一天会迷失在受人拥护和推崇的虚荣里。”周翊十分认真地回答道。 第230章 到底是谁给谁的教训？ “小周，你原来在乡下当民警的时候，是不是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啊？” 孙正廉目光闪过一丝阴冷，拉长声音问道。 “并不是！”周翊摇摇头，迎上对方的目光淡淡地说道：“一个人如果连做梦的勇气都没有，那又何谈改变自己的人生呢？” “那你说说，你是怎么做到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在短短两年时间就内取得这样耀眼的成就，我也让浩然他们好好学习学习！”孙正廉以看似开玩笑的语气问道。 “应该是运气好吧！”周翊谦虚地回道。 “运气？那为什么偏偏就你的运气这么好呢？”孙正廉皮笑肉不笑地接着问道。 “这谁知道呢？也许在人生的这出大戏上，我凑巧就拿到了这样一个让别人看起来充满幸运的剧本！”周翊也以看似开玩笑的语气回答道。 “你这个说法，过于唯心了？”孙正廉摇摇头，表示不满。 “那是因为孙爷爷您，问了一个‘唯心’的问题！”周翊不卑不亢地说道。 一老一少，一问一答，暗藏机锋。 表面看没什么异样，但根本瞒不过在座任何一个人的眼睛。 张为民与曲素芹微微皱眉，无论从年龄还是身份上来讲，孙正廉都不应该如此对待一个后辈。然而反过来说，能让孙正廉不顾年龄和身份，亲自上场敲打的年轻人，那肯定也是非同凡响！ 就从方才的表现来看，简严的孙女婿应对有序，进退有据，而且态度不卑不亢，既展露了该有的锋芒，却又毫无失礼之处，分寸把握的那是恰到好处。 实事求是的说，在孙儿一辈的年轻人当中，也就单家的小子，司马家的闺女，还有肖老最小的孙子等有限几个后辈可以相比。 但别忘了，上面那几个是什么出身？眼前这个年轻人又是什么出身！ “那我就问个具体的，你能破获一起又一起重案要案，凭的是什么？”孙正廉没讨到任何便宜，越发的不甘心，于是继续提问。 凭的就是对手不知道我周云龙的厉害！ 周翊差点儿张嘴就来，但最后还是忍住了，想了一想开口道：“在面对每一个难以侦破的案子时，我都会坚持一个念头。那就是，哪怕抓了一手烂牌，也要有坐在牌桌上的勇气和胆量，因为不拼一下，你永远不会知道你的对手，是不是一个能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烂的家伙！” “就拿前段时间长天赵氏集团涉黑案来说，我能找到关键性证据的根本原因，其实并不在于我有多厉害，而是，赵永斌和他身后的保护伞，太蠢了！” 说到‘保护伞’和‘太蠢了’几个字，周翊特意加重了语气，而且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一抹讥讽的笑意。 孙正廉只觉得一股怒火直冲天灵盖，一张老脸也忍不住沉了下来。 好，好个指桑骂槐的小崽子！ 周翊心里却是暗暗冷笑，这都是你个老东西自找的！ 此刻的他心里毫无畏惧。 褪去那层权力的外衣和光环，对方也不过是一个被私欲蒙蔽了双眼看不清将来的老糊涂罢了。 而且，他有岳父大人的关爱，有何惧哉？ 简老爷子用赞赏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孙女婿，然后又冷冷瞥了孙正廉一眼，心说真以为你们家干的那点儿破事别人不知道吗？再不懂得收敛，那就离大祸不远了！ 孙正廉心中震怒，却又发作不得，差点被憋出了内伤，他不得不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脸上硬生生挤出一丝笑容，说道：“你个小滑头，说了等于没说，这不还是在拼运气嘛！” 觉察气氛不对，同桌的另一个老太太，原妇联主席华英笑眯眯地看着周翊开口问道：“我好奇一个事儿，你和小月亮，是谁先追的谁啊？” “这种事情，当然是男人要主动了。”周翊连忙回答道。 “那你喜欢小月亮什么？”华英继续问道。 “美！”周翊看了女友一眼笑着回答道。 “那月亮你喜欢小周什么？”华英又问简书月。 “帅！”简书月抿嘴一笑回答道。 看着同属于‘外貌协会’，也确是男帅女靓的一对儿，几个老人不禁会心一笑。 男人第一眼就喜欢上女人的原因，永远都是因为女人的容貌。 这不是肤浅不肤浅的问题，而是人的本性。 不管别人怎么看，‘你在我心中是最美’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说白了，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好了，让两个孩子回去吃饭吧。在这儿听我们几个老家伙刨根问底唠叨半天了，肯定都烦了！”曲素芹向简严说道。 简老爷子笑着点头：“能得你们这些长辈垂询，是他们的荣幸，怎么会烦呢？”然后又看向周翊，用模棱两可的语气说道：“尤其你这位孙爷爷，这一番‘教训’你一定要记在心上。” 孙正廉脸皮一抽。 教训？ 到底是谁给谁的教训？ 简大鼻子，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的阴阳怪气！ 周翊立刻点头称是。然后与简书月一同离开了福寿延年桌。 然而还没走出几步，就被两位省委书记给召过去了。 “这是你肖伯伯。”简万言指着肖部长给女婿介绍道。 “部长好！”周翊立刻神情严肃地给这位最高上司敬了一个警礼。 “哈哈，这就是我的兵，不错不错！”肖部长亲切地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笑声爽朗地夸赞道。 “现在是我的兵。”韦思齐也拍了拍周翊的胳膊，语气亲切地说道。 “韦书记！”周翊连忙也微微躬腰问好。 不远的桌子上，孙浩然、宫士雄还有许馨蕊靳梦莎几人看着这一幕，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心里是又惊讶又羡慕。 都是差不多的年龄，怎么彼此之间的差距就这么大呢？ 然而让他们惊讶的事情还没完。 周翊与简书月刚刚回到座位，从另一桌上，有两男一女起身走了过来。 其中两个男子，见到周翊就是一个热情的拥抱！ 许馨蕊和靳梦莎眼睛顿时瞪得滴溜圆。 第231章 此子不除，必成大患！ “我说周局长，在江南这几个月感觉如何，有没有乐不思蜀啊？” 拥抱过后，单文旭上下打量着周翊，笑着问道。 不愧是‘周局’，破大案像吃饭喝水似的，杀到长天不到两个月，什么女生宿舍惨案，什么特大纵火案，全都不在话下，而且还顺藤摸了个大瓜，将赵氏集团一网打尽。 然后就进入了熟悉的节奏，周局所到之处，贪官纷纷落马。官场杀手之名，再次轰动江湖。 “怎么会呢？我可记着单兄你的叮嘱呢，宁恋本乡一捻土，莫爱他乡万两金。”周翊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单文旭哈哈一笑，那是上次喝酒时他喝多了之后发生的口误，他一个江南人，然后劝一个去江南上任的辽东人不要留恋他的家乡，怎么都觉得好笑。 “咱们撤退呗，找个地方喝点儿！”肖上尉，哦不对，已经晋升少校的肖寒在周翊胸口上轻轻捶了一拳，然后压低声音发出了约酒邀请。 周翊与简书月相视一眼，点了点头。 单文旭也表示没有问题。 田恬犹豫了一下，却被简书月和叶子青一左一右挽住了胳膊。 “我去和许叔叔说，今晚咱俩一起住！” 简书月大包大揽说道。 孙浩然、宫士雄、郑彭，再加上许馨蕊和靳梦莎，均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周翊。 虽然都属于京城高干子弟圈子，但这个圈子也分三六九等。毫无疑问，肖、单、谢等几家的子弟，是如今的第一梯队。 毕竟，入常与不入常，是有着本质区别的！ 而现在，他们看到了什么？ 他们看到了，肖寒与单文旭这两个平时根本没什么交集的人，现在竟然由于周翊的出现而被串联在了一起。 单文旭先不说，肖寒那个孤僻冷傲的家伙，为什么和周翊的关系这么好？ 是因为周翊简家未来女婿的身份？ 显然不是！ 因为按照这个逻辑，那他们应该比周翊更有可能成为肖寒与单文旭的好朋友才对！ 在这个南山堂里，感到吃惊的，绝不只是孙浩然他们几人。 孙家长子孙洪杰，田恬的父亲许卫光，就连简万言和韦思齐都忍不住露出诧异之色。 “小周的人缘，可不是一般的好啊！”肖部长意味深长地向简万言说了一句。 孙洪杰神色凝重地看着那个年轻的身影，心里油然生出一种感觉。 此子不除，必成大患！ …… 简严和孙正廉几位老人刚走出屏风，就看见肖老那个最疼爱的孙子，正与周翊勾肩搭背地往外走，旁边竟然还有单家年轻一代最出色的小子单文旭，心中不禁微微一震。 政场官场，从来就不是单打独斗的地方，想要走得远站得稳，一些重量级盟友的支持，是必不可少的。 不管是夹杂着个人感情的利益关系，还是混淆着利益关系的个人感情，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在某个关键时刻，你的盟友会站在你这一边！ 而要想成为盟友的第一步，就是要先成为朋友！ 所以说……周翊你咋这么能耐呢你？ “周翊，过来。”简老爷子招了招手，把意图提前开溜的几个小家伙喊到身前。 肖少校是讲义气的，生怕周翊受到责备，连忙对几个老人解释道：“我和爷爷说周翊来京城了，他老人家就让我带周翊回家认认门，我看时间差不多了，就想早走一会儿，嘿嘿，几位爷爷奶奶莫怪！” 周翊瞄了肖寒一眼，心说有个元老的爷爷就是好，哪怕就是面对着这一群大佬，都可以拿出来当挡箭牌，而且还肯定能挡得住。 果然，一听这个理由，包括孙正廉在内，没有一个人能说个‘不’字。 祝寿嘛，讲究的是人到心意到，没人强求早走晚走，尤其又是几个孙儿辈的年轻人，更不能过份苛刻。 简严叫住周翊的本意也不是责怪，而是故意给身边几个老家伙看看，他孙女婿不但能力优秀，而且人缘也不一般，和肖家、单家未来的掌舵人，都关系匪浅懂吗？ “快去吧，别让老领导久等。”孙正廉一边慈祥地说道，一边深深地看了周翊一眼。 以后想动这小兔崽子，怕是不太容易呢！ 曲素芹看着那边儿的孙子宫士雄，神色微显复杂，人和人最怕的就是一个‘比’字，优秀与特别优秀之间，往往也存在着巨大的差距。 而要想弥补这个差距，也许就像周翊那个小家伙说的那样，得靠‘运气’！ 或者，应该说‘气运’才对！ …… 周翊与简书月、田恬，再加上肖寒、叶子青和单文旭一共六人，分乘两辆车，去了叶子青二姨开的一家酒吧。 “司马书记也想回来，我说总得留一个看家吧，然后我们石头剪刀步，她输了，哈哈哈！” 酒吧私人包间里，喝了不少酒的单市长搂着周翊的肩膀，不无得意地笑道。 周翊忍不住笑了，年轻人有年轻人解决问题的方式。划拳定胜负这种事情，换作那些叔叔伯伯们肯定是做不出来的。 而将来的年轻人，只会一代比一代更加朝气蓬勃和与时俱进，就比如那些被零零后接管的斗音官方账号，什么恐龙扛狼，我就是萌妹，给你一电炮…… 说到司马亚楠，嗯，周局长还真有些怀念和这位女领导一起干工作的那些日子。 …… 喝完酒，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多了。 为了不打扰爷爷奶奶休息，简书月事先已征得母亲大人的同意，去富二代田记者的别墅住上一晚。 说起来让人眼红，田恬自己名下的房产就有两套，全在三环以内。 简书月与田恬略有几分醉意，而周翊的感觉是喝了跟没喝一样。 酒量过人，应该算一个长处，但有些时候吧，你想找个酒后乱性的理由都不太方便。 三个人洗漱完毕后各睡各觉。 简书月与田恬睡主卧，周翊自己睡客卧。 第232章 算了，回去睡觉。 感觉口渴的田记者坐了起来，下意识地往旁边一摸。 欸？月月呢？ 去洗手间了？ 她下了床，发现洗手间空无一人，心里不禁一跳，立刻想到一种可能。 哼，真行啊！不放过任何一个坐过山车的机会。 ‘坐过山车’，是上次她追问简书月时，简书月对那种忽上忽下潮起潮落新鲜兴奋刺激感觉的形容。 田恬去客厅倒了杯水，然后一边喝着水一边向客卧的房门瞄来瞄去。 好像没听到有什么动静，嗯，估计两人只是在单纯的睡觉吧。 算了，我也去睡觉。 田恬心里是这样想的，而做出的行动却是光着一双小脚丫踩着地毯像小猫一样悄无声息地来到房门前，将耳朵贴在房门上。 在这一瞬间，她至少听到好几种声音从房间内传来。 喘息，吸气，闷哼…… 田恬小手不禁一抖，将半杯水洒在了脚面上。 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就仿佛一脚油门踩下去，开车直接上了高速。 这两个家伙，果然在干坏事儿！ 田恬摇摇头将脑子里出现的不可描述画面甩飞。 算了，回去睡觉。 欸欸？我的手为什么不听我指挥？ 雪白的小手搭住了门把手，试探着轻轻一压缓缓一扭，房门就无声无息地露出了一道缝隙。 鹅黄色的床头灯下，自己的闺蜜好像生病了一般秀眉紧锁，双眸微合，贝齿轻咬红唇，看似十分痛苦。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痛并快乐的感觉？ 田恬脸红似火，心跳如高速路上的汽车一路狂飙。 算了，不看了，回去睡觉。 然而美目却一眨不眨地盯着那道宽厚结实的后背。 再看一眼，最后一眼…… 忽然之间，她看到简书月睁开了眼睛，向她露出一个‘来啊，一起快活啊’的暧昧笑容。 紧接着，周翊也起身走了过来，不由分说地将她拽到了床上，然后就是一个泰山压顶。 田恬蓦然一惊，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照进卧室，简书月依然处于熟睡之中，而一条又白又直的大长腿毫不淑女地扔在了她的身上。 田恬长吁了一口气，还好只是一个梦。 但，又不全是梦！ 闺蜜脖子和胸口上的处处吻痕，显示着昨晚运动的激烈。而她也确实看到了闺蜜痛并快乐着的现场直播，只不过身为记者的她只偷偷地给自己做了独家报道。 哼，看把你累的，都八点多了还不醒。 田记者咬着粉唇，伸手啪地在闺蜜俏臀上拍了一记。 …… 吃早饭的时候，周翊觉得有些奇怪，因为表面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异常，但在交流过程中，田恬根本不看他的眼睛。偶尔投来一瞥，却又迅速地避开眼神。 而简书月则悄悄地观察着田恬的表情，她初尝禁果，难免食髓知味，恨不得和周翊整天腻在一起练习体位，可惜在家里不方便，于是昨晚灵机一动，借闺蜜家一用。 她昨夜运动了多长时间来着，一个多小时？ 该不会被发现了吧？ “今天中午我去相亲，就不和你们一起吃饭啦。等结束后电话联系。” 田恬小口喝着粥，波澜不惊地向两位好闺蜜和铁哥们说道。 咳咳！简书月毫无防备，差点被呛住了。 “不是，谁啊？谁给你介绍的？”简书月心里一紧，连忙问道。 “我大姑介绍的，国统局局长的儿子，对了，昨晚和咱们坐一桌来着。”田恬眨了眨桃花眼，神色淡淡地回答道。 听田恬这么一说，周翊忽然想起来，昨晚在寿宴上，确实有一位相貌不俗的男人，频频看着田恬，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你家里都什么意见啊？”简书月的心情顿时变得有些复杂，小甜甜以前可都是她一个人的啊，这要是相亲成功…… 虽然做人不能太自私，不能只许官兵放火，但是只要一想到小甜甜从此转投别人怀抱，简律师的心里就有些不舒服！ “我奶奶同意了，我爸也没意见，我妈说我同意就行，我叔叔他们，更是一百个赞成，所以说啊，小月月，也许用不了多久，我就变成别人的新娘喽！”田恬用一副‘缘份已尽一别两宽’神情看着自己的好闺蜜，叹气说道。 “不要啊！你不能这样子狠心地抛弃我啊！”简书月拉起田恬的手，可怜兮兮地恳求道。 “切，是你们先抛弃我的！”田记者根本不为所动，冷哼一声别过了头。 “只要你不离开我，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简书月看了周翊一眼，一狠心说道：“我明天就和周翊分手，咱们俩重新开始好不好？” 田恬摇摇头，十分坚决地说道：“爱到尽头，覆水难收，为何要到无法挽留，才又想起我的温柔。” 周翊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两个戏精，心说你俩不去拍电视剧可真是太可惜了。 说笑归说笑，相亲肯定是要去的。 每个人都有权利寻找自己的幸福，作为铁哥们儿，他当然衷心的希望田恬事业蒸蒸日上大展宏图一帆风顺每天开心快乐到永远。 …… 中午，周翊与简书月各吃了一碗京城炸酱面，然后就接到了田恬的电话，说先回大姑家一趟，晚点时间再约。 田恬的声音和平时一样轻柔悦耳，但不知为什么，简书月总觉得闺蜜的心情并不快乐。 是因为相亲吗？ …… 田记者回到大姑家，发现自己面临着三堂会审的严峻局面。 果不其然，在她明确拒绝宫士雄之后，家里就迅速得到了信息反馈。 “甜甜，你知道大姑为了给你介绍这个对象，费了多少心思，求了多少人吗？”大姑许卫玲一上来就施展了道德压制。 “让大姑费心了，但实在抱歉，我对他真的没什么感觉。”田恬甜甜一笑解释道。 “你要什么感觉？宫士雄要长相有长相，要工作有工作，要家境有家境，无论从哪方面都挑不出毛病来，结果你连处都不处，直接一个‘没感觉’就把人家给打发了！” 老太太拉拉着老脸，一双三角眼瞪着孙女，没好气地质问道。 许卫光也皱着眉头说道：“甜甜啊，你到底在想什么？宫士雄那个小伙子我了解过，确实不错，就像你奶奶说的那样，你怎么也得处一段时间看看再下结论吧？你这直接一句‘没感觉’让宫家觉得太敷衍了。人家认为咱们瞧不起人家呢！” 真是没办法了啊！ 田记者叹了一口气，她知道，随着自己一年年接近三十，家里必定会催婚不停，就算没有宫士雄，还有张士雄，赵士雄…… 但是，她真的没做好心理准备。 所以，只能使出那一招从天而降的掌法了！ 第233章 一尸两命 咔嚓！ 这句话仿佛一道惊雷，劈在了许卫光、许卫玲和老太太的脑门上。 等回过神来，老太太忽然就想起一件事，不禁就是一拍大腿，后悔万分地说道：“我当初就说，别让甜甜和简明月一起玩儿！” 许卫光抓着自己为数不多的头发，一脸的无奈。他也想起来了，甜甜这些年一直和简书月腻在一起，说不定这就是导致女儿取向发生问题的原因。但是，人家简书月怎么就交男朋友了呢？ 大姑许卫玲看着自己这个娇美柔媚，举止之间自然流露出无限风情的侄女，心里想的是，不管你是在说谎搪塞，还是确有其事，其实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身为许家的子女，在关键时刻要做到个人利益服从家族利益。她不在乎侄女喜不喜欢宫士雄，只要宫士雄喜欢侄女就行了！ 通过联姻，将会使家族进一步弥补权力的短板，从而获得更大的话语权，而她这个媒人，也能切切实实地得到好处。 …… “你真是这么说的？”简书月神色愕然地看着闺蜜，难以置信地问道。 “要不怎么办？天天催婚烦死了！” 田恬白了简书月一眼，然后又戏精附体，委屈地扑进对方的怀里，佯装抽泣地说道：“死鬼，我这都是为了你啊！你以后可一定要对我好啊！” “放心吧，我的小甜甜，我一定会对你负责一辈子的！”简书月挑起闺蜜的下颌，啵儿地亲了一口。 周翊在旁边都没眼看了，我是多余的呗？那我走？ 铁哥们儿相亲失败，没什么可惜的。无论铁哥们儿是决定一直单身，还是终身不嫁，他都全力支持。 …… 宫士雄站在奶奶身旁，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今天相亲失败！ 那个女孩一句‘你人很好，但是我们不太合适’直接给他整不会了！ 然后他就问哪里不合适。 女孩坦言相告‘就是没感觉’。 其实他心里很清楚，人家就是没相中他，而这个结果让一直颇为自负的他实在难以接受。 以前都是他挑别人，现在轮到别人挑他了。 按说相亲失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天涯何处无芳草，以他的条件根本不愁找。但他就是放不下，他是太喜欢了！ 什么叫一颦一笑风情万种！ 什么叫一顾一盼，百媚俱生！ 这样的女孩他没遇到也就罢了，遇到了就绝不能错过。 曲素芹轻轻顿了一下拐杖，目光凌厉地看着自己的孙子。 英雄气短，儿女情长，这两样沾了哪样，都成不了大事！ 大小也是个副处级干部，为了个女人患得患失，真是令她失望。 “那个姑娘叫田恬，是展鸿集团许卫光董事长的女儿，我看过了，长得确实极好。”宋俊萍替儿子解释了一句。 然后见婆婆无动于衷，又接着补充道：“我刚听说，孙家和郑家也都相中了田恬，有意让浩然和郑彭，与田恬见面相亲……” 曲素芹神色立刻就变了，有些不满地说道：“他们也太心急了，明明是先介绍给我们家士雄的！” 宫士雄却是呆立原地，心里仿佛有一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好你个孙浩然，好你个郑彭，你们也太特么不是人了，挖墙角挖到兄弟身上了！ …… 接下来的两天，周翊、简书月和田恬的日常就是逛景点吃美食，晚上回田记者的别墅睡觉，一直到周翊的假期结束。 三月二十五日。 在京城机场，周翊与简书月、田恬互相拥抱作别，然后登上了飞往甘泉市的航班。 愉快的假期结束了，该回去干正事儿了！ 与此同时，辽东省辽阳市碧水园小区，夏明月坐在电脑前，心里想着，最近水了两章，有点儿对不起读者老爷们，所以感情戏就别写了，该让男主接着干正事儿了！ 随后她翻看了一下私信，咦，前段时间有一个名叫‘糖糖’的女粉丝留言，说想要个角色。 没问题，安排！ …… 江南省，长天市公安局。 距离大门不足百米的街道上，一个肚子高高隆起的孕妇冒着细雨，一步步向那座庄严肃穆的公安大楼走去。 她是从县里偷偷跑出来的，因为有人告诉她，只要能找到那位周局长，那么她们一家所蒙受的冤屈，所遭受的迫害，就一定能得到洗刷和解决。 一步，两步。 孕妇艰难地挪动着身体， 眼看着大门越来越近。 而就在这时，一辆灰色面包车疾驰而来，就听嘭的一声闷响。 一个身影被撞飞出二十多米远，重重摔在了潮湿坚硬的地面上。 孕妇一手捂着肚子，一边用绝望的眼神看着那块挂有‘长天市公安局’的牌子，沾满鲜血的嘴唇蠕动着，却发出不半点儿声音。 在她身下，大量鲜血涌出，很快就染红了地面。随后又被细密的雨点冲淡，形成一片触目惊心的红色水洼。 在过往路人和车辆司机的震惊目光中，肇事面包车疯狂逃离了现场。 有人连忙拨了一一零报警电话，还有的人拨打了一二零。 但在场的人们都十分清楚，那个孕妇肯定是没救了！ 一尸两命，真是造孽啊！ …… “局长好！” “局长回来了！” “局长，正好有个事儿要向您请示！” 换了一身正装的周局长刚刚走进公安局，就受到了下属和同僚的热切问好。 常务副局长廖文松，拉着分管刑侦的副局长吉丰宁，和职务已经调整为刑侦支队长的邢兆嘉来到了局长办公室。 “局长，昨天下午三时十二分，一名孕妇在距离我局大门五十多米处，被一辆灰色面包车撞击身亡。肇事车辆至今没有找到！” 邢兆嘉用恭敬的语气汇报道。 一个领导如何能得到下属的衷心拥护和支持。 最重要的一条就是，跟着这个领导有前途！ 再直白一点儿就是，能获得提拔！ 另外一条相比之下也重要也不重要的，才是工作能力和个人魅力。 而在廖文松、吉申宁和邢兆嘉等人的心目中，上边这几条，局长大人全部俱备。 来长天公安局三个多月，连破三起大案，让他们这些拥护者名正言顺顺顺当当当之无愧地升了一级。 不需要送礼，不需要托关系，只要跟在后面执行命令听从调遣，好处一分都不会落下！ 第234章 被鲜血浸透的举报信 听了邢兆嘉的汇报，周局长眉头微微一皱。 如果是普通的肇事案，吉丰宁或者廖文松就能处理，根本不用上报到他这个局长。眼前三个人一起到场，那就说明这个案子有不同寻常的地方。 “这个孕妇身上，藏有一封举报信，名头，落得是局长您的名字。” 廖文松将一份打印资料递了上去。原来的举报信已被鲜血浸透，不便给局长观看，所以他让人重打了一份。 周翊接过资料仔细地看着。 邢兆嘉接着汇报道：“现已查明，这名孕妇名叫史翠霞，三十六岁，我市坤山县人。根据举报信的内容和肇事车辆有目的的加速撞人并逃逸这两点来看，我们有理由怀疑，这二者之间存在着某种因果关系！” 周翊一边一看着一边点头，邢兆嘉的意思很清楚，就是因为史翠霞要来公安局举报，所以才遭致杀身之祸，被举报信上涉及的被举报人开车撞死！ ‘尊敬的周翊周局长，我是长天市坤山县福祥街道的居民史翠霞，求求您救救我们一家四口。’ ‘坤山县西宁门欣荣大酒店、金材典当行老板范世元，为了搞垮、霸占我丈夫隋永志的典当行，通过设局诱骗我丈夫赌博、借高利贷等方式，致使我丈夫背负巨额债务！’ ‘我丈夫为了保住典当行，卖掉了所有房产偿还赌债，范世元没有达到目的，于是恼羞成怒，自导自演烧了自家一处废置不用的仓库诬陷我丈夫所为。坤山县公安局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将我丈夫刑事拘留。’ ‘期间，我向范世元求情，却被他多次强暴，险些流产，向县公安局刑侦大队报警，却无人受理。’ ‘我弟弟知道这件事后，上门找范世元理论，结果被范世元的几个打手以管制刀具实施暴力殴打，致其终身残疾。’ ‘范世元和他的打手多次来我家，威胁我不要告状，还炫耀县公安局县委县政府都有他的人。在二月二十八日那天，这个畜牲又来我家，强暴了我未满十四岁的女儿……’ ‘我多次将举报材料投到县里市里，却没有任何回音。我恳求周局长您能为我们一家主持公道，让范世元这个畜牲得到应有的惩罚！’ 大约两千字的举报信，梳理出来的主要内容就是上面这些。 如果以上情况属实的话，那么毫无疑问，这个范世元完全具备一个黑恶势力头目的基本要素。 纠结闲散人员为打手，勒索、绑架、故意伤害、强奸妇女，以及官方保护伞。 与赵永斌，谢秉坤这样的巨头无法相比，甚至可能不如阳城谢、东吉三王势力雄厚，但所犯的罪所造的孽却是一点儿都不少！ 打黑打黑，但黑是打不绝的！ 最后还得要‘扫’才行！ “之前，刑侦支队接到过史翠霞的电话，但按照案件管辖原则，此案应由坤山县公安局负责侦办。所以我给坤山县政法委书记、公安局长姜涛打了电话，对方表示会过问此事。” 廖文松面色沉疑地说道。 “现在不需要他们了！”周局长冷冷一笑，将举报信放在了桌子上。 是的！ 一场血淋淋的事件，就发生在长天市公安局长的大门口。 无论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在周翊看来，这都是犯罪分子公然向长天公安局，向他这个公安局长发出的叫嚣和挑衅。 “兆嘉同志亲自负责这个案子，不管涉及到谁，务必查它个水落石出！” 听到局长大人的吩咐，邢支队长精神一振，立刻响亮地应道：“是！” 这立功的机会不就又来了？ 他深知，局长说的‘不管涉及到谁’，那绝不是一句大话，嗯，前市委书记赵定之、政法委书记王海东，都可以作证。 邢兆嘉领命而去，廖文松与吉丰宁也随之离开。 周翊点起一支烟，目光落在了办公桌上的举报信上。 这个案子，他没有听过说，范世元这个名字，他也没听说过。 至少在他的小本本里，不存在相关记忆。 而这，对他有影响吗？ 完全没有！ 因为随着职位和身份的提高，在某些时候，他并不需要先知先觉做为作弊器，手中的权力就可以帮助他轻易达成目的。 只要罪行属实，那个什么范世元就只有伸脖子受死的份儿。 …… 市政府。副市长办公室。 谢成林借着汇报工作的机会，与常务副市长温婉交谈了半个小时。 在赵秋水那儿碰了钉子之后，谢成林暂时将工作重心转移到了这位丰润饱满成熟欲滴的女副市长身上。 “听说秋水园新上了一个中药浴的项目，主打养颜护肤，温姐有没有兴趣，等周末叫上办公室的泉东、丽影几个同志一起去泡一下。” 温婉微微一笑，摇头道：“你们年轻人去吧，我这一把年纪了，还养什么颜护什么肤。” 她不去的主要原因是不合适。 这个不合适，倒不是说和同事一起去泡温泉不合适，她不至于那么封建，而是凭着细腻的直觉，她隐约感到了谢成林的暧昧企图。 所以她必须要保持距离。 不是她自我感觉良好，实在是打她主意的男人不在少数。 都认为她一个人在长天，孤单寂寞冷，空虚急需填充，生理亟待满足。 对此她只能表示呵呵。 这些人永远不会明白一个道理——低级的欲望，放纵就能得到。而高级的欲望，克制才能得到。 谢成林无功而返，悻悻离去。 几分钟后，周局长拎着两个盒子走进了办公室。这是他从京城带回来的特产。 看着六必居酱菜和茯苓饼，温婉脸上不禁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 礼物没多少钱，关键在于心意。 尤其知道只给她和韩书记带了，其他领导都没有之后，她脸上的笑意就越发的灿烂。 周局长倒不在乎多花两个钱儿，关键他和别的市领导也不熟啊！ 哦，之前打交道最多的还有原政法委书记王海东，可惜被他送进去了。 “听说秋水园新上了一个中药浴的项目，主打养颜护肤，强身健体，小周你有没有兴趣，咱们找时间叫上几个同事去泡一下。” 第235章 给我拦住他们！ “好啊，听从领导安排！”周翊爽快点头，对这位温婉秀丽的阿姨，哦不，大姐，他是很尊敬的。 没有任何领导架子，温声细语，平易近人，主打一个亲切。 “听说你爱喝茶，我这有罐龙井，你拿回去喝吧。”温副市长从抽屉里拿出一盒茶叶，递给了周翊。 周翊欣然接受。 因为他知道温副市长并不希望他客气。因为在这种情况下，客气就代表着生分，代表着疏远，代表着他不想和对方拉近距离。 “市长，有件事情，想和您汇报一下……” 周翊将发生在公安局门口的‘车祸’事件，简明扼要地做了汇报。 “你有什么打算？”温副市长杏眸一闪，隐约猜到了对方的想法。 “我想，对举报信上的内容，由市公安局立案侦查。请求领导批准。”周翊正色说道。 他已经拿定主意，越过县公安局直接调查此案，而出于稳妥起见，他认为有必要先到温副市长这里报个备。因为他相信，对方是一定会支持他的。 “准了！”温副市长毫不犹豫地点头，对周翊这种明明可以自己做决定，却依然主动向她请示的举动，她是发自内心的满意和高兴。 她轻轻拍了拍周翊的胳膊，再次强调了自己对周翊的信任：“我以前就和你说过——你只管清楚一点，我是支持你的。” …… 邢兆嘉的执行力可不是吹的，在得到局长的指示之后，他立刻召集刑侦队员，通过调取附近摄像头录像，研判面包车的逃跑路线，并根据其行驶轨迹一路追查到坤山县。 经过投入大量警力进行走访排查，终于在三天之后，于县城北福民街道一家五金商店后院，锁定了‘肇事逃逸’车辆。 将当时现场遗留残片与车辆进行对比，确认这辆车牌号江B33443的面包车，就是撞死史翠霞的杀人工具。 车主冯宽与堂弟冯壮随即被长天警方控制并押回市公安局受审。 案情进展比预想中的还要顺利。 据冯宽和冯壮交代，他们是受范世元的指使，监视史翠霞及其女儿，在发现史翠霞逃跑后，两人连忙乘车追赶至市里。 冯宽与冯壮本意是想把史翠霞劫上面包车，却因为中午喝多了酒，再加上慌中出错，脚踩油门收势不住，直接将史翠霞撞死。 随后两人仓皇逃回县里，想着事先挂的是假车牌，警察未必会查到他们，却没想到长天警方动作如此之快效率如此之高。 “抓捕范世元。” 在接到邢兆嘉的电话汇报之后，周局长直接下了抓捕命令。 …… 三月二十九日上午九时，四辆警车驶至坤山县西宁门欣荣大酒店门口。 范世元正搂着一个女服务员睡得正香，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了。 “不好了元哥，外面都是警察！”一个手下隔着门慌慌张张地喊道。 警察？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政法委书记、公安局长那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范世元站起身打开房门，正想问个仔细。然而这时几名警察已经冲了进来，直接将他按倒在地，戴上了手铐。 “你是哪个大队的？我和你们局长可是好朋友！”范世元还没搞清楚状况，神色不善地问道。 从范世元的这个反应就能看出来，并不是所有的黑恶势力头目，都有着缜密的心思和过人的心计。 明明冯宽与冯壮都被抓了，他这边依然像没事儿似的，该喝酒喝酒，该玩女人玩女人。 像范世元这种井底的蛤蟆，只能看见头上巴掌大的天，靠着好勇斗狠黑手起家之后，以金钱美色开路，与县里一些领导和要害部门负责人称兄道弟，从而养成了老子天不怕地不怕狂妄自大的骄横心态。 他也听说市公安局的周局长有点东西，但现官不如现管，在坤山县那还得听姜涛书记的。再说了，他只是让冯宽和冯壮去抓人，那两个蠢才自己撞死人了，和他有什么关系？ 而就设计强占隋永志典当行，强暴孕妇和幼女这样令人发指的罪行，在他看来就是天空飘来五个字儿，根本不用放在心上。 邢兆嘉扫了一眼这个前胸后背手臂都纹着青龙图案，一看就是黑社会的家伙，不屑地一笑。 还认识我们局长？你配吗？ 挥了挥手，手下刑警立刻将范世元押了出去。 毫无难度的一次任务，如果不是局长大人的指示，像这种菜鸡，根本不需要他亲自带队捉拿。 邢支队长下了楼，正要带队离开，却忽然听见远处传来一阵警笛声。 几辆警车风驰电掣般驶来，很快就赶到现场。从车上下来二十余名警察，将邢兆嘉等人围了起来。 为首的一名警察昂首挺胸，来到邢兆嘉面前，神色不善地问道：“你们是哪儿的？为什么到我们县里抓人，请出示你的证件。” 邢兆嘉不慌不忙地掏出警官证递给了对方，开口说道：“我是长天市公安局刑侦支队长邢兆嘉，奉市局周局长的指示，前来抓捕犯罪嫌疑人范世元。” 那名警官仔细看了证件，然后还给邢兆嘉，冷着一张脸说道：“对不起，我是坤山县公安局刑侦大队长卢健，我也是奉县局领导的指示，将涉嫌故意伤人的范世元抓捕归案。邢支队长，按照公安机关办理刑事案件规定，根据属地管理原则，请你们将范世元移交给我们。” 邢兆嘉微微一怔，心说你要是吃错了药可能还有救，但要是走错了路，那不管你的后台是谁，都得跟着一起完蛋！ 于是脸色也是一冷，毫不客气地回怼道：“你们早不抓晚不抓，偏偏等我们抓了人你们就过来凑热闹。而且按照属地管辖规定，范世元涉嫌指示杀人，被害人死亡地点是在市区，我局完全有权直接处理，请你不要干扰我们正常办案！” 卢健面色微微一变，随即态度强硬地说道：“一起抓人只是巧合而已，而且说到办案，我们难道就不是正常办案吗？” 邢兆嘉懒得和对方废话，转头命令道：“带走！” 卢健立刻喝道：“我看谁敢，给我拦住他们！” 第236章 人我要定了！ 过往的路人越聚越多，纷纷向本属于同一阵营但在此刻却互相敌对的警察们投去好奇的目光。 啧啧，怎么说呢！ 真是活久见！ “邢支队长，说到底，咱们都是一家人，有事好商量，而且僵持下去，影响也不好。你看不如这样，人，我们先带回去，等案子查清楚之后，再转交给你们怎么样？” 卢健抽出一支烟递向邢兆嘉，却被对方挡下了。他只好自己拿出火机，点着香烟吸了一口，态度似乎十分诚恳地提出了一个折中方案。 邢兆嘉冷冷一笑回道：“我看还是我们先带人回去，查清楚之后再移交给你们比较好。” 卢健脸上露出一抹假笑：“都是为了办案，邢支队何必争这个先后呢？” 邢兆嘉冷然说道：“想争这个先后的，是卢大队长你吧？我再提醒你一句，身为警察却公然阻挠我们执行公务，你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卢健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狠狠吸了口烟，吐出一阵烟雾，语气又恢复了一开始时的强硬：“负法律责任？你吓唬谁呢？说到负责，我只对县局和县委政府负责！” 邢兆嘉看着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毫无心理负担地给对方了挖了个大坑问道：“你是要违抗我们周局长的命令？” 卢健嘿嘿冷笑道：“我这顶帽子是县局给的，我只服从县局领导的命令。” 其实他这一点说的没错，县公安局属于双重领导部门，业务上听从市公安局领导，但在行政上，主要是人事上，那是县委县政府说了算。 而且坤山县还有个特殊之处，它是属于江南省省直管县试点之一，绝大部分事务均由省委省政府和省直有关单位管理，只是行政区划仍然隶属长天市。 其下辖坤山经济技术开发区和坤山高新技术开发区两个国家级开发区，由县委书记和县长分别担任开发区党工委书记和主任，级别为副厅级。 什么全国综合实力百强县之首，最具投资潜力百强县之首，人文荟萃的文化名城，最具江南水乡特质的旅游度假胜地…… 一系列耀眼的成绩和荣誉光环，以及自身在长天乃至整个江南省的重要地位，决定了整个坤山县领导班子从上到下，都有着远超其他县区的底气和依仗。 所以，卢健的看似不合理行为，实际上却有着充分合理的动机。 第一他接到命令不能让邢兆嘉把人带走！ 第二他不怕市公安局把他怎么样！ 一方要带人走，一方拦着不让走，双方僵持不下，随即都选择将目前情况向上级领导汇报。 邢兆嘉直接请示局长，而卢健则走到一旁给政法委书记、公安局长姜涛打了电话。 然后两人就坐在车里耐心地等待着领导们博弈的结果。 将整个过程看在眼里的范世元不禁暗自感慨和感动，兄弟不白处，有事儿真上啊！ 很快，周翊就接到了来自坤山县政法委书记姜涛的电话。 姜涛说得很客气很委婉：“周局，关于史翠霞的举报信，县局早已经收到，并且已经立案侦查了，我们正打算对范世元采取刑事措施，没想到和你的人碰上了。你看，这个案子是不是交给我们处理比较合适？” 周局长淡然回道：“你查你们的，我查我们的，咱们互不影响！” 姜涛怔了一下，连忙说道：“周局，我的意思是，按照《办理刑事案件程序规定》，这起刑事案件的犯罪嫌疑人范世元理应由我局带回讯问才对。” 周局长继续用淡淡的语气回道：“按照《办理刑事案件程序规定》，市公安局有权对下级公安机关侦破‘有困难’的重大刑事案件直接进行侦查。” 姜涛又怔了一下，辩解道：“我们没有困难……” “不，你们有！”周局长以不容反驳的语气打断了对方的话。 姜涛沉默了一会儿，语气有些冷硬地问道：“周局长，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周翊冷笑说道：“我的意思就是，人我要定了！” 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姜涛站在那里，面色阴晴不定，半晌过后，他拿着手机给县委书记袁江军打了电话。 袁江军此时正在副市长办公室里，与谢成林谈笑风生。 他姓袁，但同时也姓‘谢’，京城谢家的‘谢’。做为谢系人马，他在江南长天，肯定唯这位谢家大公子马首是瞻。虽然是平级，但仍然以汇报工作为由，时不时地过来拜访。 接到姜涛的电话，袁江军表示对方连这点儿事情都做不好，简直就是个废物。 如果不是有谢成林在场，他非得骂姜涛一个狗血喷头不可。 与省市级一把手不同，县级乡级的党政主官，大多都是霸气十足作风粗暴的狠角色，对下属拍桌子骂娘基本属于家常便饭。 “人他要定了？给他牛的！你们立刻把范世元押回去。” 袁江军强硬地指示道。 放下手机，他迎着谢副市长询问的目光，语气忿忿地解释道：“我们县的案子，市公安局非要插手，招呼也不打一声，一而再地到我们县里抓人。刚才姜涛给周翊打了电话，结果周翊那叫一个牛……气，说人他要定了！” 谢成林微微一笑，胸有成竹地说道：“这样吧，我给周翊打个电话。” 然后他就给周局长拨了过去。 然后他就被周局长怼了回来。 “抱歉谢市长，这个案子我早已请示了温市长，温市长同意交由市公安局直接负责。” 什么叫先见之明，这就叫先见之明。 六必居酱菜和茯苓饼，周局长可不是白送的！ 在袁江军面前被打了脸，谢成林眼中不禁闪动着恼羞成怒之色。 第237章 跟我们局长斗，你们有那个实力吗？ 坤山县欣荣大酒店门口，七八辆警车排开。 邢兆嘉等人被堵在最里面出不来，但他看起来似乎一点儿也不着急。 反正人在他们手里，车门已经锁死，对方别想抢走。 卢健率队围在外面，他也不着急，这里是坤山县的地盘，他们人多势众，看最后谁能耗得过谁。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围观的人群换了一批又一批，而且人数不断减少。 正当大家的耐心逐渐被消磨殆尽，准备散开走人的时候，坤山县公安局的骚操作出现了。 他们叫来一辆清障救援车，试图将那辆关有范世元的警车直接装走拖回县局。 你不是龟缩着里面不出来吗？ 那你不用出来了，我们连人带车一勺端。 “邢支，怎么办啊？”大队长李振急得脑门都出汗了。 邢兆嘉看了眼手机短信，老神在在地说道：“不要慌，问题不大，我们的援军快到了。” 援军？什么援军？ 难道是邢支呼叫市局支援了？ 正想着，他就听到一片刺耳的警笛声从远处传来。 三月二十九日中午，在欣荣大酒店附近围观的吃瓜群众和在场的县局民警，共同见证了这让人惊掉下巴捡都捡不起来的一幕。 长长一串警车、防暴车闪着警灯呼啸驶至酒店门口，大批全副武装的刑警、巡警、特警跳下警车，强行接管了整个现场。 我滴了个乖乖！好大的阵仗啊！ 大队长李振忍不住一脸的兴奋。 这么多警种联合出动，没有局长的命令是不可能做到的。不用多说，肯定是局长认为坤山县局太过猖狂，于是雷霆震怒，遂派大军前来镇压。 此刻恰好赶来的政法委书记、公安局长姜涛看到这一幕，不禁神色大变。 他现在终于明白，周翊那句‘人我要定了’的真正含义。 邢兆嘉看了眼惊骇绝望的范世元，又转头欣赏着车窗外县局民警一张张震惊脸。 嘴角情不自禁地翘了起来。 哼，跟我们局长斗，你们有那个实力吗？ …… 三个戴白头盔的督察人员走到神色略显不安的卢健身前，冷声问道：“姓名，职务？” “卢健，坤山县公安局刑侦大队长。”卢健被对方的身份和气势所慑，眼中闪过一丝慌乱的神色。 “我是市公安局督察大队长杨栋，奉周局指示，对此次抓捕嫌犯行动进行现场监督。现命令坤山县公安局全部在场人员立刻退场。”杨栋冷着脸说道。 卢健调整了一下心态，很是不服地说道：“凭什么，我们也是在执法办案。” “根据《公安机关督察条例》第九条规定，督察机构对本级公安机关所属单位和下级公安机关拒不执行法律、法规和上级决定、命令的，可以责令执行。” 杨栋挥了下手，两名督察人员立刻上前架住了卢健的胳膊。 卢健不禁一慌，色厉内荏地喊道：“你们想干什么？” 杨栋目光凌厉地看着对方，继续说道：“根据《条例》第十条第三款规定，对违法违纪情节严重、影响恶劣的，以及拒绝、阻碍督察人员执行现场督察工作任务的，必要时，可以带离现场。” 说到这里，他的语气转为讥讽，最后补充了一句，“卢大队长，你的法规常识，还有待学习和提高啊！” 接下来，县局民警不得不接受‘形势比人强’的现实，乖乖退场，任由范世元与卢健两人被市公安局带走。 随着警车重新启动，一辆接一辆驶离现场，从而为今天这爆炸性的一幕划上了完整的句点。 …… 得知消息的袁江军，不禁勃然大怒。 他怎么也没想到周翊出手这么狠这么绝，不但派大队人马过来抢人，而且还将县公安局刑侦大队长卢健一并给带走了。 这就相当于在啪啪地打完脸之后，还顺便踹了他一脚。 真特么岂有此理！ 是可忍孰不可忍，不可忍，好像也得忍…… 因为袁江军发现，自己完全没有报复周翊的手段。 论级别，他是比周翊高，但他又不是市委常委，人家平时鸟都不需要鸟他。 论职务，周翊是市公安局长，可以找理由对坤山县公安局指手划脚，反过来，他身为坤山县委书记却做不到把手伸到人家口袋里去。 他是不怕周翊，但也奈何不了周翊。 总结两个字，就是大大的‘憋屈’！ 现在袁江军唯一的期望，就是谢成林能找机会给他出上一口恶气。因为他看得出来，谢成林对周翊是非常不满的。 然而，袁江军猜错了。 谢成林对周翊不是非常不满，那是相当不满，甚至可以说是有敌意。 他想泡赵秋水的温泉，但赵秋水似乎只想让周翊泡。 他想填充温婉身体的空虚，但温婉似乎更愿意让周翊来填充。 做人不能太周翊！ 你一出现，赵秋水与温婉全都看你他就不看我了。 更重要的是，从我上任到现在，你根本也没把我放在眼里啊。 谢副市长目光阴沉，心里直接给周局长扣上了‘不尊敬我罪’‘和我抢女人罪’‘怎么看都不顺眼罪’等一大堆帽子。 好吧，归根结底，是因为简家与谢家不但不是一路人，还是针锋相对的政治对手。 既然是对手，找机会绊上一脚，捅上一刀，那都是再正常不过的操作。 …… 谢成林和袁江军没有想到的是，还没等他们找到机会，周局长这边又是啪啪几个大耳刮子甩了过来。 四月二日。 长天市公安局根据《公安机关督察条例》及《公安机关实施停止执行职务和禁闭措施的规定》，对坤山县公安局刑侦大队长卢健采取停止执行职务两个月，禁闭五日的严厉处罚措施。 同时发函给坤山县委县政府，建议依法给予卢健行政撤职处分，并追究其分管领导责任。 也就是在当天，市公安局专案小组抵达坤山县公安局，强令县公安局将隋永志（史翠霞丈夫）纵火案、史庆双（史翠霞弟弟）被殴打致残案相关案卷及证据，全部移交由市公安局负责。 市公安局刑侦支队刑警，也已经找到躲在乡下舅舅家的隋媛媛（史翠霞女儿），开始对范世元涉嫌强暴幼女一案的调查取证工作。 于是，在这段时间里，长天市委市政府的领导和各部门负责人，以及吃瓜吃得不亦乐乎的工作人员，都在静静地观看着市公安局的周局长抡起巴掌，左一耳光右一耳光不停地往坤山县领导班子脸上招呼。 “真是年轻气盛啊！”温婉咬了口茯苓饼，笑着摇头。 然而，不气盛还叫年轻人吗？ 第238章 他说的都是我的词儿啊！ 身为县委书记的袁江军实在忍无可忍，直接一个电话给周翊打了过去。 “周局长，这么干就没意思了吧？我无意干涉市公安局对下级公安机关的业务指导权力，但你也不能对我们坤山县处理干部问题上指手画脚吧！” 袁江军的语气很强横，毫不掩饰内心对公安局长的不满甚至可以说是恼怒。 “袁书记，请你说话注意一些。如果你是对市公安局，或者对我个人的做法有意见，你大可去市领导那里去反映，用不着给我打这个电话。抱歉，我这边还有工作要忙，失陪了！” 比较起来，周局长的语气就礼貌多了，但听在袁江军的耳中，却和当面朝他吐口水没什么分别。 上面那段话翻译一下就是——老子就干你了，怎么地吧？你有种去市里告老子啊，给老子打电话叽叽歪歪有个毛用，老子都懒得搭理你！ 这特么谁能忍？ 不管能不能奈何得了周翊，他这趟市委之行是非去不可。 他必须让市领导来评评理！ 袁江军阴着一张脸，让秘书去安排车辆。而就在这时，县长安伟拿着一份文件走了进来。 “书记，关于和长鸿集团谈判的事情……”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袁江军不耐烦地打断了。 “先放一放，等我从市里回来再说！” 安伟微微一怔，随后神色如常地点了点头，说道：“那我下午再过来汇报。” 在市、县级领导班子，党政主官之间的关系，大抵有三种。 第一种，书记专权，市（县）长忍让。 第二种，和平共处，相互妥协。 第三种，貌合神离，针锋相对。 县长安伟属于第一种，对袁江军的强势和霸道，他一直俯首帖耳，唯命是从。坤山县常委会在事实上已经变成了县委书记的一言堂。 觉察到袁江军的心情很不美丽，安县长很知趣地离开了。他不想触对方的霉头，因为袁江军发起火来，逮谁骂谁，这个‘谁’当然也包括他。 不只是安伟，整个县委县政府，都感觉到了书记大人阴沉易怒的异常情绪。一个个小心翼翼，战战兢兢，见到袁江军下楼，能躲就躲，躲不过硬着头皮问声好就开溜。 “看样子，‘大将军’被周局长气得不轻啊！” “关键是大将军纵横疆场多年，还没见过这么嚣张的人。” “欸，今天就见到了！” “这回大将军去市里，十有八九，是要告周局长的状！你们说能告赢吗？” “不好说！不过身为坤山人，我必须支持周局。” “抛开个人主观情绪，不带任何偏见，呃，我支持周局。” “虽然我是周局粉丝，但是我会保持理智，所以我肯定支持周局。” “来来来，开盘，我赌大将军无功而返铩羽而归。” “那我就赌周局稳操胜券毫发无伤。” “我赌市领导和稀泥两边各打五十大板。” 县委办公大楼里，两男三女表面在认真工作，实际上却通过私密QQ群，尽情的八卦。 但别说，有时候的八卦，还挺灵验！ 袁江军乘车赶到市委，在伍志光伍大秘的引领下，来到了小会议室。 小会议室的门是开着的。 刚走到门口，他就听见一个年轻有力且义正辞严的声音。 “我局无意干涉坤山县领导班子对县公安局的行政领导权力，但是坤山县也不能对我局依法指导下级公安机关开展业务说三道四指手画脚吧？” 听到这个声音这段话，袁江军险些气得一口老血喷出来。 好你个姓周的！ 恶人先告状也就算了，更可恨的是，你特么现在说的，那都是我的词儿啊！ 强忍着怒火，走进书记办公室，发现新任市长宗卫新，市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庞瑞武，和常务副市长温婉也都在。 而周翊刚才，正是向几位领导汇报了前几天市公安局与县公安局发生冲突的经过，以及后续处理情况。 之所以市委书记与市长双双出面，表示关注。 主要原因就是双方当事人比较特殊。 一个是副厅级的县委书记，另一个是连破三起大案，已经名震江南的公安局长。 在长天市经历官场地震之后，市长与市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均是外市空降，这也是一种背后博弈追求平衡的结果。 宗卫新是原江南省人事厅厅长，此次到长天任市长，级别未变，但却是迈出了仕途最为关键的一大步。 “市公安局的处置合法合规，希望袁书记不要做过多解读。我们有权建议坤山县对卢健给予行政处分，至于予什么处分，或者给不给处分，以及要不要追责，那完全是坤山县的事情，我们只保留向市委领导反映情况的权利。” 周局长心平气和地看着袁江军说道。 “既然提到卢健，那我就想问问了，卢健当时是按照政法委书记、公安局长姜涛的指令前去抓捕犯罪分子，怎么就成了违抗上级命令了？你们市公安局是上级机关，我们县委就不是上级吗？” 袁江军愤愤不平地质问道。 “执法办案，是行政范围还是业务范围？”周翊语气淡淡地问道。 袁江军顿时一窒，因为他知道对方要说什么。 “我不用强调县公安局刑侦大队为什么那么凑巧，在我们带走范世元的时候恰好出现，嗯，也许是心有灵犀吧。我只说一点，到底是谁给他的勇气，竟敢在上级机关手里抢人？” “袁书记刚才提到了姜涛，说起来更凑巧，因为就在大约一个小时前，范世元招供了多次以重金贿赂姜涛，为其摆平数起恶性伤人案件的犯罪事实。不知道袁书记对此怎么看？” 迎着周局长充满嘲弄的目光，袁江军心里不禁咯噔一下。 他能怎么看？ 第239章 世界上还有什么比人更坏呢？ 对于周翊的话，韩建国与宗卫新，还有温婉与庞瑞武并不显得吃惊，因为他们已经吃惊过了。 在袁江军未到来之前，周翊就已经汇报了这一情况。 此时此刻，没有人能体会袁江军的心情，就是当他听周翊说范世元供出了姜涛的名字，那种惊讶、恼怒、怨恨等负面情绪交织在一起在心头翻滚的复杂感受。 作为县委书记，他对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公安局长姜涛的所作所为，真的一点儿都不清楚吗？ 当然不是！ 他只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因为姜涛实在是太听话了。 有一次外地老板来谈投资，因票娼被抓，他让当时还不是常委的公安局长姜涛敬酒赔罪，并当场献唱一首《都是我的错》。 结果姜涛乖乖照做。 还有一次，省政法委副书记带队来坤山调研，他让姜涛负责接待事宜，结果选的地方省领导不满意，他就让已是常委的姜涛和时任常务副县长的安伟一口气喝掉半斤白酒赔罪。 一句话，人是他提拔上来的，如今出了事，他肯定是要受牵连的。现在问题的关键，是受牵连的程度。 袁江军用眼角余光观察着书记和市长的脸色，口中却十分强硬地回答道：“如果真如周局长所说，情况属实，证据充分，那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然后又转头看向韩建国与宗卫亲，言辞恳切掷地有声地说道：“在这里我代表坤山县委向书记和市长，还有各位领导表个态，如果姜涛真的出了问题，我们绝不会包庇和姑息，我们完全遵从市里做出的任何处理决定！” 周翊扫了袁将军一眼，心说这招以退为进用的不错。 韩建国点了点头，看向市委副书记兼政法委书记庞瑞武。后者会意，立刻开口道：“那就由市公安局，协助配合市检察院对姜涛受贿渎职进行立案调查。” 周翊微微点头，涉及国家工作人员渎职、受贿等方面的案件，确实应由市检察院负责。 市长宗卫新也开口道：“一会儿叶峰同志过来，可以考虑让纪委先对姜涛实施双规处理。” 温婉不动声色地看着公安局长，心说你个小煞星，刚回来没几天，一个实权处级干部就倒在了你的脚下。 而且，保不准拔出萝卜带出泥，又刮到哪个倒霉鬼！ 毕竟官场杀手的外号可不是白叫的。 …… 房间里，隋永志看着妻子的照片，泪如雨下。 被刑拘了半个月之后，他终于得以恢复自由，然而他最爱的妻子带着肚子里的儿子，却永远离开了他，离开了这个家。 “永志啊，人死不能复生，你别太伤心了，哭坏了身子啊！”头发有些花白的母亲吴淑娴心疼地拍着儿子的后背。 “是啊大哥，嫂子肯定也不希望你这样伤心难过。”弟弟隋永强和弟媳孟珠也跟着劝道。 隋永志慢慢止住哭声，眼睛通红咬牙切齿地说道：“范世元，狗日的杂种……” 他下定决心，杀妻之仇，辱女之恨，这两笔债无论如何都要让范世元偿还。 然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范世元的家人，已经派人来还债了。 “永志啊，范世元的爸妈前两天来过了，说把典当行还给咱们，额外再赔咱们一大笔钱。”吴淑娴神色和蔼地说道。 “他家有那么好心？”隋永志怔了一下十分怀疑地问道。 “就是那封举报信里面的事儿，要是警察问起来咱们别承认就行了。”吴淑娴轻描淡写地说道。 “那怎么行啊？” 隋永志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母亲，然而很快就在母亲那道仿佛能看透他肺腑的目光中败退下来，神色有些不自然地低声嘟哝道：“那他能赔多少钱啊？” 吴淑娴淡然说道：“他家给一百万，你留六十万，给你弟弟二十万，妈留二十万。” 隋永志犹豫了片刻，期期艾艾地道：“翠霞被他们给害死了，媛媛吃了那么大的亏……” 言外之意就是，得加钱！ 吴淑娴立刻就说：“那就再向他家多要十万，留着给媛媛做嫁妆。” 弟弟隋永强也跟着劝道：“大哥，老范家咱惹不起，人家都放话了，如果不答应，哪怕范世才进去了，咱家也别想好过！” 隋永志终于点头了。 做为一名合格的妈宝男，多年以来隋永志早已养成唯母命是从的习惯。 吴淑娴说娶史翠霞，他就娶史翠霞。 吴淑娴说要必须得要个男孩，那他就让史翠霞怀二胎三胎，发现不是男孩就打掉。 吴淑娴说人死不能复生，悲伤一下就行了，还不如接受范家的赔偿，让他们这些活着的人过上更好的生活，那他也没有太大的意见。 深情只是他的人设。自从开了典当行，手里有了钱，他在外面没少玩女人。 而自私、懦弱、贪婪，才是他的本性！ 对隋永志来说，没有失去过，就不会明白失而复得的珍贵。不但能拿回典当行，还能获得一大笔赔偿，这样的诱惑，他扛不住！ 而且弟弟说的对，老范家祖传三代是流氓，逼急了什么事情都能干得出来。 妻子死了，可以再娶个年轻漂亮的。 儿子没了还可以再生。 至于女儿，以后对女儿好一点儿，结婚时多拿点儿嫁妆做补偿就是了。 …… “畜牲，败类，猪狗不如……就TM不应该救这个王八蛋出来！” 邢侦支队办公室，大队长李振忍不住破口大骂。 他从警这么多年，还头一次遇到隋永志这种狼心狗肺之徒。 史翠霞为了申冤，在公安局门口被撞死。女儿被恶人强暴。 而隋永志一家竟然吃起了史翠霞与隋媛媛的人血馒头！ 真是CTMD的荒谬，CTMD的可恨！ 支队长邢兆嘉神色却显得很平静，看着养气功夫还有待历练的下属，开口道：“局长说过一句话，我觉得十分有道理。” 李振和副支队长许鹏飞同时竖起了耳朵，心想局长说的话都有道理，不知你说的是哪一句？ 邢支队长神色复杂地说道：“局长说，人性可以阴暗到什么程度，是一个永远不会得出结果的命题。因为人的阴暗没有止境，人心隐藏着整个世界的败坏。” “我们不妨仔细想想，世界上还有什么会比人更坏呢？” “那些令人发指的案件，不断突破道德底限的事件，难道不都是人干出来的吗？畜牲，猪狗，会干出这样的事情吗？” 说到这里，他加重了语气向李振与许鹏飞强调道：“所以，不要用‘猪狗不如’去形容隋永志那些人，那是对‘猪狗’的不尊重。” 李振与许鹏飞相视一眼，心说看到没，局长说话就是这么的有深度有水平，字字珠玑，发人深省。 李振试探着问道：“邢支，那局长有什么指示吗？” 第240章 一封举报信引发的血案 副市长办公室，周翊看着一脸怒容的温副市长，郑重承诺道：“我向您保证，范世元的案子翻不了，隋永志等人也会受到应有的惩罚。” “详细说说！”温婉勉强平息着怒气，她生平从没见过隋永志这般厚颜无耻之徒，气得她连泡温泉的心情都没有了。 “我们已经充分掌握了范世元故意伤人和强奸罪两项关键性证据。” “包括范世元在光天化日之下指使打手殴打史翠霞弟弟史庆双的经过被附近农业银行门口摄像头录下的视频。还有史翠霞让弟媳代为保管的，受害人隋媛媛一条沾有精斑和血迹的内裤。” “所以，隋永志及其母亲、弟弟所谓‘举报信上的内容不属实，女儿并未遭到侵犯，下体损伤系自慰行为，以及不清楚，没听过’等虚假陈述，已经涉嫌构成了伪证罪，依法当追究其刑事责任。” 周局长的一番解释，让温副市长心情好了不少，她温和地看着对方，微笑说道：“等你忙完这个案子，就一起去秋水园泡温泉，我请客！” 周局长又是欣然接受，对他而言，占领导便宜是天经地义，不占白不占。尤其占这种便宜，领导不但不会怪他，相反还会很高兴，很满意。 周翊离开之后，温婉拿起纸杯喝了两口水，然后才发现自己拿的竟是周翊的杯子。 向来有轻微洁癖的她不禁皱了下眉，嗯，一定是被隋永志那件事给气的。 这种道德败坏毫无底线的人渣必须得严肃处理，以儆效尤。 …… 得益于网络的发达，周翊上辈子见过了太多匪夷所思的事件。 隋永志及其母亲和弟弟，不过是一群利欲熏心的垃圾而已。他们有着毫无底限的贪欲，却又愚蠢到了极点，视法律为儿戏。 让‘法律的归法律，道德的归道德’，这句话本意是指法律与道德的适用标准不同，不能相互混淆，混为一谈。 但在周翊这里，却是另外一种解释。 那就是对隋永志等人，要采用‘法律’加‘道德’并行的惩罚方式。 在不放弃追究其法律责任的同时，更要令其受到千夫所指万人唾弃道德审判。 嗯，周局长担心邢兆嘉不能领会他的意思，所以还特意加了一句‘欠收拾的就要狠狠收拾’。 要是他的左膀右臂在就好了，只需他一个眼神，善解人意蔡晓波和当仁不让邵名宝，就能给他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的。 事实证明，虽然邢兆嘉与李振，并不像哼哈二将那样善解人意，但对于局长的指示那也是不打折扣地执行。 时隔三日，隋永志、吴淑娴与隋永强再度来到市公安局刑侦支队，而这一次，他们的身份从受害人家属，变成了涉嫌伪证的犯罪嫌疑人，依法接受公安机关的讯问。 看着神色冷冽，目光如刀的刑侦人员，隋永志不禁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瞅瞅，就是这种货色，贪婪的时候胆子比谁都大，事到临头却又变得无比的胆小怯懦。 比较起来，他的弟弟隋永强就强得多，一直嘴硬不肯交代，直到被刑侦人员耐心说服之后，才乖乖承认自己做了伪证。 至于吴淑娴，考虑到老人家年纪大了，说话可能费劲，所以刑侦人员例行问了几句话之后，就让老人家一直坐了五个多小时直到后半夜讯问时间结束。 与此同时，长天市纪委已对坤山县政法委书记、公安局长姜涛执行双规，并在确定其受贿渎职等违法犯罪行为之后，交由市检察院侦办。 之后就一发不可收拾。 姜涛供出了坤山县分管公安局的副县长韩宾。 副县长韩宾紧接着被双规，韩宾又供出了坤山县公安局常务副局长费连宁。 而费连宁被双规后交代，自己收了范世元贿赂，指使刑侦大队长卢健，在缺乏证据的情况下，以涉嫌纵火报复的罪名将隋永志刑拘。 而已被停职的卢健也只能如实供述自己曾受政法委书记、公安局长姜涛指使，为了保护范世元不被长天市警方抓走，带队前去抢人。 然后转了一圈又转了回来的姜涛为了戴罪立功，又揭发检举坤山县县长安伟收受企业老板贿赂近百万…… 长天市官场地震余波刚刚平息，坤山县官场就立马跟上。 一时之间，包括坤山县在内的整个长天市官方及人民群众，对这种循环式的多米诺骨牌坍塌效应，无不惊得目瞪口呆，眼镜与下巴掉的满地都是。 这是一封举报信引发的血案。 但归根结底，却是长天市公安局打响了坤山县官场地震的第一枪。 周局奋起98K，玉宇澄清万里埃。 擦着就死，碰着就亡，就算擦碰不到，躺着都得挨两枪！ 袁江军坐在轿车里透过车窗，面色铁青地看着长天市公安局的警车在大街上晃来晃去，大喇叭不停地播放着‘为守护人民群众生命财产安全，现在全县范围内征集黑恶势力违法犯罪线索……’ 温副市长坐在办公室，一边喝着茶一边摇头苦笑，‘拔出萝卜带出泥’，她当时真就是随便一想，哪知道真就灵验了。 而此情此景，让远在甘泉的省委书记韦思齐都不禁暗自深思，难道玄学这个东西，是当真存在的吗？ …… 昏暗的包间里，原市委书记赵定之的女儿赵柔，将几张照片，推给了对面的瘦高个男子。 为你我用了全部的积蓄，找个杀手来杀你。 为了万无一失，我连雇佣的杀手，都选的大师级。 言语从来没能将我的恨意，表达千万分之一。 为了下定决心，我在夜里想了又想，不肯睡去。 第241章 层层转包的雇凶杀人案 赵柔如梦初醒，连忙又将一袋子沉甸甸的现金推了过去，心里不禁暗暗恼火。如果她的父亲没出事，以她市委书记女儿的身份，谁敢对她这样不客气？ 然而仔细一想，如果她父亲没有出事，她也不至于沦落到今天这样凄惨的地步，更不至于动了买凶杀人的念头。 赵柔固执的认为，她父亲赵定之被双规，她情人赵宣文被逮捕，她从天之骄女沦落成人人避而远之受尽嘲笑的可怜虫，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周翊！ 所以，周翊必须得死！ “这是二十万订金。事成之后，付尾款八十万！”赵柔故作老练地说道。 脾气大的人，一般都是有本事的！ 这个杀手是她那个不离不弃的死党通过特殊渠道介绍来的，据说是行业界的南波万，有个外号叫作‘鬼脸’。 先不说本事如何，只听‘鬼脸’这两个字，就有种令人不寒而栗的感觉。 鬼脸拿钱站起身，十分冷酷地说了句：“半个月之内，等我消息！” 说着，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包房。 …… 鬼脸走出音乐喧嚣的迪厅，钻进自己的车子，然后掏出那几张照片看了看，另一手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 “喂，广安，有笔生意你做不做，五十万要一个人的命，嗯，先给你十万订金。” …… 第二天，牛广安拿到了照片和订金，想了想也拨出一个电话：“喂，康生，有单生意你做不做，三十万要一个人命，买家先给五万订金。” …… 第三天，康生拿到了照片和订金，然后直接找到了刑满释放人员‘四哥’洪显四：“老四，有单生意，十万块要一个人的命，买家先给三万订金。” …… 第四天，四哥找来一个以前的小弟，塞给对方两万块钱加照片，直言不讳地说道：“你妈看病不是要钱吗，你帮我把这个人杀了。” …… 小弟张群揣着自制五连发手枪，看了一眼卧病在床的母亲，正要出门，却听见老旧的电视里传出一条本市新闻信息。 “为充分调动人民群众维护社会治安的积极性，维护社会治安秩序，保障公共安全，根据国家有关规定，报经市政府同意，长天市公安局决定对举报违法犯罪线索人员实行奖励。” “凡向公安机关举报破获案件、抓获违法犯罪人员和消除重大安全隐患起到重要作用的线索，经查证核实，根据举报线索的价值，由公安机关给予举报人200元至30000元的奖励，特别重大案件实行专案悬赏。” “具体细则如下……” 张群被三万元的数字牢牢地吸引住了。 他看了看手中的照片，又看了看电视机，不禁陷入了沉思。 暗杀市公安局长，这肯定算是特别重大案件吧？ 悬赏金额怎么也应该超过三万吧？ 这不比手里两万块的卖命钱香？ 想到这里，他拿出小灵通拨打了个电话：“喂，110吗，我想问一下，电视里播的那个举报犯罪线索有奖励是真的吗？哦，是真的，那我再问一下啊，举报暗杀领导干部这样的线索，能给多少钱？哦，这样啊，那我报警，我要……不是，有人要杀你们局长！” 接警员当时都懵逼了！ 她怀疑电话那边是个神经病。 但对方言之凿凿，而且又事关局长大人的生命安全，她宁可信其有不敢信其无，于是半点儿都不敢耽搁，连忙将此事汇报给了指挥中心主任王华文。 王华文一听，我靠，有人要暗杀局长，这特么还了得？ 立刻就给常务副局长廖文松打了电话说明情况。 廖副局长当机立断，火速命令刑侦支队长邢兆嘉亲自带队出发。 邢支队长满脸杀气地带着三个大队的警力即刻出发，心里想着那个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的王八蛋如果敢拒捕的话，他能当场击毙就绝不留对方浪费粮食。 于是在两天之内，包括杀人主使赵柔在内的六名犯罪嫌疑人全部落网。 …… 一起层层转包、逐级抽成的雇凶杀人案，情节离奇的让人啼笑皆非，然而这不是段子，而是一起真实发生过的案例。 而最后的结果就是，人没杀成，五个人进去了！ 唯有最后的‘承包商’张群因有自首和揭发检举情节，免于刑事处罚。 “你个没长脑子的蠢货！你特么接了我的单，你也算同犯懂不？公安局怎么可能给你奖金？” 洪显四看到张群，气得鼻子都歪了，忍不住破口大骂。 张群却满不在乎地龇牙一乐。 奖金虽然一分没有，但长天市公安局和区政府已经通过爱心救助的方式，承担他母亲住院治疗的全部费用。 所以，这波儿他赚大了！ …… 周局长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转了好几圈，眉头微微皱起。 哼，总有反贼想杀朕！ 这帮玩意总是一根筋地以为只要干掉了他，就可以一劳永逸地解决所有问题。 但实际上，他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市公安局长，一个平平无奇的年轻领导干部，一个没有任何背景只有一个省委书记老丈人的小人物罢了！ 犯得着一次又一次地动用杀手除他而后快吗？ 想想都气得手指头疼。 就在这时，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晚上有安排没？没有的话咱们先吃饭，再去泡温泉。”话筒里传来温副市长温和悦耳的声音。 “没问题，都听领导安排！”周局长连忙回道。 官大一级压死人，做为一名合格的下属，他当然得听领导的，领导让他怎么干，他就怎么干。 …… 温副市长打完电话，又将秘书刘英叫来。 “晚上我请周翊局长吃饭，你去有家东北菜订个小包。” 刘英心领神会，立刻出去打了电话。 晚上七点。包房里。 周翊、温婉、刘英，还有政府办副主任邹冰，一男三女，先是打了一会儿扑克。 然后等饭菜上齐之后，各自浅饮了一杯。 饮酒之后，一般不建议去泡温泉，不过几人都只喝了一点点，基本不会有什么影响。 到了秋水园，刘英拉着邹冰去了事先安排好的室内温泉。 而周翊与温婉，则一同来到秋水园私人别墅。 第242章 我对着你的嘴说 温婉去了里间换衣服，将空间单独留了周翊与赵秋水。 “恕我直言，我是真没看出来，赵女士这是在取保候审。” 打量着宽敞豪华的别墅客厅，周翊语气里不免带着几分调侃之意。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啊，赵家的财产大都被查封了，但就这一座秋水园，资产价值也能过亿。 “还是多亏了周局长手下留情，放过小女子一马。”赵秋水玉容上浮现出动人的微笑，柔声说道。 她如上次一样，穿着一袭白色浴衣，两条雪白修长的美腿在衣摆下若隐若现，纤纤玉足赤裸着踩在棕色地板上，艳如红梅的趾尖分外地引人注目。 “说实话，我其实并不想放过你。”周翊摇摇头说道：“是赵女士你悬崖勒马自己救了自己。” 对于赵秋水的反水，他是注意到一些迹象的，比如对方曾经塞给他小纸条，又向他透露了那个女保镖的下落，但他还是没想到，对方竟然有能力直接联系到上上级部门，为她自己争取到了绝境逢生甚至是全身而退的机会。 从其过人的心智和决然的手段这两点来说，赵秋水并不逊色于他曾经的亲密盟友，同样女中豪杰的李若云。 “如果周局长不想放过我，那现在也不晚啊！反正我就是一个弱女子，没有任何反抗能力，还不是随你想怎么摆布就怎么摆布！” 赵秋水棕色的美眸中闪动着异样的光芒，楚楚可怜地说道。 取保候审的日子很无聊，最近她看小说看得有些把持不住，真想把这个男人狠狠踩在脚下……然后给对方踩踩背什么的。 “好了，你让温市长带我过来，不会就是为了说这些没营养的废话吧？”周翊觉察到了赵秋水话里若隐若现的暧昧，立刻用严肃的语气将对方的非分之想扼杀于萌芽之中。 “确实有件事情我想上你就是想和你商量一下可以吗？”赵秋水语速极快且十分诚恳地问道。 周翊眉头一皱，盯着对方的美眸，沉声问道：“等会儿，你刚才说什么？” 赵秋水眨着摄人心魄的美眸，状似无辜地反问道：“我就说有件事情想和你商量一下，怎么了？” 周局长狐疑地寻思着，难道是自己听错了。 “你有什么事情，没必要和我商量吧？”周翊来到一旁的沙发坐下，心里不放松任何警惕。 他现在衣着整齐，也不打算喝任何饮料，而且还有温市长在里面，应该不会有失身的危险，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有多少干部倒在了美色的诱惑之下，他不能不引以为鉴。 哼，无论如何，你这妖精休想坏我道心！ 赵秋水嫣然一笑，十分端庄地坐在了周翊对面，开口说道：“是这样，市里龙湾区正打算搞旧房区二期拆迁工程，我想做这个项目，但是一个人吃不下，温市长给我介绍了两个外地房产开发商合作，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周翊忍不住笑了，直言不讳地说道：“你这是问错了对象吧？第一，我对房地产开发一窍不通，第二，这是你个人的事情，与我似乎没什么关系吧？” 我又不是你的谁……干嘛要问我？ “因为我打听了一下，这两家房产开发商，都与周局长有些关系。所以才想问问周局长的想法。”赵秋水笑着说道。 真是胡说八道。 我就不认识什么房产开发商……等等！ 周翊正要矢口否认，忽然脑中闪出一个人的名字——‘田恬！’准确地说，是田恬的母亲，田茹萍阿姨。 “一家是鑫海房地产公司，一家是云起集团。”赵秋水直接揭晓了答案。 周局长不禁面露诧异之色。 赵秋水说得确实没错，这两家房地公司他确实都熟悉。 前者正是田如萍阿姨的公司，而后者，则是他的亲密盟友李若云女士在脱离辽阳谢之后，自己创办的地产公司。 “我与李若云女士电话联系过多次，并且约定在本月中旬见面。” “至于鑫海地产的负责人，是许恒许先生，他提过周局长是他妹妹的好友。” 赵秋水不动声色地向周翊身边靠近，十分虚心地问道：“所以，周局长给个意见呗，我与哪家合作比较合适？” 周翊不禁陷入了深思，温副市长给赵秋水介绍的两家公司，碰巧都与他有关系。 真是巧合吗？ 而赵秋水征求他的意见，又是什么意思？ 故意讨好他？还是另有目的？ 等回过神来，他蓦然发现赵秋水那张娇艳无比的脸庞已经近在眼前。 棕色美眸熠熠生辉，红色香唇吐气如兰。 周翊冷静地与这个混血女流氓对视着，然后伸手将对方的脸蛋儿推开，淡淡问道：“你这是干什么？” “我是有话和你说。”赵秋水面不改色地回答道。 “你有话说话，别离得太近。”周局长皱眉说道。 “那你把嘴凑过来呀，我对着你的嘴说，省得你记不住！”赵秋水振振有词地说道。 过分了！ 要不是看你有几分姿色，我早削你了！ 周翊忍不住了，正要发作，却见赵秋水扑哧一笑，主动移开了身体说道：“开个玩笑，人家可扛不住周局长一顿揍。” “还是说正事吧，我是想问问周局长，有没有三家联合的可能，毕竟这是一块大蛋糕，想动它念头的人不少，没有一定的背景和实力，就只能沦为看客的份儿。” 周翊想了想，态度坚决地说道：“第一，你们的事情，你们谈，我不发表任何意见。第二，如果赵女士还想我们日后能够以朋友相处，那就不要再开刚才那样的玩笑。” 赵秋水面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 还真是人间清醒啊！ 还真是意志坚定啊！ 完全不给金钱和美色任何腐蚀的机会！ 但越是这样，她越想上了这个男人怎么办？ 周翊看着对方，心中暗暗冷笑。 第243章 你就答应了我吧！ 当温婉换好浴衣出来，周翊与赵秋水的对话，也恰到好处的结束。 赵秋水走过去，亲昵地挽起温婉的胳膊，佯装生气地白了周翊一眼说道：“温姐，我带你去外面泡中药浴，让周局长自己在这里享受一个人的快乐吧！” 温婉温和地笑了笑，开口道：“小周也去换衣服吧，泡好了出来找我们。” 所以说，千万不要想多了！ 所谓的一起泡温泉，指的是一起来秋水园泡温泉，而不是泡在同一个池子里。这种私人汤池，不是有着身体负距离接触关系的男女，通常是不可能共享一池水的。 温副市长对周局长喜欢归喜欢，欣赏归欣赏，但关系还没到那一步，尤其有第三者在的场合，该避讳还是要避讳。 …… 夜空之中的点点星光，不停地眨着眼睛，隔着几百光年的距离，偷窥着玻璃穹顶笼罩下的温泉池风光。 温婉与赵秋水身无片缕无拘无束地坐在热汽升腾的汤池中，尽情享受着被温热泉水包裹冲刷洗涤的舒畅感觉。 “温姐的身材真好！”赵秋水看着温副市长的身体，真心实意地赞道。 珠圆玉润，丰腴饱满，就像一颗熟透的水蜜桃，香甜多汁，让人看了就想咬上一口。 她到四十岁的时候，身材未必能保持的这么完美！ 话说，难道周翊喜欢这样的？ “不行，老了，身上都是肉，和你这样的年轻人没法比。”温婉也打量着赵秋水，开启了商业互夸模式。 对方不但身材纤秾合度堪称完美，而且肌肤雪白无瑕，天生四灵之一西方之神，再加上明艳迷人的相貌，估计会有无数男人为她疯为她狂为她咣咣撞大墙！ 想到这里，温婉真的很佩服得力干将的卓越定力了。 虽然知道周翊有个貌若天仙身世显赫的女友，但男人嘛，大都是吃着碗里的看着盆里的又惦记着锅里的。 俗话说得好，没有不偷腥的猫！ 又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她其实有些好奇，能支撑着周翊面对美色秉持本心毫不动摇的，到底是怎样的一种信念和原则？ “你刚才和周翊谈过了，他什么意见？”温婉收回思绪，将话题转到正事上来。 她请周翊泡温泉，是早就定好的，并不含有其他目的。 赵秋水知道这个消息后，和她打了招呼，说趁这个机会征询一下周翊的意见。 “他的意思是支持的，但他不打算掺和。”赵秋水轻轻撩动泉水，把周翊的原话复述了一遍，并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而她的判断，是对那句‘你们的事情你们谈，我不发表任何意见’的精确解读。 至于后面那句‘我们日后能够以朋友相处’，嗯，她打算过度解读。 温婉暗暗点了点头，周翊的这一句话既透露出了自身的态度，却又不落人口实，堪称是官场语言艺术的典范。 做某些事的时候，勇往直前，敢冲敢干，而在关键时刻又能保持清醒，抽身而退，不留大把柄。 这样的男人……真的只有二十八岁吗？ “他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温副市长看着赵秋水，语气中带着一丝令人心悸的严肃。 她作为主抓城建工作分管建委的市领导，不可避免地要收到各种关系的托请。鑫海与云起集团，是好友和老领导分别介绍来的，说来也巧，竟然都与周翊有些关系。 周翊的不掺和态度她是赞成的，与城市建设开发有关的工程项目是绝对的高危区，这里面的水很深，一不小心就容易栽进里面淹死。 当然，如果你就是要不顾一切地搂钱，不担心以后暴雷坐大牢，那么主动送上门来的钞票能让你全家数钱数到手抽筋。 一句话，就看你能不能抵住诱惑，想不想贪！ 温婉不想，因为她志不在此，更重要的是，她不缺钱！ 赵秋水神色诚恳地保证道：“温姐放心，我的底线就是踩着政策的边界线，不碰法律的高压线，绝不给你找麻烦！” 温婉微微点头。那也是她的底线！ 她不完全相信赵秋水，但她相信一旦对方不老实，她就能做到把对方送进去踩缝纫机。 “我泡好了，先出去看看。” 赵秋水站起身，如出水芙蓉一般走出了汤池。 晶莹的水珠顺着雪白的肌肤流淌出蜿蜒的湿痕，在灯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 这是由美丽、性感等要素共同打造的完美身材，无时无刻不散发着难以抵挡的致命诱惑。 温婉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平心而论，如果她是男人，估计早就扑上去啪啪啪了。 她觉得，换成周翊在这里的话，就算周翊能忍得住，小周翊也忍不住！ …… 周翊泡温泉泡得快睡着了，这时就听见有敲门声传来。 他起身走出汤池，过去开了门，就见赵秋水站在门口，一双美眸火热而执着地盯着他。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赵秋水就扑了上来，直接用双唇封住了他的口，用双手按住了他的手，并顺势将他推倒在地骑了上来。 “你就答应了我吧，嗯？” 赵秋水一边轻声呢喃软语相求一边褪下浴衣……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从后面传来。 “你们在干什么？” 两人愕然转头，就看见温副市长那张愤怒的面容。 …… “周翊，是我，快开门呀！” 听着门外赵秋水喑柔性感的声音，周翊从遐思中清醒过来，不禁暗道一声好险，差点就上了对方的当。 于是向着门外没好气地说道：“你赶紧走开，我等会再出去。” 真是人善被人骑，心善被人欺。 以后对这个女流氓，他就不能有好脸色，而且日后能不见就不见。 …… 大约二十分钟之后，周翊、赵秋水、温婉三人在客厅重新会面。 喝了会儿茶，又聊了会儿天，就准备结束今天的温泉之行。 而在此时，温婉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温婉接起电话，就听那边传来一个无比焦急的声音。 “姐，不好了，彤彤出车祸了，现在医院抢救，你快回来吧！” 听到这句话，温婉只觉得心脏猛然停顿一下，她面容惨变，强压着巨大的眩晕感，艰难地开口道：“我，我这就回去，你等我……” 第244章 接着奏乐接着舞 这忽如其来的变故，让周翊与赵秋水猝不及防。 好在周翊反应极快，赶在温婉倒地之前抢先一步，将其搂在了怀里。 在发现其面色苍白，呼吸停滞，心跳停顿的危险迹象之后，周翊立刻让赵秋水拨打一二零，而自己则将温婉扶倒在地板上实施急救。 关于急救措施，包括人工呼吸加胸外按压。 先解开衣服，找准两点连线中点处，两手掌叠加按压，配合人工呼吸以三十比二的比例实施交替抢救。 注意，并非所有的昏迷都需要人工呼吸与胸外按压。这是出于剧情需要，且只有男主角才能享受的特殊福利，而且施救对象必须得是美女！ 虽然赵秋水表示自己也会一点儿急救措施，但周局长还是更相信自己的能力。 而且事实证明，他的急救措施起到了作用。 在短短几分钟之后，温婉就悠悠醒转，恢复了意识。 心急如焚的她急忙去休息室找出速效救心丸吃了两粒，然后换好衣服，并让秘书刘英立刻备车连夜赶往白云市。 …… 在路上，温婉又与妹妹温柔通了一次电话，在得知女儿经过抢救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之后，不禁长吁了一口气。 真是多亏了周翊啊，不然她自己都有可能进医院，更别提回老家管女儿了！ 这次回白云，没有三两月应该回不来，自己负责的城建工作只能暂时交给别人，找时间再和韩书记说一下，最好由副市长姚恩维代她负责。 免得在这段时间里，她所主持的龙湾二期拆迁项目发生什么变化。 …… 四月九日，由一封举报信引起的血案，仍然处于持续发酵状态。 被揭发检举的坤山县县长安伟被双规，这让身为县委书记的袁江军如坐针毡，寝食难安，而就在这时，副市长谢成林给他吃了一剂定心丸。 “回去吧老袁，这件事就到安伟为止了！” 听到这句话，又看着谢副市长成竹在胸的神情，袁江军心中一片狂喜，他知道，这是谢家出手了。 事实上，为了避免事件影响越来越大，波及的人越来越多，经过多方势力的相互沟通、谈判和妥协，最终对举报信引发的血案，达成了‘就案论案，到此为止’的意见。 甚至已经得到了江南省委省政府的默许。 所以说，‘妥协’做为政治的灵魂，在官场之中无处不在。 长天市纪委书记叶峰和市检察长何东林，都暗吁了一口气。这段时间他们承受的办案压力实在太大了！ 而且有压力不只是他们，还有韩书记和宗市长。 坤山县内含国家级经济技术开发区和高新技术开发区，排名百强县之首，是江南省不折不扣的招牌和脸面。 如果再往下挖，那后果就是挖出了萝卜，带出的却不仅仅是泥了！ 原坤山县县长安伟很委屈，因为他也想举报立功，但纪委调查组对他说，不，你不想！ 并要求他立刻想办法退还赃款，争取组织的宽大处理。 安伟顿时明白，‘击鼓传花’到他手里就算结束了，而且只要他明智一些，组织上就会考虑从轻发落。 因此，关于举报信引发血案到此为止的结果。 坤山县袁江军等一些人举双手赞同。 长天市委市政府大部分领导也同意。 江南省委省政府表达了沉默的态度。 而周局长却说：“那不行！给我接着奏乐接着舞！” 于是在四月十三日当天上午，长天市公安局刑侦大队于坤山县县委书记袁江军家中，将袁江军之子袁宏抓捕归案。 袁江军整个人都麻了！ 坤山县的人民群众也都麻了！ 等消息传到市委市政府，副市长谢成林的整张脸都绿了！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他就想问问，周翊你特么的到底想干啥？ 周局长表示，他就是一个兢兢业业任劳任怨，终日奋斗在惩治犯罪第一线的人民的好局长。 平时只负责抓人、审人、关人，就在刚刚才把涉嫌作伪证的隋永志一家整整齐齐地送进了看守所。 而犯罪嫌疑人范世元涉嫌故意伤人、强奸及组织、领导黑社会性质组织罪一案，侦查工作已经结束，案卷及相关证据已经移交给检察机关。 范世元名下产业欣荣酒店、金材典当行被依法查封，手下爪牙被一网打尽，其父母涉嫌教唆伪证罪被公安机关刑拘。 对于举报信引发的官场案，他其实并不关心，但哪曾想一个意想不到的大礼包咣地一下就砸在了他的面前。 前几天那起层层转包的雇佣杀人案中，五名犯罪嫌疑人之一的第一承包商‘鬼脸’王贵联，招供出了另外一起雇凶杀人罪行。 王贵联交代，在二零零六年十二月，他受坤山县委书记之子袁宏雇佣，同样以转包的方式，以原杀人报酬一半的价格，雇佣无业游民刘某，杀害了入驻坤山县经济开发区的知名企业腾达电子公司经理之子曹蒙。 而袁宏雇凶杀人的动机是，他看中了一个女孩准备霸王硬上弓，结果被曹蒙半道截胡喝了头汤，因此怀恨在心。 曹蒙自恃背景深厚，不把袁宏放在眼里，屡次与袁宏发生冲突，结果强龙不压地头蛇，最后被袁宏雇了个五星级杀手转包给四星级杀手给干死了。 案件发生之后，在县委领导的授意下，坤山县公安局刑侦大队做出了曹蒙系意外失足身亡的鉴定结果。 曹家人虽然怀疑，但苦于没有证据，只能被迫接受。 然而谁也没想到，行业内大名鼎鼎，绰号‘鬼脸’的杀手王贵联竟然是一个连杀鸡手都抖的赝品，除了会转包，也就只会做鬼脸了！ 被长天警方抓获之后，毫无五星级杀手的气节，在刑讯……在邢支队长严厉的讯问下，竹筒倒豆子一般把所有转包经历全都如实交代了。 市委书记韩建国只觉得太阳穴一阵发疼，正打算给周翊打个电话，却没想到秘书匆匆走进来，神色古怪地汇报道。 第245章 官场杀手，命犯天煞孤星 听到这个消息，韩书记觉得不只是太阳穴疼了，连脑仁儿都跟着一跳一跳地造起了反。 这个小周，是非要把天捅个大窟窿不可吗？ “这回又是什么情况啊？”韩书记扶着额头有些无奈的问道。 “据说，是袁宏在接受讯问时向刑侦人员叫嚣——‘看曹蒙不顺眼的又不止我一个，这件事宋景彦也参与了啊，你们够胆抓我，有能耐把他一起抓了啊。你们敢吗？’然后，然后宋景彦下午就进去陪他了……” 秘书陆波将自己从公安局刑侦支队打探的消息，如实地做了汇报。 “蠢货！”韩建国忍不住嘴角一抽，给出了十分中肯的二字评价。 陆波连忙点了点头，表达了自己的赞同。 说实话，对袁宏和宋景彦被抓，他除了惊讶之外，还有一点点想笑！ 最讨厌这些官二代了，一点儿技术含量都没有。 平日里仗着老子的权势肆无忌惮地为非作歹，旁人敢怒不敢言，敢言不敢管，敢管也管不了。 现在好了，咔嚓一声震天响，长天来了周局长，该抓就抓没商量，以后看谁还敢狂…… 韩建国感觉头越来越疼，市政协主席宋义怎么说也是和他平级的市领导，周翊这招呼都不打一声，直接就把人家儿子给抓了，这也太……，哦，是不是有点儿不合适？ 唉，要是温婉那尊活菩萨在就好了，先由她出面与周翊沟通一下，探探周翊是什么意思，然后大家都能提前有个心理准备，免得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可是偏偏不巧的很，温婉因为女儿出车祸，请了长假回白云了。 韩建国双手按着自己的太阳穴，半晌过后才拿起电话，给市委副书记兼政法委书记庞瑞武打了过去。 嗯，既然温婉不在，那么庞瑞武同志做为公安机关的上级领导，理应主动过问此事。 庞瑞武接到这个指示，冷冷地笑了。 因为就在刚才，市长宗卫新也给他打了电话，让他联系周翊问明情况。 你们都有周翊的电话，怎么不直接问呢？ 哼，都可着我这个外省人欺负是吧？ 想了想，他拿起电话，给市检察长何东林打了过去。嗯，你和周局长认识，而且还有业务往来，你问最合适了！ 何检察长接到电话都愣了，不是，该我什么事儿啊？我和人家周局也才见过几次面而已，凭什么让我去打听情况？ 你们市领导一个个都在忌惮什么？还是，在害怕什么？ 其实他隐约猜到一些市领导的心思。 现在全市都传开了，周局长号称官场杀手，命犯天煞孤星。 先是长天后坤山，等闲平地起波澜。 反正从厅级到科级一大堆领导干部，不服的来不及骂，认怂的来不及喊爸，就全都稀里糊涂地进去了。 是唯心也好，是谨慎也罢，反正市领导觉得在涉及敏感案子的情况下，还是尽量与周局长保持一下安全的距离。 何检察长腹诽着，手里的电话还是打了出去。 但他不是直接给周翊打，而是选择了曲线救国，打给了大丰区政法委书记冯家平，因为他听对方说过，其侄女婿是周翊的表弟。 有了这层亲戚关系，冯家平肯定比他说话方便的多。 冯家平接到老同学的电话之后，仔细琢磨了一下，觉得只是打听消息的话还不算难办，于是就把这个光荣的任务交给了侄女冯茉茉。 然后当天晚上在饭桌上，在岳父岳母和媳妇小心翼翼的期待目光中，郭四维勉为其难地点头道：“既然是小叔说话，那我就问问表哥……” 郑淑华与冯春清大喜，连忙给女婿倒上好酒。 冯茉茉也喜滋滋地给丈夫夹着菜。 现在的情况就是，随着周局长威名远播，郭四维在冯家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 在冯家人眼中，郭四维身上最大的优点，从 ‘公安局副局长的表弟’，到‘市政法委副书记的表弟’，又到现在的‘公安局长的表弟’！ 而且将来还可能会变成‘公安厅长的表弟’‘公安部长的表弟’…… 更重要的是，这个优点是有着无限发展潜力的！ 何检察长很快收到了信息回馈，然后一层一层逐渐上报，最后市领导班子得知了周局长的明确态度——我与罪恶不共戴天！ 对这个结果，市领导们面面相觑，却又毫无办法，只能两手一摊，随其自然，别人家事，与我何干？ 只要官场不地震，周局长爱抓谁就抓谁，反正抓得又不是他们儿子！ …… 政协主席宋义的家中，此时已乱成了一团。 毕晓红一个劲儿地催公公救丈夫。 翟素娟一个劲儿地催丈夫救儿子。 老太太一个劲儿地催儿子救孙子。 三个人围着宋义，你一言我一语，吵得宋义脑瓜子一个有两个那么大，最后忍无可忍地喝道：“都别说了！” 见到宋义发怒，毕晓红等人识趣地闭上了嘴。 宋主席站起身，目光从母亲妻子和儿媳妇的脸上扫过，神情阴鸷地继续道：“你们当周翊是一个普通的公安局长吗？那是省委韦书记亲自托关系从辽东借调来的，手里拿的那是尚方宝剑。别说是我，你们去问问韩建国，去问问宗卫新，敢不敢拿周翊怎么样？” “原来赵定之、王海东他们倒是敢，结果是什么下场？啊？” 翟素娟眼泪顿时就止不住了，抽泣道：“那怎么办，儿子就不救了？” 老太太也直抹眼泪，她就这么一个大孙子，从小疼大的。 毕晓红更是拉着公公胳膊恳求道：“爸啊，你一定得救救景彦啊！我肚子里可怀着你的，孙子呢！” 宋主席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先托关系和周翊接触，看看他是什么意思，实在不行，我就只能豁出去我这张老脸，去求求老领导了！” …… 此时此刻，着急的绝不仅仅宋主席一家，坤山县委书记袁江军也已经急成了热锅蚂蚁。 他又一次去找了副市长谢成林，而谢副市长并不关心袁宏的死活，他担心的是，袁江军会不会因此受到牵连。 上面达成的协议是就案论案到此为止，但要是止不了呢？要是袁宏那个蠢货又说了不该说的话，把袁江军也卷进去了呢？ “老袁，如果袁宏捞不出来，会不会影响到你？” 第246章 不用客气，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听到谢成林这样问，袁江军的面色不禁一变。混迹官场这么多年，他不可能连这么浅显的暗示都听不明白。 “这个案子，是我让姜涛压下来的！”袁江军叹了口气说道。 “这个好办，让姜涛自己扛下来就行了。”谢成林毫不在意地挥了挥手，然后又问道：“其它呢？” 袁江军想了想，摇头道：“没有了！我的事情，从来不和他说。” 谢成林扫了对方一眼，心说你早就知道你那个蠢货儿子不靠谱吧！ “袁宏那里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就这么和你说吧，落到周翊手里的人，到现在还没有捞出来的纪录，赵宣文的事你应该也知道，前两次被抓都被放出来了，却还是没能躲过第三次……” 谢成林拍了拍袁江军的胳膊，心里很想和对方说一句‘节哀顺变’，反正你家里还有一个小号，吸取大号的教训，这回别养废了。 就袁宏那个蠢玩意，今天不死在周翊手里，将来也得死在别人手里。 袁江军黯然离去，虽然谢成林让他放弃，但为人父母，他怎么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儿子吃枪子儿呢？尽人事而听天命，哪怕有一丝希望，他也要全力去争取。 与宋义、袁江军两家的心情截然相反，被害人曹蒙的家人却是有种大仇即将得报，儿子在天之灵终于得以安息的痛快感觉。 曹蒙的父亲曹智胜还特意给周局长打了电话，表达了感激之意。 周局长不冷不热地回了两句，就挂断了电话。 曹蒙是被害人不假，但活着的时候也不是什么好鸟。 曾以胁迫、药物以及暴力手段强奸过多名少女，还扬言要在三十五岁之前完成千人斩，却没想到被袁宏雇佣杀手给强行终结了连斩纪录。 嚣张的被杀，行凶的被抓。 这就是典型的人渣为难人渣！ …… 正当谢成林等人认为，宋义与袁江军不过就是各自损失了一个儿子，无关大局，然而却万万没想到，随着袁宏与宋景彦被抓，却让原本渐渐趋于平息的官场案，再度惊起了风波。 因为坤山县的人民群众最近发现了一个华点。 那就是，在坤山纵横驰骋叱咤风云唯我独尊的袁将军，根本干不过名震江南高深莫测谁与争锋的周局长。 前段时间因‘抢人’事件被连续抽脸，袁江军无可奈何。 现在亲儿子都被周局长抓了，袁江军还是无可奈何。 那你要是这么怂的话，那我们可就来劲了！ 如果有点儿关于你和别人的什么犯罪线索或证据，是不是只要交给周局长，我们就可以躺着看你们的下场了？ 于是没过几天，一连三封匿名举报信就通过公安局的举报信箱，落到了周局长的办公桌上。 周翊看了之后，脸上露出古怪的神色。 好家伙，你们这是把我这里当成纪检委了，你这贪污受贿，变相侵吞国家资产什么的也不归我管啊！ 哦，还有同时包养多名情人，搞无遮大会，这玩得是倒是挺花啊。 虽然不归我管，但是，我对你信里举报的对象十分感兴趣。 这些东西，相信纪委叶峰书记会喜欢的。 周翊嘴角微微一挑，想着把这些举报材料交给叶书记，叶书记一定得高兴坏了，说不定还得请他吃饭。 想到这里，他立刻拨通了叶峰的电话。 “叶书记，是这样，有群众误把举报信和一些辅证材料送到我这儿来了，我看了一下，这里面的内容应该是咱们纪委负责的范围……您看，是我派人送过去，还是您派人过来取？” 叶峰正向韩建国汇报工作呢，接到这个电话心里不禁咯噔一下，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涌上心头。 “小周啊，那个举报信的举报对象是咱们市的干部？”叶峰试探着问了句。 “是坤山县的，三个人，不过我就认识一个袁江军！”周局长又看了看那几封举报信确认无误后回答道。 叶峰的脑袋立刻就大了好几圈。 坤山县，袁江军。 感情你就和袁江军过不去了是吧？ 你就是不把袁江军整死不算完是吧？ 不不不，我看你是想把坤山县领导班子一窝端吧？ 沉默了几秒钟，叶峰深吸了一口气，有些勉强地笑着说道：“那我派人过去取吧，小周，我，我谢谢你了啊！” “不用客气，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周局长也笑着说道。 他想的果然没错，叶书记确实高兴坏了都。 前段时间还说证据不足什么的，现在天上掉馅饼，睡觉来枕头，举报材料加上证据pia地直接掉在了脑袋瓜子上。搁你你也高兴啊！ 另一边，韩建国与叶峰在办公室里沉默地对视着。 他们在等，等工作人员把举报材料取回来。 大约一个小时左右，举报信加辅证材料呈现在了市委书记和纪委书记的眼前。 两人看完之后，又是互相深情地对视着，并用意念交流着。 ‘到底怎么办书记你给个指示啊！查还是不查？’ ‘你身为纪委书记应该先表态啊！查还是不查？’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韩书记轻咳了一声，开口道：“要不，先放一放吧，你看怎么样？” 他说的放，可以先放几天，也可以无终止的放下去。 叶峰幽幽地提醒道：“小周说他那边留了备份……” 潜台词就是，周翊有可能把举报信直接捅到上边去。而这个‘上边’，指的还不仅仅是省里！ 韩书记怔了一下，随后干笑道：“这个小周，做事还真细致……” 然后两人又一阵沉默。 “上会吧！” 良久，韩建国叹了一口气，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 而这边，周翊一连接到了三个电话，其中包括省公安厅的龙副厅长，省政法委的丁副书记，还有省政府办的刘秘书长。 这三位省领导的目的出奇一致，都是给市政协主席宋义说项。 然后，都被周局长婉言拒绝了！ 周翊的想法很朴素，也很现实。 如果他没有这样的能力和背景，那么毫不虚伪地说，他有可能顶不住相关上级领导的层层压力，在坚持原则和屈服妥协中两难。 第247章 树欲静而风不止 四月二十五日，长天市委召开了本月第二次常委会议。 主要是学习贯彻省委书记韦思齐在八届十二次全委会上的讲话，响应和落实中央关于反腐倡廉工作会议精神，全面履行职责，加大惩防力度，在全省范围内把党风廉政建设和反腐败工作不断推向深入。 除常务副市长温婉外，其余八名常委均参加了会议。 政协主席宋义、人大常委会主任常和民、副市长谢成林等领导列席了会议。 市委书记韩建国主持了会议，并对进一步贯彻韦思齐书记讲话精神作了重要讲话。 他指出，要切实加强对党员领导干部的教育、管理、监督力度，深入推进党风廉政建设，严肃查处违纪违法案件，建立健全有利于防范腐败的体制机制…… 并要求纪检监察机关，要全面执行党章规定的各项任务，充分发挥监察职能作用，不断推进反腐倡廉工作向纵深发展。 “最近一段时间，有坤山县人民群众多次举报，坤山县委书记袁江军与他人合谋侵吞国家财产，插手经济开发区工程项目，收受巨额贿赂……” 在韩建国讲完话，各常委依次发言的过程中，纪委书记直接将一颗炸弹扔在了会议室的桌子上。 然后就是第二颗，第三颗。 “还有群众举报，坤山县政协主席卜克己包养多名情妇，有多名私生子……” “坤山经济开发区管委会副主任纪长连以权谋私，收受企业老板巨额礼金……” 自从周局长叒转给了他几封来自坤山县人民的爱，叶书记就已经彻底放弃了挣扎。 累了，毁灭吧！赶紧的！ 什么‘就案论案，到此为止’，今天就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做‘停不下来，根本停不下来！’ 韩建国与宗卫新也没有办法，上星期开了书记办公会，两人和副书记兼政法委书庞瑞武碰了下头，寻思着将举报信的事拖几天看看情况再说。 然而，周局长那边可来劲了，一封接一封的举报信直接往纪委书记叶峰那里塞，生怕袁江军的证据凑不够。 更让几人感到无奈的是，好巧不巧地，中央前几天刚刚召开了反腐倡廉工作会议，省委紧跟中央步伐，号召各市县学习贯彻会议精神，推进反腐工作的深入开展。 在这种大气候大环境下，这些举报信是根本不敢压不能压也压不住的。 所以，该调查就调查，该处理就处理吧。 至于袁江军什么结果，就看他自己造化了！ 政协主席宋义用微微发颤的手掌端起茶杯喝了口水，心里怦怦乱跳，坤山县的卜克己因包养情妇育有私生子被查了，那我的那个…… 副市长谢成林面色沉凝，心情沉重。 原以为怎么都能保住袁江军，却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一连串的举报信，加上中央反腐大势，基本宣告了袁江军政治生命的终结。 树欲静而风不止，碰上周翊都得死！ 是真特么邪门啊！ 好像只要是周翊盯上的人，就没有一个是有好下场的。 最次也是进监狱，不死也得扒层皮。 我特么以后是不是得离他远点儿，再远点儿！ …… 很快，坤山县委书记袁江军，政协主席卜克己，经济开发区管委会副主任纪长连就被长天市纪委请去喝茶。 有些事情，只要一直不查，那就一直没有问题。凭你多少封举报信过来，全都给你压在柜子里。 但一旦决定查了，那就全是问题！ 而且是刨根问底拦不住！ 坤山县人民群众此时一看，诶呦，果然不出他们所料，袁将军真就是干不过周局长。以前怎么举报都没用，现在把举报信一交给周局长，袁将军等人立刻就被查。 所以，都愣着干嘛？开席啊！ “都愣着干嘛，夹菜啊！”周局长看了看半年未见的盟友李若云，又看了看两星期未见的女流氓，见两个女人互相微笑对视着，却迟迟不动筷子，不禁感觉有些奇怪。 “我真是没想到，赵总裁竟然是这样一位美丽动人的女子！”李若云将目光转向周局长，真心实意地夸赞道。 “谢谢夸奖，我倒是觉得李董事长风采迷人，远胜于我！”赵秋水含笑说道。 听见两个女人没完没了地互相商业吹捧，周局长不得不再次插嘴：“你们都不吃吗？这可是别人给我隆重推荐的，油爆虾一绝！” 正说着，忽然听到自己手机响了起来。 看了一眼，欸，媳妇儿打来的，于是连忙走到一旁去接电话。 李若云微微一笑，继续和赵秋水说道：“我和周翊认识这么久，觉得他哪方面都好，就是有个小缺点，喜欢插嘴。” 赵秋水淡淡一笑回道：“这个我倒没发现，可能是接触的时间短吧。周翊给我的感觉是，做事比较强势和主动，，不喜欢被人压着，而且嘴巴特别厉害！” 李若云连连点头表示赞同：“他有时确实很强势，一来劲了，你怎么求都不行，就非要和你对着干。在这种情况下，你就只能顺从他的意思。” 赵秋水也跟着点头：“所以啊，通常就只能是他怎么说，我就怎么做，小心侍候着，咱一个弱女子，也犟不过他啊。” 两个女人一来一回，看似闲聊，实则暗藏机锋。 李若云表示，我与周翊相识的比你久。 赵秋水表示，我对周翊的了解不比你差。 李若云表示，合作这件事我听周翊的。 赵秋水表示，只要周翊同意我就与你合作。 中心思想都是相同的，我唯周局长马首是瞻。 …… 周翊这边正接着简书月的电话，开头第一句就是个惊喜：“过几天五一放假，我和小甜甜过去看你，到时准备接驾吧！” “太好了，我举双手双脚欢迎你们！”周局长那叫一个兴高采烈，心情澎湃，还是那句话，一日不日如隔三秋，距离上次那一日，又不知多少个秋了。 独在异乡为异客，夜深独卧冷被窝，风月难消我寂寞，相思更与何人说。 嗯，现在有人说了，而且一来就是两个！ 周翊回到桌子旁，有些惊讶地看着李若云与赵秋水称姐道妹，相谈甚欢。见到他回来，不约而同地举起了酒杯说道：“为了大家的相逢与相识，干杯。” 第248章 城管来了！ 吃完饭后，赵秋水与李若云约好明天再见，然后乘车返回了秋水园。 李若云与周翊沿着清水河边的小道并肩而行，虽然半年没见，但两人并未断了联系，毕竟是曾经有着深入合作关系的盟友，彼此之间依然保留超越旁人的信任。 “你有没有合适的人选，到我们的公司来任职。”李若云望着男人愈加成熟坚毅的脸庞，微笑说道。 周翊微微一怔，继而明白了对方的言外之意，不禁有些惊讶地道：“你们这就决定合作了？” 李若云笑着点头道：“之前副总已经过来谈的差不多了，今天只是最后拍板罢了。问你呢，有合适的人吗？” 周翊摇摇头，以郑重的语气说道：“若云，我谢谢你的好意，但一来我什么都没做，受之有愧，二来，我是真的不需要。” 所谓安排合适的人选，实际就是做为他的代言人，替他收取红利。 李若云看着对方认真的神色，轻轻叹了一口气问道：“其实有时候我会想，你为什么一直如此苛刻地克制自己的欲望？那即使你有着向上攀爬的野心，获得了巨大的权力，那又有什么意义？” 李若云的话很直白，获取权力的意义是什么？ 难道不是通过权力去满足自己的欲望吗？这种欲望因人而异，可以是金钱，也可以是美色，也可以是以上的综合！ 周翊微微一笑说道：“欲望这个东西，如果你不去克制它，那就相当于把野兽放出了笼子。” “而且坦白地说，我根本不爱钱，因为我对钱不感兴趣，至于美女，我这个人脸盲，也看不出美女漂亮还是不漂亮！” 看着周局长一本正经地胡诌，李若云呆了一下，随后忍不住哧地笑出声来。 “行行行，你清高，你了不起。送上门的钱都不要，还是说，你怕我会坑了你，把你这个有前途的公安局长拉下水？”李若云促狭地问道。 “如果没有足够的信任，你觉得我们之间的友谊会维系到今天吗？”周翊认真地反问道。 李若云慢慢收起笑容，向对方伸出手，神色郑重地说道：“那就，祝我们友谊长存！” 周局长伸手与对方相握，微笑说道：“祝友谊长存，也祝有生之年，看你宏图大展，身家亿万！” 李若云随之回道：“也祝有生之年，看你青云直上，步步升迁！” …… 江南省委。 省委书记韦思齐与省长阎华峰，副书记康辅君，再加上纪委书记楚和俊，开了一次书记办公会。 楚和俊接到长天市纪委四月份反腐工作情况汇报，嗯，又有坤山县委书记、经济开发区管委会主任袁江军，县政协主席，管委会副主任等多名厅处级干部被查。 为什么说‘又’！ 因为前段时间坤山县长安伟，政法委书记、公安局长姜涛，副县长韩宾等人已经被调查处理了。 什么‘就案论案到此为止’，现在看样子已经止不住了。 今天的书记办公会，商议的就是这件事情。 “京城的意见，不能不考虑！”省长阎华峰皱着眉头说道。 这次事情没止住，京城谢家表示了不满，觉得这点儿小事都不给面子，是根本没把‘谢’字放在眼里。 韦思齐也在皱眉，原打算对此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管不问主打一个放水，但万万想不到，有人偏偏把这件事捅到了台面上，让包括他在内的省市领导装作没看见都不行。 说的就是你，周翊！ 好家伙给你能的，是你的活儿你要干，不是你的活儿你还抢着干！ “不接着查的话，恐怕与中央精神有悖……”副书记康辅君看着韦书记的脸色，试探着说道。 “我支持查下去。”纪委书记楚和俊沉声说道。 他不知道也就算了，如今案子就摆在眼前还不查下去那就是他这个纪委书记失职。 “查是要查的，但是，要注意一下方向和力度。”韦思齐给出了最后意见。 方向上，要找不太深的地方挖，力度上，挖掘的力道不能太狠。 总之在具体细节上的尺度要灵活把握。 韦思齐也是没有办法，剿灭长天赵氏集团，已经深深得罪了孙家，如果这次谢家的面子半点儿也不给，那他势必要再树强敌，这对他今后能否进京，将产生不利的影响。 所以说，我的大侄子啊，你可千万安分点儿吧，可别再给你韦叔添乱了！ …… 午后，利民桥头。 随着一声大喝‘城管来了’，桥头附近立刻陷入了一片兵荒马乱之中。 附近小商小贩闻声色变，齐作鸟兽散，转眼之间就跑了个干干净净。 只留下两个似乎是高中生的女孩拿着刚刚买的香蕉水果，站在风中凌乱。 “跑，往哪儿跑！” 一帮城管如狼似虎地冲了过来，将逃跑不及的商贩截获。 “占道经营，罚款三百，没收经营物品！” 威严的声音响彻天际，城管大队长闪亮登场。 一个老大爷手脚慢了，三轮车没走多远，就被逮了个正着。他只能一脸的苦涩，用粗糙的手掌掏出一个旧手绢，将里面自己辛苦几天的收入全都交了上去，却还是凑不过三百块罚款。 “同志行行好，俺就只有这点儿了！”老大爷苦苦哀求着。 城管队长脸上尽是无动于衷的冷漠，他挥了挥手，硬声说道：“没钱，就没收车子，小刘儿，赶紧把车子拉走。” 老大爷急了，双手牢牢把住车子不撒手，却被两个城管粗暴地推倒在地。推搡之间，三轮车失去平衡摔倒在路边，上面的草莓散落一地，随后又被几双大腿踩烂了大半。 看到这一幕，两个女孩忍不住了。 其中一个长相甜美的高个女孩愤愤地开口道：“你们别太过分了，这个大爷钱罚款也交了，你们至于又扣车又砸摊子吗？” 另一个娃娃脸女孩点头附和道：“就是就是！” 城管队长立刻眼珠子一瞪说道：“没你们的事儿，赶紧滚一边去！别影响我们执行公务。” 而这边，老大爷为了保住自己吃饭的家伙，再度冲了上去，结果被一个城管一脚踹翻在地。 高个女孩忍无可忍，却又无计可施，就在这时她忽然看到不远处停地一辆警车。 立刻眼睛一亮，拉着同伴小跑过去，向着警车里的巡警说道：“警察哥哥，那边有城管打老人，你们能管管他们吗？” 民警看了两个女孩一眼，无奈地说道：“不行啊，小同学，人家也是在正常执法啊！” 娃娃脸女孩把高个女孩拽了一边，提醒道：“亮亮，你表哥不是公安局长吗，你给你表哥打电话呗！” 高个女孩有些犹豫地说道：“这个事儿，麻烦周翊哥，不好吧！” 坐在车子里，顺着车窗无意中听到这一对话的民警不禁张大了嘴巴，然后猛地一个激灵，立刻招呼车上的同事：“老张，小王，赶紧跟我下车！” “小妹妹，放心吧，这件事就交给我们了！”民警向两个女孩露出一个无比亲切的笑容。 第249章 你敢动手，我就敢铐你！ 城管大队长金良的心情很不好，因为这几天打麻将一直输，粗略算一下得有五六千。 都说赌场失意，情场得意，可是眼看就要泡到手的那个商业局小少妇，最近态度又变得不冷不热的，一约就是丈夫在家，要么就是看孩子没空。 今天中午和局里兄弟们喝了点儿酒，想着闲着也是闲着，就跟着执法车出来转一圈。 例行公事，收拾了几个不长眼的小商贩，正准备收队转进下一站，却没想到三个巡警从远处跑了过来，把他们拦住了。 “你们为什么打人？”巡警胡庆杰看了眼躺在地上的老大爷，神色严肃地质问道。 就算没有局长大人表妹的要求，他看这些人也特么不顺眼。瞅瞅给你们牛B的，防暴头盔、防割手套戴着，防刺背心、反光背心穿着。 尤其这个领头的，你什么档次，和我们用一样的警棍？ “你没长眼睛吗，没看见我们正在执法，清理占道经营的不法商贩吗。”金良没好气地回呛道。 别人怕你们警察，我们可不怕。去年在怡丰路那场‘火并’，说起来还是你们公安局吃了亏呢。 旁边的执法队员轻轻扯了下金良。他想悄悄提醒队长一下，以前是因为咱们贺局长在市领导那里吃得开，城管局才能压公安局一头，但现在不一样了啊，现在公安局可是大名鼎鼎的周局长在当家。 所谓领导强则下属强，领导狂则下属狂……现在市公安局的警察全都是仰着头走路的，尤其看别的单位人员的眼神……对对对，就像面前这三个巡警的眼神一样，牛得那是不要不要的！ 这时两个女孩已经把老大爷扶了起来，高个女孩愤愤地质问道：“你家没有老人吗？别人要是这么对你家老人，你是什么感受？” “说罚款就罚款，说扣车就扣车，说砸摊子就砸摊子，说打人就打人，动不动就把执法挂在嘴边，那你说给我们大家听听，哪条法规允许你们砸摊子打人了？” 小姑娘伶牙俐齿，给城管们数落得哑口无言。 金良狠狠地瞪着这两个爱管闲事的小娘皮，拎着警棍正要上前喝骂，却被巡警们给拦住了。 “人家小姑娘说得不对吗？哪条法规规定你们可以砸摊子打人了？你特么张牙舞爪的想干什么？”胡庆杰厉声训斥道。 金良当时就恼了，反骂道：“你特么跟谁特么呢？警察特么了不起啊，我们城管做事还轮不到你们公安局指手画脚，哪边凉快哪边待着去！” 一边说着，一边毫不客气地伸手推了胡庆杰一把。 胡庆杰立刻警棍一抬，严厉警告道：“你再动下手试试？信不信我铐了你！” 金良刚想动手，忽然反应过来，不能给对方留下把柄，于是两眼一瞪说道：“你敢铐我，我就敢动手！” 胡庆杰刷地拿出了手铐，喝道：“你敢动手，我就敢铐你！” “你敢铐我，我就敢动手！” “你敢动手，我就敢铐你！” …… 胡庆杰与金良吵得脸红脖子粗，却谁也不肯打响战斗的第一枪！ 胡庆杰想的是现在自己这边才三个人，对方足有十多个，一旦发生冲突自己肯定要吃亏，最好拖到大部队过来再动手。 而金良的想法是，如非万不得已，他也不愿意和警察发生冲突，但如果避免不了，那一定要把发生冲突的责任推到对方身上。 原本四散逃走的小商小贩们，不知什么时候又都回到了现场，各个占据有利地形，远远地观望着。 而过往的路人更是好奇地停下脚步，里三层外三层地围观着警察与城管互相对峙的一幕。 去年六月份在怡丰路警察与城管就发生过一次冲突，听说那次有警察被城管打断了腿，最后竟然很神奇的不了了之了。 现在看这情况，是又要打起来了？ 就在僵持不下之时，一个中午喝得有点儿大的执法队员忠心护主，骂骂咧咧地上前，重重地推了胡庆杰一下。 “我就动手了你能怎么地吧？特么铐我啊！” 有那么一瞬间，现场忽然变得鸦雀无声，紧接着人群里就爆发出一阵正义的呼声：“铐他，铐他……” 胡庆杰一咬牙，拿起手铐就往执法队员的手上铐去。 城管们肯定不能坐看自己人被铐，于是一拥而上，对着三个民警拳打脚踢。 混战之中，卖水果的老大爷又被执法队员推倒，而这次连两个女孩都被波及，一个被警棍抽中了后背，另一个额头磕在了地面上。 危急关头，又有一群民警冲进了现场，见此情景二话不说，拎起警棍就加入了战团。 没过多久，警笛声再次传来，治安管理大队的三辆警车驶至现场。接到报告的大队长穆俊杰带着近二十名民警很快就控制住了局面。 “穆大队，你来的正好，我就想问问，我们城管执法，碍着你们警察什么事儿了？上来就要铐我们？” 金良与穆俊杰吃过几次饭，前几天还在一起打过麻将，彼此关系还算不错。 “金队你先别激动，我先问问情况！” 听到金良的质问，穆俊杰皱了下眉头，目光看向巡警中队长胡庆杰。 胡庆杰抹了下嘴角的血渍，MD，这帮家伙的装备比他们还好，刚才混战时他们的人吃了不少亏。哼，都给老子等着，马上就让你们这些不长眼的家伙吃不了兜着走！ 他走到穆俊杰身旁，耳语了两句。 穆俊杰先是一怔，随后用狐疑的眼神看着那边的两个女孩。心说老胡你也太不谨慎了，她们说是局长的表妹你就信了啊，万一是唬你的呢？ 穆大队长想了想，走到两个女孩面前，和颜悦色地问了句：“小同学，你叫什么名字？有没有伤到哪里？” 高个女孩强忍着后背火辣辣的疼痛，面色有些痛苦地开口答道：“我叫冯亮亮。”然后看着穆俊杰似曾相识的脸庞，似乎想起了什么脱口而出道：“我记得你，上次在婚礼上，你来抓……” 第250章 周是周局长的周，翊是周局长的翊！ 旁边的民警怔了一下，随后不敢怠慢，立刻上前去扶两个女孩上车。 “我们没事儿，你们送那位老大爷检查一下就行。”冯亮亮与宋凌心连忙摆手说道。 “那可不行，必须得上医院检查一下，万一受了什么内伤可就不得了了！”穆大队长擦了下额头的冷汗，亲自把两个女孩和卖水果的老大爷全都送上了警车。 然后回过头来，面对着一众城管，仿佛川剧变脸一般露出了杀气腾腾的表情，声色俱厉地说道：“根据治安管理处罚法第四十三条、第四十九条规定，殴打他人，损坏他人财物的，应当给予行政拘留并罚款。把他们都给我铐起来！” 穆大队长一声令下，民警们立刻一拥而上，而刚才吃了亏的巡警趁机连踢带踹，痛下黑手，尽往城管的下三路招呼。 凭借着绝对的人数优势，民警们很快就将这些城管按倒在地铐了起来。 “穆大队，你这什么意思？”金良也没得到例外，被铐了个结结实实，他一边挣扎着一边愤怒地瞪着穆俊杰。 心说你个王八蛋说变脸就变脸，特么一点儿交情也不讲。 穆俊杰冷冷一笑，他可是‘俊杰’，识时务者为俊杰的俊杰。 你得罪了局长，别说就那么点儿交情，就算你我是父子之情，老子也特么给你表演个大义灭亲看看！ 看着一个个城管被押上警车，人群里顿时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这让穆大队长和民警们的士气更加高昂。 看到没有，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我们的行为不但合法合规，而且还合乎民心！ …… “什么？金良他们被警察抓了？为什么？” 接到城管支队长曾友谊的电话，城管局长贺俊康当时就毛了。 “金良他们正当执法，没收了占道商贩的三轮车，有两个女学生把附近巡警叫来了，然后巡警就强行干涉我们执法，导致发生了冲突，后来治安管理大队的穆俊杰带人来了，把金良他们打了不说，还把人抓回了公安局。” 支队长曾友谊声音饱含着怒气，句句都是血泪的控诉。 可恨那穆俊杰，蛮横不留情，徇私枉法目无天，打我下属抓我人。 我亲给他打电话，他接都不接就挂断，我又打给他们支队长，反被黄有民冷嘲热讽，差点儿给我气冒烟，气冒烟…… 贺俊康一听也是火冒三丈，立刻给公安局常务副局长廖文松打了电话。 为什么不直接给周局长打？ 嗯，因为他不敢！ 有人可能会说，你也是正处级一局之长，有必要这么害怕周翊吗？ 是啊！不害怕的，不是在踩缝纫机，就是排队等着踩缝纫机，还有的，是在去踩缝纫的路上！ 虽然都是局长，但局长和局长，那是不一样的！ 在长天市有两种局长，一种是周局长，另一种是其他局长！ “廖局，你说咱们两家有什么事儿不能商量，至于又打人又抓人吗？”贺俊康尽量以委婉的语气说道。 廖副局长一听，立刻严肃地说道：“事情的经过我已经知道了，贺局，确实是你们的人执法有问题。” “不是，我们执法有问题，是你们打人抓人的理由吗？”贺俊康火气有些压不住，提高了声音问道。 言外之意就是，我们执法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殴打他人，损坏财物，就已经违反了治安管理处罚法，再加上以暴力手段妨碍公安机关正常执法，贺局长你觉得，你的人被抓得冤枉吗？”廖文松语气淡淡地反问道。 贺俊康忍不住就要发作，却又想起如今镇守公安局的是那位有官场杀手之称的周局，立刻就恢复了冷静，忍气吞声地说道：“廖局，就当给我一个面子，把我的人放了吧！” 廖文松一口回绝道：“不好意思贺局，这人放还是不放，得看局长的意思。” 贺俊康心头一凛，期期艾艾地说道：“这点儿小事，就不用惊动周局长吧？廖局，你就帮帮忙呗！” 廖文松想了想，决定还是看在以往关系还算不错的情分儿上，给对方一个提示，于是意有所指地说道：“这次冲突过程中，还伤及了两名无辜的女学生，现正在市医院接受治疗，贵局做为过错方和责任方，是不是应该去医院看望一下，求得人家的谅解？” 都是千年的老狐狸，贺俊康立刻就觉察到了对方的话中之意。 什么正不正常执法，什么违不违反治安管理法，甚至包括双方发生的冲突，其实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在冲突中伤到了两名无辜‘人民群众’！ 放下电话之后，贺俊康立刻发动关系，托人从治安管理支队那里获悉了准确的信息。 被打伤的女学生之一，竟然是，竟然是周局长的表妹！ 怪不得，怪不得！ 这一切就说得通了！ 金良这混蛋是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冲撞了这一路杀神。 好了，现在的问题已经不是捞金良那些混蛋出来了，而是赶紧求得周局表妹的谅解，别让周局对他有什么误解！ “赶紧备车，都跟我去市医院！” 贺俊康立刻吩咐办公室备车，然后带着两个副局长加办公室主任，以及城管正副支队长一同出发前往市医院。 …… 市医院里，冯亮亮与宋凌心大眼瞪小眼地坐在病床上。 前者后背被抽出一道血印子，后者额头磕破了皮，伤得并不严重，根本用不着住院检查。 但穆俊杰觉得，必须得对局长大人表妹的健康负责，说什么也要各种仪器设备都来上一遍才能放心。 得知冯亮亮与宋凌心被打住院了，冯茉茉与郭四维，以及冯父冯母，还有宋凌心的父母慌慌张张地赶了过来。 然后他们才发现，幸亏早到一步，不然两个小姑娘的伤口就愈合了。 支队长黄有民与几个副支队长携带水果礼品过来探望。 然后刑侦支队长邢兆嘉也带人过来探望。 再然后就是副局长等党委班子成员。 一拨又一拨公安局领导过来探望的情形，让宋凌心的父母心里充满着深深的羡慕，他们现在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这还不是亲表妹呢！只是表弟媳妇的妹妹而已！ 你看看这阵仗！ 然而这还不算完，城管局长贺俊康带着下属来到病房里，亲自向两个女孩及女孩家长表达了歉意，并保证会对相关人员进行严肃处理。 冯亮亮与宋凌心有些懵懂地听着，虽然她们还不太明白官场上人情世故、势利现实，但有一点她们是清楚的，那就是她们之所以会受到这样的优待与呵护，只是因为冯亮亮的表哥，叫周翊。 第251章 局长，我也想进步啊！ 周翊得到冯亮亮住院的消息之后，也乘车赶到了市医院。 有表弟这层关系，再加上对小姑娘的印象不错，探望一下也是应该的。 周局长并不知道，在他之前，上到常务副局长廖文松等班子成员，下到各科室各支队中层，凡是知道消息的，全都来过了。 再加上城管局长贺俊康兴师动众过来探望加道歉，以致于连市医院院长崔放明等医院领导都知晓了，周局长的表妹在这里住院。 于是带着副院长、外科主任一起过来，表达了对冯亮亮同学‘伤情’的特别重视。 在病房里，贺俊康握着周局长的手，连连道歉：“周局啊，真是惭愧啊，是我没管教好下边的人。以后我们一定会吸取教训，在执法时注意方法和尺度，绝不再给贵局添麻烦！” 周翊看着这位姿态放得极低的城管局长，感觉对方话说的挺诚恳，不像是在阴阳他。于是开口说道：“维护社会稳定，保护人民群众人身财产安全，是公安机关的职责，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也觉得很遗憾，但执法必严违法必究这是原则，希望贺局长理解！” 周局长的意思很清楚，人是不能放的，拘留加罚款一个都不能少。 “理解理解！”贺俊康连连点头。心说那些混蛋我已经献祭了，只要你不对我有什么看法就行。 贺俊康离开之后，周翊又与院长崔放明握手寒暄了一阵，得知了冯亮亮与宋凌心的‘伤情’并无大碍，心中不禁微有些异样。 只是表弟妹的妹妹伤了个皮毛，就能劳动一局之长和一院之长亲自过来看望。 这充分说明了他平时和蔼可亲与人为善，所以才会让江湖朋友这般抬爱！ 是的，一定是这样的！ “翊哥，亮亮她就是皮外伤，还劳烦你亲自过来一趟！”郭四维有些不安地说道。 现在的他，面对表哥的时候，不免多了几分敬畏和拘谨。 因为他清楚地知道，对方不仅仅是他的表哥，父母的外甥，更是一位手握强大权力的市公安局长！ 其身上笼罩的权力光环，让他与父母，以及妻子家的所有亲戚，不敢有丝毫的逾越和冒犯！ 这是身份所产生的距离，是出于对权力的畏惧！ “是啊，可能四维在电话里没说清楚！”冯茉茉小心翼翼地说道。 “你工作这么忙，还专门来看亮亮……”冯春清与郑淑华搓着手，十分感激地说道。 周翊笑着摆了摆手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妹妹受了伤，我怎么能不来看看呢？你说是不是，亮亮？” 冯亮亮眯着眼睛，咧着嘴巴，毫无形象地在那儿傻乐。 嘿嘿嘿，周翊哥亲口说的，我是他妹妹！嘿嘿！ 宋凌心看着好闺蜜，大大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羡慕，我要是有这么一个哥该有多好！ 要不商量一下，让我当你的表嫂，也不是不行啊！ …… 周翊在病房坐了一会儿，和冯亮亮、宋凌心说了几句话，然后起身离开了。 回到公安局，在常务副局长廖文松、副局长吉丰宁和政法部副主任吴仕先的陪同下，他来到治安管理支队，对所有参与维护人民群众人身和财产安全，勇于和不法行为做斗争的治安民警给予了表扬。 “胡庆杰、张恩维、王正铭三名同志在发现不法行为之后第一时间上前制止，并在敌众我寡的不利情势下，履行职责，坚持斗争，充分体现了优秀人民警察的大无畏精神。” 听着局长大人的表扬，胡庆杰三人胸膛挺起，容光焕发。 “穆俊杰同志能够火速带队赶到现场，并及时做出正确决断，妥善控制住现场形势，避免了事态的扩大……” 穆俊杰那块一直压在心上的大石头终于落了下来。 不管局长是忘了去年的事情，还是打算既往不咎，这一番表扬及肯定，都意味着今后他再不用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了。 “这次的事件充分说明，我们市公安局的执法队伍是一支充满凝聚力、向心力、战斗力的优秀队伍！” 随着局长讲话完毕，治安管理支队会议室立刻响起热烈的掌声。 别人讲话——竟说些没用的，完全提不起兴趣！ 局长讲话——就连中间的那声咳嗽，都充满着振奋人心的力量！ 差不多的讲话，为什么会有这样巨大的差别？ 那是因为民警们相信，讲话的人会带领他们走向光明的未来。 工资涨不涨局长说了不算，但奖金和补贴比以前是不是高了？ 紧跟局长步伐的那些人是不是升了？ 和局长作对的那些人是不是躺了？ 就今天点名表扬这几位，年度绩效考核必然都是优秀，不然，要政治部吴副主任过来做什么？ 政治部副主任吴仕先一边鼓掌，一边用充满感慨的目光看着一个个面露激动之色使劲儿鼓掌的民警。 所谓的拥护甚至是崇拜，从来就不是无缘无故的！ 不仅需要拥护和崇拜的对象具有强大的人格魅力，还需要实实在在看得着的好处做为支撑！ 所以说，局长，我也想进步啊！ …… 冯亮亮与宋凌心在傍晚的时候终于出了院，她们本来就是受了一点儿皮外伤，完全没必要在病房里干坐着发呆。 出了医院大门，正要打车回家，却忽然看见那位卖水果的老大爷推着三轮车走过来。 “大爷，您身体没事吧？”冯亮亮首先开口问道。 “没事，没事。检查过了都，城管把车还给俺了，还赔了俺五百块钱。俺在这儿等着，就是特意和你们说声谢谢，谢谢啊闺女！”老大爷的口音一听就是东北腔，也不知道是怎么来到江南混生活的。 “不用谢。”两个女孩笑着说道。 “这个镯子是俺在地摊上买的，挺好看的，不值几个钱，你们女娃娃一定稀罕。” 老大爷先是要送钱，见女孩执意不收，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绿色手镯塞了过来，然后生怕女孩和他‘撕吧’，骑上三轮车就跑了。 第252章 案中案！ 老大爷一边骑着三轮车，一边感慨着，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啊。 尤其两个闺女，长得好看又善良！ 给钱不要，但他又想送点东西表达感谢，就忽然想起昨天捡到的手镯正在兜里揣着呢！ 是的，老大爷撒了一个小小的谎。 那个手镯不是在地摊买的，而是他在自家菜园子附近捡到的。 …… 城管局长贺俊康，很快就得知了金良等人被拘五日，罚款三百的处罚消息。 他向城管支队长曾友谊说道：“周局长那边原打算是拘留十天的，这是看在我的面子，才减成了五天。等金良他们回来，告诉他们罚款局里报销，再有以后执法时别那么粗暴，尤其周围有巡警的时候注意收敛点儿！” 曾友谊连连点头称是。 心说不愧是局长，连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话都能说得这么清新脱俗理所当然。 被拘五天本来觉得时间挺长，但和十天一比，嚯，局长这面子可给大了！ 消息传到分管城管局的副市长谢成林的耳朵里，心里不禁生出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恼火与失望情绪。 你贺俊康平时不是挺牛的吗？这回怎么怂了？ 被姓周的又抓人又罚款，还主动上门道歉。 你怕什么呀你，你咋就不敢和周翊干一架呢？ 你这么一认怂，我特么想给你出头都没有理由！ 可惜谢成林这些想法，贺俊康根本听不到，否则贺局长肯定会嘴巴一撇。 呵，你行你上啊！ …… “我拿给你高姐看过了，玻璃种翡翠，保守估计也得值十几二十几，太贵重了，你得还给人家！”冯茉茉神情严肃地说道。 贵重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她怀疑这个镯子来路不正。 是的，她不相信这个镯子是在地摊上买的。如果真能买得到，请给她来一打！ 冯亮亮一听值那么多钱，不禁吓得吐了吐小舌头，连忙在表哥表嫂的陪同下，于第二天中午去了利民桥，但却没有看到那位老大爷。 问周围的商贩，都说没有见到，冯亮亮猜想可能是到别的地方摆摊去了。 一筹莫展之时，她忽然想起那个穆大队长留过电话，并一再叮嘱有什么事情尽管找他。 于是她就试着拨了电话过去。 结果在穆大队长的热心帮助下，终于在另一处闹市街头，找到了卖水果的王大爷。 一听这个镯子值十好几万，王大爷也慌了，连忙向冯亮亮和穆大队长表示，这个镯子是他在菜园附近捡的。 出于职业的敏感性，穆俊杰立刻带人前往龙湾区城中村，并在王大爷的引领下，来到菜园附近的荒草地。 其中一处有新鲜泥土翻动的痕迹引起了穆俊杰的注意。 于是立刻向王大爷借来铁锹，指挥民警上前挖掘。 十几锹铲下去，冷不防，一只沾着泥土的手掌，暴露在民警们的视线之中。 …… “上午十时二十分左右，在龙湾区城中村荒地中，发现一具男尸……目前刑侦支队已经完成现场勘查工作，正进一步调查走访，收集线索。” “死者身份已经确定，系城中村外来务工人员，名叫牛学仁。死因初步断定，为后脑遭受钝器重击。根据王大爷提供的线索，牛学仁与另一务工人员贾元钟时常聚在一起……” 局长办公室里，刑侦支队长邢兆嘉正向局长汇报今天上午的无名男尸案。 “那件翡翠手镯，与这个案子是否有关？”周局长思索了片刻，开口问道。 “暂时还没有证据表明两者存在联系……”邢兆嘉以谨慎的语气回答道。 正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大队长李振打来的。 “邢支，现在贾元钟的出租屋里发现沾血铁锤、铁锹等疑似作案工具，据邻居所说，贾元钟本人于昨天上午携带皮箱离开，至今未归……我们初步分析，贾元钟有重大作案嫌疑，很有可能是畏罪潜逃！” 邢兆嘉立刻向局长汇报了案情进展，并得到了局长的明确指示，立刻追捕犯罪嫌疑人贾元钟，同时发布通缉令进行全市追缉。 两天之后，犯罪嫌疑人贾元钟在坤山县被热心的人民群众抓获。 随后长天警方在其携带的行李箱中发现百万现金及金条、玉器等贵重饰品。 贾元钟交代，其与同伙牛学仁两年以来一直合伙流窜作案，四月二十五日晚，在市区某户人家盗得大量现金和玉器等贵重财物。四月二十六日晚，因分赃不均发生冲突，失手将牛学仁打死，只好匆忙埋尸于荒草地。而在搬运尸体的过程中，牛学仁偷偷藏起的翡翠镯子掉落在地，恰巧被王大爷捡到。 这个案子并不复杂，破获的过程甚至可以说是简单。 但是，有的案子吧，从表面看是一件杀人案，但实际上，里面还包含着一件盗窃案。而这个盗窃案吧，表面看是一件普通的盗窃案，但仔细一琢磨又觉得不那么普通。 因为丢了这么大数额的现金和贵重财物，公安局竟然没接到报警！ …… “他家的衣柜里，床底下，全都是现金，我和牛学仁两个人根本拿不过来，只是尽量往袋子里装，又拿了些看起来值钱的首饰……” 这是贾元钟交代的原话。 刑侦大队长李振顿时就兴奋了，好家伙，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嗯，相信局长一定会喜欢的！ …… 周局长果然很喜欢，一件杀人案牵扯出一件盗窃案，然后这件盗窃又很可能牵扯出一件贪腐案。 哎呀，可惜贪污腐败的案子不归他管，这样的大功劳只能转送给纪委了。 嗯，相信叶峰书记一定会喜欢的！ …… 叶峰正向市委书记韩建国和市长宗卫新汇报最新的工作进展。 “根据省领导的指示，对涉嫌违法违纪的原坤山县委书记袁江军、原县长安伟、原政协主席卜克己等人进行严厉查处，这些人认错态度良好，所涉及的违法问题，该交代的都交代了！” 听到那句‘该交代都交代了’，韩建国与宗卫新暗吁了一口气。 ‘该交代都交代了’的同时，也代表着‘不应该交代的一个字也没说’，比如更上一级，更深层次的人员牵扯…… 叶峰也松了一口气。 他这个纪委书记最近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如今总算是阳光总在风雨后，乌云上有晴空。 办公室里，市委书记、市长和纪委书记忍不住相视一笑，这回可是真正的到此为止了。 嗯，相信这个结果，一定是大家都喜欢的！ 第253章 你又说那话！ 当纪委书记看到来电显示上清清楚楚‘周局长’三个字后，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心里条件反射般地浮现出一种熟悉的不祥预感。 难，难道又是那话？ 不能不能，哪有那么巧的事儿！ 手机铃声持续响着，叶峰定了定神，按下了接听键，然后将手机放在耳边。 他发誓，就算是接省委书记的电话他都没这么紧张过！ “叶书记，是这样……” 听着这熟悉的开场白，叶峰只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又说那话！ 公安局长最近每一次给他打电话，开头必是‘是这样……’，然后必定有一位或几位就被‘这样’地送了进去！ 屡试不爽！ 他很想问问周翊，左一个这样右一个这样，你到底是要闹哪样？ “我们刚刚破获了一起杀人案，凶手与被害人是从事盗窃犯罪活动的惯犯，就在前几天，这两人在本市一个官员家中，盗取百余万现金及大量贵重财物。” 周局长也不卖关子，言简意赅地说明了情况。 “据犯罪嫌疑人交代，这个官员家中藏有数不清的现金，他与同伙只是盗取了一小部分……” 听到这里，叶峰就算是个傻子，也能听懂周局长话中的意思了—— ‘叶书记啊，我又给你送功劳来了！不用感动，也不用谢，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沉默了足足好几秒钟，叶峰深吸了一口气，勉强笑着说道：“小周啊，你这，一拨接一拨的，让我的脑子有些发晕啊！” 周翊一听就明白了，叶书记这一定是被喜悦冲昏了头脑！ 于是立刻说道：“叶书记，我马上就过去，当面向您详细汇报案情的经过！” 叶峰心里一急，失声道：“你别……” 那个‘来’字还没说出口，他便发觉不妥，立刻改口道：“你别……着急，我正和书记、市长汇报工作呢。” 周局长十分善解人意地回道：“没关系，叶书记，我去办公室等您。” 叶峰无奈，只好说道：“好吧，那就这样！” 放下电话，还没等他开口，韩建国就连忙问道：“小周打电话过来什么事？” 纪委书记两手一摊，苦笑说道：“周局长说了，有一场泼天的富贵，要专门过来送给我！” 韩建国的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 宗卫新的一颗心顿时悬了起来。 这是为什么呢？为什么总是在他们以为可以止住的时候，就会猝不及防地被公安局长猛推一把，然后不得不硬着头皮咬着牙往前冲。 是命运的安排也好，是存心的捉弄也好，然而这一切已不再重要，他们只求别掀起大的浪潮…… 市委书记与市长无奈地对望了一眼。 树欲静而风不止，猜猜这次谁会死？ 大约一个小时过后，他们就知道要死的是哪一个了！ “叶书记，根据犯罪嫌疑人的供述，我们立即锁定了准确的位置——大丰区星汇路新兴小区十三幢二单元406室。现已查明，此房屋产权系政协主席宋义所有。” 纪委书记办公室里，公安局长言语之间难掩兴奋之意。 这可是货真价实的一条大鱼啊！ 一条顶之前五条！ 要不是看叶书记人还挺好的，自己怎么会这么大方的，几乎是无偿的就把这泼天的富贵送给对方？ 看看，叶书记都感动的说不出话来了！ 虽然一直没请他吃饭，但他完全能够理解，叶书记一定是工作太忙了！ 这一月到头，上到袁江军安伟卜克己，下至卢健等科级小虾米，可给叶书记忙坏了！ 叶峰站在那里，神色无悲无喜，因为他已经麻木了。 这是‘泼天’的富贵？ 这分明就是‘捅破天’的无知者无畏！ “小周，此事重大，我必须向韩书记和宗市长汇报，然后向省里汇报！” 叶峰也想开了，天塌了有个高的顶着，现在最头疼的不应该是他，而是书记和市长，还有省纪委领导。他一个市纪委书记服从命令听指挥就行了！ 周局长点头表示理解，调查处理政协主席这样的正厅级领导干部，权限在省纪委，上报是必须要上报的。 “叶书记放心，我已命令刑侦支队对这个地方进行了布控，目前还未发现有转移财产的迹象！”周局长很贴心地给叶书记吃了一颗定心丸，表示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叶峰嘴角一抽，心想韩书记说得真没错，小周做事确实是细致！ 宋义遇上你，那是倒了八辈子霉还带拐弯！ …… 叶峰与书记、市长碰了一下头，然后就决定一起摆烂了。 而一旦摆烂了，那你就会发现，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就让省领导去头疼吧，反正这都是‘周局长’一个人惹出来的‘功劳’！ 消息很快就上报到省纪委书记楚和俊那里，他在第一时间就向韦思齐做了汇报。 一边汇报一边留意着书记的脸色。 果然，一听这次牵扯的对象是长天市的政协主席宋义，书记的神情就变得异样的凝重。 可以理解，宋义的老领导全国人大财经委主任委员霍希成，曾任江南省省长、省委书记，在京城与江南都具有一定的影响力。 小周这一次，可是又给韦书记添了个大麻烦。 楚和俊忍不住叹了口气，他仔细捋了一下之后发现，长天市官场的羊毛，都快要给‘不务正业’的周局长薅秃了！ “查，必须查，一查到底！”省委书记一拍桌子，语气坚决地命令道。 楚和俊又叹了口气，看看给书记气得！ 然而当他迎上省委书记那双完全看不出喜怒的眼睛时，心中不由一凛。 书记说的，好像并不是气话。 这件事情，似乎并不简单！ 楚和俊离开后，韦思齐的脸上渐渐露出一丝笑意，然后这丝笑意就像是水面泛起的波纹一般不断扩大，最后他忍不住长笑三声，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 他上午才从京城得到的内部消息，根据京城领导指示，中纪委已经开始搜集受理人大财经委主任委员霍希成违法违纪问题的线索，并对有关人员和相关部门进行谈话函询，初步核实。 第254章 我们谈谈吧！ 根据纪律检查机关监督执纪工作规定，纪委办案流程从线索处置开始，到谈话函询，再到初步核实、立案审查及最后的审理。 如果在初步核实阶段，发现并无实质问题或者无明显证据，那么接下来可能进入暂存暂查阶段，或者直接予以终止了结。 但这只是对一般领导干部而言。 而对于霍希成这样的省部级官员，调查一旦开始，就没有停下来的可能，而且最终的结果也早已注定，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韦思齐之所以这般高兴，是因为京城领导亲自给他打了电话，要求对中纪委的调查工作给予支持和配合。 毕竟江南省曾是霍希成的大本营，如今不少干部都是霍希成在职时期提拔上来的。 长天市政协主席宋义，那更是霍希成的嫡系！ 所以这一次，他的大侄子误打误撞，不但没给他添麻烦，反而是帮了他的大忙，给了他在京城领导面前露脸的机会！ 至于这段时间偶尔冒出要把周翊还回去的念头……那只是他随便想想。 他凭本事借来的人，说什么也得留到他任期结束！ …… 市委大会议室。 市政协主席宋义这两天右眼皮狂跳，大儿子宋景彦被公安机关刑拘，他托了所有关系，包括恳求老领导霍希成出面，让省政府秘书长，政法委副书记，省公安厅副厅长给公安局长周翊打了电话说情，却没有任何用处。 周翊猖狂至极，竟然连省领导都不放在眼里，这是宋义所没有想到的，而让他更没想到的是，前几天自家老房子竟然遭了贼，被偷走了一百多万现金和贵重玉器。 心好疼！但他却不敢声张，只是偷偷地找人加固了门窗。这么多钱，存是不敢存的，除了藏在家里，也实在没有更好的选择！ 大儿子送经验可能回不来了。 家里的钱被偷也不敢报警。 母亲老婆儿媳妇天天闹。 唉，得亏他混迹官场多年，练出了一身‘猝然临之而不惊 无故加之而不怒’的养气功夫，尽管心绪不佳，却让身边的同事和下属都看不出什么异样来！ 宋义一边想着，一边用阴沉的目光看着坐在不远处的公安局长。 抓子之仇，打脸之恨，且先记下，我就不信，你没有失势的一天！ 前几天刚召开完常委会议，今天卡在四月的最后一天，又召开了一次常委扩大会议，也不知道韩建和宗卫新是怎么想的。 市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庞瑞武，副市长谢成林等人也有些不解，连续召开常委会这种事情，如果不是有突发事件，一般不会发生。 而就在大约十分钟之后，所有参会人员，包括宋义自己就明白了，到底发生了什么突发事件。 韩建国做了简单的会议开场白之后，立刻直奔主题。 “市公安局前天刚刚破获了一起杀人案，而在杀人案中，又牵扯出一起盗窃案，而这起盗窃案，就发生在我们市一位领导干部的家中……” 宋义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苍白，握着杯子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据窃贼交代，这位领导干部家中的现金数到手抽筋都可能数不完，名烟名酒更是堆满了房间……” 说到这里，各市委常委，各机关负责人不约而同地向神色如常的公安局长投去震惊的一瞥。 又是你！ 然后暗暗打量着几位常委和人大、政协领导。 无论贪污还是受贿，能达到这种渡劫期境界的，那绝非一般的领导干部。 所以说，这个被周局长无意中刮出来的渡劫期大能，到底会是哪一位？ 随着省纪委副书记游文化带领纪委工作人员进入会议来到宋义面前，最终的答案终于被揭晓。 而与此同时，市检察院、市公安局的侦查人员在市检察院副检察长雷居望和常务副局长廖文松的带领下，从新兴小区406室搜出现金六百余万，此外还有名贵首饰字画古玩若干。 …… “全市领导干部要深刻汲取教训，以案为鉴、以案示警、以案促改，坚持抓早抓小，防微杜渐，做到知敬畏、存戒惧、守底线，不断增强廉洁自律意识和拒腐防变能力，永葆忠诚干净担当的政治本色。” 宋义被带走后，韩建国在会上，再一次强调了反腐倡廉的重要性和新要求。 “在这里，我要特别表扬市公安局的周翊同志，他不仅能够立足于本职工作，带领全体公安干警，奋战在打击违法犯罪维护社会治安稳定的第一线，更是勇于担当，为我市反腐败斗争做出了杰出的贡献！” 韩书记含笑看着公安局长，率先鼓起了掌。 紧接着，会议室里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 叶峰一边鼓掌一边摇头失笑。 事实证明，这位头上没有紧箍咒的孙大圣，确实是有着捅破天的本事啊！ 不服不行！ …… 曾经给周翊打过电话的几个省领导，如省公安厅副厅长龙行斌，省政法委副书记丁高义，在得知宋义被双规的来龙去脉之后，不禁又是恼火又是心惊。 恼火的是—— 他们没说情之前，还只是儿子进去了。 而在说了情之后，老子也跟着进去了。 这么有针对性的吗？ 心惊的是—— 前有赵定之，后有宋义，两个正厅级干部的落马，均与周翊有着直接的关系。 要这么看的话，同是厅级的他们，遇到周翊也不见得有多安全啊！ 很快，他们就知道，确实不安全。 因为来自京城的第六巡视组，在组长谢政的带领下，赶在五一期间，进驻江南省。 …… 周局长亲自乘车去甘泉机场接机，将女友和铁哥们儿一同接回了长天市。 田恬借口先去自家公司驻长天办事处视察一趟，一会再与周翊、简书月汇合。 回到住处，简书月去冲了个澡。 出来后擦干了自己的头发，拉着周局长的手，直视着对方的眼睛，正色说道：“我们谈谈吧！” 周翊心中一动，默默地点了点头。 第255章 那种事情的快乐你根本想像不到！ 这是一次坦诚而深入，全面而细致的交谈。 在交谈过程中，基本上都是周翊占主导地位，把握交谈的方向，控制交谈的节奏，但有时简书月也会反客为主，后来居上，形成短暂的压倒性优势。 交谈的气氛很热烈，持续的时间也很长，一直到田恬打电话过来，周翊和简书月的交谈还没有结束。 “喂，我这边忙完了，一会咱们哪里吃饭呀？”田记者感觉时间差不多了，于是主动打了电话。。 “晚饭，不想在外面吃，你过来，让周翊给咱俩做，啊！” 简律师的嗓子有点哑，口水也干了，勉强压抑着紊乱的气息回答道。 “好吧，那把地址发过来，我一会坐公司的车过去。”田恬俏美的脸庞上满是红晕，她又不傻，怎么会听不出手机那边声音的异常。 真行啊你们！ 还真是干柴烈火，十分饥渴！都过去多长时间了，这把火还没烧完！ 半个多小时之后，在周局长的住处。 田恬看着饱受雨露滋润，眉眼之间掩藏不住媚意，越发显得明艳照人的简书月，伸出手指在脸上比划着——羞羞羞！ 简书月羞涩一笑，拉着闺蜜的手坐在了沙发上。 田恬桃花眼一瞥，立刻就发现沙发的凌乱异常。 她的小脑袋瓜里下意识地浮现出一幅似曾相识的场景！ “我在沙上睡了一会儿！”注意到田记者的目光，简律师神色自若地解释道。 田恬粉唇一撇，发出嗤的一声冷笑。是‘我们’才对吧！ 这种借口能骗过谁？ ‘天涯共此时’的那篇小说里，男主和女主在沙发上鼓掌的情节，就描写过不下三次。 “从实招来，干坏事了吧？而且还没少干吧？”田恬使出一式龙虎手，直接掌控住对方的要害，开始严刑逼供。 简律师羞羞答答地解释道：“没有没有，就一次！” 确实是一次，只不过这一次里面共分上半场、下半场还有加时赛！ “这回舒服了？看给你疯的！”田恬不轻不重地捏了一记，毫不客气地取笑道。 “说什么呢你？你以为那种事情真像你想象的那么快乐？”简书月娇嗔地反驳着。 田恬怔了一下，难道不快乐吗？ 然后就见简书月将红唇凑近她的耳边，腻声说道：“你错了，那种事情的快乐你根本想象不到！” “不跟你说了，你个大色女，我去冲个澡！”田恬白了对方一眼，拿着自己的小包走进了浴室。 周翊去小区超市买了些肉蔬回来，一进门就见简律师慵懒地斜倚着沙发，家居裙下一双修长美腿舒舒服服地搭在扶手上，嫩白如玉的脚尖儿勾着摇摇欲坠的拖鞋一颤一颤，姿态说不出的撩人心魂。 那双如春水般柔媚的丹凤美眸含情脉脉，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周翊，两片饱满红唇微微努起，隔空送过去一记飞吻。 这，这好会撩啊！ 这谁顶得住啊！ 周翊二话不说直接扑了上去。 呔，妖精，吃俺老孙一棒！ 幸亏田恬及时从浴室里出来，不然简书月这一棒子吃定了！ …… 田恬一边用大毛巾擦拭着自己湿漉漉的秀发，一边用促狭的目光打量着脸上布满可疑红晕的简书月。就她冲个澡的功夫，嘴唇上的口红又花了！ 啧啧啧！她这个电灯泡是不是有些太碍事了？ 算了，晚上还是回酒店去住吧！免得好闺蜜睡到半夜还要换床。 周局长看着出水芙蓉般的田记者，目光里满是欣赏和赞叹。 说到妖精，他这位‘好哥们儿’才是名副其实的小妖精。 水汪汪的桃花眼，左顾右盼，自带‘放电’属性。 平时不得不戴上黑框大眼镜以作掩饰。 体态窈窕，肌肤胜雪，尤其浅笑之时，粉唇边绽现的浅浅梨涡，迷人风情实在令人无法阻挡。 其实周翊也曾经冒出过那种想法，要是能用他上辈子的寿命换取今世的齐人之福，就好了！ 但也只是想想而已。 有些事情，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完人！ 周局长亲自下厨，做了鱼香肉丝，西红柿炒蛋和家常凉菜。 不是他自夸，他的厨艺相当不错。 简书月与田恬都表示很满意。 周翊谦虚一笑，怎么说呢，喂饱两个女人还不简单？ 而且一次的满意不算什么，如果让他天天做，他能保证天天都让简书月和田恬满意。 晚上，简书月执意将田恬留了下来，并且准备化身时间管理大师，提前做好了前半夜陪闺蜜，后半夜陪男友，早上再偷偷跑回来陪闺蜜的准备。 睡到半夜的时候，田记者迷迷糊糊往身边一摸，果然，人去被空。 她下了床，轻手轻脚地走进客厅，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心里想着同样的错误我不会犯两次。 这回我一定能控制住自己。 说看一眼，就看一眼！ 呸呸呸，这次我就只听一听，看都不看。 田恬就像是偷做坏事的小孩子，心里怀着一种异样的兴奋和刺激，来到房门前。 然后她就发现，似乎有人特意给她留了门一样，房门竟是虚掩的。 这就不怪我了啊，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 田记者屏住呼吸，透过门缝往里看去，就看见女骑手驰骋起伏秀发飞舞的飒爽英姿。 只看闺蜜的表情就知道，这确实是一种她根本想象不到的快乐！ …… 回到床上，田恬翻来覆去的有些睡不着！ 理智告诉她，对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不要有过高的期待和不合实际的幻想。 比如这一次长天之行，她是不应该过来当电灯泡的！ 但情感的力量又驱使着她，做出了接受简书月邀请，一同来长天旅游度假的决定！ 十几年的闺蜜之情，她怎么可能不了解，简书月对她有着一种特殊的独占欲。 而她对家人所说的，不喜欢男人固然是谎言，但又何尝不是因为受到闺蜜感情因素的影响？ 坦白地讲，她与简书月之间的感情羁绊，以及对彼此身体的熟悉和了解程度，还要超过好哥们儿周翊！ 如今周翊与简书月步入婚礼殿堂已成定局，日后她又该何去何从？ 正想着，忽然听见房门一响，一个身影带着香风回到了床上。 咦，竟然这么早就回来了！ 是了，毕竟下午的时候干柴与烈火就已经烧过了。 第256章 红颜祸水小甜甜 第二天上午，周翊、简书月、田恬吃完早饭，先是去饱览了一碧万顷波光粼粼的灵湖美景，然后又去了香火鼎盛的真佛寺。 在参天而起枝叶繁茂的古树上，三人将各自写好的祈愿锦囊挂了上去。 周局长的写的是愿得两人心，白首不相离！’ 简律师的写的是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田记者写的是三人行，不亦乐乎！ 白天游玩景点，品尝特色小吃，晚上回家交流心得体会。 在周翊与简书月交谈的时候，田恬从来不参与，只是做一个安静的旁观者，而等两人谈完了之后，她再与简书月说些悄悄话。 大家都是年轻人，精力比较旺盛，这么折腾都不觉得累，反而乐此不疲。 …… 甘泉市。银河山庄。 副市长谢成林鲜有地露出一副恭敬的姿态，亲手给面前的中年男子倒上一杯热茶，然后规规矩矩地坐在一旁。 中年男子相貌出众，气质儒雅，细看之下，容颜似乎与谢成林有几分相似之处。 他有两种身份，一种京城人大常委会主任，党组书记，另一种是入驻江南省的第六中巡组组长。 此外，他还是谢成林的二叔。 “在长天工作习惯吗？”谢政神色和蔼地问道。 “还好，就是上任四个月了，工作上还没有什么头绪！”谢成林语气委婉地说道。 他分管的是城管局、宗教事务局、地方志编纂委员会办公室等部门，负责联系政协和各民主党派及关工委。 在七个副市长当中，他排名在后。 换句话说，他所负责的，都是一些相对不重要也不易干出成绩的工作。 谢政看了谢成林一眼，他对这个侄子的评价是，具有一定的能力，也不缺乏官场斗争的经验，只是有的时候，稍显沉不住气，存在着急于求成的心理。 还有一个缺点就是，热衷于美色！ 不过有一说一，谢成林的收尾工作做得很好，至今没有惹出任何麻烦。 “我已经和省里打过招呼了，近期会对你负责的工作进行调整。”谢政意味深长地对侄子说道。 谢成林心里一动，立刻说道：“谢谢二叔！” “你和周翊有接触吗？对他的印象如何？”谢政喝了口茶，忽然问了一个让谢成林感到意外的问题。 “我与他平时接触不多，他这个人吧，能力很优秀，但是为人处世不太懂得变通，有些傲气！” 谢成林想了想，尽可能抛开个人喜恶，给出了一个相对客观的评价。 确实不懂得变通，一点儿人情都不讲！ 确实傲气，竟敢和他抢女人！ “京城的几位领导，都知道他。”谢政神色有些复杂地说道。 被他称为领导的，加里加外真的没多少。 周翊之所以能上达天听，除了简家女婿这一层身份的原因外，还有巨大的声望效应因素在内。 包括崛起的突然性，经历的传奇性，以及舆论风评的正面性。 以上种种加在一起，从而引起京城的关注，其实也在情理之中。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将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政治新星，而做为与简家互为政治对手的谢家来说，这并不是一件好事情。 谢成林默默地听着，他心里有些嫉妒，但不多。因为他同样拥有着巨大的政治优势，他有那个自信和能力，不管是干事业还是干别的，都不会输给周翊。 “对了二叔，孙浩然和宫士雄来长天了。”谢成林忽然想起一件有意思的事情，于是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 “哦，他们来做什么？”谢政有些奇怪，他家与孙、宫两家关系还算不错，孙浩然与宫士雄，他自然是认识的。 “据说是为了追一个姑娘！”谢成林忍不住笑着说道。 谁也没想到啊，作为发小的孙浩然与宫士雄，竟然会为了一个女人反目成仇。 他其实也很好奇，能让人孙、宫反目的，到底是怎样一个红颜祸水！ …… 红颜祸水小甜甜，接到了一个烦人的电话。 大姑许卫玲告诉她，宫士雄与孙浩然都已经赶到了长天，让她找时间和两人见个面吃个饭。 “我已经说过了，别再给我安排相亲，我也不想和他们见面。” 周翊与简书月有些诧异地看着田恬，在两人的印象里，田恬的性格向来都是温柔可人的，很少见到对方用这种冷洌的语气说话，尤其说话的对象还是亲戚长辈。 手机那边的许卫玲怔住了，随后神色有些羞恼地说道：“这就是你和大姑说话的态度？我告诉你，这是你奶奶和你爸爸的意思，有能耐你呛他们去！和我来什么劲啊！” 田恬深吸了一口气冷冷说道：“我不管是谁的意思，谁给我打电话，我就跟谁这个态度！如果觉得我态度不好不能接受，那就别再给我打电话！” 说完，直接按下了挂断键。 迎上周翊与简书月关切的眼神，田恬勉强一笑道：“没事了，走，咱们回家！” “我去买点儿桔子，你们俩个在这里等我！” 周翊看见那边有水果摊，于是向简书月和田恬说了句，然后向水果摊走去。 而就在这时，田恬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这一次，是她的父亲许卫光打来的。 “甜甜，你怎么和你大姑说话呢？给大姑都气哭了！赶紧给你大姑打电话道歉！”许卫光声音严厉地说道。 “我的态度没有任何问题，所以我不会道歉。我只是告诉大姑，我不想让她再操心给我相亲的事儿，至于原因，上次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田恬语气淡淡地回道。 正说着话，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惊呼声。 一辆黑色轿车一头扎进人行道，将数名躲闪不及的路人撞倒之后，直向打电话的田恬这边冲来。 第257章 毒驾 灼热的气息打在田恬的唇角，坚实的身体差点儿把她的胸口压扁。 此时此刻，她很想对周局长说，车子离她们还远着呢，她们完全有时间从容躲开，根本用不着周局长这英勇一扑。 但话又说回来了，这种被压，哦，是被保护的感觉，还挺舒服的！ 几秒钟之后，周翊站起身，将简书月与田恬扶了起来。 然后大步向那辆已经撞停在路边的黑色奥迪轿车走去。 他想看看，这车里面的王八蛋是喝酒了，还是嗑药了，又或者就是要报复社会。 轿车的车轮又在开始转动，但很快又停了下来。 因为一只大手从敞开的车窗伸进去打开了车门，然后猛地将驾驶位上的男子拽出了轿车。 男子目光呆滞，摇头晃脑地吐着口水，双手还在无意识地胡乱摸索着。其种种异常，与大部分吸毒者吸毒后的反应完全吻合。 周翊用厌恶的目光看着这个瘾君子，吸毒可恨，吸毒之后驾车在大街上乱逛就更不可饶恕。 他掏出手机，给治安管理支队长黄有民拨了过去。而黄有民接到局长电话之后不敢怠慢，立刻派大队长穆俊杰带人火速赶往现场。他倒是想亲自过去，但人在甘泉暂时回不来！ 而这边早有人拨打了一一零和一二零，紧接着，愤怒的人群涌了过来，将奥迪轿车和肇事者围得水泄不通。 如果不是周翊亮出了警官证，这名嗑药的驾驶员估计得被愤怒的人民群众捶得生活不能自理！ 轿车后排座位的车门被打开，两个衣裙不整的年轻女子从里面钻出来，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脱衣解带，嘴里还不停地嘟囔着，好多水啊，我要游泳之类的胡话！ 此时附近正好有一辆巡警大队的巡逻车路过。 中队长胡庆杰分开人群，一眼就看见了站在轿车旁的，那道在他看来是光芒万丈的伟岸身影，心里不禁一阵激动，自己最近的运气真特么好，这才过去几天，就又遇到了为局长服务的好机会！ “局长！”胡庆杰与张恩维、王正铭三人给局长大人敬了一个礼。 局长？ 围观的人们一脸吃惊地看着那道年轻的身影。 但他们很快就反应过来，这么年轻的公安局长，除了那位大名鼎鼎的‘周局’，绝不可能再是其他人！ 因为不只在江南，就是全国上下，也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嘿，往常只是听说，或者在电视上看过，今天竟然见到活的了！ 周翊点了点头，命令胡庆杰等巡警先将一男两女铐起来。不铐不行，那两个女的都快要把衣服脱光了。 又过了一会儿，治安管理支队、交警支队的警车和市医院的救护车先后赶到。 大队长穆俊杰命人将一男两女押上警车，随后亲自搜查了奥迪轿车，并于后备箱中搜了两包疑似毒品的白色晶状体。 穆俊杰顿时就兴奋了，最近真是活该他走运啊，前几天发现尸体的是他，今天发现毒品的也是他，而且这次还是在局长面前立的功。 这样一直干下去，他不进步谁进步？ 先定一个小目标，明年挤进副支队长的行列，不算过分吧？ 一共八名伤员被医护人员抬上了救护车。 穆俊杰将人押了回去，一边给一男两女做尿检，一边对疑似毒品进行化验。 结果很快就出来了，三人均是阳性，而且那两包晶状体确系冰毒。 当事后得知局长和局长的女友也差点儿被奥迪车撞到时，包括穆俊杰在内，治安管理支队和交警支队的支队长和大队长们，不禁吓出了一身冷汗。 这特么还了得？ 谢天谢地，幸亏没有撞到，但就算没撞到，对局长和局长的女友造成惊吓那也不行啊！ 穆大队长在吸毒驾驶员庄华清醒之后，立刻进行讯问，为了能让对方可以清晰地回忆起每一个细节，并充分认识到自己所犯的错误，负责讯问的民警给予了庄华极为耐心的说服教育。 很快，庄华就十分诚实地供认，自己喝酒之后前往金龙娱乐城消费，从毒贩子手中购买了两包冰毒，与几个朋友一同吸食，然后在回家的路上产生幻觉，感觉后面有人要杀他，于是疯狂驾车逃跑，以致闯入人行道，一连撞伤数人。 穆俊杰立刻将情况上报给支队长黄有民，黄有民又报给了分管副局长吉丰宁。 很快，吉副局长电话就差点儿被打爆。 因为被抓的吸毒驾驶员庄华有一个有钱的爹——庆发房地产有限公司的董事庄荣良。 在得知儿子吸毒驾车被抓后，庄荣良立刻以最快的速度做出了教科书级别的补救措施。 一方面派人去医院，对伤者和伤者家属使用钞能力，获得伤者及家属的谅解。另一方面发动各种关系，联系公安局相关领导和负责人，不求完全免除刑事责任，只求能按交通肇事罪从轻处理。 周局是万万不敢打扰的！ 但在弹性范围内，托人情关系对儿子所犯罪行进行合理的操作，庄荣良觉得完全可以做得到。 但是，吉丰宁觉得完全没商量！ 说实话，如果局长没有在场，或者那辆该死的车没有对局长造成惊扰，他还有通融的可能，毕竟庄荣良在检察院也有关系，即使他不通融，检察院也有重新审定变更罪名的权利。 现在嘛，你就只能等着案件转给检察院之后，再看看检察院有没有这个胆量和局长较这个劲了！ …… 晚上十点多，金龙娱乐城。 灯色迷离的豪华大包厢里，群魔乱舞。 十几个男女在酒精和毒品的刺激下，兴奋地脱光了衣服，随着淫靡的音乐恣意摇晃着脑袋，扭动着身体。 他们荡笑着，欢叫着，尽情放纵着自己的欲望！ 一个男人张着嘴，接过女人喂过来的酒水，脸上露出兴奋而满足的病态笑容。 以前的日子算是白活，这特么才是生活啊！ 正当他将女人按倒在沙发上，准备打上一针的时候，包厢的门被暴力踹开。 第258章 你特么知道我表弟是谁不？ 当晚十时，治安管理支队与禁毒支队联合行动，在大队长穆俊杰的带领下，对本市极为有名的金龙娱乐城进行了突击检查。 由于负责本辖区治安工作的开阳区公安分局事先并未接到市局指令，以致于无人给金龙娱乐城通风报信，结果就是人赃并获，黄赌毒一个不落地被抓了个现形！ 而就在治安民警要将这些吸毒者押出包厢的时候，那个刚才准备打针却被警察打断的男人，忽然举手指着大队长穆俊杰，大声骂道：“又特么是你，真特么给你脸了是不？你敢抓老子试试？信不信明天就让你脱了这身皮！” 穆大队长和民警们都有点儿懵了，这是嗑药嗑多了神智不清了吧？ “带走！”穆俊杰回过神来，不耐烦地说道。 “放开！你特么知道我表弟是谁不？”男子一边挣扎着一边喊道。 你表弟是谁？ 爱是谁是谁？ 说句不好听的，你就是市领导的儿子或者亲属，今晚也不耽误给你铐回去。 还特么知道你表弟是谁不？ 那你知道我们局长是谁不？ 穆俊杰冷笑着上前，准备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清醒清醒，却忽然听到对方说出了一句让他感到魂飞魄散的话来。 “我是你们局长的表哥，我姓郭！” 男子拍着自己的胸膛，嚣张地亮明了自己的身份。 穆俊杰上前定睛一看，冷汗刷地就冒出来了。 这个人他认识啊，就是上次在婚礼上，他要抓的那个郭……对，郭五行！ 对方千真万确，确确实实是局长的亲表哥！ 这下完蛋了！ 这还立什么功啊，进什么步啊，还定什么小目标啊！ 大队民警们听着郭五行自报家门，又注意到大队长难看的脸色，心里顿时明白，这个自称是局长表哥的家伙，应该没有说谎。 也就是说，他们确实把局长的表哥给抓了！ “赶紧特么把铐子解了，再给我说三声对不起，然后从这里滚出去，我就可以当这件事没发生过！”郭五行见自己报出身份后，这些警察瞬间就怂了，心里不禁万分得意，于是显得更加的猖狂。 民警们不禁将目光转向穆大队长。 而穆俊杰心里正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 “赶紧打开，打开！”那些蹲在地上群魔们看到这一幕，顿时来劲了，纷纷站起身向警察们嚷嚷道。 “给他们打开！” 穆俊杰终于做出了艰难的决定。 没办法，他是俊杰，识时务者为俊杰的俊杰！ 郭五行得意地笑了，他就知道，只要搬出他那个公安局长的表弟，这些家伙就只乖乖认怂的份儿！ “不行！”禁毒支队一大队副大队长王刚沉声制止道。 这些人不但是吸毒者，而且根据已掌握的线索和情报，这里面还可能潜藏着毒贩。所以绝不能轻易放人！ “你特么的，你算个什么东西！” 郭五行怒了，一口口水吐在了王刚的脸上，并且指着对方的鼻子骂道：“你特么就是我表弟养的一条狗……” 一名禁毒警察实在忍不了了，上前推了郭五行一下，喝道：“你嘴巴放干净点儿！” 脚步虚浮的郭五行被推了个踉跄，不禁恼羞成怒道：“好好好，你特么给我等着。” 说着，拿出手机找到表弟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 穆俊杰急了，正要上前阻止，却被王刚拦住了。 “让他打，有什么责任，我一个人扛！”王刚冷着脸说道。 做为一名缉毒警察，他连生死都可以置之度外，还特么怕这个瘾君子告他的黑状吗？ 他敬佩和认可局长的办案能力和传奇经历，也坚决服从一切不违法违规违背原则的命令，但倘若局长包庇亲属强令他放人，那他宁可这身警服不穿，也绝不会照做。 周翊刚刚睡下，就被手机铃声吵醒。 接起电话，听着手机那边大表哥气急败坏颠三倒四的声音，好不容易听明白来龙去脉的周局长神色渐渐变得阴沉起来。他向郭五行说道：“你让他们带队的接电话！” 郭五行得意一笑，摇摇晃晃地走过去，将手机递给了穆俊杰。 穆俊杰接过电话，惴惴不安地说道：“局长，我是穆俊杰！” “你把事情经过给我一字不落的说一遍！”手机里传来局长大人威严的声音。 穆俊杰不敢怠慢，立刻做了如实禀报。 “你把电话给王刚！”手机里沉默了几秒钟，随后再次传出局长饱含怒气的声音。 穆俊杰暗道一声不妙，叹着气将手机递给王刚。 王刚接过电话，沉声说道：“报告局长，我是禁毒支队一大队的王刚。” “刚才穆俊杰说的，是否属实？” 听着局长严厉的声音，王刚心中顿时一沉，索性如实回答道：“穆队长就落了一句话——郭五行说我是局长养的一条狗！” 穆俊杰暗自苦笑，心说你是真头铁，这种话能和局长说吗？ “现在我命令你，立刻走到郭五行面前。”周局长以不容分说的语气命令道。 王刚身体顿时一僵。 他知道局长想让他做什么了？ 但他不可能照做！ 因为士可杀不可辱！ “对不起局长，我做不到！”王刚以平静的声音拒绝道。 “你做不到，就换穆俊杰过去！”周局长冷笑着说道。 王刚默默地把手机递给了穆俊杰。 穆俊杰倒是没太大的心理负担，做为识时务者为俊杰的俊杰，主打就是一个能屈能伸！ 于是在民警们一道道充满憋屈、愤怒、无奈而又失望的目光注视下，在郭五行等人得意、猖狂、嘲弄而又解恨的目光注视下。 穆俊杰来到郭五行身前，准备开口道歉。 然后他就听到了局长大人清晰而冷酷的指令。 穆俊杰呆住了。 他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出现了问题。 王刚和民警们看到穆大队长的震惊脸，心里不禁猜想着，一定是局长下达了实在令人难以接受的命令吧！ 否则不至于让一向能屈能伸的穆俊杰都感到如此为难！ “磨蹭什么呢，赶紧道歉听见没有？”郭五行趾高气扬地催促道。 穆俊杰回过神来，神色复杂地看了郭五行一眼，然后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抡起右手，一记大耳刮子结结实实地扇在了局长的表哥脸上！ ‘现在，由你代表我，给我狠狠地抽他一个耳光！’ 第259章 都别动，警察临检！ 响亮的耳光声在包厢中响起，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这一记耳光，打碎了郭五行的嚣张和狂妄，打碎了吸毒者们的侥幸和幻想。 同时，也打出了民警们高昂的士气，打出了民警们对局长大人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的敬仰！ 原来，这就是局长给穆俊杰下达的命令啊！ 太特么带劲儿了！ 在这一刻，王刚心中充满了惭愧，激动和后悔。 惭愧的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激动的是局长果然还是那个值得大家尊敬的局长。 后悔的是，他刚才怎么就一根筋地违抗局长的命令呢？不然的话，执行抽郭五行耳光的人就是他了。 “你，你，你特么敢打我？”郭五行被这一耳光给抽懵逼了，一手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表弟的狗腿子。 紧接着他像疯了一样，指着穆俊杰歇斯底里地喊道：“CNMD，我告诉你，你完了，还有你们有一个算一个，都等着扒装吧！” 在酒精和毒品的作用下，郭五行丧失了理智，也丧失了判断力。否则他不会想不到，对方明明已经接到了表弟的电话，为何还敢当众抽他大嘴巴子的原因。 他现在只会偏执地认为，他是公安局长的表哥，这些警察就应该对他毕恭毕敬，不敢说半个不字。 是的，这段时间他已经充分享受到这种身份给他带来的优越感和好处。享受着当别人知道公安局长是他表弟时，那种包含着惊讶，畏惧，和讨好的目光注视。 他从不名一文的小职员，变成了上司和同事争相结交的对象。就连平日不拿正眼看他的美女同事，也一改冷淡的态度，开始和他有说有笑，热情有加。 还有一些社会上的头面人物，主动请他吃饭喝酒玩女人，不但不用他花一分钱，还时不时给他送钱。 这一切的变化，都是因为大名鼎鼎的‘周局’，是他的亲表弟！ “再给他一耳光让他清醒清醒，接下来该怎么做，不用我教你吧？”手机里传来局长冰冷的声音。 穆俊杰立刻点头道：“局长您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周局长冷哼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穆俊杰将手机递给一旁的民警，抡起胳膊，又是一耳光重重抽在了郭五行的脸上，然后狞声说道：“你特么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冒充局长的表哥招摇撞骗！小葛小项，马上把这个混蛋押回局里严加审问！” 冒充？ 郭五行差点儿傻了，他这是嗑药嗑多产生幻觉了吗？怎么感觉这些警察一个个都像精神病呢？ 他是货真价实的局长大表哥！ 何来冒充一说！ 旁边的男男女女也有些迷糊，他们感觉好像哪里不对，但被酒精和毒品刺激的脑子一时又想不到是哪里不对。 两个民警上前像拎小鸡子似的一左一右架起了郭五行的胳膊。见郭五行嘴里还不老实，立刻就是两记熟练度满级的窝心拳侍候，怼得对方差点儿背过气去。 “全都带走！” 穆俊杰指挥民警将包厢里的男女全都押了出去。 其中一个神智相对清醒的女人看了郭五行一眼，心里不屑地想着，平时牛逼都吹上天了，还以为有多厉害，结果到了关键时候，啥也不是！ 这段时间她那几针算是白挨了！ …… 与之相比，另一个豪华包厢里，就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太多了！ 这是金龙娱乐城贵宾包中的VIP，不但装潢更为奢华，陪酒的公主也更是青春靓丽，貌美如花。 宫士雄搂着身边女孩的细腰，端详着女孩秀气白皙的瓜子脸。 这个名叫菲菲的女孩容貌与他心中迷恋的对象略微相似。 柔媚的气质也有那么一二分的相同。 尤其身形看起来十分接近。 以上三点，是他从三十四个公主中选定对方的根本原因。 宫士雄的心情不是很好，一是因为田恬明确拒绝了他，二是孙浩然那个混蛋竟然不顾多年的发小之情，要与他抢女人！ 有道是‘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 所以现在的情况就是，手足宁可折断，衣服不能不穿！ 要的就是一个面子！ 如果田恬真被孙浩然抢去了，那他这辈子都别想在京城里面抬起头。 “你在想什么？”菲菲看着这个高大帅气，据说是来自京城的年轻贵客，柔声问道。 “想入菲菲！”宫士雄盯着女孩的眼睛，笑着回答道。 这个女孩虽然远远比不上田恬的美貌与风情，但质量也是极高的，他决定今晚就拿对方当作替代品，享受一下。 “你好坏啊！”菲菲小脸一红，假意嗔怪道。 “你看看那边，就知道什么是真坏了！”宫士雄目光转向对面的沙发，语气暧昧地说道。 顺着他的视线，菲菲看了过去，就见与她一同过来陪酒的小柔，已经被贵宾的朋友野蛮地吻住了嘴，并且上下其手攻占要害。 这是郑彭的一贯风格，玩女人直来直去，从不怜香惜玉。女人的痛苦、抗拒和哀求，反而会get到他的兴奋点，能让他体会到无与伦比的征服快感。 他其实有些看不上宫士雄与孙浩然的优柔寡断畏手畏脚，还谈什么感情，你直接把她睡了，自然就有感情了。 如果换作是他的话，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田恬那个尤物强占了再说。而且他也不会像孙浩然和宫士雄那么小气，都喜欢的话，大家一起玩不就好了，何必伤了兄弟之间的感情呢！ 菲菲与小柔在来之前，经理特别叮嘱过，一定要把这两个贵客伺候好，千万不能有丝毫得罪。 所以小柔已经做好了被客人占些便宜的心理准备，但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如大猩猩一般强壮的男人，竟然如此的野蛮粗暴，直接就要在这里占有她。 小柔下意识地反抗，却又不敢强烈的反抗，最终的结果就是在沙发上被男人强占了身子。 DUang~ 包厢的门被猛地推开，五六个警察冲了进来。 第260章 凭什么我要给他们面子？ 此时此刻，郑彭与宫士雄的心情是既惊愕又愤怒。 前者正攻城掠地，不断深入。 后者是箭在弦上，蓄势待发。 结果被忽然闯进来的警察吓得一激灵，瞬间变得垂头丧气，萎靡不振。 “滚出去！”郑彭忍不住一声怒喝，身体依然压着女孩没有起来。 宫士雄则显得十分冷静，他不慌不忙地整理好自己的裤裆，开口说道：“我们是从外地来的，在这里只是正常娱乐，请不要打扰我们，赶快出去。” 穆俊杰穆大队长一眼就看出这两个男人身份不俗。 别问他为什么看人这么准。 他的眼睛就是尺！ 但是，但是身份不俗的人多了去了，你们算老几？ 而且说话还特么这么不礼貌！ 知不知道上一个不礼貌的，是局长的亲表哥，结果被他抽了两记耳光押上了警车？ 所以，你们两个嫖娼的家伙有什么资格狂？ “带回去！”穆俊杰冷着脸命令道。 没错，他现在已经膨胀了！只感觉在局长大人光芒的照耀下，就没有他穆俊杰不敢抓的人！ 而且不但他膨胀了，他手下的民警也一样的膨胀！ 执法必严，违法必究！ 这可是局长下达的铁令，他们必须一丝不苟地执行。 民警们立刻上前去揪那个仍然压住女孩不放的男人，这家伙真是精虫上脑啊，要么也是嗑药了，都被抓现形了，还特么舍不得下来！ “给老子滚开！”郑彭用力一挥胳膊，将一个民警推了出去，随后牛眼一瞪，对着另一个民警的面门就是一拳。 这一拳打得极狠，民警仰天摔倒，口鼻处流血不止。 敢袭警！ 穆大队长炸毛了，带着民警们一拥而上，准备对这两个暴力抗法的家伙采取暴力手段。 “住手！” 身后传来一声惊慌失措的大喊。 穆俊杰愕然回头，就见两个中年男子急急忙忙地走了进来。 见宫士雄与郑彭安然无恙，两个男子不禁长舒了一口气，于是板着脸向穆俊杰说道：“马上带着你的人出去。” 穆俊杰心中一凛，眼前这两位他认得，一个是市政府秘书长向礼平，另一个是政法委副书记符冬生，都是他这种小虾米得罪不起的大领导。 由此也可以看出，那两个嫖娼的家伙，确实来历不凡。 “向秘书长，符书记，我们在执行公务，这一位不分青红皂白，打伤了我们的一个同志……”穆俊杰壮着胆子说了一句。 如果在以前，他保证屁都不敢放一个，扭头就走。 但现在，他个人的尊严无关紧要，却不能不考虑市公安局，也就是局长的脸面。 “这是宗市长和谢市长的客人，从京城过来的，你不要给你们局长惹事儿！” 符冬生神色不悦地训斥道，也就是顾及周局长的面子，否则他根本不会跟这种小喽啰多说一句话。 京城来的？宗市长和谢副市长的客人！ 穆俊杰呆了一下，随后暗自懊恼，太特么得意忘形了，这回算是真正踢到铁板上了！ “收队！” 穆俊杰吩咐民警们准备撤离。 却忽然听到那个豹头环眼的男人冷声说道：“我让你们走了吗？” 穆俊杰与民警们不禁身体一僵。 呃，看来这事儿还没完！ “宫少，郑少，这是‘市公安局’的人，不知道您二位的身份！”向礼平连忙打起了圆场。 毕竟这是周局长的下属，闹得太僵了，周局长的脸面不好看！万一牵怒到他的身上…… “道个歉吧，这事就算完了！” 宫士雄给郑彭使了个眼色，暗示对方不要太过分了，周翊也不好惹。 郑彭冷冷一笑，别人怕周翊，他可不怕！对方无非就是命好，入了简书月的眼，又凑巧破了几件案子。说白了，还不是靠着简家的扶持？ 穆俊杰无可奈何地转身回来，低声说了句：“对不起，打扰了！” “说什么？声音太小，我听不见！”郑彭皱着眉头故意刁难道。 “对不起，打扰了！”穆俊杰不得不提高了声音，重复道歉。 “声音还是太小，你特么没吃饱饭吗？”郑彭不依不饶地喝斥道。 穆俊杰身后的民警不禁涨红了脸，如果有选择的话，他们宁可给局长的表哥道歉，也不想在外人面前受这种侮辱。 菲菲与小柔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心里越发地对这两个来自京城的客人充满了畏惧。 不但敢打警察，还能让这些警察乖乖地低下头认错，要知道，现在市公安局的局长可是大名鼎鼎的周局啊！ 向礼平与符冬生见郑彭得势不饶人，颇有腹诽，但没办法，谁让对方是京城郑家的子弟呢！人家就有这个嚣张的资本！ 穆俊杰心里的窝囊就别提了，即使他是识时务者为俊杰的俊杰，此时此刻也有些禁不住一而再再而三的啪啪打脸。 但还能怎么办呢？ 祸是自己惹的，就算跪着也得把人家侍候满意了！ 千万不能给局长招惹麻烦！ “对……”正要提起丹田之气，第三次道歉，却忽然听见手机响了起来。 看了一眼号码，眼睛不禁瞪得溜圆。 连忙接了起来，毕恭毕敬地说道：“局长！” “你是不是道歉道的挺爽？” 局长大人阴森至极的话语，立刻让穆俊杰感到一阵阵彻骨的凉意。 紧接着他就反应过来，一定是身边有人出卖了他，给局长打了小报告。 “局长，是这样的……”穆俊杰慌忙解释道。 “今晚你要是不把他们抓回局里，那你以后也不用回局里了！”局长大人淡淡地说了一句话，然后挂断了电话。 穆俊杰捏着手机，神色变幻了片刻，然后猛一咬牙，伸手指着宫士雄与郑彭两人，喝道：“把他们都铐起来！” 民警们怔了一下，随即如狼似虎地扑了上去，将宫士雄与郑彭按倒在地，上了手铐。 “你们，你们别胡来！”符冬生与向礼平吓得脸都白了，大声制止道。 “抱歉了！二位领导，奉局长的命令，必须将他们带回局里审问！” 没错，穆俊杰又‘道歉’了，只是这次‘道歉’的方式相当的不礼貌。 …… 谢成林收到消息之后，连忙给周翊打了电话。 “不看僧面看佛面，你多少给他们一点儿面子嘛！”谢副市长苦口婆心地劝道。 周局长冷笑回道：“他们打了我的人，还让我的人低头道歉，我想问问，他们给我面子了吗？” “他们不给我面子，凭什么我要给他们面子？” 听着周局长的反问，谢副市长不禁怔住了。 第261章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剧情。 周局长的心情很不美丽。 原本他与简律师在床上正经地交谈着。 却被郭五行这个混账表哥的电话打扰了兴致。 一听说对方不但聚众吸毒淫乱，而且还依仗与他的亲戚关系仗势欺人，甚至骂王刚等民警是他养的狗，他就忍不住火冒三丈！ 想他平日里和蔼可亲与人为善，承蒙江湖朋友抬爱称一声‘周局’，这好不容易攒下的一点儿英名，说什么也不能败坏在像郭五行这样扶不上墙的烂泥身上。 表哥？ 呵，是不是表哥，他说是才是，他说不是，那就不是！ 谁要敢打着他的旗号胡作非为，那就休怪他六亲不认。 处理完这件事之后，他继续和简书月交谈，没想到过了一会儿手机又响了起来。 这次是有人向他打了穆俊杰的小报告，说是穆俊杰得罪了两个京城来的客人，一个姓gōng，一个姓Zhèng，好像来头不小，向礼平秘书长和政法委的符冬生也在场，有民警被打了，穆俊杰还叭叭地给人家道歉呢…… 周翊一听就知道这两人是谁了！ 因为田恬说过，宫士雄、郑彭和孙浩然这三个人都在长天，而且不只一次地约她见面吃饭。 于是他立刻问了穆俊杰的电话直接打了过去，并严令穆俊杰必须把宫士雄与郑彭铐回去。 打了我的人，还逼着我的人赔礼道歉！ 哼，不给你们点儿颜色看看，你们就不知道我岳父的厉害！ 处理完这件事之后，周局长继续和简律师交谈，然后恼人的手机铃声又一次响了起来。 这一次是副市长谢成林打来的说情电话，要他马上把宫士雄与郑彭放了。 本来吧，放人不是不行，因为宫士雄与郑彭最多算个嫖娼，可拘留并罚款，也可拘留或罚款， 但是，出手打了民警，还强逼民警道歉，这他就不能忍了。 这个时期还没有袭警罪，但定个妨碍公务罪一点儿都不冤枉。 妨碍公务罪，即以暴力、威胁方法阻碍国家机关工作人员依法执行职务的，可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罚金。 周翊清醒的很，他能拘留宫士雄与郑彭两天就已经是极限了，想让这两人吃牢饭，那根本不可能。 毕竟人家的背景也不是摆设！ “看在谢市长的面子，每人罚款五百，然后让他们给被打民警和当时执行公务的民警鞠躬道歉！这事就算完了！” 周局长十分宽容地说道。 谢成林一阵无语，心说我的面子还真值钱，你要是不想放人就直接说好了，何必拐这么大一个弯子呢？ ‘罚款五百’！嗯，罚的不多，但侮辱性极强，意味着宫士雄与郑彭嫖娼被抓的不光彩事实。 没错，宫士雄与郑彭确实在包厢和陪酒的女孩那个了，但是，所谓‘窃书不能算偷’，‘资助贫困女孩不能算嫖’……有身份的人办事儿，能算嫖吗？ 而后面‘鞠躬道歉’的要求，对心高气傲的宫士雄和郑彭来说，更是不可能接受。 所以…… 所以周翊就是明摆着不想放人，就是要把那两个家伙扔进拘留所关上两天再说！ 面对这种情况，谢副市长也没有什么办法。嗯，反正他电话也打了，该说的话也说了，至于人家听不听，那就不关他的事儿了。 他心里巴不得周翊下手越狠越好，最好把宫家和郑家都得罪死死的！ …… 一连三次电话，对周翊与简书月交谈的兴致造成了些许的影响，但却无法撼动两人继续交谈的决心。 周局长是个现实的人，他只相信日久生情，日久天长。 所以趁着假期，他夜以继日地与简书月巩固感情。 这几日以来，两人之间的感情与日俱增。 周翊恨不得简书月总能陪在他身下。 简书月恨不得一直挂在周翊的身上。 日日在一起，时刻不分离。 大概，这就是热恋之中的年轻男女特有的心情吧！ 所以在接完电话之后，周翊又一头钻进了温柔乡。 …… 市政府秘书长向礼平与政法委副书记符冬生，跟着警车一直到了市公安局。 他们是真害怕这些民警不知天高地厚，给宫士雄和郑彭上点儿什么‘手段’，最终把局面搞的无法收拾！ 好吧，现在看起来就已经无法收拾了！ 向礼平符冬生心中叫苦不迭，这两位京城大少，背景大的吓人，原想着借机会攀个高枝儿，请两位大少在金龙娱乐城娱乐一下子，没想到一下子娱乐至死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他们俩肯定要吃不了兜着走！ 真特么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啊！ 宫士雄与郑彭戴着手铐坐在椅子上，脸色阴沉的吓人。 做为京城子弟，他们何曾受过这样的屈辱！ 他们不是没来过公安局，但都是以座上宾的身份，而不是像现在，沦为一个阶下囚！ 周翊，你特么是真狂，真不把我们两家放在眼里啊！ 行，咱们这梁子就算结下了！将来走着瞧！ 宫士雄与郑彭暗暗发着狠，心里盘算着出去之后如何报复。 但在这之前，他们得能出去才行！ …… 市委书记韩建国与市长宗卫新的脑子有点儿麻。 京城宫家和郑家的公子在长天因嫖娼被抓？ 搞事情，又在搞事情！ 韩书记现在已经习惯了，如果不隔三差五弄出点动静来，那周局长就不是周局长了！ 换作是别人，他肯定一个电话过去骂对方个狗血喷头。 但对于周翊这样有能力有前途的年轻领导干部，必须得宠！ 他这样做，不是因为周翊有个省委书记的岳父，不是因为周翊有省委韦书记撑腰。 还能是因为什么呢？ 只是宠归宠，该过问还得过问，不然不好和宫、郑两家交待。 他想了想，拿起手机给市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庞瑞武打了过去。 你是周翊的分管领导，这个打电话你来打正合适。 庞瑞武接完电话之后，冷冷地笑了。 因为市长宗卫新刚给他打完电话。 很好，又开始了是吧？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剧情。 还是可着他这个外省人欺负！ 但他并不慌，因为他有经验。 于是庞瑞武立刻给市检察院检察长何东林打了电话。 依旧和上次一样的理由——你和周局长认识，还有业务往来，而且上次也是你打的电话，所以你问最合适。 何东林检察长十分无奈，官大一级压死人，他不照做又能怎么办？ 好在这事儿也难不倒他，再转包给老同学冯家平就是了。 冯家平又转给侄女冯茉茉，冯茉茉又转给丈夫郭四维。 第262章 有胆你就试试！ 郭四维是一个懂得审时度势，且擅于把握分寸的聪明人！ 他知道什么事情可以和表哥说，什么事情连嘴巴都不能张一下。 就比如，关于大哥郭五行因聚众吸毒淫乱被抓这件事，他十分坚决地阻止了父母给表哥周翊打电话。 不是他心狠，而是对郭五行最近一段时间的所作所为，他曾再三提醒劝说，但却根本挡不住鬼迷心窍执迷不悟的大哥在作死路上越走越远。 不打这个电话，表哥可能还会顾念姑舅亲情从轻处理，而一旦打了电话，就算表哥把人放了，以后怕是连亲戚都做不成了！ 自家的事尚且如此，妻子家的事就更不用提了！ 他不可能在表哥生气的节骨眼上，替别人传什么话！ 听郭四维说明拒绝的原因，冯茉茉和冯父冯母都一个劲儿地点头表示理解。 因为传话惹恼了周局长，那是傻子才会做的事情。 他们可不傻！ …… 孙浩然听到这个消息，差点儿没把肚皮笑破了！ 嫖娼被抓！？ 哈哈哈哈哈嗝！ 虽然他也知道，宫士雄与郑彭最多就是被关两天，但是……这特么还不够丢人吗？ 一想到那两个家伙灰头土脸狼狈不堪的吃瘪模样，他心里就感到无比的舒爽和兴奋。 更重要的是，田恬若是知道了宫士雄的嫖娼行为会做何感想？显而易见，在他和宫士雄之间，她肯定不会选择后者！ 孙浩然看周翊也不顺眼，但这次他不得不发自肺腑地说一句。 谢谢噢！ …… 穆俊杰将抓获的黄赌毒人员挨个审问完毕，做完笔录，该关的关该罚的罚，忙完之后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 但他却毫无困意，因为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没有解决。 将手下民警召到一起，冷声问道：“是谁偷偷给局长打的电话！有能耐站出来！” 民警们面面相觑。 半晌过后，副大队长包咏沉声说道：“队长你是了解我的，我不是那种多嘴的人！” 副大队长高鸣跟着说道：“队长你是了解我的，我当时就在你身边，就是想打，也没有机会打！” 一中队长项卓连忙说道：“队长，我根本就没有局长的号码。” 民警小葛也举手说道：“队长，有没有一种可能，当时禁毒支队的人就在门口……” 穆俊杰怔了一下，难道是……不可能，老王那个人忠厚正直，绝对干不出这种事儿。 说曹操曹操就到。 禁毒支队副大队长王刚匆匆走了进来，黝黑的脸上掩饰不住急切之色问道：“老穆，刚才咱们抓的那伙人当中，有没有一个叫做艾琳的女人？” 穆俊杰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一个身材火爆的风骚女子，于是点头道：“确实有这么一个女人！” “是不是她？”王刚递过一张照片。 穆俊杰看了一眼，没错，就是这个女人！ “马上提审她，我们怀疑，她与一桩特大毒品走私案有关！”王刚兴奋地说道。 我了个去！ 穆俊杰顿时也兴奋起来了。 如果因此而破获了一桩大案，那功劳必须得有他的一半。 真是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老天都在帮着他进步！ “赶紧赶紧！” 事不宜迟，王刚拉着穆俊杰就向门外走去。 “老王，是你给局长打的电话吧？” 穆俊杰冷不防开口问道。 王刚身体不禁一僵，然后憨厚一笑道：“打什么电话？我都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哎呀咱们快点儿走吧，正事儿要紧！” …… 宫士雄与郑彭在长天市嫖娼被抓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京城。 宫家与郑家迅速做出了反应。 宫士雄的奶奶曲素芹，与郑彭的爷爷郑通达，先后给简老爷子打了电话。 毕竟都是同一时期的中枢人物，也称得上是老朋友老同事，曲素芹与郑通达尽管都表达了不满，但在情绪上还是收敛的。 与之相比，宫、郑两家的领军人物，宫士雄的大伯国发委主任宫常杰，郑彭的父亲国办厅副秘书长郑启仁，就显得不那么客气了。 郑启仁直接给辽东省委书记简万言去了电话。 “简书记，本来孩子们之间的事儿，身为父母长辈，不方便直接插手过问，但这一次的事情，惊动了家里的老爷子，所以我不得不打这个电话问一声，是不是我家郑彭哪里做得不对，冲撞了你的女婿周翊？” 郑启仁的话听着似乎很客气，但实则夹枪带棍，阴阳怪气，问罪的架势简直不要太明显。 “这件事情，我已经听周翊说过了，问题的关键点在于，郑彭嫖娼在先，殴打警察在后，已经涉嫌妨碍公务罪，周翊身为公安局长，如果不对此事进行处理，如何能够服众？” 简书记语气淡淡地解释道。 他的意思很清楚，你儿子明知道我女婿是市公安局长，还敢嚣张地动手袭警，我女婿不处理你儿子处理谁？ “所以处理的结果就是，把郑彭和宫士雄抓进拘留所？”郑启仁寒声质问道。 明明有更为妥善的解决方法，你女婿却偏偏选了最打脸的一种。而且开口嫖娼闭口嫖娼，说起来无非就是风月场上的你情我愿逢场作戏。 以他儿子的身份，会低俗到花钱找小姐的地步吗？ “那我想听听，郑秘书长有什么好的建议？”简万言不愠不火地反问道。 “马上让周翊放人！”郑启仁冷冷说道。 “郑秘书长似乎弄错了一件事，周翊现在是江南省长天市的公安局长，你这句话，应该对韦思齐说才对！”简万言用讥讽的语气说道。 “既然简书记不方便管教自己的女婿，那由我代劳如何？”郑启仁阴阴地说道。 第263章 不容触碰的红线！ 郑启仁心头不禁一凛，仿佛有一缕彻骨的寒意顺着手机传了过来。 他听懂了简万言所发出的严厉警告，也听出了对方为了维护周翊而不惜全面开战的决心！ 说实话，他对简万言还是很忌惮的，对方与薛柏青，王泰平，曾是同龄一代之中最年轻的正部级大员。 以四十四岁的年龄，就任蓝海省委副书记、省长，之后六七年的时间至今，掌两省之经略，先后任蓝海、辽东两省省委书记。 如果在接下来一到两年时间里，简万言可以实现由地方到京城的关键性转进，那么毫不夸张地说，对方会有很大的希望再进一步，甚至不排除更进一步的可能！ 但前提就是，简家需要得到足够的支持。尤其是像郑家、宫家这样有着极强政治影响力家族的支持。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会有纷争。 把‘江湖’二字换成‘官场’一样合适。 简家与谢家政见不合，互相视为竞争对手，在这种情况下，宫、郑两家的支持就更显得更为重要。 所以郑启仁吃定了简万言不敢同时得罪他们两家，势必会做出妥协和让步。 然而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简万言竟然寸步不让。 好家伙！ 周翊到底是你女婿，还是你儿子？ 这种程度的偏袒和爱护，亲爹也不过如此了！ “简书记，你这是打算一点儿面子都不给了？”郑启仁心有不甘地问道。 简万言冷冷一笑回道：“有句话我觉得周翊说得很对，你不给我面子，凭什么我要给你面子？” 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在他看来，郑启仁志大才疏，不足为惧，尽管现在就是正部级的副秘书长，也有传闻即将履新统战部长，但受年龄、能力等方面因素的限制，也就到此为止了！ 相比较而言，国发委的宫常杰，倒是有进一步的可能。 简万言很清楚自己强硬的态度，很可能会导致宫、郑两家立场的转变，从而对自己入京产生一定的负面影响，但那又如何？ 谁都别想阻挡他入京的脚步。 谁也别想欺负他简万言的女婿。 以上这两条，是不容触碰的红线！ …… 郑启仁吃了好大一个瘪，心里恼火不已，正寻思着给江南省委书记韦思齐去个电话，却没想到此刻已经有人先他一步，将电话拨了过去。 “韦书记你好，我是宫常杰。哈哈哈，年初京城开会的时候，想约向前和你小聚一下来着，可惜你赶着回江南没聚上。下个月我到江南调研，到时就得麻烦韦书记请客了！” 听着国发委主任宫常杰爽朗的声音，韦思齐不禁暗自一笑，对方肯定是在简万言那里吃了闭门羹，所以才会给他打这个电话。 于是热情地说道：“宫主任客气了，说什么麻烦不麻烦，你到了江南，当然得由我尽地主之谊。” 闲聊了几句之后，宫常杰委婉地说明了来意：“有件事情不太好意思张口，但家里老爷子催得紧，只好给韦书记打这个电话。我侄子士雄和郑秘书长的儿子郑彭在长天被抓了，韦书记看看方不方便说句话，让周翊尽快把人放了！” 宫常杰话说得很客气，而且是真客气。 强龙不压地头蛇，好汉不吃眼前亏！现在侄子落在了人家的手里，而且简万言那边的态度又十分强硬。 现在若不能让韦思齐给周翊施压放人的话，士雄和郑彭恐怕真得在拘留所里住满五天了。 “哦，这件事我听周翊汇报过了，我也正想给宫主任打电话说下情况。周翊本意是象征性的罚款，再让他们给被打民警道个歉，双方脸面都过得去，这件事儿就算结束了。但遗憾的是，你的侄子和郑秘书长的公子坚决拒绝，导致事情一直僵在那里，无法得到妥善的解决！” 韦思齐慢条斯理地回答道。 韦书记的意思也很清楚，是你家倒霉孩子不给别人脸，才会被人家打了脸，根本怨不得别人！ 所以造成眼下这种局面，‘责任全在你方’！ 宫常杰闻言不禁暗暗苦笑，果然啊，连韦思齐也是偏袒周翊的。 有两大省委书记一起罩着，怪不得周翊可以如此豪横！ 罢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先把侄子捞出来再说！ 想到这里，他叹了一口气说道：“士雄行事是有些鲁莽了，我会派人转告他，那就按韦书记的意思办吧！” 韦思齐笑着说道：“这件事，周翊也有做得不妥的地方，我替他向宫主任道个歉，希望宫主任不要介意，年轻人嘛，有时难免会意气用事！” 宫常杰一阵无语，你这是替他道歉吗？你这分明就是替他撑腰呢！ …… “我宫士雄就算在拘留所里关一辈子，关到死，也别想让我道这个歉！”宫士雄脸色铁青地拒绝着。 “我也一样。道歉是不可能道歉的，这辈子都不可能道歉！”郑彭的态度同样坚决。 对他们而言，这根本就不是道歉不道歉的问题，而是要不要脸的问题。 一天之后，治安管理支队。 “对不起了警察同志，我们不应该妨碍你们执行公务！” “我也一样。我们当时太冲动了，在这里诚恳地向警察同志道歉！ 宫士雄与郑彭一边说着，一边向当时执法的治安民警们鞠了一躬。 没办法啊，拘留所那种鬼地方，他们是一刻也待不下去。常言说得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所以还是先忍辱负重认个怂，等将来再寻求报复的机会。 虽然能明显看出两人的千不甘万不愿，但事实就是，两个京城大少不得不低下高傲的头颅。 包括穆俊杰在内，所有民警心潮起伏，久久不能平静。 哪怕面对背景惊人的京城子弟，依然可以做到，并且是愿意为他们这些受了委屈的下属出头。 他们是何其幸运，有周局做他们的局长！ 第264章 你们先睡吧，不用等我！ 周翊对治安管理支队的穆俊杰，其实并不十分满意。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与远在阳城的哼哈二将邵名宝、蔡晓波相比，穆俊杰这个俊杰就逊色太多了！ 只不过，他借调的时间只有一年，而且眼看已经过去了半年，实在没必要再折腾邵、蔡两人过来。 至少目前，穆俊杰还能将就用！ 穆俊杰并不知道局长对他的评价，只是一个‘将就用’，一心想要进步的他，凌晨与禁毒支队副大队长队王刚一起，提审了疑似毒品走私、贩卖集团在长天市的‘批发代理商’艾琳。 在确认其存在重大嫌疑之后，治安管理支队将艾琳移交给刑侦支队和禁毒支队。 从这一刻起，这就不是一起普通的治安案件，而是一起关于走私、贩卖毒品的重大刑事案件。 刑侦支队长邢兆嘉与禁毒支队副支队长张寅亲自审讯艾琳，并从对方口中获取了重要情报——大约在五月五日，走私集团的头目，可能会护送一批‘货’抵达长天，到时省内的一级‘批发代理商’将前去交易取货。 邢兆嘉与张寅心头狂喜，立刻将此情况汇报给分管副局长吉丰宁，吉丰宁又立刻汇报给了周局长。 对周局长来说，有的时候，真不需要事必躬亲。 一个人处在什么位置，就应该做这个位置应该做的事儿。 身为公安局长，他平日负责的就应该是局里的全面工作，而不是专门盯着刑侦案件，抢自己下属的活儿干。 而且你看看，现在他现在什么都没做，也没耽误刑侦支队和禁毒支队发挥主观能动性，掌握了一条绝对可以称得上是大案要案的走私、贩毒刑事案件的重要线索！ 只要按着这条线索，顺藤摸瓜，破获这起走私贩毒的大案，指日可待！ 与此同时，江南省公安厅也通过人民群众的举报，对一名贩毒人员进行跟踪、抓捕，获取了贩毒团伙的走私毒品的重要情报。 于是刑侦、禁毒总队立刻联系长天市公安局长周翊，双方紧急制定联合缉毒行动计划。 五月五日下午，省公安厅刑侦、禁毒总队与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禁毒支队联合行动，于毒贩交易地点——龙湾区城中村茶叶市场附近，将来自粤城的毒贩头目当场击毙，其余六名毒贩被捕，唯有一条漏网之鱼驾车逃离现场，但依然没有逃出警方的追捕视线。 …… 孙浩然、宫士雄和郑彭三人，在不远千里专门从京城赶来的靳梦莎与许馨蕊的说和下，有些别扭地坐在了一张桌子旁。 孙浩然本来是有些幸灾乐祸的，但看宫士雄和郑彭已经这么憋屈了，不但在拘留所里关了两天，还颜面扫地的给那些小警察们鞠躬道歉，他也不好意思当头再给一棒子了。于是很大度地表示握手言和尽释前嫌。 毕竟都是发小，彼此不存在什么深仇大恨。尤其如今还都有着共同的敌人——刚刚打完宫家与郑家脸，以及在大上个月打完孙家脸的长天市公安局长周翊。 喝完一顿酒之后，三个男人又像以前那样勾肩搭背，一同走出这家位置有些偏僻但东坡肉号称一绝的特色小吃店。 “我早就说过了，何必为一个女人伤了兄弟和气呢？找个机会把田恬约出来，用点儿手段，到时咱们兄弟一起上！” 郑彭借着酒意说出了心里话。 “闭嘴吧，我是打算和她结婚的！”宫士雄不满地瞪了对方一眼。 “咱们公平竞争。有一句话郑彭说得对，别伤了兄弟和气就行！”孙浩然笑着说道。 “你们两个，真是……花里胡哨的，还公平竞争？直接干就完了！” 郑彭不屑地一笑，心里想着你们不上老子上，先替你们探探路再说。 不用感谢我，这都是兄弟应该干的！ “小心……” 身后忽然传来靳梦莎与许馨蕊惊慌失措的叫声。 还没等三个男人有所反应，一辆白色越野车已从后方疾驰而来，十分不讲武德地偷袭了郑彭这个满脑子都想替兄弟分忧的渣渣。 嘭！ 沉闷的撞击声响起。 在靳梦莎与许馨蕊惊恐的目光中，郑彭的身体凌空飞了出去，在半空中画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之后，pia的一声滚落在街道旁。 白色越野车去势不减，左一下刮倒了孙浩然，右一下蹭倒了宫士雄，然后一头扎进了道旁的门店里，被迫停了下来。 后面的警车随即赶到，刑警与缉毒警冲入门店，就听砰砰两声枪响过后，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靳梦莎与许馨蕊花容失色地看着似乎没受什么伤，但脸色如白纸一样的宫士雄，又看着坐在地上捂着右脚满脸痛苦的孙浩然，最后将视线落在满身是血不知死活的郑彭身上。 一时间，她们只觉身体发软，不由自主地跌坐在地。 这下要完蛋了！ 人是她们召集的，地方是她们选的！ 出了这样的事情，她们能没有责任吗？ 身体软的不仅仅是靳梦莎和许馨蕊，在得知了郑彭、宫士雄和孙浩然的身份之后，省公安厅刑侦总队一支队长陈知选，市公安局刑侦支队长邢兆嘉，以及参与抓捕毒贩的民警们，身体都有些发软！ 这下特么麻烦大了！ 市委书记韩建国与市长宗卫新，听到这个消息后不禁后背直冒冷汗，在第一时间带人赶往市人民医院。 其他市里主要领导也一窝蜂地跟了过去。 周局长的面色也有些凝重。 因为他知道发生这种事情，不管因果对错，长天市上下都有可能面临郑、宫、孙三家的迁怒，尤其他这个与事情有着直接关联的公安局长，更是首当其冲。 要只是受伤，可能还好一些，一旦出了人命，那还真就麻烦了！ 嗯，不要慌，问题不大。 他有岳父之光护体，什么都不怕！ 不过，为了不留人口实，还是去趟医院吧！ 第265章 周局，你倒是主动说句话啊！ 谢成林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不禁沉默了许久。 你说你们三个老老实实在京城待着多好，大五一的非要跑来长天追女人，结果先是嫖娼被抓，后又遭遇车祸！ 这么一看，那个叫田恬的女孩，还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红颜祸水啊！ 不过嘛，如果郑彭真有个三长两短，最头疼的应该就是咱们的周局长了！ …… 市医院。 院长崔放明急急忙忙从家里赶过来，一看这架势，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好家伙，市里主要领导全到了。 这在手术室里抢救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韩建国与宗卫新眉头紧锁，相顾无言。其余市委常委也是面色沉重，长吁短叹。 宫、孙、郑这三个京城姓氏，就像是三座大山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 唉，希望人没事！ 周局长也加入了关切的行列，这是出自于人道主义的关心，不掺杂任何私人感情。 他并不知道郑彭对田恬动的那些邪恶念头，否则就不可能是什么人道主义关心，而是想办法怎么给对方一个人道主义毁灭了！ 晚上十一点四十分。 市领导们终于得到了一个‘不幸中的万幸’的消息。 经过几个小时的抢救，郑彭终于脱离了生命危险，并在手术之后，转入重症监护室进一步监护治疗。 “这样的重伤患者，第一阶段就是先救命，控制住致命大出血同时进行复苏治疗，至于身体其它隐匿损伤，需要多次再评估，及时发现及时采取措施……” 刚刚做完手术的急诊科主任洪锦向市领导汇报郑彭的手术结果，并且很直接地言明，尽管郑彭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人，但伤势依然很严重。 包括骨盆多处骨折、脑挫裂伤、额面部粉碎性骨折、生殖器官受损等……关键词就是一个‘惨’字！ 至于另一名伤者孙浩然，则是右腿骨折，伤得不算太重。 而宫士雄只是擦破了几块皮，但明显被吓得不轻，到现在还有些精神恍惚，萎靡不振。 市委书记韩建国与市长宗卫新回去之后连夜召开了一次会议，与市委常委和政府党组主要成员，包括公安机关等相关单位负责人研究商讨善后事宜。 两位一把手的目的很明显，那就是抢在孙、宫、郑三家做出激烈反应之前，先一步形成处理意见，尽可能平息这三家的怒火，避免形势恶化。 韩建国与宗卫新很清楚，此事虽然远不至于让他们位置不保，但一个处理不好，就有可能对他们将来的仕途发展，产生不利的影响。 于是在市委小会议室里，围绕着应该由谁背锅，哦不是，是由谁负责，怎样负责，市领导展开了一场气氛和谐的讨论！ 大家的眼神一个劲儿地往安静喝茶的周局长身上瞄。 其实每个人都有心里话想说，但千言万语却又‘不知’怎么开口。 更准确地说，不是‘不知’，而是‘不敢’！ 这个事儿从发生的结果往回推—— 郑彭、宫士雄和孙浩然三个大少，是被毒贩驾车撞伤的。 而毒贩，是在省公安厅和市公安局的联合追捕之下慌不择路，才会钻入这条偏僻街道的。 最后，正是因为省厅与市局在抓捕毒贩的过程中出现了‘疏漏’，导致一条漏网之鱼逃出了包围圈，才酿成了无辜人民群众被撞成重伤的悲剧。 所以，周局周局，你倒是主动说句话啊！ 考验你以大局为重、勇于担当的时候到了！ 只要你心一软，把所有问题都自己扛，那事情就会变得非常简单，大家也就不用再为难了！ 周局长一边喝茶，一边暗自叹息。 唉，谁都不想发生这样的事情！ 你说我都把你们放生了，你们还赖在长天不走，还惦记着我女人 的闺蜜，又好巧不巧地出现在毒贩逃跑的路线上，这能怪得了谁？ 只能说，你们命中注定有此一劫啊！ 对此我深表遗憾，但我肯定不会负责！ 副市长谢成林左等右等，也不见有人去捋周局长的虎须，心中很是无语。 一个市公安局长看起来比市委常委还牛B，就连市委书记和市长都不愿开口得罪，全国上下，这也算是蝎子粑粑独一份了吧！ 算了，既然你们都不敢开口，那就由我先打个样吧！ 让你们看看，在长天市能和周局长掰腕子的人，舍我其谁？ 谢副市长轻咳一声，吸引了众人的目光之后，淡然说道：“这件事情，我认为市公安局，尤其是负责抓捕的民警，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这一句话，立时让整个会议室为之一静。 市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庞瑞武心里十分的激动，终于，终于有不怕死的第一个冲上去了！ 韩建国与宗卫新用赞赏的目光看着谢副市长，别看这一位平时很低调，但关键时刻是真敢说话啊！ 当然了，人家的背景摆在那里，从来就不缺少与周局长叫板硬扛的资格和实力。 而且不管谢成林是出于什么目的，结果都是替他们打破了难以启齿的尴尬局面，他们肯定是支持的！ 其余常委也兴奋了。 这，谢副市长还真是个大好人啊！说了他们不方便说的话！ 没说的，我们都在心里支持你！ 周翊看了谢成林一眼，皱眉问道：“我不太明白谢市长的意思，就这件事上，我们市公安局有什么责任？” 来了来了！开始了！ 庞瑞武、戴金水等常委以吃瓜群众的身份，满怀期待地围观着周局长与谢副市长的交锋。 谢成林神色温和地说道：“就事论事，确实是因为公安干警在抓捕过程中没有做到当场一网打尽，致使有毒贩逃脱，从而引发了严重的后果。” 周局长立刻反驳道：“我们与省厅已经做了周密的行动计划，但只要是计划，就存在发生变数的可能。公安干警是人不是神，没有人能预料到会发生什么样的意外。” 谢副市长摇头说道：“但事实就是有人因此受了重伤，所以必须有人为此事负责！” 第266章 处理的太轻了！ “凡事要以大局为重，个人利益应该服从组织利益！” 谢副市长稍微提高了声音，并意有所指地点了对方一句。 “不承担不应该承担的责任，就是不顾大局，就是损害组织利益了吗？” 周局长针锋相对地反问道。 两个人在会议室里你一言我一语，各自坚持己见，谁也说服不了谁。 而市委书记和市长，还有其他常委，都一面倒地赞成谢副市长的意见，并都在心里默默支持着，但就是不肯开口说一句话。 谢副市长不乐意了。 心说我在前面替你们冲锋陷阵和周翊硬刚，你们倒好，在一旁喝茶水看热闹，还叫个人了？ “总之，我的意见就是一切从大局出发。如果换做是我，哪怕是个人受了再大的委屈，我也会坚决服从组织的决定！” 谢副市长唱了一句高调之后，毫不留恋地退出了孤军作战的辩论现场。 他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在宫、孙、郑三家那里也算有了交待。至于你们怎么做，那就和我无关了！ 反正那三家的怒火无论怎么烧，不会，也不敢烧到他的身上。 “大家都是什么意见，都说说看，瑞武同志？” 韩书记一看谢成林撤退了，之后又没人跟上，而事情一直僵在这里也不是办法，于是开始施展点名大法。 你看，你是分管公安机关的直接领导，你的意见肯定会得到周翊的尊重。所以你先说最合适了！ 庞瑞武面色微变，他就知道，还是可着他这个外省人欺负！ “我觉得长林同志的意见很中肯，但是周翊同志的话也有道理，说实话，我也很感到很为难，大家想一想，有没有两全齐美的办法！” 听了庞瑞武的一席话，大家如听一席话。 好像说了什么，但好像又什么都没说。 “金水同志呢？”韩建国目光转向宣传部长。 “哦，我和庞书记的想法差不多！”戴金水连忙说道。 韩建国又看向组织部长左拥华等人，就见几个常委眼神躲躲闪闪。 算了，这样下去根本商量不出什么结果。 实在不行就散会，然后直接找小周谈谈。估计小周怎么也能给他这个市委书记一个面子。 而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看了一眼号码，不禁面色一变，立刻抬手向大家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随后走到一旁，语气恭敬地说道：“省长，您有什么指示？” “立刻对直接责任人进行严肃处理，并将处理结果尽快通知伤者家属，迅速平息此事！”手机里传来省长阎华峰十分严厉的声音。 “明白，省长，我立刻去办！”韩建国心头一凛，随后用复杂的眼神看了那边的周翊一眼，暗叹了一口气。 行吧！至少这恶人，不用他自己来当了！ …… 五月六日上午。京城五塔寺。 正值天气变暖，百花争艳的暖春时节。 孙正廉约了曲素芹、郑通达、张为民几位老友，来到五塔寺观银杏赏蔷薇，此刻他的心情就像是这难得蔚蓝他天空一样，那是相当的晴朗美好。 但很快，这份晴朗与美好就被一个忽如其来的电话给打破了。 “爸，有个事儿你听了别着急，就是浩然在长天被车给撞了，右腿骨折了！我们现在在长天市医院呢……” 听到大儿子孙洪杰打来的电话，孙正廉的老脸顿时一沉。 只要听到‘长天’这两个字，他的神经就会被深深地刺痛。因为在那个地方，有个让他欲除之而后快却又暂时奈何不得的黄口小儿！ 更何况，大孙子又那个地方出了车祸，把腿给撞断了。 旁边的郑通达见孙正廉的脸色不对，连忙关切地上前询问。 一听说孙浩然出车祸腿折了，不禁为之咂舌，然后幸灾乐祸地叹气道：“老孙呐，不是我说，你孙子要不是为了追那个小丫头，哪会出这种事儿？唉！” 他这是在报前两天的一箭之仇。 因为当时得知郑彭与宫士雄嫖娼被抓时，孙正廉也说过同样的话——‘老郑啊，不是我说，你孙子要不是去长天追田家小丫头，哪会出这种事儿？唉！” 孙正廉看着这个阴阳怪气的老东西，用无比同情的语气回道：“听洪杰说，浩然伤得不重，但是你孙子郑彭，好像差点儿连命都没了，昏迷一整夜刚刚醒过来！启仁两口子也到长天了，估计是怕你担心没敢告诉你！” 郑通达怔了一下，随后脸色发青地招呼秘书过来，给儿子郑启仁打了电话。 在确定了实情之后，不禁身体一阵摇晃，险些当场晕倒。 …… 长天市人民医院。特护病房。 孙浩然躺在病床上，抬着一条打石膏的右腿，脸上充满浓浓的阴郁之色。 宫士雄就躺在孙浩然隔壁的另一间病房里，倚着床头发呆，似乎在思考人生。 两人此刻思考的似乎都是同一个问题。 那就是造成他们差点儿团灭的根本原因，到底是什么？ 是田恬的‘红颜祸水’，还是周翊的‘天煞孤星’？ 或者，是以上两种的叠加效应？ 孙洪杰、高晶夫妇，宫常英、宋巧萍夫妇在看过儿子之后，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一个伤得不重，一个伤的皮毛，这对孙、宫两家来说，算是一个勉强可以接受的结果。 但对刚刚从重症监护病房出来的郑启仁、付艳秋来说，发生这样的事情，是绝对不能接受，也是不能原谅的！ “郑秘书长，宫局长，孙董事长，我们已经对负责具体行动指挥的刑侦支队长、禁毒支队长给予免职处理，对参与行动的民警给予行政记大过处分。现在涉事民警就在门外，想给郑秘书长道个歉。” 市委书记与市长联袂而来，向郑启仁、孙洪杰和宫常英等人说明了处理结果，可以说是诚意满满！ “处理的太轻了！”郑秘书长冷冷地说道。 韩建国暗叹了口气，问道：“秘书长的意思呢？” “该撤职的撤职，该开除的开除。”郑秘书长斩钉截铁地说道。 对民警们的迁怒，其实是没有道理的！ 但郑启仁夫妇根本就不打算讲什么道理，他们只是需要一个发泄愤怒和展现强权的渠道而已！ “处理的太轻了！” 一个冷冷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第267章 你以为你是谁…… 郑启仁与付艳秋是见过周翊的，就在三月份孙正廉的那场寿宴上。 同样参加了寿宴的宫常英与宋巧萍当然也见过。 至于这场寿宴的举办者孙洪杰与高晶就更不用说了。 当时周翊被长辈们叫过去问了好久的话，然后又被简万言、韦思齐和肖向前几个正部级大员叫过去聊了一会儿天，最后还和肖老的长孙肖寒，单家的单文旭一起提前离开了寿宴。 可以说，在整个宴会过程中，周翊一直就是他们重点关注的对象。 即使心中再有成见，他们也不得不承认，简万言挑女婿确实有一套。 论形象，‘相貌堂堂，气度不凡’。 论能力，‘才能兼备，出类拔萃’。 自家孩子与其相比，不说天差地远吧，至少也是相形见绌，黯然失色。 如今时隔两月，他们再一次见到了这个年轻人。 眉锋锐利，双目有神，身姿挺拔，气质沉稳。 身穿浅蓝色衬衫，肩上扛着两杠三花，意味着距离警监只有一步之遥。 靳梦莎与许馨蕊有些吃惊地看着这位有过一面之缘的年轻男子。 穿便服与穿警服的对方，简直判若两人。 这一身警服，至少被周翊穿出了颜值加三魅力加五的特殊效果！ 一股威严厚重的气息扑面而来，即使是对上郑叔叔这样的正部级高官，也没有丝毫的胆怯与畏惧。 “你说什么？”郑启仁用凌厉的目光注视着周翊，森然问道。 “我说处理的太轻了！” 周局长伸手指着那些站在门外的下属，语气淡淡地说道：“他们就应该被拉出去枪毙，否则根本对不起您儿子所受的伤！” 用最认真的语气，说最阴阳的话语。在这方面，周局长是专业的。 韩建国与宗卫新眼中闪过一抹惊色，心说小周你也太勇了，竟敢和郑秘书长这么说话！你到底知不知道，这位郑秘书长可是能和你岳父掰手腕的大人物！ “少给我阴阳怪气！你以为你是谁，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和我说话？滚出去！”郑启仁毫不客气地喝斥道。 所以说，千万不要认为，所有的高官都具备光风霁月的开阔胸襟，怀瑾握瑜的高尚品德，和休休有容的君子气量。 剥开那层权力的外衣，某些官员与普通人其实并无差别，甚至在某种特殊情况下，其表现出来的粗暴和蛮横，比市井之徒还要不堪！ 在上一世，曾被官媒披露的事实，某部级市委书记，在会议室里当着多人的面，打了市公安局长的耳光。 要这么比较的话，郑启仁还算比较克制了。 当然了，也是因为现官不如现管，周翊毕竟不是他的下属，而且周翊的背后还有人撑腰，不是他随意可以拿捏的！ 但就算不能随意拿捏，用当众严厉喝斥这样的方式，狠狠地‘打’周翊的‘耳光’，郑启仁还是没什么顾忌的。 你什么身份，我什么地位？ 敢这么和我说话，我让你滚出去怎么了？ “我是长天市公安局长，此次联合缉毒行动的总负责人。你问我有什么资格站在你面前说话，那么我也想问问你，你有什么资格让我滚出去？你又有什么资格干涉我们长天市的处理决定？” 周局长仪态从容地问道。 他这一段话，主要包含三个意思。 一是冤有头债有主，我是行动总负责人，有能耐你处理我，拿我下属撒什么气？ 二是你让我滚出去我就滚出去？这医院是你家开的啊，我就在这里了你能把我怎么样？ 三是你赶紧闭嘴吧，这样的‘处理’已经算是给你面子了，别给脸不要脸。 郑启仁禁不住怒气上涌，瞅瞅这个绵里藏针泥中隐刺的死样子，和简万言怎么就那么像呢？ “你是不是觉得有人给你撑腰，你就可以忘乎所以，在我面前放肆？”郑秘书长看着对方，声音透着令人头皮发麻的寒意。 “是我在放肆吗？还是有人在倚仗权力恣意妄为？”周翊直视着对方的眼睛，针锋相对地反问道。 韩建国与宗卫新心中不禁一慌，哎呀，过了过了，小周你言重了。 虽然吧，事儿确实是那么个事儿，但你不应该说得那么直接啊！ 一旁的孙洪杰夫妇与宫常英夫妇，听到这句话都有些破防了，忍不住开口表达了严重不满和愤怒之意。 “周翊，注意你的言辞，什么叫倚仗权力恣意妄为？” “我们的孩子被撞伤了，做家长的想要一个公道，有什么问题？” “这就是你和长辈说话的态度？简万言有没有教你礼貌？” 郑秘书长怒极反笑，点了点头说道：“我明白告诉你，我的身份不仅是一个秘书长，更是一名父亲。哪怕背着倚仗权力恣意妄为的骂名，我也要替我躺在病床上的儿子讨个公道。” 这一番话说得有情有义，有血有肉，一下子就把一个父爱如山的亲爹人设立起来了。 “开车撞伤你们儿子的是毒贩，而且这名毒贩已经被当场击毙！你们还想讨什么公道？” 周局长看着郑启仁等人，目光闪动着愤怒的光芒。 他着实被对方的话给恶心到了！ “昨晚受伤的，不只有你们的儿子，我们有两位缉毒警察在抓捕毒贩的过程中枪受伤，我请问，他们的父亲要不要讨个公道？” 周翊扬声质问道。 “这是他们的职责！”郑启仁怒不可遏地喝道。 “所以呢，他们就该死？就该冒着生命危险履行职责之后，又要遭受你们蛮横无理的迁怒？开口公道闭口公道， ‘公道’这两个字，不是你们随意泄愤迁怒这些缉毒英雄的理由！” 周局长铿锵有力的声音在房间回荡，震得郑启仁孙洪杰等人耳朵嗡嗡作响。 靳梦莎与许馨蕊看着这一幕都惊呆了。 这，这家伙也太刚了？ 把她们周围所有的同龄人全部划拉到一起，也找不出这样一个勇猛无敌的异类出来！ 到底是谁给这家伙的勇气？ 第268章 眼睛里进沙子了！ 没错！ 周翊之所以敢公然与郑启仁这样的正部级大员放对，凭借的就是岳父大人无微不至的关爱。 凡事都要有一个度！ 如果郑启仁接受了韩建国、宗卫新关于此事的处理意见，那么周翊即使心中再不满，也不便出面反对。 因为他明白，即使是自己那个便宜叔叔韦思齐，也不得不考虑照顾一下郑、宫、孙三家的面子。 对邢兆嘉等人的免职，不过是权宜之计，等风波过后，完全可以官复原职，甚至更进一步。而行政记大过，更是不痛不痒。 说白了，就是让邢兆嘉等人暂时受点儿委屈，以后再寻求补偿。 然而，郑启仁不依不饶的蛮横态度，却彻底触及了周翊的底线。 与免职不同，撤职那是不折不扣的严厉行政处分，而没有职务在身的普通民警，更是要面临开除的命运。这样的结果，是周局长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 立了大功不但没有嘉奖，反而要被撤职和开除，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还是那句话，如果他没有干涉和阻止的能力，那他还会纠结和挣扎一下，但现在他有岳父之光的笼罩加持，如果再眼睁睁地看着这种不公平的事情发生而什么都不做，那他真不如一头撞死在简书月的身上算了。 要是一头撞不死，那就多撞几次。 要是再撞不死，那就再往田恬的身上撞…… “放肆！”反应过来的郑启仁被气得火冒三丈，指着周翊的鼻子骂道：“你，你马上给我滚出去！” “我说过了，你没这个资格命令我！”周翊冷笑回道。我就放肆了怎么着，你除了无能狂怒，又能奈我何？ 韩建国与宗卫新连忙打着圆场：“秘书长消消气，小周其实不是那个意思！这件事儿我们回头再研究一下，尽快给您和孙董、宫局答复！” 就这点儿小事儿，还要回头再研究一下？ 郑秘书长用恼火的目光看着长天市委书记和市长。 心说你们是不把我说的话当回事儿啊。 我算看出来了，你们也和这个小兔崽子是一伙的。 看来我有必要给你们省长阎华峰打个电话了！ 韩建国将周翊拽到一旁，苦笑说道：“小周啊，我和你说过了，处理涉事民警，寻求郑秘书长的谅解，是阎省长的意思，你这样，让我和宗市长很难做啊！” 周翊皱眉说道：“书记，是他们太目中无人，太不讲道理了。您和宗市长给了他们那么大一个面子，他们还不依不饶的，看不起谁呢？我虽然是临时借调到长天的，但长天也算我半个家，我实在气不过他们嚣张的态度！蹬鼻子上脸，拿我们长天当什么了？” 韩建国闻言与宗卫新相视了一眼。 小周说得在理啊！ 你郑启仁的儿子是受了重伤不假，但那是毒贩撞的。行，为了照顾你们的面子，我们明知道那些民警很无辜很委屈，但还是处理了。可你们也不能得寸进尺，没完没了啊！ 这不明摆着打他们两个的脸吗？ “书记，市长，我还没来得及向你们汇报，昨夜的联合缉毒行动，取得了重大战果。刑侦和缉毒支队一共击毙毒贩两名，抓获毒贩六名，并从运输货车上查获冰毒三百六十余公斤。”周局长沉声汇报道。 韩建国与宗卫新心里同时一震，这确实是一个了不得的重大战果。 然而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这还没完！ 就听周局长继续说道：“刑侦与禁毒支队连夜对毒贩进行审讯，已经初步掌握了两处制毒工厂所在地的重要线索，以及毒贩走私集团跨多省份多市县海上运输走私毒品通道的重要情报！” 市委书记与市长属实被震到了，这怎么能说是了不得呢，这是相当了不得啊！ 只凭查获的大量毒品，参与行动的缉毒警们就已经立下了大功，更别说后面还有更为惊人的线索和情报收获。 在这种情况下，对这些民警的处理，就需要更加的慎重。有功不赏就算了，还把人往死里整，这样缺德带冒烟的事情他们真做不出来。 “小周，你是什么意见？” 韩建国沉吟了片刻，开口问道。 周翊转过头，迎着郑启仁等人仇视的目光，神色坚决且掷地有声地回答道：“我的意见就是，绝不能让这些战斗在缉毒第一线的英雄们，流血又流泪！” 韩书记与宗市长看着年轻的公安局长，心中满是震撼。 不让英雄流血又流泪！ 这句话，实在说得太好了啊！ 嗯，给他们挖的坑，也挖得挺好！ 两人都是混迹官场多年，怎么会看不出周翊的意图，这分明就是要把他们拉进同一条战壕里，然后勠力同心，一致对外。 所以，这是到了他们选择站队的时候了？ 韩建国与宗卫新摇头失笑。 按照常理，应该是公安局长选择站他们的队才合理，现在却是反了过来，但仔细一想，又觉得没什么不对。 因为他们站的不是周翊，而是周翊背后的韦思齐和简万言！ 至于该如何选择，其实也并不困难。 站郑启仁等人？ 不但名不正，言不顺，而且从本心来讲，韩建国与宗卫新对郑启仁这种无理干涉地方事务的行为，十分反感。 就拿周局长的话说，是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而唯一让他们顾忌的，是郑启仁等人与省长阎华峰的关系。 相比之下，站周翊这一边就舒服多了。 首先缉毒民警们立下这样的大功，本就不应该背锅受处罚，相反应该受到嘉奖才对。这才是符合公平正义符合情理的结果。 其次，周翊身后站着两位省委书记，并同样有着直达天听的背景。 最后，他们是长天市的父母官，在可以选择的情况下，胳膊肘没有往外拐的道理。 …… 病房门口。 禁毒支队副大队长王刚的泪水夺眶而出，很快就淌满了黝黑的脸颊。 这是一个做过卧底，曾被毒贩用铁丝铁钩穿过锁骨，被打断肋骨，被烟头烫身体，都没流过一滴眼泪的硬汉。 却在无意中听到‘绝不能让英雄流血又流泪’那一句的瞬间，破防了！ “王队，你怎么了？”民警们见状不禁吃了一惊，纷纷围了过来。 “李支，你看王队……”民警尚铭看向副支队长李雪川，却发现对方早已经捂着脸，肩头一耸一耸的，在无声地抽噎着。 省禁毒总队的副支队长陈明盛四十五度角仰头望着天花板，好久才抹了一把脸，哑着嗓子说了句：“真特么的，眼睛里进沙子了！” 事实证明，眼睛里进沙子是会被传染的。 很快，站在病房外的十一名民警都在用力揉着眼睛。 局长说了，不让咱们流血又流泪！ 第269章 最终版的处理意见 周翊对缉毒警察，一直有着发自肺腑的敬意！ 他看过的一篇文章里描写到，在和平时期，缉毒警察是伤亡率最高的警种之一，他们受伤的几率是一般警察的十倍。 他们从事着最危险的职业，面对着最穷凶极恶的毒枭，他们习惯了籍籍无名，在视频中出现他们的脸永远打着厚厚的马赛克。 而当他们身份信息可以被公开之时，往往就意味着他们已然牺牲。 可以说，他们是这个时代真正的无名英雄！ 而英雄，不应该遭受这样不公正的对待！ 因此，周翊才说了那句‘不能让英雄流血又流泪’的话。这句话出自于一位参加过老山之战的退役军人，后在网络上流传开来。 门口的王刚、李雪川和陈明盛等民警，都是过来道歉的。 他们心里的委屈和愤懑难以用语言形容。 如果那三个京城大少是他们误伤的，他们受处分也就认了，但事实上却是那个毒贩驾车撞的人，却硬要蛮不讲理的迁怒于他们，免职和记大过，甚至最后还可能面临撤职和开除的结果，这让他们如何能想得通，如何能够接受！ 他们知道，局长的心里也不好受。 从通知他们处理意见，到带他们来医院，那张脸上一直显露着难以释怀的怒意。 他们看到了局长走进病房，听到了局长与来自京城的那些高官大员们毫不妥协的激烈交锋。 为的，就是给他们这些人出头。 为的，就是不让他们这些人流血又流泪！ 王刚等民警的情绪忽然失控，正是由于他们发现，他们的局长是一位真真正正了解他们、爱惜他们、并不惜竭尽全力去维护他们的好领导！ 所以，还有什么好说的！士为知己者死而已！ …… 江南省委。 省委书记韦思齐与省长阎华峰，以及省委副书记康辅君，政法委书记、公安厅长费志宏正在办公室里议事。 “郑启仁刚才来电，他们对长天市的处理结果很不满意啊！”阎华峰皱着眉头说道。 他凌晨亲自给长天市委书记韩建国打了电话，让对方尽快平息此事，但现在看来，韩建国明显办事不力。 “他们的要求过分了！”韦思齐十分不悦地说道。 该给的面子已经给了，郑、宫、孙却还想继续在江南耍威风，把他这个省委书记置于何地？ 一个‘过分’的评价，清晰地表明了韦书记对此事的态度。 省委副书记康辅君立刻开口说道：“我觉得凡事都要有个限度，我们已经照顾了他们的情绪，他们是不是也应该适可而止？我们也要考虑，这件事一旦引起舆论关注，会不会造成负面影响！” 言外之意就是，不能由着那三家的性子来，万一事情传开了，大家的脸上都不好看。 费志宏身兼公安厅长，本来就对自己下属立功不赏反而要被免职一事心存不满，闻言也立即表态道：“书记，省长，我建议对此次立功的同志通令嘉奖，并将案件侦破情况上报公安部！我觉得小周同志说得对，绝不能让英雄流血又流泪！” 此次联合缉毒行动的战果，实在是太于耀眼了！ 如果连这样的功劳都不能得到褒奖，还要背负着行政处分，那是要被全省乃至全国的公安干警戳脊梁骨的！ 他这个公安厅长还有什么脸去对面对那些出生入死的缉毒民警！ 阎华峰没有再说话。 韦思齐现在省常委会上掌握着绝对的话语权，尤其在一些重大问题意见上牢牢占据着主导地位，他就是反对也没有用。 所以，保持沉默，坐山观虎斗就是最合适的做法。 韦思齐与郑、宫、孙三家由此产生矛盾冲突，极有可能会对韦思齐造成未知的不利影响，而这样的结果，却完全符合他的利益。 韦思齐沉吟了片刻，基本同意了费志宏的意见。 ‘基本同意’的意思就是，对立功民警当奖则奖，但在时间上还是稍微向后推一推，尽可能避免让那三家过度解读，觉得江南省是在搞有意针对。 ‘不让英雄流血又流泪！’ 韦思齐琢磨着这句话，不禁微微一笑。 虽说大侄子行事锋芒有些过盛，但不可否认的是，其心胸存有一股凛然正气，且敢于发直言正论之声，三观简直正的不能再正。 …… 很快，长天市委市政府就接到了江南省委的指示，并由市委书记韩建国出面，向副秘书长郑启仁，国统局长宫常英，中银董事长孙洪杰等伤者家属，委婉地传达了最终版的处理意见。 对郑彭、孙浩然受伤，宫士雄受到惊吓，长天市委市政府深表歉意，已责令相关民警自我反省，然后，然后就没了！ 听到这个回复，郑启仁等人面上满是愕然。 先不说撤不撤职开不开除，现在特么连原来承诺的‘免职’和‘记大过’处分都不存在了！ 这算什么？ 这不是赤果果地打他们三家的脸吗？ 是可忍孰不可忍！ 这下不只是郑启仁出离愤怒，连孙洪杰与宫常英都按捺不住了。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经不是郑、孙、宫三家因儿子受伤发泄和迁怒的问题了，而是三家的颜面，在江南省没有得到应该得到的尊重和礼遇！ 消息传到京城，原人大副委员长郑通达被气得当晚就住进了京城医院。 原本孙子重伤入院抢救的噩耗传来，就让他心绪不稳，如今又听大儿子打电话提及简家女婿嚣张跋扈目中无人，而简万言与韦思齐又一起为其撑腰，自家连续被啪啪打脸，顿时一股火直冲天灵盖，然后就倒下了。 中枢领导亲自过来看望，郑通达老眼含泪，先是表达感激之情，然后说起了自己孙子在江南长天的悲惨遭遇…… 与此同时，孙正廉正与江南省委书记韦思齐通话。 “思齐啊，浩然也算是你的侄子，他在长天吃了这么大的亏，长天市那边却一点儿态度都没有，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 韦思齐闻言不禁暗暗冷笑。 给你脸的时候你不接着，现在反而倒打一耙。 还有，孙浩然算我哪门子侄子？ 第270章 你打算选哪一个？ “具体情况您可能不太了解。我们省公安厅与长天市公安局开展联合缉毒行动，在抓捕过程中有毒贩开车仓皇逃窜，撞伤了您的孙子还有郑副秘书长的儿子。” “毒贩已被当场击毙，相关人员也受到了严厉批评。长天市委书记韩建国与和市长宗卫新，哦，还有公安局长周翊，一同去医院慰问，表达了歉意！” 韦思齐的意思很清楚，事情本来就是意外，而且我们也早已给出了应有的态度。 所以，你人在京城不了解情况就别瞎说。 孙正廉差点儿被气乐了，韩建国与宗卫新也就算了，周翊那小混蛋是慰问吗？是道歉吗？ 好家伙，那小子站在大义的制高点上，口舌之利堪比刀剑，差点儿没把郑启仁，宫常英还有自己儿子给怼死！ “思齐啊，我给你打这个电话，其实还有一件别的事情。听说，中枢近期要对多个省份的一把手进行调整，你知道吗？” 孙正廉的话语之中充满着一种诡谲的味道。 “哦，您说的这件事，我还真不清楚！”韦思齐心中一动，佯装不知地回答道。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思齐你在江南任省委书记也有两年多了吧？有没有想法往其他地方动一动？”孙正廉笑着问道。 “我个人没什么想法，动与不动，那要听从组织决定！”韦思齐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他听得出来，对方话中有话。 “这样啊，哈哈，我就是随便一问。哎呀，时间不早了，就不打扰你这个大书记休息了。” 说了一番看似没头没尾的话之后，孙正廉挂断了电话。 而韦思齐则眉头紧锁，沉思了许久。 中枢近期要对几个省份的省委书记进行调整，这个消息确实是真的，但据他所知，江南省并不在此列，所以孙正廉这老东西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想了又想，韦思齐还是觉得不放心，他拿起手机，拨出了一个京城号码。 …… 当王刚、李雪川等人回到市公安局，整个禁毒支队与刑侦支队都欢腾了。 不但不用撤职和开除，免职和记大过的处分也不存在了！ 局长就是局长！牛B（破音）！ 事实证明，别说京城大少，就是京城老爷来了，局长也一样照怼不误。 那句‘不让英雄流血又流泪’，更让局里每一名民警感动至深。 受不了那个鸟气在家装病的刑侦支队长邢兆嘉，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立刻来了个垂死病中惊坐起，急急忙忙赶回局里，对着局长大人就是一顿满级彩虹屁拍了上去。 “这回不耍脾气了？”周局长坐在老板椅上，手里拿着支烟，斜睨着邢支队长问道。 “局长，我哪知道您这么勇猛无敌……您别动，必须让小的给您点上！”邢兆嘉十分狗腿地凑上前，拿起打火机啪地给局长大人点着了香烟。 现在他是真服了！ 而且估计全局上下再没人不服！ 这个‘服’不是慑服，而是真真正正的心悦诚服！ 周局长淡淡一笑，关于他勇猛这件事上，简律师才是最有发言权的，嗯，估计田记者也略知一二。 就不需要别人特别强调了！ 坦白地讲，他心里也曾有过顾虑，自己一而再地与郑彭几家硬刚，会不会给岳父大人和便宜叔叔惹麻烦。 然而岳父大人则明白地告诉他——你能自己解决的就自己解决，不能自己解决的就由我解决。 只要占着理，那就不要怂。 尤其有些人畏威而不畏德。你必须得给他打疼了，打服了，他才会知道你的厉害。 所以他就照做了！ 而且还超常发挥了，来了个一挑三！ 至于那位省委书记韦叔叔，对他也是照顾有加。 没有这种照顾，就不会有韩建国与宗卫新等市领导对他的刮目相看和特殊对待！ 周翊很清楚，郑、孙、宫三家，尤其是郑家，这次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自己有未来岳父和便宜叔叔的庇护，至少在江南这一亩三分地上，没人能动得了他。 但这样一来，压力就完全落在了两位省委书记的身上。 …… 简万言与韦思齐已经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毕竟是三大家联合在一起，足以形成一股左右时局的力量。 而且他们也已经得到消息，郑通达生病住院，有中枢领导前去探望。 宫、孙两家也在蠢蠢欲动，似乎在暗中谋划什么。 山雨欲来风满楼！ 这一切的动静和迹象，都在预示着某种激烈的反击正在筹备和酝酿之中。 从旁观者的角度，在长天发生的事情，并不是双方爆发矛盾冲突的根本原因，更深次的原因，还是派系之争。 宫家与郑家，最终选择站队谢家。 而孙家这个骑墙派，也借机选择加入，准备有仇报仇，重重地踩简家和韦思齐一脚。 五月至七月，驻江南省第六巡查组在巡视期间，发现多起领导干部涉嫌违法违纪问题，依法向中枢工作领导小组组长汇报。 五月二十八日，江南省甘泉市政法委书记尤伟义被查。 六月十三日，江南省玉林市市长梁德林被查。 六月二十二日，辽东省安平市委副书记程红被查。 七月一日，皓东省副省长王宁被查。 …… 在以上被查的领导干部当中，大多数与简家和韦思齐有所关联。 一个是巧合，更多的情况出现，那就不能用巧合来解释了。 对简万言与韦思齐来说，影响不算大，但也绝不能算小！ 尤其两人正处在从地方转进中枢的关键时期。 …… 七月十日，周局长接到了一个令他颇感意外的电话。 “小周，来省委一趟！” 给他打电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江南省委书记韦思齐。 周翊不敢怠慢，立刻乘车赶往甘泉市。 在省委书记办公室里，周翊见到了这位仅有一面之缘但却感到十分亲切的便宜叔叔。 “小周，现在有三个选择，第一，跟我去西南省；第二，回辽东；第三，继续留在长天。你打算选哪一个？” 韦思齐看着英气勃勃的年轻人，神色复杂地问道。 第271章 遇事不决问岳父 这句开场白，是周翊万万没有想到的。 他的脑中飞速转动着，瞬间就得出了一个十分劲爆的结论。 韦叔叔这是要跑路了！唔，是要外调了！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对方出任江南省委书记，好像也就两年多的时间吧！嗯，应该是在二零零五年初，与岳父先后履的新！ 而且从GDP排名第四的江南省，调任排名第九的西南省，怎么看都不像是升迁的样子。 至于三个选择让他选哪个，他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啊！ 但是不要紧，‘遇事不决问岳父，肯定不会犯错误’！ 一会儿给岳父大人打个电话就行了。 看着周翊犹豫的表情，韦思齐就猜到了其内心的真实想法。 “韦书记，这件事我得问问简叔叔。”果然，周翊给出了一个让他并不感到十分意外的答复。 “这里没有别人，不用称植物。”韦思齐温和地笑了笑。 看这情况，他是拐不走这个大侄子了！ 想想也是，叔叔到底不如岳父亲近。 “韦叔叔，您什么时候去西南？”周翊很听话地更换了称呼，关切地问道。 “下个月吧。”韦思齐微笑回道。 这次共涉及六省省委书记履新，其中有三省省委书记调整，就包括他一个。 不可否认，这忽如其来的调整，暂时打乱了他转进中枢的计划。而在这背后，某些人迟滞他前进脚步的意图十分明显。 说到这里，他就不得不感叹，有一个好爹好妈的重要性了！ 比如万言兄，家中有老爷子老太太坐镇，任尔八面来风，我自巍然不动，影响难免会有影响，但却无法伤其根本。 哪像自己，暂时还得忍上一口气！ “韦叔叔，是不是，我给您添麻烦了？”周翊忍了又忍，终于还是问出了那句话。 对方可以不提，但他却不能装糊涂。 他觉得韦思齐调任西南这件事，多少要与两个月前他与郑孙宫三家发生的冲突有关。 “你想多了！说到麻烦，你可是给你韦叔叔解决了不少麻烦呢！”韦思齐哈哈一笑说道。 在他心目中，这个大侄子就是一员有气运加身的绝世猛将，无论在谁的帐下效力，都能一阵嘎嘎乱杀。 初到江南长天，就连破两起特大悬案，之后又帮他将赵氏集团连根拔起，斩于马下。 四月份的时候，周翊通过侦破案中案，揪出了长天市政协主席宋义这个秉性贪婪道德败坏的蛀虫，从而使中纪委迅速挖出了可以对全国人大财经委主任委员霍希成采取措施的关键性证据。 由此中枢领导亲自给他打来电话表示了满意和赞许。 所以，如果不是这个大侄子特别给力，他一个正部级大员，怎么会心念念地想挖万言兄的墙角呢？ 还特意在临离开江南之前，把对方召过来说话！ 至于周翊的猜测，也对也不完全对。 政场上，不能说不存在一时的意气之争，但更主要的，还是全盘利益的考量。 中枢就那几个位置，大家都想坐。 孙宫郑三家的想法就是，如果我没有希望坐上，那我就推别人上去，反正不能让你和简万言来坐。 周翊当时与郑启仁等人针锋相对的冲突，只是这一矛盾爆发的催化剂，即使没有这一事件，该来的终究会来。 因为他与简万言的敌人，是绝对不可能让他们顺利进入中枢的！ 一个派系的失败，基本上代表着从此风光不再，甚至一蹶不振，从而彻底失去了坐在牌桌上的资格和权利。 从古至今，历来如此！ 所以，无论他与简万言，还是孙宫郑，以及孙宫郑支持的谢家，都不想输，也不能输！ 周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心里猜想着这是不是便宜叔叔说的客气话。 “那你就和你岳……简叔叔商量一下。其实，如果你不跟我去西南，我觉得你留在长天，还是回辽东，差别都不大。”韦思齐语气认真地说道。 虽然他调任西南，但江南的基本盘暂时还在，保护周翊周全不是问题。 如果周翊回辽东的话，以现在级别，阳城已经不合适了，去别的位置又是重新开始。 唯一的优势就是有简万言亲自照顾，但问题就是，简万言可能也要动了！ 周翊与韦思齐在办公室里交谈了一个多小时。 韦书记详细询问了对方今后的仕途规划，家中情况和还有个人问题，充分展现了一个叔叔长辈对子侄后辈应有的关心。 中午，韦思齐留周翊在省委食堂吃了午饭，并叫来了政法委书记、公安厅长费志宏与纪委书记楚和俊。 这其中的意思，不言自明。 费志宏与楚和俊相视一眼，心说小周同志你真的很牛你知道吗，就算是书记的亲侄子，也享受不到这样的安排和对待。 说心里话，周局长确实很感动，如果没有岳父的话，他可能真就跟着这位便宜叔叔混了！ …… 周翊下午回到长天，立刻给简万言打了电话。 “那就回来吧。”岳父大人笑着说道。 虽然韦思齐说留在哪里都一样，但辽东毕竟是周翊的老家，而且总不能让自家小白菜一直和女婿分居两地吧。 周翊没什么意见，无论他在哪里工作，都是为了践行‘我与罪恶不共戴天’的人生格言，然后再顺便给自己增添几笔亮眼的业绩。 而且能和简律师夜夜笙歌，谁愿意在长天过苦行僧的日子呢。 江南虽好，非是吾乡。 相比之下，他还是更思念床上明月光，思念家乡那种甜甜的味道。 …… 七月二十三日。 官方发布信息，经中央决定，韦思齐同志任西南省委委员、常委、书记，不再担任江南省委书记、常委、委员。 阎华峰同志任江南省委书记。提名为江南省人大常委会主任人选。 郑启盛同志任江南省委副书记、省政府党组书记、提名省长人选。 第272章 这周日你有时间吗？ 周局长看到了这条新闻，不禁暗叹了一口气。 韦叔叔这是被偷塔了啊！ 还好他已经决定回辽东了，这江南省无论谁当家，都与他无瓜！ 只要他调转手续一批完，从此就和江南长天山高路远，后会无期了。 按照常理，他也就区区一个正处级的市公安局长而已，和省委书记和省长隔着十万八千里，人家公务繁忙日理万机未必有那个功夫在他身上做文章！ 但是别忘了，他还有另外一重身份——简万言的未来女婿。所以最明智最稳妥的做法就是此地不宜久留，说走咱就走，爱海爱海咦儿哟。 回想在长天近一年的时间，除了破了几个大案，做了一些微不足道的贡献，深受领导们的器重、江湖朋友们的抬爱和下属们的爱戴之外，似乎也没有其他的收获了！ 而在所接触的人当中，能让他感觉印象深刻的，就只有温婉副市长对他的包容。 所以在临别之际，周局长觉得有必要请温姐吃几顿饭，泡几次温泉什么的。 想到这里，他立刻拿起手机拨通了回到工作岗位不久的温副市长电话。 “温姐，这周日您有空吗？” 温婉也和他说过，没有外人在场的时候，不要称植物。 温副市长刚刚开完党组会议出来，接到电话后笑着说道：“有空啊，怎么，要请姐吃好吃的啊？” 周翊十分诚恳地说道：“我找着个地儿，那里叫化童子鸡很不错，温姐要不要尝尝？要是不喜欢的话，我再琢磨别的地方。” 温婉欣然同意：“行，到时就等你电话了，对了，把秋水也叫着吧，咱们三个人就行了！” 周局长想了想，虽然那个混血女流氓有时流氓了一些，但也算是他在长天为数不多朋友，这都马上要离开了，也确实应该一起吃个分别饭。 于是他又给赵秋水拨了过去。 “喂，这周日你有时间吗？” 周局长语气硬邦邦地问道。 手机那边沉默了几秒钟，然后似乎很羞涩地说道：“干嘛问的那么直接啊，讨厌！” 周翊怔了一下，心说这是抽得什么风，于是不耐烦地说道：“哪那么多废话，你就说有没有时间吧？” “有，有时间，你说哪一天？”赵秋水羞羞答答地回道。 “就是星期天啊，还有温姐，就咱们三个人，一起聚聚！行了，到时等我电话。” 周翊觉得和女流氓的交流实在是太费劲了，像听不懂他的话似的。 赵秋水放下手机，棕色美眸闪过一丝惆怅，这个男人马上就要走了，她还没来得把对方踩在脚下呢！ 要不，找机会打个分别饭？ 周翊肯定不同意，但是不要紧。 哼，我可不是你那娇滴滴的女友，我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赵秋水一边想着，一边脱去泳衣，修长曼妙的玉体纵身一跃，如美人鱼一般钻入清澈的池水之中。 …… 周局长要离开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市公安局。 于是从局党委成员到各科室各支队负责人再到普通民警，个个闷闷不乐。 咔嚓一声震天响，来了周局当局长，领导他们没几天，感觉就像梦一场…… 虽说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但这宴席散的是不是太快了！ 大家以前都知道，周局的借调时间是一年。 可是现在才八月份，一年的时间还没到呢，在他们心里，周局哪怕多留一个月都是好的！ 除了不舍，还有嫉妒！ 这样百年难遇的好领导，以后不知道要便宜哪个省哪个市了！ 七月二十七日。 市公安局召开了全局干部会议。 局党委在家班子成员、各部门主要负责人、局机关全体民警参加了会议。 市公安局党委书记、局长周翊，在会上传达了全市公安工作会议和韩建国书记、宗卫新市长讲话精神，研究部署贯彻落实措施。 之后，由局党委委员、政治部主任吴仕先宣读了科级、副科级中层干部任免文件。 其中包括原治安管理支队大队长穆俊杰任副支队长，原禁毒支队副大队长王刚任大队长，原巡警支队中队长胡庆杰任副大队长等十三人的提拔任用。 吴仕先心中不禁感慨万分，两个月之前他还是副主任，上个星期说进步就进步了。局长就是局长，从不让跟着他的人吃亏，哪怕快离任了，还不忘最后拉他们一把。 唉！真是舍不得啊！ 穆俊杰、王刚等民警更是感动的热泪盈眶，局长如此厚待他们，可他们却没有报答的机会，想想心里就觉得难受和遗憾。 临近会议尾声，周翊环视着会场之中几百名干警的身影，做了一次与工作无关的发言。 “借这个机会，和同志们聊上两句。” “大家应该都知道，我因为借调期结束，过段时间就要离开长天了。” “在这不足一年的时间里，得益于大家的鼎力支持，让我在离任前交出了一份让群众满意让领导满意也让我自己感到满意的答卷。对此，我心怀感激，深表谢意。” 哗~ 如潮水一般的掌声瞬间响彻整个会议室。 等到掌声平息，周翊继续情真意切地说道：“这八个多月的任职经历，是我人生之中不可多得的宝贵财富。” “其他的话不说了，总之，十分有幸，能和大家共事，也十分有幸，能够成为大家的局长。谢谢大家！” 周翊站起身，向局党委委员们和会场所有民警深深一躬。 哗哗哗…… 包括常务副局长廖文松，副局长吉丰宁，政治部主任郑仕先，刑侦支队长邢兆嘉等在内的所有参会人员，同时起立，眼含热泪，用力鼓掌。 这一次的掌声，历时足有两分多钟。 会议结束，周翊首先退场，这时就听有人高喊一声‘敬礼’。 于是，在座几百名公安干警齐刷刷举起手臂，向他们的局长大人敬礼致意。 猝不及防的周局长瞬间破防了，一只手有些狼狈地捂着流泪的眼眶，另一只手故作坚强地向后挥动示意，步履匆忙地向外走去。 原本是想临别之时煽下情，没想到把自己煽进去了。 第273章 舍不得身子，套不住色狼 七月二十九日这天，周翊约了赵秋水与温婉，在楼外楼吃了顿饭。 而在三天之后的中午，又由温婉做东，在西郊明湖山庄安排一场饭局，同样只有三个人。 正值盛夏时节，晴空万里，烈日炎炎。 郁郁葱葱的山林之间，隐露一片红墙绿瓦。 古香古色的宽敞包间内，周翊、赵秋水、温婉三人站在一起，凭窗遥望山下一碧万顷的湖光景色。 “温姐挑的地方真好，山美水美！”周翊忍不住开口称赞道。 温婉微微一笑，柔声说道：“我去年也是这个时候来过一次，觉得环境挺好，有几样招牌菜味道也不错。” 赵秋水看着周翊，故意问道：“除了山美水美，就没别的了？” 周局长多聪明啊，立刻就领会了对方的话中之意，于是笑着点头说道：“山美水美，人更美！你是想听这句话对吧，行，满足你。” 赵秋水下颌微扬，有些不满地说道：“这么敷衍的吗？难道在周局长眼里，我还算不得国宝吗？” 周翊与温婉怔了一下，随后轻笑出声。 不得不说，赵秋水这个梗玩得挺不错。 而且平心而论，国宝不国宝的不好说，‘美人’两个字的评价，还是名副其实的。 女流氓今天穿了一身米白色民国风旗袍，肩削腰细，曲线玲珑，手里还拿了一把小圆扇，顾盼之间，尽显妩媚风情。 不多时，有女服务员将一道道菜肴送进包间，摆放在桌子上。 赵秋水开了一瓶白酒，先后给温婉、周翊和自己倒满。 温副市长举起酒杯，望着周局长问道：“手续快办完了吧？” 周翊点头道：“前两天问了左部长，应该快了！” “真是舍不得啊！不只是我，韩书记和宗市长他们，都舍不得你离开！”温婉轻叹一声说道。 “您不舍得我信，至于韩书记和宗市长，我猜他们心里应该是这样想的——太好了，这小周可算是走喽，赶紧让他祸害别人去吧！”周翊笑着说道。 温婉扑哧一笑摇头道：“哪有你想的那么夸张，书记和市长对你的工作能力都十分认可，也确实舍不得你！” 周局长表示他就笑笑不说话。 前两天他去市委，偶遇纪委书记叶峰，两人聊了好一阵。 怎么说呢，叶书记对他离开这件事，不舍是真不舍，但高兴也是真高兴…… 他那‘官场杀手’‘天煞孤星’的成就称号，应该让很多人都感到头疼并敬而远之吧。 唉，英雄总是孤独的，强者总是寂寞的！ “你去找过谢成林了，他怎么说？”温婉转头望着摇着轻罗小扇，意态悠闲的赵秋水问道。 “谢副市长还是比较好说话的，他说不管是拿地，还是要项目，都没有问题，毕竟我们的资质和实力摆在那里，只要我乖乖地脱光光洗白白，陪他睡觉就行了。” 女流氓娇艳的脸庞上没有一丝为难的模样，仿佛事不关己一般，轻描淡写地回答道。 温婉皱着眉头，沉吟不语。 五月末的时候，市政府召开党组会议，对各政府领导的分工进行了调整。其中最明显也是最有影响的变动就是，将由她负责的住房城乡建设工作，调整给了副市长谢成林。 这直接导致了赵秋水、李若云承揽项目的难度呈几何倍数增长。 如果谢成林从中作梗，那么毫不夸张地说，他既能做得到让谁中标，也能做得到让谁出局。 温婉给谢成林打过招呼，但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用。 与周翊一样，有着京城背景的谢成林在自己职权范围内，在某些利益相关的问题上，完全可以不用看常委领导的脸色。 “那你打算怎么办？”温婉接着问道。 “舍不得身子，套不住色狼。我一个弱女子有什么办法，想要项目，就只能任由姓谢的糟蹋了！” 赵秋水美眸瞄了旁边的周局长一眼，状似没有所谓地回答道。 见周局长无动于衷，又低头打量着自己的身体，顾盼自怜地接着说道：“真是可惜了了，这大胸，这大长腿，这水嫩的皮肤，眼看就要被别的男人玷污了！” 周局长实在听不下去了，不耐烦地开口打断了对方的絮絮叨叨：“你看我也没用，我也帮不了你。还有，在温姐面前，你说话注意点儿！” 赵秋水嗤地一声冷笑，白了周翊一眼说道：“切，谁用你帮了？我就是想让某人知道，他不在乎的东西，有人抢着要。看他后不后悔？” 周翊怔了一下，然后忍不住好笑地问道：“不是，那个‘某人’和你只是普通朋友，他为什么要后悔？” 赵秋水不屑一笑，盯着对方说道：“是男人都有占有欲！某人明明可以一针见血，却因为假道学错失了机会，结果白白便宜了别的男人。就算是普通朋友，我也不相信他的心里会好受！” 周翊无奈地摇着头，看向旁边含笑吃瓜的温婉说道：“温姐，你管管她吧，这孩子酒还没喝呢，就满嘴的胡话！” 温婉举了下酒杯，笑着说道：“秋水心情不好，周翊你体谅她一些，来，先不说那些糟心事，咱们干一杯。” 周局长是个明白事理的人，决定不和女流氓一般见识，于是举杯主动向赵秋水示意。 叮的一声，三人碰了下杯，各自抿了口酒。 然后周翊就觉得一只冰凉细腻的小脚灵巧地探进了他的裤腿里，贴在了他的小腿上。 周局长不动声色地抽回了腿。 果然，女流氓就是女流氓，伺机而动，防不胜防！ …… 温婉多喝了几杯，有些不胜酒力，于是就在包间的沙发上躺着休息。 周翊与赵秋水来到窗前，一边欣赏着外面湖光天色，一边开启了闲聊模式。 “真的打算便宜谢成林？”出于朋友之间的关心，周翊还是问了句。 “不然呢？我倒是想便宜你，可你也不干啊！”赵秋水面如霞染，目色迷离地望着周局长说道。 “能不能好好说话？”周翊皱眉问道。 第274章 周翊到底干了什么…… 周翊一阵无语，这女流氓三句话不离开车，简直没救了。 “和你开玩笑的，这个项目老娘大不了不要了，也绝不让姓谢的占一丝便宜！”赵总裁十分霸气地说道。 周翊还没来得表示自己的敬佩之情，就见对方将脸庞凑了过来，狡黠一笑道：“我这冰清玉洁洁白无瑕的身子，只留给你一个人占领，怎么样，开心吗？” 呵，我开心你妹…… 他就知道，对方正经不过三秒！ 用波澜不惊的语气，说着令人脸红心跳的虎狼之词。 在这方面，赵秋水绝对是专业的。 周翊发现，这个女流氓似乎不开车，就不会好好说话！ “若云也和你一个意思？”周翊自动忽略了对方的后半句，讶然问道。 这么大的项目，说放弃就放弃，不得不说，两个女人的魄力真的非同凡响！ “是啊，若云姐也和我一个意思，要为你守身如玉，绝不让谢成林占便宜。感动吧？”赵秋水眨着美眸回答道。 呵，我感动你妹…… 不理会对方的荤话，周翊转身回到了座位上。 反正他就要离开长天了，从此天各一方再无瓜葛，到时对方想往他身上扑都没机会。 赵秋水也跟了过来，坐在原先的位置，抬手给周翊倒了杯酒，浅笑嫣然地说道：“我和若云姐谈论过你，她说你对欲望的克制，近乎到了苛刻的地步，既不爱钱，也不爱美女，只一心扑在仕途上。怎么，你要做圣人吗？” 周翊摇头说道：“没有人不爱钱，也没有男人不爱美女，我同样是一个贪财好色的人。但是，钱是赚不完的，多少算多？要什么自行车？” “世上美女那么多，难道每个都属于我？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环境，能开后宫吗？” 看着周局长义正辞严的神情，赵秋水虚心请教道：“一夕之欢也不行吗？就是咱俩在一个被窝里睡，睡完之后谁也不认识谁！” 周翊瞪了对方一眼，你想得倒挺美！ “我就是觉得你活得太谨慎了，这一点你真应该向谢成林学习，逢场作戏，你情我愿，各取所需，岂不美哉？” 赵秋水一脸‘我都是为了你好’的表情，十分耐心地劝说周局长能答应躺在她的脚下，任她驾驭。 当当当…… 就在这时，一阵敲门声响了起来。 周翊与赵秋水微微一怔，包房的酒菜早已上齐，而且也没有人呼叫服务员，所以这个时候敲门的会是谁？ 周翊上前打开房门，就见门口站着两位衣冠楚楚的男士。 “谢市长？” 周翊神色古怪地看着不速之客当中的一位，心想这么巧的吗，星期天吃个饭都能碰到不想碰到的‘熟人’！ “哈哈，刚才老庄说看见了咱们的周局长，我还不相信呢！真是巧啊！”谢成林面色微红，略带几分醉意地向周翊伸出了手。 一握之后，又指着身边的中年男人介绍道：“这是庆发房地产的庄荣良庄董。我那边还有几个人，只是担心人太多打扰了周局的清静，所以就没让他们过来。” “周局，幸会幸会。”庄荣良握着周翊的手，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原本他对这位周局长存有十分畏惧的心理，就连两个月前儿子庄华吸毒驾车被抓并以公共安全罪被逮捕，他都没敢多放一个屁。 但今时不同往日了。 周翊即将从长天滚蛋，而且对方的最大靠山韦思齐也早已调到了西南。 他更是靠着把自己当医生的侄女送上了谢副市长的床，成功地攀上了这棵参天大树。 谢副市长已经承诺，在即将开展的龙湾区征迁改造项目中，划给他一块大蛋糕。 周局长敷衍地与对方握了一握，然后望着谢成林淡然说道：“事先不知道谢市长也在这里吃饭，确实巧的很啊！” 谢成林向里面扫了一眼，笑着问道：“周局这是请的哪位贵客？” 周翊淡淡一笑道：“是温市长做东，找我和赵秋水女士吃饭。” “哎哟，温市长也在，那我必须得进去给领导敬杯酒了！”谢成林有些惊喜地说道，然后带着庄荣良走进了包间。 正在沙发躺着休息的温副市长早就听到了门口的声音，只能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裙，回到了桌子旁。 谢成林看了看身穿旗袍，艳光夺目的赵秋水。又看了看温婉秀美，玉面晕红的温副市长，一股名为嫉妒的火焰在心中熊熊燃烧。 他也双飞过，而且不止一次。 但女总裁加女领导的组合，却是他从未体验过的全新版本。 你姓周的何德何能，竟然比我还有资格享受这种齐人之福？ 谢副市长毕竟是有城府有涵养的，尽管心里MMP，脸上依旧笑咪咪。 他在旁边找了一个未用过的杯子倒满了酒，然后举杯向温婉说道：“前段时间领导交待我的事情，我一直记在心里呢，为此，我特意给赵秋水总裁找了一个合适的合作伙伴，今天正好借这个机会介绍给大家认识一下。” “鄙人姓庄，是庆发房地产的董事长。”庄荣良看着这两位令人惊艳的女子，毕恭毕敬地自我介绍道。 一个是常务副市长，位高权重就先不说了。 另一个是曾经有着‘秋水共长天一色’之称的赵氏集团总裁，虽然赵氏集团倒了，但这位赵秋水女士却很神奇地没有受到波及。 更重要的是，对方可是谢市长看上的女人！他不敢有半点儿造次！ 温婉将目光转向赵秋水，合不合作，还是要看对方的意思。 赵秋水嫣然一笑，神色认真地说道：“感谢谢市长的关心和好意，只不过，我们与云起集团已经决定放弃参与这次的征迁改造工程项目。” 谢成林怔了一下，随后面色变得阴沉起来。 果然是姓周的一出来，你们就全都看他不看我了。 你们可真行啊！ 哪怕这家伙即将从长天滚蛋，你们也一门心思地往他身上贴！ 周翊到底干了什么，能让你们这么喜欢他？ 第275章 你都要下来了，我也不用怕你了 周局长不会读心术，否则他肯定会毫不客气地回怼一句，老子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关你屁事！ 再说，你管得了我，你还管得了温婉和赵秋水爱看谁？ 周翊绝不相信谢成林的出现是一种偶然。 长天市这么大，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偶遇的可能性不能说一点儿没有，但几率肯定是低的可怜。所以周翊宁愿相信，谢成林是提前知道了他们来这里吃饭的消息。 事实上，周翊猜的没错。 谢成林确实是通过某种途径，知道了温婉在明湖山庄订了位置。 至于是什么途径……不要问，问就是出于对女领导的关心。 在长天，谢成林目前只关注三件事，第一，在市长宗卫新的支持下，通过党组成员分工调整，获得了分管住房和城乡建设工作的权力，从而可以大展拳脚，为自己捞取政治资本和个人利益。 第二，赵秋水仍然是他首要征服的目标。 对方越是对他不假辞色，反而越能激起他强烈的征服欲望，不把这个高傲性感的女人按在身下唱征服，他是绝不会罢休的。 第三，对温婉的攻略同时进行。 这个浑身散发着成熟之美的女人，对他的吸引力不在赵秋水之下，想要得到对方，必须要有足够的耐心，等待和创造机会徐徐图之。 谢成林从来不否认自己的性趣爱好。 家中长辈也曾批评过他这个缺点，但他却坚持认为，这并非‘好色’，而是为了保持生命的鲜活。 “这么重大的事情，我劝赵总裁还是谨慎考虑为好！千万不要因为一时的冲动，而做出了错误的选择。” 谢副市长面色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看着赵秋水明艳的脸庞，意有所指地说道。 你以为你主动放弃，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吗？ 只要你还在长天，那你就是砧板上的鱼肉，迟早任由我宰割。 别指望周翊能救你，也就是他聪明跑得快，否则我连他一块儿收拾了！ “是啊是啊，赵总，谢副市长特意嘱咐我，要与你精诚合作，发挥咱们本土企业优势，为长天市城区改造工作做贡献呢！”庄荣良充分发挥了一个狗腿子应该发挥的作用，在一旁出言附和道。 “我已经想好了，就不劳谢市长费心了！”赵秋水彬彬有礼的话语之中，带着拒人千里之外的疏远与冷落。 谢成林越是急于得到她，她就越觉得厌恶和反感。 如果不是顾忌对方的身份，她早就用酒水泼对方一脸了。 说实在的，她手中的财富足够她什么都不做，后半生也能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 更何况，她并非只有窝在长天一个选择，如今全国正处于房地产发展的黄金时期，各省各市处处商机。 这段时间通过与李若云的交往合作，发现彼此之间三观一致，相性相同，颇有相见恨晚之感，于是一拍即合，决定云水相依，共创大业，联手进军全国房地产。 所以说，她何必摧眉折腰事权贵，使她不得开心颜？ 嗯，要事也只能事周局长！ 赵秋水不留余地的拒绝，让谢成林心中更为恼火，他深深地看了这个高傲倔强的女人，点了点头说道：“那就祝赵女士一帆风顺，事业蒸蒸日上了！” 说完，又将目光转向周翊，似乎有些不舍地叹了口气：“周局长的调令就快下来了吧？唉，周局长这一走，可是咱们长天的一大损失啊，其实包括我在内，大家都希望周局长能够留下来的，也借这个机会，祝周局长鹏程万里了，前途无量了！” 说完，仰头喝光了杯中的酒，并很有风度地向温婉点头示意，然后带着狗腿子离开了包间。 本来挺好的兴致，却被两个不速之客给搅和了。 周翊与赵秋水、温婉的心情多少受到了一些影响，于是决定尽快结束这个饭局，去秋水园按个摩游个泳。 然而正当三人打算离开的时候，包房的门又被敲响了。 庆发房地产的庄荣良去而复返，还带着一帮人过来。 “听说温市长和周局长在这里，大家伙无论如何都要过来敬杯酒。” 庄荣良狐假虎威，笑咪咪地装起了大尾巴狼。 “温市长，周局长……” “一段时间不见，赵总更漂亮了……” 市城管局长贺俊康，工商局长罗新晓，市文化局长杨安莉，还有市内几个知名企业的老板，都拿着酒杯，恭敬地向温婉问好，又热情地与周翊、赵秋水打着招呼。 明湖山庄大酒店有限公司的董事长朱涵，似乎与赵秋水熟识，更是开起了玩笑。 “我说怎么觉得今天山庄景色格外美，原来是赵总大驾光临，让我这山庄蓬荜生辉啊！” 温婉素来不喜欢这种下属敬酒的戏码，尤其还是在她私人聚会的时候。只是她性格温婉，待人宽厚，尽管心中不悦，但还是面含微笑，拿起杯子象征性地在唇边抿了一抿。 敬完温副市长，贺俊康，罗新晓和杨安莉等人，又向周局长举起了杯子。 这位公安局长即将离开长天的消息，早就在市里传开了。对此，贺俊康等曾经与周局长发生过摩擦的人都表示喜闻乐见，原本的畏惧和忌惮，也被一种‘你都要下来了，我也不用怕你了’的心理所代替。 这一点，从他们对周局长轻松随意的态度上就能看得出来。 “周局长，咱们碰一个。” “以前与周局长接触不多，但也听说周局长是酒桌上的豪杰，今天无论如何也要喝一杯。” “我干了，周局长你看着办啊。” 周翊笑着与这几位局长一一碰杯，哪怕看出了城管局长贺俊康对他心存芥蒂，但还是给足了对方的面子，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冤家宜解不宜结，而且自己即将离开长天，实在没有必要在意那一点点的不礼貌。 第276章 传下去…… “周局，本来还想和你多亲近呢，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走了，想想都觉得可惜，这杯酒我先干为敬，就当是提前给周局长你践行了。” 庄荣良走过来，十分豪迈地喝光杯中酒，还向周局长亮了下杯底。 周翊懒得和对方计较，拿起酒杯抿了一口。 庄荣良见状立刻就不乐意了，大呼小叫地道：“周局，这你就不讲究了吧，我可是诚心敬酒，你怎么也得干了吧？” 周翊冷冷地看了对方一眼，心说要换成个美女，他干了就干了，毕竟他也不是没那个实力。 至于你个谢成林的狗腿子，能给我滚多远给我滚多远。 “是啊周局，你这让我们后边排队的怎么敬……” 明湖山庄的老板朱涵在一旁起着哄，然而话未说完，就见一道犀利的目光凌空刺来，心中不禁一颤，硬生生地把后面几个字吞到了肚子里。 贺俊康，罗新晓，杨安莉几人正想开口打个圆场，却在周局长冰冷目光的扫视下，纷纷打消了念头，闭口不言。 在这一刻，他们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人家说要走，但还没走呢！ 至少此时此刻，人家仍然是市公安局的局长，不是区区几个企业老板可以随意冒犯的。 哼，我们可不是怕你，我们就是犯不着得罪你！ 庄荣良也觉得心里有些发虚，但一想到自己强大的靠山，再想到对方不过是秋后的蚂蚱，顿时身体里又充满了强大的力量。 而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 “庄董也是诚心实意，看我的面子，把这杯酒干了！” 谢副市长走了过来，看似微笑的表情当中却充满着不可违逆的强势。 市领导发话，一般局长就算心里再不愿意，也不能拂了市领导的面子。 但那是对一般局长而言，周局长不在此列。 一个冷知识——在长天市，有两种局长，一种是周局长，一种是其他局长。 “滚蛋！”周翊看着有人撑腰面露得色的庄荣良，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庄荣良怔住了。 谢成林也怔住了。 周围的人更是露出一脸不可思议的神情。 有人料到周翊可能会不给谢副市长面子，但没料到周翊会采用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啪啪地打了谢副市长的脸。 而且不妨仔细想一想，这一声‘滚蛋’真的只是对庄荣良说的吗？ 谢成林也忽然想到一件事，那就是周翊确实要走了，但也正是因为对方要走了，所以才敢肆无忌惮地和他撕破脸。 除非他能在这段时间内抓到周翊什么把柄，否则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在他脸上吐了一口口水，然后嚣张地走，正如嚣张的来，不带走一丝云彩。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对吧？”谢副市长眯起双眼问道。 “当然！”周局长淡淡回道。 “你是认真的，对吧？”谢副市长声音透着无比的寒意，继续问道。 “我说我是开玩笑的，你信吗？”周局长冷笑反问道。 他原本是想平平稳稳度过这几天的，但架不住对方蹬鼻子上脸，一再挑战他的底线。 那就别怪他这个老实人发飙了！ “我有点累了。周翊，秋水，你们送我回家。” 温副市长生气了，本来是想趁着周翊还没离开，叫上赵秋水一起，大家抓紧时间多深入交谈几次，却没想到被谢成林给打扰了。 上周日她还能抽出时间，这周日她就没空了啊！ 真是扫兴！ 周翊、赵秋水和温婉三人离开不久，就听包间里传来杯子碎裂的声音。 人嘛，一生气就总想摔点儿东西，可以理解。 ……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很快，发生在明湖山庄的一幕就被传了出去。 传下去……周局长让敬酒的庆发集团老总庄荣良滚蛋，一点儿也不给谢副市长面子。 传下去……周局长一点儿也不给敬酒的谢副市长面子，并让谢副市长滚蛋。 传下去……周局长让谢副市长滚蛋，还打了谢副市长一耳光。 没过两天，市委市政府就都知道了这个不知道传了几手的惊人消息。 一般来说，公安局长让副市长滚蛋这样的事儿，大家只会当作笑话听。 但如果这个公安局长是周局的话，嗯嗯嗯，说不定还真有可能！ 市委书记韩建国与市长宗卫新也听到了这个消息的真实版本，不禁暗自头疼，心生埋怨。 他们都在埋怨谢成林不懂事！ 人家小周都要走了，你还去招惹人家干嘛？ 你说万一给小周惹恼了，趁没走这段时间和你狠狠地干一架，到时难受的是谁，还不是我们这些谁都不敢得罪的弱势群体？ 最可恨的就是庆发房地产的庄荣良，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敢勉强小周喝酒？ 真是好大的狗胆！ 知不知道，以前连我们都不敢！ 现在当然……也不是那么方便！ …… 八月六日上午，龙湾区城中村一期拆迁施工现场。 一幢只有二层高的旧楼住宅，屋顶上，一个中年男子右手拎着汽油桶，左手拿着打火机，双眼通红地俯瞰着楼下的密密麻麻的人群。 多辆钩机、铲车早已就位，如果不是出了意外变故，这幢二层小楼早已化作一堆废墟。 庆发房地产公司的副总经理樊世章一脸的不耐烦。 “老孟啊，你们到底行不行啊？就这么个破楼，都特么拖多长时间了？几个老弱病残，就给你们难为成这样？你不总吹嘘你们公司是专业的吗？结果就这？” 听着樊副总的嘲讽，拆迁公司副经理孟凡东一边赔着笑脸，一边说道：“凌晨趁他们睡觉的时候，已经把他们都架出来了，只有这个孙国运，给自己身上浇了汽油，扬言敢强拆他就敢点火。我们这不也是怕闹出人命嘛！” 樊世章不屑一笑道：“所以你们就被吓住了？我和你说，这些贪得无厌的钉子户，无非就是想多要钱而已，你赶紧派人上去把他揪下来！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点火！” 在樊世章的催促下，孟凡东立刻安排了几个人上去。 紧接着，就见楼顶忽然亮起一团火光，一个人形火球一跃而下，扑通一声摔在了樊世章面前的空地上。 樊世章身体一颤，嘴里叼着的烟卷瞬间掉落在地。 第277章 这是怎样逆天的人气和威望？ 当副市长谢成林乘车赶到现场时，看到的是令他感到头皮发麻的一幕。 大约几百名被征迁户已经将庆发房地产公司和拆迁公司的人团团围住，激愤的人群甚至开始与负责维持秩序的分局警察发生了推搡行为。 区委书记何载文，区长冯树良等区领导和公安分局局长蔡立等人急得满头是汗，烧（摔）死了人本来就很麻烦了，如果处理不当再酿成大祸，那他们被问责的几率将是百分之百，被免职的几率将超过百分之六十，被撤职的几率至少有百分之三十……全身而退的可能几乎是零！ “大家听我说，孙国运已被送往医院抢救，这只一个意外，一个意外。大家要保持冷静，我代表区委区政委向大家承诺，一定会给伤者家属一个合理的交待……” 何载文拿着喊话器大声喊着，但留下来的伤者家属和被拆迁户的愤怒并未得到有效平息。 方才那一幕的惨状深深地刻在了他们的脑海里，正像有人说的那样，如果不借这个机会誓死力争，下一个被欺压被迫害的对象就是他们。 谢成林在城管执法大队和民警们的保护下，与何载文等人汇合之后，立刻拿过喊话器，中气十足地向躁动的人群大声喊话。 “我是副市长谢成林，我代表市政府向大家郑重承诺，一定会妥善处理此次意外事故，并要求开发商与拆迁公司在今后的拆迁工作中改进方法和措施，避免悲剧再度发生。还有一点，如果大家对拆迁补偿不满意，可与开发商进一步协商，切勿采取极端方式，触犯法律！” 谢成林很清楚，一切的根源，都在于被拆迁户对拆迁安置补偿的不满。所以他当机立断，当众承诺让被拆迁户与开发商谈判协商，从而达到安抚人心，解除眼前危机的目的。 在谢成林眼中，这些被拆迁户只是人心不足蛇吞象的乌合之众，只要过了当前，再针对一些主导者各个击破，这些人就又会恢复成一盘散沙。 不得不说，谢副市长的喊话似乎起到了一些作用。 但也仅仅是‘一些’作用。 因为就在躁动稍稍平息的时候，人群里接连响起悲怆和愤怒的质问声。 “少在那儿骗人了，官字两张口，说得都是理，唱得都是曲……黑也是你，白也是你，谁要信你谁就是个大傻笔！” “呜呜呜……，我妈失踪两天了，到现在还没找到，肯定是被他们拆迁公司的人给害了！” “拆迁公司的人就是黑涩会，我朋友的父亲的儿子就是被他们打伤的，现在还住院呢……” 随着一声声控诉，人群又开始剧烈躁动起来。 而就在这时，一阵警笛声从远处响起，七八辆警车风驰电掣一般，急向事故现场驶来。 与此同时，市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庞瑞武与常务副市长温婉的座驾也已抵达现场。 看着密密麻麻情绪不稳的人群，温婉与庞瑞武不禁面露凝重之色。 情况比两人想象的还要严峻得多！ 几十名市局警察迅速下车，加入了维持秩序的行列，但紧张的情势并没有因此而得到缓解。 激愤的人群在某些人的带领下，正试图冲破警戒线，并与庆发房地产和三行拆迁公司人员爆发了冲突。 情势瞬间变岌岌可危。 谢副市长的嗓子都喊哑了，却于事无补，气得他在心里大骂都是一群听不懂人话的刁民。 区委书记何载文额头冒出的汗水早已将为数不多的头发打湿。 区长冯树良与分局局长蔡立一样无计可施，急得像热锅里的蚂蚁。 而这边温副市长与庞书记交换了一个焦急的眼神，不约而同地吩咐秘书道：“快去叫周翊局长！” 叫周局长有用吗？ 不管有没有用，做为市公安局长，在这个时候都得顶上去。 毕竟公安机关是处置群体性突发事件的执法主体，承担着无法推卸的责任。一旦酿成严重后果，周局长同样吃不了兜着走。 尤其是在他即将离任长天的关键时候，在他与谢成林撕破脸的特殊时间段，他绝不能给谢成林抓住把柄借题发挥的机会。 拿着喊话器，在常务副局长廖文松，副局长吉丰宁以及治安管理支队长黄有民等人的簇拥下，周局长步履坚定地向人群走去。 “我是市公安局长周翊，我郑重提醒大家，合理表达诉求是你们每一个人的权利，但切勿施用暴力手段触犯法律。方才市里领导与区领导已经做出承诺，一定会妥善解决相关问题。请大家保持冷静，立刻停止过激行动……” 周局长的喊话声清晰地传遍了整个现场。 然后，很神奇的，原本躁动的人群竟然真的停止了推搡和厮打动作，并慢慢平息下来。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路，一道道目光凝视着那个手持喊话器的年轻警察身影。 不管认识还是不认识，见过还是没见过，所有人都对这个自称市公安局长年轻男警察的身份毫无怀疑。 因为无人敢冒充，也无人能冒充。 “是周局长，周局长来了，我们就放心了……” “周局长肯定能给我们做主，大家都冷静，听周局长的话没错……” “大家往后退退，让周局长过去……” 刚才那几个喊得最凶的人，忽然就变得心平气和通情达理起来，甚至还主动带领大家积极响应周局长的号召。 我…… 目睹着这种变化，谢成林一脸的难以置信。 几乎是同样的话，姓周的说你们就听，我说的你们就当耳旁风？ 怎么着，我这个副市长说话还不如一个公安局长好使呗？ 区委书记何载文与区长冯树良目瞪口呆，他们感觉这位周局长说的话，就像是一种撕心裂肺的汤，喝了之后就有神奇的力量，立刻让这些被拆迁户们变得很安详…… 廖文松、吉丰宁和蔡立等人心中对局长的敬仰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局长就是局长，一句话就轻易而举地稳定了局势，控制住了现场。 第278章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周局长心里着实有些吃惊！ 他知道自己这大半年来，通过刷业绩刷成就，在长天市的声望差不多已经达到了‘尊敬’的程度。 但他还是没有想到，只凭自己一句话，就能产生立竿见影的效果，甚至有直接解决问题的可能。 不对劲！ 实在不对劲！ 被拆迁户们听从劝说不足为奇，但那些原本推波助澜煽风点火的家伙，为什么像得了精分了一样，反过来帮着他说话？ 周翊甚至有一种错觉，这当中的几个人，其实就是他自己安排的群众演员，只不过因为他患了失忆症，忘记了！ 暂且不想那么多，不管是什么原因，先将事情处理了再说。 “谢市长已经和大家说过了，对拆迁安置补偿有不满意的地方，可以找开发商协商，再出现问题，也可以直接找区里解决。现在请大家散了吧……” 而随着周局长的再一次喊话，人群里又是纷纷响应。 “我们都听周局长的……” “我们相信周局长，周局长肯定不会骗我们……” 接下来，除了死者家属之外，其余人都三三两两地散开了 周翊皱了皱眉，伸手将刑侦支队长邢兆嘉召了过来，向对方耳语了几句。 邢支队长点点头，立刻安排了几个便衣混入人群之中。 眼见人群渐渐散去，维持秩序的民警们纷纷用崇拜的眼神看着局长大人。 在全长天市，只凭一句话，就能搞定一起大规模群体性事件的，除了他们局长，还有谁？还，有，谁？ 温婉与庞瑞武在松了一口气同时，心里涌现出无比复杂的感叹情绪。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两人是万万不敢相信，一场险些酿成严重后果的大规模突发事件，就这样戏剧性地被消解于无形了！ 可惜，周翊就快调走了！ 长天以后再无‘周局长’，能留下的就只有‘周局长’的传说了。 “局长，幸亏您来了！”龙湾分局长蔡立上前握着局长大人的手，十分惭愧地说道。 区委书记何载文与区长冯树良也上前与周局长握手，连连表示感谢。 果然是‘人的名，树的影’！ 真正的一语定乾坤啊！ 庆发房地产公司的副总经理樊世章，与三行拆迁公司的孟凡东一起走过来，点头哈腰地感谢道：“多谢周局长，请周局长放心，我们公司以后一定吸取教训……” 周局长冷冷地看了对方一眼，然后招了招手。 十几名刑侦人员立刻上前，将这两人以及参与暴力拆迁的公司员工全部控制起来。 “周局，你这是做什么啊？”樊世章与孟凡东惊慌失措地问道。 暴力拆迁这种事儿他们也不是第一次干了，出人命也不是第一回了。麻烦归麻烦，但能用钱摆平的事儿其实也不叫个事儿，至少，他们以前从来没有因为这个被警察抓过！ 邢兆嘉亲自将一个意图反抗的家伙按倒在地戴上了手铐。 做什么？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拘你们回局里问话了！ 医院那边传来了消息，自焚跳楼的孙国运抢救无效身亡。 出了人命，你们还想当作无事发生？ 看来你们是真没把我们这些在局长英明领导下以保护人民群众生命财产为己任的人民卫士当回事儿啊！ “周翊，你怎么回事？”副市长谢成林阴沉着脸走过来问道。 “什么怎么回事？”周翊皱眉反问道。 自从两人在明湖山庄撕破脸，之后见面就再没有了以往的虚与委蛇，完全就是针尖对麦芒，半步不退让。 “我问你为什么抓人？”谢成林稍稍抬高了声音。 这一地段的龙湾区一期拆迁收尾工程，是他给庄荣良的，同时还许诺对方在即将开始的二期征迁工程招标中，依然由对方承接重点项目。 现在长天市的圈子里，谁不知道庄荣良是他钦点的房地产开发商？ 周翊抓拆迁公司的人，他可以当作没看见。 但动庆发房地产，那绝对不行！ “孙国运自焚跳楼身亡，系这几人强行施用暴力拆迁所致，公安机关有权将其带回审问，谢市长有什么意见？”周翊冷冷说道。 “动手的是拆迁公司的人，与庆发房地产有什么关系？”谢成林严词质问道。 “三行拆迁公司是庆发房地产委托的拆迁服务公司，你说他们之间有没有关系？再者，谢市长怎么就那么肯定，庆发房地产的人没有参与其中？”周翊毫不客气地反问道。 谢成林深吸了一口气，盯着对方的眼睛厉声说道：“现在，我以副市长的身份命令你，立刻放人！” 周翊寸步不让地拒绝道：“我以市公安局长的身份告诉你，不行！” 区委书记何载文，区长冯树良等区领导以及手下工作人员。 还有市城管局长贺俊康，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廖文松等随行人员。 无不被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 怪不得前两天都传闻，周局长让谢副市长滚蛋，还打了谢副市长一耳光。 即使这不是真相，但至少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 那就是周局长打起谢副市长的脸，真的一点儿都不带犹豫，一点儿都不带含糊的！ “带走！”周局长冷声命令道。 谢成林面色铁青，却没有再说话。只是用阴冷的目光看着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廖文松。 廖文松眼中闪过挣扎的神色。 其实这段时间以来，谢成林一直在拉拢他，并且暗示在局长离任之后，可以由他接任市公安局长的位置。 说不动心那肯定是骗人的，而且他也知道谢成林完全有这个能力。 所以，只要，只要他现在站出来，哪怕象征性地表示出反对的意见，哪怕不能影响最后的结果，也算在众目睽睽之下给谢成林挽回一些面子，并且向对方传递自己明确的站队态度。 有道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一个是即将离任的局长，一个是足以影响自己前途的副市长，傻子都知道应该选哪一边。 局长虽好，但前途更重要，不是吗？ 第279章 周局长的威望真不是吹出来的！ 廖副局长顺理成章地避开了谢副市长的死亡凝视，一边接着电话一边向旁边走去。 不管谢成林信还是不信，反正他自己都信了，自己确实是因为圆圆摔断了腿，才不得不暂时离开。 圆圆是谁？ 哦，圆圆是他家里养的一条柴犬！ 唉，摔断腿这种不吉利的借口，不方便献祭亲人朋友，那就只能委屈自己养的狗。 唉，说到底，他还是过不了自己那关，做不出对不起局长大人的事。 唉，谁让他是个感恩重情义的好汉子呢！ 廖文松这一番神操作，瞬间给何载文，冯树良，贺俊康等人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区委书记连忙拉着区长的胳膊，面色凝重地说道：“老冯，咱们赶紧和孙国运的家属谈谈，尽量稳定他们的情绪……” 城管局长立刻向执法支队长嘱咐道：“友谊啊，你看见那边铲车和钩机没，是不是有点儿挡道啊，你赶紧让人把它们都开走……” 市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庞瑞武拿出手机，神色郑重地向常务副市长温婉说道：“我得给韩书记打个电话，你看你那边是不是也和宗市长汇报一下情况？” 面对庞瑞武善意的提醒，温副市长仔细一想，觉得对方说得很有道理，于是也拿出手机走到一旁打起了电话。 几乎在同一时间，周局长和谢副市长的身边，就变得空荡荡的，基本没剩什么人了。 大家的想法都差不多。 神仙打架，凡人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免得殃及池鱼。 就连庞瑞武都不愿意瞎掺和。 而温婉则是因为周翊此刻占着上风，根本不需要她帮忙。 谢成林的目光重新转向周翊。 视线相接，仿佛有两道火光猛烈撞击在一起。 哼，反正你就要滚蛋了，我犯不着和你一般见识，就让你暂且得意几天好了。 谢副市长施展了精神胜利法，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 周局长冷冷望着对方离开的身影，哼，别看我就要离开了，要是今晚能整死你，我就肯定不会等到明天！ …… 一辆不起眼的黑色桑塔纳，仿佛只是无意中路过一般，从散开的人群旁驶过。 轿车之中，赵秋水与李若云坐在后排座位上，透过贴膜的车窗遥望着远处的警车。 “下一步，只要那些深受暴力拆迁侵害的苦主，去市公安局击鼓鸣冤，然后由咱们明镜高悬的局长大人主持正义，在铁证如山之下，三行拆迁公司固然法网难逃，庆发房地产公司也别妄想全身而退。” 李若云唇角绽出一丝微笑，语气虽然轻轻柔柔，但却充满着一切尽在掌握中的自信。 哼，你庄荣良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勉强我李若云的盟友喝酒！ 知不知道，连我亲自用嘴喂，都勉强不了他！ 赵秋水转过头，美眸之中流露出佩服之意，事实证明，论起谋局布局做局控局的能力，对方确实胜她三分。 大约两个月前，在确认庆发房地产是她们最有力的竞争对手之后，她们就开始着手收集对方信息、分析对方弱点，并专门制定了详细的针对性计划。 而庆发房地产公司进行暴力拆迁所导致与被征迁户的矛盾冲突，就成为两人不约而同选定的破局点。 庆发房地产公司雇佣的三行拆迁公司，凭着一支‘能力专业、素质精良’拆迁队伍，一直在行业内以‘快速高效’而闻名。 但俗话说得好，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难保不会出现被征迁户反暴力拆迁而致人伤亡事件。 像孙国运这样性情刚烈冲动至极的人确实很少，却不代表完全没有。 而这样事件一旦发生，就意味着李若云与赵秋水做局的机会来了。 立刻让手下联系之前曾被三行拆迁公司暴力拆迁的被征迁户，并派出那支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的煽风点火小队混入人群，喊上几嗓子，即可达到引导人群情绪，激化矛盾冲突的目的。 只要事情一闹大，引起公众舆论关注，造成不容忽视的社会影响。到时谢成林不但别想保住庆发房地产，本人都免不了焦头烂额，一脑门子的包！ 长天市的项目，她们是不打算要了，但也绝不会让谢成林与庄荣良好过。 真以为她们是弱女子好欺负吗？ 就算她们是弱女子，也要看看她们想让谁欺负…… “周局长的威望真不是吹出来的！”李若云继续望着散开的人群，由衷地感叹道。 虽说那几个负责煽风点火的手下已经提前得到了她的命令，只要周局长一出现，必须立刻‘改旗易帜’，‘弃暗投明’，反过来助周局长一臂之力。 但这并不是决定性的因素。 能让近千名被拆迁户恢复冷静克制过激行为的根本原因，还真是周局长的那一句喊话。 不同于那些名声不显或者高高在上的市领导，通过一系列大案要案的侦破以及众多贪官污吏的落马，名震江南且富有传奇色彩的‘周局’，早已在长天市人民群众心中建立起了公正且值得信赖的光辉形象。 所以，副市长说话可以不听，但周局长说话肯定好使！ “确实啊！而且，他也不需要别人给他吹……”赵秋水轻轻叹了口气说道。 李若云对赵秋水这种说话方式早已经习惯了，闻言微微一笑说道：“我发现你对周翊的执念太深了，求而不得，最易入魔。你应该尝试着改变你的心态！” 赵秋水点头说道：“我已经在改变了。原来我总想着把他踩在脚下，狠狠用鞭子抽他。现在我觉得吧，反过来也不是不行！” 李若云微微一怔，然后用手轻轻揉了下额头，苦笑说道：“我的意思是，你应该找一些别的，有意义的事情来做！” 赵秋水娇艳的脸庞上瞬间露出一抹兴奋的笑容，连连点头道：“我想找个机会，把温婉和周翊都灌醉，给这两人脱光塞进一个被窝，然后再加上一个我……” 李若云怔了一下，随即无奈问道：“不是，你这样做的意义在哪里？” 赵秋水嘿嘿一笑，回答了对方两个字：“刺激！” 李若云无言以对，索性不再说话。 第280章 你们会后悔的！ 市委书记韩建国与市长宗卫新很快就收到了汇报。 两位一把手的心情是十分复杂的。 一方面感叹于周局长在群众当中巨大的影响力。 另一方面则可惜周局长离任长天已成定局！ 凭良心说话，小周虽然有时候挺能惹事儿的，但人家也真能解决事儿。 来长天近一年的时间，重大刑事案件的破案率达到百分之百，在维护社会治安稳定工作方面，可谓是居功甚伟。 按韩建国与宗卫新的本意，他们是希望周翊留下的。 只是一山容不得二虎，周翊与谢成林两人身后的力量目前正处于激烈的博弈之中。而韦思齐调任西南，阎华峰接替省委书记一职，再加上郑启盛升任省长，则代表着谢家在江南一地占据了上风。 在这种情况下，周翊如果留下，肯定会持续与谢成林爆发冲突，到时他们不可避免地要陷入艰难的站队困境。 所以，最好的结果就是两人之中的一个离开长天。 好在小周本就是借调来的，现在回辽东也是顺理成章，对此他们只能默默的祝福，互道今生多保重了！ 想到这里，韩建国拿起电话给组织部长左拥华打了过去，人家小周的材料都送给你一个星期了，你磨磨蹭蹭地不批等着过年还是怎么着？ “拥华啊，小周的手续是个什么情况？” 听到书记问起，组织部长左拥华吞吞吐吐地回道：“是这样的书记，小周的情况比较特殊，当初是经过省里借调，安排在咱们长天的。所以，省委组织部林副部长的意思是，等借调期满了再说！” 韩建国怔了一下，要等借调期满，然后还要‘再说’？ 省里想干什么？ 这是林作生的意思？还是组织部长曹铖的意思？又或者是省长郑启盛的意思？ 不管是谁的意思，反正真的挺有意思！ 韩建国心中忽然冒出一个奇异的念头——你们会后悔的！ …… 龙湾区三七街居民孙国运在反暴力拆迁过程中，自焚跳楼，抢治无效身亡，由此引发了一起超过千人聚集的大规模群体性事件，并险些酿成重大后果。 一时间，因为一连串重大刑事案件、赵氏集团覆灭，以及众多官员落马等事件备受舆论关注的长天市，再一次被推上了风口浪尖上。 与江南远隔千里的辽东省安平市，已经在圈子里极具盛名的林芳林大公知，根据热心粉丝‘糖放多了’和‘一叶扁舟’提供的消息链接，很快就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林大公知不禁为之振奋，这又到了她以正义之名狂刷声望的时候了！ 立刻召集志同道合的公知战友，浩浩荡荡地开赴舆论阵地。 只不过，当她注意到这起事件的结果是长天市公安局长周翊凭着一己之力，力挽狂澜，及时阻止了严重后果的发生之后，顿时像饭里发现了只苍蝇那么难受。 没办法，只能捏着鼻子，尽量用极淡的笔墨对周局长的功绩一笔带过，重点描述无良开发商使用暴力手段欺压压榨被拆迁户，而政府有关部门负责人坐视不管，甚至有意放纵这种违法犯罪行为。 一问为何类似暴力拆迁行为屡禁不止，悲剧接连发生。 二问是否存在官商勾结，权钱交易或是权色交易。 三问…… 林大公知思如泉涌，奋笔疾书，失禁体已至登峰造极，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其实是在为某个黑心老板赶工！ 与此同时，长天市公安局根据饱受暴力侵害的被征迁户提供的证据，以涉嫌组织、领导、参加黑社会性质组织罪，涉嫌故意伤害罪、过失杀人罪对三行拆迁公司总经理许锦贤，副总经理孟凡东，庆发房地产公司副总经理樊世章及相关人员采取刑事拘留措施。 八月十二日，长天市公安局又以涉嫌故意伤害罪（教唆）、过失杀人罪，将庆发房地产公司董事长庄荣良刑拘。 这两个消息一经传出，好多人的下巴惊掉了！ 尤其是那天在明湖山庄的包间里，亲眼目睹周局长与谢副市长发生冲突的旁观者们。 比如市城管局长贺俊康，工商局长罗新晓，文化局工杨安莉，还有明湖山庄的朱涵和其他几个市企老板。 周局还是那个周局，报仇基本不隔夜，就算隔夜，也隔不了几夜！ 贺俊康心里暗暗冷笑，让你庄荣良嚣张，以为傍上了谢成林这棵大树就可以在周局长面前猖狂！ 真是个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傻叉。 我还和周局长有过节呢，你看我狂了吗？ 仔细想想，那天我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吧？没有吧！ …… 谢成林带着满腔的怒火，来到了市委会议室。 然后他就看见那个让他恨之入骨的家伙，正坐在会议桌旁，向韩建国与宗卫新汇报工作。 常务副市长温婉与市委副书记庞瑞武也坐在一旁。 “自从三行拆迁公司负责龙湾区拆迁服务以来，暴力拆迁致伤事件频繁发生，以许锦贤、孟凡东为首的黑恶势力团伙，威胁强迫甚至直接使用暴力手段，严重侵害人民群众生命财产安全，目前我公安机关已经搜集到了足够的犯罪证据，依法向检察机关提请逮捕！” “另据调查，三行拆迁公司与庆发房地产公司有着极为密切的关系。三行拆迁公司总经理许锦贤，系庆发房地产公司董事长庄荣良表侄。” “许锦贤供认，曾受庄荣良指使，趁夜强行将多家被拆迁户从民居中抬出，不但打伤多人，并且在未确认民居内是否有人的情况下施行拆迁，致使独居老人沈连香被埋身亡。” 周局长条理清晰，论据充分，将刑事拘留庄荣良等人的理由一一阐述清楚，让人抓不住半点漏洞。 谢成林正要开口表达一下存在感，却见周局长转过头，用奇怪的目光看着他，继续说道：“此事还涉及庄荣良的侄女庄雨倩，而在询问过程中，庄雨倩说，她是谢成林市长的女朋友……” 谢成林闻言不禁面色一变。 而市委书记韩建国则用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第281章 狭路相逢勇者胜，看看到底谁更硬！ 温婉与庞瑞武同时向谢成林投去一道异样的目光。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位谢副市长的婚姻状况应该是已婚，而且好像还有一个女儿？ 那么问题来了，这个庄雨倩自称是谢成林的女朋友，到底是字面意义的女性朋友，还是有那种亲密关系的情人？ 市长宗卫新暗叹了口气，这个小谢啊，也算得上是能力突出年轻有为，但就是在男女关系上，有些不太严谨。 之前就风闻其在文兴区任区长时，曾与团区委一个女副书记有暧昧关系。当时女方的丈夫还去团区委闹过，只是后来不了了之。 “我与庄雨倩只见过几次面，充其量也就是普通朋友。女朋友的说法，纯属无稽之谈！”谢副市长义正辞严地否认道。 “我们也在怀疑庄雨倩说谎。” 周局长望向谢副市长的目光之中，充满着对谢副市长的为人毫无保留的信任，点着头说道：“后来她拿出了一些照片作证明，我们立刻就怀疑，这些照片是合成伪造的……” 谢成林的脸色再度变得难看起来。 温婉与庞瑞武继续向谢成林投去异样的目光。 而韩建国依然用手扶额，遮着自己的眼睛—— 我说什么来着，你们肯定会后悔的！ 宗卫新心里咯噔一下，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是小谢的尾巴不小心被小周给揪住了啊！ “但经过刑侦技术部门的鉴定，这些照片不存在伪造的痕迹！”周局长叹了口气接着说道。 “你到底想说什么，用不着拐弯抹角！”谢成林稳定了一下情绪，目光阴鸷地看着周翊说道。 虽然不清楚那些照片是什么内容，但总不可能是果照，嗯，应该是他与庄雨倩吃饭喝酒交谈的情景被拍了下来。 所以不要慌，问题应该不大。 只是有一点，庄雨倩让人拍这些照片的目的是什么？ 就为了炫耀与他的关系？ 原本认为那个在中心小学当音乐老师的女孩，就是一个毫无心机的傻白甜，而现在看来，对方未必如他想像的那么单纯！ “我就是想说，根据庄荣良和庄雨倩的供述，且有证据表明，庄荣良能够承揽龙湾区一期征迁收尾工程可能涉及一桩见不得光的权色交易，所以我不敢有片刻的耽搁，过来向书记和市长，还有温市长与庞书记汇报这个情况。” 周局长心里着实有些惋惜。 因为叶峰书记忽然就病了，没有到场，否则听到这起‘权色交易’的腐败案子，一定会高兴坏了吧！ “所以，我就是那个权色交易的对象，对吧？”谢成林冷冷问道。 “是与不是，相信谢市长心里清楚，何必问我？”周局长慢条斯理地回答道。 谢成林恨恨地看了对方一眼，立刻转头向韩建国与宗卫新肃容说道：“书记，市长，全市住建工作是由我负责的，我绝不能容忍有人向我的身上泼脏水，我请求纪委对此事进行核实，还我清白！” 他这一招以退为进，是无奈之举，但也是明智之举。 有没有权色交易，公安局说了不算！ 周翊的手再长，也伸不进纪委和检察院。 而自己的背景决定了，韩建国与宗卫新肯定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谓的纪委介入，必然是一个无关痛痒不了了之的过场而已。 “没错，身正不怕影子斜。我十分赞同谢市长的请求，由纪委部门介入，还谢市长一个清白！” 对这种自己挖坑往里跳的行为，周局长连忙表示一万个同意，而且生怕对方后悔。 他当然知道谢成林打的是什么如意算盘，但很显然，对方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温婉与庞瑞武微微点头，这是人家自己强烈要求的，两人根本没有反对的理由。 韩建国放下手，用复杂的目光看着一身正气悍不畏死的谢副市长。 不是，你这么草率的吗？ 你就不再仔细考虑考虑吗？ 都不用看别的，就看小周这一副迫不及待的表情，事情就不可能如你想像的那么简单！ 小谢啊，你到底知不知道，有些事情一旦开始了，就停不下来，根本停不下来…… 谢副市长则表示，除了拿出亮剑的气势与敌人硬刚之外，已别无他法！ 狭路相逢勇者胜，看看到底谁更硬！ “我看这件事还是交给叶峰同志亲自负责，卫新市长觉得呢？”韩建国暗暗叹了口气，转头望向宗卫新问道。 宗卫新立刻点头道：“书记说的是，虽然叶峰同志身体有些不舒服，但这件事还是得需要他亲自跟进，等会我给他打个电话……” 当然，我就说是韩书记你的意思！ “小周，你把相关材料整理一下，转交给叶峰同志。然后长林同志那边也要做好谈话的准备。今天就这样吧……” 韩建国感觉心里特别累。 但做为市委书记，有些事情是必须由他表态拍板，躲是躲不过去的。 在谢成林这件事上，就算他有意放水，那也要看看这水是什么样的水，有没有冲垮和脏了自己的危险。 …… 秋水园别墅，刚刚做完精油按摩的李若云与赵秋水慵懒地趴在床上。 “好色，对于谢成林来说，其实算不上致命的弱点。如果是普通的权色交易，在春风几度，各取所需之后再无相干，那么即使会有一些负面传闻，也不会对谢成林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影响。” 诸葛若云微眯着双目，淡声说道。 “但是，历经花丛自视甚高的谢大市长，偏偏要追求那种一并征服女性心与身、灵与肉的双重满足感和成就感。” “而这，就会造成一个问题。当一个女人死心塌地臣服于一个男人之后，很自然地就会萌生常伴男人左右，乃至天长地久的念头。” “并不是所有的女人都是理智的，尤其庄雨倩这种傻白甜，更容易做那种‘我才是男主的真命天女’的美梦！而为了能将谢成林绑在身边，她在旁人的怂恿下，就很可能会做出一些自作聪明的算计！” 说到这里，诸葛若云深深地看着司马秋水，意味深长地提醒道：“所以啊，当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抱有不合理的期望时，日后的失望其实就早已注定了。” 司马秋水美眸微合，没有给予任何回应，似乎早已睡着了！ 哼，用得着你提醒吗？ 我只要身子不要人，一夜春梦了无痕！ 这期望不合理吗？ 第282章 岳父大人的得意 纪委书记办公室。 原打算借口头疼需要休息，却在书记和市长的‘降大任于斯人也’的感召下，不得不带病坚持工作的叶峰书记，正心神不定地看着市公安局长亲自送来的案卷材料。 然后，他就发现自己的头疼其实不是装的！是真疼！ 小周啊！你就是我的噩梦啊你！ 抬起头，迎着周局长期望的眼神，叶峰嘴角艰难地咧开一丝笑像哭似的微笑，勉强说道：“这些材料我就收下了，小周，你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支持我的工作，我真是，太‘感谢’了啊！” 周局长开心地笑了，看到没，叶书记又感谢我了！ 嗯，想想也是，自己在即将离开长天之际，还不忘给叶书记送上一份大礼，这样的深情厚谊，换作谁都得感动万分。 可惜叶峰书记的工作实在太忙了，一直没有时间请他吃饭。算了，还是找个机会，由他请客吧！ 想到这里，周翊站起身，神情真挚地说道：“叶书记您就不用客气了，能帮上你的忙，是我的荣幸。那我就先走了，如果再有新的证据，我再转交给您！” 叶峰脸上的笑容都僵了。心说这样的忙我宁可不用你帮！所以也请你不要感到荣幸了！ 像送瘟神一样，将周局长送出了办公室。 叶峰回到桌子前，从信封里抽出一叠照片仔细观看，面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照片共分两种，一种是图像清晰，一看就是由专业相机拍摄的。 在此类照片中，大多是庄雨倩与谢成林一起吃饭、散步、亲密交谈，以及严格来说并不算越界的肢体接触场景。 充其量只能说明，两人是熟识的朋友。 而另一种则是图像相对模糊一点儿，似乎是由手机或针孔摄像头拍摄的照片。 但这种就厉害了！ 里面有谢成林与庄雨倩拥抱亲吻和打扑克的画面。 哪怕这里面不牵扯权色交易，只凭乱搞男女关系的生活作风问题，就够谢成林喝一壶了！ 换作别人，叶书记二话不说，直接双规侍候，但谢成林啊，谢政啊，谢家啊……不得不慎重行事啊！ 叶峰想了想，立刻拿起手机拨出了韩书记的号码。 “书记，小周把材料送来了，有一些东西，需要向您请示，是的，那我马上过去！” 这风险，无论如何都不能他一个人承担。 而事情的结果，也不是他一个人就可以决定的！ 韩建国与宗卫新看过那些照片之后，陷入了久久的沉默当中。 知道在官场上，最悲哀的事情是什么吗？ 就是你的小辫子被别人抓住了！ 知道在官场上，最最悲哀的事情是什么吗？ 那就是你的小辫子被你的政敌抓住了！ 前者可能还有转圜的余地，至于后者，抓住机会那还不往死里整你？ 好一个小周啊！ 连这种东西都能搞到手，活该你赢…… 至于谢成林，不管是自己疏忽也好，是别人有意算计也罢，如今被小周抓住了要害，你不倒霉谁倒霉？ 韩建国暗叹了一口气，迅速做出了决断，开口道：“第一，由叶峰同志亲自出面与谢成林同志进行谈话，将这些材料……都拿给他看看。成林同志是个聪明人，他应该知道怎么做！” “第二，暂时停止谢成林同志的一切职务，理由是处置群体性事件不力，对城建征迁工作监管不到位，并在社会上造成了一定的不良影响。其分管的全市住建工作，交还给温婉同志负责！” “第三，我与卫新市长，一同与小周谈话，征求听取小周的意见！” 是的，这个时候，这个事情，就不能像以前那样往下层层分包了，必须得由他俩两个党政一把手亲自出面问清楚周翊的态度。 是打算把谢成林整不死也要往死里整，还是存在换取政治利益的可能。 …… 叶峰将信封交给了谢成林，给了对方一个自行体会的眼神之后就离开了。 谢成林翻看着信封里面的照片，一张俊脸先是涨得通红，随后又变得铁青。 什么叫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什么叫终日打雁却被雁啄瞎了眼！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那个肤白貌美娇柔可人的清纯女教师，竟然会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偷拍了这么多不雅照片。 他觉得自己已经足够谨慎了，每一次约会的地点都是他选定的私密安全场所，并且以防止来电打扰为理由，让庄雨倩将手机关机。 所以，这些照片是怎么拍下来的？ 难道是……针孔摄像机！ 焦躁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脑中是乱糟糟的一团。如果得到这些照片的是别人，他还有希望通过其他手段和方式解决。 但如今落到了周翊的手里……调转位置，换位思考，他会怎么做？ 那肯定是要像他整死我那样整死他啊！ 就算整不死，对他的仕途肯定是会有影响的！ 家里长辈多次告诫过他—— ‘适度好色有益，沉迷女色伤身。注意自我保护，谨防阴沟翻船。’ 现在不幸灵验了！ 谢成林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他仿佛看到自己的爷爷用怒其不争的眼神看着他，摇着头，声音嘶哑地说道‘崽，阿爷对你很失望！’ …… 西南省委。 书记办公室里，韦思齐正与简万言通着电话。 “思齐兄，上任初始的感觉如何？”简万言以开玩笑的语气问道。 说起来，真有几分玄学的味道。 原本简万言与韦思齐的关系，应该是不远也不近。 说不远，是因为两人的派系理念相同，平时也算多有接触。 说不近，是因为两人相识皆源于公安部长肖向前，本身可谓是私交平平。 但自从周翊调往长天之后，两位省委书记的通话交谈无形之中变得频繁起来。 相同的政治立场和执政理念，再加私人关系的不断加深，从而促使了两派中心人物相互支持且愈加紧密的合作。 “马马虎虎吧，文乐成那个人你也知道，不太好打交道。咱又是新来乍到，先摸摸情况再说。”韦思齐哈哈一笑说道。 随后又反问道：“你那边情况怎么样？我听说关于你入京城的事儿，谢家又使绊子了？” 简万言叹了口气道：“原本是的，据说谢老爷子打算亲自出面找大领导，但后来，他老人家又改变主意了！” 韦思齐闻言不禁怔了一下，连忙问道：“为什么？” 简书记忍不住了，嘴角挑起一丝骄傲的笑意。 第283章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韦思齐那边呆住了！ 如果他没听错的话，谢老爷子之所以改变主意，是因为简万言的未来女婿在其中发挥了作用？ 不是！这开的是什么玩笑！ 但他又知道，简万言这个人基本不开玩笑，尤其在这么重要的事情上，就更加不可能开玩笑。 “就在前两天，谢成林一个不小心被周翊揪住了尾巴。”简书记也不卖关子，直接揭晓了答案。 韦思齐再次为之愕然。 然后感觉自己的眼睛有些发红。 自己家那个怎么就不是姑娘呢？嗯，是姑娘也没有用，肯定没有人家月亮好看。 此时此刻，他算是明白对方打电话的用意了。 根本就不是关心他的上任情况，而是特意向他炫耀来的！ 虽说谢老爷子出面阻止，也未必就能如愿。 但只要谢家不使绊子，再加上他这一方的支持，简万言入京之事就不存在任何的阻力。 这其中，周翊确实功不可没！ 好吧，老简你成功了，我承认我羡慕嫉妒恨了！ “万言兄，和你商量个事儿……” …… 所谓政治，就是利益的斗争、交换和妥协！ 周局长最近深深体会到了这句话的含义。 一开始，是市委书记韩建国与市长宗卫新亲自召见他，询问他的想法。 以他本意，当然是有仇报仇，无仇解恨，就算没仇恨，也要解解闷。 借这个机会，哪怕不能把谢成林整死，整个半死想必也是极好的！ 只不过，抱着谨慎的态度，他决定还是先问问岳父大人的意见。 然后，然后他就在电话里听到了岳父大人充满喜悦的笑声。 再然后，岳父大人说让他等等。 而这一等，就等来了谢成林火速调离长天，前往江南丹青市任副市长的消息。 从表面看，谢成林似乎全身而退，并未受到任何影响，但实际上，这种体面却是靠牺牲里子的利益换来的。 对于这种利益交换，周局长觉得自己无所谓，只要岳父大人稳赚不亏。 整个长天市委市政府，除了寥寥几个知道内幕的人外，对此都有一种‘虽然不理解但大为震惊’之感。 都说周局长快要走了，就要走了，马上要走了，结果还没等周局长离开，谢副市长就莫名其妙地先走一步，撒手长天了！ 谁能告诉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然而不管发生了什么，眼前的事实都在提醒着他们，在长天市，根本无人可撄周局之锋芒，就连谢成林也不行！ “多谢了！”周局长在电话里，向赵秋水与李若云表达了由衷的谢意。 在这件事上，功劳最大的其实并不是他，而是这两位女诸葛与女司马的珠联璧合，运筹帷幄。 无论是出于对竞争对手庆发房地产的算计，还是针对谢成林的蓄意报复，结果都是给他提供了足以打赢这场战斗的武器和弹药！ 可以说，这一次他是真真正正的躺赢！ 自己基本没怎么出力，全靠赵秋水和李若云两人主动。 “口头上的感谢没什么价值，不如来点儿实际的，等下次见面，就麻烦局长大人给我来一次按摩服务吧。”赵秋水趁机提出了一个在她看来很合理的要求。 “不好意思，我不会按摩。”周局长果断拒绝，如果是李若云要求，那还有可能是真正的按摩，换成这个女流氓，十有八九是不怀好意的美色陷阱。 “很简单的，你随便按按就行，主要是心意……”赵秋水已经想好了具体的按摩项目，比如口腔按摩，胸部按摩，足部按摩，内部按摩……全都安排上。 呵呵！ 周局长立刻挂断了电话，因为他有预感，再聊下去，对方肯定又要开车。 …… 江南省委组织部。 组织部长曹铖正在给长天市委书记韩建国打电话。 “建国啊，关于周翊同志的调动，省里已经同意了，你们那边手续该批就批了吧！” 韩建国听了心里不禁暗暗冷笑，我就说，你们会后悔的。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如果早放小周走，谢成林何至于灰溜溜地离开长天去了全省排名最后的丹青市？ “曹部长，是这样的，小周又把申请调动的材料取回去了，他说自己对江南有着非常深厚的感情，所以考虑是不是以后就扎根长天，继续为长天市的社会治安稳定工作做贡献！” 听着手机那边韩建国似乎喜气洋洋的声音，曹部长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儿。 后悔？他是不后悔的！ 因为这事儿和他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等周翊借调期满再说’，是省长郑启盛的原话。 具体用意嘛，无非是向简万言传递一个清晰的信号，江南不是辽东，你女婿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问过我意见了吗？ 这个时候就不要谈什么心胸格局了，他侄子郑彭到现在还下不了床呢！ 曹部长心中感叹，官场杀手+天煞孤星的称号组合果然名不虚传。连谢成林都不能幸免于难。 一次两次可能是巧合，一直如此那就是玄学。 所以此时此刻，郑省长的肠子都快悔青了吧？ 尤其现在还要面临请神容易送神难的尴尬局面，就仿佛没戴紧箍咒的孙大圣往地上一躺高声说道‘俺老孙就不走了，不走了，看你们能把我怎么样？’ 然后仔细一想，如果周翊留下来不走，好像还真不能把人家怎么样？ 韦书记虽然走了，但省委副书记康辅君，纪委书记楚和俊，政法委书记、公安厅长费志宏加在一起，在常委会上仍然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 只要周翊不犯错，甚至有功无过，就算省委书记和省长也不能无缘无故把人家拖出去斩了。 所以，周翊说要留在长天，是认真的吗？ …… “你真打算留在长天了？” 得到消息的温婉副市长立刻打电话过来确认。 她不知道别人的想法，但她是真心希望这个能力突出干劲十足的年轻人留下的。 “没有，走是一定走的，就是去处可能有些变化！” 第284章 再见了，长天！ 是的！他的去向确实发生了变化，而且不是‘有些’简直就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原本岳父的打算是让他回辽东安平市任公安局长，暂时过渡几个月，然后明年初提政法委书记直接入市委常委，实现由正处向副厅级的跨跃。 然而，计划没有变化快！ 便宜叔叔可能是求贤若渴，也可能真心要提携他，于是再度向岳父大人提出要人的请求。 岳父大人打来电话征询他的意见。而他思量再三，最终还是答应了。 首先是便宜叔叔待他实在不薄，而岳父那边其实也是持默许的态度，所以他也不方便拒绝。 其次是辽东副本已经刷了大半，产出率和回报率不高，升级也就没那么快了。 最后西南省的副本里有一项重大成就，是他重生以来一直心念念想要完成的。 至于与女友的两地分居，嗯嗯，那就只能牺牲小我成全大我了。再说，小别胜新婚的感觉，也挺不错的！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九月份。 周翊调动一事终于尘埃落定，于是在即将办理交接手续，准备离开长天这段时间，周局长收到的宴请是一个接着一个。 市委书记韩建国与市长宗卫亲先后两次组局，带领市委市政府领导班子，为周局长举办了送别宴，所有常委一个不落到位，排面儿必须拉满。 那天纪委书记叶峰喝醉了拉着周局长的手胡乱的说话，只顾着自己心中压抑的想法狂乱地表达，他迷醉的眼睛根本看不清周局长嫌弃的表情，也忘了当时周局长是什么反应。 反正隔天上班，韩建国与宗卫新，还有庞瑞武，温婉等人，看他的眼神都藏着异样。 “我前天晚上喝多了，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儿吧？” 叶峰忍不住向庞瑞武问了句。 “没有没有，你就是因为小周马上就要离开，心里舍不得，抱着小周真情流露，掉了眼泪。”庞瑞武一边说着，一边嘴角疯狂上扬，不行了，马上就要忍不住了。 ‘弟儿啊，你这一走啊，哥这心里面，实在是很纠结啊！舍不得是真舍不得，但敞亮也是真敞亮……你都不知道哥哥我这段时间的压力有多大，别的不说，你嫂子都开始埋怨我不给力了。’ 嗯，这是叶峰当时的原话。 很难想像，平时一脸正气不苟言笑，令贪腐官员闻风丧胆的纪委书记，会搂着周翊的肩膀，哭得稀里哗啦。 大家都看得出来，叶书记对周局长那种复杂而矛盾的真实情感。而这，又何尝不是大家的心情和感受呢！ 总结起来就四个字——既敬又畏！ …… 然后就是政法系统，市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庞瑞武，以及检察长何东林和法院、司法局相关单位的一把手，也请周局长吃了饭。 市公安局内部，常务副局长廖文松，副局长吉丰宁，政治部主任吴仕先等党委班子成员，再加刑侦支队长邢兆嘉等各科室和大队的负责人，也一同为局长大人饯行。 而在临行前的一天，温婉副市长摆了家宴，只请了周翊与赵秋水两人。 也许是受离别情绪的影响，赵秋水没有像以前那样三句不离开车，而是很正经地与周翊进行交谈。 只不过她的酒量不是很好，今晚却又主动抢酒喝，所以很自然地耍起酒疯。 她拉着周局长的手放在她的手心，错误地感觉到周局长并没有生气，所以她以为，周局长会明白她的良苦用心。 然后她就借着酒意向周局长说道：“你怎么就不明白，我对你情深似海，除了你，我谁都不……唔！” 话还没说完，红唇就被周局长给死死堵住了。 温婉今天酒着实没少喝，话也比平时多，握着周翊的手很是不舍，因为她知道这次一别，将来就很难有再见面的机会了！ 三个人从下午一直交谈到晚上，最后互相拥抱作别。 而在这曲终人散之时，赵秋水提出了一个小小的要求。 “来，你坐这儿！” 周翊有些疑惑地坐在了沙发上，他不明白女流氓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然后就见女流氓抬起雪白修长的大腿，一脚踩在了他的胸膛上。 “哈哈哈，成就达成——将周局长狠狠踩在脚下！”赵秋水收回大长腿，叉着腰不无得意地大笑着，然而笑着笑着，美眸里就不由自主地闪现出晶莹的泪花。 她也就只能通过这种方式，实现自己将对方狠狠踩在脚下的愿望了。 至于用鞭子抽，或者被鞭子抽，那就当作一个美好的遗憾永远留在心里吧！ …… 九月三日上午，长天市公安局。 周翊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迈步走出了办公大楼。 院子里，包括局党委班子成员在内的所有在局民警，整齐地列成几个方队，帽檐之下，一双双眼睛里充满着不舍和感伤。 “敬礼！” 随着常务副局长廖文松一声轻喝，所有民警举起手臂，向他们的局长大人致以临别的最后一次敬礼。 周局长眼中隐有泪光闪动，缓缓将手掌举起，回了一个十分标准的警礼。 人群自动从中间分开，周翊迈步走下台阶，穿过人群向车子走去。 “局长，保重！” “局长，一路顺风！” …… 周翊来到车子旁，在打开车门的一刻，再度转头看了看自己工作将近一年的地方，心里涌现出极度不舍的情绪。 人非草木啊！ 聚散皆是缘，离合总关情！ 自己从东吉到阳城，又从阳城到长天，接着又要转往西南。 而每一次的转战，都面临着一场依依不舍的离别。 周局长抹了一把脸，向院子里曾经并肩战斗过的兄弟们挥了挥手，然后弯腰坐进了车子。 车子缓缓驶出长天市公安局，沿着中心大街，向城外驶去。 由四辆摩托，四辆警车组成的车队，从后方驶来。 “局长，让我们送送你！” 刑侦支队、禁毒支队、治安管理支队、交警支队各派一辆警车，在治安管理支队副支队长穆俊杰、禁毒支队大队长王刚等人的带领下，一直将他们的局长大人送至甘泉境内。 周翊转过头，透过车窗看着鸣笛致敬，久久没有离去的警车，心里默默地说了句。 第285章 我太想跟着局长进步了！ 从甘泉登机到辽阳，先与简书月与田恬汇合，在辽阳小聚了几天，然后回到了东吉老家。 此时，他的老领导张立平已经接替雷鸣的位置，任东吉县公安局长。而雷鸣则调任西风县任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 至于县长严向宇老严，在今年五月份，升任安平市副市长。 值得一提的是，老严的秘书郑一凡，也就是未来的安平市委书记，也已外放到东吉县红梅镇任镇长。 知道周翊回东吉，严向宇、雷鸣和郑一凡都特意赶了回来，加上张立平，以及早已调到市人事局任办公室副主任的姜昕婷，一同组了一个饭局。 地点就选在县公安局旁边的王记杀猪菜。 205包房里，周翊拿起酒瓶，态度恭敬地给严向宇，雷鸣和张立平挨个倒满酒，等轮到郑一凡与姜昕婷时，两人连忙站起身，双手提杯。 “一凡，婷姐，你们要这么客气的话，以后还能不能愉快地玩耍了？赶紧坐下，别让老领导们看笑话！”周翊开着玩笑，等未来的市委书记和未来的人社厅长坐下之后，这才给两人把杯子满上。 严向宇，雷鸣和张立平笑咪咪地看着这一幕，心里充满着欣慰。 严格意义上来讲，在座除了副市长严向宇之外，其余都比周翊级别低，应该称呼周翊领导才对。 但人家是真不忘本啊！ 每次聚会，对严向宇、雷鸣和张立平那都是一口一个老领导叫着，态度一如从前那样，恭敬之中带着亲近，既不失礼数又不显生份分。 哪怕是对郑一凡与姜昕婷，也丝毫不摆领导架子，完全是以朋友相待。 不要认为这很容易做到，有些人在得志之后，心态发生变化是件很正常的事情，无论怎么掩饰，那种因身份而产生的优越感和骄矜之气，是怎么藏也藏不住的。 所以，谦逊还是假装谦逊，他们是能分辨得出来的。 在官场上，并不是所有拥有这样心胸和格局的人都能有所成就，但反过来讲，凡是在官场上走得长远的人，都需要具备一定的心胸和格局！ 严向宇、张立平和雷鸣心里都很得意，他们真是独具慧眼，早就看出周翊是个百年难得一遇的练武奇才！ 姜昕婷静静地看着自己曾经认下的干弟弟。 仅仅两年多的时间，对方一路从副科升至正处级。这样恐怖的升迁速度，全国上下估计都找不出几个来！ 周局的名声到底有多响，随便问问她们局里的小姑娘们就知道了！ “定下来去西南哪个市了吗？”姜昕婷柔声问道。 “应该是常宁。”周翊笑着说道。 是的，不是省会锦城，而西南省排名第三的常宁市。 姜昕婷眼睛顿时一亮，说道：“常宁啊，这可巧了！我表叔就在常宁市检察院工作，那个，回头我和表叔说一声，到时如果有用得着他的地方，你千万别客气。” 周翊心中不禁一动，立刻点头道：“那我可记下了，说不定，真有麻烦你表叔的地方呢！” 姜昕婷喜笑颜开地说道：“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回头我把他的手机号码给你。” “那定下来什么时间履新了吗？”郑一凡在旁边问道。他想着趁周翊未上任之前，也组个饭局。 “十一过后，不过我月末先回辽阳。” 便宜叔叔还是很通情达理的，没有赶着让他即刻上任，而是让他在家休整半个月，陪家人和女朋友过完中秋节和十一假期。 …… 等到酒局散场，正好是下午三点整，将老领导们送上车，又和郑一凡和干姐姐挥手作别，然后正要打车回家时，周局长接到了他忠心耿耿的下属电话。 “局长，那个，听说您回东吉了，我和老邵也回来了，嘿嘿，您看您什么时候有空，我和老邵还有老朱，想请您吃个饭！” 听着手机里蔡晓波期期艾艾的声音，周局长略一寻思，隐约明白了对方的意图。 于是笑着说道：“行啊，就今晚吧，你们安排地儿。” “哎哎，好的，局长，您看王记杀猪菜怎么样？”蔡晓波喜上眉梢地问道。 周局长回头看了看‘王记杀猪菜’的牌子，心说怎么都和这家过不去呢，就算再好吃，也架不住总吃啊！ “刚和张局他们吃完，换成老刘家烧烤吧！简单整点儿。” 蔡晓波连连点头：“就听局长的。” 放下电话，向眼巴巴看着他的邵名宝与朱建平得意一笑道：“局长说了，晚上一起去老刘家烧烤简单整点儿！” 与郑重其事的饭局相比，这种‘简单整点儿’体现的是无需见外的‘自己人’关系！ 朱建平有些紧张地搓了搓手说道：“那个事儿，我估计你们两个应该没问题，就我自己有点儿悬啊。两位亲哥，到时候可一定要帮我说话啊，上回就没带我，我实在是太想跟着局长进步了！” 邵名宝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就凭咱们的关系，能不帮你说话吗？再说局长心肠比较软，他要不同意的话，你就哭……” 朱建平全当邵名宝最后一句话是在放屁。 他确实是想跟着局长混，但还不至于那么没底线。 所以到了晚上，当他敬了几轮酒之后，当他小心翼翼地向局长大人提出愿跟随左右效犬马之劳的请求时，当他看到局长大人面露沉吟显得有些犹豫时，他毫不犹豫地挤出两滴眼泪。 别说，这招真好使！ 局长大人看在他一片赤诚的份儿上，立刻就同意了！ 周局长算了算，现在有三个了，嗯，至少还得再凑两个！ 吃完烧烤，周翊拿出手机给远在阳城的单文旭打了电话，直言不讳地说道：“单兄，和你商量个事儿呗，你看我这就要去西南了，人生地不熟的，身边还无人可用，你把李林森、俞骁和孟深他们三个‘借’给我呗！” 第286章 常宁市公安局的局长，只有两种选择 单文旭这一句纯粹是玩笑笑，其实从周翊被‘借’走那一天，他就知道周翊不可能再回来了。 就比如现在，已经与他平级的周局长如果回到阳城，要任什么职位？嗯，要么把自己市长的位置让出来，要么让市委书记司马亚楠挪地方。 而就算他们愿意，估计周翊也不会同意。 以周翊的能力，天下之大，哪里去不得？ 关于借人一事，凭两人之间的关系，别说是三个，就是三十个，他也得想办法凑齐了。 哪怕刨除私交不谈，单从家族利益考虑。如今简万言即将进京任市委书记！ 尤其最近政局逐渐明朗，简万言隐有脱颖而出之象！ 而做为简家未来女婿的周翊，将来必定会承接这笔难以想象的巨大政治遗产。 单文旭觉得自己很幸运，能与周翊化敌为友，不不，其实从第一眼见到周翊开始，他就有种预感，这一定就是他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而事实证明，确实如此！ …… 九月二十七日，中秋节过后的第二天，周翊启程前往辽阳。 省委大院，早早回到家中的省委书记破天荒地下厨做了一道京城名菜宫保鸡丁，还开了一瓶茅台。 牟亚兰不时地用公筷给女婿夹菜，目光之中满是宠溺之色。 简大律师默默地捧着饭碗，全当自己是个小透明。 只要周翊一来，父母就全看周翊不看她了，哼哼，说是男女都一样，其实骨子里还是想要个儿子的。 “准备的怎么样了？”简书记给女婿倒了杯酒，和颜悦色地问道。 “和韦书记提过了，我从阳城带几个刑警和特警过去。”周翊神色恭敬地回答道。 简万言点了点头，西南、滇南、加上粤东和粤西，是全国毒品犯罪的一线重灾区，而常宁市又是重灾区中的重点区域。 到那里任职公安局长，要面对更为穷凶极恶的毒枭和毒贩等犯罪分子，也要面临着比普通省市更为巨大的人身安全风险。 从这点就能看出，韦思齐可不是让周翊过去安逸镀金的，而是要物尽其用，人尽其才，点出周局这员白袍小将冲锋陷阵，大杀四方的！ “那边气候潮湿，也不知道你能不能习惯，我以前去过一段时间，得了湿疹特难受……”想到西南省的气候环境，丈母娘又开始担心女婿一个北方人，会不会水土不服。 简书月一旁偷偷翻了个白眼，她觉得自己应该和周翊交换一下算了，让周翊做简家的儿子，她去周家当闺女。 “月啊，去给周翊添饭。” 熟悉的指令传进耳朵，简书月无奈地叹了口气，乖乖地按母上大人的旨意去给男友盛饭。 注意到周翊眼中的得意，她心中不禁暗暗发狠，哼，看来今天晚上，她有必要和周翊好好的交谈一番了！ …… 周翊在辽阳停留了一个多星期，白天陪简书月和田恬逛街，晚上与简书月彻夜交谈。 有时面对面，有时从后面，有时交谈的很激烈，有时候又很柔和与舒缓…… 十月八日，在辽阳机场，周翊与简书月、田恬挥手作别，踏上了进军西南的路程。 …… 西南省，常宁市。 本地最大的娱乐场所‘天乐娱乐城’，大约五十余位身穿各色旗袍的年轻女子站在包间门外，静静地等待着里面的召唤。 “下一批！” 包间里，天乐城的副总经理，有‘九妹’之称的凌玖挥动涂着艳红指甲油的手掌，示意眼前这十名小姐出去，换另一组上来。 宽大的沙发上，一个寸头方脸，身形矮胖的中年男子，以一种无法无天的豪横姿态斜倚着靠背，那双透着凶光的眼睛里，满是挑剔之色。 不是说天悦城进了一批新货吗？这一个个的看起来也太普通了！ 有脸蛋的没胸没屁股，有胸有屁股的脸蛋不行…… “豪哥，我看不用费心了，刚才那批有两个就可以，这次过来主要是拜拜豪哥的山头，喝喝酒，谈谈天，其他都是次要的！” 坐在左侧的男子长着一张笑面，左手拇指残缺，神情举止看似透着几分卑微，实际道上的人都知道，这是一只吃人不吐骨头的笑面狼。 “笑哥说的是，咱们主要是喝酒谈天，女人嘛……也就是那么回事儿！”另一侧的光头男子也是一脸无所谓地附和道。 豪哥面色微沉，用极为不悦的目光看着九妹凌玖。 邱笑和范东强在吃饭的时候说，听闻西南妹子貌美肤白腿又长，想亲身检验一下。 所以他才将两人领到天悦城来，没想到一连上了几批姑娘，一个中意的都没有。 这不是丢他的面子吗？ 凌玖心里有些发毛，好巧不巧的，现在手里几个头牌，包括镇店之宝大小玉儿，都被官老爷们点走了。 如果这一批再不满意，那该如何是好！ 要是得罪了张豪，这天悦城恐怕就只有关门大吉的份儿了。 好在最后，还是有两个姑娘勉强入了张豪的法眼，这才让凌玖松了一口气。 “听说，你们常宁市公安局长上个月调走了？” 邱笑搂着凌玖丰满的身子，举杯向张豪示意，笑着问道。 “嗯，杨志原调到文竹市去了。” 张豪看了对方一眼，明白对方的话外之意，于是淡淡地笑了笑，“你们放心吧，无论是谁坐上市公安局长这个位置，常宁都变不了天！我说的！” “但是，这回好像不太一样啊！” 范东强微眯的眼睛中藏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语气深沉地说道：“大名鼎鼎的周局，相信大家都知道吧？” 邱笑点头道：“当然知道，辽阳谢，长天赵，都是折在他的手里！听说这个人很厉害，很难对付！” 张豪拿杯子的手微微一顿，然后冷冷地说道：“他是一个人不？刀子捅进去会流血不？子弹爆头会死不？” 第287章 张豪的底气 邱笑与范东强心中同时一震。 两人很清楚，作为稳坐常宁市黑道第一把交椅的张豪，是完全有资格说出这样狂妄的话的。 一九九八年九月，常宁市清凉县井山乡副乡长唐奕生在饭店吃饭时与人发生口角，被乱刀捅伤不治身亡，凶手被判有期徒刑七年。 二零零零年二月，时任常宁市清凉县公安局长的宋永祥被人枪杀在家中，凶手至今没有抓到。 二零零四年五月，时任常宁市公安局副局长的苏继兴，在回家途中遭遇货车撞击身受重伤，后因抢救及时捡回一条性命，但从此瘫痪在床。而货车司机因犯交通肇事罪，被判刑两年。 二零零五年，同样是在毒品交易泛滥的清凉县，时任县长葛明‘敬酒不吃吃罚酒’，于是仅上任不到三个月，就因‘向当地企业老板索贿’‘胁迫女下属发生关系’，被常宁市纪委双规，最后丢官免职，含冤入狱。 这一桩桩充满血腥气息的事件，无不与张豪有关。 而与上面三人相反的例子，是上个月升任文竹市副市长的杨志原。 初到常宁时，也是一身铮铮铁骨，然后在张豪先礼后兵，软硬兼施之下，终于低下了高傲的头颅，成为张豪私人会所的常客。 在长达四年的任期里，杨志原与市检察院副检察长贺应辉一起，为张豪保驾护航，凡是涉及张豪及其公司，一律有案不查，压案不办，毁灭证据，重罪轻罚。 所以，参照以往的战绩和胜率，张豪那句‘无论是谁坐上市公安局长这个位置，常宁都变不了天！’确实是有着十足底气的。 “我倒不是信不过豪哥，只不过，小心驶得万年船。听说这个周局，来头不小啊。他能从辽东到江南再到西南，连续转战三省，这背后没有一定的背景能量，是不可能做到的。豪哥不妨仔细想想，辽阳谢和长天赵也都不是纸糊的，怎么说折就折了？” 一向谨慎的邱笑话语之中透着难得的人间清醒，他认为此次周局调任西南，应该是有着明确的目的，说不定，就是专为张豪而来。 “笑哥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光头强，不是，范东强摸了摸自己光秃秃的脑门，满不在乎地说道：“就像豪哥说的，周局再厉害他也是一个人，惹恼了豪哥一样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豪哥手下的弟兄可都不是吃素的！” 张豪微微一笑，不是他自我吹嘘，冲锋枪、手枪等各种枪支弹药……这种强大的火力，就问，还有谁？ 当然，他也不是没有脑子只会蛮干的武夫，如果新来的公安局长足够识相，大家称兄道弟，在一起喝喝酒，吸吸粉，玩玩女人，那自然是美哉善哉快活哉。 如果对方不识相，甚至阻他财路与他作对，那他就只能送给对方一个呜呼悲哉了！ “我们老板这次派我过来，一是拜豪哥的山头，二也是顺便问问，豪哥手头有新货吗？” 见张豪这样自信，邱笑也不再多言，他一边在凌玖的身上摸来摸去，一边道出了此行目的。 旁边的光头强也跟着点头道：“俺也一样，想从豪哥这里进一批货，价钱好商量！” 两人都知道，张豪在常宁，垄断了包括建材、高利贷、赌博和毒品在内的暴利行业。 无论是谁想在这里拿货，肯定都绕不过刘豪。 张豪打了个电话，让门外的小弟送来几包纯度不错的样品和吸食工具。 “两位试一试，品一品，看看怎么样？”张豪一双凶光闪闪的三角眼仔细观察着邱笑与范东强的反应。 虽说都是道爷介绍来的，但防人之心不可无，该有的试探还是必要的。 邱笑眼睛一亮，立刻将白色粉末倒在锡箔纸上用打火机炙烤，然后以吸管吸其产生的烟雾。 至于光头强，则采用追龙的方式，用鼻子吸入粉末。 看着两人娴熟的动作以及十分享受的表情，张豪完全放心了。 电视剧黑冰里的一句话，一直是他推崇的。 ‘我告诉你一个真理，想要控制一个人，没有比毒品更完全、彻底的了！’ 金钱、美女，有时抵不上一小包白色的粉末。 尤其是这三样叠加在一起所产生的效力，张豪认为，没有人能够抵挡。 所以他很自信地期待着，新任公安局长一定会如眼前这两人一样，加入到吞云吐雾飘飘欲仙的行列中来。 …… 十月十一日，常宁市公安局召开了全局干部大会。 会议由市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江华主持，由组织部长许敬伟宣布了市委对新任公安局长的任职决定。 副市长魏守和，省公厅政治部副主任陈礼荣出席了会议。党委班子成员，各科室负责人及在局民警，参加了此次大会。 市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江华在会上做了热情洋溢的讲话，表达了常宁市委市政府对周翊同志不远千里来到西南常宁任职的热烈欢迎。 而在几位市领导讲话之后，新任公安局长周翊也做了极为简短而低调的发言。 “常宁，是一座历史文化名城。尤其是‘沉睡数千年，一醒天下知’的古文明遗址，早已令我悠然神往。” “我很荣幸能到这里任职，也很荣幸能与大家成为同事，希望在将来的日子里，能与大家齐心协力，恪尽职守，守常宁万家灯火，保常宁一方平安。” 台上台下，一双双眼睛注视着年轻的公安局长。 对于新任公安局长的大名，在座这几百人之中，很少有人没听说过。 所谓‘人的名，树的影’，尽管心思各异，但有一点却是相同的——对于这位大名鼎鼎的周局，他们不敢有丝毫的轻视或者无视之心！ 干部大会过后，送走了省厅领导和市领导，周翊召开了一次班子会议。 第288章 这是一点儿心意，还请周局长收下！ 常务副局长胡春秋，副局长闵爱武，钟嘉庆，章宇，陈刚，政治部主任王启峰，办公室主任吴琼，纪检书记谭拥军。一共八人。 局长大人的态度很亲切，很随和，仿佛闲话家常一样，与各党委成员交谈着。 常务副局长胡春秋面色红润，精神饱满，说起话来声如洪钟，再配以习惯性的手势，看起来比新任公安局长更像公安局长。 副局长闵爱武则恰恰相反，一副萎靡不振的状态，声音也是虚弱无力，简单向局长大人介绍了自己分管的刑侦与治安工作之后，就在那儿晃来晃去，似乎随时就要睡着的模样。 “闵副局最近身体不太好，一直带病坚持工作！”办公室主任吴琼替闵爱武解释了一句。 在八名党委班子成员当中，她是唯一的女同志。而且年龄也是最小的，只有三十七岁，长得也很漂亮。 另一名分管禁毒支队的副局长陈刚，是一个头发花白，看起来显得有些苍老的男人，他不时地用一种奇怪的目光打量着新上任的公安局长，甚至就算局长已经注意到了他的注视，他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陈局，我是有哪里不对吗？”周局长忍不住微笑问道。 陈刚面色不变，用有些嘶哑的声音回答道：“我就是觉得，局长这么年轻，这么帅气，一定会有很多女孩子喜欢。所以想冒昧地问问，局长有女朋友了吗？” 哈哈！ 会议室里顿时响起一阵轻笑。 政治部主任王启峰笑着对局长说道：“陈局有个非常漂亮的外甥女，眼看快三十了还是单身，给陈局这个当舅舅急的，一见到相貌帅气年轻有为的小伙子，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就问人家有没有对象！” 周翊看着陈副局长，语气有些复杂地说道：“谢谢陈局的好意，我已经有女朋友了。不过，如果有合适的小伙子，我会帮您留意的！” 陈刚怔了一下，如果他没听错的话，局长对他说了一个‘您’字？ 旁边也有人注意到了这一用词，但在他们想来，这应该是看陈刚长相太老，下意识的口误。 说起来，陈刚今年五十七岁，差不多是局长年龄的二倍，如果从辈份上来说，称呼个您字倒也不过份。 开完会之后，周翊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习惯地点起一支烟，站在窗子前，看着窗外蒙蒙的细雨，脑子里一点点地将常宁市的现状再次整理了一遍。 不同于他重生前的和谐盛世，在打黑除恶尚未变成扫黑除恶之前，全国各省市的黑恶势力泛滥之势屡打不止。 辽阳有辽阳谢，长天有长天赵，常宁则明有常宁张，暗有常宁许。 而在他小本本记录的各方黑恶势力头目之中，常宁的许清兰，是一个十分罕见的存在。 说是罕见，不只因为对方是一个女人，更主要的原因，是‘三高’！ 当然，并不是‘高血压、高血糖、高血脂,’而是—— 高颜值：肤白貌美，体态纤妍，气质高雅。 高学历：中医大硕士。 高智商：精擅伪装，深藏不露，有黑白两道无数舔狗，供其驱使，为其奔走。 其成立的云霄药业集团，是常宁市支柱企业之一，纳税第一大户，本人也多次荣获优秀企业家称号，更是常宁市人大代表，受到过省领导的多次接见。 至于明面的张豪，则是一个无所不用其极的心狠手辣之徒。以黑道起家，手上沾着多条人命，现已垄断了常宁所有赌博、高利贷和毒品生意。 对周翊而言，从一个地方到另外一个地方，重复着我与罪恶不共戴天的打黑除恶工作，套路似乎还是一样的套路，但里面涉及的具体情况和复杂要素，以及凶险程度，却又大不相同。 就拿他要第一个铲除的对象张豪来说，对方就像是高级副本里的守门bOSS，想要完成首推成就，没有一支忠心不二，素质过硬，装备精良的开荒队伍，是绝对不行的。 这也是他向单文旭要人的初衷。 但是，光凭着善解人意蔡晓波、当仁不让邵名宝和责无旁贷朱建平，以及李林森、俞骁、孟深这区区六个人，肯定是不够的。 他还需要在这公安局里，找到友军，区分敌军，拉拢中间力量。 听起来有些复杂，但对于心里有个小本本的他来说，并不十分困难。 当当当。 敲门声忽然响起，打断了局长大人的思考。 “进来！”周翊一边说道，一边转身回到座位上。 看着推门而入的陈刚陈副局长，周翊的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 他就知道，第一个找过来的，肯定是这位在禁毒战线上奋战了二十余年，最后牺牲在毒贩枪下，被追授为一级英模给予烈士称号的老同志。 这是名副其实的满门忠烈，陈刚的侄子也是一名禁毒警察，做卧底时偶然与妻子女儿在街上相遇，只因当时年仅十岁的女儿喊了一声爸爸，结果在当天晚上，全家皆被毒贩残忍杀害。 陈刚的妹夫，则在十年前的一次缉毒行动中，不幸中弹牺牲。妹妹则在半年后遭遇车祸身亡，只留下一个女儿，由身为舅舅的陈刚照顾。 陈刚急于给外甥女找对象，其实不为别的，只是为了在自己有生之年，能看到外甥女有一个安稳的依靠。 “久仰周局长的大名，今天有缘得见，实在是荣幸之至，这是一点儿心意，还请周局长收下！” 陈刚低头弯腰走上前来，恭恭敬敬地举起双手，将一团空气呈到了一脸懵逼的周局长面前。 周翊眨了眨眼睛，仔细看了看，没错，对方手里空荡荡根本什么都没有。 “这是装有五十万现金的箱子。”陈副局长小声备注道。 周局长愕然看着对方。 我去，还能这么玩儿？ 所以，这‘五十万’，他收，还是不收呢？ 还没等周局长拿定主意，陈副局长已经挺直了身体，笑着说道：“周局长果然是高雅之人，是我草率了，不该拿这些阿堵物脏了周局长的眼睛。周局长请看这边……” 说着，伸手一指身后，继续介绍道：“这是我们天悦娱乐城镇店之宝，左边这一位姑娘叫做大玉儿，是姐姐，右边这一位姑娘叫小玉儿，是妹妹。两人是双胞姐妹，芳龄二十，貌若天仙，肤如冰雪，身软似绵，而且擅长各种舞蹈。今晚不如让她们伺候周局长可好？” 第289章 主公，刚有上中下三计…… 陈刚见局长大人仍然没有反应，面色不由变得阴冷而狠毒，寒声说道：“周局长是真的不爱钱，不爱美女，还是单纯的不想给我刘某人面子呢？” 说着，掏出‘手枪’啪的一声拍在了桌子上。 “三天，我给周局长三天时间考虑，到底做朋友，还是做敌人。三天之后，我希望能听到一个满意的答复！” 说完这句话之后，局长办公室里陷入了一片沉静。 一秒钟，两秒钟，几秒钟过去了。 一直静等下文的周局长忍不住开口问道：“然后呢？” 陈刚神色恢复了平时的淡然，声音嘶哑地回答道：“然后就看局长做什么样的选择了！” 周翊不假思索地说道：“当然是拒绝了，然后呢？” “然后，张豪通常会使用两种手段，第一种，他会派手下跟踪监视局长，寻找局长的弱点，又或者从局长身边的亲人、朋友下手，威胁恫吓其生命安全，并视具体情况使用暴力迫使局长屈服就范。” “第二种，他可能会动用自己在市里或省里的关系网，通过官方手段，对局长施以迫害，要么让局长身陷牢狱之灾，要么让局长滚出常宁！” 陈刚用极其认真的语气回答道。 “如果我屈服了呢？”周局长微笑问道。 对于这两种手段，他丝毫不感到意外。就如他打黑除恶的惯用套路一样，黑恶势力团伙对付政府官员，也是翻来覆去就那几招。 然而套路之所以被称为套路，正是因为其已被无数事实证明，确实是行之有效的最佳手段。 一些领导干部都有着强大的信心，坚实的信念，认为自己可以抵挡住金钱美色的腐蚀和诱惑，但当厚厚成捆的钞票和如花似玉的美女真真切切地摆在眼前时，能保持初心毫不动摇的，又有几人？ 陈刚看着局长大人，十分坚定地摇了摇头道：“不，局长你不会的！” 周翊怔了一下，哦，老陈同志凭什么这么肯定？ 是因为他在江湖上承蒙各路朋友抬爱侥幸获得的薄名？还是因为他相貌堂堂大义凛然一看就知道是正面人物？ “我和江南省禁毒总队的陈明盛认识。” 陈刚脸上难得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五月份的时候，他给我打过电话，说他去长天市执行联合缉毒任务时有幸见过局长，那句‘不让英雄流血又流泪！’让他的眼睛进了好多沙子！” 没错，这才是陈刚如此冒昧地，在与周局长见面的第一天，就上演了这么一出模仿张豪送礼戏码的根本原因。 不要笑！包括前任公安局长杨志原在内的多名领导干部，均是栽在了这一套先礼后兵的组合拳下。 此刻尤其令陈刚感到兴奋的是，局长对他的出现，以及对他的这一套表演，并未表现出特别的惊讶。 而且很快就明白了他模仿的人是谁！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正如他事先判断的那样，局长此次调任西南常宁，本就是冲着张豪来的！ 陈明盛啊！ 周翊很感慨地长吁了一口气，他当然记得这个名字，这也是江南省有名的缉毒英雄。 陈刚认识陈明盛？嗯，两人都姓陈，说不定是亲戚！ “陈局一定对常宁的情况非常了解吧？如果我想铲除张豪这颗毒瘤，陈局有什么建议？”周局长虚心请教道。 重生的最大利器，在于先知先觉。 即使记不住细节，但他只要能确定这个公安局里孰忠孰奸，就已经迈出了打赢这场诛张之战的关键一步。 陈刚无疑是可以完全信任的。 那么陈刚所掌握的情况，给出的建议，也必然是真实可信的。 陈刚听了这句话，终于可以完全确定，局长确实是有备而来，而目标也正是张豪。 他很想扇子一挥，气定神闲地说道‘主公，刚有上中下三计……’ 但实际上，他只有一计！ “局长，想要直接铲除张豪，困难很大，因为目前常宁上下，无论黑道还是白道，张豪都有着足够的威慑力和影响力，手底下更是养着一群为他卖命的亡命之徒！可以说，庞大的关系网和那些武装精良的亡命之徒，是张豪得以在常宁横行的两大保证。” “所以我的建议是，先将他豢养的爪牙全部斩断，废其一臂，并从这些爪牙身上，挖掘张豪相关犯罪证据。” 周局长眉毛微扬，望向陈刚的目光中充满了赞叹。 对方的想法与他的三步走的战略计划不谋而合。 第一步，正如陈刚建议的那样，先将张豪的爪牙全部斩断。既然是亡命之徒，那身上必有案底，更有可能存在未被发现的犯罪行为。 第二步，通过对爪牙的审讯，挖掘搜集张豪的犯罪证据，一待证据充分，时机成熟，就直接对张豪采取刑事措施。 第三步，在将张豪抓捕后，通过发布通告，发动人民群众进一步征集张豪所有的犯罪信息，令其彻底无法翻身。 “先拿八大金刚开刀？”周局长笑着问道。 陈刚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局长连‘八大金刚’都知道，这之前是做了多么细致的工作？ 所谓八大金刚，就是张豪手下最出名的八个打手。 于金海、邹运、蔡国标、房虹、钱某、XXX、XX、等。 “于金海……” 陈刚正要细说详情，却被忽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了。 周局长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号码。 一个本地陌生号，尾号四个8尤其引人注目。 周局长直接按下了挂断键，然后向陈刚说道：“您继续！” “于金海，是张豪的头号心腹，外边传言，他也是天悦娱乐城的幕后老板，而天悦娱乐城自开业以来，从未被公安和文化部门检查过，我们早就怀疑，这家会所存在情色交易和吸毒、贩毒的犯罪行为。”陈副局长神色认真的地说道。 第290章 希望你不要不识抬举！ 张豪神色阴沉地放下了手机。 他连拨了三次号码，全都被对方拒接。这意味着，要么对方有不接陌生号码的习惯，要么，就是明知道电话是他打来的，故意扫他的面子！ 至于是哪一种……其实也不难判断，再试一下就知道了。 张豪随即拨出了市委政法委副书记冯德辉的电话，很是随意地说道：“老冯，明晚你替我把周翊约出来，嗯，就定顺兴酒家吧。” 打完电话，张豪粗暴地揪住身下女孩的头发。 哼，姓周的，我要送点儿礼给你，希望你不要不识抬举！ …… 这一边，陈刚将自己的建议和盘托出，马上就得到了局长大人的肯定。两人经过一番讨论，进一步修正了计划，并着手准备实施。 “局长，我想知道，您为什么这么相信我？”临走的时候，陈刚忍不住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他相信局长的理由很充分，毕竟局长的名声摆在那里，此外还有陈明盛的背书，而反过来，局长对初次见面的他如此信任的原因是什么呢？ “我看人最准，因为我的眼睛就是尺！” 周局长郑重地说道：“如果在这个局里，连您这样的缉毒英雄都不能相信，那我还能相信谁呢！” 迎着局长大人不含一丝虚假的真挚目光，陈刚心中充满着难以言喻的感动。 原来，局长是知道他的！ …… 天悦娱乐城。 金碧辉煌的大堂里，随处可见穿着性感的年轻女孩，如花间蝴蝶一般，往返于衣冠楚楚形形色色的男士中间。 负责招呼客人的女服务员，早已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在第一时间就盯上刚刚走进门的三个男客人。 衣着光鲜，气势张扬，脖子上的大金链子明晃晃的耀眼。无论言谈还是举止，处处流露出三个大字‘我有钱！’ 女服务员小丽立刻走上前去，脸上露出公式化的笑容，开口问道：“几位先生，要模特不要？” “盘儿靓吗？条儿顺吗？叫过来几个看看！我可告诉你，别拿那些歪瓜裂枣糊弄我们！” 为首那个面相凶狠，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的男子，斜着眼睛，态度十分粗野地说道。 “客人放心，我们这儿的妹子个个长得好乖的哦。”小丽连忙将三个明显是外地的阔老板引进了包厢。 没过多久，一个妈咪带着十多个穿着开叉旗袍的女模特过来试房。 三个老板看着这些身形高挑肌肤白嫩的女模特，心想那个小服务员倒是没吹牛，确实个个长得好乖。 而且环肥燕瘦，各种类型的都有。 于是，面相凶狠的大老板先挑个苗条的，相貌和善的二老板挑了个骨感的，长相透着精明的三老板，直接把丰满的妈咪搂在了怀里。 “老板是哪里人啊？” 坐在大老板身边的模特一边倒酒，一边娇声问道。 “我的家在东北……”大老板回答道。 “就是那个，老张开车去东北的东北吗？”另一个长腿妹子有些调皮地问道。 见老板们点头，又故意娇笑问道：“那老板都做的什么发财生意啊？” 二老板皮笑肉不笑地回了句：“不该问的不要问！” 大老板则向身边的女模特露出一口森森白牙，伸出右手，指在了妹子的脑门上，口中发出‘嘭’的一声。 然后狞笑着问道：“明白我们做的什么生意了吗？” 两个女模特脸色发白地僵在那里，既不敢说明白，也不敢说不明白 还是见多识广的妈咪比较镇定，举着酒杯，媚笑着向三个亡命之徒说道：“手下女娃子不懂事，我这里向老板们赔罪了！” 说着将大半杯洋酒一饮而尽。 “还是你最乖，爷开心，赏！”三老板掏出红彤彤的一叠软妹币，塞进了妈咪丰满的胸缝之中。 “老板，打K吗？”一个女模特怯生生地问道。 “我们自己备了，你们这还有没有别的助兴项目啊？”二老板从包里掏出一个装着白色粉末的塑料袋，与两位兄弟一边吸粉一边问道。 “老板，我们这儿有泳装秀、摩擦舞，如果您们有特殊需要的话，也可以让她们祼台或者出台！” 妈咪热情地介绍道。 三个老板心中一动，决定先见识见识泳装秀。 …… 凌晨三点多，在天悦娱乐城豪掷万金的三位老板尽兴而归，乘车回到了升腾大酒店。 豪华套房里，另有三个男人坐在沙发上，耐心等候着三位花天酒地的钱老板归来。 “呵，看样子玩得挺嗨啊！” 原阳城市刑侦大队长李林森，看着满身酒气和香水味，脸上还全都是口红印子的吉祥三宝，阴阳怪气地说道。 “那怎么能叫玩呢？我们完全是奉局座的命令，牺牲自己的色相打入那些女模特内部，为局座打探情报，搜集天悦娱乐城违法犯罪的证据！” 大老板邵名宝义正辞严地分辩道。 “就是，你没去你是不知道我们三个遭了多大的罪！为了让她们相信我们吸粉，我们特意买了包葡萄糖粉，鼻子老难受了。”二老板蔡晓波忿忿不平地附和着。 “你们知道我们这半夜是怎么熬过来的吗……” 三老板朱建平一脸痛苦地说了半句话，然后后半句就实在编不下去了。 其实他们都是治安管理大队出身，平时扫黄打非，对一些娱乐场所所谓的特殊项目很是了解，但天悦娱乐城这种高端的午夜泳装秀，他们以前确实没见过。 那些走台的女模特长得漂亮不说，身材也好，气质也佳。 他们真是凭着强大的意志力，牢记自己人民警察的身份…… 更主要的是，局长大人那一句‘勿谓言之不预’的冰冷警告！ 才让他们保持清醒，没有沉迷于纸醉金迷的享乐之中。 “废话少说，有什么收获没有？”李林森招了招手，示意三个家伙过来坐下。 “据我们得到的信息，天悦城幕后的老板名为于金海，是张豪的心腹之一，这里的生意于金海平时并不出面，都由副总经理凌玖打理……” 从始至终，俞骁与孟深只是在一旁漫不经心地听着，连一句话都没说。 因为他们是专门负责动手的！ 第291章 替我把周局长请过来！ 周局长在第二天上午，接到了市政法委副书记冯德辉的电话。 冯副书记说得非常客气，什么久仰周局的大名，自己还有其他几位政法机关的朋友，都想与周局结识一下，还请周局赏个脸，晚上前往顺兴大酒楼一聚。 周局长没有推辞，毕竟吃饭喝酒而已，况且对方的姿态放得这么低，他没必要让自己显得不近人情。 嗯，邵名宝他们正在秘密行动中，他这个当局长的，就先打个样，与张豪SOlO一下，亲眼看看所谓的常宁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货色！ 当天晚上，顺兴酒家。 包间里，市政法委副书记冯德辉，市检察院副检察长贺应辉，市司法局局长田立波，市中院刑事审判庭庭长宫正，加上最后赶来的市公安局长周翊。 嗯，在座公检法一个不少，而且基本都是掌握‘生杀予夺’权力的要害部门负责人，只要他们通力合作，完全可以承办抓、审、判、关一条龙服务。 “周局，久仰久仰……” 冯德辉等人热情地与周局长握手寒暄，随后大家纷纷落座。不多时，回锅肉、夫妻肺片、辣子鸡、水煮肉片等菜肴一盘接一盘地摆于桌上。 冯副书记还开了一瓶存在这里的陈年茅台，从这一细节也能看得出，他对周局长是相当的上心和重视。 推杯换盏，谈笑风生。 在冯德辉、贺应辉几人的刻意逢迎下，一顿饭吃得是气氛和谐，宾主尽欢。 虽然知道眼前这几个都应该是张豪的保护伞，但在没发生冲突撕破脸之前，周局长倒也不在乎和这些人虚情假意虚与委蛇。 反正对于蹭吃蹭喝，他一点儿心理负担都没有！ 饭局在晚上九点多结束，而令周翊感到意外的是，他认为应该出现的人，竟然没有出现。 “时间还早，咱们去清涟会所放松一下，听听音乐打打牌怎么样？”副检察长贺应辉建议道。 “我看行，周局长……”冯德辉欣然点头，然后将目光转向周局长。 周翊顿时明白了，怪不得没见张豪出现，原来是准备在别个地方等着他呢。 但是，可但是，他又怎么可能傻乎乎地送货上门，往对方的老窝里面钻呢？ “我有点儿头晕，就不去了，冯书记，贺检，田局，宫庭长，今天就先这样，咱们改天再聚哈！”说完，根本不给这几个居心叵测的家伙挽留的机会，直接撤退走人。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在他看来，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那才是真的虎！ 冯德辉与贺应辉面面相觑，不是，这和他们想象的不太一样啊。喝完酒，大家一起去放松放松是件很正常的事情，这位周局长怎么就不上道呢？ “周局周局……”冯德辉一边喊着向几人使着眼色。 贺应辉与田立波、宫正立刻跟了上去，拉着周局长的胳膊，热情地邀请道：“今晚难得尽兴，周局给个面子，咱们再消遣一会儿，要是觉得清涟会所太远，咱们就近找个茶楼！” “是啊是啊，旁边就有个茗香茶楼，就几步远的地方，走走走，大家一起过去打会牌！” 周局长盛情难却，最后勉为其难地点头同意。换成茗香茶楼那就没问题了，因为他知道，那里至少算是个正经的地方。 于是五个人出了顺兴酒家，穿过街道，走了不到百米的距离，就来到了茗香茶楼。 说是茶楼，其实还兼有棋牌室的功能。 而且茗香茶楼还很高端大气上档次，包间内古香古色典雅别致，连端茶倒水的女服务员，都身穿民国风的茶服，透着一种恬静优雅的气质。 “周局，梭哈会玩吧？还是打麻将？”冯德辉笑着问道。 周局长表示自己会是都会儿一点儿，但也就是凑个数的水平。 分了筹码，五人围桌而坐，一边品着香茗，一边由漂亮的女服务员发牌。 而不远的地方，一个面蒙轻纱，遮了等于没遮的白裙女孩坐在古琴旁，玉指轻挑，为几位客人送上一曲高山流水觅知音。 不管搭不搭，反正格调是有了！ 而且有些官员和老板，就好这种附庸风雅的调调，似乎在这种环境下，赌博也会变得高级起来。 经过刚才那一场酒局，冯德辉与贺应辉几人对周局长的印象是，胸有丘壑，谈吐不俗，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却不见一丝嚣张跋扈之色，相反还十分的谦虚低调。 行事更显严谨，分寸把握的恰到好处——会所不去，茶楼可以！赌钱不行，打牌可以！ 就目前来看，似乎不大好对付的样子！ 所以张豪这一次到底能不能hOld住…… …… 晚上十点左右，四辆黑色轿车停至茗香茶楼门口，当前一辆车牌号为五个八的豪车上，常宁市黑道第一号人物在小弟把车门打开之后，十分骚气地将那只穿着纯手工鳄鱼皮鞋的右脚伸出，结结实实地踩在了地面上。 有如港片中的大佬出行一样，十多个小弟如群星拱月一般，簇拥着梳着背头叼着雪茄的张豪，走进了茗香茶楼。 不远处的轿车里，陈重冷冷看了那群人一眼，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张豪上去了，你和孟深注意保护局长安全！” …… “豪哥！” 茶楼老板陶素带着几个女服务员迎了出来，虽然自己也有几分背景，但面对着这个心狠手辣喜怒无常的黑老大，她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开个包间，然后替我把那位周局长请过来！” 张豪看了一眼陶素后边几个穿着复古长裙的女孩，心说姓陶的娘们儿还是有几分本事的，明明都是以色谋利，但这里与天悦娱乐城相比却是截然不同的另一种风格。 只能看，不能动。看得到，吃不着。 吊足了客人胃口的同时，又能激起客人的消费欲望。 对这些消费群体人心的把握上，陶素绝对是专业的！ “需要我安排两个人过去服务吗？”陶素恭敬地问道。 “不用，我自己带了。”张豪抬了下手，两个身材容貌衣着打扮几乎一模一样的清丽女孩十分驯服地走了过来。 陶素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大玉儿小玉儿嘛，她当然认识。 天悦城的镇店之宝，寻常客人连点她们的资格都没有。 第292章 在这种场面想唬我，你行吗？ 大玉和小玉理所当然地觉得，大名鼎鼎的周局，毫无疑问是具备享有她们的资格。或者应该这样说，能一起服侍周局，是她们的荣幸！ 也许在今天晚上，她们就能亲身体验到，周局是不是像小说里描写的那样‘猛如虎，凶如狼，搞得你根本下不了床’！ 她们都知道小说肯定有夸张的成份，但她们不管。在偶像滤镜之下，哪怕短短的那也十分可爱！ 正在打牌的周局长手气正旺，他刚刚以五张红桃同花，赢了冯德辉的三条，获得了这一把梭哈的胜利。 看着周局长面前一堆筹码，冯德辉几人腹诽不已，这就是传说中的会一点儿？分明是在扮猪吃老虎嘛！ 这堆筹码换成软妹币的话，大约得有十几万上下。 嗯，反正输得也不是他们的钱，主要就是陪周局长玩个高兴。 就在这时，一个女服务员款步走了进来，恭恭敬敬地躬身说道：“周局，豪哥想要见您，现在芳华包，您看……” 来了！来了！ 冯副书记和贺副检察长交换了一个眼色。张豪来得好快啊！ 周翊看了眼自己的底牌红桃A，然后向女服务员淡淡说道：“你和他说，他想见我，那就让他自己过来！” 女服务员站在那里犹豫了片刻，见周局长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只好转身退了出去。 田立波与宫正目露惊色地看了周局长一眼，心想手里握着同花顺底牌的人说话就是不一样啊，在常宁市，敢让张豪主动来请的，除了许清兰，估计也就眼前这么一位了吧？ “什么？敢让豪哥去请他？给他脸了……”八大金刚之一，天悦娱乐城的真正老板于金海，首先替自己的老大怒了。 “给脸不要脸，什么东西！豪哥您坐着，我过去把他揪过来。”八大金刚之二的邹运同样义愤填膺地叫嚷道。 张豪冷冷地扫了两个心腹一眼，轻声说了句‘闭嘴！’然后站起身走出了包间。 嗯，周局毕竟不同于其他局长，自己请也就请了，也算是礼贤下士了。 带着几个心腹手下，大摇大摆地来到周局长所在的包间，他的视线很自然地落在了那道即使是打着牌，脊背依然笔直的身影。 “我与周局长说两句话，老冯你们先出去等会儿。”张豪用十分随便的语气吩咐道。 “正好我们去趟洗手间。”贺应辉等人笑容满面地起身离开，抚琴的小姐姐也跟着一起退场。 偌大的包间里，就只剩下周翊与张豪两人。 “久仰周局长的大名，今天有缘得见，实在非常荣幸，这一点儿礼物，不成敬意，还请周局长收下！” 张豪开门见山，轻拍了两下手掌。 二金刚邹运立刻将一方箱子放在牌桌上，并将其打开，露出一片红彤彤钞票。 周局长看了一眼，呵，陈刚副局长的演习还是保守了，面前这一箱子的钱，至少得有一百万！ “心意领了，钱拿走！”周局长一边说着一边向张豪的身后看去。 果然……看到两道高挑曼妙的女孩身影。 “周局长一个人来常宁，难免孤灯只影人寂寞，就让这两个妹子陪周局解解闷吧！” 张豪挥了挥手，大玉小玉立刻来到周翊身前，就如精美的商品一般，等待着对方的鉴赏和验收。 “心意领了，人带走！”周翊面无表情地拒绝道。 这两个女孩确实长得极美，身材也好，再加上可遇而不可求的双胞姐妹属性加成，确实可以轻易撩动男人心中的欲望。 但是，如果给周局长选择，他宁愿一头撞死在赵秋水的身上，也不会接受眼前这对双胞胎姐妹。 大玉小玉用幽怨的目光看着周局长，这是她们的蒲柳之姿，没入周局长的眼啊！ 钱与美女都被周翊毫不犹豫的拒绝，张豪的脸色渐渐变得阴沉起来。 他缓步走了过去，从口袋里掏出一把五四手枪啪的一声拍在了牌桌上。 “钱和女人都不合周局长的意，那么，周局长觉得这份礼物怎么样？” 赤果果的威胁！ 而且是当着公安局长的面拔枪，这是何等的肆无忌惮，肆意妄为！ 但偏偏张豪就做的理所当然，百无禁忌。 周局长有些愕然地看了看目露凶光的张豪，又看了看拍在自己面前的手枪。 不是，你这么勇的吗？ 你是认真的吗？ 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想对你动手都愁找不着理由！ “这份礼物……我就收下了！” 话音未落，周局长蓦地起身，一记重拳夹着风声重重地砸在了张豪的面门上。 张豪曾经也个敢打敢杀的热血青年，砍人和被砍的本事都是经过无数次火并磨炼出来的，但是，在猝不及防之下，在对方不讲武德的偷袭之下，在自己大意了没有闪的情况之下，他被这包含了二十多年功力的一拳，正中面门。 瞬间只觉眼前一黑，脑袋里磬儿、钹儿、铙儿一齐响个不停。 紧接着小腹又是一痛，被周局长一记膝撞差点废除了下半身武功。 最后，一记凶猛的上勾拳结结实实地击中张豪的下巴，毫无悬念地将其KO在地。 这一串电光火石出人意料的变化，惊得是大玉小玉目瞪口呆，身体僵硬地站在那里，半晌回不过神来。 提着钱箱子的邹运很快反应过来，伸手就向后腰摸去，但在下一秒，他就不得不停下了动作。 因为周局长已经拿起牌桌上的手枪，对准了他的脑袋。 门外的小弟们听到了动静，一窝蜂地冲了进来。 然而看着包间里不可思议的一幕，个个都呆住了。 这特么是什么情况？ 老大被打了？ 邹三哥被人拿枪指着脑袋？ 一惊之后，小弟们纷纷掏出了真家伙。 “别动，警察！” 随着一声冷喝，陈重、俞骁和孟深三人出现在后方，用手枪指住了这些张牙舞爪的亡命之徒。 倒在地上的张豪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被周翊一脚踢在了裤裆上。 “周翊，你今晚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张豪捂着下身，忍着疼痛咬牙切齿地吼道。 第293章 和周翊说一声，让他把张豪放了！ 张豪的脑子非常混乱。 因为他想不明白为什么情势会急转直下，骤然之间发生了如此始料不及的变化。 选在今晚送钱送女人，是他的随性之举。 周翊接受他也来了，不接受他也来了，接受不接受他都是带着诚意扑面而来地。 可惜周翊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的诚意，这才让他不得不掏枪以做威胁。 这么多年以来在常宁市呼风唤雨叱咤风云，早已养成了张豪肆无忌惮唯我独尊的嚣张性格。 别跟他提什么‘非法持有、私藏枪支、弹药罪！那是个什么东西？好吃吗？ 而在公安局长面前拔枪威胁的操作，那就和吃饭喝水一样简单自然。 比如他就用这套先礼后兵的手段威胁过副检察长贺应辉、原公安局长杨志原等人。 屡试不爽！ 看着他拿出手枪，这些人要么脸色发白，要么身体发颤，杨志原表现算是强一些，却也不得不忍气吞声，默默屈服。 哪像眼前这位，二话不说直接撸起袖子就特么开干！ 如今听到那句‘在这种场面想唬我，你行吗？你当年也不行啊！’张豪不由自主地冒出一个十分古怪的念头。 你特么一个公安局长，怎么特么比我还像黑道大哥呢？ 当冯德辉、贺应辉，还有田立波、宫正四个人回到包间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足以让他们大脑宕机的场景。 不是亲眼所见，他们是万万不敢相信。 常宁市第一黑道扛把子，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号令常宁莫敢不从的豪哥，现在被人打得鼻口出血倒在地上，捂着裤裆起不来。 这……他们离开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怎么一回来就变成这个样子呢？ 回过神来，政法委副书记冯德辉连忙开口劝道：“周局，你们这是……是误会，一定都是误会！” 副检察长贺应辉也跟着附和道：“周局，有什么事咱们可以好好商量，没必要闹到这个地步啊！” 周局长站起身，环视着四人冷冷说道：“这不是误会，也没得商量。张豪和这些暴力分子非法持有枪支，并公然对国家公务人员实施威胁，几位都是人证，需要和我回局里做个笔录！” 冯德辉等人感觉有些麻了！ 还让我们作人证？你知不知道我们是和谁一伙儿的？ 算了，做笔录就做笔录，只不过，周局长啊周局长，你这次可算是把天捅了个大窟窿，张豪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你的。 唉，年轻人就是冲动，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很快，市公安局刑侦支队和治安管理支队的警车就赶到了茗香茶楼。 刑侦支队长何保勇亲自带队，与治安管理支队长欧进良一起上了茶楼三楼，将于金海、邹运，还有其余六七人全部控制了起来。 “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都给我铐起来！”看着收缴上来的六七把各式各样的手枪，何支队长一边声色俱厉地喝斥道，一边向于金海和邹运暗暗使着眼色。 他相信于金海与邹运能够理解他的眼神——两位哥哥稍安勿躁，咱们就是在姓周的面前演一场戏，先将你们带回去走个过场，等过后找个由头再把你们都放了！ 于金海与邹运果然秒懂，于是很配合地让刑警给他们和其他小弟戴上了手铐。 张豪也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任由手铐铐在了手腕上，他什么话都没有说，但看向周翊的目光里却清清楚楚流露出骇人的杀意。 今日之耻，必将百倍而报之！ …… 茗香茶楼老板陶素站在大门口，看着一辆辆远去的警车，脸上露出复杂的神情。 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这位至今保持百分之百胜率的周局，对上心狠手辣视人命如草芥的张豪，到底哪一个才能笑到最后？ 看着围在茶楼附近的人群，陶素心里有种预感，从今往后，这常宁很有可能就变天了！ 在局长的严令下，市公安局刑侦支队连夜对这伙持枪暴力分子进行讯问，而当时在场的大玉小玉、冯德辉、贺应辉等人也一一做了笔录。 果然不出周翊所料，冯德辉等人的询问笔录上，没有任何不利于张豪的证词。 在肯定没有看到张豪掏枪威胁周翊这一条之外，其他基本都是‘不记得’‘不清楚’‘不可能’…… 但无论如何，那些被收缴的制式和非制式枪支，都是实打实的铁证。 至少一个非法持有枪支弹药罪跑不掉，而且极有可能买一送一，再来一条非法买卖枪支弹药罪！ 前者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管制，情节严重的三年到七年有期徒刑。 后者则是三年起步，情节严重的处十年以上有期、无期甚至可能死刑。 暂且不提罪名轻重，周局长的战略意图是先将张豪送进去再说。 然后以事实向全常宁的人民群众公开宣布，老字号品牌保证的‘周局打黑除恶常宁分店’，已经正式营业了！ 不但正式营业了，而且还开张大吉，一步到位，将张豪和几个心腹手下全都抓进了局子。 所以亲们，都准备好张豪的黑料了吗？ …… 时间一晃，几天就过去了。 在消息传开之后，常宁市上下一片震动。 谁也想不到，这位周局长刚刚上任，就与张豪发生了一次火星撞地球式的冲突。 而冲突的结果就是，周局长首战告捷。 平心而论，这还真不是周局长找的茬，而是张豪主动送上门的……就是俗称的先撩者贱！ 得到消息的常宁市人民无不欢欣鼓舞，但在兴奋过后，还是谨慎地保持着观望的态度。 抓是抓了。 但这真不意味着张豪就此完蛋了。 因为张豪在当地的那些保护伞，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张豪成为周局长打黑除恶功绩本上的一条经验值。 他们必然是有所行动的。 此时此刻，刚刚开完办公会的常宁市委书记邓如学，在得到秘书的汇报之后，不禁皱起了眉头。 他拿起电话给分管公安工作的副市长魏守和打了过去。 第294章 周翊多少还算懂事的！ 周翊很快就接到副市长魏守和的电话。 “小周啊，张豪那个事儿是个什么情况啊？听说你和张豪在会所发生了不愉快的事情，你就把他抓了？” 魏副市长语气倒是挺柔和，就是说出的话让周局长根本没法听。 话里话外，都在暗戳戳地表示着，周局长与张豪是一时的意气之争，然后周局长公器私用，蓄意报复。 “魏市长，是这样的，张豪涉嫌非法持有枪支弹药罪和非法买卖枪支弹药罪，现依法被公安机关采取刑事拘留措施。” 周局长假装没听懂对方的意思，自顾自地汇报着案情经过。 “我给你提个醒儿，张豪是咱们市有名的企业家。我希望你在处理这件事上，要保持克制和慎重，不是什么大问题的话，尽快把人放了！” 魏副市长在‘放了’两个字上刻意加重了语气。 “当时收缴了各式枪支七把，性质十分严重啊！”周局长虚心地求教道：“魏市长，要不您给支个招儿，给我一个放人的理由！” 话筒里骤然变得沉默起来。 没过多久，里面就传来嘟嘟嘟的忙音。 周局长冷冷一笑，将手里电话摞下。哼，想让他放人，门儿都没有。 他凭本事抓回来的人，为什么要放？ 没过多久，电话又响了起来。 “小周，我是江华。我听说你和张豪闹得不太愉快，还把人给抓了？这样，你先把人放了，我找时间组个局给你们说和一下。” 与前一位副市长相比，身为市委常委、市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的江华，讲话就相当大声了，每一个字都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 “江书记，使不得啊。我们当时收缴了各式枪支七把，案件的性质十分严重啊！要不您给指个招儿，看看用什么样的理由放人合适！” 周局长开启了复读机功能，把刚才和魏副市长说的话，又原封不动地送给了江副书记。 话筒里变得很沉默。 紧接着又是一阵嘟嘟嘟的忙音传来。 周翊可以想像的到，无论魏守和还是江华，都会对他这个不服从命令的刺儿头下属怀恨在心。 事实上他更知道，如果他没有岳父，没有便宜叔叔，他将要为诸如此类的违抗上命行为，付出怎样惨痛的代价。 所以说，做公安局长难，做有作为的公安局长更难，而做一个有作为还不被人干掉的公安局长，难上加难。 但实在没办法啊，谁让他真就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市公安局长，一个平平无奇的年轻领导干部，一个没有任何背景只有一个省委书记老丈人再加一个省委书记叔叔的小人物呢！ 你说人家不欺负他欺负谁？ 一连回绝了两个市领导的说情，周局长还在耐心地等待着第三个，第四个…… 包括组织部长许敬伟，纪委书记朱健。 令周翊始料未及的是，最后连市长唐庆瑞都惊动了。 “张豪的事情，如学书记十分关注。小周，坚持原则，忠于职守肯定没有错，我也赞成不能简单地一放了之，但是，正如你说的那样，张豪涉嫌非法买卖枪支弹药罪、非法持有枪支弹药罪，按照规定这两项罪名都可以取保候审的对吧？” 唐庆瑞态度和蔼且言之有度地说道。 做为市长，他对周翊的了解，尤其是背景方面，当然要比一般常委和其他人多得多！ 所以他说话的语气也就礼貌的多！ 周翊暗赞了一声，不愧是有着‘藏言藏心藏直’之称的唐三藏啊，这一番说得滴水不漏毫无瑕疵，让他根本无从拒绝，也没有理由拒绝。 这两个罪名，确实是可以取保候审的。 当然，他也确实可以凭借公安局长的权力，强行拒绝。但这样一来，就会给张豪及其背后的保护伞们发难的理由。 而且取保候审不等于无罪释放，不影响案件的继续侦查。 “不瞒市长，其实我原本是不赞成取保候审的，因为我担心张豪在取保候审期间，又做出什么违法行为……”周局长声音之中透着几分犹豫。 “我理解你的担心，但这是张豪能够享有的权利。就案论案，如果他再做出什么违法行为，我相信小周你能抓他第一次，就能抓他第二次！”唐书记耐心地说服着对方。 “我明白您的意思了，谢谢市长的支持，我会派刑侦人员对张豪进行监视，一待发现他有其它违法行为，就立刻取消他的取保候审！”周局长用掺杂着感激之情的兴奋语气说道。 等会儿！你明白什么了？ 我又支持你什么了？ 唐庆瑞欲言又止，最后只能在心里骂了一声小滑头，悻悻地放下了电话。 不管怎么说，邓如学让放人，周翊这也算放了，接下来，就看周翊能不能扛得住张豪后续的报复了。 虽然知道周翊背景厉害，但强龙不压地头蛇，张豪关系网遍布全市，尤其有市委书记邓如学为其撑腰，而邓如学，又是省长文乐成的嫡系。 所以，周翊的处境其实不容乐观。 正寻思着，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是省里的老领导打来的。 “庆瑞，有消息了！”老领导很突兀地说了一句。 消息？什么消息？ 唐庆瑞有点儿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 “嗯，你看新闻吧！”老领导哈哈一笑，然后挂断了电话。 几分钟之后，看完新闻的唐庆瑞不禁坐在那里怔怔地出着神。 十月十八日新出炉的新闻——王儒同志不再任京城市委书记、常委、委员职务，简万言同志任京城市委委员、常委、书记。 …… 市委书记邓如学坐在老板椅上，神色深沉地接着电话。 电话是市长唐庆瑞打来的，向他汇报说，周翊那边以取保候审的方式，已经把张豪放了。 邓如学放下手机，冷冷地笑了笑。 他知道周翊的背景，也听说过周翊的本事，但现在到了常宁市，身为公安局长的周翊就必须得服从他这个市委书记的命令。 现在看来，周翊多少还算懂事的！ 第295章 豪哥你看，这弄得多不体面！ 听到这个消息，邓如学面色顿时变得非常的难看，他忍了又忍，终究是没有忍住，一掌拍在了桌子上。 “到底怎么回事？”仿佛从牙缝里挤出的声音充满着令人心悸的寒意。 秘书李丰心中一颤，立刻回道：“事情是这样的……” 听秘书说完事情经过，邓如学更加怒不可遏。 前脚把人放了，后脚又把人抓了，阳奉阴违，可恶至极，根本没把他这个市委书记放在眼里。 他拿起手机，给市长唐庆瑞打了过去，寒声问道：“张豪刚被放出来，就又被抓回去了，这是什么意思？你给我问问周翊，他这个公安局长他还想不想干了？” “书记，你先别急，我马上就问问周翊是怎么回事！”唐庆瑞连忙回道。 然后，周局长就接到了唐市长的电话。 “小周啊，你这又抓又放的，邓书记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啊！” 唐庆瑞心里满是无奈，你就算想抓周豪，能不能不要这么快啊，你多少给邓书记留点面子啊。 周局长也是无奈的叹了口气，回道：“市长，我也不想的，可是，我也是没有办法啊！” “上次我就说过，我其实是不大赞成取保候审的，所以为了安全起见，专门派人对张豪进行监视，可谁也想不到—— 十月十九日上午，看守所大门外，足足百辆豪车云集。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前来迎接张豪回家的小弟，多达二百余人。 车辆与人群的聚集，一度造成了附近街道的交通瘫痪，过往路人纷纷驻足观看，有的还用手机和相机拍照。 不远处的邵名宝、蔡晓波、朱建平，再加上李林森、俞骁和孟深一共六人，就在车子里静静地看着张豪那些人装逼。 蔡晓波表示，这集他看过。 当年在东吉县的时候，大名鼎鼎的龙哥就搞过这么一出，结果被当时还是大队长的周局一句轻飘飘的‘那就寻衅滋事吧’，又乖乖地回炉重造了七天。 也就是从那时起，他才被局座的霸王之气所慑服，死心塌地甘受局座驱使。 所以，这是不是要历史重演？只不过说那句‘那就寻衅滋事吧’的人变成了自己？ ‘以张豪的性格，在丢了这么一个大脸之后，他很有可能会采取一些高调的行为，为自己挽回颜面，比方说，安排众多的小弟前来迎接，大摆酒宴什么的，你们这几天盯着他，一有机会，就把他给我铐回来！’ 这是局座的叮嘱，而事实证明，局座英明。 张豪脚踩红毯，在小弟们的前呼后拥之下，走向了自己那辆幻影座驾。 正如周局长想的那样，张豪之所以大张旗鼓肆意张扬，就是为了向全常宁宣告，就算公安局敢抓我，那也得放了我，就算我进去了，我也能风风光光的出来！ 至于眼前这一幕，也就是承蒙江湖兄弟抬爱，来迎接的人多了一点儿，场面隆重了一点儿，犯法吗？ 而且治安管理支队和刑侦支队那边都有他的眼线，周翊想搞什么动作，别想瞒过他。 上次是他大意了，相同的错误他绝不会再犯第二次。 正当小弟将车门拉开，恭迎他上车的时候同，五六个便装男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向他出示了警官证。 “我们是常宁市公安局治安管理支队的，你涉嫌聚众扰乱公共场所秩序，现在跟我们回局里一趟！”蔡晓波神情严肃地说道。 张豪心里浮现出一股极为荒谬的感觉。 治安管理支队的？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给欧进良一百二十个胆子，也不敢派人过来抓他。 那么答案就很明显了，这几个人一定就是周翊派来的！ 邵名宝与朱建平一左一右架住了张豪的胳膊，张豪当然要挣扎，而周围的小弟更是仗着人多势众，向蔡晓波等人扑来。 “放开豪哥！” “敢动豪哥，我日你屋里仙人板板。” “狗日的，劳资一鸡儿甩死你……” 伴随着各种污言秽语，各种管制刀具齐齐亮相，几个心腹更是摸向了腰间别的枪支。 面对着这种危急的局面，李林森豪不犹豫地拔出手枪进行鸣枪警告。 砰！ 清脆的枪声在空中回荡。令张豪那些张牙舞爪的手下行动顿时为之一滞，也将附近看热闹的路路人们吓了一跳。 趁着这个空档，蔡晓波笑着对张豪说道：“原来只是扰乱公共场所秩序，现在就变成了寻衅滋事，接下来还要变成袭警，啧啧！豪哥你看，这弄得多不体面！” 旁边的邵名宝则阴阴一笑，贴着刘豪的耳朵低声说道：“子弹可不长眼睛啊，豪哥，你也不想你的妻子失去丈夫吧？” 本来还在挣扎的张豪，在听到这句赤果果的威胁之后，不禁身体一震，下意识地停止了反抗。 对方的意思很清楚，一旦发生大规模火拼，他的生命安全将无法得到保障。他很有可能在火拼中被流弹‘误伤’，也很有可能因拒捕而被对方堂而皇之地击毙！ 换作别人，张豪不相信对方会有这么大的胆子，但是，这特么是周翊的手下，他，真的，不敢赌！ 他曾经也是一个亡命之徒，但随着年龄的增长，财富的的日益积累，他早已没有了当年那种拼个鱼死网破的勇气！ “就知道豪哥是个聪明人！”朱建平笑眯眯地说道：“那就劳烦豪哥，让你的手下都停手吧。” 张豪面色阴晴不定，强忍着内心的屈辱感大声道：“都住手！往后退。” 嗯，豪哥说的话，比李林森放那一枪还管用。 心腹和小弟们纷纷向后退去。 “都蹲下！”李林森诧异地看了蔡晓波三人一眼，心说不怪局座如此看重这三个家伙，关键时候损招儿一套接着一套。你一句我一句，把身为黑老大的张豪拿捏的死死的！ 后方的人见势不妙，赶紧脚底抹油开溜。 最后，以张豪为首的蓄意寻衅滋事扰乱公共场所秩序还有袭警行为的不法分子共七人，被常宁市公安局新上任的治安管理支队三名副支队长亲自抓获。 第296章 劳资谁特么都不怕！ “市长您看，他这是自己硬往枪口上撞！”周局长轻轻叹了口气，表达了自己对某人‘自作孽不可活’的‘惋惜’之情。 他确实想找张豪的错，而张豪也是真争气，真的安排了一出众弟兄恭迎大哥回家的戏码。 “小周，其实我对你的做法，是十分支持的。但是你多少也应该能了解到，张豪之所以被称为豪哥，之所以能在常宁呼风唤雨，最主要的原因是什么。” “抽时间你来趟市政府，我们好好聊聊。至于眼前，我先替你搪一下，不过，我估计这一次邓如学恐怕不能善了，你要做好防范准备。” 听着唐庆瑞这一番话语，周翊有些怔住了。 欸？唐三藏虽然是个好人不假，但这样近乎于清晰表明立场的态度转变，还是令他感到十分意外。 “谢谢市长的关心和支持，我会小心的！”周翊连忙说道。 “对了，你们局的闵爱武和陈刚，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同志，谭拥军是军转干部，你可以和他们多接触接触。”唐书记意味深长地补充了一句，然后挂断了电话。 周翊摸着下颌陷入了沉思。 唐庆瑞话中的意思，这三位同志应该都是可靠的，可以成为他在公安里的助力和帮手。 陈刚他当然是知道，但闵爱武与谭拥军却触及到了他的记忆盲区。 尤其闵爱武这个人，明明年纪不算大，却总是一副病恹恹的状态，周局长甚至有时会恶意的猜测，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吸粉吸的。 …… ‘疑似吸粉’闵爱武，正在自己办公室里，无精打采地听着治安管理支队长欧进良发着牢骚。 “这么重要的行动，蔡晓波、邵名宝，还有朱，对，朱建平，竟然提前都不说一声。我算看出来了，他们眼里根本就没有我这个支队长！” “一问就是局长亲自下的命令。是，我知道他们都是局长带来的人，但是也不能太过份了啊！他们不汇报我也就算了，连闵局您也瞒着，这算什么！” “进良啊，我问你个问题，像张豪这样的人，在全国上下，你能找出来几个？”闵副局长蜷缩在老板椅里，打着哈欠问道。 欧进良怔了一下，不明白闵副局长是什么意思。 仔细想了想，有些迟疑地回道：“张豪的话，放在全国应该不在少数！” 闵爱武点了点头，又接着问道：“那我再问你，像咱们局长这样的人，在全国上下，你能找出来几个？” 欧进良身体不禁一震，他终于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了。 于是苦笑回答道：“绝无仅有！” “局长的履历我不只一次地研究过，从二零零五年六月，因亲手抓捕公安部A级逃犯立下一等功，被破格提拔为治安管理大队长到现在任地级市公安局长，一共不过两年零四个月！” 闵爱武伸出四个手指头，继续问道：“你从这里面看出了什么？” 欧进良眼中有些迷惑，看出了什么？ 这是……fOUr？还是弯得否？ “四次！局长被连续被破格提拔了四次。然后你再看看社会舆论和风评，之前连单文旭和谢成林都因破格提拔而饱受争议，而咱们局长却被一面倒地称赞为‘理所当然’‘当仁不让’‘名副其实’……” “这是什么，这就是大势，而大势是不可阻挡的！”闵爱武很有气势地一挥手，“所以，你应该知道怎么做了吗？进良？” 欧进良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的顶头上司。 对方那忽然变得兴奋的眼神，仿佛在清楚地告诉他——没想到吧，其实我一直是局长忠实的粉丝！ 咳咳咳…… 可能是方才说的话太多了，闵副局长忍不住一阵咳嗽，连忙拿起水杯喝了几口水，而在咳嗽之后，神色又变得萎靡起来。 他挥了下手，用低哑的声音说道：“进良，以后涉及局长的命令和指示，你一定要不打折扣地执行。这是我做为哥哥给你的忠告，听不听在你。” 欧进良点了点头，副局长说话不一定好使，但大哥说的话一定是对的。 闵爱武救过他的命！ 闵爱武绝不会骗他。 “何保勇……”欧进良迟疑了一下，因为他到了刑侦支队长。 “不用管他，他快废了！”闵爱武喘着粗气说道。 “闵哥……闵局，你的身体真不要紧吗？我看你咳嗽好多天了！” 欧进良关切地问道。 “没事，就是支气管炎，就快好了！等会儿局长要开会，你去准备一下吧。” 闵爱武将欧进良打发出去，起身来到镜子前，看着镜子里面色晦暗萎靡不振的自己，狠狠地咬着牙。 以前是劳资不敢，但是现在，劳资怕个锤子？ 劳资谁特么都不怕！ …… 锦城。云霄药业集团总部大楼。董事长办公室。 许清兰仔细端详着照片中英气逼人的年轻警察，镜片后的美眸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芒。 刚刚得到消息，张豪在常宁二进宫，被常宁市公安局以涉嫌寻衅滋事、聚众扰乱公共场所秩序和袭警三项罪名而再次刑拘。 那位新到任的公安局长，完全没有给市委书记邓如学面子，前脚放，后脚抓，结结实实地给邓如学的脸上来了一巴掌。 呵，有背景的人，胆气就是壮！ 别看张豪在常宁黑白两道通吃，占尽了地利人和，但碰上周翊这样奉旨讨贼的‘钦差’，未必能占到什么便宜。 直觉告诉她，张豪可能斗不过周翊。 如果，周翊此行是专为张豪而来，那她大可隔岸观火，不予理会。 但若是周翊的目标不仅仅是张豪…… 许清兰清丽的脸庞上露出动人的微笑，用手指轻轻抚摸着照片里的年轻警察。 千万别惹我啊！周翊。 第297章 你特么的，你特么的！ 下午三点，在市公安局会议室，召开了一次党委班子扩大会议。局党委成员、各支队正副支队出席了会议。 这次会议是由常务副局长胡春秋提议召开的，主要就是因为张豪连续被抓，市里领导纷纷打电话过问，给整个市公安局带来了沉重的压力。 当然，这种压力周局长暂时没感觉到。 因为自从多位市领导在他这碰了一鼻子灰之后，他的手机就一直显得相对安静。 “关于张豪涉嫌寻衅滋事、聚众扰乱公共场所秩序，以及妨碍公务罪三项罪名，我个人感觉有值得商榷的地方。从当时的情况来看，他只是让公司员工举办一场隆重的迎接仪式，主观上并未有违法犯罪的意愿。” 在周局长主持完会议开场白，示意大家可以畅所欲言之后，副局长钟嘉庆首先开口说道。 如果在平时，他未必有这个勇气与局长公然唱反调，但如今在市领导的极力催促下，他不得不选择站队。 “我们亲眼目睹上百辆豪车塞满了附近街道，一共超过四五百人驻足围观，造成交通瘫痪，严重扰乱了社会秩序。我们无从判断张豪的主观想法，我们只知道根据发生的情况，张豪涉嫌寻衅滋事、聚众扰乱公共场所秩序和袭警，是不折不扣的事实。” 蔡晓波掷地有声地回答道。 哼，他这两年受局座熏陶，对治安管理处罚法及各种相关法条了如指掌倒背如流。一切执法行为都是有法可依，想挑他的错，门都没有。 “借着这次会议，我想向领导们反映一个情况。我们特警支队的两位大队长俞骁和孟深同志，自从到任以来，一直请假，我们支队特警甚至连两位同志的脸都记不住。然而神奇的是，在这次行动中，这两位同志却忽然出现，大杀四方，连我这个特警支队长都蒙在鼓里。” 特警支队长余奕生第二个跳了出来，并意图转移视线。 “我命令他们执行秘密行动，有问题吗？”周局长面无表情地问道。 “请问局长，什么样的秘密行动，不能让我知道呢？”余奕生脖子一梗，直言不讳地反问道。 “当然就是，不能让你知道的秘密行动。”周局长意有所指地回道。 “局长，你这是什么意思？”余奕生怔了一下，随后明白了对方的言外之意，不禁脸红脖子粗地质问道。 “我的意思就是，我做事，无需向你解释！听明白了吗？”局长大人盯着余奕生，语气森然地回答道。 迎着对方无比犀利的眼神。余奕生心头不禁一震，下意识地住了口，只是神情之间还流露着深深的不服气。 “局长，我也想问一句，我们支队新上任的一大队大队长李林森，也一直请假，也在行动中出现了，同样也没有提前向我报告。当然了，我没有冒犯局长的意思，我只是觉得在座各位局领导都有必要了解一下情况。” 刑侦支队长何保勇的态度挺恭敬，但说出的话很阴阳，而且挑衅的意味很明显——来吧，继续呛我吧，让大家都看看你这个一把手是怎样的蛮横无礼，独断专行。 周翊其实并不在乎众人的评价，实际上他同意开这个会主要是想看看，到底能从水底下炸出几个王八来！ 嗯，现在两个了！ 正要开口说话，却听见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李林森向我报告了，你有什么问题吗？” 包括周局长在内，所有人的目光唰唰唰地如探照灯一般照射了过去。 就见一直被局中上下称之为‘三不管’‘老好人’‘怎么都行’的闵副局长正用不善的目光看着何保勇。 指挥中心主任吴琼尤其细心地注意到，今天这位闵副局长还戴上了平时不常戴的黑框眼镜。 猝不及防的何保勇顿时呆住了，好半天才期期艾艾地说道：“闵局，这事儿好像不合规矩啊……” “你给我谈规矩？平时你越过我，直接给胡副局长汇报工作的时候，你特么讲规矩了吗？啊？”闵爱武忽然一拍桌子，吓了大家一跳。 这，这还是以前那个看见谁都笑脸相对，与世无争得过且过的闵爱武吗？ 不是！老闵今天是吃错药了还是怎么的？ 怎么就忽然变了一个人似的！ 何保勇瞠目结舌，无言以对。 “那他们几个呢？也向闵局汇报了？”副局长章宇目光望着蔡晓波、邵名宝和朱建平三人，冷声问道。 “报告章局，他们三个提前和我说了，我又汇报给了闵局。”治安管理支队长欧进良忽然开口说道。 吉祥三宝诧异地看了欧支队长一眼，心说欧支你这人还怪好的哩，如果真没藏什么坏心眼子，我们可是太愿意和你这样仗义的汉子交朋友了。 一时间，会议室里鸦雀无声。 闵爱武与欧进良忽如其来的反水，让原本具有针对性的群起发难计划陷入了瘫痪之中。 周翊看了看闵爱武，又看了看欧进良，心想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支撑这两位同志仗义执言，并坚定不移地站在了他这一方。 是正义？是良知？ 是身为优秀党员干部的强大信念？ 欧进良想得很简单，我听闵局的。 闵爱武想得也很简单，劳资就要帮周局，劳资现在什么都不怕！ “既然老闵你都知道，为什么不和我说一声呢？”常务副局长胡春秋面色不快地问道。 “我为什么要和你说一声？我特么凭什么要给你说一声。我告诉你，刑侦和治安都是我分管的工作，我有权力直接向局长汇报。”闵爱武望着胡春秋，毫不客气地说道。 “你……”胡春秋被怼得满脸通红，正要厉声反驳几句，却似乎听见了手机嗡嗡的振动声传来。 闵爱武掏出手机，看了眼号码，向周局长说道：“局长，是魏守和副市长的电话，我接一下。” 周局长点点头。 然后就见对方走到一旁，然后没过几秒钟，就听见闵副局长高声吼道：“魏守和，你特么的，你特么的，以后不许这么跟我说话，你特么的，艹！” 说出最后一个问候字眼的时候，闵副局长甚至因为情绪过于激动，差点儿把眼镜甩了出去。 平复了一下情绪，回到座位上，目光重新落在胡春秋的脸上，面色阴沉地问道：“你还想说什么？” 第298章 一不小心被偷家了！ 市委副书记办公室里，副市长魏守和面色铁青，拿起手机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他这是出现幻听了吗？ 他打这个电话的目的就是命令闵爱武直接把张豪放了，结果遭到了对方的坚决拒绝，他实在没压住火，说了一句‘你特么能干就干，不能干就把位置让出来。’ 却万万没想到闵爱武就像被踩了尾巴一样跳着脚回骂他。 以前闵爱武别说敢回嘴，哪次见了他不是点头哈腰恭敬有加？ 这是吃了什么样的熊心豹子胆？ 不不，这特么一定是吃错药了！ “闵爱武怎么说？”一旁的市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江华，看出了魏副市长的脸色不对，讶然问道。 “他拒绝了。”魏守和强忍着怒气，他没提自己被骂的事儿，有点儿丢人。 “不应该啊，闵爱武这个人我了解，嗯，可能是你方才说的话有些重，他接受不了，这样，我给他打个电话。”江华微笑说道。 魏副市长看着自信满满的江副书记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默默地把闵爱武的手机号码给了对方。 …… 市公安局会议室里，弥漫着一股十分诡异的气氛。 无论是周局长一方，还是胡春秋、章宇、余奕生等人，都已经发现了，今天的闵爱武闵副局长全身上下，无不显露着‘谁招我我就干谁’的王霸之气。 这种强大的王霸之气，就连周局长都要暂避锋芒。 毕竟公然与副市长叫骂这样的壮举，他应该做不出来。 没过多久，闵爱武就接到了第二个电话。 “哦，江书记你好，哦，人肯定放不了，哦，想要继续取保？除非局长同意，否则不让保。对，谁说话都不行，别说你是市委副书记，就是省委副书记，也，不，行！” 闵爱武打完电话，回到座位又将目光转向副局长章宇等人，皱眉问道：“我完全支持局长的意见，不同意张豪继续取保候审，你们有问题？” 胡春秋、章宇、吴琼等人连忙摇头道：“没问题！” 闵爱武又转头望向局长大人，语气恭敬地说道：“局长，大家都认为没问题！” 此情此景，令副局长陈刚与纪检书记谭拥军目中闪过异样的神色。 这老闵，看着真不像演的啊。 你说他没疯吧，他连副市长和市委副书记都不惯着，你说他疯了吧，偏偏又对局长表现的很尊敬。 所以，这是选择性疯狂吗？ 胡春秋等党委成员个个像便秘了一样难受，他们迫切地想知道闵爱武忽然间豪横的原因，也想知道周局长究竟使了什么手段，能让闵爱武俯首帖耳供其驱使？ 周翊看着一身正气的闵副局长，他真没想到，今天这场党委扩大会议，竟然会有如此意外的收获。 嗯，他必须得和闵爱武好好聊一聊。 散会之后，周翊将闵爱武叫到了自己办公室，聊了足足一个多小时。 回到自己房间，闵爱武看着镜子里竟然显得有些精神焕发的脸庞，淡淡地笑了笑。 除却生死无大事，安时处顺即为真。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自己怀才不遇半生蹉跎，却忽略了，他今天所处的位置，可能是有些人一生都无法企及的。 只可惜啊，他明白的太晚了！ 他可以选择默默地度完人生之中仅剩不多的光阴，因为金钱名利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但在周局到来之后，他几经思考，最后还是决定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改变点儿什么，留下点儿什么。 别的不说，那种再不必卑躬屈膝刻意逢迎的轻松，那种嬉笑怒骂谁招我我就干谁的畅快，总结起来就是一个字——爽！ …… 办公室里，江副书记和魏副市长，在经过难以置信、勃然大怒到惊疑不定的情绪过渡之后，脑中正在飞速转动，思考着某些可能性。 闵爱武像吃错了药似的，对他们施以极不礼貌的问候，这种突兀的转变肯定是原因的。 他们不相信周翊有那么大的人格魅力，能在上任几天的时间里就让闵爱武死心塌地地为其卖命，甘当马前卒。 所谓疑心生暗鬼。 两人这仔细一琢磨，心里就开始打起鼓来了。 闵爱武分管治安管理支队……难不成…… 两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决定，暂时先不跟闵爱武一般见识，凡事等弄清楚缘由再说。 …… 邓如学已经彻底失去了耐心。 他知道周翊有背景，但这不是对方可以为所欲为，连他这个市委书记都不放在眼里的理由。 “通知周翊，来市委一趟！”邓书记沉着脸向秘书吩咐道。 十月二十日上午。 周翊接到市委副秘书长曾晓广的电话，说是邓书记召见。 周翊心中清楚，这必定是因为张豪一事，惹得邓如学极为不满，所以特召他过去问罪。 在办公室里，邓如学认真听取了周局长关于张豪案始末的汇报，然后皱着眉头说道：“小周，法不外乎人情，张豪是常宁杰出企业家，为我们常宁市的经济发展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不只是我，省里也有领导多次打电话过来，表示对此事的关心。所以对张豪的处理上，必须要把握好分寸。听明白了吗？” 周翊当然听明白了。 邓如学言外之意无非就是赶紧把人给我放了，是真的放了，别在给我耍什么花招！ “书记，我们局党委班子一致认为，张豪涉嫌非法持有枪支弹药、非法买卖枪支弹药，是属于情节十分严重的情形，而且在取保候审期间不思悔改，聚众扰乱公共秩序，造成了极为恶劣的社会影响，所以必须依法给予严惩！” 周局长义正辞严地说道。 见对方油盐不进，还拿出班子集体意见做挡箭牌，邓如学不禁脸色一沉，冷冷说道：“如果是市委命令你必须放人呢？” 周翊摇了摇头，语气坚决地说道：“抱歉书记，法不可违！” 好好好！邓如学用凌厉的目光盯了周翊足足好几秒钟，眼见对方神色沉凝，丝毫没有惧怕之意，心中在恼火之余，也知道自己无法强迫对方听命行事。 “你回去吧！”邓书记挥了挥手，示意这块又臭又硬的周石头赶紧滚蛋。 而当扛住市委书记施压的周局长，刚一回到局里就发现，自己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一不小心被偷家了！ 常务副局长胡春秋趁着他去市政府这段时间，绕过了分管局长闵爱武，直接命令刑侦支队长何保勇，把犯罪嫌疑人张豪放掉了。 “你，还有何保勇，马上给我过来！”周局长拿起电话，以极其严厉的语气向胡春秋说道。 第299章 放就放了，大不了放了再抓呗！ “局长，是邓书记打电话要求立刻放人，我实在不敢不放啊。”常务副局长胡春秋苦着脸说道。 “你不用说了。关于张豪的案子，我们已经上会讨论过了，并形成了一致意见。我理解你们所承受的压力，但这绝不是你们公然违抗班子决议犯下严重错误的理由。” 周局长阴沉的目光在胡春秋和何保勇脸上扫来扫去，扫得两人心里直发毛。 虽说早就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有书记作保，他们肯定不会被撤职或免职，最多也就是个党纪和行政处分走过场，但心里难免有些惴惴不安。 因为站在他们面前的，可不是一般的公安局长，是有官场杀手之称的周局。 “鉴于你们犯下如此严重的错误，我会在党委班子会议上提议，暂停你们分管和负责的一切工作，并将此事上报上级部门等候进一步处理！你们有意见吗？” 胡春秋与何保勇连忙摇头道：“没有，没有。” 停职检查，那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这一步他们就是想躲也躲不过。 周局长微微点头，脸上怒气减弱了三分，似乎对两人识相的态度还算满意。 于是在班子会议上，毫无阻碍地通过了对胡春秋与何保勇停职检查的决定，并将胡春秋分管的特警支队转给副局长陈刚负责，而刑侦支队，暂由支队政委柳义德负责管理。 在会上，周局长以严厉的口吻做出了强调，要求各党委成员务必引以为戒，绝不允许此种情况再度发生。 看到胡春秋完全是躺平任锤的态度，章宇、吴琼等人当然也不可能‘仗义执言’，何况还有闵爱武在旁边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大有谁敢开口就干谁的架势。 惹不起，惹不起。 会后，周翊将闵爱武与陈刚叫到了办公室。 “局长，我忽然觉得，张豪被放走了，并不是一件坏事！”陈刚摸着自己花白的胡渣，笑着说道。 闵爱武也点头表示同意。 实际上，在他向局长汇报看到局长脸上露出的笑容时，他就已经认识到了这一点。 周翊微笑说道：“之前我与陈局定下了三步走战略，先易而后难，先八大金刚，再张豪！” 闵爱武眼中闪闪发光，昨天局长找他谈话时，就已经明确了打黑除恶的最终目标。 这让他感到由衷的兴奋和激动！ 八大金刚，不过爪牙尔，根本不值一提。 张豪，是的，只有干掉像张豪这样为祸常宁十余年，手上沾满无辜群众鲜血的黑恶势力头目，才能配得上他人生最后那一刻的璀璨与光华。 所以，他必须帮着局长把张豪弄死！ “多亏豪哥的主动和冲动，现在八大金刚除了房虹之外，都已被我们抓获。第一目标基本完成。” 周局长说的没错，确实全凭豪哥主动送人头。 先是带着八大金刚之二及几个小弟主动去茗香茶楼送了第一拨。 然后出看守所当天让八大金刚之五过来迎接又送了一拨。 “至于张豪，虽然已经被放走了，但我们都知道，那是我们公安局个别人在市领导的压力下做出的错误行为。尽管错误已经造成，但是，这并不代表我们可以漠视这种错误而不进行及时的纠正和弥补。” 听到这里，陈刚与闵爱武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 因为他们听懂了局长的意思。 现在人是放了，放就放了，大不了放了再抓呗！ 只不过这次抓捕，注定有些费力。 因为张豪在被释放之后，听从了某位高人暂避锋芒的建议，直接躲到了省城。 “因此我们现在需要做的是，第一，立刻给锦城市公安局发函，请求协助我局刑侦人员缉拿犯罪嫌疑人张豪。不管人能不能抓到，声势一定要做足，要让全常宁，全锦城甚至全西南省都知道，张豪现在就是一条丧家之犬！” “第二，开展对天悦娱乐城的突击检查行动！通过搜集其组织卖淫、贩毒证据，首先撬开大金刚于金海的嘴巴。” “第三，面向全市发布公开征集涉黑恶犯罪线索的通告，主要征集非法放贷、开设赌场、非法拘禁、敲诈勒索、强迫交易等违法犯罪线索。” 周局长话音刚落，闵爱武就忍不住主动请缨：“局长，与锦城公安局联系，还有过去抓人，让我负责吧！” 他对局长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所提这三点一环扣一环，而且都是堂堂正正，师出有名。 打黑除恶，尤其是打击张豪这样的黑恶分子，不发动群众征集犯罪线索，是很在短时间取得有效进展的。 常宁人民肯定是苦张豪久矣，但平时慑于其淫威而不敢出声。如今八大金刚几乎全军覆没，张豪也有两次被抓的记录，可能还要面临第三次。 在这种情况下，发布征集关于打黑除恶犯罪线索的通告，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懂的都懂。 哪怕是抱着半信半疑的心理，也必然会有一些受害者向他们提供可能‘杀死’张豪的弹药。 可惜啊，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不然能一直在局长手下效力，该是一件多么惬意的事情。 “突击检查天悦娱乐城，我会派禁毒支队与闵局的治安管理支队联合行动。”陈刚接着说道。 至于第三项发布犯罪征集线索通告，这种不存在任何保密性谁干都行的活儿，就让办公室主任吴琼负责很合适。 在分配完任务之后，周翊拨通了市长唐瑞锋的电话，语气恭敬地说道：“市长，我想跟您汇报一下工作。您看什么 时间合适？” 唐市长想了想，笑着回道：“现在过来吧，正好在我这儿吃午饭。” 周翊收起手机，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第300章 那我就看看，你们到底能不能抓走我 十月十九日下午，常宁市公安局四辆警车驶入省会锦城。 锦城市委政法委书记、公安局长吴昆生，看着来自常宁市的协查函，只觉得太阳穴隐隐作痛。 协助缉拿？明显不行！ 虽然他明知道，今天晚上西南首富胡世元在家里举办一场私人酒会，张豪也在受邀之列。 但是，省委政法委书记刘文杰也会参加。 吴昆生很清楚，张豪之所以能在常宁呼风唤雨十余年屹立不倒，离不开前后两任市委领导的庇护。其中就包括现已升任省委政法委书记的刘文杰。 当着刘文杰的面拿人，他还没那个胆子。 拒绝？那也不合适。 协查函里事实清晰，理据充分，做为被请求一方，没有任何理由拒绝。 所以思前想去，也只能嘱咐常务副局长吕钧风采取口头爽快答应，手下按兵不动的消极做法。 只是那位带队的闵副局长相当的硬气，冷冷地撇下一句‘我们的要求不高，只希望看在同是兄弟单位的面子，给我们派个向导，再一个，跪求贵局不要阻碍我们正常的执法行动。’ 这一句话，听得吕钧风脸上差点挂不住。 传到他耳朵里，那也是觉得脸上有些火辣辣的。 人家常宁市公安局不畏强权不畏艰险迎难而上依法办案，请求他们给予协助支援，结果自己这边在明面上连忙都不敢帮一下。 嗯，至少明面上不敢帮！ 闵爱武乘车离开了锦城市公安局。 透过车窗看着那座远比常宁高大气派的公安大楼，嘴角不禁泛起一丝冷笑。 其实他对吕钧风并没有什么鄙视的意思，因为这才是绝大多数人应该做出的选择，换作原来的他也是一样。 如果他不是时日无多，他甚至都不会出现在这里，所以他没有必要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对这些人横加指责。 他不是为自己开脱，因为在这个世界上，能够像局长那样，从始至终无论在何种情况下都能坚持本心与原则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这也是他钦佩局长并执意为局长效命的根本原因。 所以，局长，我这一记朴实无华的马屁您收到了吗？ …… “好好好，真不错，真不错！” 别墅里，接到消息的张豪忍不住大笑起来，他着实是被周翊的这番神操作给气到了。 你看，你确实是被放出去了，但没关系啊，咱们玩得就是一个抓了放放了抓抓了再放放了再抓的随意。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张豪哪里还不明白周翊打的是什么如意算盘？ 周翊就是想让全常宁甚至全西南的人看看，所谓的常宁豪哥不过如此，在其连番公然啪啪打脸之下，除了忍气吞声东躲西逃之外毫无他法。 从而给那些与他有仇怨的人造成一种错觉，只要跟着再添上一把火再加一把料，就能把他送入万劫不复之地。 而周翊就会借机收集他的罪证，一待时机成熟就会向他的脖子挥起屠刀。 真特么是好算计啊！ 行，想抓我，那我就看看，你们到底能不能抓走我。 …… 晚上七点。 在彩虹园别墅8号别墅大门不远处，四辆警车静静地停在那里。 闵爱武看了下手表，觉得时间差不多了。 于是沉声命令道：“全体下车，准备行动。” 他之前收到锦城警方提供的情报，昌盛集团董事长胡世元在此地举办酒会，张豪很可能会出现，而就在刚刚，他们发现了张豪的那辆幻影级专属座驾。 看着随行十六名精挑细选出来的可靠下属，闵副局长不忘叮嘱了一句。 “我再强调一遍，第一，这是局长亲自下达的命令，我必须不打折扣地执行，第二，人，我与李林森一起抓，你们进去充个牌面就行。这样万一出了什么问题，局长也可以保你们前程。” 听着闵副局长的话，民警们满脸的不乐意。 “闵局看不起谁呢，要是怕这怕那，我们就不跟着来了！” “就是就是，我们也想进步啊！” 闵爱武忍不住笑了，手臂一挥，轻声喝道：“跟我走！” …… 宽敞豪华的别墅大厅里，灯火通明，贵宾满堂。 昌盛集团老总胡世元早在本月初就发了请柬，请了很多有身份证的人参加他举办的私人酒会。 官场这边，最低都是个厅级，比如锦城市委政法委书记、公安局长吴昆生。商场那边，身家如果没有几个亿，那根本不配和他做朋友，比如云霄药业集团董事长许清兰，还有常宁著名企业家张豪。 毫无疑问，在整个大厅里，身穿天蓝色长裙，琼姿玉貌，光采照人的许清兰，一直都是备受瞩目的焦点。 此刻她一手拿着酒杯，与身穿黑色西装的张豪说话。 “你不应该来。”许清兰摇头说道。 “但我还是来了！”张豪笑着回道。 “周翊要抓你，现在常宁的警察应该就在别墅外面。”许清兰抿了一口红酒，美目转向大厅门口。 “那就看看，他们有没有那个胆子了！”张豪毫不意外且豪气十足地说道。 正说着，一队警察就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冲进了大厅。 为首的警察其貌不扬，身形也有些发福，但整个人却显露着刀剑般锐利的锋芒。 面对着一桌达官显贵，丝毫没有畏惧之色，鹰隼一般的目光直接锁定了张豪，在出示了警官证与拘传证之后，冷声说道：“张豪，你因涉嫌非法持有枪支弹药、非常贩卖枪支弹药，并在取保候审期间寻衅滋事、扰乱社会秩序 ，现依法对你采取刑事强制措施，跟我们走一趟吧！” 接着，他正要亲自上前给张豪戴上手铐，却被李林森与手下民警抢先一步。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威严强势的声音在大厅里响起。 “赶紧从这里出去，别打扰我们吃饭！告诉你们局长周翊，就说是我说的！” 嗯，这是来自于省委政法委书记的强大阶位镇压。 此间的主人胡世元站起来，皱眉向闵爱武说道：“这是省委政法委的刘文杰书记，不管你们在执行什么公务，现在都赶紧出去，不要打扰领导用餐。” 在他想来，就算张豪犯了罪，就算是那位周局长亲自带队，也难以从省委政法委书记眼皮子底下把人带走，何况是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副局长。 闵爱武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些达官显贵，心里想着局长临行前的嘱咐。 ‘老闵，这件事不用勉强，能抓回来固然更好，倘若抓不回来也不用强求，因为我们的战略目的已经达成了，更何况躲了初一躲不过十五，除非张豪一辈子躲在外面不回常宁！’ 没错，不管抓不抓回来，张豪的脸面都必然遭受再一次重击。 但是，局长，我老闵做事，向来仔细，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得完美。既然您都不怕刘文杰，那我老闵又有什么可怕的？ 所以…… “刘书记是吧，我认得您，既然您是政法系统的领导，就更应该明白在我们公安机关执行公务，尤其是抓捕犯罪嫌疑人的情况下，都不应该说出这样涉嫌包庇犯罪嫌疑人的话来。所以，您请慎言！” 刘文杰怔住了。 张豪怔住了。 许清兰也怔住了。 第301章 这就是国家的脊梁！ 这，究竟是拥有怎样的胆大包天，才敢当众对省委政法委书记这样出言不逊？ 李林森与其他民警不禁心生敬佩，虽然知道闵副局长这两天在发‘疯’，却没想到能‘疯’到这个地步。 “谁给你的胆子，敢这么和我说话？”刘文杰气极反笑，望着对方寒声问道。 “党纪，国法！” 闵副局长正气凛然地回答道。 “你在那儿装什么装，你闵爱武是个什么东西我会不知道，以前畏畏缩缩的像条狗，现在有周翊给你撑腰，看把你能的！”张豪忍不住开口嘲讽道。 闵爱武面色不变地回道：“人都是会变的，就像是你，不也是从呼风唤雨的豪哥，变成了如今东躲西藏的丧家之犬吗？” 你，你特么…… 张豪瞬间被绝杀了，面色铁青半晌说不出话来。 “像你这样沽名钓誉的投机之徒，我见得多了。你要和我论党纪国法，那么党纪国法教没教你下级要服从上级？做为上级领导，我现在命令你立刻从这里出去。” 刘文杰看着这个敢于冲撞他的莽夫，十分不屑地说道。 “沽名钓誉是吧！投机是吧！”闵爱武被这两个词语深深刺痛了神经。 他的神情骤然变得有些狰狞，上前两步，伸手将解开自己的衣扣，三下五除二就将上身警装脱去，露出已经发福却布满着恐怖刀疤与弹痕旧伤的上身。 “这是八五年我与罪犯殊死搏斗，身中十三刀，侥幸捡回一条命。” “这是九三年我一个人追击逃犯，被一枪击中胸口，子弹距离心脏不过五厘米。” “这是……” 闵副局长下意识想要脱裤子，却忽然意识到不妥，于是停下了动作，用发红的眼睛盯着刘文杰质问道：“我为国家受过伤，我为人民流过血，你呢？你特么有什么资格说我沽名钓誉搞投机？” 一时间，整个大厅陷入了静默之中。 看着中年警察身上的刀疤和弹痕，耳听着对方充满愤怒的质问，包括省委政法委书记刘文杰在内的官员和富商，均被其气势所慑，一时竟顿口无言。 刘文杰甚至都无暇顾忌对方话语里那极为冒犯的‘特么’二字。 其实他很想回一句‘那只是大家工作分工不同，虽然我身上没有一点儿伤，但所做出的贡献是比你还大的，不然，为什么我是省委政法委书记，而你只是一个市局的副局长？’ 又或者，他可以一个电话召省公安厅刑侦总队过来，强行阻止对方带人离开。 那么，最后他为什么没这么做呢？ 因为仅余一点儿的羞耻心提醒着他，算了吧，没必要和这种莽撞无礼的匹夫一般见识，有失身份！ 市委政法委书记、公安局长吴昆生眼中闪过一抹沉重，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看了看左右，又只能将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地咽下。 李林森和其余民警心中都是满满的震撼，谁都没有想到在闵副局长的身上，竟然挂着这么多代表着英勇和无畏荣誉的‘军功章’。 唯有张豪不屑撇了下嘴巴，心说辉煌时刻人人有，别把一刻当永久。我身上也有好多以前的刀伤呢，我骄傲了吗？ 不可否认，闵爱武忽然亮出身上的伤疤，对大厅里的人都造成了一种强烈的冲击效应。但是，想让他们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这些常宁来的警察把张豪带走，那也不太现实。 “闵局长，不必这么激动，先把衣服穿好，免得着凉。”胡世元走到闵爱武身前，善意地提醒道。 闵爱武冷冷地看了胡董事长一眼，缓缓将警服穿上。 “据我所知，人是你们常宁公安局上午放的，然后你们晚上就又过来抓人。这难免让我和在座的领导们感到不解，贵局在执法这方面，是不是太过于儿戏了？” 胡世元绝对是擅于控场的高手，之前的一句话，无形之中缓解了闵爱武脱衣亮伤所带来的冲击感和压迫感，而这一句，则通讲理模式，将方才热血沸腾的感性场面完全拉回冷静理性的讨论之中。 “张豪被放，那是我局个别同志未经过局长允许，擅自做出的错误决定，现在我们局长要及时纠正这个错误，有什么问题？” 闵爱武冷冷反问道。 “你们这错误犯得也是随意，纠正的也是随意啊？”刘文杰一脸阴沉地插言道。 “犯错的两个同志已被停职检查，等候市里进一步处理，刘书记如果有兴趣，不妨过问一下。其实我们局长也在好奇，到底是谁给了这两个人胆量，敢于冒着免职甚至是撤职的风险，直接就把犯罪嫌疑人张豪给放了！” 闵爱武用嘲讽的目光看着刘文杰，人就是市委书记邓如学让放的，去吧，赶紧去追究邓如学的责任吧。 刘文杰再度被怼得哑口无言。 他当然知道是邓如学下的令，所以他这个省委政法委书记会追究自己人的责任吗？ 闵爱武扶了扶头上的警帽，双目直视着张豪，用嘶哑却充满力量的声音说道：“其他废话不用多说了。我，闵爱武，常宁市公安局副局长，现奉局长指示，依法对犯罪嫌疑人张豪捉拿归案。若有阻拦者，当以涉嫌妨碍公务罪论处，一并带走。” 他知道这些人肯定还有屁要放，但他已经没有耐心耗下去了。 现在他话已说完，谁赞成，谁反对？ 不管谁赞成谁反对，都无法动摇他动手抓人的决心。 李林森与民警们立刻上前，将张豪控制了起来。 人群中的许清兰眼中闪过异样的神色。 她现在已经意识到了周翊的可怕之处。 这种可怕在于，对方不仅有环环相扣步步为营的谋略和手段，还有着甘愿为其卖命效死的忠诚下属。 就比如这位闵副局长！ 为了执行周翊的命令，连省委政法委书记都可以不放在眼里。 而更令人感到可怕的是，这才是周翊上任的第九天啊！ 随着张豪被戴上手铐押走，别墅大厅里又恢复了平静，然而每个人的心情，却如暗流涌动。 …… 锦城市委政法委书记、公安局长吴昆生在回去的途中，拨出一个号码，恭恭敬敬地汇报道：“书记，张豪刚刚被常宁警方带走了！您放心，我已经命令特警支队暗中护送，务必保证周局长的人平安返回常宁！好的，一有情况我会及时向您汇报。” 收起手机，吴昆生望着远处亮起的万家灯火，脑中却自然浮现出那位闵副局长伤痕累累的身躯。 第302章 这个世界太疯狂了 周翊这边接到闵爱武的汇报后，忍不住大笑起来。 说实话，他对成功将张豪抓回常宁这件事，真的没有抱太大的希望，但没想到的是，老闵就是这么的牛逼，竟然把这件事干成了！ 这是谁的部将，如此勇猛。 仔细一看，哦，原来是我的！ 周局长不吝夸奖之词：“闵局，干得漂亮，还得是你啊！”又细心叮嘱道：“回来的时候务必小心，谨防张豪狗急跳墙。嗯，估计他没那么蠢，但小心无大错嘛！” 最后又提及了原定今晚的计划：“对，陈局那边也已经开始行动了……” 天悦娱乐城，副总经理凌玖最近总觉得自己眼皮子跳，心里也有种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不踏实感觉。 这种情况持续多久了？ 哦，已经差不多一周了。 就是从大金刚于金海被警察抓走那天开始，然后随着豪哥被抓了放放了抓……她的这种情况就逐渐加重。 连平时最宠爱的小狼狗小奶狗一起过来舔她，她都提不起什么兴致。 今天上午，听到豪哥被常宁市公安局释放的消息，她着实松了一口气，然而没等这口气松完，她就又听到了那位公安局长针对此事大发雷霆并火速派出四辆警车前往锦城抓人的重磅新闻。 这，这真是要逆天啊！ 常宁也就算了，你周局长拳头大暂时惹不起，但是锦城那里可谓是龙潭虎穴，能容得你姓周的胡来？ 然后就在刚才，她又接到了一条惊天噩耗——豪哥，又又又被抓了！ 那位周局长真做到了，真就在西南首富胡世元举办的酒会上，当着省委政法委书记刘文杰的面，将张豪戴上手铐带走了。 哦，当时带队的，还是原来‘这也不管那也不管什么都不管’的闵爱武闵副局长。 凌玖瞬间觉得，这个世界太疯狂了，没牙的老狗都能变恶狼了！ 左思右想，越想越不踏实的她正要拿起手机，命令自己的心腹主管郎坤将今天的场子早早停了，却没想到手机先响了起来。 “不好了玖姐，有警察冲进来了！” 凌玖只觉脑袋忽悠一下，不是，这么突然的吗，她在治安管理支队的眼线呢？该死的，这可要了她的亲命了！ 大约二十分钟之后，凌玖看到了这次突击清查行动的负责人——分管禁毒支队的副局长陈刚。 此次行动的主要力量，是以禁毒支队为主，治安管理支队只出动了一正三副四位支队长，和四名忠实可靠的治安民警。 所以凌玖的眼线，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几个女模特蹲在那里，用惊愕的目光看着那三个挥金如土深受众姐妹追捧的东北大老板。 只不过，现在这三位老板已经换上了一身警服，双目如电，气势凛然，轻车熟路般带着民警们挨个地方逮人。 即使智商再不够用，她们现在也明白，这三位据说是杀人不眨眼的亡命之徒，是警察的卧底。但是，别的不说，其中长得好凶好凶的那个，真不像演的，我要不要举报他戴罪立功？ 还没等她们脑袋转过弯儿来，就见那个好凶好凶的警察已经走了过来，向她们露出一个在她们看来是不怀好意的笑容。 “妹儿啊，看在相识一场的份儿上，哥给你们一句忠告。” 拉良家妇女下水，劝风尘女子从良，据说是男人的两大爱好。 邵名宝没有这样的爱好，但他知道这几个小模特都是刚毕业不久的大学生，涉世不深，是纯粹的被天悦娱乐城逼良为娼。 这近一周的卧底，为什么他们每次就点这几个小丫头？ 还不是因为这几个单纯好骗听话，便于他们打听情报。 “从今晚开始，天悦娱乐城将不复存在，你们恢复自由之后，要好好考虑自己的将来，我们真的不希望在以后某一次行动中，再与你们以这样的方式见面。记住了吗？” 听着这位面凶心善的大老板，不，警察叔叔一番真挚暖心之言，几个女孩感动的泪水盈眶。 邵名宝说完之后，似乎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蔡晓波，皱着眉问道：“藏匿毒品的地方还没找到吗？咱们上次打听到的不是在梦游3号房吗？难道情报有误？” 还没等蔡晓波回答，一个小模特举起手，怯生生地说道：“宝，宝哥，对不起，我上次骗了你，当时我以为，你们可能要抢劫……” 是这样的啊！ 邵名宝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他觉得人家傻，人家其实并不傻，应该早就察觉到他在套话了吧？ “那你说不知道不就好了吗？”邵名宝板着脸地问道。 “因为，郎坤总在那里吸毒，那个变态总欺负我们，我们就想，就想……” 看着几个女孩吞吞吐吐的样子，邵名宝和蔡晓波哪里还不明白，几个小丫头片子是想玩借刀杀人这一招。 刚才是谁说人家单纯好骗听话来着？嗯？ “宝，宝哥，我们可以戴罪立功，我们知道一个藏毒品的地方，是有次偷偷听郎坤说的。还有啊，我们还知道郎坤和凌玖杀过人……” 几个女孩见警察叔叔脸色不对，连忙双手合十诚惶诚恐地说道。 邵名宝与蔡晓波脸色好看了一些，看在小丫头片子知错就改的份儿上，他们就不计较了。 “妹儿啊，先说毒品在哪儿呢 ，这回可不兴骗哥了啊！” 邵名宝笑眯眯地说道。 …… 十月二十日上午，常宁市公安局发布了一起警情通报。 ‘我局公安人员于十月十九日晚九时二十分许，在锦城市草堂路彩虹园8号别墅，将犯罪嫌疑人张豪缉拿归案。’ 不算标题落款，通篇只有四十八个字，内容可谓是十分简单了。 然而其中表明的信息，却丰富到让每一个看到警情通报的人头皮发麻。 事实上，即使常宁市公安局不通报，张豪第三次被抓的消息也正以惊人的传播速度，从市委市政府各局各委传向大街小巷寻常人家。 每个人几乎都在思考同一个问题——就算是在西南首富的家里，据说还有省委领导在场，常宁市公安局的民警依然可以做到将张豪铐走。 这说明了什么？ 这说明周局长那句‘在这种场面想唬我，你行吗？你当年也不行啊！’，还真不是在吹牛！ 第303章 周局长的个人传记 云霄药业集团。 许清兰喝了一口咖啡，翻看着手上的资料。 在目睹了昨夜发生的一幕之后，许清兰深深地意识到，她有必要对周翊做进一步全方位无死角的了解。 秘书的办事效率很高，几乎所有可以查到的关于周翊的信息，都在这里了。 对于周翊，她并非一无所知，圈子里，新闻中，不下好几次，她都能听到这个名字。 官场杀手，天煞孤星，素以打黑除恶而闻名！ 人常言‘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然而周翊却让她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百闻不如一见，百见不如一干’！ 周翊就是在这短短的十天之内，将张豪从独霸常宁不可一世的豪哥变成了颜面尽失威风扫地的嫌犯。 不知不觉，许清兰翻到了最后一页资料，这是某个无名氏在网上发布的关于周翊的个人传记。 ‘周翊者，辽东人士，少而不凡，有君子之风，有英雄之气。生于兰芷之室，起于微末之间。于乙酉年擒凶犯于朝阳，初露峥嵘，被委以重任，司治安大队长一职。 时有东吉三王鱼肉乡里残害百姓，见翊至，非但不降，反而负隅顽抗，遂卒。 后临危受命前往辽东阳城，时有阳城谢家鱼肉乡里残害百姓，见翊至，非但不降，反而负隅顽抗，遂卒。 后临危受命前往江南长天，时有赵氏父子鱼肉乡里残害百姓，见翊至，非但不降，反而负隅顽抗，遂卒。 后临危受命前往西南常宁，时有黑老大张豪鱼肉乡里残害百姓，见翊至，非但不降，反而负隅顽抗……。 一时间贼寇授首，贪官落马，周局之名响彻大江南北。 有贼愤而问曰，吾与汝何怨何仇，何至于苦苦相逼？ 翊凛然回之，无他，吾与罪恶不共戴天尔。’ 许清兰看完不禁莞尔，将资料放在了一旁。 该看的全都看了，连不该看的小皇书她都看了，尤其是对周翊几次打黑除恶的经历，她更是做了仔细的研究。 张豪大意了！ 或者说，张豪是狂妄惯了！ 是的，倘若张豪真的将周翊视为危及自身安全的敌手，认真地研究一下周翊几次打黑除恶所采用的手段，就不难发现，周翊所采用的都是谋势、造势、借势、控势、得势这一套环环相扣的战略手段。 谋势，即寻找敌人的弱点，制定作战计划。 造势，即主动出击，直接往敌人脸上招呼，营造敌弱我强，敌方不堪一击的强大声势。 借势，即借助上级、友军和人民群众的力量，对敌人实施全方位的压制。 控势，即凭借以上三步，牢牢掌控战场优势，穷追猛打，步步紧逼，不给敌人任何喘息之机。 得势，即一待大势已成，敌人悔之晚矣，只有束手待毙的份儿。 东吉三王，阳城谢，辽阳谢，长天赵，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是被这套连招带走的。 当然了，如果你的身上没有‘重生之光’‘岳父之光’‘便宜叔叔之光’等光环加持，施用此套招术时需要格外的慎重。 可怕而难缠的对手！ 这是许清兰对周翊的客观评价。 所以说，张豪如果再不认真对待，可能真要折在周翊的手里。 …… 就在第一起警情通报发布不久，常宁市公安局又发布了第二起关于突击清查行动的警情通报。 比起上午那一篇，无论在字数上还是内容详尽程度上，都有着飞跃性的提升。 通篇重点描述了昨夜禁毒支队与治安管理支队联合行动，对天悦娱乐城进行突击检查，共抓获违法人员五十六人……，娱乐城管理人员凌玖、郎坤因涉嫌贩卖毒品罪、强迫卖淫罪被刑事拘留，现该娱乐场所已被依法取缔。 第二起警情警报，再次对整个常宁造成了轰动。 所以说，那个自从开业伊始，从来没有警察‘光顾’过的天悦娱乐城，那个号称常宁第一，当地官老爷商老板争相消费光临的天悦娱乐城，如今不但被查了，而且还灰飞烟灭不复存在了？ 常宁市人民群众伸出手指头数了数，这才是周局长上任的第十天。 不但八大金刚进去了七个，连张豪也没能幸免，三放三抓之后，现在只能乖乖地在看守所里蹲着。 那要这么看的话，我们报仇的时候到了？ 正当大家犹豫之际，常宁市公安局随之发布了关于面向全市征集犯罪线索的通告。 好的周局，你的暗示我们收到了。 赶紧投几封匿名信试试水先！ 很快，一连三封匿名信，就出现在了周局长的办公桌上。 看完之后，周局长的眼睛顿时一亮。 他一直就觉得八大金刚差其一，有一种不完整的缺失感，现在好了，终于可以把八个家伙凑进一个号子了。 十月二十四日，八大金刚的漏网之鱼，唯一的女金刚房虹被常宁市公安局以涉嫌故意伤害罪刑拘。 至此，张豪本人，包括手下八大金刚，一个不落，都被周局长收集到了看守所中。从事实上造成了张豪在当地经营的黑恶势力，处于群虫无首的混乱状态。 如果不是张豪的妻子丁春玲匆匆从国外赶了回来，坐镇公司，并及时安抚了一众小弟的焦躁恐慌情绪，估计不等周局长过来清剿，这伙人自己就从内部崩盘了。 如果说以前对‘周局’的一些传闻，这些小弟是抱着嗤之以鼻或半信半疑的态度，那么现在，他们已经产生严重的心理阴影了！ 这特么也太邪性了！ 连豪哥和八大金刚都进了局子，我们这些小喽啰不就只有送死的份儿？ 唉，再观望观望吧，实在不行去别个城市混。 “大嫂，这段时间，下面，人心惶惶，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公司保安队长崔猛，一边忙前忙后满身是汗地伺候着大嫂，一边表示对公司目前‘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了’状况的担忧。 第304章 张豪的神操作 常宁市政府，市长办公室。 “了不起啊，小周！”一见面，唐三藏唐市长就给周局长发过去一句朴实无华的赞叹之词。 这纯是有感而发，而并非因为对方是简书记的乘龙快婿，是韦书记视若亲侄的后辈。 “是闵爱武局长了不起！”周翊不敢居功，与唐市长握手之后，规规矩矩地坐在了沙发上。 “昨天我去省委，韦书记特意叮嘱我，要多多关心你的工作，看看有没有什么困难，能不能帮助解决。所以我这一回来，赶紧就落实领导的指示。并且借这个机会，咱们好好聊聊！” 唐瑞锋倒了杯茶递给周翊，顺势坐在对面的沙发上， “多谢领导关心，现在对于张豪手下的八大金刚，其罪证的收集工作正在进行之中，尤其大金刚于金海，三金刚房虹，这两人涉嫌故意杀人、故意伤人罪，已经证据确凿。” “遗憾的是，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抓到张豪关键性的涉黑涉恶证据，尽管收到一些举报线索，但都被所谓的八大金刚抗下了！” 周翊将这段时间的工作进展向唐庆瑞做了简单的汇报。 至于困难，他倒是想把局里那些不听话的二五仔全都清出去，但肯定不太现实。不对，还是有两个是能清掉的。 就是已经停职检查的常务副局长胡春秋和刑侦支队长何保勇。 嗯 ，一会儿再和唐市长提一下！ “张豪在常宁盘踞多年，其建立的团伙组织严密管理严格，而且有着庞大而复杂关系网，所以我们要有长期作战的心理准备，千万不能操之过急！” 唐庆瑞看着周局长，提出了稳扎稳打的稳妥意见。 周翊点头称是。 稳是一定要稳的，但如果有直接干死张豪的机会，他肯定也不会错过。 “如果这次张豪又被放出来了，你有没有信心再抓他一次？”唐书记以开玩笑的语气问道。 周局长微微一怔，望向对方的目光中充满了询问之意。 “假设，这段时间你有没有搜集到张豪其他犯罪证据，那么在向检察院移交案卷之后，张豪应该会以‘非法持有枪支弹药罪’的罪名被提起公诉，而非法买卖枪支弹药罪将会被修正抹去。这是第一步。” 周翊目光顿时一凝。 公安机提起的罪名，检察院会根据移交的案件的实际情况来确定是否更改罪行，如果发现适用罪行不合适，是可以更改原有罪名提起公诉的。 而且可以直接就改，不通过公安机关。 “接着法院将会根据刑事诉讼法关于此项罪名的最低量刑标准，对张豪进行定罪。最后结果不出意外，是判处有期徒刑不超一年，缓期执行。” 唐庆锋扶了下眼镜，张豪这种操作，根本瞒不过他这个法律专业出身的市长。 但在市委书记邓如学掌握常委会大多数票权的情况下，在其牢牢掌握检察院与法院的情况下，他现在除了能给周局长提个醒之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周翊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怪不得张豪被抓回来之后不慌不忙，并且还以挑衅的语气和闵爱武说过一句话——‘姓闵的，要不要打个赌，不出一个月，我就会出来！’ 都说常宁公检法是一家，看来都是自己不好，忽然调过来把这一家子给拆散了。 现在‘公’不肯同流合污，但剩下的‘检’和‘法’却还可以‘精诚合作’。 要怪只能怪自己搜集的罪名太轻了！ 想到这里，他抬起头，向唐市长说道：“市长，最近我与陈刚局长，正在制定一个引蛇出动的计划，先和您汇报一下……” …… 会客室里，财政局副局长蒋珍明看了下手表，寻思着要不要问问邵大秘，市长今天是不是没有时间接见他了，要不他明天再过来？ 正想着，就忽然听见市长爽朗的笑声从走廊传来。 “今天先这样，我就不送你了，有事情随时打我的电话！”唐市长将周局长送出门外，言辞亲切地说道。 “市长您留步，留步。市长再见！”周局长态度恭敬地与唐三藏市长礼貌作别。 目送着唐庆瑞回到办公室，周翊这才转身准备离开，却忽然看见一个身形高瘦的中年男子从会客室里走出来，面带谄笑地向他伸出了手。 “周局，幸会幸会，我是财政局的蒋珍明，也是来向市长汇报工作的。” “蒋局你好。”周翊不认得对方，但能给市长汇报工作的，别管正的副的，至少是个局长没跑。 “今天时间紧，不方便详聊，周局方便交换一下手机号码吗？我有个急事儿想找周局帮忙！”蒋珍明注意到邵大秘向这边走来，知道对方一定是通知他过去谈话，于是有些急切地问道。 “嗯，成，这是我号码，到时电话联系。”周翊也不是不食人间香火的清高客，相反，他其实很愿意交朋友，至于帮不帮忙，那就要看对方的‘急事儿’是个什么事儿了。 …… 十一月二十三日。 张豪向全常宁展现了一次神操作。 就在当天，常宁市中级人民法院作出一审判决，被告人张豪，因犯非法持有枪支弹药罪，判处有期徒刑六个月，缓期一年执行。 而令人瞠目结舌的是，从检察院提起公诉到法院宣判，只用了不到三十天。 差不多相当于一个行政拘留期的最高上限。 张豪通过这种方式，不但展现了他强大的关系网，更是对周局长做出了清晰的嘲讽和回应！ 你不是说我不行吗？你现在看看我到底行不行？ 对此，周局长表示内心毫无波动。 因为这种手段确实让张豪保住了一定的颜面，也确实可以让张豪在事实上恢复了人身自由。 第304章 张豪的神操作 常宁市政府，市长办公室。 “了不起啊，小周！”一见面，唐三藏唐市长就给周局长发过去一句朴实无华的赞叹之词。 这纯是有感而发，而并非因为对方是简书记的乘龙快婿，是韦书记视若亲侄的后辈。 “是闵爱武局长了不起！”周翊不敢居功，与唐市长握手之后，规规矩矩地坐在了沙发上。 “昨天我去省委，韦书记特意叮嘱我，要多多关心你的工作，看看有没有什么困难，能不能帮助解决。所以我这一回来，赶紧就落实领导的指示。并且借这个机会，咱们好好聊聊！” 唐瑞锋倒了杯茶递给周翊，顺势坐在对面的沙发上， “多谢领导关心，现在对于张豪手下的八大金刚，其罪证的收集工作正在进行之中，尤其大金刚于金海，三金刚房虹，这两人涉嫌故意杀人、故意伤人罪，已经证据确凿。” “遗憾的是，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抓到张豪关键性的涉黑涉恶证据，尽管收到一些举报线索，但都被所谓的八大金刚抗下了！” 周翊将这段时间的工作进展向唐庆瑞做了简单的汇报。 至于困难，他倒是想把局里那些不听话的二五仔全都清出去，但肯定不太现实。不对，还是有两个是能清掉的。 就是已经停职检查的常务副局长胡春秋和刑侦支队长何保勇。 嗯 ，一会儿再和唐市长提一下！ “张豪在常宁盘踞多年，其建立的团伙组织严密管理严格，而且有着庞大而复杂关系网，所以我们要有长期作战的心理准备，千万不能操之过急！” 唐庆瑞看着周局长，提出了稳扎稳打的稳妥意见。 周翊点头称是。 稳是一定要稳的，但如果有直接干死张豪的机会，他肯定也不会错过。 “如果这次张豪又被放出来了，你有没有信心再抓他一次？”唐书记以开玩笑的语气问道。 周局长微微一怔，望向对方的目光中充满了询问之意。 “假设，这段时间你有没有搜集到张豪其他犯罪证据，那么在向检察院移交案卷之后，张豪应该会以‘非法持有枪支弹药罪’的罪名被提起公诉，而非法买卖枪支弹药罪将会被修正抹去。这是第一步。” 周翊目光顿时一凝。 公安机提起的罪名，检察院会根据移交的案件的实际情况来确定是否更改罪行，如果发现适用罪行不合适，是可以更改原有罪名提起公诉的。 而且可以直接就改，不通过公安机关。 “接着法院将会根据刑事诉讼法关于此项罪名的最低量刑标准，对张豪进行定罪。最后结果不出意外，是判处有期徒刑不超一年，缓期执行。” 唐庆锋扶了下眼镜，张豪这种操作，根本瞒不过他这个法律专业出身的市长。 但在市委书记邓如学掌握常委会大多数票权的情况下，在其牢牢掌握检察院与法院的情况下，他现在除了能给周局长提个醒之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周翊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怪不得张豪被抓回来之后不慌不忙，并且还以挑衅的语气和闵爱武说过一句话——‘姓闵的，要不要打个赌，不出一个月，我就会出来！’ 都说常宁公检法是一家，看来都是自己不好，忽然调过来把这一家子给拆散了。 现在‘公’不肯同流合污，但剩下的‘检’和‘法’却还可以‘精诚合作’。 要怪只能怪自己搜集的罪名太轻了！ 想到这里，他抬起头，向唐市长说道：“市长，最近我与陈刚局长，正在制定一个引蛇出动的计划，先和您汇报一下……” …… 会客室里，财政局副局长蒋珍明看了下手表，寻思着要不要问问邵大秘，市长今天是不是没有时间接见他了，要不他明天再过来？ 正想着，就忽然听见市长爽朗的笑声从走廊传来。 “今天先这样，我就不送你了，有事情随时打我的电话！”唐市长将周局长送出门外，言辞亲切地说道。 “市长您留步，留步。市长再见！”周局长态度恭敬地与唐三藏市长礼貌作别。 目送着唐庆瑞回到办公室，周翊这才转身准备离开，却忽然看见一个身形高瘦的中年男子从会客室里走出来，面带谄笑地向他伸出了手。 “周局，幸会幸会，我是财政局的蒋珍明，也是来向市长汇报工作的。” “蒋局你好。”周翊不认得对方，但能给市长汇报工作的，别管正的副的，至少是个局长没跑。 “今天时间紧，不方便详聊，周局方便交换一下手机号码吗？我有个急事儿想找周局帮忙！”蒋珍明注意到邵大秘向这边走来，知道对方一定是通知他过去谈话，于是有些急切地问道。 “嗯，成，这是我号码，到时电话联系。”周翊也不是不食人间香火的清高客，相反，他其实很愿意交朋友，至于帮不帮忙，那就要看对方的‘急事儿’是个什么事儿了。 …… 十一月二十三日。 张豪向全常宁展现了一次神操作。 就在当天，常宁市中级人民法院作出一审判决，被告人张豪，因犯非法持有枪支弹药罪，判处有期徒刑六个月，缓期一年执行。 而令人瞠目结舌的是，从检察院提起公诉到法院宣判，只用了不到三十天。 差不多相当于一个行政拘留期的最高上限。 张豪通过这种方式，不但展现了他强大的关系网，更是对周局长做出了清晰的嘲讽和回应！ 你不是说我不行吗？你现在看看我到底行不行？ 对此，周局长表示内心毫无波动。 因为这种手段确实让张豪保住了一定的颜面，也确实可以让张豪在事实上恢复了人身自由。 第305章 想反抗我？你们拿什么反抗我？ 今天，是张豪恢复自由的第三天。 他在自家的清涟会所，宴请了市委政法委副书记冯德辉，市检察院副检察长贺应辉，市司法局局长田立波，市中院刑事审判庭庭长宫正。 就是当时陪周局长打牌的那四位。 别看一天监狱都没蹲，在看守所里也享受着大爷的待遇，但豪哥的心情却一点儿都不美丽。 一连三次被抓，自己的脸被扇得啪啪作响。 虽然通过最近一次操作，找回了一些面子，但实际上，他的威信和声望已经遭受了沉重的打击。 现在常宁市的黑白两道，包括眼前这四个，对他张豪是一种什么样的看法，会不会觉得他是一个笑话？ 要不怎么约这几个人过来，怎么都有点儿推三阻四的意思？ “豪哥，真不是不给你面子，明天上午市委召开政法工作会议，就怕今晚玩得太过了，状态调整不过来。”冯副书记笑着解释道。 “是啊，豪哥。你可千万别多想。”田局长与贺副检察长附和道。 “这样啊，行，那咱们今晚早点儿结束。就十点吧！”张豪也不是不通事理之人，闻言欣然说道。 “多谢豪哥体谅……” 将近半夜十二点，张豪看着那几位搂着清纯女大学生放浪形骸的政法官员，不禁冷冷地笑了笑。 想反抗我？你们拿什么反抗我？ 你们现在已经变成了我豢养的走狗，我让你们向东你们就得向东，让你们向西你们就得向西。 可惜，这公检法里，就唯独少了那个油盐不进的‘公’字一家。 要是周翊也能入局就好了。 这小子不爱钱，不爱女人，也不知道到底爱什么？ 看到自己手机一闪一闪地亮了起来，刘豪将身边两个女孩推向了那边：“都去陪他们吧！” 自己拿起手机走出房间接起了电话。 “豪哥，我范东强，上次的货，我们老板十分的满意，决定再进十条，不知道豪哥有货出吗？” 手机里传出光头强大咧咧的声音。 张豪心中一动，笑着说道：“你们老板销路好广啊，上次才进了三条，这又要十条！” “都靠江湖朋友帮衬，朋友多，自然不愁销路，尤其豪哥的货成色好，客户都很满意。这次我们要得多，也不求豪哥优惠，只要上次的价钱就可以！”范东强得意之中还不忘恭维豪哥两句。 “行，那还老价格，你什么时候过来一起‘吃饭’？”张豪问道。 “那就周末怎么样？还是老地方？”范东强试探问道。 “时间没问题，但是地点有变，到时再通知你！”张豪觉得最近有些流年不利，因此对这次交易采取了相当谨慎的态度。 虽然在常宁很方便，但万一被姓周的抓个人赃俱获怎么办。 公安局是有他的眼线，然而天悦娱乐城的例子证明，有眼线也不是万无一失的。 小心驶得万年船，为了安全起见，还是选在锦城为好。 而接下来，还有一个棘手的问题。 派谁去交易？ 上次他是派大金刚于金海去的。地点定在天悦娱乐城。 现在呢？ 他手下八大金刚，全特么被周翊一锅端了，涉嫌故意杀人罪、故意伤害罪、贩毒罪、强奸罪等五花八门的罪名，最轻的罪名估计都要判个三五年。 这么大一笔交易，不派心腹去他不放心，他自己又不想冒险，那就只能在公司里提拔一员新的干将了。 他觉得保安队长崔猛是一个不错的人选。 胆大心细，忠心耿耿，在公司这些年埋头苦干，从无怨言，就连妻子都觉得崔猛能力突出，可堪大用。 嗯，考验一下，暂且就先定下是崔猛了！ …… 十一月二十九日上午，常宁市委召开了全市政法工作会议。 市委书记邓如学，市长唐庆瑞，市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江华等市委、政法系统领导出席了会议并做了讲话。 包括市公安局、检察院、法院、司法局等政法机关负责人和主要中层干部参加了会议。 周翊坐在台下第一排，他的左边是市中级人民法院院长聂安义，右边是市人民检察院副检察长姜宏，稍远一点的地方，就能看见满脸倦意呵欠连天的司法局长田立波那几个人。 “周局长，你好！”聂安义态度平和地与周翊握了下手，尽管他比对方高半级，尽管他与对方不是一路人，但却不敢流露出任何失礼冒犯的意思。 因为，人家的后台硬啊！ 硬到连张豪，连邓书记都没有一点儿办法。 若是换作其他人，呵，早特娘的从公安局长的位置上滚蛋了！ “你好，聂院长。”周翊也没因为对方把张轻判轻放，就将其视为贸首之仇。 保护伞的崩塌，通常都在黑恶势力被铲除之后，所以，不要急，收拾了张豪，这些人自然都要跟着一起买单。 接着，周翊又与副检察长姜宏握了手。 “周局，久仰大名啊。”姜宏语意深长地说道。 “姜检客气了，我对姜检也是闻名已久。”周翊连忙谦虚地回应道。 聂安义只以为周翊与姜宏是见面客套，互相吹捧，却丝毫没有察觉到，这两人所说‘久仰大名’和‘闻名已久’都是事实。 会议一直开到十一点十分，期间周翊与姜宏全程没有任何交谈，甚至连手机号码也没有交换。 而在散会之后，两人也只是一前一后向门口走去，并没有搭话寒暄的意思。 一行人走出市委大楼，就见两辆豪华大奔映射着正午明亮的阳光停在台阶下。 身穿黑色风衣，头戴墨镜的张豪下了车，向政法委副书记冯德辉、副检察长贺应辉等人笑着招呼道：“正好路过这里，想着大家伙儿也应该散会了，走，午饭我请。” “能蹭午饭，那自然是极好的，哈哈，让张总破费了！” 冯德辉与贺应辉等人开着玩笑欣然应邀。 张豪又故意左右看了看，然后向着那道穿着深蓝警装的身影喊了句：“哟，周局长也在啊，怎么样，给个面子，一起吃个饭？” 周翊装作没听见，继续向自己的车子走去。 张豪见状反而来劲儿了，大笑着说道：“别害羞嘛周局，大家又不是不熟，何况我还有事儿求你呢，我要去锦城待两天，听说得需要周局长同意啊！” 第305章 想反抗我？你们拿什么反抗我？ 今天，是张豪恢复自由的第三天。 他在自家的清涟会所，宴请了市委政法委副书记冯德辉，市检察院副检察长贺应辉，市司法局局长田立波，市中院刑事审判庭庭长宫正。 就是当时陪周局长打牌的那四位。 别看一天监狱都没蹲，在看守所里也享受着大爷的待遇，但豪哥的心情却一点儿都不美丽。 一连三次被抓，自己的脸被扇得啪啪作响。 虽然通过最近一次操作，找回了一些面子，但实际上，他的威信和声望已经遭受了沉重的打击。 现在常宁市的黑白两道，包括眼前这四个，对他张豪是一种什么样的看法，会不会觉得他是一个笑话？ 要不怎么约这几个人过来，怎么都有点儿推三阻四的意思？ “豪哥，真不是不给你面子，明天上午市委召开政法工作会议，就怕今晚玩得太过了，状态调整不过来。”冯副书记笑着解释道。 “是啊，豪哥。你可千万别多想。”田局长与贺副检察长附和道。 “这样啊，行，那咱们今晚早点儿结束。就十点吧！”张豪也不是不通事理之人，闻言欣然说道。 “多谢豪哥体谅……” 将近半夜十二点，张豪看着那几位搂着清纯女大学生放浪形骸的政法官员，不禁冷冷地笑了笑。 想反抗我？你们拿什么反抗我？ 你们现在已经变成了我豢养的走狗，我让你们向东你们就得向东，让你们向西你们就得向西。 可惜，这公检法里，就唯独少了那个油盐不进的‘公’字一家。 要是周翊也能入局就好了。 这小子不爱钱，不爱女人，也不知道到底爱什么？ 看到自己手机一闪一闪地亮了起来，刘豪将身边两个女孩推向了那边：“都去陪他们吧！” 自己拿起手机走出房间接起了电话。 “豪哥，我范东强，上次的货，我们老板十分的满意，决定再进十条，不知道豪哥有货出吗？” 手机里传出光头强大咧咧的声音。 张豪心中一动，笑着说道：“你们老板销路好广啊，上次才进了三条，这又要十条！” “都靠江湖朋友帮衬，朋友多，自然不愁销路，尤其豪哥的货成色好，客户都很满意。这次我们要得多，也不求豪哥优惠，只要上次的价钱就可以！”范东强得意之中还不忘恭维豪哥两句。 “行，那还老价格，你什么时候过来一起‘吃饭’？”张豪问道。 “那就周末怎么样？还是老地方？”范东强试探问道。 “时间没问题，但是地点有变，到时再通知你！”张豪觉得最近有些流年不利，因此对这次交易采取了相当谨慎的态度。 虽然在常宁很方便，但万一被姓周的抓个人赃俱获怎么办。 公安局是有他的眼线，然而天悦娱乐城的例子证明，有眼线也不是万无一失的。 小心驶得万年船，为了安全起见，还是选在锦城为好。 而接下来，还有一个棘手的问题。 派谁去交易？ 上次他是派大金刚于金海去的。地点定在天悦娱乐城。 现在呢？ 他手下八大金刚，全特么被周翊一锅端了，涉嫌故意杀人罪、故意伤害罪、贩毒罪、强奸罪等五花八门的罪名，最轻的罪名估计都要判个三五年。 这么大一笔交易，不派心腹去他不放心，他自己又不想冒险，那就只能在公司里提拔一员新的干将了。 他觉得保安队长崔猛是一个不错的人选。 胆大心细，忠心耿耿，在公司这些年埋头苦干，从无怨言，就连妻子都觉得崔猛能力突出，可堪大用。 嗯，考验一下，暂且就先定下是崔猛了！ …… 十一月二十九日上午，常宁市委召开了全市政法工作会议。 市委书记邓如学，市长唐庆瑞，市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江华等市委、政法系统领导出席了会议并做了讲话。 包括市公安局、检察院、法院、司法局等政法机关负责人和主要中层干部参加了会议。 周翊坐在台下第一排，他的左边是市中级人民法院院长聂安义，右边是市人民检察院副检察长姜宏，稍远一点的地方，就能看见满脸倦意呵欠连天的司法局长田立波那几个人。 “周局长，你好！”聂安义态度平和地与周翊握了下手，尽管他比对方高半级，尽管他与对方不是一路人，但却不敢流露出任何失礼冒犯的意思。 因为，人家的后台硬啊！ 硬到连张豪，连邓书记都没有一点儿办法。 若是换作其他人，呵，早特娘的从公安局长的位置上滚蛋了！ “你好，聂院长。”周翊也没因为对方把张轻判轻放，就将其视为贸首之仇。 保护伞的崩塌，通常都在黑恶势力被铲除之后，所以，不要急，收拾了张豪，这些人自然都要跟着一起买单。 接着，周翊又与副检察长姜宏握了手。 “周局，久仰大名啊。”姜宏语意深长地说道。 “姜检客气了，我对姜检也是闻名已久。”周翊连忙谦虚地回应道。 聂安义只以为周翊与姜宏是见面客套，互相吹捧，却丝毫没有察觉到，这两人所说‘久仰大名’和‘闻名已久’都是事实。 会议一直开到十一点十分，期间周翊与姜宏全程没有任何交谈，甚至连手机号码也没有交换。 而在散会之后，两人也只是一前一后向门口走去，并没有搭话寒暄的意思。 一行人走出市委大楼，就见两辆豪华大奔映射着正午明亮的阳光停在台阶下。 身穿黑色风衣，头戴墨镜的张豪下了车，向政法委副书记冯德辉、副检察长贺应辉等人笑着招呼道：“正好路过这里，想着大家伙儿也应该散会了，走，午饭我请。” “能蹭午饭，那自然是极好的，哈哈，让张总破费了！” 冯德辉与贺应辉等人开着玩笑欣然应邀。 张豪又故意左右看了看，然后向着那道穿着深蓝警装的身影喊了句：“哟，周局长也在啊，怎么样，给个面子，一起吃个饭？” 周翊装作没听见，继续向自己的车子走去。 张豪见状反而来劲儿了，大笑着说道：“别害羞嘛周局，大家又不是不熟，何况我还有事儿求你呢，我要去锦城待两天，听说得需要周局长同意啊！” 第306章 你给我小心了！ 周翊本不想搭理这个混账，但最后还是被对方欠抽的死样子改变了想法。 张豪脸色变了变，那天晚上被对方支配的恐惧蓦然间浮现于心头，但想着在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又是在市委这庄严神圣之地，对方身为国家公务人员不可能知法犯法对他大打出手。 于是胆气不由一壮，昂然等待着对方的到来。 实际上，他今天中午出现在这里，并不是什么凑巧，其实他就是想借此机会让全市看看，也让周翊看看，他张豪依然是以前那个豪哥，哪怕被判了刑，也不用坐牢，还一样能在市领导面前吃得开，一样可以和某些干部称兄道弟。 这常宁，还是和以前一样，变不了天！ 两个字概括，就是‘示威’！ 周翊来到张豪面前，在众目睽睽之下，语重心长地开口道：“我说张豪 ，你怎么就不长点儿心呢，你要再这么嘚瑟的话，万一再给自己嘚瑟进去怎么办？” “还有，虽然是缓刑，但时刻不要忘记你现在的身份是服刑的犯人，你既然知道去外地要向公安机关报备批准才行，那怎么会想不到，我肯定是不会同意的呢！” 你……张豪差点被这一番话气歪了鼻子。 正要回呛两句，却又见对方面色一冷，伸手食指连怼着他的胸口，留下一句让他感到脊背发凉的话语。 “我能抓你第三次，就能抓你第四次，所以，你给我小心了！” 说完，周局长无视张豪难看的脸色，转身走向自己的车子。 张豪回过神来，愤愤地指着公安局长的后背，向一众吃瓜看热闹的干部们喊道：“你们都听见了吧，他在威胁我，他在威胁我！” 吃瓜群众纷纷错开目光，各自若无其事地继续各走各路各回各家。 其实张豪说的没错，周局长确实是威胁他了，但那又怎么样呢？难道还想着让我们这些人给你豪哥主持公道吗？ 怪不得周局长说你不行，看起来你是真不行啊！ 走在后面的副检察长姜宏目露异色，百闻不如一见，这周局长果然就是一个字‘牛’。难怪表侄女连打电话过来，务必要他有忙必帮。 冯德辉与贺应辉连拉带劝，将张豪劝上了车。 可能也就是在这一刻，张豪解开了内心的黑暗封印，做出了要将周翊物理毁灭的重大决定。 常宁市的公安局长只有两种选择，一种是和他在一起，一种是和死人在一起！ 这曾是他夸下的海口，现在他要证明，这绝不是一句戏言。 人家盯上了他且一心想要致他于死地，他还需要顾忌对方是什么背景什么来历吗？ 斗智他可能不在行，但是斗狠他可是专业的！ “局长，牛！” 车子里，副局长闵爱武与陈刚竖起了大拇指。 “我都有点儿担心，张豪被吓倒了，从此夹着尾巴什么都不敢做，让咱们以后的计划落空！”陈刚笑着说道。 “不会的，老陈你要相信，有的人对犯罪的执着，对金钱的贪婪，就像狗改不了吃屎！”周翊望着那辆缓缓开动的黑色奔驰，冷笑着说道。 其实以张豪如今的产业积累，完全可以洗白上岸，仅靠垄断当建材一项，就可以过着日进斗金的生活。 但人的贪婪是没有止境的，尤其认为自身处在绝对安全的环境下，张豪一直没有放弃非法放贷和开设地下赌场，更是没有舍弃毒品这一暴利行业。 凭着稳定高质的货源，转手卖给光头强这样的客户，每次都有几倍的差价和利润，在周局长还没来之前，张豪都是舒舒服服地躺在家里就把钱赚了！ …… 周翊正和市检察院副检察长姜宏通话。 “昕婷给我打过好几次电话，说周局你是她最好的朋友。如果我这里有什么帮得上忙的地方，周局千万不要客气！”姜副检察长首先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周局，就凭我表侄女和你的关系，咱们肯定是一伙的，有事您说话。 直觉告诉他，这将是一次改变仕途命运的机会。 检察长潘阳青据说明年初要动一动，但排在他前面的还有同是副检察长的贺应辉和胡廷雷，他连老二都算不上。 他在副检察长的位置已经干了七八年了，明明资历和能力都压贺应辉与胡廷雷一头，但这两项优势与最重要的人脉关系相比，又根本不算什么。 检察长的位置先不说，就说常务副检，他上次就没争过贺应辉。 虽然现在局势不算明朗，但从表侄女那里得到消息，再加上亲眼目睹这位周局长上任一个月，就将张豪逼得如此狼狈，以及自己对周局的第一眼感观这三点，姜宏认为自己可以赌上一把。 “咱们检察院现在是什么情况，姜检方便说说吗？”周局长笑着问道。 他辛辛苦苦抓的人，辛辛苦苦定的罪名，然后到了检察院那边不管三七二十一，要么把罪名改轻了要么给改没了，连招呼都不和他这边打一下，他长这么大，还从没见过这么嚣张的地方。 所以他很想知道，检察院是不是已经一窝黑了！ 姜宏略一沉吟，心里琢磨着周局这是要黑料吗？ 如果是的话，那可太好了，他手里可是攒了不少贺应辉的材料，只是没有合适的人，合适的机会往外爆。 检察长潘阳青是市委书记邓如学的嫡系，而贺应辉又是潘阳青的心腹，之前他试着匿名举报过一次，结果就是石沉大海，毫无动静。 由此也可以看出，上任已满一年的市长唐庆瑞，啥也不是。你说多好的机会……你咋就不敢和姓邓的干一架呢！ “是这样的周局……”姜宏开启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坦诚模式，力图向对方证明——周局，我和你确实是一条心。 周局长一听，顿时来了精神。 竟然有关于贺应辉的黑料，那可太好了，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你把那个黑料给我，我掌掌眼再转给唐市长。 第306章 你给我小心了！ 周翊本不想搭理这个混账，但最后还是被对方欠抽的死样子改变了想法。 张豪脸色变了变，那天晚上被对方支配的恐惧蓦然间浮现于心头，但想着在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又是在市委这庄严神圣之地，对方身为国家公务人员不可能知法犯法对他大打出手。 于是胆气不由一壮，昂然等待着对方的到来。 实际上，他今天中午出现在这里，并不是什么凑巧，其实他就是想借此机会让全市看看，也让周翊看看，他张豪依然是以前那个豪哥，哪怕被判了刑，也不用坐牢，还一样能在市领导面前吃得开，一样可以和某些干部称兄道弟。 这常宁，还是和以前一样，变不了天！ 两个字概括，就是‘示威’！ 周翊来到张豪面前，在众目睽睽之下，语重心长地开口道：“我说张豪 ，你怎么就不长点儿心呢，你要再这么嘚瑟的话，万一再给自己嘚瑟进去怎么办？” “还有，虽然是缓刑，但时刻不要忘记你现在的身份是服刑的犯人，你既然知道去外地要向公安机关报备批准才行，那怎么会想不到，我肯定是不会同意的呢！” 你……张豪差点被这一番话气歪了鼻子。 正要回呛两句，却又见对方面色一冷，伸手食指连怼着他的胸口，留下一句让他感到脊背发凉的话语。 “我能抓你第三次，就能抓你第四次，所以，你给我小心了！” 说完，周局长无视张豪难看的脸色，转身走向自己的车子。 张豪回过神来，愤愤地指着公安局长的后背，向一众吃瓜看热闹的干部们喊道：“你们都听见了吧，他在威胁我，他在威胁我！” 吃瓜群众纷纷错开目光，各自若无其事地继续各走各路各回各家。 其实张豪说的没错，周局长确实是威胁他了，但那又怎么样呢？难道还想着让我们这些人给你豪哥主持公道吗？ 怪不得周局长说你不行，看起来你是真不行啊！ 走在后面的副检察长姜宏目露异色，百闻不如一见，这周局长果然就是一个字‘牛’。难怪表侄女连打电话过来，务必要他有忙必帮。 冯德辉与贺应辉连拉带劝，将张豪劝上了车。 可能也就是在这一刻，张豪解开了内心的黑暗封印，做出了要将周翊物理毁灭的重大决定。 常宁市的公安局长只有两种选择，一种是和他在一起，一种是和死人在一起！ 这曾是他夸下的海口，现在他要证明，这绝不是一句戏言。 人家盯上了他且一心想要致他于死地，他还需要顾忌对方是什么背景什么来历吗？ 斗智他可能不在行，但是斗狠他可是专业的！ “局长，牛！” 车子里，副局长闵爱武与陈刚竖起了大拇指。 “我都有点儿担心，张豪被吓倒了，从此夹着尾巴什么都不敢做，让咱们以后的计划落空！”陈刚笑着说道。 “不会的，老陈你要相信，有的人对犯罪的执着，对金钱的贪婪，就像狗改不了吃屎！”周翊望着那辆缓缓开动的黑色奔驰，冷笑着说道。 其实以张豪如今的产业积累，完全可以洗白上岸，仅靠垄断当建材一项，就可以过着日进斗金的生活。 但人的贪婪是没有止境的，尤其认为自身处在绝对安全的环境下，张豪一直没有放弃非法放贷和开设地下赌场，更是没有舍弃毒品这一暴利行业。 凭着稳定高质的货源，转手卖给光头强这样的客户，每次都有几倍的差价和利润，在周局长还没来之前，张豪都是舒舒服服地躺在家里就把钱赚了！ …… 周翊正和市检察院副检察长姜宏通话。 “昕婷给我打过好几次电话，说周局你是她最好的朋友。如果我这里有什么帮得上忙的地方，周局千万不要客气！”姜副检察长首先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周局，就凭我表侄女和你的关系，咱们肯定是一伙的，有事您说话。 直觉告诉他，这将是一次改变仕途命运的机会。 检察长潘阳青据说明年初要动一动，但排在他前面的还有同是副检察长的贺应辉和胡廷雷，他连老二都算不上。 他在副检察长的位置已经干了七八年了，明明资历和能力都压贺应辉与胡廷雷一头，但这两项优势与最重要的人脉关系相比，又根本不算什么。 检察长的位置先不说，就说常务副检，他上次就没争过贺应辉。 虽然现在局势不算明朗，但从表侄女那里得到消息，再加上亲眼目睹这位周局长上任一个月，就将张豪逼得如此狼狈，以及自己对周局的第一眼感观这三点，姜宏认为自己可以赌上一把。 “咱们检察院现在是什么情况，姜检方便说说吗？”周局长笑着问道。 他辛辛苦苦抓的人，辛辛苦苦定的罪名，然后到了检察院那边不管三七二十一，要么把罪名改轻了要么给改没了，连招呼都不和他这边打一下，他长这么大，还从没见过这么嚣张的地方。 所以他很想知道，检察院是不是已经一窝黑了！ 姜宏略一沉吟，心里琢磨着周局这是要黑料吗？ 如果是的话，那可太好了，他手里可是攒了不少贺应辉的材料，只是没有合适的人，合适的机会往外爆。 检察长潘阳青是市委书记邓如学的嫡系，而贺应辉又是潘阳青的心腹，之前他试着匿名举报过一次，结果就是石沉大海，毫无动静。 由此也可以看出，上任已满一年的市长唐庆瑞，啥也不是。你说多好的机会……你咋就不敢和姓邓的干一架呢！ “是这样的周局……”姜宏开启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坦诚模式，力图向对方证明——周局，我和你确实是一条心。 周局长一听，顿时来了精神。 竟然有关于贺应辉的黑料，那可太好了，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你把那个黑料给我，我掌掌眼再转给唐市长。 第307章 我现在做梦都想光荣了啊！ 在就黑料一事达成共识之后，周翊与姜宏结束了通话，两人都没提见面的事情，主要是避免被别人看到产生怀疑。 周翊需要姜宏这么一个隐藏在检察院里的内线，所以对两人之间的关系采取了保密措施。 打完电话，他将陈刚与闵爱武召唤到了办公室，着手开展既定行动计划。 “如果在以前，根本不存在张豪亲自交易的可能性，但是现在，他手下八大金刚全部被抓，连一些中层的小弟骨干，也被我们根据群众举报线索，抓了不少。所以张豪现在面临着无人可用的窘境。” “张豪现在应该很为难，毕竟这次交易的数目巨大，交给别人不放心，自己上又怕担风险，他把地点改在锦城也在情理之中。而从他中午说过的要去锦城玩一段时间的迹象判断，他决定亲自交易的可能性很大。” “不管张豪亲自交易还是派人交易，只要他选择交易，就注定逃脱不了第四次被抓的命运，而这次被抓之后，就绝不会再有第五次。” 周翊看着神色严肃的陈刚与闵爱武两人，沉声问道：“参加行动的人员都确定好了吗？” 陈刚点头道：“一共十人。其中禁毒支队六人，特警支队两人。刑侦支队一人，闵局说他带队！” 周翊刚要点头，随后忽地一怔，谁？谁带队？ 他蓦地抬眼望向闵爱武，就见对方笑着向他点了点头。 “闵局，你身体不好，就别去锦城折腾了！”周翊皱着眉头果断拒绝道。 为了行动的保密性，派往锦城执行任务的队伍，人数不能太多，而这意味着执行小队将面临巨大的危险！因为他们的任务目标，不是普通犯罪分子，而是武装精良的毒贩。 闵爱武身体不好，还一直带病坚持工作，于情于理，都不应该把对方放在这么危险的位置上。 “局长，这次行动很重要，必须得有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同志在现场坐镇，不是我老闵自吹，局里也就陈局和能我比一下子，但他年纪比我还大，还不如我去！我的身体没问题，就是老毛病，局里都知道。” 闵副局长振振有词地解释道。 “……”周局长用狐疑的目光打量着对方，他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又说不上哪里不对。 “真没问题？闵局你可别强撑！” “放心吧局长，绝对没有问题。” 见闵爱武如此坚持，周翊也不好再拒绝，只能点头表示同意。 行动计划落实之后，闵爱武怀着兴奋地心情回到自己办公室，拿起水杯猛灌了好几口水。 伸手抹了下嘴巴，他忍不住喃喃自语了一句。 局长，你是不知道，我现在做梦都想光荣了啊！ …… 与此同时，远在京城的简万言，在接到来自西南的电话汇报之后，立刻沉声叮嘱道：“修存，你那边一定要盯好了，必须保证周翊的安全！” “请书记放心，坚决完成任务。”手机里传来一个无比坚定的声音。 简万言回到窗前，俯瞰着不远处的人民广场，轻轻叹了口气。 未来女婿从零五年被自己派去阳城开始，这两年来一直南征北战，不辞辛苦。每一次的新征程都充满着比上一次更为凶险的变数，如今到了西南，更是要和那些掌有私人武装的黑恶分子与毒枭斗智斗勇。稍有不慎，就会有生命危险。 而让他感到愧疚的是，女婿对他的安排从无怨言，指哪打哪，懂事的令人心疼。 这是最后一次了！ 这次之后，一定要把女婿调到一个相对安稳的地方。 不然，别的不说，自家的小棉袄很可能就要漏风了！ …… “定下就是崔猛了？” 沙发上，丁春玲将双腿搭在丈夫的膝盖上，神色如常地问道。 “嗯，就是他了！。”张豪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通过对崔猛的再次考察，再加上崔猛还有软肋捏在他的手里，综合衡量，他认为崔猛无论在忠诚方面还是能力方面，都是承担此次交易重任的不二人选。 慧眼识英才！说得就是他自己！ “既然这样，你还有必要跟着去锦城吗？”丁春玲貌似恋恋不舍地问道。 年过四十的她，身材丰满，风韵犹存，就是时常感觉很空虚。这次去国外享受了一段被充实的美好生活，回来后又发现，其实国内的日子一样充实受用。只不过张豪管得严，有些不那么自由。 “交易数目太大，我必须过去坐镇。万一出现什么情况，也好及时处理。” 张豪看着丁春玲，脸上露出难得的柔软。 如果说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让他全心全意地信任，那就只有眼前这个从他十八岁闯荡江湖开始就一直跟着他不离不弃相濡以沫的结发妻了。 好长时间没交公粮了，因为他几乎所有精力都用在那些年轻貌美的女孩身上了。 第307章 我现在做梦都想光荣了啊！ 在就黑料一事达成共识之后，周翊与姜宏结束了通话，两人都没提见面的事情，主要是避免被别人看到产生怀疑。 周翊需要姜宏这么一个隐藏在检察院里的内线，所以对两人之间的关系采取了保密措施。 打完电话，他将陈刚与闵爱武召唤到了办公室，着手开展既定行动计划。 “如果在以前，根本不存在张豪亲自交易的可能性，但是现在，他手下八大金刚全部被抓，连一些中层的小弟骨干，也被我们根据群众举报线索，抓了不少。所以张豪现在面临着无人可用的窘境。” “张豪现在应该很为难，毕竟这次交易的数目巨大，交给别人不放心，自己上又怕担风险，他把地点改在锦城也在情理之中。而从他中午说过的要去锦城玩一段时间的迹象判断，他决定亲自交易的可能性很大。” “不管张豪亲自交易还是派人交易，只要他选择交易，就注定逃脱不了第四次被抓的命运，而这次被抓之后，就绝不会再有第五次。” 周翊看着神色严肃的陈刚与闵爱武两人，沉声问道：“参加行动的人员都确定好了吗？” 陈刚点头道：“一共十人。其中禁毒支队六人，特警支队两人。刑侦支队一人，闵局说他带队！” 周翊刚要点头，随后忽地一怔，谁？谁带队？ 他蓦地抬眼望向闵爱武，就见对方笑着向他点了点头。 “闵局，你身体不好，就别去锦城折腾了！”周翊皱着眉头果断拒绝道。 为了行动的保密性，派往锦城执行任务的队伍，人数不能太多，而这意味着执行小队将面临巨大的危险！因为他们的任务目标，不是普通犯罪分子，而是武装精良的毒贩。 闵爱武身体不好，还一直带病坚持工作，于情于理，都不应该把对方放在这么危险的位置上。 “局长，这次行动很重要，必须得有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同志在现场坐镇，不是我老闵自吹，局里也就陈局和能我比一下子，但他年纪比我还大，还不如我去！我的身体没问题，就是老毛病，局里都知道。” 闵副局长振振有词地解释道。 “……”周局长用狐疑的目光打量着对方，他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又说不上哪里不对。 “真没问题？闵局你可别强撑！” “放心吧局长，绝对没有问题。” 见闵爱武如此坚持，周翊也不好再拒绝，只能点头表示同意。 行动计划落实之后，闵爱武怀着兴奋地心情回到自己办公室，拿起水杯猛灌了好几口水。 伸手抹了下嘴巴，他忍不住喃喃自语了一句。 局长，你是不知道，我现在做梦都想光荣了啊！ …… 与此同时，远在京城的简万言，在接到来自西南的电话汇报之后，立刻沉声叮嘱道：“修存，你那边一定要盯好了，必须保证周翊的安全！” “请书记放心，坚决完成任务。”手机里传来一个无比坚定的声音。 简万言回到窗前，俯瞰着不远处的人民广场，轻轻叹了口气。 未来女婿从零五年被自己派去阳城开始，这两年来一直南征北战，不辞辛苦。每一次的新征程都充满着比上一次更为凶险的变数，如今到了西南，更是要和那些掌有私人武装的黑恶分子与毒枭斗智斗勇。稍有不慎，就会有生命危险。 而让他感到愧疚的是，女婿对他的安排从无怨言，指哪打哪，懂事的令人心疼。 这是最后一次了！ 这次之后，一定要把女婿调到一个相对安稳的地方。 不然，别的不说，自家的小棉袄很可能就要漏风了！ …… “定下就是崔猛了？” 沙发上，丁春玲将双腿搭在丈夫的膝盖上，神色如常地问道。 “嗯，就是他了！。”张豪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通过对崔猛的再次考察，再加上崔猛还有软肋捏在他的手里，综合衡量，他认为崔猛无论在忠诚方面还是能力方面，都是承担此次交易重任的不二人选。 慧眼识英才！说得就是他自己！ “既然这样，你还有必要跟着去锦城吗？”丁春玲貌似恋恋不舍地问道。 年过四十的她，身材丰满，风韵犹存，就是时常感觉很空虚。这次去国外享受了一段被充实的美好生活，回来后又发现，其实国内的日子一样充实受用。只不过张豪管得严，有些不那么自由。 “交易数目太大，我必须过去坐镇。万一出现什么情况，也好及时处理。” 张豪看着丁春玲，脸上露出难得的柔软。 如果说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让他全心全意地信任，那就只有眼前这个从他十八岁闯荡江湖开始就一直跟着他不离不弃相濡以沫的结发妻了。 好长时间没交公粮了，因为他几乎所有精力都用在那些年轻貌美的女孩身上了。 第308章 豪哥说一个不留，还不动手？ 十二月十一日，市公安局迫于市里的压力，批准了正在缓刑期间的张豪前往锦城人民医院住院疗养的要求。 这让张豪的心里不免感到有些得意。 因为那天周翊在众目睽睽之下，扬言不准他出常宁，现在怎么样？明显属于自己打自己的脸了！ 带上自己公司十来个小弟，分乘三辆车进入锦城，并选择在公司名下产业金都大酒店落脚。 …… 而另一边，光头强带着团伙中的二当家和五个小弟，十分低调地分批入住了一家很普通的旅馆。 “阿强啊，都是我不好的啦，害你手臂成这个样子。应该让你休息的，可是这批货很重要，你不跟着来，老大实在不放心。”二当家林智伟看着范东强左手缠着石膏绷带，一脸自责的样子。 “这点小伤，不算什么。伟哥不用放在心上。再这样说，那就是不拿我当兄弟了！”范东强用右手摸了摸自己光亮的头顶，毫不介意地说道。 “好兄弟，讲义气。赚完这一票，回去哥哥带你去赌城见识一下。”林智伟笑着承诺道。 “谢谢伟哥！”范东强咧嘴一笑，脸上露出向往的神情。 …… 十二月十五日晚上，天空飘着蒙蒙的小雨，街上行人稀稀落落。 一辆桑塔纳，一辆面包车，一前一后在大街上行驶着。 车子里，副局长闵爱武，刑侦大队长李林森，特警大队长俞骁孟深，再加上六名有丰富缉毒经验的缉毒民警，就是本次代号‘骑龙’行动的全部作战力量。 此刻，他们已经刷新了情报，获悉毒贩交易的地点，最终确定为南井山一处废弃的储物仓库。 这个消息，让整个行动小组尤其感到兴奋。 …… 九时二十三分。南井山储物仓库。 这里原是一家塑料厂，现已废弃，平时很少人过来，既安全又安静还宽敞，正适合做交易场地。 仓库里，昏暗的灯光下。 这一边，是范东强与林智伟加四个小弟，拎着四四方方一个皮箱。 另一边，是张豪刚刚从帮里提拔起来的四个手下，加上坐在C位上，被委以重任的新晋心腹崔猛。 在崔猛的眼神示意下，一个纸箱子被抬到了桌子上。 然后接下来，就是和电影情节差不多一毛一样的验货环节。 这边验粉的纯度，那边验钱的真假。 凭着双方良好的信誉以及不算陌生的合作关系，这一环节应该很快就会完成。 但不出意外，就会出现意外。 范东强拿起一包白粉，仔细看了又看，眉头不禁一皱，开口问道：“这批货，与你们豪哥上次给我拿的样品，好像不太一样啊！” 这一句话，立刻让双方的神经变得紧张起来。 “不可能！”崔猛站起身，神色警觉地看着光头大汉，他觉得对方是想黑吃黑找借口，嗯，电影经常这么演。 林智伟这边的小弟下意识地向腰里摸去，防人之心不可无，万一这帮家伙是拿假货骗他们呢？ 林智伟十分冷静地挥了下手，示意小弟们退下，然后走向验货的中年男子，投以询问的目光。 中年男子摇摇头，示意货没问题。 林智伟又转头望向范东强，开口说道：“阿志说货没问题。” “可能是光线的问题，我看错了！”范东强摇摇头，放下了手里的白粉。 砰！ 就在这时，从门外响起的枪声，令所有人的脸色瞬间大变，立刻摸出了手枪。 紧接着，仓库的大门被打开，一队持枪男子闯了进来。 为首的闵副局长大喝一声：“豪哥说一个不留，还不动手？” 我艹！果然黑吃黑！ 林智伟与小弟们又惊又怒，抬枪对着距离他们最近的崔猛等人就是一阵砰砰砰！ 有些发懵的崔猛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被一枪撂倒了。 崔猛的小弟们被迫掏枪还击，心里还埋怨豪哥黑吃黑也提前不告诉他们一声，这搞得也太突然了。 趁着场面混乱，闵爱武带领便衣民警冲进仓库腹地，对林智伟一方进行火力压制。 一番激烈的枪战过后，枪声渐渐稀落。 “我们是常宁市公安局禁毒支队民警，你们已经被包围了，立刻放下武器，缴枪投降……” 而这时，已经封死出口并占据绝对优势的行动小组亮明了身份，敦促毒贩缴枪投降。 “阿强，你带着钱走，我拖住这些条子！”发觉自己中了警方的反间计，林智伟恨得差点儿把牙齿咬碎了，眼见形势危急，他毅然将装有现金的箱子塞给了范东强，自己则准备和警察拼命。 然而在下一秒，冰凉的枪口却悄无声息地抵上了他的后颈。 林智伟缓缓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好兄弟。 “阿强你……” 第308章 豪哥说一个不留，还不动手？ 十二月十一日，市公安局迫于市里的压力，批准了正在缓刑期间的张豪前往锦城人民医院住院疗养的要求。 这让张豪的心里不免感到有些得意。 因为那天周翊在众目睽睽之下，扬言不准他出常宁，现在怎么样？明显属于自己打自己的脸了！ 带上自己公司十来个小弟，分乘三辆车进入锦城，并选择在公司名下产业金都大酒店落脚。 …… 而另一边，光头强带着团伙中的二当家和五个小弟，十分低调地分批入住了一家很普通的旅馆。 “阿强啊，都是我不好的啦，害你手臂成这个样子。应该让你休息的，可是这批货很重要，你不跟着来，老大实在不放心。”二当家林智伟看着范东强左手缠着石膏绷带，一脸自责的样子。 “这点小伤，不算什么。伟哥不用放在心上。再这样说，那就是不拿我当兄弟了！”范东强用右手摸了摸自己光亮的头顶，毫不介意地说道。 “好兄弟，讲义气。赚完这一票，回去哥哥带你去赌城见识一下。”林智伟笑着承诺道。 “谢谢伟哥！”范东强咧嘴一笑，脸上露出向往的神情。 …… 十二月十五日晚上，天空飘着蒙蒙的小雨，街上行人稀稀落落。 一辆桑塔纳，一辆面包车，一前一后在大街上行驶着。 车子里，副局长闵爱武，刑侦大队长李林森，特警大队长俞骁孟深，再加上六名有丰富缉毒经验的缉毒民警，就是本次代号‘骑龙’行动的全部作战力量。 此刻，他们已经刷新了情报，获悉毒贩交易的地点，最终确定为南井山一处废弃的储物仓库。 这个消息，让整个行动小组尤其感到兴奋。 …… 九时二十三分。南井山储物仓库。 这里原是一家塑料厂，现已废弃，平时很少人过来，既安全又安静还宽敞，正适合做交易场地。 仓库里，昏暗的灯光下。 这一边，是范东强与林智伟加四个小弟，拎着四四方方一个皮箱。 另一边，是张豪刚刚从帮里提拔起来的四个手下，加上坐在C位上，被委以重任的新晋心腹崔猛。 在崔猛的眼神示意下，一个纸箱子被抬到了桌子上。 然后接下来，就是和电影情节差不多一毛一样的验货环节。 这边验粉的纯度，那边验钱的真假。 凭着双方良好的信誉以及不算陌生的合作关系，这一环节应该很快就会完成。 但不出意外，就会出现意外。 范东强拿起一包白粉，仔细看了又看，眉头不禁一皱，开口问道：“这批货，与你们豪哥上次给我拿的样品，好像不太一样啊！” 这一句话，立刻让双方的神经变得紧张起来。 “不可能！”崔猛站起身，神色警觉地看着光头大汉，他觉得对方是想黑吃黑找借口，嗯，电影经常这么演。 林智伟这边的小弟下意识地向腰里摸去，防人之心不可无，万一这帮家伙是拿假货骗他们呢？ 林智伟十分冷静地挥了下手，示意小弟们退下，然后走向验货的中年男子，投以询问的目光。 中年男子摇摇头，示意货没问题。 林智伟又转头望向范东强，开口说道：“阿志说货没问题。” “可能是光线的问题，我看错了！”范东强摇摇头，放下了手里的白粉。 砰！ 就在这时，从门外响起的枪声，令所有人的脸色瞬间大变，立刻摸出了手枪。 紧接着，仓库的大门被打开，一队持枪男子闯了进来。 为首的闵副局长大喝一声：“豪哥说一个不留，还不动手？” 我艹！果然黑吃黑！ 林智伟与小弟们又惊又怒，抬枪对着距离他们最近的崔猛等人就是一阵砰砰砰！ 有些发懵的崔猛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被一枪撂倒了。 崔猛的小弟们被迫掏枪还击，心里还埋怨豪哥黑吃黑也提前不告诉他们一声，这搞得也太突然了。 趁着场面混乱，闵爱武带领便衣民警冲进仓库腹地，对林智伟一方进行火力压制。 一番激烈的枪战过后，枪声渐渐稀落。 “我们是常宁市公安局禁毒支队民警，你们已经被包围了，立刻放下武器，缴枪投降……” 而这时，已经封死出口并占据绝对优势的行动小组亮明了身份，敦促毒贩缴枪投降。 “阿强，你带着钱走，我拖住这些条子！”发觉自己中了警方的反间计，林智伟恨得差点儿把牙齿咬碎了，眼见形势危急，他毅然将装有现金的箱子塞给了范东强，自己则准备和警察拼命。 然而在下一秒，冰凉的枪口却悄无声息地抵上了他的后颈。 林智伟缓缓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好兄弟。 “阿强你……” 第309章 这是个疯子！ 随着被枪指住的林智伟从角落里站出来，整场战斗已经进入了尾声。 仓库里，除了被当场击毙的四名毒贩，受了枪伤的崔猛和其他两个小弟，再加上林智伟，一共四人被抓。 而闵副局长这边，两人三人受伤。这其中就包括闵副局长本人。 不但身先士卒，冲锋在前，而且在危急关头将一个禁毒民警扑倒在地，导致自己的肩头中了一枪。 李林森早已叫了救护车，俞骁按计划将行动结果汇报给了局长。 而周局长在接到电话之后，立刻亲自带队连夜赶往锦城，在出发途中，又将此事向市长唐庆瑞做了汇报。 金都大酒店，张豪收到了崔猛传来的最后一条消息，整个人像受了极大精神刺激一样，狠狠将那支用来单线联系的专用手机摔在了地上。 啪的一声四分五裂！ 又特么是常宁公安局，又特么是周翊！整个一阴影不散！ 而尤其让他感到不可思议地是，姓周的是恶魔吗？怎么就能精准知晓他交易的时间和地点？ 一定是有警方的卧底！ 是自己这一边的，还是范东强那一边的？ 此时此刻，狂怒之余的张豪心中也不免暗自庆幸，多亏他没有亲自交易，否则，真就一点儿希望都没有了。 而现在，只要不是人赃俱获，他就有把握将自己撇清。 拿起自己的常用手机，给公安厅刑侦总队长汪永江拨了过去。 “江哥，这次你得帮我！” 接到张豪的电话，刚刚和夜总会小姐打完扑克的汪永江顿时一惊，他明白，又到了给张豪擦屁股的时间了！ 他不敢有丝毫的迟疑，火速带人前往南井山，准备强行从常宁市警方手中，接管涉嫌毒品交易的所有犯罪嫌疑人。 他的理由很充分，常宁公安局跑来锦城来抓毒贩，竟然不提前打声招呼，简直没把省厅放在眼里啊这是！ 另一边，锦城市政法委书记、公安局长吴昆生也接到了常宁市公安局长的电话。 周翊打这个电话，原因有二。 一是不得不打，因为锦城毕竟是人家的地盘，他们在人家的地盘上执行任务，为了保密性提前没有打招呼，从程序上来说本就不对，现在任务完成再不知会一声的话，那实在是说不过去，更重要的是，想瞒也不瞒不住了！ 二是他已经从便宜叔叔那里得知，这位吴昆生吴书记，是可以信任的。也可以说，是自己人！ “你放心，我已派人过去接应贵局执行任务的同志。” 吴昆生言语之中没有丝毫的不悦，他十分体谅对方为了行动的保密性而采取的防范措施，而这种体谅，与对方是韦书记视若亲侄的后辈无关。嗯，完全是他本人一向宽宏大量，从不斤斤计较。 于是，在当夜十时五分。 南井山老塑料厂废弃仓库外，云集了省公安厅刑侦总队、锦城市公安局刑侦、禁毒、特警支队一共近二十余辆警车。 一排排警灯闪烁，各种全副武装的警察登场。 场面那是相当壮观。 刑侦总队长汪永江冷着一张脸，看着常宁公安局的便衣民警问道：“你们谁是领队的？” 刚刚打完绷带的闵爱武站了出来，皱着眉头说道：“我是常宁市公安局副局长闵爱武。” 汪永江继续板着脸说道：“我是省公安厅刑侦总队长汪永江，根据省厅领导指示，现将所有涉嫌毒品交易的犯罪嫌疑人押回厅里受审。 话一说完，手臂一挥，就要上来拿人。 “那不行！”闵副局长与李林森、俞骁等人立刻将刑侦总队的人拦下，断然拒绝对方的无理要求。 “人是我们抓的，要审也是我们带回常宁审。没有交给你们的道理！”闵爱武忍着肩上传来的剧痛大声说道。 “你听清楚了，这是省厅领导的命令，而且我提醒你们一句，这里是锦城，不是常宁！”汪永江看了眼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刺儿头，冷声喝道。 “我们是奉我们周局长的指示，执行此次抓捕行动，想让我们移交嫌犯，必须得经过我们局长同意！” 闵爱武的意思很清楚，我不管你什么省厅领导，我们只听我们局长的命令！ 碰上这种油盐不进的家伙，汪永江的耐心很快就磨没了，他不再多说废话，直接就让手下民警上前强行抢人。 闵爱武这边一共十个人，还有三个受伤的。 根本挡不住刑侦总队呼呼拉拉二十几号人，眼见嫌犯和毒品毒资都要被抢，闵爱武眼睛都红了，他毫不犹豫地掏出手枪，朝天放了一枪。 ‘砰’！ 清脆的枪声响彻夜空。 汪永江和刑侦总队的民警们都惊呆了。 你，你这家伙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咱们都是警察。 你对警察同行鸣枪示警？ “我今天把话摞着，谁要想抢人，得先从我闵爱武的尸体上迈过去！”闵副局长瞪视着汪永江等人，用嘶哑的声音怒吼道。 眼看对方摆出一摆拼命的架势，而且这种架势看着还不像装的，汪永江不禁有些麻爪了。 还是那句话，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这个憨皮真要不管不顾，闹出大乱子来，那还真不好收拾。但是，真要让常宁警方将人带走，张豪可就危险了。 张豪危险，他也不见得安全！ 这么多年，他收了张豪的好处加一起，至少也有一百万了！ “这位兄弟，消消火，有事好商量！”汪永江向身边的刑侦支队长钱昊交换了个眼色，两人一左一右凑上前去，准备趁机下了对方的枪。 砰！ 闵爱武半点儿都不带犹豫，又向两人的脚下开了一枪。 “以为劳资和你们开玩笑的，对吧？你们再特么上来试试，看看劳资敢不敢开枪？”闵爱武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用枪口比划着汪永江和钱昊。 疯了！ 这是个疯子！ 汪永江与钱昊，以及刑侦总队的民警们再也不轻举妄动了。 第309章 这是个疯子！ 随着被枪指住的林智伟从角落里站出来，整场战斗已经进入了尾声。 仓库里，除了被当场击毙的四名毒贩，受了枪伤的崔猛和其他两个小弟，再加上林智伟，一共四人被抓。 而闵副局长这边，两人三人受伤。这其中就包括闵副局长本人。 不但身先士卒，冲锋在前，而且在危急关头将一个禁毒民警扑倒在地，导致自己的肩头中了一枪。 李林森早已叫了救护车，俞骁按计划将行动结果汇报给了局长。 而周局长在接到电话之后，立刻亲自带队连夜赶往锦城，在出发途中，又将此事向市长唐庆瑞做了汇报。 金都大酒店，张豪收到了崔猛传来的最后一条消息，整个人像受了极大精神刺激一样，狠狠将那支用来单线联系的专用手机摔在了地上。 啪的一声四分五裂！ 又特么是常宁公安局，又特么是周翊！整个一阴影不散！ 而尤其让他感到不可思议地是，姓周的是恶魔吗？怎么就能精准知晓他交易的时间和地点？ 一定是有警方的卧底！ 是自己这一边的，还是范东强那一边的？ 此时此刻，狂怒之余的张豪心中也不免暗自庆幸，多亏他没有亲自交易，否则，真就一点儿希望都没有了。 而现在，只要不是人赃俱获，他就有把握将自己撇清。 拿起自己的常用手机，给公安厅刑侦总队长汪永江拨了过去。 “江哥，这次你得帮我！” 接到张豪的电话，刚刚和夜总会小姐打完扑克的汪永江顿时一惊，他明白，又到了给张豪擦屁股的时间了！ 他不敢有丝毫的迟疑，火速带人前往南井山，准备强行从常宁市警方手中，接管涉嫌毒品交易的所有犯罪嫌疑人。 他的理由很充分，常宁公安局跑来锦城来抓毒贩，竟然不提前打声招呼，简直没把省厅放在眼里啊这是！ 另一边，锦城市政法委书记、公安局长吴昆生也接到了常宁市公安局长的电话。 周翊打这个电话，原因有二。 一是不得不打，因为锦城毕竟是人家的地盘，他们在人家的地盘上执行任务，为了保密性提前没有打招呼，从程序上来说本就不对，现在任务完成再不知会一声的话，那实在是说不过去，更重要的是，想瞒也不瞒不住了！ 二是他已经从便宜叔叔那里得知，这位吴昆生吴书记，是可以信任的。也可以说，是自己人！ “你放心，我已派人过去接应贵局执行任务的同志。” 吴昆生言语之中没有丝毫的不悦，他十分体谅对方为了行动的保密性而采取的防范措施，而这种体谅，与对方是韦书记视若亲侄的后辈无关。嗯，完全是他本人一向宽宏大量，从不斤斤计较。 于是，在当夜十时五分。 南井山老塑料厂废弃仓库外，云集了省公安厅刑侦总队、锦城市公安局刑侦、禁毒、特警支队一共近二十余辆警车。 一排排警灯闪烁，各种全副武装的警察登场。 场面那是相当壮观。 刑侦总队长汪永江冷着一张脸，看着常宁公安局的便衣民警问道：“你们谁是领队的？” 刚刚打完绷带的闵爱武站了出来，皱着眉头说道：“我是常宁市公安局副局长闵爱武。” 汪永江继续板着脸说道：“我是省公安厅刑侦总队长汪永江，根据省厅领导指示，现将所有涉嫌毒品交易的犯罪嫌疑人押回厅里受审。 话一说完，手臂一挥，就要上来拿人。 “那不行！”闵副局长与李林森、俞骁等人立刻将刑侦总队的人拦下，断然拒绝对方的无理要求。 “人是我们抓的，要审也是我们带回常宁审。没有交给你们的道理！”闵爱武忍着肩上传来的剧痛大声说道。 “你听清楚了，这是省厅领导的命令，而且我提醒你们一句，这里是锦城，不是常宁！”汪永江看了眼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刺儿头，冷声喝道。 “我们是奉我们周局长的指示，执行此次抓捕行动，想让我们移交嫌犯，必须得经过我们局长同意！” 闵爱武的意思很清楚，我不管你什么省厅领导，我们只听我们局长的命令！ 碰上这种油盐不进的家伙，汪永江的耐心很快就磨没了，他不再多说废话，直接就让手下民警上前强行抢人。 闵爱武这边一共十个人，还有三个受伤的。 根本挡不住刑侦总队呼呼拉拉二十几号人，眼见嫌犯和毒品毒资都要被抢，闵爱武眼睛都红了，他毫不犹豫地掏出手枪，朝天放了一枪。 ‘砰’！ 清脆的枪声响彻夜空。 汪永江和刑侦总队的民警们都惊呆了。 你，你这家伙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咱们都是警察。 你对警察同行鸣枪示警？ “我今天把话摞着，谁要想抢人，得先从我闵爱武的尸体上迈过去！”闵副局长瞪视着汪永江等人，用嘶哑的声音怒吼道。 眼看对方摆出一摆拼命的架势，而且这种架势看着还不像装的，汪永江不禁有些麻爪了。 还是那句话，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这个憨皮真要不管不顾，闹出大乱子来，那还真不好收拾。但是，真要让常宁警方将人带走，张豪可就危险了。 张豪危险，他也不见得安全！ 这么多年，他收了张豪的好处加一起，至少也有一百万了！ “这位兄弟，消消火，有事好商量！”汪永江向身边的刑侦支队长钱昊交换了个眼色，两人一左一右凑上前去，准备趁机下了对方的枪。 砰！ 闵爱武半点儿都不带犹豫，又向两人的脚下开了一枪。 “以为劳资和你们开玩笑的，对吧？你们再特么上来试试，看看劳资敢不敢开枪？”闵爱武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用枪口比划着汪永江和钱昊。 疯了！ 这是个疯子！ 汪永江与钱昊，以及刑侦总队的民警们再也不轻举妄动了。 第310章 ‘搜’就一个字，周局长只说一次！ 闵爱武走不了，汪永江也抢不走人。 眼看双方就僵持在了那里，而这个时候，锦城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吕钧风带队赶到了现场。 “之前常宁市的周翊局长，与我们吴书记通过电话，请求我局对这次行动予以协助，现在行动已经取得圆满成功，就请常宁的同志先随我回局里休整。” 吕副局长向闵爱武等人温言说道。 闵爱武有些不屑地看了吕钧风一眼，心说你想骗劳资也得编个差不多的理由，我们局长和你们吴书记都不认识，怎么可能打电话向你们求援？ “闵局，局长的电话。”李林森将手机递给闵爱武，他与俞骁继续盯着省厅的人，以防对方趁机抢人。 “老闵，你跟着锦城市局的吕局长走，我现在正赶往锦城，到时咱们在锦城市局汇合。还有，听说你和禁毒支队的两个兄弟受伤了？抓紧去医院接受治疗！这边有林森和俞骁他们就够了。” 听着局长大人明确的指示，闵爱武不再迟疑，回了句‘局长您放心，我还扛得住’，然后将手机还给李林森，转头命令民警将嫌犯和毒品、毒资押上锦城市公安局的警车。 汪永江看到这种情况，不禁有些急了，连忙拦住吕钧风神色不善地问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汪总队，不好意思，这是我局与常宁市公安局联合开展的一次缉毒行动。根据辖区分管原则，理应由我们和常宁负责。”吕副局长微笑解释道。 “我这边接到省委刘书记的命令，一定要把人带回省厅。”汪永江态度强硬地说道。 “汪总队，你别为难我啊。我也是奉命行事。这样，你不如给我们吴书记打个电话说明一下情况。如果吴书记同意，我们就交人。”吕钧风笑容可掬地劝道。 “你们先等会儿！” 汪永江阴着脸走到一旁，拨通了省委政法委书记刘文杰的电话，将这边的情况做了简单汇报。中心思想就是一句——您说话也不好使，他们就是不交人！ 刘文杰勃然大怒，当即给锦城市委政法委书记、公安局长昊昆生去了电话。 吴昆生笑着解释道：“刘书记，是这样，我们市长打电话特意叮嘱，一定要协助常宁方面圆满完成缉毒行动的善后工作，尤其对嫌犯与毒品毒资严加看管。我也没有办法啊！” 是的，吴昆生一记长传，将球隔空传给了锦城市长管韬。 刘文杰一肚子火无从释放，只能又给市长管韬去了电话。 “刘书记，是这样，韦书记刚刚打电话过来，要求我市必须对常宁市公安局的缉毒行动给予全力配合及协助。” 管市长态度很诚恳，言外之意却是，这件事儿你跟我说不上，你想耍威风没问题，去和韦书记耍吧，就怕你没那个胆子。 刘文杰顿时一惊，他没想到这件事连韦思齐都惊动了。 然而仔细琢磨一下常宁市公安局长周翊与韦思齐之间的关系，韦思齐的出面也就变得合情合理了。 但如此一来，事情可就变得棘手了！ …… 在将林智伟、崔猛等人嫌犯押回锦城市公安局之后，李林森立刻借用这里的讯问室对几人进行讯问。 深受打击的林智伟很快就招供了，因为他心中明白，有范东强这个打进他们帮内高层的警方卧底，他再怎么狡辩都是无用的。 崔猛的命比较大，那一枪只是擦破了腰间的肥肉，之所以倒在地上，完全是被吓得。 别看他长的凶神恶煞，前胸后背都是纹身，平时里吆五喝六，和小弟们吹嘘砍过多少人，沾过多少血，手上还有几条人命，但实际上他就是一个样子货，完全是靠着把大嫂伺候的好才当了保安队长，然后把八大金刚骗了，把张豪也骗了！ 一句话形容，这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黑道投机分子。 崔猛暂时还不打算出卖豪哥，因为他知道出卖豪哥的下场会很惨，但是当他被告知，今晚交易的毒品数量足够枪毙他十个来回的时候，内心那根怕死的神经顿时被嗡嗡地触动了。 崔猛觉得自己还能再抢救一下，于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招供出张豪才是幕后主使。 如果他真的死罪难逃，那他希望豪哥陪他。 如果他还能戴罪立功，那他希望豪哥帮他。 实际上，即使没有崔猛的招供，只凭林智伟的供述，缴获的毒品，和范东强的录音证据，就足以对张豪采取刑事措施。 于是在讯问结束之后，常宁市公安局与锦城市公安局联合出动，由锦城市公安局刑侦支队一大队长严晓青，与同是刑侦大队长的李林森一同带队出发，前往金都大酒店，对犯罪嫌疑人张豪实施抓捕。 然而当刑侦队员赶到金都大酒店时，张豪所住的豪华套房早已人去屋空。 随后警方要求大酒店提供走廊及地下停车场监控录像，酒店方却称近两天监控设备故障。 李林森与严晓青强行闯进监控室，发现监控设备完好，但最近两天的监控录像已被人为删除。 锦城警方随即调取附近街道十字路口的摄像头录像资料逐一查看，很快圈定了三辆可疑车辆，并通过仔细比对、分析其行驶路线，最终得出一个可能性很高的结论—— 张豪很可能藏进了云霄药业集团总部通达大厦。 而当周局长连夜赶到锦城市公安局的时候，所要面临的正是这样一个问题——是否派人进入云霄药业集团进行搜捕。 这个问题，对周翊来说，根本不是问题。 ‘搜’就一个字，周局长只说一次！ 而且他只会用行动表示。 于是，十二月十六日凌晨一时二十分许。 常宁市公安局‘混编’支队，在与锦城市刑侦支队、特警支队的通力协作下，进入通达大厦搜捕犯罪嫌疑人张豪。 结果，一无所获！ 上午九时。西南省委省政府。 “让顾乐常和管韬过来一趟！还有周翊和吴昆生。” 第310章 ‘搜’就一个字，周局长只说一次！ 闵爱武走不了，汪永江也抢不走人。 眼看双方就僵持在了那里，而这个时候，锦城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吕钧风带队赶到了现场。 “之前常宁市的周翊局长，与我们吴书记通过电话，请求我局对这次行动予以协助，现在行动已经取得圆满成功，就请常宁的同志先随我回局里休整。” 吕副局长向闵爱武等人温言说道。 闵爱武有些不屑地看了吕钧风一眼，心说你想骗劳资也得编个差不多的理由，我们局长和你们吴书记都不认识，怎么可能打电话向你们求援？ “闵局，局长的电话。”李林森将手机递给闵爱武，他与俞骁继续盯着省厅的人，以防对方趁机抢人。 “老闵，你跟着锦城市局的吕局长走，我现在正赶往锦城，到时咱们在锦城市局汇合。还有，听说你和禁毒支队的两个兄弟受伤了？抓紧去医院接受治疗！这边有林森和俞骁他们就够了。” 听着局长大人明确的指示，闵爱武不再迟疑，回了句‘局长您放心，我还扛得住’，然后将手机还给李林森，转头命令民警将嫌犯和毒品、毒资押上锦城市公安局的警车。 汪永江看到这种情况，不禁有些急了，连忙拦住吕钧风神色不善地问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汪总队，不好意思，这是我局与常宁市公安局联合开展的一次缉毒行动。根据辖区分管原则，理应由我们和常宁负责。”吕副局长微笑解释道。 “我这边接到省委刘书记的命令，一定要把人带回省厅。”汪永江态度强硬地说道。 “汪总队，你别为难我啊。我也是奉命行事。这样，你不如给我们吴书记打个电话说明一下情况。如果吴书记同意，我们就交人。”吕钧风笑容可掬地劝道。 “你们先等会儿！” 汪永江阴着脸走到一旁，拨通了省委政法委书记刘文杰的电话，将这边的情况做了简单汇报。中心思想就是一句——您说话也不好使，他们就是不交人！ 刘文杰勃然大怒，当即给锦城市委政法委书记、公安局长昊昆生去了电话。 吴昆生笑着解释道：“刘书记，是这样，我们市长打电话特意叮嘱，一定要协助常宁方面圆满完成缉毒行动的善后工作，尤其对嫌犯与毒品毒资严加看管。我也没有办法啊！” 是的，吴昆生一记长传，将球隔空传给了锦城市长管韬。 刘文杰一肚子火无从释放，只能又给市长管韬去了电话。 “刘书记，是这样，韦书记刚刚打电话过来，要求我市必须对常宁市公安局的缉毒行动给予全力配合及协助。” 管市长态度很诚恳，言外之意却是，这件事儿你跟我说不上，你想耍威风没问题，去和韦书记耍吧，就怕你没那个胆子。 刘文杰顿时一惊，他没想到这件事连韦思齐都惊动了。 然而仔细琢磨一下常宁市公安局长周翊与韦思齐之间的关系，韦思齐的出面也就变得合情合理了。 但如此一来，事情可就变得棘手了！ …… 在将林智伟、崔猛等人嫌犯押回锦城市公安局之后，李林森立刻借用这里的讯问室对几人进行讯问。 深受打击的林智伟很快就招供了，因为他心中明白，有范东强这个打进他们帮内高层的警方卧底，他再怎么狡辩都是无用的。 崔猛的命比较大，那一枪只是擦破了腰间的肥肉，之所以倒在地上，完全是被吓得。 别看他长的凶神恶煞，前胸后背都是纹身，平时里吆五喝六，和小弟们吹嘘砍过多少人，沾过多少血，手上还有几条人命，但实际上他就是一个样子货，完全是靠着把大嫂伺候的好才当了保安队长，然后把八大金刚骗了，把张豪也骗了！ 一句话形容，这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黑道投机分子。 崔猛暂时还不打算出卖豪哥，因为他知道出卖豪哥的下场会很惨，但是当他被告知，今晚交易的毒品数量足够枪毙他十个来回的时候，内心那根怕死的神经顿时被嗡嗡地触动了。 崔猛觉得自己还能再抢救一下，于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招供出张豪才是幕后主使。 如果他真的死罪难逃，那他希望豪哥陪他。 如果他还能戴罪立功，那他希望豪哥帮他。 实际上，即使没有崔猛的招供，只凭林智伟的供述，缴获的毒品，和范东强的录音证据，就足以对张豪采取刑事措施。 于是在讯问结束之后，常宁市公安局与锦城市公安局联合出动，由锦城市公安局刑侦支队一大队长严晓青，与同是刑侦大队长的李林森一同带队出发，前往金都大酒店，对犯罪嫌疑人张豪实施抓捕。 然而当刑侦队员赶到金都大酒店时，张豪所住的豪华套房早已人去屋空。 随后警方要求大酒店提供走廊及地下停车场监控录像，酒店方却称近两天监控设备故障。 李林森与严晓青强行闯进监控室，发现监控设备完好，但最近两天的监控录像已被人为删除。 锦城警方随即调取附近街道十字路口的摄像头录像资料逐一查看，很快圈定了三辆可疑车辆，并通过仔细比对、分析其行驶路线，最终得出一个可能性很高的结论—— 张豪很可能藏进了云霄药业集团总部通达大厦。 而当周局长连夜赶到锦城市公安局的时候，所要面临的正是这样一个问题——是否派人进入云霄药业集团进行搜捕。 这个问题，对周翊来说，根本不是问题。 ‘搜’就一个字，周局长只说一次！ 而且他只会用行动表示。 于是，十二月十六日凌晨一时二十分许。 常宁市公安局‘混编’支队，在与锦城市刑侦支队、特警支队的通力协作下，进入通达大厦搜捕犯罪嫌疑人张豪。 结果，一无所获！ 上午九时。西南省委省政府。 “让顾乐常和管韬过来一趟！还有周翊和吴昆生。” 第311章 小周同志好勇猛…… 文乐成为何要让周翊与吴昆生，以及锦城市委书记、市长全部到场。 原因就是在今晚凌晨一时二十分，常宁市公安局与锦城市公安局联合出动，对云霄药业集团总部通达大厦实施搜捕，并与集团保安人员发生了激烈的肢体冲突。 锦城市公安局以妨碍公务罪，当场抓捕了五人。 然而最后，警方并未在云霄药业集团发现张豪的踪迹。 因此，云霄药业集团董事长许清兰一状告到了省委书记韦思齐和省长文乐成这里，要求两位西南省的最高领导为其主持公道。 实际上，一同被文乐成召来问话的，还有正在路上的常宁市委书记邓如学与市长唐庆瑞。 周翊正在市人民医院看望受伤住院的闵爱武和两名禁毒警察。 周局长如今对闵副局长那是格外的器重和敬佩。 就拿昨晚的事情来说，如果没有闵爱武在场，那些毒贩和毒品、毒资是真有可能被省公安厅刑侦总队截胡。而一旦所有人证物证落到汪永江的手里，之后会发生什么变故，可就不可预知了。 因为周翊也猜测不到，为了摘清张豪，张豪身后的保护伞会突破怎样的法律底线。 “局长，无论张豪抓没抓到，咱们都已经赢得了最关键的一步。” 闵爱武整个人似乎散发着令人眩目的光彩，就仿佛一把在熄灭之前奋力燃烧的火炬一样。 他用兴奋的语气提醒着局长，张豪涉嫌走私贩卖毒品已成定局，而涉及数量巨大，按罪难逃一死。虽然此刻还没有抓到其本人，但在事实上，这位曾经凶名赫赫的常宁豪哥，已经成为了背负死罪的在逃通缉犯。 周翊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他轻轻拍着闵爱武的手臂，以笃定的语气说道：“放心吧，他跑不了！” 人，他是一定要抓到的！ 至于张豪的保护伞会不会出手，哼，他岳父和叔叔也不是吃素的。 尤其是在张豪罪名已属确凿的情况下，想要硬保其脱罪，那根本不现实。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周翊接到了省政府办公厅的电话。 他不敢有所耽搁，在叮嘱自己的爱将安心养伤之后，立刻乘车赶往东生广场。 上午九时五十五分，省政府小会议室。 周翊与吴昆生并肩而坐，在两人的对面，是省公安厅刑侦总队长汪永江，斜对面则是锦城市委书记顾悦常和市长管韬。 “你们先喝点儿水，稍等一会儿，常宁市的邓如学和唐庆瑞两位同志马上就到。”秘书长谷纯笑着说道。 所谓的‘稍等一会儿’，足足等了半个小时。邓如学和唐庆瑞的身影才出现在会议室门口。 又过了几分钟，省长文乐成在省委政法委书记、公安厅长刘文杰的陪同下走进了会议室。 “今天把几位同志叫过来，主要是我想了解一些情况！”文乐成面容冷肃，一双闪着寒芒的三角眼从在座各人面上扫过，开门见山地说道。 “第一个问题，昨夜常宁市公安局实施的缉毒行动，之前省公安厅与锦城市公安局全然不知情，是这样吗？” 锦城市委政法委书记、公安局长吴昆生立刻开口道：“省长，之前周翊局长与我就此次缉毒行动沟通协商过，只是为了保密起见，执行任务的人员全由常宁市公安局组成，我局只负责事后接应！” 周翊不动声色地扫了吴书记一眼，心说多亏了友军，不然他就只能选择梗脖子硬扛了。 “那么行动结束后，常宁市公安局有人公然违抗省领导的指示，拒不交人，并且连开两枪以示威胁，又是怎么回事？” 文省长犀利的目光直接落在了周翊的脸上，继续问道。 “因为之前我曾再三嘱咐过，务必保证嫌犯、毒品毒资安全押送回来，这位同志只是在执行我的命令罢了。” 周局长立刻将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并且进一步解释道：“鸣枪的行为确实欠妥，我已经对这位同志严厉批评，并且令其暂时停职反省。” 嗯，一番话搪塞的几乎滴水不漏。 “你的命令为什么可以大于省厅的命令？”文省长冷冷地追问了一句。 “我的命令是要求是把嫌犯和毒品毒资带回来，省厅的命令是要把这些人和物移交给他们，当两个命令产生矛盾时，确实应该服从上级指示，但问题的关键是，我并没有接到省厅的任何命令！” 周翊不慌不忙地回答道。 不是我的命令大于省厅命令，而是我根本就不知道省厅有这个命令。所以，这个锅我不背！ 没错，省公安厅刑侦总队长汪永江，只是对在场的闵爱武传达了省领导的指示，但却没有给周翊打电话。 为什么没打，因为打了也是白打。 周翊肯定是不会同意交人的！ 刘文杰也没打电话，因为市长管韬已经告诉他了，省委书记韦思齐在给周翊撑腰，他何必自讨没趣。 但既然你们都没打，周局长就完全可以装作不知道。 “那么，我现在通知你了，将犯罪嫌疑人及毒品毒资，全部移交给省公安厅。”刘文杰在一旁阴阴说道。 “那么请领导给我一个充分的理由！” 周局长用阴沉的目光看着这个道貌岸然心怀不轨的家伙，反问道：“我们投入了巨大的精力和心血，且有多名同志在此次缉毒行动中受伤，如今毒犯抓了，案子也破了，省公安厅急着让我们将所有证据移交，正好当着省长的面，我想问问刘书记，省公安厅这是要想摘桃子啊，还是想做什么？” 我了个去！ 第311章 小周同志好勇猛…… 文乐成为何要让周翊与吴昆生，以及锦城市委书记、市长全部到场。 原因就是在今晚凌晨一时二十分，常宁市公安局与锦城市公安局联合出动，对云霄药业集团总部通达大厦实施搜捕，并与集团保安人员发生了激烈的肢体冲突。 锦城市公安局以妨碍公务罪，当场抓捕了五人。 然而最后，警方并未在云霄药业集团发现张豪的踪迹。 因此，云霄药业集团董事长许清兰一状告到了省委书记韦思齐和省长文乐成这里，要求两位西南省的最高领导为其主持公道。 实际上，一同被文乐成召来问话的，还有正在路上的常宁市委书记邓如学与市长唐庆瑞。 周翊正在市人民医院看望受伤住院的闵爱武和两名禁毒警察。 周局长如今对闵副局长那是格外的器重和敬佩。 就拿昨晚的事情来说，如果没有闵爱武在场，那些毒贩和毒品、毒资是真有可能被省公安厅刑侦总队截胡。而一旦所有人证物证落到汪永江的手里，之后会发生什么变故，可就不可预知了。 因为周翊也猜测不到，为了摘清张豪，张豪身后的保护伞会突破怎样的法律底线。 “局长，无论张豪抓没抓到，咱们都已经赢得了最关键的一步。” 闵爱武整个人似乎散发着令人眩目的光彩，就仿佛一把在熄灭之前奋力燃烧的火炬一样。 他用兴奋的语气提醒着局长，张豪涉嫌走私贩卖毒品已成定局，而涉及数量巨大，按罪难逃一死。虽然此刻还没有抓到其本人，但在事实上，这位曾经凶名赫赫的常宁豪哥，已经成为了背负死罪的在逃通缉犯。 周翊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他轻轻拍着闵爱武的手臂，以笃定的语气说道：“放心吧，他跑不了！” 人，他是一定要抓到的！ 至于张豪的保护伞会不会出手，哼，他岳父和叔叔也不是吃素的。 尤其是在张豪罪名已属确凿的情况下，想要硬保其脱罪，那根本不现实。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周翊接到了省政府办公厅的电话。 他不敢有所耽搁，在叮嘱自己的爱将安心养伤之后，立刻乘车赶往东生广场。 上午九时五十五分，省政府小会议室。 周翊与吴昆生并肩而坐，在两人的对面，是省公安厅刑侦总队长汪永江，斜对面则是锦城市委书记顾悦常和市长管韬。 “你们先喝点儿水，稍等一会儿，常宁市的邓如学和唐庆瑞两位同志马上就到。”秘书长谷纯笑着说道。 所谓的‘稍等一会儿’，足足等了半个小时。邓如学和唐庆瑞的身影才出现在会议室门口。 又过了几分钟，省长文乐成在省委政法委书记、公安厅长刘文杰的陪同下走进了会议室。 “今天把几位同志叫过来，主要是我想了解一些情况！”文乐成面容冷肃，一双闪着寒芒的三角眼从在座各人面上扫过，开门见山地说道。 “第一个问题，昨夜常宁市公安局实施的缉毒行动，之前省公安厅与锦城市公安局全然不知情，是这样吗？” 锦城市委政法委书记、公安局长吴昆生立刻开口道：“省长，之前周翊局长与我就此次缉毒行动沟通协商过，只是为了保密起见，执行任务的人员全由常宁市公安局组成，我局只负责事后接应！” 周翊不动声色地扫了吴书记一眼，心说多亏了友军，不然他就只能选择梗脖子硬扛了。 “那么行动结束后，常宁市公安局有人公然违抗省领导的指示，拒不交人，并且连开两枪以示威胁，又是怎么回事？” 文省长犀利的目光直接落在了周翊的脸上，继续问道。 “因为之前我曾再三嘱咐过，务必保证嫌犯、毒品毒资安全押送回来，这位同志只是在执行我的命令罢了。” 周局长立刻将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并且进一步解释道：“鸣枪的行为确实欠妥，我已经对这位同志严厉批评，并且令其暂时停职反省。” 嗯，一番话搪塞的几乎滴水不漏。 “你的命令为什么可以大于省厅的命令？”文省长冷冷地追问了一句。 “我的命令是要求是把嫌犯和毒品毒资带回来，省厅的命令是要把这些人和物移交给他们，当两个命令产生矛盾时，确实应该服从上级指示，但问题的关键是，我并没有接到省厅的任何命令！” 周翊不慌不忙地回答道。 不是我的命令大于省厅命令，而是我根本就不知道省厅有这个命令。所以，这个锅我不背！ 没错，省公安厅刑侦总队长汪永江，只是对在场的闵爱武传达了省领导的指示，但却没有给周翊打电话。 为什么没打，因为打了也是白打。 周翊肯定是不会同意交人的！ 刘文杰也没打电话，因为市长管韬已经告诉他了，省委书记韦思齐在给周翊撑腰，他何必自讨没趣。 但既然你们都没打，周局长就完全可以装作不知道。 “那么，我现在通知你了，将犯罪嫌疑人及毒品毒资，全部移交给省公安厅。”刘文杰在一旁阴阴说道。 “那么请领导给我一个充分的理由！” 周局长用阴沉的目光看着这个道貌岸然心怀不轨的家伙，反问道：“我们投入了巨大的精力和心血，且有多名同志在此次缉毒行动中受伤，如今毒犯抓了，案子也破了，省公安厅急着让我们将所有证据移交，正好当着省长的面，我想问问刘书记，省公安厅这是要想摘桃子啊，还是想做什么？” 我了个去！ 第312章 我会坚决打压的只有一种人 常宁市委书记唐庆锋与市长邓如学不禁稍稍坐直了身体，望向周翊的目光里闪现着惊愕之意。 他们知道周局长猛，但却不知道周局长竟然这么猛。 面对着省委常委也是一言不合就开干。 锦城市两位一把手顾悦常与管韬心里也是一震，在看了周翊一眼之后，立刻就将眼神甩在了省委政法委书记那张黑得不能再黑的脸庞上。 被人家这么打脸，刘书记你能忍？ 这是刘文杰今年第二次感到如此的难堪和恼火。 第一次是上个月被那个脱光上衣的警察骂了句‘特么’的。 第二次就是被这个年纪轻轻但后台杠杠硬的公安局长当面阴阳。 “周翊，这就是你和上级领导说话的态度？”刘文杰深吸了一口气，强压着怒火问道。 “我的态度有哪里不对？面对上级领导，我难道没有提出合理质疑的权利吗？”周翊反问道。 “什么叫‘摘桃子’？什么叫‘想做什么’？好，你要理由，我就给你个理由——省公安厅认为此案件事关重大，所以直接侦查办理，怎么样，这个理由你周大局长满意了吗？” 刘文杰以嘲讽的语气回答道。 如果不是顾忌省长在场，他早就拍桌子发飙了。 “事关重大？确实事关重大！那么我再请问，事关重大的案件多了，为什么省公安厅唯独对这一案件情有独钟？”周翊凛然不惧地问道。 “你什么意思？”刘文杰眯起眼睛，寒声问道。 “难道不是因为犯罪嫌疑人是张豪吗？”周局长毫不客气地继续反问道。 “放肆！”刘文杰又惊又怒，终于忍不住狠狠地拍了下桌子。 事实是这么个事实，但你怎么敢，怎么敢就这么肆无忌惮地捅了出来？ 一个小小的处级干部，竟敢硬怼一个副部级大员，谁给你的勇气？ 就算有简万言和韦思齐给你撑腰，你，你也要守点儿规矩是不是？ 吴昆生、唐庆瑞和管韬等人连忙低头喝着茶水。 如果说刚才周局长还是在打脸，那么现在，就是直接往刘文杰的眼珠子上扣。 因为圈子里传言，刘文杰曾任常宁市委书记，据说与张豪关系匪浅。 文乐成看了刘文杰一眼，示意对方稍安勿躁，保持冷静。 随后他面向周翊，神色颇为不悦地说道：“张豪在失踪之前，曾写信向省里反应，说有人对他栽赃陷害，打压和勒索，还威逼他交出一家矿产公司的控股权！” 栽赃陷害？打压勒索？还有公司控股权？ 周翊怔了一下，哟，这个理由编得挺有想象力啊！ 也不想想，在西南常宁，谁敢栽赃陷害打压勒索张豪？ 哦，我确实是敢的！ 但是，我用得着栽赃陷害吗？ 就张豪身上那些罪名，没有一条是冤枉的！ “省里对此高度重视，我才特意召几位同志过来问话。你们都说说自己掌握的情况，不要凭空想象妄自臆测。” 很明显，‘凭空想象’‘妄自臆测’这几个字，具有很强的针对性，除了点名周翊之外，不会再有别人。 面对省长的发问，常宁市委书记邓如学首先开口道：“省长，具体情况我不太了解，我只是实事求是地说一句，张豪在我们常宁是有名的民营企业家，我听说他涉嫌贩毒，感觉很是震惊。” 邓书记很狡猾，因为他从省长的话里听到了一丝口风，但又不能完全确定，为了安全起见，他选择了这种进可攻退可守的回答方案。 好像说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省长，张豪最近涉嫌非法持有枪支弹药罪被判处有期徒刑六个月，缓期一年执行。其手下公司员工，多达十余人涉嫌故意杀人、故意伤人、贩卖毒品等罪名，被常宁市公安局依法采取刑事强制措施。而这次缉毒行动，并非临时起意，而是我们禁毒支队一位同志在多年前于粤东贩毒团伙执行卧底工作，并在上个月被贩毒团伙派到常宁，与张豪进行毒品交易。市公安局由此制定了‘骑龙’计划……” 换作以前，市长唐庆瑞也可能会采取万金油式的回答，但现在他不能这么做了，一是有靠山心里不慌，二是，义之所在，不倾于权。 正如周翊说过的那句话，不能让英雄流血又流泪。范东强卧底毒贩团伙多年，所立下的功劳，绝不能被某些居心叵测之人给抹杀了。 为什么叫做‘骑龙’计划！ 大概是因为范东强的名字，‘骑德龙东强’？ “昆生同志也已向我做了汇报，市局与常宁市公安局的同志一同对嫌犯进行讯问，根据目前所掌握的证据，可以确定，张豪确系涉嫌走私贩卖毒品。”锦城市长管韬接口说道。 “现在市局已经发布了通缉令，并报请省厅在全省范围内，对张豪进行通缉！” 吴昆生也跟着补充了一句。 这几人的态度都很鲜明，根本不存在对张豪的栽赃陷害，张豪那是犯罪证据确凿，不容抵赖。抓他，绝对没毛病！ 锦城市委书记顾悦常没有说话，因为他不知道说些什么。 既不想为了反对而反对，也不想为了附和而附和，那莫不如保持沉默。反正他既不是韦系，也不是文系，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张豪说的这个‘有人’，其实指的就是周翊同志。对此，你有什么要说的？” 文乐成皱眉问道。 周翊语气淡淡地回答道：“第一，关于陷害和打压，我以前与张豪素不相识，无怨无仇，我陷害和打压他的原因是什么？ 第二，关于勒索，还什么控股权，有证据吗？到目前为止，有证据证明我从张豪那里拿到一分钱吗，退一步讲，哪怕有勒索的意向和行为也行！什么都没有，空口白牙，他说勒索就勒索，他说打压就打压，真是笑话！” 最后，周局长迎着文省长犀利的目光，掷地有声地补充了一句。 第312章 我会坚决打压的只有一种人 常宁市委书记唐庆锋与市长邓如学不禁稍稍坐直了身体，望向周翊的目光里闪现着惊愕之意。 他们知道周局长猛，但却不知道周局长竟然这么猛。 面对着省委常委也是一言不合就开干。 锦城市两位一把手顾悦常与管韬心里也是一震，在看了周翊一眼之后，立刻就将眼神甩在了省委政法委书记那张黑得不能再黑的脸庞上。 被人家这么打脸，刘书记你能忍？ 这是刘文杰今年第二次感到如此的难堪和恼火。 第一次是上个月被那个脱光上衣的警察骂了句‘特么’的。 第二次就是被这个年纪轻轻但后台杠杠硬的公安局长当面阴阳。 “周翊，这就是你和上级领导说话的态度？”刘文杰深吸了一口气，强压着怒火问道。 “我的态度有哪里不对？面对上级领导，我难道没有提出合理质疑的权利吗？”周翊反问道。 “什么叫‘摘桃子’？什么叫‘想做什么’？好，你要理由，我就给你个理由——省公安厅认为此案件事关重大，所以直接侦查办理，怎么样，这个理由你周大局长满意了吗？” 刘文杰以嘲讽的语气回答道。 如果不是顾忌省长在场，他早就拍桌子发飙了。 “事关重大？确实事关重大！那么我再请问，事关重大的案件多了，为什么省公安厅唯独对这一案件情有独钟？”周翊凛然不惧地问道。 “你什么意思？”刘文杰眯起眼睛，寒声问道。 “难道不是因为犯罪嫌疑人是张豪吗？”周局长毫不客气地继续反问道。 “放肆！”刘文杰又惊又怒，终于忍不住狠狠地拍了下桌子。 事实是这么个事实，但你怎么敢，怎么敢就这么肆无忌惮地捅了出来？ 一个小小的处级干部，竟敢硬怼一个副部级大员，谁给你的勇气？ 就算有简万言和韦思齐给你撑腰，你，你也要守点儿规矩是不是？ 吴昆生、唐庆瑞和管韬等人连忙低头喝着茶水。 如果说刚才周局长还是在打脸，那么现在，就是直接往刘文杰的眼珠子上扣。 因为圈子里传言，刘文杰曾任常宁市委书记，据说与张豪关系匪浅。 文乐成看了刘文杰一眼，示意对方稍安勿躁，保持冷静。 随后他面向周翊，神色颇为不悦地说道：“张豪在失踪之前，曾写信向省里反应，说有人对他栽赃陷害，打压和勒索，还威逼他交出一家矿产公司的控股权！” 栽赃陷害？打压勒索？还有公司控股权？ 周翊怔了一下，哟，这个理由编得挺有想象力啊！ 也不想想，在西南常宁，谁敢栽赃陷害打压勒索张豪？ 哦，我确实是敢的！ 但是，我用得着栽赃陷害吗？ 就张豪身上那些罪名，没有一条是冤枉的！ “省里对此高度重视，我才特意召几位同志过来问话。你们都说说自己掌握的情况，不要凭空想象妄自臆测。” 很明显，‘凭空想象’‘妄自臆测’这几个字，具有很强的针对性，除了点名周翊之外，不会再有别人。 面对省长的发问，常宁市委书记邓如学首先开口道：“省长，具体情况我不太了解，我只是实事求是地说一句，张豪在我们常宁是有名的民营企业家，我听说他涉嫌贩毒，感觉很是震惊。” 邓书记很狡猾，因为他从省长的话里听到了一丝口风，但又不能完全确定，为了安全起见，他选择了这种进可攻退可守的回答方案。 好像说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省长，张豪最近涉嫌非法持有枪支弹药罪被判处有期徒刑六个月，缓期一年执行。其手下公司员工，多达十余人涉嫌故意杀人、故意伤人、贩卖毒品等罪名，被常宁市公安局依法采取刑事强制措施。而这次缉毒行动，并非临时起意，而是我们禁毒支队一位同志在多年前于粤东贩毒团伙执行卧底工作，并在上个月被贩毒团伙派到常宁，与张豪进行毒品交易。市公安局由此制定了‘骑龙’计划……” 换作以前，市长唐庆瑞也可能会采取万金油式的回答，但现在他不能这么做了，一是有靠山心里不慌，二是，义之所在，不倾于权。 正如周翊说过的那句话，不能让英雄流血又流泪。范东强卧底毒贩团伙多年，所立下的功劳，绝不能被某些居心叵测之人给抹杀了。 为什么叫做‘骑龙’计划！ 大概是因为范东强的名字，‘骑德龙东强’？ “昆生同志也已向我做了汇报，市局与常宁市公安局的同志一同对嫌犯进行讯问，根据目前所掌握的证据，可以确定，张豪确系涉嫌走私贩卖毒品。”锦城市长管韬接口说道。 “现在市局已经发布了通缉令，并报请省厅在全省范围内，对张豪进行通缉！” 吴昆生也跟着补充了一句。 这几人的态度都很鲜明，根本不存在对张豪的栽赃陷害，张豪那是犯罪证据确凿，不容抵赖。抓他，绝对没毛病！ 锦城市委书记顾悦常没有说话，因为他不知道说些什么。 既不想为了反对而反对，也不想为了附和而附和，那莫不如保持沉默。反正他既不是韦系，也不是文系，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张豪说的这个‘有人’，其实指的就是周翊同志。对此，你有什么要说的？” 文乐成皱眉问道。 周翊语气淡淡地回答道：“第一，关于陷害和打压，我以前与张豪素不相识，无怨无仇，我陷害和打压他的原因是什么？ 第二，关于勒索，还什么控股权，有证据吗？到目前为止，有证据证明我从张豪那里拿到一分钱吗，退一步讲，哪怕有勒索的意向和行为也行！什么都没有，空口白牙，他说勒索就勒索，他说打压就打压，真是笑话！” 最后，周局长迎着文省长犀利的目光，掷地有声地补充了一句。 第313章 得加钱！ 说得好！ 锦城市政法委书记、公安局长吴昆生暗赞了一声，如果不是慑于文省长的虎威，他甚至都想鼓掌来着。 唐庆瑞心里则暗暗嘀咕，有个那啥的岳父做靠山就是不一样，就是面对文省长也敢据理力争，丝毫不见惧色。 当然，也是人家确确实实行得正，坐得端,无须屈尊畏谗言！ 文省长今天算是领教到，这位名震大江南北的‘周局’真正风采了。 气势之稳，有若磐石。言语之利，甚于刀剑。 举止昂扬自显正气，尤其配上那身警服，正面角色的效果瞬间拉至满值。 简万言，确实挑了个好女婿啊！ “对于省公安厅接管张豪贩毒一案，你的态度是反对？”文省长虚晃一枪，又将话题绕了回来。 “是的！如果省厅对案子某些地方有所怀疑，可以派人调查，但要全盘接管此案，并要求将人证物证全部移交，恕我不能理解！”周翊点头回答道。 “我也觉得，没有这个必要！”唐庆瑞现在是既不藏言也不藏心藏直了，旗帜鲜明地与周局长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当务之急，还是要将张豪抓获归案，省公安厅可以全程实行监督，必要时也可以介入，但这个案子，我觉得由常宁和锦城负责就可以了！” 锦城市长管韬也用十分委婉的语气，表明了十分清晰的态度。 刘文杰用阴深的目光扫了唐庆瑞与管韬一眼，这两个家伙，还有那个吴昆生，要么上的是韦思齐的船，要么上的是简万言的船，而无论上的哪家的船，现在都已经变成了周翊的打手和保镖。 “当着省长的面，我正式通知你，立刻将张豪涉嫌贩毒一案移交给省公安厅！” 刘文杰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十分强硬的向常宁市公安局下达了命令。 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 他作为省委政法委书记、公安厅长，完全有这样的权力。而且文省长在场，周翊根本没有拒绝的理由和胆量。 周翊闻言点了点头说道：“我完全服从省公安厅领导的指示，但在移交之前，我需要对相关嫌犯和证人的身体做全面的检查。” “你什么意思？”刘文杰面色难看地问道。 “我担心人交过去之后，万一有点儿什么疾病或者是受了什么伤，到时说不清楚！” 周局长神色认真地回道：“所以我必须保证这些人在从我手中移交出去时，是正常的、健康的！” 刘文杰差点儿没把手里的杯子捏碎了。 这个混蛋小子又特么在阴阳他。就差没明说‘我怕把人交给你们，你们回头就上手段逼人翻供，之后人就被病死了’！ 看不起谁呢？他会那么做吗？ 会吗？会…… 就在这时，刘文杰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号码，面色顿时一变。 接起来之后，就听话筒里清晰地传出省委书记韦思齐冷冽的声音。 “张豪贩毒一案，就由常宁与锦城公安局负责，省公安厅就不用插手了。” 刘文杰脸上露十分尴尬的神情，连忙低声回道：“书记，这个案子……” “不用多说，就这样定了！”韦思齐不由分说，直接挂断了电话。 刘文杰这下坐蜡了。 前面刚刚放出狠话，强令周翊必须将案子移交给省公安厅，帅不过三秒钟，省委书记就同样强势地命令他不允许省公安厅插手此案。 这打脸来得如此之快，让他一点儿心理准备都没有。 迎上文省长询问的目光，刘文杰脸上扯出一丝难看的笑容，开口道：“韦书记的意思是，这个案子还是交给常宁负责到底为宜。” 他本来不想说，但又担心文省长心生猜疑——你是不是背着我和韦思齐勾搭上了？ 文省长沉默了一下，点头道：“那就按韦书记的意思办。” 说到底，省委书记才是名副其实的一把手，如果他想持反对意见，那就只有上会一个办法。但就这么点儿小事，值得上会讨论一下吗？ 而且就算刘文杰抗命不从，将案子拿到手里，你猜韦思齐会不会专门派人盯着省公安厅？就包括眼前这个小周局长在内，人家全都在防着那些见不得光的手段呢！ 周翊心中暗笑，便宜叔叔就是给力。挺好的，就让这个姓刘的家伙，也尝尝被势压的滋味儿。 唐庆瑞、吴昆生和管韬心里那是相当的巴适。 让你姓刘的仗势压人，不把我们放在眼里，现在怎么样，韦书记隔空一个大嘴巴子扇过来，就问你脸上疼不？再想想刚刚说的狠话，尴尬不？ “我只强调一点，在办案过程中，一定要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绝不允许掺杂个人主观情绪，搞针对性的打击报复，如有重大进展，要及时向上级部门汇报。省公安厅要对案子实时监督和跟进，确保公安机关执法办案程序的合法和公正。” 文省长深深地看了周翊一眼，然后结束了今天这场明是了解情况实际充满着强烈敲打含义的谈话。 …… 房间里，一片狼藉。 被踹翻的桌子，摔碎的杯子，倒立的烟灰缸，滚得满地都是的水果…… 张豪喘着粗气，刚刚捶破镜子的右拳还流着血。 一切都不能挽回了！ 他现在已经成为了实打实的通缉犯。在网络上，在大街小巷中，都有他的通缉令！ 正应了那个姓闵的警察说过的话，曾经那个叱咤风云的豪哥，现在已经变成了一条东躲西藏的丧家之犬！ 原来的他，是何等的逍遥自在，何等的欢心爽快！ 为什么，为什么，偏有这样的安排！ 为什么安排那个姓周的来常宁任公安局长？ 为什么姓周的就铁了心的和他过不去？ 为什么就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自己就会落得如此狼狈的下场？ 他不服！ 拿出备用手机，他拨出了一个号码，然后神色狰狞地说道：“一百万！我买周翊的一条命！” 第313章 得加钱！ 说得好！ 锦城市政法委书记、公安局长吴昆生暗赞了一声，如果不是慑于文省长的虎威，他甚至都想鼓掌来着。 唐庆瑞心里则暗暗嘀咕，有个那啥的岳父做靠山就是不一样，就是面对文省长也敢据理力争，丝毫不见惧色。 当然，也是人家确确实实行得正，坐得端,无须屈尊畏谗言！ 文省长今天算是领教到，这位名震大江南北的‘周局’真正风采了。 气势之稳，有若磐石。言语之利，甚于刀剑。 举止昂扬自显正气，尤其配上那身警服，正面角色的效果瞬间拉至满值。 简万言，确实挑了个好女婿啊！ “对于省公安厅接管张豪贩毒一案，你的态度是反对？”文省长虚晃一枪，又将话题绕了回来。 “是的！如果省厅对案子某些地方有所怀疑，可以派人调查，但要全盘接管此案，并要求将人证物证全部移交，恕我不能理解！”周翊点头回答道。 “我也觉得，没有这个必要！”唐庆瑞现在是既不藏言也不藏心藏直了，旗帜鲜明地与周局长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当务之急，还是要将张豪抓获归案，省公安厅可以全程实行监督，必要时也可以介入，但这个案子，我觉得由常宁和锦城负责就可以了！” 锦城市长管韬也用十分委婉的语气，表明了十分清晰的态度。 刘文杰用阴深的目光扫了唐庆瑞与管韬一眼，这两个家伙，还有那个吴昆生，要么上的是韦思齐的船，要么上的是简万言的船，而无论上的哪家的船，现在都已经变成了周翊的打手和保镖。 “当着省长的面，我正式通知你，立刻将张豪涉嫌贩毒一案移交给省公安厅！” 刘文杰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十分强硬的向常宁市公安局下达了命令。 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 他作为省委政法委书记、公安厅长，完全有这样的权力。而且文省长在场，周翊根本没有拒绝的理由和胆量。 周翊闻言点了点头说道：“我完全服从省公安厅领导的指示，但在移交之前，我需要对相关嫌犯和证人的身体做全面的检查。” “你什么意思？”刘文杰面色难看地问道。 “我担心人交过去之后，万一有点儿什么疾病或者是受了什么伤，到时说不清楚！” 周局长神色认真地回道：“所以我必须保证这些人在从我手中移交出去时，是正常的、健康的！” 刘文杰差点儿没把手里的杯子捏碎了。 这个混蛋小子又特么在阴阳他。就差没明说‘我怕把人交给你们，你们回头就上手段逼人翻供，之后人就被病死了’！ 看不起谁呢？他会那么做吗？ 会吗？会…… 就在这时，刘文杰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号码，面色顿时一变。 接起来之后，就听话筒里清晰地传出省委书记韦思齐冷冽的声音。 “张豪贩毒一案，就由常宁与锦城公安局负责，省公安厅就不用插手了。” 刘文杰脸上露十分尴尬的神情，连忙低声回道：“书记，这个案子……” “不用多说，就这样定了！”韦思齐不由分说，直接挂断了电话。 刘文杰这下坐蜡了。 前面刚刚放出狠话，强令周翊必须将案子移交给省公安厅，帅不过三秒钟，省委书记就同样强势地命令他不允许省公安厅插手此案。 这打脸来得如此之快，让他一点儿心理准备都没有。 迎上文省长询问的目光，刘文杰脸上扯出一丝难看的笑容，开口道：“韦书记的意思是，这个案子还是交给常宁负责到底为宜。” 他本来不想说，但又担心文省长心生猜疑——你是不是背着我和韦思齐勾搭上了？ 文省长沉默了一下，点头道：“那就按韦书记的意思办。” 说到底，省委书记才是名副其实的一把手，如果他想持反对意见，那就只有上会一个办法。但就这么点儿小事，值得上会讨论一下吗？ 而且就算刘文杰抗命不从，将案子拿到手里，你猜韦思齐会不会专门派人盯着省公安厅？就包括眼前这个小周局长在内，人家全都在防着那些见不得光的手段呢！ 周翊心中暗笑，便宜叔叔就是给力。挺好的，就让这个姓刘的家伙，也尝尝被势压的滋味儿。 唐庆瑞、吴昆生和管韬心里那是相当的巴适。 让你姓刘的仗势压人，不把我们放在眼里，现在怎么样，韦书记隔空一个大嘴巴子扇过来，就问你脸上疼不？再想想刚刚说的狠话，尴尬不？ “我只强调一点，在办案过程中，一定要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绝不允许掺杂个人主观情绪，搞针对性的打击报复，如有重大进展，要及时向上级部门汇报。省公安厅要对案子实时监督和跟进，确保公安机关执法办案程序的合法和公正。” 文省长深深地看了周翊一眼，然后结束了今天这场明是了解情况实际充满着强烈敲打含义的谈话。 …… 房间里，一片狼藉。 被踹翻的桌子，摔碎的杯子，倒立的烟灰缸，滚得满地都是的水果…… 张豪喘着粗气，刚刚捶破镜子的右拳还流着血。 一切都不能挽回了！ 他现在已经成为了实打实的通缉犯。在网络上，在大街小巷中，都有他的通缉令！ 正应了那个姓闵的警察说过的话，曾经那个叱咤风云的豪哥，现在已经变成了一条东躲西藏的丧家之犬！ 原来的他，是何等的逍遥自在，何等的欢心爽快！ 为什么，为什么，偏有这样的安排！ 为什么安排那个姓周的来常宁任公安局长？ 为什么姓周的就铁了心的和他过不去？ 为什么就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自己就会落得如此狼狈的下场？ 他不服！ 拿出备用手机，他拨出了一个号码，然后神色狰狞地说道：“一百万！我买周翊的一条命！” 第314章 这就是‘官场杀手’的威力吗？ 为什么要加钱？一百万还不够多吗？ 按零七年的物价行情，一百万买五个人的命都足够了！ 但对名震大江南北的传奇人物‘周局’来说，这些钱绝对不够！ 鬼手觉得，报酬至少再翻一番，他才可能答应接这笔单子。 “二百就二百，你必须亲自出手，不许转包！”张豪一口答应下来，但也提出了一个附加条件。 因为他之前听过那个新闻，有个傻X娘们想要雇杀手杀周翊，然后那个杀手层层转包，最后只给了动手的那个人两万块钱。 结果就是最底层的承包商反水，导致主使和杀手们被一锅端！ “你是说鬼脸吧？放心，我和那个赝品不一样！” 鬼手自信满满地说道：“我可以在八百米之外一枪打爆周翊的脑袋！” 张豪犹豫了一下，他忽然感觉这个家伙好像不是很靠谱的样子！ …… 常宁市的人民群众发现，常宁变天了！ 明明知道张豪人不在常宁，但常宁市公安局仍然将张豪的通缉令，贴满了大街小巷商场公园等人流密集的公共场所。 有人还特意查了下，通缉令上张豪所犯的罪行是个什么性质。结果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豪哥这次犯的是吃枪子儿的死罪！ 与此同时，常宁市公安局关于征集犯罪线索的通告，也从的来的未指明具体对象，变成了如今的指名道姓——张豪！ 而这无疑向常宁人民群众清晰地传达了一种明确的信号—— 若是有仇，此时不报，更待何时？ 八大金刚全部被抓，张豪也已成为通缉犯。 面对这种情况，常宁人民群众终于不慢热了，因为他们已经感觉到张豪这次倒下，应该再没有起来的机会了。 十年了啊！整整十年了！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 一封封举报信，一个个举报电话，蕴藏着多年敢怒不敢言的仇恨，汇集于常宁市公安局成立的专案组成员的手中。 除贩毒之外，张豪故意伤人，故意杀人，敲诈勒索，绑架、强奸等罪名一一浮出水面。 十二月十八日，常宁警方搜查了张豪的住宅和名下私人会所——清涟会所，从中搜出了一项令常宁官场为之震动的证据—— 为了掌控常宁官员，确保关系网牢不可破，张豪将招待市委政法委副书记冯德辉，市检察院副检察长贺应辉，司法局局长田立波和法院审判庭庭长宫正等人吸毒和打扑克的场景景暗中拍下，以备不时之需。 市长唐庆瑞抓住了这次天上掉馅饼的绝佳机会。 严令市纪委立刻对以上人员采取双规措施，务必一查到底。 市人民检察院一片兵荒马乱，包括贺应辉在内的两名副检察长被一起带走。 姜宏副检察长临危受命，成了主持检察院日常工作的常务副检察长。幸福来得太快，姜宏感觉就像做梦似的。 这，这周局长就是给力啊，他这黑料递过去没几天，贺应辉就完蛋了，顺便还把另一个竞争对手胡廷雷也送进去了。 而随着冯德辉、贺应辉等人被双规，根据其交代的问题，又不可避免地牵扯到更上一层的常宁领导干部。 一时间，常宁官场中某些利益相关者不由地噤若寒蝉，忐忑不安。 唐庆瑞望向周翊的目光里都藏着几分复杂，这就是‘官场杀手’的威力吗？ 果然名不虚传。 …… 云霄药业集团。 许清兰素手握着一杯茶，站在窗前观望着远处黑云密布的天空。 常宁市方面的消息，每天都有人随时汇报给她。 包括常宁市公安局的动作，常宁的官场地震等，她都了如指掌。 所以她很清楚，在谋势、造势、借势、控势、得势这五步之中，周翊已经完全做到了‘控势’。 哪怕张豪的贩毒罪名不成立，凭借着一大串‘故意伤人、故意杀人、绑架、强奸，以及组织、领导、参加黑社会性质组织罪’，也足以将张豪钉在死刑柱上。 换句话说，张豪现在就是万劫不复，不可能再有翻身的机会了。 那么接下来，上任两个多月就以雷霆手段扫平张豪的周局长，会有怎样的打算呢？ 是止步于此，还是寻找下一个目标？ 直觉告诉许清兰，张豪的覆灭，也许只是一场前奏，一个铺垫！ 当当当！ 轻轻的敲门声响起。 许清兰转过身，淡淡地说了一声‘进来’。 门开，秘书廖晴带着一个衣着光鲜的中年女子走了进来。 “丁姐，你选在这个时候过来，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适？” 待秘书出去后，许清兰望着中年女子用淡然的语气问道。 这句话，她同样也和张豪说过。 没错，就在十二月十五日深夜警方下令抓捕张豪的前一个小时，张豪曾来到云霄集团寻求帮助，然后被她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当然，出于以往合作过一些项目的交情，她还是给了对方一个忠告——放下一切幻想，能跑多远跑多远！ 张豪离开没多久，警方就找上门来，并且对集团大楼进行了仔细搜查。 而她则选择一状告到省委省政府，向周翊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不要惹我，我可不是面团捏的…… 现在无独有偶，张豪的妻子丁春玲也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我平时从不过问公司的事情，关于张豪犯的那些罪，我也没参与过。不仅如此，我还大义灭亲，主动向警方提供了张豪为当地政法官员提供女色服务的视频，还有张豪故意伤人、开设赌场的一些重要证据和线索。所以，我现在是清白的，也是自由的！” 丁春玲含笑看着这个年龄比她稍小，容颜与皮肤却有如二十几许，仿佛从仕女画中走出的清丽女子，心中不免浮现出几分嫉妒之意。 人长得漂亮也就算了，心机还高，城府还深，手段还狠。与对方打交道，她都得抱着十二分的小心。 许清兰听懂了对方的话中之意——我是自由身，不会牵连你……于是轻轻摇头说道：“丁姐，我劝你小心，周翊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丁春玲当然知道周翊不好糊弄，否则张豪也不至于落得这般狼狈的境地。 但就目前来说，周翊真的抓不住她什么把柄，即使是怀疑，也没有证据。 除非张豪落网，将她招供出来。 但那可能吗？ “清兰，我这次来，是想和你谈一笔生意，我打算出让华刚矿业的控股权，你没有兴趣接手？” 丁春玲正色问道。 如今张豪畏罪潜逃，其名下资产全部被冻结，而华刚矿业，是挂在她名下为数不多可以变现的产业。 许清兰美目一转，立刻就猜到，丁春玲这一定是准备变现跑路去国外，而这也意味着，她有了一个薅羊毛的好机会，于是微微一笑道：“有兴趣还是没兴趣，主要还是看价格。” 丁春玲也笑了，回道：“价格当然好商量。” 第314章 这就是‘官场杀手’的威力吗？ 为什么要加钱？一百万还不够多吗？ 按零七年的物价行情，一百万买五个人的命都足够了！ 但对名震大江南北的传奇人物‘周局’来说，这些钱绝对不够！ 鬼手觉得，报酬至少再翻一番，他才可能答应接这笔单子。 “二百就二百，你必须亲自出手，不许转包！”张豪一口答应下来，但也提出了一个附加条件。 因为他之前听过那个新闻，有个傻X娘们想要雇杀手杀周翊，然后那个杀手层层转包，最后只给了动手的那个人两万块钱。 结果就是最底层的承包商反水，导致主使和杀手们被一锅端！ “你是说鬼脸吧？放心，我和那个赝品不一样！” 鬼手自信满满地说道：“我可以在八百米之外一枪打爆周翊的脑袋！” 张豪犹豫了一下，他忽然感觉这个家伙好像不是很靠谱的样子！ …… 常宁市的人民群众发现，常宁变天了！ 明明知道张豪人不在常宁，但常宁市公安局仍然将张豪的通缉令，贴满了大街小巷商场公园等人流密集的公共场所。 有人还特意查了下，通缉令上张豪所犯的罪行是个什么性质。结果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豪哥这次犯的是吃枪子儿的死罪！ 与此同时，常宁市公安局关于征集犯罪线索的通告，也从的来的未指明具体对象，变成了如今的指名道姓——张豪！ 而这无疑向常宁人民群众清晰地传达了一种明确的信号—— 若是有仇，此时不报，更待何时？ 八大金刚全部被抓，张豪也已成为通缉犯。 面对这种情况，常宁人民群众终于不慢热了，因为他们已经感觉到张豪这次倒下，应该再没有起来的机会了。 十年了啊！整整十年了！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 一封封举报信，一个个举报电话，蕴藏着多年敢怒不敢言的仇恨，汇集于常宁市公安局成立的专案组成员的手中。 除贩毒之外，张豪故意伤人，故意杀人，敲诈勒索，绑架、强奸等罪名一一浮出水面。 十二月十八日，常宁警方搜查了张豪的住宅和名下私人会所——清涟会所，从中搜出了一项令常宁官场为之震动的证据—— 为了掌控常宁官员，确保关系网牢不可破，张豪将招待市委政法委副书记冯德辉，市检察院副检察长贺应辉，司法局局长田立波和法院审判庭庭长宫正等人吸毒和打扑克的场景景暗中拍下，以备不时之需。 市长唐庆瑞抓住了这次天上掉馅饼的绝佳机会。 严令市纪委立刻对以上人员采取双规措施，务必一查到底。 市人民检察院一片兵荒马乱，包括贺应辉在内的两名副检察长被一起带走。 姜宏副检察长临危受命，成了主持检察院日常工作的常务副检察长。幸福来得太快，姜宏感觉就像做梦似的。 这，这周局长就是给力啊，他这黑料递过去没几天，贺应辉就完蛋了，顺便还把另一个竞争对手胡廷雷也送进去了。 而随着冯德辉、贺应辉等人被双规，根据其交代的问题，又不可避免地牵扯到更上一层的常宁领导干部。 一时间，常宁官场中某些利益相关者不由地噤若寒蝉，忐忑不安。 唐庆瑞望向周翊的目光里都藏着几分复杂，这就是‘官场杀手’的威力吗？ 果然名不虚传。 …… 云霄药业集团。 许清兰素手握着一杯茶，站在窗前观望着远处黑云密布的天空。 常宁市方面的消息，每天都有人随时汇报给她。 包括常宁市公安局的动作，常宁的官场地震等，她都了如指掌。 所以她很清楚，在谋势、造势、借势、控势、得势这五步之中，周翊已经完全做到了‘控势’。 哪怕张豪的贩毒罪名不成立，凭借着一大串‘故意伤人、故意杀人、绑架、强奸，以及组织、领导、参加黑社会性质组织罪’，也足以将张豪钉在死刑柱上。 换句话说，张豪现在就是万劫不复，不可能再有翻身的机会了。 那么接下来，上任两个多月就以雷霆手段扫平张豪的周局长，会有怎样的打算呢？ 是止步于此，还是寻找下一个目标？ 直觉告诉许清兰，张豪的覆灭，也许只是一场前奏，一个铺垫！ 当当当！ 轻轻的敲门声响起。 许清兰转过身，淡淡地说了一声‘进来’。 门开，秘书廖晴带着一个衣着光鲜的中年女子走了进来。 “丁姐，你选在这个时候过来，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适？” 待秘书出去后，许清兰望着中年女子用淡然的语气问道。 这句话，她同样也和张豪说过。 没错，就在十二月十五日深夜警方下令抓捕张豪的前一个小时，张豪曾来到云霄集团寻求帮助，然后被她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当然，出于以往合作过一些项目的交情，她还是给了对方一个忠告——放下一切幻想，能跑多远跑多远！ 张豪离开没多久，警方就找上门来，并且对集团大楼进行了仔细搜查。 而她则选择一状告到省委省政府，向周翊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不要惹我，我可不是面团捏的…… 现在无独有偶，张豪的妻子丁春玲也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我平时从不过问公司的事情，关于张豪犯的那些罪，我也没参与过。不仅如此，我还大义灭亲，主动向警方提供了张豪为当地政法官员提供女色服务的视频，还有张豪故意伤人、开设赌场的一些重要证据和线索。所以，我现在是清白的，也是自由的！” 丁春玲含笑看着这个年龄比她稍小，容颜与皮肤却有如二十几许，仿佛从仕女画中走出的清丽女子，心中不免浮现出几分嫉妒之意。 人长得漂亮也就算了，心机还高，城府还深，手段还狠。与对方打交道，她都得抱着十二分的小心。 许清兰听懂了对方的话中之意——我是自由身，不会牵连你……于是轻轻摇头说道：“丁姐，我劝你小心，周翊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丁春玲当然知道周翊不好糊弄，否则张豪也不至于落得这般狼狈的境地。 但就目前来说，周翊真的抓不住她什么把柄，即使是怀疑，也没有证据。 除非张豪落网，将她招供出来。 但那可能吗？ “清兰，我这次来，是想和你谈一笔生意，我打算出让华刚矿业的控股权，你没有兴趣接手？” 丁春玲正色问道。 如今张豪畏罪潜逃，其名下资产全部被冻结，而华刚矿业，是挂在她名下为数不多可以变现的产业。 许清兰美目一转，立刻就猜到，丁春玲这一定是准备变现跑路去国外，而这也意味着，她有了一个薅羊毛的好机会，于是微微一笑道：“有兴趣还是没兴趣，主要还是看价格。” 丁春玲也笑了，回道：“价格当然好商量。” 第315章 我知道张豪藏在哪里！ “周局长，我知道张豪现在藏在哪里！” 当周翊接到财政局副局长蒋珍明打来的电话，第一反应就是，老蒋你莫不是在逗我？ 他与蒋珍明的交情，是建立在对方求他一件事的基础上。 上次他去市委书记唐庆瑞那里汇报工作，与同去汇报工作的蒋副局长交换了电话号码，当时对方言明有急事求他帮忙。 后来蒋珍明亲自登门拜访，并说明了缘由。 原来是他的女儿交友不慎，被无良男友拍了果照，女儿想要分手，那人却以果照相威胁。 蒋珍明有心报警又怕事情闹大，万一果照传开女儿以后无法做人，于是直接找上周局长寻求帮忙。 而对周局长来说，这不过是举手之劳，他只是派出手下吉祥三宝，就分分钟将这个旁人看起来十分棘手的问题搞定。 不但将所有照片追回，那个男人更是被抓进拘留所进修了几天。而且在整个过程中，根本没产生什么负面影响。 由此获得了蒋副局长真挚的友谊。 虽然也不知道这份友谊有什么用处，但多条朋友多条路，结份善缘总不是坏事。 只是周局长万万没想到，蒋珍明的回报是如此的及时和丰厚。 “周局，我的侄女在锦城市龙门县二龙乡任副乡长，她在前些天的一个晚上无意中看见有三辆商务车开进了乡里。当时她也没太注意，然后没过两天，乡政府办公室的一个女科员偷偷告诉她，有一伙人在乡党委书记杨忠俊山上新盖不久的三层小楼住下了。” “据说，杨忠俊不但好吃好喝供着，而且还从乡招待所找了几个漂亮女娃送了过去。” “有一个女娃回来哭着告诉女科员，说那个戴墨镜的男人是个变态，做那事的时候突然就发疯，给她身上咬了好几口。女科员就好奇那个男人的身份，女娃就说男人额角有处刀疤。” “正巧那个女科员是看过通缉令的，知道张豪的面貌特征……于是她就悄悄把这件事告诉了我侄女。” 听着蒋副局长描述着来龙去脉，周翊在兴奋之余，心中也真是特别好奇。他很想知道那位‘女科员’到底是何方神圣，似乎比朝阳区人民群众还要厉害三分！ 给人的感觉就是，在二龙乡就没有这位女科员不知道的秘密，没有这位女科员打听不到的消息。 然而当务之急，还是要火速派人将张豪抓捕归案，至于好奇心什么的，暂且放到一旁。 “万分感谢啊，蒋局，你这次可是帮了我们大忙了，回头必须请你吃饭！”周局长真心实意地致谢道。 “周局就别和我客气了，你要去二龙抓人，可以联系我侄女蒋颖，她对那里熟，应该能帮得上忙！”蒋副局长喜滋滋地说道。 别看对方只高他半级，但却是一条不折不扣的‘大粗腿’，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摆在眼前，他怎么可能不全力求抱。 至于张豪！ 现在的形势谁还看不出来，那已是丧家之犬一条。一旦被周局长逮住，基本就代表着死期将至。 周翊与蒋珍明通完话之后，立刻将副局长陈刚和刑侦大队长李林森叫了过来。开始制定前往二龙乡抓捕张豪的作战计划。 根据那个女科员提供的信息，张豪一伙的人数，大约在七八人左右。至于是否携有枪支弹药，女科员没有提及，但周翊与陈刚、李林森都百分百肯定，必然是有的！ 所以从危险系数来说，这次抓捕行动的危险性，绝不亚于十五日那场缉毒行动。 “这次行动是否和锦城那边说一声？”陈刚问道。 在锦城开展抓捕行动，按道理是应该提前告之锦城公安局的，毕竟那是人家的辖区。上次是担心泄密不得以而为之，但现在已经确定了其友军的身份，再故意隐瞒就有些不妥了！ “我这就给吴昆生书记打电话！”周翊的想法是，不但要告之对方，更要寻求对方的协助。 说实话，为了保证行动的隐秘性，防止局里有人察觉然后通风报信，他这边能够出动的人手十分有限。上次好不容易凑了十个人，其中有三个受伤正在住院治疗。 在这种捉襟见肘的情况下，他没有理由不请外援。 打完电话，一切安排妥当之后，周翊坐在老板椅里，点起一支烟。 如果这次能顺利抓到张豪，那就意味着他的三步走战略获得圆满成功，从而可以开展下一阶段的主线任务——开荒女黑枭许清兰！ 张豪，充其量只是一个有勇无谋行事狠辣的乖张之徒罢了，与智狡如狐杀人不见血的许清兰相比，远不是一个档次。 套用一句耳熟能详的话——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 十二月二十八日深夜。龙门县二龙乡。 女科员蔡玲正在床上缠着丈夫陆家福交公粮。也不知为什么，今夜的她感到格外的兴奋，几次三番，差点儿把陆家福都给榨干了。 陆家福不敢怒也不敢言，因为老婆漂亮泼辣又强势，不管在家里还是在外面，那号召力和人缘是刚刚的。 这么说吧，在二龙乡，就没有老婆打听不到的消息，就没有老婆不知道的秘密。 砰！砰砰！ 毫无预兆地，从外面传来几声疑似枪声的闷响。吓得陆家福一个激灵，二弟差点儿抽筋。 来了！来了！ 蔡玲却是不惊反喜，脸上兴奋之色更浓，像条发情的大白蛇缠着丈夫不放。杨忠俊，你个老王八蛋，姑奶奶的便宜可不是那么好占的，过了今晚，看你还能不能当成乡党委书记，你就等着窝藏罪犯坐大牢吧！ 一想起那次在酒桌上被杨忠俊蓄意灌醉失身，她就恶心的直想吐。也就是从那时起，她的心里埋下了复仇的种子。 此刻，山上那幢三层小楼，枪声接连响起。 从睡梦中惊醒的张豪真如丧家之犬一般握着手枪紧贴着墙边蹲下。 警察！一定是警察！ 张豪此刻心中充满着无比的惊慌与恐惧，他有一种强烈的感觉，今夜这二龙乡，可能就是他的葬身之地。 一个保镖从门口闪了进来，气喘吁吁地说道：“豪哥，外面都是警察，咱们快撤！” 张豪慌乱之下，不假思索地跟着保镖冲出房门，随后趁着夜黑风高，地势复杂，一口气逃进了山里。 而就在他惊魂稍定之时，冰冷的枪口悄悄地顶在了他的太阳穴上。 第315章 我知道张豪藏在哪里！ “周局长，我知道张豪现在藏在哪里！” 当周翊接到财政局副局长蒋珍明打来的电话，第一反应就是，老蒋你莫不是在逗我？ 他与蒋珍明的交情，是建立在对方求他一件事的基础上。 上次他去市委书记唐庆瑞那里汇报工作，与同去汇报工作的蒋副局长交换了电话号码，当时对方言明有急事求他帮忙。 后来蒋珍明亲自登门拜访，并说明了缘由。 原来是他的女儿交友不慎，被无良男友拍了果照，女儿想要分手，那人却以果照相威胁。 蒋珍明有心报警又怕事情闹大，万一果照传开女儿以后无法做人，于是直接找上周局长寻求帮忙。 而对周局长来说，这不过是举手之劳，他只是派出手下吉祥三宝，就分分钟将这个旁人看起来十分棘手的问题搞定。 不但将所有照片追回，那个男人更是被抓进拘留所进修了几天。而且在整个过程中，根本没产生什么负面影响。 由此获得了蒋副局长真挚的友谊。 虽然也不知道这份友谊有什么用处，但多条朋友多条路，结份善缘总不是坏事。 只是周局长万万没想到，蒋珍明的回报是如此的及时和丰厚。 “周局，我的侄女在锦城市龙门县二龙乡任副乡长，她在前些天的一个晚上无意中看见有三辆商务车开进了乡里。当时她也没太注意，然后没过两天，乡政府办公室的一个女科员偷偷告诉她，有一伙人在乡党委书记杨忠俊山上新盖不久的三层小楼住下了。” “据说，杨忠俊不但好吃好喝供着，而且还从乡招待所找了几个漂亮女娃送了过去。” “有一个女娃回来哭着告诉女科员，说那个戴墨镜的男人是个变态，做那事的时候突然就发疯，给她身上咬了好几口。女科员就好奇那个男人的身份，女娃就说男人额角有处刀疤。” “正巧那个女科员是看过通缉令的，知道张豪的面貌特征……于是她就悄悄把这件事告诉了我侄女。” 听着蒋副局长描述着来龙去脉，周翊在兴奋之余，心中也真是特别好奇。他很想知道那位‘女科员’到底是何方神圣，似乎比朝阳区人民群众还要厉害三分！ 给人的感觉就是，在二龙乡就没有这位女科员不知道的秘密，没有这位女科员打听不到的消息。 然而当务之急，还是要火速派人将张豪抓捕归案，至于好奇心什么的，暂且放到一旁。 “万分感谢啊，蒋局，你这次可是帮了我们大忙了，回头必须请你吃饭！”周局长真心实意地致谢道。 “周局就别和我客气了，你要去二龙抓人，可以联系我侄女蒋颖，她对那里熟，应该能帮得上忙！”蒋副局长喜滋滋地说道。 别看对方只高他半级，但却是一条不折不扣的‘大粗腿’，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摆在眼前，他怎么可能不全力求抱。 至于张豪！ 现在的形势谁还看不出来，那已是丧家之犬一条。一旦被周局长逮住，基本就代表着死期将至。 周翊与蒋珍明通完话之后，立刻将副局长陈刚和刑侦大队长李林森叫了过来。开始制定前往二龙乡抓捕张豪的作战计划。 根据那个女科员提供的信息，张豪一伙的人数，大约在七八人左右。至于是否携有枪支弹药，女科员没有提及，但周翊与陈刚、李林森都百分百肯定，必然是有的！ 所以从危险系数来说，这次抓捕行动的危险性，绝不亚于十五日那场缉毒行动。 “这次行动是否和锦城那边说一声？”陈刚问道。 在锦城开展抓捕行动，按道理是应该提前告之锦城公安局的，毕竟那是人家的辖区。上次是担心泄密不得以而为之，但现在已经确定了其友军的身份，再故意隐瞒就有些不妥了！ “我这就给吴昆生书记打电话！”周翊的想法是，不但要告之对方，更要寻求对方的协助。 说实话，为了保证行动的隐秘性，防止局里有人察觉然后通风报信，他这边能够出动的人手十分有限。上次好不容易凑了十个人，其中有三个受伤正在住院治疗。 在这种捉襟见肘的情况下，他没有理由不请外援。 打完电话，一切安排妥当之后，周翊坐在老板椅里，点起一支烟。 如果这次能顺利抓到张豪，那就意味着他的三步走战略获得圆满成功，从而可以开展下一阶段的主线任务——开荒女黑枭许清兰！ 张豪，充其量只是一个有勇无谋行事狠辣的乖张之徒罢了，与智狡如狐杀人不见血的许清兰相比，远不是一个档次。 套用一句耳熟能详的话——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 十二月二十八日深夜。龙门县二龙乡。 女科员蔡玲正在床上缠着丈夫陆家福交公粮。也不知为什么，今夜的她感到格外的兴奋，几次三番，差点儿把陆家福都给榨干了。 陆家福不敢怒也不敢言，因为老婆漂亮泼辣又强势，不管在家里还是在外面，那号召力和人缘是刚刚的。 这么说吧，在二龙乡，就没有老婆打听不到的消息，就没有老婆不知道的秘密。 砰！砰砰！ 毫无预兆地，从外面传来几声疑似枪声的闷响。吓得陆家福一个激灵，二弟差点儿抽筋。 来了！来了！ 蔡玲却是不惊反喜，脸上兴奋之色更浓，像条发情的大白蛇缠着丈夫不放。杨忠俊，你个老王八蛋，姑奶奶的便宜可不是那么好占的，过了今晚，看你还能不能当成乡党委书记，你就等着窝藏罪犯坐大牢吧！ 一想起那次在酒桌上被杨忠俊蓄意灌醉失身，她就恶心的直想吐。也就是从那时起，她的心里埋下了复仇的种子。 此刻，山上那幢三层小楼，枪声接连响起。 从睡梦中惊醒的张豪真如丧家之犬一般握着手枪紧贴着墙边蹲下。 警察！一定是警察！ 张豪此刻心中充满着无比的惊慌与恐惧，他有一种强烈的感觉，今夜这二龙乡，可能就是他的葬身之地。 一个保镖从门口闪了进来，气喘吁吁地说道：“豪哥，外面都是警察，咱们快撤！” 张豪慌乱之下，不假思索地跟着保镖冲出房门，随后趁着夜黑风高，地势复杂，一口气逃进了山里。 而就在他惊魂稍定之时，冰冷的枪口悄悄地顶在了他的太阳穴上。 第316章 这就有意思了啊！ 张豪如雷轰顶，如坠冰窟。 他做梦也想不到，妻子竟然在他身边安插了人！ 他更想不到，妻子安插这个人的目的，竟然是为了在关键时刻送他上路！ 丁春玲为什么要这么做？ 答案很简单，一定是担心自己被抓，将她也一起供了出来。 张豪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冰冷的泪水顺着眼角流下。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如今丁春玲不只是要独自飞，而且心还特别黑，让自己走得好干脆…… 砰！清脆的枪响在山林中回荡。 一道身影应声栽倒在雪地中，再没有了任何声息。 阿伟，死了！ …… 十二月二十八日夜，常宁市公安局‘混编’支队与锦城市公安局特警支队联合出动，共动用警力二十余人，对龙门县二龙乡张豪的藏身之处实施突袭围捕。 其间发生大规模交火，常宁与锦城警方共击毙持枪凶徒五人，抓获三人。而警方仅有一人轻伤，行动取得了圆满成功。 为什么称之为‘圆满成功’，那自然是因为，行动的主要目标张豪，被成功抓捕归案。 得知这个消息的闵爱武，懊悔的在医院病床上滚来滚去。局长不讲究啊！让他又错过了一个光荣的好机会！ 得知这个消息的丁春玲，不禁面色惨变，捏着女士香烟的手指在微微地颤抖着。 深知张豪性情的她，完全可以预想到，处于愤恨和绝望之中的张豪，会做出怎样的举动。 …… 常宁市公安局，讯问室。 张豪面无表情地看着刑侦大队长李林森，语气有些木然地说道：“你想审我还不够资格，让你们局长过来。” 李林森摇头说道：“如果你老实招供，那我一定请局长过来，但如果你不招，那谁审还不是一样？” 张豪咧嘴一笑道：“招与不招，全看劳资心情，说不定你们局长来了，我们又聊得投机，我这心里一高兴，连你们不知道的，也一股脑儿全说了呢！” 李林森仔细观察着张豪的表情，从对方戏谑的眼神里，他竟然看出几分认真的意味。 站起身走出讯问室，大约十多分钟之后，他跟着局长大人回到了座位上。 “来支烟。”张豪用复杂的目光看着这个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的年轻男人，伸出手指比划了一下。 这本应该是他最恨的对象！ 但现在，无所谓了！ 自己全心全意信任的，深爱的妻子，竟然…… 如果不是有警察及时赶来，一枪将那个家伙撂倒，自己可能真的死不瞑目了。 妻子的背叛，大势已去无可挽回的现实，催使着张豪的心态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就这样吧，也许这就是他的命！ 周翊满足了张豪这个小小的要求，抽出一支烟递了过去，并给对方点着了火。 “三年前我去青城山找冲虚道长算命，他说我在一三年有大劫，需要多多行善方能化解。今年九月份，我再次去了青城山，那个牛鼻子又改口了，说我有大劫应在当下，再不休身养性，恐有性命之忧！” 张豪深吸了一口烟，斜着眼睛看着周翊，语气古怪地说道：“现在看来，我这一劫，是应验在周局长的身上了！” 周翊看着这个再无一丝嚣张气息，浑身上下反而透着一种‘人生不过如此，人间根本不值得’的颓废和消极情绪的家伙，微微一笑说道：“如果你真信了那位道长的话，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至少，不会那么快！” 顿了一下，又以同情的语气接着说道：“我听说，在我们抓你的时候，你差点儿被人给灭口了？” 张豪淡淡一笑，看着周局长说道：“你不用刺激我，我既然找你过来，自然就会告诉你想要的。” 豪哥果然没有食言，在接下来的半个多小时里，他一五一十交代了自己的罪行。 “应该是一九九八年吧，为了垄断常宁赌博生意，我派于金海、邹运等人，枪杀了本地最大的竞争对手郑吉……” “二零零零年，清凉县公安局宋永祥想要查我贩卖毒品的案子，我找人和他沟通无果，于是派于金海和邹运除掉了他。” “然后就是二零零四年，常宁市公安局副局长苏继兴，也是我派人开车撞的他……” 这其中大部分案子，都可以和常宁市公安局专案组收到的举报信对上，但也有一些，是张豪主动坦白的不为人知的罪行。 张豪对于交代自己的罪行，毫无心理负担。 因为左右都是个死，多一条罪名少一条罪名真的无所谓。 “那么，你觉得是谁想杀你灭口呢？”周翊问出了一个关键问题。 而对于这个问题，他其实是知道正确答案的，但这个答案他不能主动揭示，而是需要通过张豪的口中说出来才合理。 “不清楚！” 然而，张豪竟然毫不犹豫地摇头了。 周局长不禁怔住了。这是个什么情况？ 在他认为，张豪此刻应该是恨丁春玲入骨，哪怕他不问，对方也会主动将丁春玲招供出来。 张豪到底是怎么想的？ 张豪自嘲一笑，他想的很简单，自己已经难逃一死，如果丁春玲再进去了，谁来照顾他在国外的一双儿女？ 所以，算了吧！ 就当是弥补这么多年感情的亏欠。 “真的不清楚？”周翊盯着对方的眼睛问道。 张豪继续摇头，随后主动转移了话题：“周局长，在你眼中，像我这样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的犯罪分子一定是死有余辜对吧？” 周翊没有回答，但脸上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这还用问吗？ “如果我告诉你，在常宁，不，现在应该是在锦城，还有一个人，所做的恶事与我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那么你会像抓我一样，将她绳之以法吗？” 张豪用期待的目光看着周局长，意有所指地问道。 周翊双眼微微眯起。 他想让张豪将丁春玲招出来，结果对方不招，反而将话题牵扯到了别人身上。 第317章 你说的那个人是谁？ “打黑除恶，惩治犯罪，一向是我们公安机关的职责所在。如果真有这样一个人，那么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她一样逃脱不了法律的制裁。” 周翊用一种公式化但却充满肯定的语气给出答复，然后沉声问道：“所以，你说的那个人是谁？” 张豪想了想，神色异样地问道：“云霄药业集团的许清兰，你听说过吗？” 周翊面色如常地点了点头道：“听说过。咱们常宁市的人大代表，和你一样有名气的‘优秀企业家’。你说的那个人，指的就是她吗？” 张豪没有急于回答，而是仔细观察着周局长波澜不惊的神情，半晌过后似乎明白了什么，不禁笑了起来。 “周局，我真是有些佩服你了！原本我以为你是专门冲着我来的……没错，我说的就是这位许清兰许女士。” “哦？那你详细说说。” 周局长眼中露出一丝诧异，他没想到对方竟然变聪明了，可惜聪明的有点儿晚。 如果对方一开始就低调一些，睿智一些，也不至于让他这么简单的就给收拾了。 “大约二零零三年，许清兰开发景点旅游区的时候，因征地问题与二龙乡村民发生纠纷，是委托我们公司过去摆平的，当时死了一个人，伤了三个人。”张豪供述道。 “有证据吗？”周翊脸上不见任何喜色，因为他知道仅凭口供，说明不了任何问题。 以许清兰的狡猾和谨慎，完全可以做到滴水不漏，毫无瑕疵。 “没有。” 果然，张豪给出了一个否定的答案。 当时许清兰是委托他处理纠纷不假，却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对方指使他故意杀人和伤人。 许清兰完全可以推说，这是张豪的个人行为。 之后，张豪又提到了两件事。 一是在二零零三年，四方药业集团董事长魏进荣跳楼身亡。 二是许清兰的前夫，原云霄药业集团董事长宗云霄在两年前离奇失踪。 “我没有证据，但我相信，你只要按这个方向调查，一定就会有收获。” “据我所知，许清兰有一个秘密情人，在锦城市任职，他……” 结束了对张豪的讯问，周翊回到了办公室。 与他一同参加审讯的李林森眼中闪闪发光，一方面是因为张豪主动交代了罪行，省去了很多麻烦，另一方则是因为从张豪的口中，他们似乎又发现了一条隐藏的大鱼。 周局长心中却没有多少波动，因为张豪提供的关于许清兰的一些线索，都是他已经了解的，说实话，并没有多大价值。 当然，也不能说一点儿用没有，至少可以名正言顺地将常宁市公安局下一步的办案方向，明确在许清兰的身上。 …… 张豪叕次被捕的消息，叕次轰动了常宁。 而这一次，包括张豪自己在内的所有人都清楚，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周局长用实际行动向西南省乃至全国人民诠释了什么叫做‘没有人比我更懂得打黑除恶’！ 在网络上，尤其是在各大论坛上，到处可见粉丝及路人的各种彩虹屁。 ‘周局奉令伐罪，旌麾南指，张豪之辈不堪一击，束手就擒。’ ‘周局周局真威武，好像一只东北虎！’ ‘周局一出，谁与争锋，剑指西南，再立新功。’ 又有一群人跑到‘天涯共此时’的账号下疯狂催更。 ‘能不能多更几章，短小无力，和周局的尺寸相差太远了！’——水中一个月亮。 ‘快点更，一天两章够谁看的，生产队的驴都不敢像你这么歇。’——糖又放多了。 ‘答应给我加的戏呢？就是把周局踩在脚下肆意蹂躏那段，打赏都给你了，做人不能不讲信用！’——秋水伊人。 ‘我知道你还有存稿，赶紧发出来，不然我就给你寄刀片了。’——谁说女子不如男。 …… 看着密密麻麻的留言，夏明月觉得压力山大，她是真没有存稿，她真就一天两章是极限……要不，来场两万多字的床戏？ 但床戏也很费脑啊！毕竟光咿咿啊啊的也没什么意思。 情节，姿势，细节描写又不能千篇一律，还要给人以身临其境的代入感！ 想了又想，夏明月开始噼里啪啦地敲打着键盘——‘第七百三十四章，轻点儿，别伤着孩子！’ …… 大嫂丁春玲在房间里，望着自己与张豪的合影，不禁泪如雨下。 她一直以为自己看透了张豪，然而现实却让她深深地意识到，张豪对她的爱，远比她想象的深上十倍。 在明知道是自己要除掉他的情况下，仍然没有将她招供出来，而是选择一个人扛下了所有。如果这都不是爱，还会是什么？ 阿豪，我对不起你！ 我一定会带着你的那份，好好的活下去。 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心里油然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与空虚。 她想惩罚自己，麻醉自己，忘掉悲伤，忘掉痛苦，忘掉自己是谁。 于是她立刻拿起手机拨出一个号码，命令道：“你和大彪一起来我房间。” …… 鬼手武格守正在召开一次秘密会议。 做为杀手团伙的老大和智脑，他的地位理所当然地凌驾于四个同伙之上，拥有着绝对的话语权和决策权，但有的时候吧，该民主的时候还是要民主，免得有人说他独断专行，搞一言堂。 “订金三十万已经收了，但问题是，张豪已经进去了，所以即使我们杀掉了周翊，也不可能再得到剩下的酬金。” 鬼手话音刚落，同伙甲立刻表示：“老大，这还不简单，订金留下，就当无事发生，白赚三十万。“ 同伙乙则有些迟疑：“白得三十万固然是极好的，但就怕传出去会影响咱们的信誉……” 同伙丙沉默了片刻，开口缓缓说道：“老大，要不算了吧，这几天我去踩点儿，总感觉有人在盯着我。” 同伙丁拍了对方一巴掌，一脸嘲笑地说道：“你这几天怎么疑神疑鬼的？我跟你出去好几次了，什么情况都没有。就那些饭桶警察，能发现咱们？他们连咱们的门儿都摸不着……” 话音未落，一枚闪光弹就咕噜咕噜地滚进了客厅。 强光骤闪，紧接着就是刺耳的噪声。 室内的四名杀手瞬间双目失明双耳失聪，而当他们的视力和听觉恢复正常时，一排黑洞洞的枪口早已指在了他们的脑袋上。 第318章 我知道你丈夫的下落！ 日子一天天过去，而由张豪涉黑一案引发的震动，余波还在扩散。 二零零八年一月四日，西南省公安厅副厅长徐益达，刑侦总队长汪永江，支队长钱昊等人，被纪委请去喝茶。 一月二十四日，西南省委决定，常宁市委书记邓如学调任省委党史研究室主任。 一月三十日，西南省委决定，由常宁市市长唐庆瑞任市委书记，庄振平任市委副书记、代市长。 二月一日，经上级决定，刘文杰同志不再担任西南省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公安厅长，另有任用。 …… 早在二月二日，周翊就已经提前休了假，返回辽东老家准备过年。 二月六日是除夕夜，周翊与爸妈，围着桌子包饺子，电视机正播放着本届春晚最精彩的节目没有之一的舞蹈《飞天》。 整个晚上，周翊的手机几乎响个不停。 司马亚楠、单文旭、肖寒等人一拨儿，吉祥三宝、李林森、俞骁等人一拨儿，常宁的闵爱武、陈刚等人一拨儿，长天的廖文松、吉丰宁、穆俊杰等人一拨儿，阳城市的饶余、付志刚、李平武等人一拨儿。 此外还有同批公考的姜昕婷和郑一凡等人。 简书月与田恬打来电话，主要是给郭老师拜年并给老周同志问好，顺便与周翊聊了几句。 相应的，周翊也主动打电话给老领导严向宇、雷鸣和张立平，还有未来岳父、便宜叔叔，再加上长天、常宁市几位相处不错的市领导。 周翊发现，不知不觉，他的人脉关系已经积累到一个相当庞大的规模了。 伴随着除夕夜的钟声敲响，代表着传统意义上的新的一年的开始。 而熟知历史进程的周翊十分清楚，二零零八年，注定是大悲大喜的一年！ …… 在家里待到正月十五，然后启程前往辽阳，与从京城返回的简书月和田恬会面，又逗留了三天。 在这三天里，周翊没少和简书月发生矛盾，动不动就顶撞简书月，不但简书月感觉受不了，就连田恬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田恬想帮简书月，却又觉得不合适。 因为她觉这事儿也不能全怪周翊，是简书月挑衅在先。 一米七多的大高个儿，两条大长腿，丹凤眼一瞪，下颌一扬，看似冷若冰霜傲如女王，实际上虚有其表，啥也不是！ 一开始还嘴硬不肯服输，结果到最后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所以田恬很明智地选择了冷眼旁观，以防引火烧身。 …… 二月二十五日，周翊回到了常宁市。 也就是在这一天，常宁市中级人民法院做出一审判决——被告人张豪犯组织、领导黑社会性质组织罪，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犯贩卖毒品罪，判处死刑……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决定执行死刑，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 张豪当庭认罪，表示不上诉。 至此，名噪一时的常宁豪哥，就这样被忽然加速的历史车轮结结实实地碾在了脸上，覆灭的过程虽然有些不同，但下场却是一般无二。 周翊坐在办公桌旁，翻看着许清兰的个人资料。 六九年出生，中医大硕士毕业，先是任四方药业集团高管，后与四方药业集团董事长魏进荣闹翻，转被云霄药业集团重金挖走，随后又挤走董事长宗云霄的原配，成功上位。 而在宗云霄失踪之后，许清兰顺利接任董事长，成为这家市值几十亿药业公司的实控人。 周翊没有见过许清兰，但只看报纸和新闻上的照片，他就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一个拥有着逆天颜值的女人。无怪能吸引黑白两道众多舔狗，心甘情愿为其保驾护航。 张豪其实也是舔狗之一，只不过意图一亲芳泽而被拒，却又发现许清兰与高官私会，这让张豪感觉自己受到了深深的侮辱，从此由爱生恨一直耿耿于怀。所以在其被抓之后，出于报复心理，主动向周局长提供许清兰的犯罪线索。 很少有人知道，在那张清丽脱俗的容貌之下，却隐藏一颗毒如蛇蝎的心。 两任丈夫，两个情人，均是直接或间接死在许清兰的手里，称她为‘毒寡妇’，丝毫不为过。 周翊放下了手中的资料，按了按自己的眉心。 对他来说，想要铲除这个曾经被称为国内第一美女黑老大，至少有两难。 第一，云霄药业集团早已搬到了省城，而许清兰的活动范围也多在省城，人和集团公司都不在常宁市公安局的管辖范围之内，难免让周翊有种鞭长莫及的感觉。 第二，不同于狂妄自大的张豪，狡猾而又谨慎的许清兰是不可能主动给他露出破绽的。 他缺少一个契机，一个能快速找到许清兰身上的突破口，并立即深入直捣要害的机会。 所以，应该先从哪里下手呢？ 周局长的手指在桌子上轻轻地敲击着，半晌过后，他做出了一个决定。 …… 云霄药业集团。董事长办公室。 许清兰接到了一个让她心神巨震的陌生电话。 “喂，是许清兰许董事长吗？我这里有一个十分重要的消息，相信你一定会感兴趣。我知道，你丈夫的下落！” 手机里传出的声音，有如一道闪电，划过许如兰的心头，纤白手指下意识地捏紧了手机，脑中开始飞速运转。 “你知道我丈夫我下落？你快告诉我，他现在在哪里？” 她先是做出了一个妻子应有的正常反应，以意外而又急切的口吻追问道。 “你是生意人，应该知道在这世界上，一切东西都是有价格的。”手机里的声音嘶哑而难听，不排除故意伪装的可能。 “你直接说吧，多少钱？”许清兰毫不犹豫地问道。 “五百万！”对面立刻狮子大开口，然后还特意补充了一句：“这点儿钱，对许董事长来说，只是九牛一毛而已，而且我听说你与你丈夫伉俪情深，相信不会为了这点儿钱斤斤计较。” “钱不是问题，但是你怎么保证消息的真实性？”许清兰此时似乎恢复了冷静，并合理地表达了自己的怀疑。。 第319章 你想要什么？ 许如兰的心中再次遭受到了剧烈的震动。 她连忙颤声问道：“你的意思是，我的丈夫已经，遭遇了不测？” “是不是遭遇不测，许董事长心里应该明白！废话不多说，两天之后，我会再打电话过来，相信那时许董事长一定会考虑清楚，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 手机那边发出一阵难听的笑声：“买卖不成仁义在，如果许董事长不想做这笔交易，我也不勉强，我再找其他感兴趣的人就是了！” 说完，十分干脆地挂断了电话。 许清兰握着手机，清丽的容颜上浮现出一层浓重的阴霾。 宗云霄的‘藏身’之所被无意中发现了吗？ 不，这种可能性接近于零！ 当时负责藏人的两个家伙，早已被锦城市公安局以涉嫌故意伤害罪抓捕归案，并在监狱中因与其他罪犯发生冲突而死亡。 如今知晓这个秘密的，包括她自己在内，不超过三个人！ 所以，眼下是什么情况？ 是有人得到了什么风声，想要诈骗她的钱财？ 她盯着自己的手机，心中考虑是否派人去藏身地点查看，但思索了片刻，她却打消了这个念头。 太巧了！这个匿名电话出现的时机太巧了！ 如果没有周翊的到来，没有张豪的覆灭，她可能不需要这样谨慎。但现在，她却不得不防。 周翊！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真不相信世上还有这样的妖孽存在！ 前有阳城谢，长天赵，现有常宁张，一个接一个地倒在了对方的四十米大刀之下。 尽管她不认为周翊会盯上她，至少不会这么快就盯上她，但对于危险的敏锐直觉，驱使着她做出了按兵不动的稳妥决定。 滴滴！ 手机传来的短信声打断了她的沉思，她看了眼屏幕，上面清清楚楚地显示着三个字——老地方！ 许清兰咬了下红唇，隔了几秒钟，回复了一个‘好’字。 …… “她会上当吗？”从刚才的通话过程中，蔡晓波没有发现任何破绽，以至于他们事先准备好的录音设备变得毫无用处。 “不要急，过两天再打给她。你们要相信，作贼的人，终究免不了心虚！”周局长神色淡淡地说道。 邵名宝与朱建平、李林森三人没有说话，但望向局长的眼神之中，明明白白地表达出‘局座高见’四个大字。 局座仅凭着张豪提供的一条含糊不清的线索，就立刻制定了打草惊蛇的作战方案，意图通过心理战术，引诱和迫使许清兰自露马脚。 别说他们，连五星上将阿瑟都不得不赞上一句——高，实在是高！ 说实话，吉祥三宝有些不敢相信，这样一个貌如天仙清丽脱俗的女子会是一个心如蛇蝎的罪犯，但是，局座说是，那肯定就错不了。 而刑侦出身的李林森，则更加肯定，局座的侦查方向没有错。 许清兰这个女人，绝对有问题！ …… 昏暗的豪华套房里，云歇雨收，许清兰慵懒地倒在一个中年男人的怀里，周身软绵绵的似乎没有一丝力气。 中年男人轻抚着女人光洁的后背，目光灼灼地审视着那张挑不出半点瑕疵的绝美脸庞。 他一向秉公任直自视甚高，对妻子和家庭忠诚，是别人眼中的好领导，好同事，好丈夫，好父亲。从仕多年，他经受住了一次又一次考验，再多的金钱也动摇不了他的心，胭脂俗粉根本入不了他的眼，却未曾想到有一天，他会心甘情愿地倒在了这个女人的温柔乡之中不可自拔。 春风再美都比不上她的笑，如果可以，他愿意和她一起到天荒地老。 “你听说过周翊这个人吗？”许清兰微眯着美目，语气轻柔地问道。 中年男人微微一怔，随后神色有些凝重地反问道：“你应该问，西南省还有没听说过周翊的人吗？怎么，你惹上他了？” 许清兰抬起头，目光闪动着异样的光芒，她露出一个清浅动人的微笑，望着男人问道：“我不想惹他，但万一他要是主动招惹我呢？到时，你会帮我的，对吧？” “当然！”中年男人毫不犹豫地点头。 尽管他知道自己的决定并不明智，并不慎重，但是没办法，他已经中了这个女人的毒，而且已经深入骨髓，无药可医。 许清兰嫣然一笑，她就知道，没人能够抗拒她的魅力！ 或许，她应该找机会和那位周局长接触一下。 …… 两天之后，许清兰的手机再一次接到了陌生电话。 “喂，许董事长吗？我这里有一个信息，相信你一定会感兴趣的。我知道，四方药业集团董事长魏进荣跳楼的原因！” 手机里传出一个刻意压低嗓子的男人声音。 许清兰只觉自己的脑瓜子嗡嗡的。 这，是上次打电话的那个家伙吗？ 不，应该不是。 世界上哪有那么巧的事，她唯二见不得光，并足以令她万劫不复的秘密，都被同一个人洞悉和掌握了！ 而且，如果是同一个人，对方也不可能在上一个信息没有处理完之前，就急匆匆地打第二个勒索电话。 这不符合常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许清兰沉稳冷静地回答道。 她现在越来越怀疑，这是某人针对她做的一个局。 “魏进荣在自杀之前留下一封遗书，但那不是真正的遗书，真正的遗书，是他藏在某处的一个视频。现在这个视频，在我的手里。”手机里的声音继续说道。 “无聊！”许清兰冷冷说了句，似乎准备挂断电话。 “等下，你的那里有一颗痣，我在视频里看见了！”手机里的声音连忙说道，而且由于急切，他忘了伪装，露出了本来的音色。 许清兰的身体不禁一僵。 第320章 你这秘密我吃一辈子！ 此刻的许清兰，几乎可以确认，关于视频的信息是真实的。 否则不能解释，对方为什么能知道她私密位置的特征。 她还可以确定，这绝非是警方的试探，因为警方不可能通过这么下作的方式设局，更何况，如果警方真的掌握了魏进荣留下的视频，而这个视频又有什么秘密的话，警方早就召她过去问话了。 “我要钱，一口价，一百万！不知道许董事长意下如何？”手机里传来男人得意的声音。 果然还是为了钱！ 许清兰心中冷笑，以她如今掌握的财富，她并不在乎区区一百万，她在乎的是自己的秘密会不会被别人发现。 一个公认的事实，只有死人才能真正守住秘密。 “钱不是问题，我们怎么交易？”许清兰十分迫切地问道。 “许董事长就是爽快，不过我还有一个小小的要求，希望许董事长能够答应。”电话那边的男子见许清兰表现的如此软弱，不禁得寸进尺，继续提出无理要求。 “什么要求？”许清兰弱弱地问道。 “让我搞一次！” 手机里的声音变得猥琐起来，隔着手机都能感觉男人淫邪的欲望：“许董，不得不说，你的身体简直太完美了，魏进荣那个老家伙不中用，根本满足不了你。你给我一个机会，我还给你一个难忘的体验，怎么样？” “不，不行……”许清兰又羞又怒地拒绝道。 “那就没办法了啊，看来我只能是宁可一百万不要，然后把视频发到网上，让更多人欣赏许董美丽的身体了！”男子一副吃定了许清兰的架势，用威胁的语气说道。 “你别，我，我答应你，但你要保证，就这一次！”许清兰用颤抖的声音表示了屈服。 “很好。那就准备好一百万现金，晚上等我电话。”男子放下手机，得意地吹着口哨，此刻他的脑海中已经臆想出人财两得的美妙情景了。 女人终究是女人！ 哪怕是个女强人，如今被他拿捏住了要害，也只能乖乖地低下高傲的头颅，任他摆布。 就一次？ 呵，你这秘密我吃一辈子！ …… “许董事长，不知道你考虑的怎么样了？五百万买断你丈夫下落的消息，我觉得这个价格很公道。” 当接到第二个，也就是两天前曾经联系过她的勒索电话时，许清兰觉得有些心累。 她自诩聪慧过人，却无法对眼前的情况做出明确的判断。 要说这两个勒索电话不是一伙的，偏偏说话的方式又很相像，时机也很凑巧。 要说是一伙的，对方似乎又没有分别打两个电话的必要。 总之，这件事透着一种令她看不透的诡异和扑朔迷离。 然而不管怎样，事关生死，她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哪怕这是一个陷阱，她也要踩一下试试。 想到这里，许清兰淡然回复道：“如果你真有我丈夫下落的消息，我不介意出五百万，说吧，怎么交易？” 手机那边的蔡晓波怔了一下，对方的爽快让他有点猝不及防。 但在局座眼神的示意下，他立刻稳定了心神，轻咳一声说道：“很好，不过，我还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许清兰听到这句话，差点被气笑了。 当利益足够大时，她从不介意拿自己的身体去做交易，但这不代表随便一只阿猫阿狗都能占她的便宜。至今为止，她经历过的男人只有四个，要么是位高权重的高官，要么是身家过亿的富豪。 “你说。”许清兰已经做好了决定，一旦逮住这几个王八，必须挨个嘎蛋放血。 “那五百万，我们要漂亮币。” 出乎许清兰的意料，对方提出的要求，真是一个小小的要求。而且对方似乎还有诚意地给出了关于她丈夫下落的第二个关键词——‘灵明山’。 ‘灵明山’！听到这三个字，许清兰又一次确定了，这个勒索者手里掌握的信息，也是真的。 “如果许董事长同意交易，那么请准备好漂亮币，一周之后，我们再联系敲定交易的时间，地点和方式。” 蔡晓波按照事先的准备好的话术，假意给对方留出筹备外汇的时间，然后挂断了电话。 “如果宗云霄的失踪真的与许清兰有关，如果灵明山真的是藏尸之地，那么她一定会忍不住亲自或派人过去查看。告诉俞骁和孟深他们，这段时间务必给我盯紧了。” 周翊望着李林森，沉声叮嘱道。 其实他心里很清楚，他说的这两个‘如果’，是上辈子已经验证过的事实。 李林森连忙点头。 宗云霄在失踪前一天曾出现在‘灵明山’，据说是局座从锦城市公安局那边打探出来的消息，而局座就是根据这个消息，再次做了大胆的假设与推断，继续对许清兰连蒙带唬…… 至于局座的推断是否正确，许清兰会不会上当，相信用不了多长时间，一切就会有结果的！ …… 此时此刻，许清兰的心里浮现出一种无比荒谬的感觉。 她不愿意相信，眼下却又不得不相信，这世界上真就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有两伙人，分别掌握了她的两个秘密，并先后向她提出了勒索钱财的要求！ 不，不只是勒索钱财。 其中一伙还不知死活地觊觎她的身体！ 饭要一口一口的吃，事情要一件一件的解决。 按照交易时间的先后顺序，目前排在第一位的，是那个勒索一百万还要搞她一次的‘死人1号’！ 是的，在毒寡妇的心中，对方从打电话勒索威胁她的那一刻起，就注定已经是个死人了！ 晚上九点，许清兰的手机响了起来。 “不许带保镖，更不许报警，自己一个人开车出来，先去三林区……许董事长，别怪我没提醒你，千万不要耍什么花招，除非，你想让全国人民都欣赏到你的床戏！” 手机里传出男人清晰的第一步指令，听得出来，男人是极度小心谨慎的。 第321章 你们这么鲁莽，你们局长知道吗？ 按照勒索者的指令，在几次改变路线之后，许清兰将车子停在了一处偏僻的巷子旁。 一辆灰色面包车缓缓驶了过来，并打开了车门。 许清兰没有过多的犹豫，拎着皮箱钻进车子，随后在夜幕掩护下，面包车很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大约四十分钟过后，面包车停在了城中村一幢独门独院的二层小楼下。 两个头戴黑色头套的男子，将被蒙住双眼的许清兰扛下车，一同进入了这处民居。 房间里，两个男子先是检查和清点了皮箱里的钱，互相交换了一个满意的眼神，然后不约而同地将淫邪的视线落在了女董事长纤妍曼妙的身躯上。 他们没想到许清兰会这么的顺从，而计划又进展的这么顺利，现在钱已经到手了，那么接下来，就是享受这个原本他们这辈子都不可能染指到的尤物时候了！ 飞快地脱去衣物，如饿狼一样扑向无助柔弱的白天鹅。 没过多久，房里就响起了猎物无助的悲鸣。 当保镖大武和小武接到董事长的电话，赶到了二层小楼时，房间的门先一步打开了。 赤祼的身躯于光影之中卓然而立，白玉般的肌肤上点缀着星星点点的汗珠，鲜红刺目的血滴从高耸的胸口缓缓流下，形成了一片触目惊心的血腥符号。 此刻的许清兰就仿佛神话里走出的女妖，清丽的脸庞上浮现着冷冽的笑容，轻声慢语地开口道：“你们来的太慢了，让我被他们强暴了三次。这笔账等以后再和你们算，现在先把里面那两个家伙带回去！” “对不起，兰姐！” 大武和小武连忙低头认错，快步走进房间，就看见两个赤身裸体昏迷不醒的男人倒在地上，嘴里塞着毛巾，下面一片血污，明显在之前遭受了非人的折磨和虐待。 …… 巷子深处，俞骁与孟深坐在车子里，死死地盯着那座二层小楼。 他们一路尾随着许清兰，并跟着面包车来到这里。在这儿守了将近一个小时，他们又发现有两辆商务车驶至院门口，并从车上下来两个彪形大汉进入了院子。 两人有些搞不明白，许清兰这大半夜的一阵穷折腾，到底是想干什么？ 私会情人？看着不太像！ 秘密交易？那交易的又是个什么东西？ 如果这是在常宁，两人肯定二话不说，直接过去盘问。 可惜的是，这里是锦城，他们没有执法权。除非是发现了明显的犯罪行为，否则他们不宜轻举妄动。 “快看！”眼尖的俞骁指着院门口提醒道。 孟深定睛一看，就见许清兰的身影首先出现在了院门口，钻进了第一辆商务车，随后车子缓缓离开。 又过了几分钟，两个彪形大汉各扛着一个筒状物走了出来。 虽然被床单包裹的严严实实，但俞骁与猛深一眼就看出，那所谓的筒状物，应该就是两个人。 两人互视了一眼，果断下车向院门口奔去，口中同时喝道：“都别动，警察！” 大武与小武顿时一惊，急忙将两个筒状物塞进了第二辆商务车。 俞骁与孟深大步杀到，伸手就要拉住车门，却被大武和小武一拳格开。 “什么警察？拿出证件给我们看看。” 大武与小武挡在车前，不慌不忙地反问道。 而就在俞骁与孟深掏出警官证的时候，商务车已经然快速驶离。 俞骁与孟深追赶不及，只能将大武小武拦住盘问。 “你们刚才扛的是什么？” 大武看了眼对方亮出的警官证，先是一怔，继而理直气壮地反问道：“我们扛的什么，你们管得着吗？” “我倒是想问问，你们常宁的警察，有权利在锦城执法吗？”小武也是十分不屑地跟着问道。 俞骁与孟深心中有些懊恼，不是因为被对方问住了，而是他们忽然想到，在暴露了常宁警察的身份之后，势必会引起许清兰的警觉。 这样一来，会不会影响局座的大计？ “不管我们是什么地方的警察，见到犯罪行为就没有坐视不管的理由。”孟深冷声回答道。 现在车子是追不上了，但这两个人，他们还是有把握留下的。 “呵，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还犯罪行为？那两位警官倒是说说，我们犯了什么罪？”大武反唇相讥，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 俞骁冷冷一笑，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一零报警电话。 而孟深则指了指二层小楼说道：“犯没犯罪，一会儿锦城的同行自然会给你们说法。这里住的是谁，现在有没有人失踪，人又去了哪里，到时一查就知。” 大武与小武面色微微一变，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立刻向后退去。 但马上，俞骁与孟深就一人负责一个，将他们给牢牢盯住了。 这可是你们自找的！ 大武小武见对方执意纠缠，不禁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于是决定先把这两个警察放倒再行撤离。 第一辆商务车里，秘书廖晴接到了后车的电话，立即将情况汇报给了许清兰：“董事长，有两个警察把大武和小武拦住了！” 许清兰面色不变，语气淡淡地说道：“不要紧，只要我们离开了，他们就是安全的！而且，那两个警察根本拦不住大武小武。” 廖睛点了点头，她明白董事长的意思。 只要她们不在现场，警方就别想抓住她们的把柄。 至于大武小武，都是经过严格训练有着极高身手的专业保镖，寻常警察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想要脱身，也就分分钟的事情。 …… 二层小楼院门前，大武和小武口吐鲜血倒在了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他们用惊骇的目光看着这两个便衣警察。 不是，现在常宁的警察都这么厉害的吗？ 才几个照面，他们就被放倒在地。 你这，特种兵也不过如此了吧！ 很快，锦城市公安局同安区分局的警车就赶到了现场。 在看到俞骁与孟深出示的证件之后，同安分局的警察不禁向两人投来异样的目光。 常宁市公安局的人？ 常宁市公安局到锦城市执法办案……兄弟，你们自己不觉得过界了吗？ 你们这么鲁莽，你们局长知道吗？ 你们局长……你们局长是叫周翊对吧！ 第322章 看似白天鹅，实则美女蛇 俞骁与孟深和同安分局的警察进入了二层小楼。 空无一人的房间，凌乱不堪的现场，以及没有处理干净的血污，无不证明着在不久之前，这里可能发生了一起伤害甚至是杀人的犯罪行为。 同安分局警员立刻通知刑侦大队到场，同时将大武小武两人押回了分局进行审问。 俞骁与孟深做为目击证人，也跟着一起来到同安分局接受询问。 匆匆赶到分局的分局长齐云峰颇有些不淡定。 一方面是因为受审的两人武强与武志同，竟然是云霄药业集团董事长许清兰的保镖。 另一方面是因为作证的两人俞骁与孟深，竟然是常宁市公安局的民警。 两边他都惹不起！ 于是赶紧一个电话汇报给了锦城市公安局副局长何炼。 “我知道了。你那边要注意审问方式，并尽快调查清楚二层小楼主人的下落。”何副局长给出了明确指示。 一是不允许对两个保镖采取‘常规’的讯问方式，二是赶紧把人找到，只要人一找到，事情就好解决了！ 紧接着，已经回到私人别墅的许清兰，就得知了大武小武在同安分局受审的消息。 “常宁市公安局的警察！？” 许清兰美目微微眯起，声音透着令人心悸的寒意。 她的直觉果然没有错，周翊在铲除张豪之后，已经暗暗地盯上了她。甚至，已经派人在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虽然她还不清楚对方凭什么怀疑她，也不清楚对方是如何锁定‘灵明山’的，但她有理由相信，那个关于她丈夫下落的勒索电话，很可能就是周翊布下的饵。 一旦她沉不住气，前往埋尸地点查看，那就正中了对方的诡计。 这个男人，实在太可怕了！ 许清兰沉吟了片刻，拿起手机拨出一个号码。 “放心，交给我处理！” 浑厚的声音里充满着令人心安的感觉，有了这句保证，基本就等于许清兰没有了后顾之忧。 常宁市这边，周翊也收到了俞骁的电话汇报。 在电话里，俞骁做了深刻的自我检讨，检讨自己在当时不应该亮出警官证，直接以见义勇为好市民的身份抓获犯罪分子那也是很合理的啊！ 唉，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许清兰本就狡猾谨慎，而在今晚之后必然变得更加警惕，想让她上当，那是难上加难！ 周翊好言安慰了俞骁几句，让对方别放在心上。 其实这件事，从俞骁与孟深决定出手的时候，身份就注定是瞒不住的。就算当时可以隐瞒，等到同安区分局的警察赶到，两人一样得表明身份。 而以许清兰耳目之广，想要打探到俞骁和孟深的身份，真的不要太简单。 周翊甚至能够猜得到，许清兰此刻正在给某个政法系统的高官打电话，也许不出今晚，那两个保镖就会被放出来。 当然，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周局长心里很好奇，许清兰深更半夜跑到城中村的民宅去做什么？绑走那两个人的目的又是什么？ 那两个人是生是死？ 是生是‘死’？ 忽然之间，周翊脑中灵光一闪，他想起来了！ 他想起来在上一世，这两个人在许清兰一案中扮演的到底是什么角色了！ 是两个勒索不成，反遭灭口的可怜虫！ 实际上，他以宗云霄的下落为诱饵引许清兰入局，也是受了这起勒索事件的启发。 只不过他没想到，事情竟会如此巧合，假勒索与真勒索凑到了一起，阴差阳错，竟然让俞骁与孟深救了这两个可怜虫一命！ 想到这里，他拿起手机给锦城市委政法委书记、公安局长吴昆生打了过去。 如果所料不差，这将是一个直捣许清兰要害的好机会！ 他必须牢牢揪住不能放过！ …… 别墅里，打完电话的许清兰来到了地下室。 地下室里，再次从昏迷中清醒过来的两个男人，惊恐地打量着四周。 原以为一百万顺利到手，又一起享受了美丽高贵的女董事长足足三次，感觉人生已经到达了巅峰，然而令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只看似柔弱可欺的白天鹅，实际却是一条精擅伪装的美女蛇。 就在两人第三轮发泄完毕，精神和身体处于松懈之际，这条美女蛇拎起一旁的烟灰缸砸在了张洋的太阳穴上。 而当刘浩反应过来立刻扑上去的时候，冷不防命根子中了一脚，吃痛的他身体条件反射地弓了起来，紧接着沾血的玻璃烟灰缸同样结结实实地砸在了他的太阳穴上。 在陷入昏迷的一刻，刘浩蓦然醒悟，这个女人之所以敢孤身前来，完全是因为人家有吃定他们的把握！ 房门被打开，那个曾被他们肆意侮辱并带给他们无上享受的清丽女子，再次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许董，我们对天发誓，没有其它备份了。求求您，您就饶了我们吧！” “许董许董，我们是畜牲，是傻逼，您大人大量，放过我们吧，我们马上就离开锦城，保证把所有的事情都烂在肚子里。” 张洋与刘浩浑身颤抖地求饶着，他们又想起在小楼里，被这个女人用刀片划开命根子放血的恐怖经历。 每一刀不深不浅，既保证两人不会因流血过多而死，又给两人带来了心理与身体的双重恐惧与痛苦。 对他们来说，当时赤裸着身体，脸上浮现着妖冶笑容的女人，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变态恶魔。 在恐惧与痛苦的支配下，他们怎么可能不老老实实地交出光盘，怎么可能不老老实实地将网上的备份地址说出来？ 许清兰看着两个因下体受伤，只能躺在地上的男人，美目之中闪过浓浓的杀意。 被这两条狗咬了整整三次，她可以忍，但是光盘中的秘密，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泄露出去的。对她来说，活人的保证毫无意义，只有死人才能真正守得住秘密。 如果不是因为周翊盯上了她，如果不是因为今晚的事情留下了尾巴，她早就把这两条狗宰掉灭口了。 而现在出于谨慎考虑，只能暂时先留他们一条命。 “那一百万，仍然会给你们，今晚的事情，我也当没有发生过。 “同安分局的警察马上就会打来电话，你们只需要回复，因为喝多了酒，发生了口角互相撕打受了伤，现在诊所包扎伤口！” 在许清兰说完这句话之后，摆放在张洋与刘浩面前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张洋与刘浩相视一眼，慢慢接起了电话。 第323章 黑夜中的较量！ 同安区公安分局。 刑侦大队长贺柏正向分局长齐云峰做着汇报。 “齐局，已经查清楚了。二层小楼的主人名叫张大林，如今人在外地，房子租给了本地务工人员刘浩和张洋。” “我们刚才已经联系上了这两人，据两人说，是因为喝多了酒发生了口角互殴受伤，现在诊所包扎伤口，我已经派人去诊所询问了。” 齐云峰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他千怕万怕的，就是怕今晚的事情闹出人命。 只要不是人命案子，那一切就不是问题。 “现在有些麻烦的是，常宁市公安局的两个便衣，坚称看到了云霄药业集团的董事长许清兰出入二层小楼，也看到了许清兰的两个保镖将刘浩与张洋塞进了车。” 贺大队长面有难色地继续说道。 如果是其他市县的同行，他正眼都不带看一下的，一句‘我锦城公安局行事，何需向你解释。’直接就能把对方怼回去。 但是，常宁不一样啊！ 因为那里有一个‘咔嚓一声震天响，天上掉下个周局长，打黑除恶不留情，该抓就抓没商量’的周局长！ 人家是在省领导和市委吴昆生书记那里都挂了号的。 分局必须得客气，得尊重！ “这个情况，我会向局里汇报，再由局里向常宁市公安局沟通协调。毕竟，一切还是要看事实说话的！”齐云峰不慌不忙地说道。 那两个常宁便衣说亲眼目睹了许清兰的保镖扛了两个人塞进车里，但事实如果是张洋与刘浩活蹦乱跳地出现了，并表示他们没有遭受绑架，那么很明显，这起所谓的‘绑架案’就不能成立，同安分局肯定会释放武强与武志同两人。 相信那位周局长，也一定会明白‘轻口供，重证据’的道理。 同安分局的办案民警立刻赶到了诊所，并对躺在病床上，头上缠着绷带的刘浩与张洋两人做了笔录。 紧接着，许清兰的两个保镖武强与武志同被同安公安分局释放。 俞骁和孟深对此无可奈何，还是那句话，这是锦城不是常宁。 盯梢一个多星期，不但没什么收获，反而还打草惊蛇暴露了身份，两人心里的后悔就别提了。 周翊与锦城市委政法委书记、公安局长吴昆生刚刚通完电话，对于他的请求，吴书记虽然没有拒绝，但表现出来的犹豫和迟疑却是十分明显的。 因为事关许清兰！ 因为许清兰在省里市里的口碑极佳声望极高，并且得到了西南首富胡世元在内的大部分商界人士支持。 还因为，许清兰的身后有人，而且极不好惹。 周翊理解吴昆生的顾忌，也清楚许清兰的背景，但这些都不能动摇他铲除这条美女蛇的决心。 ‘我与罪恶不共戴天’，可不是随便说说的。西南省打黑除恶的副本，他是一定要打通关的！ “你和孟深不用再盯着许清兰了，从现在起，你们的任务是监视那两个被绑架的男子，我怀疑，他们是因为知悉许清兰某个见不得光的秘密才被绑架的，下一步，许清兰很有可能会伺机杀人灭口。” 周翊给俞骁和孟深两人布置了新的任务，将监视对象由许清兰转换为张洋与刘浩。 只要看好了这两个人，就相当于在许清兰的头上悬挂了一把随时可能落下来的利剑。 要么选择强行杀人灭口，由此将面临自投罗网被抓现形的风险。 要么选择置之不理，但相应就要承担张洋与刘浩嘴巴不严泄露秘密的风险。 而无论怎么选，都有可能给他创造直捣黄龙的机会。 …… 一晃几天过去了，风平浪静，无事发生。 诊所内，张洋与刘浩躺在相邻的两张床上，大眼瞪着小眼，心头一片惶恐。 他们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尽快养好下体的伤，然后拿着那一百万远走高飞，再也不回来了。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危险。 就在当天夜里，三个自称是刘浩与张洋亲戚的男人闯进了诊所，不由分说，将蘸有乙醚的毛巾按住了两人的口鼻，随后将昏迷不醒的两人背出了诊所，塞进了门口的面包车里。 早就发现情况不对的俞骁与孟深立刻过来阻止，却被一伙‘酒鬼’给缠住了。 俞骁和孟深没有客气，三拳两脚就将这些人揍倒在地，然而面包车却趁机逃之夭夭。 “往东边巷子口跑了，你们跟住了。” 俞骁回到车里，不慌不忙地打了个电话。 “放心，已经跟住了！”手机里传来李林森沉稳的声音。 …… 面包车里，戴着口罩的男子察觉到后方有车辆咬住了自己的尾巴，立刻拿出手机拨通了同伙的电话命令道：“拦住后边那辆桑塔纳。” 李林森与蔡晓波紧紧跟住了面包车，然而就在转弯的时候，一辆黑色轿车猛地从侧方插了过来，与他们驾驶的车子发生了剧烈的摩擦和刮碰。 “MD，找死啊！”从黑色轿车里下来两个男子，骂咧咧地走了过来，啪啪地拍打着李林森的车窗，大声吼道：“给老子下来，没长眼睛的东西，爷爷非得教训教训你们不可……” 李林森没有理他，而是拿出手机联系上了邵名宝：“小心一些，他们准备的很充分，不排除还有后手。” “明白！我先跟上了，他们跑不了！”邵名宝自信满满地回复道。 他不是对自己有信心，他是对局座有信心！ 然而就在车子驶即将穿过前边那段十字路口时，一辆加长的大货似乎发生了故障，不偏不倚在在道路中间熄了火，将邵名宝的车子挡在了后方。 我艹！算你们狠！ 邵名宝与朱建平目光阴沉地看着那辆大货车，心里有种破口大骂的冲动。 …… 别墅里，穿着睡裙的许清兰以一种慵懒的姿态斜倚着沙发，伸出一只雪白的脚掌供对面的男人抚摸把玩，口中淡淡地说道：“那位周局长，一定是猜到了什么，所以才加派了人手，将张洋和刘浩看牢。” “只不过很可惜，他还是高估了自己能力，同时也低估了别人的力量。” “相信今天晚上，对周局长来说一定是一个教训深刻的难忘之夜！” 男人点了点头，望向许清兰的目光充满着深深的迷恋。 这个女人吸引他的，不仅仅是清丽脱俗的美貌，还有令人惊叹的才智和魄力。 就拿今晚的行动来说，许清兰完全做到了十步一算，预判了对方的预判，不但在对方眼皮子底下劫走了人，还把对方耍得团团转！ 估计周翊一定气得身体发颤，脸色十分的难看。 就在这时，许清兰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第324章 到底是守株待兔？还是瓮中捉鳖？ 许清兰面上难掩震惊之色，心志坚定的她在短暂的失神之后，立刻恢复了镇定，开口问道：“怎么回事？” 周翊安排的三拨暗哨，明明都被她派出的人给挡下了，在这种情况下，大武小武为什么还会被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廖晴连忙回道：“我刚才和大武小武失去了联系，后来锦城市局的人打电话透露，大武小武和张洋与刘浩，已经落到了常宁市公安局的手里。” …… 半个小时前，已经将追踪车辆甩掉的金兴，一路猛踩油门，向市郊方向驶去，并在半路上与大武小武汇合。 为了迷惑警方视线，他将昏迷不醒的张洋与刘浩交给了大武小武，自己则开着空车换路折回。 大武小武继续向市郊驶去，他们的目的地，是位于郊区的一处秘密据点儿。 一旦到了那里，张洋与刘浩就算彻底地在人间蒸发了。 除非周翊有未卜先知的本领，否则这辈子都别想找到张洋与刘浩的下落。 然而…… 前方警灯骤亮，刺耳的警笛声随之响起。 几辆警车在夜幕掩护下杀出，将他们的车子团团围住。 看着从四周涌上来的大群警察，大武小武的心里一片冰凉，同时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 这到底是守株待兔？还是瓮中捉鳖？ 为什么这些警察会守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 许清兰和她的情人，也在思考同一个问题。 后者立刻给锦城市公安局副局长何炼打了电话，从而知悉了这样一个事实——常宁市公安局长周翊在通往市郊的必经之路上，提前埋伏了两队人马…… 一向云淡风轻的许清兰，罕见地失态了。 她站在那里，清丽的容颜上浮现出从未有过的惊愕表情。 这样的敌人，实在太可怕了！ 就仿佛可以提前知晓她的一举一动，就仿佛可以洞悉她心中的想法一样。 “不要担心，我们还有办法！”男人走过去，轻轻拍着许清兰的肩头，脸上露出怜惜之意。 许清兰回过神，面色重新变得坚定起来。 是的，尽管大武小武被抓，张洋与刘浩也落到了周翊的手里，但这里毕竟是锦城，不是常宁。 她完全可以借助情人的力量，周密安排，瞒天过海，逆境求生，化险为夷。 “立刻想办法联系大武小武，统一口供。” “同时派人警告张洋与刘浩，让他们小心说话！” “只要解决了这两个问题，周翊就抓不住我的把柄，奈何不了我！” 恢复冷静的许清兰，立刻制定了妥善的应对措施。 中年男人则微微一笑，柔声说道：“你放心，这件事我来安排。” …… 锦城市公安局，讯问室。 武强与武志同以沉默是金不发一言的消极态度，对抗着刑侦人员的讯问。 他们之前做过预案，而且在这方面也有一定的经验，主打一个‘拖’字诀，拖到他们的主子想办法传递消息进来。 而另一边，昏迷了几个小时的张洋和刘浩在苏醒之后，就见两个警察走了进来，对他们的精神状态做了一番检查。 “头还晕吗？”“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因为你们欠武强和武志同十万元赌债不还，他们想用这种方法逼债。”“看起来还行，应该可以接受询问。”“记住了，好好回答问题，尤其要考虑清楚再回答。” 看着两个警察‘和蔼’的面容，听着‘关切’的声音，张洋与刘浩骤然感到一种刺骨的寒意。 他们顿时明白，这是有人在向他们发出警告。 而尤其令他们感到恐惧的是，传递这个警告的人，竟然是两名警察！ 就在两名警察离开之后，又有三名警察来到房间，给他们做了笔录。 “你们知道，武强和武志同，为什么要绑架你们吗？” 在听到为首刑侦人员的询问后，张洋与刘浩不禁陷入了激烈的挣扎之中。 许清兰派人绑架他们，明显是没安好心，是不相信他们之前‘没有备份’的话，想要继续对他们拷打逼问，还是，直接想杀他们灭口？ 从人身安全考虑，他们似乎应该如实招供。 但是，他们真的能如实招供吗？ 招供他们敲诈勒索，并一同强暴了著名女企业家许清兰？ 他们就算再法盲，也明白他们犯下的是敲诈勒索罪与强奸罪。尤其后一条罪名，还属于‘二人以上’的从重情形，再加上恶劣的社会影响，直接十年起步没商量。 两项罪名加在一起，判他们个十五六年不成问题！ 所以，他们应该怎么选？ “我，我们和武强，武志同赌钱，欠了他们十万块钱还不上，他们说，再不还钱就收拾我们……” 在一百万封口费的诱惑下，在侥幸心理的驱使下，以及惧怕犯罪行为的败露等种种因素下，张洋与刘浩做出了一个愚蠢的选择。 …… 当武强与武志同被二次提审时，两人的态度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不但痛快地交代了‘因张、刘二人欠他们十万元赌债，他们多次催要无果，所以才用采用这种方式吓唬对方还钱’的违法行为，而且还万分诚恳地表现出了悔过之心，力求得到宽大处理。 参与审讯的李林森深深皱起了眉头，眼中闪过无比凝重之色。 许清兰的动作如此之快，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而从中折射出的问题更让他感到心惊。 在短短几个小时之内，对方就达成了看起来不可能达成的‘串供’目的，说明许清兰的触角早已伸进了锦城市公安局。 而且，为其传递信息的内鬼，绝不会只有一个。 这就麻烦了！ 出了讯问室，李林森立刻向局长汇报了这里的情况。 周翊闻言也不禁叹了口气，看门bOSS和最终bOSS的难度到底是不一样，许清兰，要比张豪难对付太多太多！ 不但防高血厚，更恶心的，是那个一有危险就摇人的召唤技能。然后’为你而战，我的女士‘，了解一下！ 张洋与刘浩，真是两头愚不可及的蠢货，就这智商，活该被许清兰灭口。 事实上，他如果能狠下心，等武强与武志同对张、刘两人实施杀人行为时再下令抓捕，那么许清兰就不会这么容易蒙混过关。 而且张洋与刘浩都是人渣，死了也没什么可惜的！ 但是，警察的身份决定了，他不能通过这种‘不择手段’的方式，来达到抓获犯罪分子的目的。 第325章 有人快藏不住了啊！ 第二天上午，周翊乘车赶到锦城市公安局，亲自拜访了市委政法委书记、公安局长吴昆生。 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一直打电话沟通情况，缺乏起码的尊重，而且事关重大，周局长觉得有必要与吴书记进行一次深谈。 办公室里，吴昆生亲手给周翊倒了杯茶，然后以郑重的态度耐心地倾听周翊说话。 “上次在电话里，我和您说过，张豪交代的关于许清兰违法犯罪的线索，具有一定的可信度。我局正是根据这些线索，确定了今后的侦查方向，并初步制定了侦查方案。” “我们查阅了相关资料，发现宗云霄失踪案，和魏进荣跳楼自杀，皆存在着疑点，比如宗云霄具体失踪时间的认定，比如魏进荣在遗书中同意集团被云霄药业集团并购的内容……” “针对许清兰两次派人对张洋与刘浩实施绑架的情况，我们有理由推测，张、刘两人手里应该握有对许清兰不利的证据。而许清兰的目的也不仅仅是绑架，可能还要灭口。” “关于这次讯问的结果，从表面看，似乎能够做到自圆其说，但实际却经不住深层次推敲。对方在明知我们对张洋与刘浩进行监视的情况下，仍然选择铤而走险，并针对性地做出了拦阻措施，这绝不可能是逼债那么简单！” 周翊以平缓的语速，清晰的言辞，将自己的想法做了完整的表述。 他希望能得到吴书记的进一步帮助。 他希望吴书记能加大宗云霄失踪案的侦查力度。 他还希望吴书记能重新调查原四方集团董事长魏进荣跳楼自杀一事。 吴昆生思索了片刻，缓缓说道：“小周，你的这些要求，我都可以答应。但是有一点我要提醒你，对许清兰本人，没有十足的把握，不要轻举妄动！” 周翊点了点头说道：“您放心，我明白！” 他听懂了吴昆生的意思，对许清兰手下的人采取行动，基本不存在任何问题，但要是直接对许清兰动手，那必须得有充足的证据才行。 这不单单是提醒，还是忠告。 “关于串供一事，我会派人进行调查。接下来，你那边有什么打算？”吴昆生问道。 “张洋与刘浩，目前仍然是最佳的突破点，我准备将这两人带回常宁！”周局长眼中闪动着异样的光芒，微笑说道。 他有什么打算？ 他的打算就是继续猛踹瘸子那条好腿，什么时候给对方踹成下肢瘫痪什么时候算完。 吴昆生微微一怔，随后似乎明白了什么，不禁向对方投去一道复杂的目光。 不得不承认，小周局长的脑袋瓜就是好使。 这一招直击敌方要害，让敌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憋得那是相当难受了！ 很快，锦城市公安局就收到了常宁市公安局的传真协查函，函中称有常宁市人民群众举报，张洋与刘浩两人在上月涉嫌入室盗窃，故要求将两人带回常宁接受审问。 得到这个消息的副局长何炼立刻回到自己办公室，拨出了一个电话。 “领导，常宁公安局要把张洋与刘浩带回常宁审问，局里已经同意了！” 手机那边沉默了片刻，回了句‘我知道了’就挂断了电话。 云霄药业集团，董事长办公室。 许清兰发现自己刚刚松了一口气，然后就被周翊伸手掐住了脖子。 什么人民群众举报，什么协助调查，都是子虚乌有的事情，这明明就是周翊为了名正言顺带走张洋与刘浩所找的借口。 所以她该怎么办？ 放任不管？ 这两人一旦到了周翊手里，以周翊的手段，至少有超过一半的几率撬开这两人的嘴！ 采取行动？ 采取什么行动？难道她还能公然和常宁市公安局抢人不成？ 正如吴昆生所料的那样，此刻许清兰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憋得那是相当难受了。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只能是通过官方手段，阻止周翊将人带走。 但问题是，作为政法委书记、公安局长的吴昆生，已经同意了常宁市公安局的请求，在这种情况下，谁还能拦住周翊？ 许清兰不得不承认，她被周翊戳中了要害！ 而想要寻求破局，她就不得不再次让情人出面。 市委书记办公室。 顾悦常拿起电话，拨出了一个号码。等电话接通后，他以温和的语气说道：“昆生，你在市委了吗？嗯，来我办公室一趟。” 十多分钟后，吴昆生来到了市委书记办公室。 “刚才青岩同志找了我，反映了一些情况。说最近几天，有常宁市公安局的警察，在我们锦城越界执法，甚至连特警支队都派过来了，这个情况你知道吗？” 顾书记和颜悦色地问道。 “是这样的书记，最近有个案子，常宁方面向我们局请求协查，所以前些天我们组织了联合执法行动。”吴昆生微笑回答道。 对方口中的‘青岩同志’，指的是常务副市长陈青岩，向来与他不和，所以背后找书记告状这种事情，属于常规操作。 “哦，是这样吗？青岩同志还说，局里有人向他反映，常宁市公安局又以协查的名义，要将锦城市民带回常宁审问，而且，你同意了？” 顾悦常微眯双眼，声音略显低沉地问道。 “只是配合调查而已，没有问题，自然就会释放！”吴昆生面色不变地回答道。 “调查的话，在锦城不能调查吗？为什么一定要带回常宁？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用意？”顾悦常语气犀利地问道。 “不瞒书记，这其实是我与常宁的周翊局长制定的引蛇出洞计划。张洋与刘浩两人……所以我们怀疑，有人想杀人灭口。” 吴昆生十分坦诚地将事情的经过向市委书记做了详细汇报。 他没有提及许清兰，但只要顾书记脑袋没抽抽，肯定能猜到这个‘有人’指的就是许清兰。 顾书记沉默了好几秒钟，然后沉声说道：“你把这个案子形成书面材料给我，那两个人先不要动，等我找管韬市长、青岩同志、还有玉珠同志，咱们几个人开个碰头会仔细研究一下再做决定！” 吴昆生点了点头。 他觉得书记一定是从大局出发，从负责任的角度，出于谨慎而做出的决定。 消息传到周局长的耳中。 第326章 光盘里的秘密 第二天下午，市委小会议室。 市委书记顾悦常，市长管韬，副书记费玉珠，常务副市长陈青岩，再加上政法委书记、公安局长吴昆生，开了一次碰头会。 主要商议内容，就是吴昆生提出的，与常宁市警方联合调查著名女企业家许清兰涉嫌犯罪一事。 “仅凭张豪的口供，没有任何证据，周翊就启动了对许清兰的立案调查，是不是有些过于草率了？当然，这是他的自由，我们本不需要过问，但是他要求我们锦城公安局协助调查，那我们就不得不慎重考虑了！” 常委副书记费玉珠首先开口，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周翊自己想怎么折腾那谁也管不着，但涉及咱们锦城，那就要说道说道了，不能让他在我们的地盘上胡来。 “目前的情况很清楚，只是由于许清兰两个保镖的个人行为，就判断许清兰是绑架张洋与刘浩的幕后主使，明显缺乏直接证据，至于将其与宗云霄失踪案和魏进荣跳楼自杀关联在一起，就显得更加的牵强。所以，我觉得昆生同志应常宁警方请求联合办案的决定，着实有些不妥。” 常务副市长陈青岩与费副书记的意见一致，而且言辞犀利地对吴昆生提出了批评。 市长管韬看了看费玉珠和陈青岩两人，笑着开口道：“我倒是觉得，常宁市公安局这种大胆怀疑合理假设小心求证的做法，没什么问题。周翊同志的能力，相信大家都应该有所耳闻，向来不打无把握之仗，而且许清兰的保镖先后两次对张洋与刘浩疑似绑架的行为，确实十分可疑，市公安局有理由对此进行详细调查，联合办案，无可厚非。” 管市长那肯定是要支持吴昆生的，一是许清兰跟他没什么关系，二是支持吴昆生就等于支持周局长，支持周局长就等于响应省委韦书记的指示。 “武强与武志同意图拘禁张、刘二人的目的，是为了赌债，这一点双方的口供都能对得上。我实在看不出，这和宗云霄失踪案和魏进荣跳楼自杀有什么关联？”费玉珠皱眉质疑道。 言外之意，这纯粹是小题大做，牵强附会。 而常务副市长陈青岩的态度就更直接了，他望着吴昆生冷然说道：“犯罪动机没有，犯罪证据也没有，仅凭臆想就要将一个优秀女企业家锁定为犯罪嫌疑人，不觉得太荒唐了吗？还是说，某些人有什么特别的目的？” 陈青岩与费玉珠说得其实很有道理，事件涉及到本省市知名社会人士，本就应该慎重对待，尤其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就更不应该贸然行动。 而现实情况却是你们一直盯着许清兰不放，所以，我说你们别有用心，不算冤枉你们吧？ 针对这种指责，吴昆生当然要据理力争，开口反驳道：“关于武强与武志同以及张、刘两人的口供，存在着串供的嫌疑，我已经派人开始调查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而将许清兰视为怀疑对象，只是我们侦查案件的一个方向，到目前为止，我们并未对许清兰本人采取任何行动。” “至于青岩同志说的特别目的，我自己是想不出来答案，不如青岩同志直接把话说明白。” 怀疑许清兰怎么了？ 怀疑还不让怀疑了吗？ 你说我别有用心，要我看，你们这样护着许清兰，才是有问题！ “好了！”市委书记打断了双方的争论，并对今天碰头会商议的结果一锤定音。 “正如管韬市长所说，大胆怀疑合理假设小心求证，没有任何问题。市局应常宁方面的请求协助调查，也无可厚非。但是……凡事也要讲究证据！” 这是领导讲话惯用的方式，开头的赞同，往往是为了给后边的转折做铺垫。 所以，顾书记的这一段话，只要从‘但是’开始听就可以了。 “昆生，你那边先调查串供的事情，如果确有其事，那么我赞成继续推进调查，但如果不存在串供情况，那就证明你们的调查方向出现了偏差，必须及时纠正。总之，在此事没有结果之前，其他工作先放一放。” 对书记的指示，吴昆生不动声色地点头表示服从。 果然不出小周同志所料，果然是市委领导亲自下场，以一个看似合理的理由，成功阻止了将张、刘两人带回常宁受审的引蛇出洞计划。 …… 许清兰从保险柜里拿出那张光盘，打开电脑，放入光驱中，用鼠标点开了第一个视频文件。 随着播放器运行，那段自己被魏进荣肆意侮辱的场景，再度映入了眼帘。 每当看到镜头中那个青涩的自己，无力反抗的自己，只会哭泣求饶的自己，许清兰心里就会浮出厌恶和痛恨的情绪。 她厌恶自己的弱小，痛恨自己的无能。 魏进荣对她说，漂亮的女人，永远都是有权有势男人的猎物和玩物。不管她再怎么聪明，再怎么有才华，都逃脱不了这样的命运。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她暗暗发誓，她将来一定要成为真正的商场女王，将那些有钱有权的男人，统统踩在她的脚下。 在接下的几年里，她假意屈服魏进荣，渐渐骗取了魏进荣的信任，被委以四方药业集团副总裁一职。 一次偶然的机会，她在酒会上结识了云霄药业集团董事长宗云霄，两人一见钟情，很快就发展成为地下情人关系，经过几番密谋，两人开启了针对四方药业集团的狙击和吞并计划。 有了她这个高级内鬼不断出卖商业机密，四方药业集团在与云霄药业集团的竞争中处处失利，市场份额不断被抢，更是在二零零零年爆出名下品牌药品原材料造假的负面消息，导致股价大跌。 同时食药监和公安部门介入调查，在长达两个月的调查过程中，四方药业集团遭受了难以挽回的巨大经济损失。 之后趁四方药业元气大伤之机，宗云霄继续推行对四方药业的并购计划。 二零零三年，魏进荣在发现了她出卖公司机密的证据后，打电话给她，声称要将她送去坐牢。 而早已羽翼丰满的她，则抢先一步指使手下将魏进荣的儿子和女儿抓了起来，并以其子女性命做威胁，逼魏进荣写下遗书后，跳楼自杀。 第327章 完美的杀人灭口计划 视频里，面容苍老的魏进荣以极其绝望的声音，叙述了自己受许清兰胁迫，不得不按要求留下遗书，并称已将许清兰出卖公司机密和勾结外人吞并公司的证据备份，邮回了江南省长天老家。 许清兰为什么对张洋与刘浩动了杀心，根本原因就在于看过视频的这两人一旦将此信息透露给了周翊，周翊肯定会派人去江南长天调查，那对她来说将是一场连锁性的灭顶之灾。 看完两段视频之后，许清兰再一次确认，没有新的发现，并且所有的细节都已记在了心里，于是将光盘退出，将用剪刀一点点剪成碎片。 她的情人已经给她争取到了一段十分宝贵的时间，而她必须在这段时间内，精心制定一个完美的杀人灭口计划。 只要除掉了张洋与刘浩，她就再没有了后顾之忧，哪怕周翊怀疑她，也找不到任何证据。 …… 这一边，在开完会之后，市委书记顾悦常在思考了半晌过后，拿起手机拨通了省长文乐成的电话。 “省长，有个事情和您汇报一下，就是云霄药业集团董事长许清兰女士，最近被常宁市公安局的案子波及到了，对，周翊启动的立案侦查，然后让锦城市局协助，吴昆生那边同意了，证据，好像没有什么证据……” 听了顾悦常的汇报，文乐成面色阴沉地说了句：“瞎胡闹！你告诉吴昆生，别为了迎合某些人而丢掉了自己原则！就说是我说的！” 顾悦常嘴角微微挑起，连声应道：“好的省长，我一定会转告他的。” 随后，他立刻就把电话给吴昆生打了过去，将文省长严厉的话语原封不动地传达了一遍。 对此，吴昆生内心有所波动，但波动幅度不大。 他毕竟是韦书记的人，文乐成想动他没那么容易。 只不过在手上确实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他确实没理由抗命不从，而对于批评也只能先捏着鼻子忍着。 如果周翊的推断是正确的，许清兰就不会放弃对张洋与刘浩的杀人灭口，还是那句话，只要盯住了这两人，就不愁许清兰不露马脚。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身体伤势已经恢复差不多的张洋与刘浩两人，终于下定了决心，离开锦城这个让他们又爱又恨的地方。 许清兰已经派人通知他们，只要他们离开这里，前往粤东，到那边下飞机之后，自然会有人送上百万封口费。 三月十日下午，两人出了二层小楼，有些留恋地回头看了看他们生活了三年的地方，然后在家门口不远的地方打了一辆出租车，向机场方向驶去。 负责盯人兼保护张刘人身安全的俞骁与孟深立刻乘车跟上。他们接下来的任务是，跟随张刘两人去往粤东。局长再三强调，如果实在盯不住人，那也要盯住这两人的随身物品。 与此同时，锦城市刑侦支队第一大队长严晓青与李林森的也派人跟了上去。 三辆车子一前两后，呈三角形将出租车围在中间，主打一个万无一失。 坐在出租车里的张洋与刘浩带着伤感与憧憬，观赏着车窗外的风景，然而渐渐地，他们感觉到了不对，这似乎不是去机场的路。 “前面道路施工，咱们得绕个远，从老东门大桥过去。”出租车司机是个头发花白显得有些老相的中年男人，他看出了张洋与刘浩的疑惑，于是温和地解释道。 对这个解释，张洋与刘浩本来是相信的，但是，当他们发现对方在上桥之后猛地踩紧了油门，开始疯狂加速时，他们就惊恐地意识到，这个家伙不是好人！ 反应过来的张洋连忙探出身子去抢司机的方向盘，然而司机却一脸沉着地继续踩紧油门，向右前方的护栏撞去。 轰的一声。 出租车撞破护栏在空中翻滚着掉入桥下的江水之中。 看着这忽如其来的一幕，过往车辆与行人无不目瞪口呆。 严晓青，俞骁，孟深停车跑到桥边向下看去，浑浊的江水早已将出租车完全吞没，连激起的波纹都渐渐消失不见。 三人心中不禁一沉，在这种情况下，出租车里的人生还的几率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严晓青立刻掏出手机，将情况直接上报给政法委书记、公安局长吴昆生，而吴昆生毫不迟疑地联系锦城消防支队，令其火速前往现场开展救援打捞工作。 李林森在下车之后，并没有跟着严晓青等去桥边，而是飞快地跑向左前方，从地上捡起一个黑色的背包。 他刚才看的很清楚，在出租车失控撞向护栏的一刻，有人将这个背包从车窗里扔了出来。 “李大队，这是……”与严晓青同坐一辆车的副大队长曾越注意到了李林森的动作，立刻走了过去，以疑惑的语气问道。 “是张洋或者刘浩的背包，一会儿回局里看看，也许会有什么发现！”李林森一边说着一边将背包抱在怀里，转身上了车子。 曾越眼中闪过一丝焦急之色，他用脚都能猜得出来，张洋或者刘浩在生命遭遇不测的最后瞬间扔出的背包，里面必然有着极其重要的东西。 具体是什么不清楚，但很有可能是对兰姐不利的证据。 …… 许清兰收到了一个好消息。 她的计划成功了，身患癌症的老木，成功地带着张洋与刘浩两人沉入了江底。 然后她又收到了一个坏消息。 张洋或是刘浩的随身背包落在了李林森的手里，而背包里想来不会装着什么好货！ “小越，你一定要想办法弄清楚里面是什么，如果是对我不利的东西，就毁掉它。拜托你了，姐一定会好好感谢你的！” 听着手机里温柔悦耳的声音，曾越感觉自己的心都快化了。 第328章 过多的巧合，就不再是巧合 周局长先是收到了一个坏消息。 千防万防，还是没有防住张洋与刘浩被杀人灭口。 在他判断，许清兰应该会等这两个倒霉鬼到了外地之后再寻找机会下手，却没想到对方竟然将动手的时机选在了去往机场的路上。 而他更没想到，许清兰在短短几天的时间里，就能安排这样一个悍不畏死之徒完美地执行了杀人灭口的任务。 这是迫不得已的兵行险着，却也是于极限操作之余对他的挑衅和嘲弄。 周局长接着又收到了一个好消息。 张洋与刘浩留下了一个背包盲盒，里面的东西也许会给敌我双方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和惊吓。 在上一世，早就被灭口张刘二人，也曾经分别留下一个盲盒。 其中张洋的盲盒被许清兰所派杀手从身上搜走，而刘浩的盲盒则是藏在了一处隐秘的地方，大约在五年之后也就是二零一二年才被人无意发现交给了警方。 周翊为什么特别叮嘱俞骁和孟深盯紧这两人随身物品？原因就在于此！ …… 车子里，李林森、严晓青和曾越三人，在相互监督和共同鉴证之下，开始对背包里的东西逐一清点。 一摞现金，洗漱用具，几袋零食，张洋的身份证，以及，一张光盘！ 李林森的脸色很难看，严晓青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儿去，唯有曾越，差点儿没有控制住自己欢呼雀跃的心情，大喊一声‘天助我也！’ 因为，那张光盘，碎了！ 想来是背包被扔出之后滚落在地上，然后被来往的车辆碾压，造成光盘碎裂，其实不只是光盘，剃须刀还有两袋零食也是碎的。 李林森与严晓青很清楚，这种程度的物理损坏，完全不可能修复。所以，他们是空欢喜一场，高兴了个寂寞？ 眼下他们只能把希望寄托于消防支队的打捞工作上，看看在那辆出租车里还能不能有新的发现，毕竟按照常理，刘浩那里也应该有一个背包才对。 曾越找机会把这个天大的喜讯告诉了许清兰，还不忘贪天之功以为己力：“兰姐，背包里有一张光盘，被我偷偷捏碎了，然后和他们说是被车轮碾的！” 许清兰声音透着罕有的欣喜和兴奋，回道：“好弟弟，过两天来姐家吃饭，你想吃什么，告诉姐，姐给你做。” 曾越确实立下了大功，而且这个干弟弟长得不错身体也强壮，她可以考虑给对方一点儿甜头尝尝。 曾越心里的激动就别提了，去干姐姐的家里，干姐姐亲自给他做！还问他想吃什么？他最想吃的当然是干姐姐。 这一边，李林森向局座汇报了这个坏消息。 出乎他的预料，局座的反应十分平淡，似乎根本没将此事放在心上，只是意味深长地说了三个字‘不要紧！’ 三月十二日上午，消防支队成功将坠入江中的出租车和三名死者的遗体打捞出来。 但是令李林森和严晓青等人感到无比失望的是，刘浩的随身背包并没有找到，很可能是被江水冲到了下游别处，而想要在茫茫江水之中搜寻这个背包，无异于大海捞针。 锦城市公安局刑侦支队随即对出租车司机木炳生展开调查，发现其患有癌症且有吸毒史，而根据尸检结果也证实其在开车之前曾吸入少量冰毒。 由此警方推测，有以下三种可能。 第一种可能，木炳生因吸毒产生幻觉，驾车冲入江中，而作为乘客的张洋与刘浩十分不幸地跟着一起坠江遇难。 第二种可能，木炳生因身患绝症命不久矣，萌生自杀兼报复社会的念头，而作为乘客的张洋与刘浩十分不幸地跟着一起坠江遇难。 第三种可能，有人买通了木炳生，对张洋与刘浩实行了杀人灭口。 在锦城市公安局，围绕着这三种可能，李林森与严晓青等双方刑侦人员进行了细致的分析和讨论。 李林森倾向于第三种，而副大队长曾越等人倾向于第一种。 分管刑侦的副局长何炼与刑侦支队长吕明也参加了这次案情分析会。 “凑巧木炳生身患绝症，凑巧木炳生刚刚找到出租车司机的工作，凑巧木炳生就出现在城中村张刘两人的住处附近，凑巧木炳生在开车前吸了毒，凑巧张刘两人之前有过两次被绑架未遂的经历，凑巧在出租车坠江的一瞬间，张洋将背包扔了出来……” 李林森在一一列举以上疑点之后，直接引用了局座的判断，望着曾越等人，以坚定的语气说道：“我们局长说过，过多的巧合，就不再是巧合，而是预谋已久！” 曾越则皱眉反驳道：“我觉得一切还得以证据说话。目前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木炳生是受人指使，对张洋与刘浩实施杀人灭口的行为。” “而且根据以往我们的办案经验，也不能完全排除这种巧合的可能性！” 副局长何炼看了眼严晓青，开口问道：“晓青你的意见呢？” 严晓青今年三十八岁，别看外表文文弱弱，实际却是锦城刑侦支队有名的铁娘子，办事果决，魄力十足，而且具有丰富的刑侦经验。 支队领导和局领导都对她都十分倚重，她的意见对案件的走向肯定会起着十分重要的作用。 严晓青目光闪烁了一下，开口说道：“众多的巧合，确实引人怀疑，但目前咱们手上也确实没有证据，我的意见是，局里可以继续对木炳生的动机做进一步调查。” 从这个表态来看，她好像是和了稀泥。 但副局长何炼与刑侦支队长吕明却听出了弦外之音，由局里继续调查，也就是说调查的力度和调查的方向，是由局里负责掌控，准确地说是由刑侦支队负责掌控。 那么调查要经历多长时间，会不会有所进展，那就只能是未知数了！ “那就这样吧，一会儿我向吕局作个汇报，大家辛苦了！”何炼看了下时间，准备散会。 对这样的结果，李林森很是无奈，还是那句话，这里是锦城，不是常宁。 如果在常宁，局座绝不会允许这种和稀泥或是居心叵测的事情发生。 案子交给他，他保管将木炳生的祖宗三代都查得明明白白。 而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接起电话后的几秒钟，李林森的脸色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他立刻向副局长何炼说道：“何局，稍等一下，我们局的同志发现了一项重要的证据，马上送过来！” 第329章 许清兰的第三条路 重要的证据？ 马上就送过来？ 副局长何炼，刑侦支队长吕明同时面色一变，而城府稍浅的副大队长曾越神色变化的就更加明显，一颗心更是忍不住砰砰跳动起来。 什么重要证据？ 还能有什么重要证据？ 难道是刘浩的背包被找到了？ 不可能！ 如果背包真被找到，第一个接到消防支队通知的，也应该是局里，是他何炼何局长！ 严晓青望着李林森，目光中充满着惊讶。 据她了解，这次常宁市公安局一共派过来六个人。 李林森与俞骁、孟深三人一直与她一起，承担着监视和保护张洋与刘浩的任务。 而另外三人，则扮演着灵活机动策应的角色。 是的，严晓青不相信，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常宁警方仅凭两三个人，就能发现什么重要的证据。 除非，这三个人个个都是百年难遇的刑侦天才…… 大约二十分钟之后，蔡晓波、邵名宝和朱建平三人来到了会议室，十分郑重地将一张光盘从皮包里拿了出来。 光盘，又见光盘！ 曾越感觉自己的心跳如同急骤的鼓点，咣咣地跳动着。 直觉告诉他这张光盘肯定会对干姐姐不利，但此时此刻他却没有任何办法上前阻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李林森将光盘放入电脑光驱之中。 所有人的眼睛都死死地盯着墙上的幕布。 随着投影仪的灯光亮起，幕布上画面一闪，刘浩那张标准的鞋拔子脸十分突兀地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刘浩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要是我和张洋死了，那就是许清兰干的！’ 曾越的胸口顿时一窒，他最不想看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我和张洋在上个月发现了一张光盘，里面有许清兰与四方集团董事长魏进荣发生关系的视频，还有魏进荣自述受许清兰威胁不得不留下遗书准备自杀的内幕。’ ‘魏进荣说许清兰出卖了公司商业机密，并伙同云霄药业集团，勾结当地官员狙击四方药业集团，意图肢解、瓜分集团财产。’ ‘魏进荣还说将这些证据，送回了江南长天老家！’ ‘我和张洋准备用那张光盘与许清兰做一笔交易，但是因为出了变故，光盘落在了许清兰的手里，她承诺给我们一笔封口费，条件就是要我们离开锦城……’ 视频播放完毕之后，整个会议室里静默无声。 虽然仅凭刘浩的录像自述，还不能完全做到实锤许清兰，但由此做出许清兰具有重大嫌疑的结论，却是没有问题的。 警方不但可以名正言顺地对许清兰发起立案侦查，还能根据刘浩提供的线索深挖许清兰的犯罪证据。 “这张光盘是哪儿来的？”副大队长曾越强压着心中的震惊与慌乱，开口问道。 “是我们从张洋与刘浩的住处搜到的。”蔡晓波微微一笑说道。 确实是从那座二层小楼搜到的，而且是在局座的叮嘱和提示下，从二楼沙发底下一块松动的瓷砖下搜到的。 吉祥三宝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局座的英明神武高瞻远瞩神机妙算未卜先知…… 他们就感觉吧，有时候不信点儿啥是真的不行。 似乎不管什么棘手的案子，只要到了局座的手里，只要按照局座的指示，那就没有任何悬念！ “现在，可以把那位许清兰董事长叫过来问话吗？”李林森环视着何炼吕明严晓青等人，神色淡淡地问道。 何炼沉默了片刻，心情沉重地点了点头。 在这种情况下，他没有理由说不！ 不但是他，任何人都没有理由反对！ …… 许清兰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整个人仿佛石化了一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她感觉自己最近的运势，就如同过山车一样，忽上忽下，起伏不定。 一个好消息——张洋与刘浩被除掉了。 一个坏消息——张洋扔出一个疑似装有证据的背包。 一个好消息——背包里的光盘被曾越毁坏了。 一个坏消息——周翊的人又找到了一张光盘。 然后就是一个更坏的消息——刘浩似乎是受到了魏进荣那个老鬼的启发，照葫芦画瓢地录下了一段指证她本人犯罪的视频。 许清兰觉得自己的身体阵阵发冷，哪怕房间里二十七度的空调，也不能给她带来一丝暖意。 周翊！ 这个人是她命中的克星吗？ 刚开始她还自信满满地口出狂言，‘千万别惹我，惹我就把你吃掉！’ 而现在，却是周翊向她探出了致命的獠牙，并随时有可能贯穿她的要害。 忽然响起的手机铃声，让许清兰恢复了清醒，她接起电话，就听里面传来情人浑厚的声音：“锦城市公安局要马上会找你问话，对你的立案调查已不可避免。吴昆生与周翊已经报到请市里，准备成立联合专案小组，按照刘浩提供的线索进行深入侦查。” “还有一个消息，周翊已经派人去了江南长天，也就是魏进荣的老家着手寻找魏进荣留下的证据，我和那边提前打了招呼，但还是不能掉以轻心，毕竟，周翊之前就在长天任职，长天市公安局，还有长天市相关领导会站在哪边，谁都不敢保证！” 许清兰轻吸了一口气，美眸之中闪动着阴冷的光芒。 目前她有两个选择，一是兵来将挡，见招拆招，利用自己的关系网和与豢养的走狗，通过设置障碍，毁灭证据等手段与周翊斗智斗勇展开博弈。 另一个就是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或者更准确的说，是从根本上解决制造问题的人，通过物理毁灭手段，像对待她的第二任丈夫宗云霄一样，让周翊彻底的消失。 两个选择，都存在着一招不慎就可能万劫不复的巨大风险。 但除此之外，她还有第三条路可以走吗？ 她的情人用沉着的语气告诉她，有！ 第330章 周局的事儿，就是我们的事儿 让周翊离开西南，离开常宁！ 许清兰唇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以她的聪明机智，不可能想不到这第三条路，才是最稳妥最有效也是最安全的选择。但擅于玩弄人心的她深知，有些事情，由对方主动提出来，效果才会更好！ “可以吗？会不会很难办？我听你说过，周翊是跟着韦思齐来西南的，那你要调走周翊，韦思齐肯定不会坐视不管！”许清兰假装担忧地说道。 “你不用担心，我先找人与周翊谈谈，如果能谈妥那自然最好，如果不能，那就只能让他离开了。韦思齐想拦也拦不住！” 男人语气之中充满着强大的自信，这件在别人眼中不可能办到的事情，对他来说却有着十足的把握。 说到背景，谁还不是个京城子弟官二代了？ 许清兰对此并不怀疑，情人在床上的能力不算强，但在官场上的能力却强的可怕。而她之所以选择对方做为情人，也正是看中了对方这一点！ “你，你也别太勉强，大不了我就和姓周的拼个鱼死网破。真的，我欠你的太多了，这辈子都还不清！”许清兰柔情款款地说道。 “说什么欠不欠的！你要相信，只要有我在，就没人能动得了你一根头发！去吧，准备准备，到公安局走个过场，然后等我的好消息。”男人柔声安慰道。 在与许清兰通话之后，男人接着拨通了一个京城的号码。 “大姐，我想让你出面，找人和周翊谈谈。”男人十分直接地请求道。 手机那边沉默了几秒钟，随后传来一个女人略显惊讶的声音：“你那边是什么情况？” “周翊盯上了清兰，并且已经启动了对清兰的立案侦查，现在的势头有些不对……”男人将最近的情况简明扼要的说了一遍。 远在京城的龙华会馆，一个年约四十的中年女人挥了挥手，示意给她按摩的技师退下，继续拿着手机说道：“谈一下是有必要的，但要是谈不拢，就把周翊调出西南……这件事舅舅未必能同意！” “舅舅会同意的！” 男人索性把话说明了：“四方药业集团被肢解瓜分，魏进荣跳楼自杀一事，所牵扯的人实在太多了，一旦让周翊查下去，就连我也无法摆脱干系！” 中年女人立刻明白了，许清兰的死活其实无关紧要，但若是被周翊以许清兰为突破口，查出了当年四方药业集团破产，市值几十亿的民企被以几亿元贱卖的内幕，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所以，将周翊调出西南，不是为了救许清兰，而是为了避免她的弟弟和以她弟弟为首的利益集团受到波及。 “我马上去你那里，先和周翊谈谈，看看是什么结果。”中年女人十分干脆地回答道。 …… 周翊这边的心情薛微有那么一点复杂。 从身为公安局长的角度来讲，他拼尽全力周密布置，却依然没能阻止张洋与刘浩被害，按照理是应该感到痛心惋惜和自责的。 但从一个普通人的好恶感官出发，对张洋与刘浩这样有过盗窃、强奸犯罪前科出狱后仍不知悔改的渣滓，他又实在激不起什么同情心。 这两人不知死活地去勒索许清兰，并落得如今的下场，只能算是‘有因必有果’，‘恶人自有恶人磨’。 而周翊之所以感觉心情复杂，还有一个原因。 那就是张洋与刘浩的出现，给他创造了直捣许清兰要害的良机，而如今两人的死亡再加留下的盲盒，更是让他名正言顺地发动了对许清兰的迅猛攻势。 嗯，从这一点来说，他是应该感谢张洋和刘浩的。 现在在与许清兰的战争中，他已经占据了战场的主动权，一方面他已派人赶去江南长天，寻找魏进荣留下的证据，另一方面则要求专案组从木炳生入手，加大调查力度继续深挖线索。 总之，被锁定有重大涉案嫌疑的许清兰，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隐居幕后，而是清清楚楚地暴露在警方的视线之中。 叮铃铃！叮铃铃！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周翊看了眼号码，不禁微微一笑，伸手接了起来。 “明天我和表姐到锦城，速速过来迎接。”手机里传来肖少校爽朗的笑声。 “你们为啥不直接来常宁？才不到两个小时的路！”周翊毫不见外地反问道。 “陈玉蓉想请你吃个饭，可能是有事儿求你。你过来敷衍她一下，然后咱们再找别的地儿聚聚。”肖寒同样不见外地解释道。 陈玉蓉听说他和司马亚楠要来西南办事，特意托他把周翊约出来。 肖、陈两家的关系还算不错，只要不让他当什么说客，那么传个话，作个陪，吃个饭这种小事儿他还是可以给对方几分面子的。 “行啊，那明天见面聊！”周翊答应的很爽快。他甚至都没问陈玉蓉是谁。 因为陈玉蓉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既然肖寒答应了，他就不会拒绝。 更何况，他是没听说过陈玉蓉其人，但这并不意味着他猜不到对方的来历。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锦城市那位相对年仅四十岁的常务副市长就是姓陈吧。 呵，果然是急了啊！ …… 江南省长天市。 常务副市长温婉正与市公安局长廖文松通话。 “关于协助常宁市公安局调查那件事，一定要抓紧去办！”温副市长以严肃的语气叮嘱道。 “温市您放心，周局的事儿，就是我们的事儿，吉丰宁副局长和支队长邢兆坤已经亲自带人下去了，一有进展，我马上就向您汇报！”穆文松几乎是拍着胸脯向温副市长保证道。 周局是谁，那是他们的老领导，一辈子的老领导！ 现在老领导找他们办点儿事情，其实不用市委韩书记和温市长发话，他们都必须竭尽全力办得漂漂亮亮明明白白的！ 温婉放下电话，望着窗外怔怔地出着神。 不知不觉，周翊离开长天已经半年了，有时候，她是真的有些想念她这个得力干将啊！ 秋水园。 赵秋水与李若云正面对面地下着围棋。 “你说他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问一声呢？不管怎么说，我曾经也是长天最大的地头蛇啊！”赵秋水颇为不悦地问道。 “估计他觉得你除了总想把他踩在脚下之外，也帮不上什么忙吧！”李若云笑着说道。 第331章 你如果不会说话，就把嘴巴闭上 三月十五日晚，在锦城国际大酒店的星耀厅，应约而来的周翊见到了陈玉蓉——一位姿色不俗，成熟端庄的中年女士。 与陈玉蓉同来的，还有一个长发披肩，戴着眼镜，明明颜值非常普通却透着迷之自信气质的年轻女子，名叫郭璟。 虽然没有自我介绍是什么身份，但能与陈大姐做朋友的，肯定也是个有身份证的人。 除此之外，就是已有一年半未见，容颜不改，清冷如昔的司马书记。 再加上去年在京城聚过的肖寒肖少校。 在肖寒的介绍下，周翊与陈玉蓉、郭璟分别握了手。 一番客套话之后，五个人一同落座。 周翊转过头，向自己的老领导，阔别已久司马亚楠低声说道：“所以说，这一次你和文旭猜拳，是你赢了？” 司马亚楠微笑摇头道：“这么幼稚的事情，可一而不可再。这次到锦城，我和肖寒是专程来看望一位长辈，顺便再看看你。” 另一边的肖寒也凑了过来，以开玩笑的语气说道：“我就不一样了，我是专门来看你的，顺便看看那位长辈，怎么样，够意思吧？” 周翊忍不住哈哈一笑，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他是不信！ 陈玉蓉与郭璟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翊这边，从三个人的交头接耳的动作就可以看出，周翊与肖寒、司马亚楠的关系非同一般。 肖寒先不说，单说周翊与司马亚楠在互相私聊的时候，差不多小于四十五厘米，这个距离，是知交好友才可能采用的亲近距离。 圈子里普遍评价司马亚楠是冰山，高冷不可攀。现在一看，也不尽然。对别人冷若冰霜，对周翊有说有笑，完全就是一副双标脸！ 果然长得年轻长得帅待遇就是不一样！ 没过多久，酒菜上齐，这场宴请也逐渐步入正题。 茅台是正经的茅台，鲍鱼也是正经的鲍鱼，交谈也是正经的交谈。 “我始终觉得，商场讲究的是和气生财，官场上通常也讲究一个以和为贵，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必须通过你死我活的斗争才能得以解决。有些时候，一场充满诚意且符合双方利益的谈判，才是最佳的选择。周局长觉得呢？” 陈玉蓉举着酒杯，意有所指地问道。 周翊欣然点头道：“我向来是赞成以‘和’为贵的，但我认为的‘和’，是‘和而不同’，而不是‘同而不和’！” 陈玉蓉面色顿时微微一变，大家都是文化人，有些话根本不必多说，周翊这两句所表达的意思已经相当清楚了。 我赞成以和为贵，但我会坚持自己的原则，不会盲目苟同！ 换句话说，就是我不会为了寻求与你的和睦，而无原则的地进行妥协。 所谓‘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 讲得就是这个道理。 这个时候，做为僚机的郭璟跟着开口说道：“周局长，我觉得有些事情，得谈了才知道，和还是不和，同还是不同。” 言外之意就是，咱们还没谈条件呢，你说同还是不同是不是有些为时过早？ 周翊点了点头，十分直接地问道：“郭女士说的是，那么，陈女士与郭女士想和我谈些什么？” 陈玉蓉沉吟了几秒钟，缓缓说道：“云霄药业集团的许清兰，是我朋友的妹妹，据说被卷进了周局长负责的案子里，昨天还被锦城市公安局叫过去问了话。不知道周局长能不能给我们家一个面子，通融一下呢？” 陈玉蓉在‘我们家’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意在提醒周翊，她是代表着陈家在和周翊提条件。 “许清兰？哦，她现在涉嫌一起杀人灭口案，还有几年前的四方药业董事长跳楼自杀案，目前我们和锦城公安局正在联合调查这两起案子，所以，陈女士所说的通融，是什么意思？”周翊皱眉问道。 “我的意思就是，想和周局长交个朋友，不知道周局长是什么意思！”陈玉蓉盯着对男人的脸庞反问道。 “我这个人很喜欢交朋友，但是我不喜欢这种提条件式的交朋友！许清兰的事情，我们会认真仔细地调查，保证公平公平，绝对不会冤枉好人！” 周翊微笑的表情中，透着一种不可商量的坚决。 交朋友我喜欢，但拿交朋友做条件我很不喜欢。 许清兰，我是查定了！ 陈玉蓉与郭璟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尽管之前已经预想过谈不拢的可能性，但眼下见对方如此不给面子，她们还是感到了一种被轻视的愤怒。 你周翊有什么了不起的，没有简万言，没有韦思齐，没有肖向前，信不信我分分钟就能收拾了你？ 一向心高气傲，平时只习惯给别人甩脸子的郭璟沉不住气，冷笑说道：“也就是说，这件事没得商量了？” “没商量！”周翊断然回复道。 “既然这样，那就请周局长做好心理准备，因为有些话一旦说出口，是要付出代价的！” 郭璟似乎很无所谓的笑了笑，但话语之中的威胁意味，就如碟子里的芥末，透着无比呛人的气息。 周局长还没来得及回应，就见身旁的司马亚楠站了起来，一双散发着寒意的明眸紧盯着郭璟的眼睛，声音冷冽地说道：“你如果不会说话，就把嘴巴闭上，没人当你是个哑巴！” 面对着司马亚楠的发飙，郭璟明显缺乏心理准备，神色愕然地僵在那里，一张脸涨得通红，嘴唇动了两下，却终究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她不是不想回嘴，而是不敢回嘴。 只能向陈玉蓉投去可怜兮兮的求援目光。 “亚楠，你这话过了。”陈玉蓉皱眉说道。 论起关系，肖家和陈家的关系还算亲近，就算你和周翊的私交不错，也不能替周翊出头骂我这边的人吧。 更重要的，这是我们与周翊之间的事情，你这样掺和进来合适吗？ “我这已经算客气的了。”司马亚楠目光转向陈玉蓉，冷笑回道：“如果早知道你会带这么个东西过来，我们也不可能让周翊赴这个约！” “就是就是！” 肖寒也站了起来，十分不满地说道：“陈姐，你这事儿办得不讲究啊。谈事情就谈事情，没谈成就没谈成，当着我的面，放狠话给谁听呢？抱歉，这饭我是吃不下去了，先走了。” 说着，直接拎起大衣，伸手拍了下周翊的肩膀，示意咱们兄弟走人，这里喝的不痛快，咱们换个地儿接着喝。 周翊当然没意见，立刻也拿起外套，跟着司马亚楠与肖寒离开了这间金碧辉煌的星耀大厅。 眼看着这三人一同离开，郭璟暗暗心惊，她没想到，肖寒和司马亚楠会这么坚决地站在周翊的一边，连陈玉蓉的面子都不给。 陈玉蓉面沉似水，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第332章 我们可以冒险，但绝不能在周翊的身上冒险！ 周翊与肖寒、司马亚楠离开了国际大酒店，一同乘坐周翊的专属座驾，在附近找了一家老火锅店。 三个人围着火锅，涮着羊肉，喝着高度白，气氛就像火锅里沸腾的红汤一样热烈。 “可惜了两头鲍，还没来得及吃呢！”周局长有些念念不忘地说道。 餐桌上的软黄金啊，这辈子没吃过，上辈子也就吃过一回，味道不见得有多美，但胜在一个贵。 “不就是鲍鱼吗！你想吃，哪天我请你。”司马书记夹了一块毛肚放进嘴里咀嚼着，笑意盈盈地看着周翊说道。 “他还用你请？他去年把股票全抛了，你问问他赚了多少？”肖少校看着一脸憨笑的周局长，神情复杂地说道。 有些事情，不服真不行。据他所知，这家伙把家里全部积蓄都买了股票，然后在两年多的时间里，弛宏锌锗与广船国际这两只股票足足涨了五十多倍。 更厉害的是，在去年十月末，这家伙又毫不犹豫地选择全部抛出，赚了至少七八百个。而在其全部抛出之后，那两只股票就开始直线下跌…… 这种惊人的直觉和判断力，已经与未卜先知差不多划等号了！简直恐怖如斯！ “他赚多了少和我请他吃鲍鱼，有什么必然的关系吗？”司马亚楠扫了表弟一眼反问道。 她就是单纯觉得周翊这个人不错，意气相投，值得深交，说实话，她真有些怀念对方在她下面干工作的日子。如果将来有机会，她还想和周翊搭伙儿一起干上几年呢。 周翊的想法也差不多，前有司马亚楠，后有温婉，这两位女领导给他的感觉都是极好的。 稍有不同的是，司马亚楠更年轻，有时稍显主动和强势，但还是会时刻考虑他的感受。 而温婉的性情则相对保守和含蓄，对他特别包容。 当然了，也是他工作卖力，踏实肯干，所以才会得到两位女领导的看重。 “陈玉蓉，不太好惹！”肖寒与周翊轻轻碰了一下杯子，轻声提醒道。 陈家在京城的影响力非同一般，如今陈玉蓉代表陈家向周翊提出了条件，结果却遭到了周翊的断然拒绝。 他估计陈玉蓉肯定咽不下这口气，就算不敢直接动手报复，暗地里抽冷子使绊子肯定是少不了的！ 刚才的酒桌上，如果不是得到陈玉蓉的默许，郭璟未必有那个胆子敢当着肖寒与司马亚楠的面，说出威胁周翊的话。 实际上，这也可以看做是陈玉蓉的一种试探。试探周翊与司马亚楠、肖寒之间的关系，到底亲近到什么程度。 “我事先征求过简书记和韦书记的意见。他们两位的意思是，该怎么查，就怎么查！” 周翊抿了一口白酒，笑着说道。 没错，为了保险起见，他已经提前加持了岳父之光和叔叔之光的双重bUff，所以他心里丝毫不慌。 肖寒与司马亚楠相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 从周翊的话中不难听出，简万言与韦思齐就此事已经达成了共识，并已经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所以说，两人根本不必为此担心什么！ 而此刻，陈玉蓉与远在京城的舅舅已经结束了通话。 对于她的建议，舅舅起初是有些犹豫的。 原因有两个。 一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许清兰只是被列为怀疑对象，除了刘浩留下的视频之外，尚无直接证据证明许清兰有犯罪行为。 换言之，舅舅认为身为常务副市长的弟弟是有能力与周翊相抗衡的。 锦城和常宁市公安局在关键位置上都有己方的内线，不但可以通风报信，还能在调查的过程中起到拖延和干扰，甚至是毁灭证据的作用。 实在不行，还可以通过顾悦常和省里的关系，由锦城市委建议，以案情重大为由，请省公安厅接管许清兰的案子。 二是将周翊调出西南，不是做不到，而是要大费周章，还得付出一定的代价。毕竟肖向前与韦思齐这两关就不好过！ 但是到最后，舅舅还是被她的一句话给打动了——‘我们可以冒险，但绝不能在周翊的身上冒险！’ 周翊，和别人不一样！ 无论是之前阳城谢长天赵，还是刚刚倒下的常宁张豪，都证明了一件事。 那就是只要被周翊盯上的人，只要给周翊查下去的机会，最后都免不了锒铛入狱的下场。 所以，弟弟不敢赌，她也不敢赌！ 趁早将危险扼杀于萌芽之中，趁早将周翊这尊瘟神送走祸害别人，才是最明智最安全的做法！ 在回宾馆的路上，陈玉蓉又给弟弟打了个电话，告诉对方舅舅已经同意了他的建议。 陈青岩心中大定，说实话，他现在对周翊可谓是极度的忌惮。 原想着周翊身在常宁，再怎么折腾也折腾不到锦城，却没想到周翊就像长了双火眼金睛一样，在收拾完张豪之后，直接就盯上了他的情人许清兰。 从此事情的走向就开始变得不可预测和不可控制起来。 他不能失去许清兰，就像西方不能失去那啥，所以他必须让周翊滚蛋！ 又是几天过去了，周翊带司马亚楠与肖寒两人品尝了当地的特色美食，又参观了常宁的古文化遗址，一尽地主之谊。 而就在司马亚楠与肖寒返程的当天，一个做梦都想不到的消息，咣地一下砸在了他的脑袋上。 没错，当周局长接到公安部发来的调令时，整个人都是懵的。 谁能告诉他，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司马亚楠与肖寒也十分吃惊，但很快两人就反应过来，一定是陈家出手了！ 在谈判不成之后，陈家果断来了一招调虎离山加釜底抽薪，将周翊从西南调了出去，从根本上化解了许清兰所面临的危机！ 不得不说，这一招十分的高明！ 但问题是，作为公安部长的肖向前，怎么会同意对周翊的调动？ 而且还将调往的地点定在了临海？ 第333章 赤果果的示威！ “鉴于目前打黑除恶专项斗争形势十分严峻，尤其是临海等地，黑恶势力团伙泛滥屡打不止，急需能力杰出且具有丰富打黑除恶经验的同志前往承担重任。所以我才决定，将西南省常宁市公安局长周翊，调往临海省公安厅任副厅长，分管刑侦、治安管理工作。” 这是常务副部长沈今朝，面对部长肖向前的责问时所给出的理由。 “周翊同志虽然被破格提拔为正处级刚满一年，但是我觉得，像这样年轻优秀的领导干部，就应该不遗余力的培养。要敢于打破常规，大胆破格提拔。” 沈今朝语气之中满满的都是对后辈才俊的看重和偏爱，不了解情况的，还以为周翊是他亲侄子呢。 肖向前差点儿被气笑了。 对方趁着他去冀北视察工作的时机，直接一纸调令发向西南省常宁市。 按照常理，一个处级公安干部的提拔和调动，真的不算什么，负责主持日常工作的沈今朝确实有这个权力，而他也不会斤斤计较。 但是，明知道周翊是他侄子，然后不经过他的同意，就敢擅自决定把他侄子往火坑里推，那只能说，沈今朝你触碰到我的逆鳞了！ 以为先斩后奏，把生米煮成熟饭，就万事大吉了？ 一没有和他请示，二未与西南省、临海省提前沟通，就急于启动人员调动和提拔程序，明显存在着程序失当的问题。 只凭这两点，他就可以命令沈今朝撤回调令！ 然而当他正要开口时，手机却忽然响了起来。 接起电话，就听里面传来一个浑厚低沉的声音：“向前啊，朝令夕改毕竟不合适，也不好看，就先这样吧，让周翊过去临海锻炼一段时间再说。” 肖向寒面色阴晴不定，几欲开口反驳，但最后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临海省省委。 省委书记侯向阳此刻的脸色也不好看。 发完调令再通知他，向前这是明摆着拿他当星期天过呢！ 不，不对！ 肖向前现在和韦思齐穿一条裤子，不可能把周翊往他这边塞，因为这样对周翊没有任何好处。 无论是简万言还是韦思齐、肖向前，想给周翊提半级都没有任何难度，根本不需要多此一举。 所以说，真相只有一个！ 必然是有第三方想要祸水东引，借刀杀人！ 这其实并不难猜，因为除了肖向前之外，能下这个调令的就只有常务副部长沈今朝了。 政治博弈无处不在，在这纵横方寸复杂诡谲的棋盘之中，他的对手不仅仅是简万言，而简万言的对手也不仅仅是陈明俊，同样陈明俊的对手也不仅仅是韦思齐。 那么问题来了，把周翊往临海塞，对陈家有什么好处？ 不管有什么好处，反正对自己是没有好处，而对周翊，更是百害而无一利。 没有了韦思齐做护身符，田政兵就能把周翊收拾的服服帖帖。 打黑英雄对打黑英雄，想想也觉得挺有意思的！ …… 常宁市公安局上上下下都蒙圈了。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局长刚调来满打满算也就五个月，怎么咔嚓一声震天响，调到临海当厅长，而且还是副厅长！ 好吧，局长其实是升职了。 但是……包括闵爱武、陈刚和吴琼等人，都感到万分的不舍。 闵爱武想的是我还没找机会光荣，为我的一生划上一个完美的句点，结果局座说调走就调走了。 陈刚想的是好不容易盼来了一个既正直又靠谱能力更甩前几任八条街的好领导，结果他就只高兴了五个月！ 而吴琼想的是，她刚想投入局长的怀抱，哦不对，是刚打算投入局长的阵营，结果局长就像一阵风，转眼无影又无踪…… 局长办公室里，周翊点起一支烟，狠狠地吸了几口。 他知道这是陈家的阴谋诡计，他知道只要他这一走，许清兰的案子就有很大可能，不，几乎是百分之百的不了了之。他还知道有些事情，是未来岳父和便宜叔叔也干涉不了的。 所以，关于西南副本的开荒就到此为止了？ 留着许清兰这个尾王，等待历史的车轮沿着上一世的轨迹，拖到五年之后再对其进行一场迟来的审判？ 前戏做足了，正题也进入一半了，难道就要他就这样抽身而退，放弃通关许清兰的绝佳机会？ 不！虎头蛇尾半途而废，那绝不是他的性格。 坚持到底坚持不懈坚韧不拔，才是一个真男人应该做的选择！ 况且他又不是没有那个能力和实力！ 叮铃铃……叮铃铃！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周翊看了眼号码，随手接了起来。 “周局长，我是陈玉蓉。听说周局长即将别处高就，今晚我在锦城国际大酒店星耀厅订了位置，特意为周局长庆祝，不知道周局长有没有时间呢？”手机里传一个女人柔和的声音。 “好意心领了，不过很抱歉，我实在是没时间！”周局长沉着脸回道。 他心里明白的很，对方这是示威来了。 而且是赤果果的示威！ “周局长，除了我之外，还有昌盛集团的胡世元董事长，云霄药业集团的许清兰董事长，和锦城的陈青岩副市长，怎么样？周局长能不能赏个脸，过来坐坐，到时介绍你们认识认识！”陈玉蓉继续‘诚心’地邀请道。 赏个脸？ 我赏你一脸！ 周局长冷冷回了句：“不好意思，晚上我还有工作要忙。” “誒！周局长还真是辛苦啊，晚上还要加班，既然这样我就不勉强了！”陈玉蓉嘲讽了对方一句，然后按下挂断键。 “周翊说他没时间？” “嗯，据说还要忙工作！” “还真敬业啊，马上调走了也不忘加班加点干工作！” 房间里，陈玉蓉、郭璟、陈青岩和许清兰几人互相看着，忍不住发出一阵畅快的笑声。 他们可以猜想得到，周翊此刻的表情一定是无比的难看。 周局长的脸色确实不太好看。 是可忍，孰不可忍，叔可忍，婶也不能忍！ 他拿起桌上的电话，将闵爱武与吉祥三宝叫了过来。 “你们带着刑侦、治安和特警支队立刻出发，兵分两路，一路去灵明山，另一路去云霄药业集团郊区的原药基地……” 周局长用森然的语气命令道。 时间太紧火太慢，这是一锅夹生饭！ 第334章 如果你能听我的劝，就当什么都没看见 听到这个命令，闵爱武的眼睛里仿佛有火焰在熊熊燃烧。 他当然知道局长马上就要调走了，但是没关系，只要局长敢下令，他就敢拼了命地去执行。 他现在什么都不怕，就怕自己窝囊死在病床上。 邵名宝、蔡晓波和朱建平就更不用说了，局座指哪里他们就打哪里，不用问原因，听命令干就完了！ 闵爱武与吉祥三宝领命而去，半个小时之后，八辆警车驶出常宁市公安局，向省城方向驶去。 “这么大的阵仗，局长这回又要做什么？”指挥中心主任吴琼注意到了楼下的动静，于是来到政治部主任王启峰的办公室，低声问道。 “如果你能听我的劝，就当什么都没看见。” 王主任当然知道警车出警，更知道所有出警的警员不但通讯工具全交，而且对于此次行动任务也全然不知晓。 如此严格的保密措施，而且连特警支队都跟着一起出动，那肯定是有大动作的。但不管是什么大动作，他都决定两眼一闭，假装自己是瞎子。 王主任是明智的，因为不明智的原常务副局长胡春秋，还有刑侦支队长何保勇，特警支队长余奕生，停职的停职，免职的免职，撤职的撤职。 再往上看，不明智的原市委政法委书记江华，副市长魏守和，政法委副书记冯德辉，还有检察院副检察长贺应辉，司法局长田立波……全都被省纪委带走喝茶了。 现在有陈刚，和吃错了药的闵爱武，以及纪检书记谭拥军的辅助，再加上局长自己带来的心腹，治安管理支队、刑侦支队、特警支队、禁毒支队等几个主要支队力量，已经牢牢掌控在局长的手里。 没错，现在局长是要调走了！ 但恰恰是因为局长马上就要调走，他才要更加的小心谨慎，千万不能在这最后的关头蹚浑水，把自己搭进去！ “我就只是好奇而已，呵，你以为我是来打听情报，然后给谁谁谁通风报信？想多了你！”吴琼瞪了对方一眼，有些不满地说道。 她可是早就想投入局长的怀抱，哦错了，是投入局长的阵营的，只不过局长走得太突然了，她现在想加入也没机会了！ “没有是最好，我还真怕你看局长要离开，心里犯糊涂！” 看在对方是老同学妹妹的份儿上，也看在对方是某位已退休政法领导儿媳妇的份儿上，王启峰才会说这些掏心窝子的话。 “放心，我没那么傻。不过，某个人就不一定了！”吴琼瞄了瞄隔壁的方向，意有所指地说道。 她刚才可是‘无意’中听见了，副局长章宇偷偷摸摸地打电话告密，而她在考虑，要不要把这个情况汇报给局长。 …… 周翊正和锦城市委政法委书记、公安局长吴昆生通话。 按照规定，执行异地搜查、拘捕等侦查活动，应当由当地公安机关提出办案协作请求，并在当地公安机关协助下进行。 如果锦城方面不给予支持和配合，那么在他在程序上就存在着违规的漏洞，而且更是缺少了强大的助力。 “小周，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我劝你还是不要轻举妄动！”吴昆生沉吟了片刻，然后善意地提醒了一句。 他能理解周翊此刻的心情，但他真的不太赞成对方这种仓促而又冲动的意气行事。 因为证据这种东西，不是想搜就能搜得到的！ “十足的把握没有，但八九成总是有的，不然，我也不会再次麻烦吴书记。”周翊十分诚恳地说道。 实际上，八九成是多说的，他充其量只有一半的把握！ 因为时间线不同，现在是二零零八年，不是二零一二年，在许清兰在郊区的原料生产基地，能否搜出他想要搜到的东西，还属未知之数。 吴昆生想了又想，最后还是同意了。 他是韦书记的人，没理由不支持周翊，而且就算行动失败，他也只是‘协查’而已，不用承担主要责任。 当然了，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给韦书记打电话汇报了一下情况。 不出所料，韦书记给他的指示就是四个字——‘全力配合’！ 韦思齐放下手机，摇头笑了笑。 看来侄子还是咽不下这口恶气啊，竟然直接去抄云霄药业集团的老窝。 这要是没搜到什么有力的证据……嗯，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充其量说声打扰了！ 毕竟群众举报嘛，难免有消息不准确的时候。 总之，搜就搜了，查就查了，怎么也得让他侄子把这口恶气出完，然后以一个舒适的心情去临海上任。 …… 周翊刚打完电话，就听到了当当当的敲门声。 一声‘进来’之后，就见身姿靓丽的指挥中心主任走了进来，小心翼翼地低声说道：“局长，我想跟你汇报个事儿！” …… 晚上七点，锦城国际大酒店。 依旧是富丽堂皇的星耀大厅，由云霄药业集团董事长许清兰做东，宴请的贵宾有陈玉蓉，郭璟，昌盛集团董事长胡世元，省公安厅常务副厅长黄立峰，锦城市委副书记费玉珠，常务副市长陈青岩。 在座所有人，包括陈玉蓉、许清兰和陈青岩在内，一个个都显得十分开心的样子。 为了避嫌，许清兰与陈青岩故意相隔了两个位子，只是通过偶尔‘不经意’的眼神接触，传递着某种暧昧的信息。 许清兰决定今晚施展浑身解数，甚至用从未用过的‘商女不知亡国恨’的方式，来奖赏自己的情人。 她真的没想到，对方竟然能以这么快的速度，就轻易完成了‘送走瘟神’的S级任务。 这让她再一次见识到了情人家族的恐怖能量！ “本想请周局长过来，为他庆祝一下，可惜周局长不肯赏脸啊！”陈玉蓉似乎有些‘遗憾’地说道。 “人家不给面子，咱们也没办法啊！”陈青岩淡淡一笑说道。 “不不不，分明就是人家周局长太忙了，脱不开身。”郭璟一本正经地对陈青岩的‘错误’说法进行了‘纠正’。 黄立峰与费玉珠忍不住笑了起来。 第335章 你们摊上事儿了，你们摊上大事儿了 胡世元的这句话，又惹得大家一阵轻笑。 周翊能忙什么？都快调走了还能忙什么？ 谁都明白，所谓的‘工作脱离不开’无非就是一句言不由衷的场面话而已！ 待酒菜上齐，大家推杯换盏，欢声笑语，整个豪华包间充满着快活的气氛。 而令人感到奇怪的是，这里明明没有周翊的影子，但在大家的口中，‘周局长’和‘周翊’偏偏是出现率最高的一个词语。 或是调侃，或是讽刺，或是不屑，或是厌恶……用一种比较常见的唯心说法，此刻周局长应该觉得耳朵发热，不停地打喷嚏才是。 然而，就在众人其乐融融的时候，不出意外的话，是一定要出意外的。 许清兰与陈青岩的手机几乎是同时响了起来。 紧接着，先后接起电话的两人瞬间变了脸色。 “董事长，不好了，常宁市公安局一个姓闵的副局长，带着好几十名警察到咱们西郊的原料基地办公大楼，说是怀疑这里私藏了重要的犯罪证据要进行搜查！” 听着保安部经理张华焦急的声音，许清兰禁不住又惊又怒。 她万万没想到，周翊马上就要走了，竟然还不准备放过她！她更想不到的是，周翊下手如此的狠准，直接一个回马枪就捅进了她的要害。 保安部！ 周翊一定是冲着保安部来的。 因为就在保安部的仓库里，藏匿着她收集的一些枪支弹药。 数量不算多，也就是十几个人，七八条枪…… 别问她为什么会有枪！ 魏进荣是怎么被跳楼自杀的？四方药业的股东是怎么同意并购协议的？宗云霄又是怎么失踪的？ 她一个弱女子这些年能在人吃人的险恶环境里站住脚，铲除一个又一个敌人，解决一个又一个难题，除了靠她的脑子和身体之外，靠的就是她一手建立的私人武装。 “拖住他们，绝不能让他们闯进去！”许如兰断然命令道。 真是邪门儿到家了，周翊到底从哪里得到的情报？ 是她身边出了吃里扒外的内鬼？ 还是周翊是个未卜先知的魔鬼？ 陈青岩这边接到的是公安局副局长何炼的电话，同样不是什么好消息。 锦城公安局与常宁公安局再度联合出动，前往灵明山松树坡开始搜索挖掘工作。 许清兰与陈青岩将各自得到的信息交换一下，立时就得出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结论。 周翊双管齐下，一边突击许清兰的巢穴，另一边则派人挖掘宗云霄的尸体，目的就是要在最短的时间里，搜集一切能够搜集到的犯罪证据，无论如何也要先将许清兰送进去再说。 陈青岩来到黄立峰身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黄副厅长顿时面色一变，立刻拿出手机给刑侦总队副总队长迟波打了电话，命令其立刻带队前往西郊。 前任政法委书记、公安厅长刘文杰落马不久，新任公安厅长的人选尚无消息，如今省公安厅自然是他这个常务副厅长说了算。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包间里的欢声笑语就完全消失了。 尤其听闻常宁市公安局正在搜查云霄药业集团原料基地的消息之后，陈玉蓉、胡世元、郭璟等人的表情可谓是十分的精彩。 刚才胡世元还在问周局长在忙什么！ 现在知道了，人家确实在忙工作，忙着怎么在离开西南之前收拾许清兰呢！ “没问题吧？”陈玉蓉皱着眉头向许清兰问道。 “就几条枪的事儿，问题不大！”许清兰咬着牙硬撑，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实在不行就让手下去顶包。 只要，只要能拖周翊离开西南，那一切便是‘乌云上面有晴空,风雨过后是彩虹’！ 当然，话虽然这样说，可她还是希望张华、田伟他们能顶住，等省公安厅的人马赶到解围。 然而……张华、田伟等人，明显顶不住了。 因为带队的闵副局长太猛了，拎着手枪带着警察直接冲进保安部，然后展开大规模搜查。 很快，负责藏匿的枪支弹药的专属仓库就被发现了。 张华与田伟、迟伟带着二十多名保安拦在大门前，拼命挡住警察进入。 闵副局长当即以妨碍公务罪下达了抓捕命令。 眼见警察开始抓人，张华与田伟当然不能束手待毙，带着集团保安与警察们纠缠在一起。 再拖上一会儿，再争取一些时间，只要等到省公安厅的警察到场，他们就算胜利了。 在扭打过程中，张华忽然看见那个带头的闵副局长持枪向他瞄准，情急之下，他立刻冲上前去伸出双手握住对方的手枪。 几番拉扯，忽听砰的一声枪响。 整个现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闵副局长的身躯缓缓前倾，压在了十分懵逼的张华身上。 紧接着，张华的耳边传来一丝微弱而又充满兴奋的声音——“小兔崽子，你们摊上事儿了，你们摊上大事儿了……” 张华愕然抬头，就见闵副局长嘴角含着一丝古怪的笑意，双手捂着被鲜血浸透的腹部，慢慢地倒了下去。 张华觉得自己的脑瓜子嗡嗡的。 不知为什么，他下意识地就联想到‘碰瓷’两个字。但是，真的有人会用自己的性命来‘碰瓷’吗？ “闵局……” 眼见闵爱武倒在血泊之中，治安管理支队长欧进良的眼睛瞬间就红了，他抬起手枪，对着处于懵逼状态的张华连续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一连三枪。 张华身上冒出三个血洞，哼都没哼一声就栽倒在地。 吉祥三宝和身后特警纷纷持枪瞄准了这伙意图强抢枪械暴力抗法的歹徒。在己方人员遭遇袭击的严峻情势下，他们完全有权力开火。 看到这一幕，刚才还张牙舞爪的保安们立刻老实了，也年轻了，因为全都变成孙子了。 一个个双手抱着头蹲在那里，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紧接着，大批警察冲进仓库进行搜查，而另一批警察则将二十余名保安全部按倒在地铐上了手铐。 “闵哥，闵哥！”欧进良跪在闵爱武身边，泪如泉涌。 “冲，冲动！”闵爱武用责备的眼神看着欧进良，大口地喘着气，艰难地批评道。 “闵哥，你先不要说话，坚持住，一会儿救护车就来了。”欧进良泣不成声地说道。 “不……不要紧的。这，这回，保管，许清兰，吃不了兜着走……”闵副局长虚弱的语气之中，掩饰不住发自内心的快意。 他的声音逐渐低微，双眼也慢慢合了起来。 第336章 姓周的，你是魔鬼吗？ 大约二十多分钟之后，省公安厅刑侦总队终于赶到了现场，但为时已晚。 常宁市公安人员在仓库中共搜出军用手榴弹三枚，包括狙击枪在内的各类枪支九支，子弹三百余发，钢珠弹四百余发。 与二零一二年许清兰事发之后搜出的足足可以装备一个排的火力相比，是少了不少。但三年起步七年顶格执行肯定足够了！ 而当刑侦总队要求将云霄药业集团涉案人员与枪支弹药交给他们时，遭到了常宁公安人员的断然拒绝。 一时间，双方剑拔弩张，互不相让。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这一幕仿佛是上一次缉毒行动的重演！ 只不过场面更大，而冲突也更为激烈！ …… 星耀大厅里，陈玉蓉、许清兰等人早已无心吃饭，都在时刻关注着云霄药业集团原料基地那边的情况进展。 而最后传来的消息，仿佛一颗炸雷，震得所有人心神动荡，头昏眼花。 “你……”陈玉蓉怒视着满面苍白的许清兰，心里有种破口大骂的冲动。 私藏这么多武器弹药，然后持枪袭警，还闹出了人命！怎么的？你特么想造反啊？ 如果放在平时，可能还有转圜和操作的余地，但现在是什么情况？周翊，还有周翊背后的韦思齐，早就虎视眈眈，岂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 许清兰这就相当于主动把四十米的长枪硬塞到了周翊的手里，然后十分诚恳地发出邀请，来啊，使劲儿捅，捅死我！ 许清兰贝齿咬着红唇，强压着心中慌乱的情绪。 就算那些枪支弹药能让手下背锅，但抢枪袭警致死怎么洗？这两者叠加在一起产生的效应，绝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弄不好是要命的！ 她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自己的情人。 陈青岩心中一软，立刻拿出手机开始摇人。 他准备先给市委书记顾悦常打电话，然后再通过对方呼叫省长文乐成，务必以最快的速度处理此事，保证那些涉案人员与枪支弹药不能落在周翊的手里，以便为许清兰开脱罪行创造有利的条件。 然而未等他拨出号码，手机却先一步响了起来。 “市长，灵明山那边，吕钧风和常宁公安局的人挖出了一具尸骨！” 电话仍然是副局长何炼打过来的，而传来的消息，无异于雪上加霜。 此时此刻，陈副市长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姓周的，你是魔鬼吗？ 此时此刻，坐镇市公安局的吴昆生失神良久——原来对周翊而言，证据这种东西，真的是一搜就能搜出来的！ 此时此刻，常务副局长吕钧风，刑侦大队长严晓青等人，均用一种奇异的目光看着以李林森为首的常宁公安人员，他们真的很想问一句——你们局长是不是会点儿啥？ …… 周翊在接到蔡晓波的电话，了解事情的经过之后，心里不禁狠狠地颤动了一下。 原本只是非法持有枪支弹药，然而经闵副局长以血为祭，以命为引，立刻就让案件的性质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 抢枪袭警，致使警察身亡！ 这样性质恶劣的案子，必然会在全省乃至全国范围内引起轰动。到那时，许清兰的身后即使有再大的能量，也不能不顾及案件造成的巨大负面影响，从而陷入进退两难焦头烂额的境地。 一句话，闵爱武这是在用性命，给他创造了狠狠按死许清兰的机会！ 但这并不是周翊想要的！ 他宁可把许清兰放在日后再搞，也不希望看到闵爱武遭遇不测！ 很少有人知道，这个平日里无精打采疑似吸粉的老警察，到底有着怎样令人为之动容的人生经历。 十八岁参加工作，从警三十余年，落下伤痕累累，以至丧失生育能力，妻子早已弃他而去，如今无子无女，孑然一身。 这样的人，不应该有这样凄凉的结局！ 副局长陈刚，纪检书记谭拥军，政治部主任王启峰，指挥中心主任吴琼，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僵立许久的局长。 他们看得出来，闵爱武出事的消息，对局长造成了很大的冲击。而作为共事多年的老同事，他们又何尝不感到担心和难受呢？ “陈局，你和我一起去锦城！”周翊转过身，用低沉的声音说道。 …… 云霄药业集团原料基地，省公安厅与常宁市公安局激烈且罕有的对峙局面，很快就惊动了锦城市委市政府，进而传到了省内高层领导的耳中。 省公安厅常务副厅长黄立峰，锦城市政法委书记、公安局长吴昆生，锦城市长管韬，市委书记顾悦常，省委副书记兼政法委书记罗培远，常务副省长蔡名胜等人先后赶到现场。 按照常理，这起对峙事件的解决方式其实不需要那么复杂。相关领导只要通过电话沟通协调，让省公安厅和常宁市公安局中的一方主动撤离即可。 根本用不着兴师动众，个个亲临现场。 但问题恰恰就是相关领导电话沟通无效，两方的态度都十分的强硬。 因为两方都明白一件事，能否对许清兰采取刑事强制措施的关键，可能就取决于这些枪支弹药，这些涉案人员落在哪一方的手里。 “我们奉周局长的指示，对云霄药业集团原料基地大楼进行搜查，现已搜缴大量枪支弹药。而在搜查过程中，有歹徒公然夺枪行凶，致使闵爱武副局长身负重伤，送往医院抢救。后来省厅的人到场，拦住我们不让离开，还让我们把搜缴的罪证和嫌犯转交给他们。” 吉祥三宝中的大宝蔡晓波向在场领导汇报了事情的经过。 然而，省厅刑侦总队副总队长迟波对此也有说辞。 “我们是接到群众举报，云霄药业集团的保安人员涉嫌非法持有枪支弹药，所以立刻带人赶到这里进行搜查。锦城西郊这一带是山明公安分局的辖区，现在的情况是我们省厅与山明公安分局事先均未接到常宁市公安局越界执法的请求！所以才要求他们将相关嫌犯和证据转交给我们处理。” 迟副总队长刻意在‘越界执法’四个字划上了重点，意在提醒各位领导，常宁市公安局违规了。 吴昆生立刻开口解释道：“今晚对云霄药业集团进行搜查，是我局与常宁市公安局的联合开展的行动，不存在越界执法情况。” “什么联合行动？省厅为什么不知道？”常务副厅长黄立峰冷声质问道。 第337章 妖孽，我要让你原形毕露！ “公安系统起内讧，传出去像什么话？昆生，就让省厅接管吧！”市委书记顾悦常皱着眉头说道。 “省厅总插手咱们市里的案子，有些不太合适吧？我记得上次缉毒行动也是这样，这边刚刚抓了嫌犯，省厅的人跟着就到了，然后不由分说也要接管案子！”市长管韬冷冷地‘提醒’道。 嗯，上一个敢这么干的，是前任省委政法委书记、公安厅长刘文杰，现在人已经进去了。 黄立峰的脸色顿时一变，因为他听懂了对方的言外之意。 省委副书记罗培远刚接了一个电话，回来之后向常务副省长蔡名胜说道：“书记指示，涉案人员和证物先押送至锦城市局等候处理，其他的明天再说，现在抓紧散了！” 话音未落，蔡副省长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电话是省长文乐成打过来的，传达的指示与罗培远所说内容大致相同。 蔡名胜心中微微一沉，省长，这是妥协了！ 随着省委书记与省长一致意见的达成，这场历经一个多小时的对峙终于结束了。 周翊对此毫不意外。 身为省委书记的韦叔叔，不可能镇不住场子。尤其在刘文杰落马，省常委会格局发生转折变化的情况下，韦叔叔在话语权方面就更加占据了主动优势。 当他与陈刚赶到锦城市人民医院时，闵爱武的急救手术刚刚完成，人已被送进了特护病房。 “伤者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目前情况比较稳定，脉搏、血压、呼吸都很正常，稳妥起见，需要持续观察三天……”亲自主刀的外科主任高良向周局长简单说明了手术情况。 周翊终于松了一口气。 谢天谢地，好人就应该长命百岁。 去病房看了看麻药药效未退仍处于昏迷之中的闵爱武，随后留下陈刚与欧进良在医院值守，自己则前往锦城市公安局。 “这些人顽固的很，一个个紧闭嘴巴什么都不说，估计还抱有什么幻想！” 吴昆生给周局长倒了一杯水，向对方简单说了下讯问结果。 “没关系，反正许清兰会派人过来教他们怎么说的。”周翊喝了口水，以嘲讽的语气说道。 许清兰想要撇清罪名，唯一的办法就是让这些保安人员背锅，而想要让这些人背锅，那就需要故技重施，通过锦城公安局的内鬼向这些人传递消息实施串供。 这样一来，就不可避免地落入他们编织好的陷阱之中。 “宗云霄的尸骨，正在进行尸检，明天应该会有初步结果。”吴昆生接着说道。 周翊点了点头，宗云霄尸骨被从地下挖出，虽然不能直接证明许清兰就是凶手，但经过尸检可以断定其是被害身亡，而做为受害者的妻子，最大利益获得者，许清兰理所应当地会成为重点怀疑对象！ 于是，宗云霄被杀案、魏进荣跳楼‘自杀’案，张洋与刘浩被灭口案，再加上现在的非法持有大量枪支弹药案和抢枪袭警案。 周翊的目的就是通过这一系列案子的关联和叠加效应，让许清兰这条手上沾着数条人命的美女蛇彻底暴露在公众的视线之中，无法遁形！ 一句话总结就是——妖孽，我要让你原形毕露！ “我已经和唐庆瑞书记汇报过了，明天由局里向常宁市人大常委会发函，请求批准市公安局对许清兰采取刑事拘留措施。唐书记答应会立刻召开人大常会审议通过报告。”周翊也说了自己这边的情况。 许清兰身上有道护身符，必须得解除之后才能拘人。而这一步骤，最快也得有个几天时间才能完成。 周翊别的不担心，就担心许清兰见势不妙，毅然决然地趁这个空档期跑路。 所以，许清兰会跑路吗？ 许清兰表示自己早已做好了随时跑路的准备。 但现在还不需要。 她将秘书廖睛叫了过来，冷静而果断地下达了命令。 “张华袭警，是他个人行为；带领保安妨碍警方执行公务，是田伟与郑晓超受副总经理孙茂的指使，至于窝藏大量枪支，也是孙茂的个人喜好，枪支弹药都来源于黑市交易。” 许清兰用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将罪行全都分给了手下，然后轻轻拍了拍廖睛的手臂，嘱咐道：“让人告诉孙茂、田伟他们，他们的妻儿老小，公司替他们养了！特别是孙茂，让他明天就去自首吧！” 廖睛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她知道孙茂他们会同意的，因为不敢不同意，因为不能不考虑家人的人身安全。 许清兰十分疲惫地闭上了双眼。 陈玉蓉那边的态度明显不满，如果不是陈青岩的关系，恐怕都有放弃她的可能！ 周翊啊，周翊！ 我到底与你什么仇什么怨？为何如此苦苦相逼？即使马上就要走了，也要拼尽全力地搞死我！ 忽然之间，她想到周翊个人传记中的那句回答——我与罪恶不共戴天！ …… 三月二十五日，云霄药业集团副总经理孙茂到锦城市公安局投案自首，主动招供所有枪支弹药都是他借公司仓库存放的个人收藏。 三月二十六日，犯罪嫌疑人田伟、郑晓超招供当时是受孙茂指使，阻拦警方搜查藏有枪支弹药的仓库。 然而就在当天，锦城市刑侦支队第一大队副大队长曾越和两名刑侦人员，及看守所副所长甘有志，民警史良，因涉嫌协助犯罪嫌疑人串供被立案侦查，并刑事拘留。 这个消息，对于许清兰与陈青岩来说仿佛一道晴空霹雳。 “我先出去躲一躲！” 许清兰当机立断，做出了决定。 是的，不能再拖了，先出国暂避锋芒，等周翊离开西南之后视具体情况再做下一步打算。 尽管心有不甘，但现在她已别无选择。 而就在许清兰匆匆收拾好随身物品，打开房门的一瞬间，她的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僵住了。 因为就在门外，一个年轻的警察负手站在门口，浓黑的剑眉之下，那双闪动着嘲讽光芒的眼睛，正牢牢地盯在她的脸上。 许清兰与这个年轻警察从未见过面。 第338章 你别太得意，咱们走着瞧！ 许清兰看过周翊的照片，而且是正装照片。 说起来有些可笑，她不只一次地想过，与这位大名鼎鼎的‘周局’见上一面，认识一下，顺便交个朋友。 可惜由于种种原因，这个愿望一直没有机会得以实现，却未曾想到在她即将跑路之时，周翊竟然主动出现在她的面前。 只不过，今天这样的见面，绝不是她想要的。 因为她已经注意到，周翊的身后还有四名正装警察，也在虎视眈眈地盯着她。 周翊冷冷地看着这个体态纤妍，姿容清丽的女人。 不可否认，有着西南第一美女企业家的许清兰，本人比照片还要漂亮三分。无怪能把魏进荣和宗云霄等人迷得神魂颠倒，甚至连常务副市长陈青岩也心甘情愿地臣服在她的石榴裙下。 但是，罪犯就是罪犯，再美若天仙的外貌，再清雅如兰的气质，也掩盖不了这是一个手上沾着数条人命凶手的事实。 “许清兰是吧？”周翊冷然问道。 “是我！你就是周局长对吧！”许清兰淡淡一笑回答道。 “你因涉嫌非法持有、买卖枪支，指使他人暴力袭警，买通司法人员协助串供等多项罪名，现依法对你刑事拘留！”周翊将警官证与刑拘证递到了许清兰面前，随后两名刑侦人员上前给其戴上了手铐。 “周局长，你应该清楚，我是常宁市人大代表。”许清兰神色不变地说道。 “那你也应该清楚，我们既然对你执行刑拘，那就说明常宁市人大常委会已经通过了对你采取刑事强制措施的决议！”周翊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许清兰陷入了沉默之中，其实昨天下午她就得知了常宁市要召开人大常委会议的消息，但会议的主要议题是审议常宁市教育工作情况的调研报告。 她不是没怀疑过，周翊与兼任市人大主任的唐庆瑞合谋，玩一手明修栈道暗流陈仓的把戏。 但有两个原因，让她大意了，没有闪！ 一是串供顺利实施之后，在有人主动认领罪行的情况下，锦城和常宁公安局，均无充足的理由直接对她采取刑事措施，最多像上次那样，传她过去问话。 二是常宁市公安局的副局长章宇信誓旦旦向她保证，周翊已经撤回了向人大常委会发出的对她采取强制措施的申请函。 而从眼下的结果来看，周翊应该是早就发现了隐藏在锦城和常宁公安局里的内鬼，将计就计，引她入局。 “我能打个电话吗？” 许清兰没有做无谓的挣扎，依然保持着优雅的风度，微笑着问道。 “没有这个必要。我们会将你的情况及时通知你的家人！”周翊拒绝了对方的要求，挥了挥手，示意民警将其带走。 距离别墅大门不远的地方，一辆黑色奥迪轿车静静地停在那里。 陈青岩和陈玉蓉透过车窗，眼睁睁地看着戴着手铐的许清兰被押上了警车。 原本是要接许清兰去机场的，现在不用了！ 常宁市人大常委会刚刚通过决议，周翊就已经杀到了许清兰的家门口，直接断绝了许清兰逃跑的可能，这说明了什么？ 这说明针对许清兰的抓捕计划和行动，是蓄谋已久的！说明许清兰和他们这边的反应和动作，早在对方的预料之中。 两辆警车一前一后，缓缓向他这边驶来。 在车辆交错而过的一刻，陈玉蓉注意到，坐在后面的周翊摇下车窗，向她这边投来淡淡的一瞥。 而就是这一个眼神，让陈玉蓉忍不住脑补了几百字的小作文。 ‘你以为把我调出西南就万事大吉了？太天真了！你们对我的力量简直一无所知。看到没有，在我离开之前，一样可以把许清兰送进去，而你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毫无办法……和我斗，你们有那个实力吗？……还让我付出代价？代价在哪呢？就是费尽心思给我升了半级吗？真是笑死个人……’ 陈玉蓉脸色阴沉的可怕，此刻她已经意识到，之前她们高兴的太早了！ 只要周翊一天没离开西南，意想不到的危险就会每时每刻存在！ 陈青岩目送着警车远去，双手忍不住握成了拳头。 作为男人，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周翊，你别太得意，咱们走着瞧！ …… 云霄药业集团董事长许清兰被抓的消息，在整个锦城引起了强烈的震动。 而其‘著名企业家’，‘西南商会副会长’和‘常宁市人大代表’的身份，其与锦城和省里某些重要官员的密切关系，决定了这种震动并不只局限于民间，更主要的是在商界和官场上。 一方面，省里相关领导要求锦城与常宁市委市政府，对两市公安局联合侦查许清兰一案，务必慎之又慎。 另一方面，陈青岩与陈玉蓉正使出洪荒之力要将周局长这尊瘟神立刻送走。 常宁市委书记唐庆瑞接到了常务副省长蔡名胜的电话，在听懂对方的用意之后连忙笑着解释道：“省长，我们已经在考虑新任公安局长的人选了，对，就是闵爱武同志。但是他现在锦城住院，我们决定等他康复之后，再走谈话程序……” 蔡副省长有些恼火，但又没办法，因为对方的借口完全挑不出毛病。 他压了压心头的火气，继续说道：“任命的问题先不急，主要是周翊同志前往临海履新的事情，临海那边已经催了很多次了，你是不是应该让周翊同志将手头的工作交接一下，好为报到做准备啊！” 唐庆瑞有些为难地回道：“是这样，省长，小周生病了，好几天了，实在不太方便和他说这些话啊。如果催的急了，让小周误会我这个当领导的一个劲儿地赶他走，是不是不太好？” 蔡名胜气的直接挂断了电话。 病了？ 扯什么淡呢？ 前几天抓许清兰的时候还生龙活虎的呢，转眼之间就病了，骗傻子呢？ 还有，你唐庆瑞在那儿阴阳谁呢？ 第339章 如果能好好地活着，谁会想去死呢？ 锦城市人民医院。 闵爱武躺在病床上，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的诊断报告。 ‘X线片如下：左上肺可见大片状高密度影同，下缘清晰，上缘模糊……未见毛刺征。经CT检查，示左上肺结核可能，不排除占位病变……’ 简单翻译一下就是——误诊的可能性极大！ 闵爱武当初的体检，因为X线表现与周围型肺癌表现类似，而临床表现也以咳嗽为主，多次痰结核菌检验均为阴性，所以诊断为结核依据不足，故判断为肺癌。 但经过这次受伤住院，锦城市人民医院对其进行检查发现，这位闵副局长应该是患有肺结核。 对于闵爱武这样的误诊，院方并不感到如何惊奇，因为据他们统计，在本院近两年收治的三十七例肺癌患者中，通过CT、纤维支气管镜和病理检查证实误诊的，就有八例之多。 闵爱武的眼泪止不住地掉下来，他毕竟也是凡人一个，在得知自己误诊后的第一反应就是，好险啊，差一点儿就真的光荣了！ 人呐，如果能好好地活着，谁会想去死呢？ 在这一刻，闵爱武百感交集，他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就仿佛冥冥之中出现一种神奇的力量，迫使着某位能够决定他命运的至高存在硬生生改变了主意，将他从死亡的命运线上又拉了回来。 “闵哥，你这是，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去叫医生！”欧进良提着早饭，一进门就看见闵爱武泪流满面的模样，不禁吃了一惊，连忙过来问道。 “我没事，就是，就是忽然想起一些往事，有些伤感罢了！”闵爱武抹了一把脸，决定要将这个误诊的秘密永远埋藏在心里，任何人都不能告诉。 他也是要面子的，这要是让大家都知道，哦，原来你这么拼命是因为被误诊了肺癌…… 他的这张老脸往哪儿搁？ …… 周翊以生病为借口，‘赖’着不走，不但不交接工作，反而牢牢盯住许清兰的案子不放，着实令陈玉蓉和陈青岩姐弟俩恨得咬碎了牙。 偏偏屋漏偏逢连夜雨，在短短几天之后，又是一个坏消息砸在了他们的脑袋上。 四月二日，锦城警方经过调查发现，张洋与刘浩被灭口一案中的出租车司机木炳生，其弟弟木炳智最近清还了一笔二十万的债款。 警方立刻对木炳智组织讯问，并通过其提供的线索，抽丝剥茧，最终锁定许清兰的秘书廖晴，为这起杀人灭口案的犯罪嫌疑人之一。 四月五日，廖晴被锦城警方逮捕。 在警方出示了录音、证人口供等相关证据，并辅以强大的心理攻势，廖晴不得不交代了其受许清兰指使，以五十万元的报酬雇佣木炳生杀人灭口的犯罪事实。 专案组随即对许清兰提审，但许清兰仍然咬牙死撑，无论李林森与严晓青问她什么，她都以‘不清楚，不知道，记不得了！’作为回答。 她在拖延时间，拖到周翊不得不离开西南。 她坚信到那个时候，情势一定会发生变化。 她坚信陈青岩一定会有办法也一定会救她！ 因为救她就等于救他自己，就等于救所有参与四方药业集团财产瓜分案的人！ …… 陈玉蓉与陈青岩发动家里的关系，几经周折，终于确定了周翊离开西南的准确日期。 临海省委书记侯向阳在接到了一个来自京城的电话之后，立刻指示临海省公安厅向西南省常宁市委发函，催促周翊在本月十五日前务必前往临海公安厅报到履新。 而这个消息，无疑让包括许清兰和陈青岩在内的一些人，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陈青岩近日来彻夜难眠。 所谓英雄气短，儿女情长。 他与许清兰起初是因利益而相识，但后来却慢慢地发展为纯粹的爱情！ 许清兰就是他这辈子的真爱！ 因此无论如何，他都要想办法把他的真爱救出来。 现在已经确定，周翊将在四月十五日之前前往临海省报到，也就是说，只要再坚持十天……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让陈青岩禁不住心中一颤。 最近接到的电话，就没有一个是好消息，但愿，这次是个例外。 “青岩，做好准备，许清兰怕是保不住了！” 听着手机里姐姐的声音，陈青岩不禁如雷轰顶。 “为什么？”回过神之后，陈青岩颤声追问道。 此刻他已意识到姐姐的这句话，绝不仅仅代表她自己，而是代表家里的意思。 “长天市公安局，已经找到了魏进荣的私生女，获取了当年魏进荣邮回来的所有证据……”陈玉蓉语气中充满了深深的无力。 “我和你说过，如果许清兰什么都招了，我也脱不了干系！家里是想把我也放弃了吗？”陈青岩有些激动地问道。 “青岩，你给我脑子放清醒一点儿，别特么为了个女人昏了头。” “你应该明白，在这件事情上，需要一个人扛下所有，而这个人只有许清兰最合适。你更应该明白，家里可以为了保住你，去和韦思齐谈条件，但不可能为了一个外人付出同样的代价！” “最后，我再提醒你，不要让老爷子失望，不要让舅舅失望，因为你不是家里唯一的选择！” 冰冷残酷的话语仿佛一盆冷水，浇灭了陈副市长的怒火，也浇回了他的理智。 艰难地说了一声‘我明白了！’之后，陈青岩不禁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他确实明白了，就算他一万个不想接受，但这就是现实！ “你放心，这笔账早早晚晚，咱们都要和周翊算个清楚！等他到了临海，侯向阳不会给他好果子吃的！” 似乎觉得自己说话有些重了，陈玉蓉放缓了语气，轻声安慰了弟弟一句。 陈青岩蓦地睁开了眼睛。 没错，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周翊！ 虽然他暂时奈何不了对方，但侯向阳却可以为他出上一口恶气。 第340章 我的病，是心病！ 四月四日，江南省长天市公安局在当地热心商业人士的帮助下，终于找到了为魏进荣保管证据的人——魏进荣的私生女施欣雅。 随后由吉丰宁副局长带队，一路护送证据证人至锦城，亲手交到了周翊的手里。 “局长！”吉丰宁与邢兆坤神色难掩激动，抬手给局座敬了一个警礼。 “辛苦了！多谢了！”周翊回了一个礼，然后紧紧握住了两个老部下的手摇了又摇。 他是发自内心的感谢和感动。都说人走茶凉，他离开长天已经半年了，然而无论老领导还是老部下，对他的态度还是一如从前。 “局长千万别客气！您的事儿，就是我们的事儿！韩书记和温市长也特意嘱咐我们，必须以最快的速度，竭尽全力地协助您找到证据。而且在这件事上，多亏了赵秋水董事长的帮忙。”吉丰宁郑重地说道。 虽然他们远在长天，但却时刻关注着西南这边的动静。 关于局座大发神威一举铲除常宁张豪的消息，别人都感到震惊，但在他们看来，这不过是局座的常规操作，根本无需大惊小怪！ 而什么所谓的西南美女企业家许清兰，他们更是敢拿出所有的私房钱做赌注，赌这个许清兰活不过三集就得下线。 周翊点了点头，之前他就接到了温婉副市长的电话，知道是赵秋水凭着赵家在长天多年的经营，再加上与四方药业有过密切的商业往来，这才在不到半个月的时间里查到了施欣雅身上，更是抢在陈青岩和许清兰派去的人之前拿到了证据。 为此，他特意打电话给女流氓，衷心表达了谢意，然而赵秋水还是习惯性地三句不离下三路，说下次见面的时候，一定要名副其实地把他踩在脚下。 “如果没有急事，就多留两天，我请你们尝尝锦城的火锅！”周翊笑着说道。 “来的时候廖局就说了，由我们代表局里给局长敬杯酒，然后就赶紧回去，千万不能打扰局长工作！” 吉丰宁和邢兆坤都知道局长在忙一个大案子，而且时间很紧，他们不便逗留打扰。 周翊没有多加挽留，因为他的时间确实不多了！ 临海省公安厅要他四月十五日前报到，虽然明知道是陈玉蓉搞的鬼，但他还真不能不当一回事儿。 …… 锦城市看守所，穿着蓝色号服的许清兰在两名民警的押送下，走进了讯问室。 自从被逮捕之后，她已经被提审过三次，每一次负责审问的，都是常宁市公安局刑侦大队长李林森与锦城市刑侦大队长严晓青这对男女组合。 但这一次，不一样。 看着坐在主审位上的年轻公安局长，许清兰先是微微一怔，继而脸上露出一抹淡然的笑容。 “我听说，周局长一直在生病。现在是病好了呢，还是在带病坚持工作？其实我挺好奇的，周局长这是得的什么病？” 许清兰以一种十分放松的姿态坐了下来，略显嘲讽地问道。 “我的病，是心病，只有让你这样的犯罪分子伏法认罪，才会真正好起来。所以，你可以认为我现在是带病坚持工作！”周翊神色淡淡地回道。 “说的真好！”许清兰赞许地点着头，继续问道：“那么，周局长准备用什么方法让我这个犯罪分子认罪伏法呢？” 周翊转头向李林森与严晓青示意，两人立刻拿着厚厚的一摞材料，起身递到了许清兰的面前。 许清兰十分认真地翻看着，这里面不仅有魏进荣亲笔所写的更为详尽的指控材料，还有当时她与宗云霄秘密约会的照片和交易内容，清晰地梳理出她在三年之内勾结云霄药业集团，向其出卖设备技术和品牌药剂的生产流程技术，泄露经营信息的犯罪细节。 而这些，只不过是开胃菜。 更为致命的，是后半部分——四方药业集团被侵吞瓜分始末。 涉及人员包括她、宗云霄、陈青岩，还有锦城市公安局副局长何炼，市食药监局局长张自力，市委副书记费玉珠。 主要经过，是二零零零年末，她与宗云霄设计，将一小批次有问题的原材料卖给四方药业集团，随后锦城就发生了‘患者’服用药品后身体不适入院抢救的事故，然后由‘患者’家属向食药监局举报，再由市公安局与食药监局立案调查，从而拉开了联合狙击肢解瓜分四方药业集团的序幕。 主要证据是她与宗云霄、何炼、张自力两次密谋录音和一次与宗云霄的床戏录像。 魏进荣纵横商场多年，当然也有自己的人脉，在发觉事情不对之后，很快就怀疑到了她的身上，于是派人对她进行秘密调查，还在她的包里安装了窃听器。 这三段录音和录像及举报材料，魏进荣曾经寄到过市纪委，但魏进荣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所面对的敌人之一——当时还是山明区区长的陈青岩，竟然拥有着一手遮天的恐怖能量。 “有什么感想？”见许清兰翻看完毕，周翊不紧不慢地问了一句。 “周局长应该是刚刚得到这些东西吧？对于里面涉及的其他证人和嫌疑人，你应该都没有询问核实，就亲自提审我，是不是过于心急了？”许清兰微笑反问道。 “你既然知道我最近在‘生病’，那你就应该知道我会在本月十五日之前离开！所以，你应该明白，我在赶时间！”周翊毫不掩饰自己的‘急切’心理，淡然回答道。 尽管抓了一批内鬼，但以陈青岩的能量，仍然免不了会有人给许清兰传递信息，只不过，在如今证据确凿的情况下，已经无关紧要了。 “所以，你是吃定了我看完这些证据之后，就一定会招供吗。但是，既然我已经知道你十五日之前会离开，那我为什么不拖过这几天呢？”许清兰微微偏着头，故作好奇地问道。 “那是因为有人已经告诉你，拖下去没用了，你被放弃了，而且最终还需要你一个人扛下所有！”周翊用看似同情的目光望着对方，以听似同情的语气说道。 第341章 得罪了我侄子还想走？ 讯问里忽然变得静悄悄的。 许清兰就那样目光直直地盯着周翊，而周翊则以平静的 目光回望着对方。 坐在旁边的李林森与严晓青，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刑侦，所以两人很清楚，在刚才一番言语试探和较量之中，许清兰不但落了下风，更是被周局忽如其来的凌厉一刀破了大防。 审讯是一门艺术！ 而周局，无疑是精通这门艺术的高手高手高高手！ 哪怕是许清兰这般心机过人心理强大的嫌疑犯，也防不住周局长的奇兵突出一发入魂。 令人窒息的沉默过后，许清兰神色恢复了平静，缓缓说道：“假设真如你所说，那我也只好一个人扛下所有了！” “不会的！那不是你的性格！”周翊十分肯定地说道。 “我什么性格？呵，难道你比我还了解我？”许清兰忍不住发出一声轻笑。 “你曾经爱过这样一个男人，他说你是世上最美的女人。他说的每句话你都当真，他说他会想办法让你脱身。可是有一天他违背了说过的话，把所有问题都让你扛……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你应该不会只想做个好人！” “所以我说，牺牲自己成全别人，那不是你的性格！” 周局长慢条斯理地分析道。 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又是一阵画面静止般的对视。 良久，许清兰发出一声幽幽的叹息，神色复杂地望着对方说道：“你，真是太可怕了！” 是的，太可怕了！ 对方说的每一句话，不但是她内心想法的真实写照，而且还像顺口溜！ 她真想采访采访对方——请问你是怎么做到的？ 周翊摇头回道：“不用惊讶，因为这就是人性！” 人性中自私的一面，并由此产生的强烈不平衡和报复心理，才是许清兰不打算一个人扛下所有的根本原因。 上一世许清兰就是这么干的，现在没有理由不这么干。 人性？ 许清兰微一思索就明白了周翊话中的意思，清丽的脸庞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你说的没错，这就是人性。所以，我一直认为忠心耿耿的秘书廖晴会把我招供出来，我一直坚信全心全意爱我的陈大市长会让我一个人顶罪，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李林森与严晓青愕然地看着许清兰，因为此时此刻两人已经发现，接连被局长破防的对方，不但有主动承认罪行的意思，似乎，还准备将所有相关者都拉下水！ 这是，要死一起死？ “原本我是不服气的！我认为我之所以会坐在这里，不是因为你有多厉害，而是因为我的运气不够好，在准备杀死张洋和刘浩两个渣滓的时候，碰巧被你抓住了把柄！”许清兰自嘲的笑了笑。 周翊微微点头，似乎有些认同的说法。 事实上，确实是因为机缘巧合，让他在原本毫无破绽的许清兰身上找到了突破口，由此让对方陷入了深深的被动之中，并由此引发了后续一系列连锁效应。 但这并不是主要原因，主要原因是那个不能和任何人透露，一旦透露就有可能被抬走切片的重生者身份。 “现在看来，自从遇到了你，我的运气就从来没有好过！周局长，你真是，像极了我看过的小说里的男主角！” 许清兰深深地看了周翊一眼，此时此刻的她已经放下了全部心防，释然地接受自己的命运。 于是接下来，讯问室开始了你问我答有问必答甚至抢答的轻松环节。 “我的别墅地下室里，还有一些证据。我的要求并不高，让陈青岩进来陪我就好！” 在最后，许清兰淡淡一笑，起身离开了讯问室。 她与陈大市长那点儿感情，早在对方用她的家人做威胁的时候，就已经荡然无存了！ …… 陈玉蓉与陈青岩坐在沙发上，目光时不时地盯着茶几上的手机。 “你确定，许清兰不会把你供出来？” 在等待电话的过程中，陈玉蓉皱着眉头问道。 “第一，我们是有感情的！第二，她的手里没有关于我参与四方药业集团瓜分案的直接证据，这件事我是中后期才加入的！第三，我们承诺保她不死。第四，她就算为了家人和女儿着想，也不会出卖我的。” 陈青岩有些焦躁地回答道。 他没那么幼稚，会单纯地相信爱情的力量，上述第二三四点，才是他笃定许清兰会闭嘴的关键。 他是舍不得许清兰，但他更舍不得自己的前途！ “但是，刚才何炼打电话说，许清兰的母亲和女儿，在三天前去港城了。”陈玉蓉皱着眉头，出于女人的直觉，她认为事情没那么简单。 陈青岩怔了一下，这是巧合，还是…… 叮铃铃……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让两人的精神为之一振。 陈玉蓉接起电话，就听里面传来舅舅阴沉的声音：“马上和青岩回京，韦思齐那边要动手了！” 陈玉蓉身躯不禁一震，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舅舅的这句话无异于说明，家里和韦思齐谈崩了，竟然谈崩了！ “舅舅让我们回京，赶紧走！” 陈玉蓉毫不迟疑，立刻拖着震惊不已的弟弟，飞快地出了家门坐上车子，直向机场方向驶去。 然而还没等车子驶出市区，几辆鸣着警笛闪着警灯的警车就从后方追了上来，并在十字路口处将陈青岩的轿车拦住迫停。 数名警察迅速下车，将轿车团团围住。 “你们要干什么？”陈青岩色厉内荏地喝道。 “杨书记想请陈市长喝茶，所以借用我的车子，专门请陈市长过去一趟！” 周局长大步走过来，伸手拉开轿车的车门，冷然说道：“请吧，陈市长！” 陈青岩面色铁青，他知道对方口中的杨书记，指的就是省纪委书记杨宁。 而接受省纪委调查，是身为常务副市长的他，涉嫌违法违纪处理程序的第一步！ 这一步，可能就是末路！ 陈玉蓉的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周翊，似乎要将这个男人的相貌牢牢刻在心里。 此仇此恨，不共戴天！从今以后，誓不两立！ …… 西南省委，书记办公室。 韦思齐负手站在窗前，嘴角含着一丝冷笑。 得罪了我侄子还想走？ 第342章 就凭周翊有个好岳父吗？ 周翊被忽然调往临海省这件事，谁都知道是陈家搞的鬼。 而且有领导发了话，他和简万言、肖向前都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但是，他们接受这个事实，不等于他们心里没有火气，也不等于他们没有礼尚往来还以颜色的想法。 这不仅仅是意气之争，而是他们认为有必要向一些人发出严厉警告——不管是谁，只要敢拿周翊做文章，都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韦思齐和简万言原本打算对陈家秋后算账，却没想到周翊报仇从来不隔夜，争分夺秒赶在去临海报到之前，掌握了许清兰犯罪的关键证据，然后拨出萝卜带出大萝卜，名正言顺地将陈青岩一并送了进去。 这么一个在他们看来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周翊却奇迹般地完成了！ 想常人之不敢想，做常人之不敢做，成常人之不能成！ 说的就是他勇冠三军的大侄子！ 可笑王卓还想和他谈条件！ 哼，船到江心才补漏，进了地府才后悔——太迟了！ …… 随着锦城市常务副市长陈青岩被双规，零三年四方药业集团被瓜分案浮出水面，一场由市到省的官场地震，徐徐拉开了帷幕。 在接下来不到十天的时间里，包括锦城市公安局副局长何炼，食药监局长张自力，市委副书记费玉珠，副省长楚永久在内共七名省市官员相继被查。 不仅是官场，有西南首富之称的昌盛集团董事长胡世元，也因受到牵连，突然消失在公众的视线之中。 消息传开，不要说整个西南省为之震动，就连千里之外的临海省都收到了震感。 省委书记侯向阳眉头微皱，心想这就是天煞孤星、官场杀手的威力？ 每到一地不但要拿当地黑恶势力开刀祭旗，更是在官场上掀起一番腥风血雨！ 可笑陈家费尽心机，急急忙忙将周翊塞到他这边来，结果却依然没能挽救陈青岩落马被抓的命运。 当当当，敲门声忽然响起。 侯向阳神情淡然地说了声进来，随后，一个身穿警服，气质彪悍的中年男人走进办公室，恭恭敬敬地站在他的面前。 “政兵，坐。”侯向阳态度温和地指了指沙发。 田政兵小心翼翼地坐在了沙发上，不但脊背挺的笔直，屁股也不敢坐实。 “再过几天，省里将要召开今年度的打黑除恶工作会议。在目前和今后很长一段时间，打黑除恶都将是我省工作中的重中之重。政兵，你们省公安厅有没有信心，打好这一仗？侯向阳望着对方，沉声问道。 如今全国上下，打黑除恶正处于关键阶段，而打黑除恶工作的成绩是否亮眼，将是衡量地方领导者执政能力的一个重要评估。 在这方面，简万言和韦思齐凭借着‘周局’的横空出世大杀四方，早已走在了前列。 而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复制这种成功，以常务副厅长田政兵为先锋大将，行雷霆手段，扫除异己，捞取政绩，不让简、韦二人专美于前。 至于周翊，他也不会浪费，在某些特殊的时候用来做替罪羊，简直再合适不过了！ 田政兵瞬间领会了老板的意图，立刻站起身郑重表态道：“书记放心，我们一定会圆满完成您交待的任务。” 说这话时，田政兵是有着十足信心的。 网上都说‘周局’如何如何，却完忽略了他这个真真正正的‘打黑局长’。 他必须向世人证明，关于打黑除恶，他才是专业的。 他要在这块专业领域，与所谓的‘周局’同台竞技，一较高下，看看到底谁才是名副其实的打黑界扛把子！ …… 对周翊来说，西南副本总算是紧赶慢赶全部通关了。 至于许清兰和陈青岩，他是管杀不管埋，后续韦叔叔自然会派别人处理。 他再次去了医院，探望了闵爱武，并嘱咐对方好好养伤。 “局长，您看您那边还缺人不？我干啥都行。”闵爱武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局座，犹不死心地问道。 跟着局座混，不但做事痛快，而且还有前途，所以哪怕有一丝机会，他也要全力争取。 周翊笑着摇头，别说闵爱武了，除了他的贴身保镖陈重，其余吉祥三宝和李林森等人都得暂时留在常宁。 侯向阳可不是他叔叔，不会惯着他毛病，也不可能让他带一堆心腹过去。 是的，他现在已经开始为自己的临海之行头疼了。 自重生以来，除了东吉之外，他基本都是打的顺风局。在岳父及叔叔双重光环护体之下，咣咣咣一顿火力输出，人挡杀人，魔挡杀魔。 但现在，这招可能不灵了。 临海省，那个地方真不亚于龙潭虎穴。 各方势力交错，环境险恶，水深火热，他的日子肯定不会太好过！ 当然，他其实还有一个选择，那就是做一条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管的咸鱼，混个一年半载之后再寻机脱身。 叮铃铃…… 周翊的手机响了起来，定睛一看，是岳父大人来电。 “我和你肖叔叔已经商量好了，你先去临海报到，然后再去京城公安大学进修三个月……” 周翊先后一怔，随后立刻明白了岳父大人的良苦用心。 按照警察警衔条例规定，由于职务提升，其警衔低于新任职务等级编制警衔的最低警衔的，应当晋升至新任职务等级编制警衔的最低警衔。所以他在升任副厅级之后，与之匹配的最低警衔应为三级警监。 还是按照警察警衔条例规定，警督晋升警监，需经相应的人民警察院校培训至少两个月合格后，方可晋升。 临海不得不去，但肯定不会久留，现在借着晋升警衔培训的机会，一下子就拖掉了三个月，简直是一举两得，玩瑞顾德。 …… 四月十五日，轻装简行的周翊抵达临海省并前往公安厅报到。 为此，临海省委政法委书记、公安厅长程志兴特意提前一天从外地赶回来，与副省长段迎，组织部副部长阮思维一同出席了欢迎会。 规格不可谓不高，面子不可谓不足。 在欢迎会上，程志兴书记用了相当长的篇幅，着重介绍了周翊近年来打黑除恶的丰功伟绩，并对其在新的岗位上再接再厉，再立新功寄予了厚望。 常务副厅长田政兵一边鼓掌，一边凝神打量着那个身形挺拔，正值璀璨年华的年轻男人，心里油然生出一种强烈的不忿。 对方用两年多的时间，就走完了他将近二十年走过的路，凭的是什么？ 第343章 你可能还不清楚啊，时代变了！ 对临海省公安厅其他班子成员，和出席此次欢迎会的大部分人来说，周翊这个名字，说是如雷贯耳一点儿都不夸张。 翻翻其个人履历，仔细研究一下，就不难发现，人家拿的是妥妥的主角剧本。 一句话形容就是——天生奇才，有如神助，东征西讨，立功无数。 几乎就是一个本应存在于小说之中，经过艺术加工杜撰出来的传奇人物。 现在这个‘传奇人物’即将与他们共事，那他们就可以近距离观察和了解一下，这位‘周局’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 周翊做了简短的发言，且在会后与领导和同事们展现了他与人为善低调谦逊的处世态度。 是的，周副厅长已经下定决心开启咸鱼形态，等着混满日子后拍屁股走人了。 咳咳，他反省了一下，觉得自己升迁的速度实在太快了！是时候放缓脚步，把进步的机会留给更有需要的人，就比如，那位一直打量他的田政兵田副厅长。 这无疑是一个十分彪悍强势的家伙，作风粗暴，心狠手辣，尤其对待下级和基层民警，轻则一顿骂，重则动手打。当然该说不说，论能力的话，人家肯定是有几把刷子的。 周翊并不想将田政兵视为对手，但怕的就是‘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 欢迎会结束后，田政兵以常务副厅长的身份，亲自带着周翊参观了厅里主要部门，介绍了一些部门负责人。 总之，两人第一次见面，马马虎虎还算过得去。 四月十八日，周翊启程赶往京城公安大学，开启了为期三个月的进修培训。 五月份，西南省发生了一次破坏性极强、波及范围极广的自然灾害。 但在省委书记韦思齐高瞻远瞩防患未然的提前部署下，没有造成特别严重的人员伤亡与财产损失。为此，韦书记受到了领导的大力表扬。 七月二十四日，临海省召开本年度第二次打黑除恶专题会议，在这次会议上，位于主席台下第一排，一个身穿着白色警装衬衫的年轻身影，吸引了无数目光的注意。 负责拍摄记录会议现场的省电台工作人员，几次将镜头怼在了史上最年轻的三级警监的脸上。 剑眉星目，神情专注，身姿挺拔，非凡气度，不但长得帅，而且还很酷…… 周副厅长双目凝视着正在主席台讲话的省委政法委书记、公安厅长程志兴，脑子里却是想的是晚上带着陈重去红旗饭店吃老爆三样和坛子肉。 他回来临海好多天了，闲着没事儿就出去吃吃喝喝，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惬意。 平心而论，临海省是个好地方，尤其是省城川海市，依山傍海，气候宜人，岳母大人再也不担心他起湿疹了！ 如果说还有什么让他感到不满意的地方，那肯定就是他现在的工作单位了。 现在厅里的情况他已经有了初步的了解，虽然程志兴是省委政法委书记、公安厅长，但身为常务副厅长的田政兵，在省委书记侯向阳的强势支持下，已经掌握了公安厅大部分权力。 根本原因就在于程志兴是前任省委书记提拔上来的，一朝天子一朝臣的定律永远不会过时。 而且据传言，程志兴很快就要卸任公安厅长一职，至于继任者，那除了田政兵不做第二人想。 上周开了一次党委班子会议，主要是调整各班子成员分工，很神奇的，他分管的主要工作竟然是刑侦和治安管理。 为什么神奇？因为像刑侦总队、治安管理总队这样的要害部门，不是应该掌握在田政兵的亲信手里吗？ 就比如，田政兵忠实的狗腿子——总是斜着眼睛看他的副厅长甘永升。 再不然，一脸笑嘻嘻，显得人畜无害的苟洪涛副厅长也是个不错的人选。 分工调整的建议是程志兴书记提出来的，但全体班子成员，包括田政兵在内一个反对声音都没有就显得很诡异。 田政兵甚至还表示了对他分管工作的殷切期待。 无论怎么看，周副厅长都感觉是有人想给他挖坑。 对，还是那句话，一定有刁民想害朕！ …… 当夜，帝豪夜总会。 宋天临的专属包厢内，一个身姿娇小，相貌青涩的女孩，拼力推开那张咬着她双唇不断灌酒的大嘴，连拎包都顾不得拿，含着眼泪冲向了门口。 然而，就在她的手指刚刚触及门把手的时候，一只大手猛地从后而抓住了她的长发，毫不留情地将她拖了回去。 “宋哥，您别这样……”另一个年龄相仿的女孩连忙上前劝道，却冷不防一记耳光甩了过来，结结实实地扇在了她的脸上。 “老老实实待着，把嘴巴闭上，现在还没轮到你叫床的时候！” 宋天临的胖脸上露出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手上用力一甩，将女孩拖回了沙发上。 随手拿起一瓶洋酒，粗暴地塞入女孩的口中，一边欣赏着女孩痛苦挣扎的模样，一边发出兴奋的笑声。 这两个女孩是胡莱用半骗半吓的手段弄来的，应该都是没人咬过的青苹果。 胡莱果然是了解他的，知道他最近玩熟玩腻了，特意给他换换口味。 眼看着女孩渐渐挣扎无力，宋天临阴阴一笑，放开了手，然后不紧不慢地脱去女孩的衣物。 …… 宋天临喘着粗气坐在沙发上，刚刚发泄完的他，满意地欣赏着地毯上重叠在一起的两个女孩。 而就在这时，包厢的门被猛地踹开，一队便衣警察冲了进来，迅速控制住了宋天临，并对犯罪现场进行取证。 “姓严的，你今晚是吃错药了吗？”宋天临看着带队的刑侦总队副总队长严励，又惊又怒地问道。 “抱歉，奉周厅长的命令，你因涉嫌强奸罪，现依法对你刑事拘留。” 第343章 你可能还不清楚啊，时代变了！ 对临海省公安厅其他班子成员，和出席此次欢迎会的大部分人来说，周翊这个名字，说是如雷贯耳一点儿都不夸张。 翻翻其个人履历，仔细研究一下，就不难发现，人家拿的是妥妥的主角剧本。 一句话形容就是——天生奇才，有如神助，东征西讨，立功无数。 几乎就是一个本应存在于小说之中，经过艺术加工杜撰出来的传奇人物。 现在这个‘传奇人物’即将与他们共事，那他们就可以近距离观察和了解一下，这位‘周局’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 周翊做了简短的发言，且在会后与领导和同事们展现了他与人为善低调谦逊的处世态度。 是的，周副厅长已经下定决心开启咸鱼形态，等着混满日子后拍屁股走人了。 咳咳，他反省了一下，觉得自己升迁的速度实在太快了！是时候放缓脚步，把进步的机会留给更有需要的人，就比如，那位一直打量他的田政兵田副厅长。 这无疑是一个十分彪悍强势的家伙，作风粗暴，心狠手辣，尤其对待下级和基层民警，轻则一顿骂，重则动手打。当然该说不说，论能力的话，人家肯定是有几把刷子的。 周翊并不想将田政兵视为对手，但怕的就是‘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 欢迎会结束后，田政兵以常务副厅长的身份，亲自带着周翊参观了厅里主要部门，介绍了一些部门负责人。 总之，两人第一次见面，马马虎虎还算过得去。 四月十八日，周翊启程赶往京城公安大学，开启了为期三个月的进修培训。 五月份，西南省发生了一次破坏性极强、波及范围极广的自然灾害。 但在省委书记韦思齐高瞻远瞩防患未然的提前部署下，没有造成特别严重的人员伤亡与财产损失。为此，韦书记受到了领导的大力表扬。 七月二十四日，临海省召开本年度第二次打黑除恶专题会议，在这次会议上，位于主席台下第一排，一个身穿着白色警装衬衫的年轻身影，吸引了无数目光的注意。 负责拍摄记录会议现场的省电台工作人员，几次将镜头怼在了史上最年轻的三级警监的脸上。 剑眉星目，神情专注，身姿挺拔，非凡气度，不但长得帅，而且还很酷…… 周副厅长双目凝视着正在主席台讲话的省委政法委书记、公安厅长程志兴，脑子里却是想的是晚上带着陈重去红旗饭店吃老爆三样和坛子肉。 他回来临海好多天了，闲着没事儿就出去吃吃喝喝，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惬意。 平心而论，临海省是个好地方，尤其是省城川海市，依山傍海，气候宜人，岳母大人再也不担心他起湿疹了！ 如果说还有什么让他感到不满意的地方，那肯定就是他现在的工作单位了。 现在厅里的情况他已经有了初步的了解，虽然程志兴是省委政法委书记、公安厅长，但身为常务副厅长的田政兵，在省委书记侯向阳的强势支持下，已经掌握了公安厅大部分权力。 根本原因就在于程志兴是前任省委书记提拔上来的，一朝天子一朝臣的定律永远不会过时。 而且据传言，程志兴很快就要卸任公安厅长一职，至于继任者，那除了田政兵不做第二人想。 上周开了一次党委班子会议，主要是调整各班子成员分工，很神奇的，他分管的主要工作竟然是刑侦和治安管理。 为什么神奇？因为像刑侦总队、治安管理总队这样的要害部门，不是应该掌握在田政兵的亲信手里吗？ 就比如，田政兵忠实的狗腿子——总是斜着眼睛看他的副厅长甘永升。 再不然，一脸笑嘻嘻，显得人畜无害的苟洪涛副厅长也是个不错的人选。 分工调整的建议是程志兴书记提出来的，但全体班子成员，包括田政兵在内一个反对声音都没有就显得很诡异。 田政兵甚至还表示了对他分管工作的殷切期待。 无论怎么看，周副厅长都感觉是有人想给他挖坑。 对，还是那句话，一定有刁民想害朕！ …… 当夜，帝豪夜总会。 宋天临的专属包厢内，一个身姿娇小，相貌青涩的女孩，拼力推开那张咬着她双唇不断灌酒的大嘴，连拎包都顾不得拿，含着眼泪冲向了门口。 然而，就在她的手指刚刚触及门把手的时候，一只大手猛地从后而抓住了她的长发，毫不留情地将她拖了回去。 “宋哥，您别这样……”另一个年龄相仿的女孩连忙上前劝道，却冷不防一记耳光甩了过来，结结实实地扇在了她的脸上。 “老老实实待着，把嘴巴闭上，现在还没轮到你叫床的时候！” 宋天临的胖脸上露出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手上用力一甩，将女孩拖回了沙发上。 随手拿起一瓶洋酒，粗暴地塞入女孩的口中，一边欣赏着女孩痛苦挣扎的模样，一边发出兴奋的笑声。 这两个女孩是胡莱用半骗半吓的手段弄来的，应该都是没人咬过的青苹果。 胡莱果然是了解他的，知道他最近玩熟玩腻了，特意给他换换口味。 眼看着女孩渐渐挣扎无力，宋天临阴阴一笑，放开了手，然后不紧不慢地脱去女孩的衣物。 …… 宋天临喘着粗气坐在沙发上，刚刚发泄完的他，满意地欣赏着地毯上重叠在一起的两个女孩。 而就在这时，包厢的门被猛地踹开，一队便衣警察冲了进来，迅速控制住了宋天临，并对犯罪现场进行取证。 “姓严的，你今晚是吃错药了吗？”宋天临看着带队的刑侦总队副总队长严励，又惊又怒地问道。 “抱歉，奉周厅长的命令，你因涉嫌强奸罪，现依法对你刑事拘留。” 第345章 到底谁才是真的狗！ 川海市市长宋鹏辉是在睡梦中被电话惊醒的，在听完儿子的跟班胡莱慌里慌张的报告之后，顷刻间睡意全无，翻身坐了起来。 刑侦总队的副总队长严励，在十分钟之前于帝豪夜总会，抓走了他的儿子宋天临，并且明明白白地给出了解释，奉的是新到任不久的公安厅副厅长周翊之命行事。 久经官场，深谙此道的宋鹏辉本能地嗅出了一丝阴谋的气息。 对周翊这个人，他是做过一定功课的。 毕竟‘周局’的名气如日中天，网络上，江湖上，处处流传着‘周局’的传说，想装作听不见都不可能。 刨除一些明显夸大和加工过的不实传闻，有一点宋鹏辉可以肯定，那就是周翊其人嫉恶如仇，对于打击犯罪，尤其是打黑除恶，有一种近乎狂热的执着。 ‘我与罪恶不共戴天！’这句有些中二和热血的宣言，据说就是出自周翊之口。 尽管真实性有待考证，但确实和周翊的打黑经历很相配。 所以从表面来看，周翊在发现他的儿子犯罪之后，下令抓捕是一件很合乎逻辑的事情，但是，初来乍到的对方是怎样做到精确预判儿子宋天临犯罪，并立刻付诸于行动的，这无疑是一个明显的疑点。 如果换作是常务副厅长田政兵，他反而不会感到特别惊讶。 宋鹏辉的妻子伊玲在得知了这个噩耗之后，像发了疯一样从床上滚到地上，跺着脚，咬牙切齿地吼道：“谁敢动我儿子，我特么扒了他的皮！你还愣着干什么，快给姓周的打电话，让他赶紧把我儿子放了。” 看着泼妇一样的妻子，宋鹏辉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以及无奈。 慈母多败儿！ 儿子无法无天的个性，全是妻子从小惯出来的。 哪怕最近几个月他已经感觉到省里的风向有些不对，严令儿子收敛行为，并禁止其到夜总会、酒店鬼混，然而却挡不住妻子一味的纵容，儿子依然我行我素。 而现在，他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宋鹏辉拿起手机，先给毕文生打了电话，对方年初从高阳市公安局局长调任省公安厅任刑侦总队长，算是他的老部下，说话肯定是好使的。 “文生，我家天临被你们的人给抓了，严励带的队，说是周翊的命令，你过问一下，看是什么情况？” 手机那边的毕文生苦笑一声回道：“我正要给您打电话呢，刚才严励向我汇报过了，说天临在帝豪夜总会强奸了两个女孩。至于是不是奉周副厅长的命令，他说是，但我还没来得及向周副厅长求证，市长，你给我点儿时间我去问问。” 宋鹏辉心中的不安更浓了，他越来越感觉到，这是一个阴谋，一个针对儿子，或者说是针对他的阴谋。 “你抓紧问，我等你消息。” 打完电话之后，宋市长沉吟了几秒钟，又拨通了副省长韩岳的电话。 “韩省长，这么晚了还打扰你，主要是我家天临出了点儿事情……” 两人虽然是同级，但韩岳一是省领导，二是年长他两岁，三是有求于人，因此宋鹏辉的姿态放得很低。 “你别急，我这就给省公安厅打电话问问情况。”韩副省长用‘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的语气回复道。 一连打了两个电话，宋鹏辉的心里却没有任何轻松的感觉，他点起一支烟，透过袅袅烟雾，他仿佛看到了省委书记侯向阳那张不怒自威的脸。 …… 睡得正香的周副厅长，也被一阵手机铃声给吵醒了。 伸手接起电话，就听里面传出一个恭敬的声音。 “周厅，打扰您休息了，我这里有一个案子，需要向您汇报一下……刚刚副总队长严励在帝豪夜总会抓了宋鹏辉市长的儿子宋天临，说是奉了您的命令……” 打来电话的正是刑侦总队长毕文生，而且说是汇报，但字里行间，却透着一种试探的味道。 市长宋鹏辉的儿子？ 奉我的命令？我怎么不知道？ 还有，严励是谁？ 周副厅长的头上冒出一排问号？但很快他就意识到，这里面一定有坑，换句话说，一定有混账东西没安好心，想让他这个无辜单纯软弱可欺的善良青年背锅！ “这个事情我不知情，你明天让那个叫严什么的到我办公室里来一趟。我会把此事汇报给田厅，就这样！” 周翊三言两语打发了毕文生，然后立刻就给常务副厅长田政兵打去了电话。 “田厅，刚才刑侦总队的毕文生打电话，说是副总队长严什么的抓了宋市长的儿子，还说是奉我的命令，我觉得这个事儿挺蹊跷的，先给你汇报一下。今天上班我再仔细过问，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确实是‘今天’，因为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 田政兵不动声色地回道：“我知道了，这个事情完全在你的职权范围内，你可以做主。” 周翊听到这句话，不禁暗暗冷笑，随之挂断了电话。 他现在差不多清楚，那个没安好心的混账东西是谁了。 起身去了卫生间，回来继续安心睡觉。 想借他的刀，去砍别人的脑袋，哪有那么容易的事儿！ 他是准备当一条咸鱼不假，但那是建立在没人惹他的前提下。 否则，可就别怪他发飙了！ …… 讯问室里，副总队长严励亲自对犯罪嫌疑人宋天临进行了审问。 面对着犯罪嫌疑人嚣张跋扈拒不认罪的态度，严副总队长和两名刑侦人员坚持严格、公正、文明的执法理念，怀着必须为无辜受害少女讨回公道的坚强决心，无惧于犯罪嫌疑人权势滔天的背景，对犯罪嫌疑人宋天临进行了花样繁多惨无人道却又脸上不见伤体表不留痕的专业物理说服。 很快，宋天临就痛哭流涕地交代了自己所犯的罪行，甚至还在刑侦人员的提示下，清晰地回忆起母亲替父亲收受贿赂的一些细节。 看着宋天临在讯问笔录上签了上字，严副总队长冷冷一笑。 宋天临曾经骂过他是看门狗。 第345章 到底谁才是真的狗！ 川海市市长宋鹏辉是在睡梦中被电话惊醒的，在听完儿子的跟班胡莱慌里慌张的报告之后，顷刻间睡意全无，翻身坐了起来。 刑侦总队的副总队长严励，在十分钟之前于帝豪夜总会，抓走了他的儿子宋天临，并且明明白白地给出了解释，奉的是新到任不久的公安厅副厅长周翊之命行事。 久经官场，深谙此道的宋鹏辉本能地嗅出了一丝阴谋的气息。 对周翊这个人，他是做过一定功课的。 毕竟‘周局’的名气如日中天，网络上，江湖上，处处流传着‘周局’的传说，想装作听不见都不可能。 刨除一些明显夸大和加工过的不实传闻，有一点宋鹏辉可以肯定，那就是周翊其人嫉恶如仇，对于打击犯罪，尤其是打黑除恶，有一种近乎狂热的执着。 ‘我与罪恶不共戴天！’这句有些中二和热血的宣言，据说就是出自周翊之口。 尽管真实性有待考证，但确实和周翊的打黑经历很相配。 所以从表面来看，周翊在发现他的儿子犯罪之后，下令抓捕是一件很合乎逻辑的事情，但是，初来乍到的对方是怎样做到精确预判儿子宋天临犯罪，并立刻付诸于行动的，这无疑是一个明显的疑点。 如果换作是常务副厅长田政兵，他反而不会感到特别惊讶。 宋鹏辉的妻子伊玲在得知了这个噩耗之后，像发了疯一样从床上滚到地上，跺着脚，咬牙切齿地吼道：“谁敢动我儿子，我特么扒了他的皮！你还愣着干什么，快给姓周的打电话，让他赶紧把我儿子放了。” 看着泼妇一样的妻子，宋鹏辉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以及无奈。 慈母多败儿！ 儿子无法无天的个性，全是妻子从小惯出来的。 哪怕最近几个月他已经感觉到省里的风向有些不对，严令儿子收敛行为，并禁止其到夜总会、酒店鬼混，然而却挡不住妻子一味的纵容，儿子依然我行我素。 而现在，他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宋鹏辉拿起手机，先给毕文生打了电话，对方年初从高阳市公安局局长调任省公安厅任刑侦总队长，算是他的老部下，说话肯定是好使的。 “文生，我家天临被你们的人给抓了，严励带的队，说是周翊的命令，你过问一下，看是什么情况？” 手机那边的毕文生苦笑一声回道：“我正要给您打电话呢，刚才严励向我汇报过了，说天临在帝豪夜总会强奸了两个女孩。至于是不是奉周副厅长的命令，他说是，但我还没来得及向周副厅长求证，市长，你给我点儿时间我去问问。” 宋鹏辉心中的不安更浓了，他越来越感觉到，这是一个阴谋，一个针对儿子，或者说是针对他的阴谋。 “你抓紧问，我等你消息。” 打完电话之后，宋市长沉吟了几秒钟，又拨通了副省长韩岳的电话。 “韩省长，这么晚了还打扰你，主要是我家天临出了点儿事情……” 两人虽然是同级，但韩岳一是省领导，二是年长他两岁，三是有求于人，因此宋鹏辉的姿态放得很低。 “你别急，我这就给省公安厅打电话问问情况。”韩副省长用‘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的语气回复道。 一连打了两个电话，宋鹏辉的心里却没有任何轻松的感觉，他点起一支烟，透过袅袅烟雾，他仿佛看到了省委书记侯向阳那张不怒自威的脸。 …… 睡得正香的周副厅长，也被一阵手机铃声给吵醒了。 伸手接起电话，就听里面传出一个恭敬的声音。 “周厅，打扰您休息了，我这里有一个案子，需要向您汇报一下……刚刚副总队长严励在帝豪夜总会抓了宋鹏辉市长的儿子宋天临，说是奉了您的命令……” 打来电话的正是刑侦总队长毕文生，而且说是汇报，但字里行间，却透着一种试探的味道。 市长宋鹏辉的儿子？ 奉我的命令？我怎么不知道？ 还有，严励是谁？ 周副厅长的头上冒出一排问号？但很快他就意识到，这里面一定有坑，换句话说，一定有混账东西没安好心，想让他这个无辜单纯软弱可欺的善良青年背锅！ “这个事情我不知情，你明天让那个叫严什么的到我办公室里来一趟。我会把此事汇报给田厅，就这样！” 周翊三言两语打发了毕文生，然后立刻就给常务副厅长田政兵打去了电话。 “田厅，刚才刑侦总队的毕文生打电话，说是副总队长严什么的抓了宋市长的儿子，还说是奉我的命令，我觉得这个事儿挺蹊跷的，先给你汇报一下。今天上班我再仔细过问，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确实是‘今天’，因为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 田政兵不动声色地回道：“我知道了，这个事情完全在你的职权范围内，你可以做主。” 周翊听到这句话，不禁暗暗冷笑，随之挂断了电话。 他现在差不多清楚，那个没安好心的混账东西是谁了。 起身去了卫生间，回来继续安心睡觉。 想借他的刀，去砍别人的脑袋，哪有那么容易的事儿！ 他是准备当一条咸鱼不假，但那是建立在没人惹他的前提下。 否则，可就别怪他发飙了！ …… 讯问室里，副总队长严励亲自对犯罪嫌疑人宋天临进行了审问。 面对着犯罪嫌疑人嚣张跋扈拒不认罪的态度，严副总队长和两名刑侦人员坚持严格、公正、文明的执法理念，怀着必须为无辜受害少女讨回公道的坚强决心，无惧于犯罪嫌疑人权势滔天的背景，对犯罪嫌疑人宋天临进行了花样繁多惨无人道却又脸上不见伤体表不留痕的专业物理说服。 很快，宋天临就痛哭流涕地交代了自己所犯的罪行，甚至还在刑侦人员的提示下，清晰地回忆起母亲替父亲收受贿赂的一些细节。 看着宋天临在讯问笔录上签了上字，严副总队长冷冷一笑。 宋天临曾经骂过他是看门狗。 第346章 我要是再坚持一下，我要是再咬咬牙 早上八点二十分，周翊赶到了省公安厅。 “周厅早！” “周厅早！” 上班的警员们态度恭谨地向周副厅长问好，并规规矩矩地站在了电梯门口的另一边，等领导先上。 看着周厅走进电梯，一个女警员迟疑了一下，刚想进去，却被同事扯住了胳膊，向后退了两步。 女警员原本有些迷惑，但当他看到一个身材高大，散发着彪悍气质的‘白衬衫’走过来时，立刻就明白了怎么回事，连忙又退了两步，并小心翼翼地开口问好。 “田厅早上好……” “田厅早……” 田政兵龙行虎步地走进电梯，似乎才看见周翊一样，微微点了点头，以示招呼。 “田厅，今早我在电话里和你说的那个案子……”在电梯里，周翊主动提及宋鹏辉市长儿子被抓一事。 然而话未说完，就被田政兵很不耐烦地打断了。 “我不是和你说了吗？你分管的工作，你自己处理，不用事事都向我汇报。” 周翊的反应很快，立刻反问道：“是所有我分管的工作，都不用向你汇报，还是就这一个案子，不用向你汇报？” 田政兵微微一怔，随后眯起了眼睛，冷冷说道：“应该汇报的汇报，无需汇报的不用汇报，我的话你听不懂吗？” 周翊淡淡一笑，继续问道：“那什么又是应该汇报，什么又是无需汇报的呢？” 田政兵脸色顿时一沉，毫不客气地训斥道：“连这个都心里没数，我真怀疑你是怎么当上这个副厅长的！” 周翊面色平和，不愠不火地回道：“我是怎么当上这个副厅长的，你可以去问公安部，还可以问问省委侯书记，简而言之，这是组织上的决定，你有意见还是怎么的？” 我当副厅长吃你家大米了？ 你有意见吗？ 有意见也得给我憋着！ 田政兵被怼得无言以对，一张脸阴沉的可怕，右手下意识地握成了拳头，这是他近年来养成的以力服人的习惯。 但想了又想，他慢慢把拳头松开了。 周翊毕竟不同于一般人，多少还是得给几分面子，更主要的是，真要动起了手，他未必打得过。 人家正值少壮，而且还孤身擒过公安部通缉凶犯，手上肯定是有几分真功夫的。 周翊与田政兵四目相对，仿佛有一阵噼里啪啦的火花在两人的视线对接处暴闪。 电梯里骤然陷入了一片死亡的沉寂之中。 旁边的警员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他们真是万分后悔，为什么非要赶在这个时候上班，还和厅领导同乘一部电梯，还好死不死地目睹了周厅和田厅发生了言语冲突。 直到三个警员在四楼先一步下梯，看着电梯门缓缓关上，一个女警员心有余悸地长喘了口气。 妈呀，太吓人了！ 看田厅的架势很可能是要以一记长拳直取周厅的面门。而周厅脚下不丁不八，一手不着痕迹地抬到腰前，想必也是做好了反击的准备。 如果两人真动起手来，那她肯定希望周厅赢！ 不但她这么想，估计大部分同事也会这么想。 周翊在八楼下了电梯，在出电梯门的时候，他保持了一种侧身防御的姿势，因为据他的了解，田政兵其人心狠手辣不讲规矩，万一不讲武德偷袭他这个二十九岁的文弱青年怎么办？ 所以他不得不防。 回到自己办公室，他一个电话给刑侦总队长毕文生打了过去，让他带着副总队长严励马上过来。 十多分钟后，一正一副两个总队长来到了周翊的面前。 周翊默默地打量着这两人，他就是再咸鱼，手下刑侦总队长毕文生和治安管理总队长江学增，还是认识的。 至于刑侦副总队长严励，他确实没什么印象。 嗯，身材健壮，长相粗犷，眼睛里似乎还流露出一种清澈的愚蠢，给人一种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印象。 但是，能混到刑侦总队副总队长，至少也是个正处，怎么可能是个没有心机的二百五？ 严励状似坦荡，实则心里也有些发虚。 因为他面前这一位尽管年轻，但肯定不是一个好糊弄的主儿。 关于昨夜他假传对方旨意，虎口拔牙，硬将川海市长宋鹏辉的儿子宋天临抓起来这件事，只要周副厅长没聋，就不可能不知道。 现在叫他过来，明显就是要兴师问罪。 “就你叫严励啊？” 听着周副厅长毫不客气的发问，严励心中不由一沉，他听得出来，周厅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于是连忙老老实实地回道：“周厅，是我。” “昨天夜里，你为什么和别人说，是奉我的命令？”周翊冷冷问道。 “周厅，不瞒您说，昨晚我就是想用您的威名，去震慑宋天临这种无法无天之徒的嚣张气焰，周厅，我错了，下次我一定不敢了。” 严励弯着腰点着头，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似乎极力在向对方表明，我就是一个没什么心眼的傻货，所以做出蠢事很正常，周厅你千万不要和我一般见识。 “所以，这个案子一定是证据确凿，宋天临也一定乖乖低头认罪了吧？”周翊盯着这个外表忠厚内在奸滑的家伙，冷笑问道。 “是的，周厅。宋天临惧怕您的威名，再加上铁证如山，所以全都招了。”严励憨笑着回答道。 “带我去看笔录和录像。”周翊站起身，直接向门外走去。 严励暗暗抹了下额头的冷汗，又偷偷瞥了一眼身边一直充当木头人的总队长毕文生，直觉告诉他，这一关貌似不太好过啊！ 果然，严励的直觉是正确的。 周副厅长在看完讯问笔录和录像之后，立刻去了看守所对犯罪嫌疑人宋天临进行提审。 当宋天临见到讯问他的对象换成了一个身穿白衬衫的年轻警监时，心中不禁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想。这一定是父亲找关系向省公安厅施压了，所以才会有副厅长亲自过来提审他，一定是这样的。 于是，他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地控诉道：“他们几个垫着书打我，还让我贴墙倒立，还有原地转圈圈，转得我晕死了直想吐……” 第346章 我要是再坚持一下，我要是再咬咬牙 早上八点二十分，周翊赶到了省公安厅。 “周厅早！” “周厅早！” 上班的警员们态度恭谨地向周副厅长问好，并规规矩矩地站在了电梯门口的另一边，等领导先上。 看着周厅走进电梯，一个女警员迟疑了一下，刚想进去，却被同事扯住了胳膊，向后退了两步。 女警员原本有些迷惑，但当他看到一个身材高大，散发着彪悍气质的‘白衬衫’走过来时，立刻就明白了怎么回事，连忙又退了两步，并小心翼翼地开口问好。 “田厅早上好……” “田厅早……” 田政兵龙行虎步地走进电梯，似乎才看见周翊一样，微微点了点头，以示招呼。 “田厅，今早我在电话里和你说的那个案子……”在电梯里，周翊主动提及宋鹏辉市长儿子被抓一事。 然而话未说完，就被田政兵很不耐烦地打断了。 “我不是和你说了吗？你分管的工作，你自己处理，不用事事都向我汇报。” 周翊的反应很快，立刻反问道：“是所有我分管的工作，都不用向你汇报，还是就这一个案子，不用向你汇报？” 田政兵微微一怔，随后眯起了眼睛，冷冷说道：“应该汇报的汇报，无需汇报的不用汇报，我的话你听不懂吗？” 周翊淡淡一笑，继续问道：“那什么又是应该汇报，什么又是无需汇报的呢？” 田政兵脸色顿时一沉，毫不客气地训斥道：“连这个都心里没数，我真怀疑你是怎么当上这个副厅长的！” 周翊面色平和，不愠不火地回道：“我是怎么当上这个副厅长的，你可以去问公安部，还可以问问省委侯书记，简而言之，这是组织上的决定，你有意见还是怎么的？” 我当副厅长吃你家大米了？ 你有意见吗？ 有意见也得给我憋着！ 田政兵被怼得无言以对，一张脸阴沉的可怕，右手下意识地握成了拳头，这是他近年来养成的以力服人的习惯。 但想了又想，他慢慢把拳头松开了。 周翊毕竟不同于一般人，多少还是得给几分面子，更主要的是，真要动起了手，他未必打得过。 人家正值少壮，而且还孤身擒过公安部通缉凶犯，手上肯定是有几分真功夫的。 周翊与田政兵四目相对，仿佛有一阵噼里啪啦的火花在两人的视线对接处暴闪。 电梯里骤然陷入了一片死亡的沉寂之中。 旁边的警员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他们真是万分后悔，为什么非要赶在这个时候上班，还和厅领导同乘一部电梯，还好死不死地目睹了周厅和田厅发生了言语冲突。 直到三个警员在四楼先一步下梯，看着电梯门缓缓关上，一个女警员心有余悸地长喘了口气。 妈呀，太吓人了！ 看田厅的架势很可能是要以一记长拳直取周厅的面门。而周厅脚下不丁不八，一手不着痕迹地抬到腰前，想必也是做好了反击的准备。 如果两人真动起手来，那她肯定希望周厅赢！ 不但她这么想，估计大部分同事也会这么想。 周翊在八楼下了电梯，在出电梯门的时候，他保持了一种侧身防御的姿势，因为据他的了解，田政兵其人心狠手辣不讲规矩，万一不讲武德偷袭他这个二十九岁的文弱青年怎么办？ 所以他不得不防。 回到自己办公室，他一个电话给刑侦总队长毕文生打了过去，让他带着副总队长严励马上过来。 十多分钟后，一正一副两个总队长来到了周翊的面前。 周翊默默地打量着这两人，他就是再咸鱼，手下刑侦总队长毕文生和治安管理总队长江学增，还是认识的。 至于刑侦副总队长严励，他确实没什么印象。 嗯，身材健壮，长相粗犷，眼睛里似乎还流露出一种清澈的愚蠢，给人一种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印象。 但是，能混到刑侦总队副总队长，至少也是个正处，怎么可能是个没有心机的二百五？ 严励状似坦荡，实则心里也有些发虚。 因为他面前这一位尽管年轻，但肯定不是一个好糊弄的主儿。 关于昨夜他假传对方旨意，虎口拔牙，硬将川海市长宋鹏辉的儿子宋天临抓起来这件事，只要周副厅长没聋，就不可能不知道。 现在叫他过来，明显就是要兴师问罪。 “就你叫严励啊？” 听着周副厅长毫不客气的发问，严励心中不由一沉，他听得出来，周厅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于是连忙老老实实地回道：“周厅，是我。” “昨天夜里，你为什么和别人说，是奉我的命令？”周翊冷冷问道。 “周厅，不瞒您说，昨晚我就是想用您的威名，去震慑宋天临这种无法无天之徒的嚣张气焰，周厅，我错了，下次我一定不敢了。” 严励弯着腰点着头，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似乎极力在向对方表明，我就是一个没什么心眼的傻货，所以做出蠢事很正常，周厅你千万不要和我一般见识。 “所以，这个案子一定是证据确凿，宋天临也一定乖乖低头认罪了吧？”周翊盯着这个外表忠厚内在奸滑的家伙，冷笑问道。 “是的，周厅。宋天临惧怕您的威名，再加上铁证如山，所以全都招了。”严励憨笑着回答道。 “带我去看笔录和录像。”周翊站起身，直接向门外走去。 严励暗暗抹了下额头的冷汗，又偷偷瞥了一眼身边一直充当木头人的总队长毕文生，直觉告诉他，这一关貌似不太好过啊！ 果然，严励的直觉是正确的。 周副厅长在看完讯问笔录和录像之后，立刻去了看守所对犯罪嫌疑人宋天临进行提审。 当宋天临见到讯问他的对象换成了一个身穿白衬衫的年轻警监时，心中不禁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想。这一定是父亲找关系向省公安厅施压了，所以才会有副厅长亲自过来提审他，一定是这样的。 于是，他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地控诉道：“他们几个垫着书打我，还让我贴墙倒立，还有原地转圈圈，转得我晕死了直想吐……” 第347章 你不怕你上啊！ 周副厅长看着声泪俱下的宋天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现在可以判断出，浓眉大眼的副总队长严励是在装蠢，而这个犯下强奸罪行的死胖子，却是不折不扣的真蠢！ 并非每一个所谓的官二代都是嚣张跋扈无法无天的纨绔子弟，但不可否认，出身权力家庭的这一类人，确实更容易养成肆意横行为所欲为的个性。 尤其是在这段监督职能不完善，整治力度不彻底的时期，官二代为恶的案件屡见不鲜。 就拿宋天临来说，依仗其父亲是川海市市长，近些年在川海横行霸道，为非作歹，其最大的嗜好就是祸害良家妇女，曾自称一年三百六十五日，无一日不日。 只要被宋天临盯上，不管是有家的还是未婚的，不管是成熟的还是年幼的，不管是什么身份什么阶层，不想办法弄到手玩到腻，绝不罢休。 周翊之所以知道有宋天临这么个人，不只是因为‘天临’两个字取得霸气上口好记，更重要的原因，是对方曾经凭借一己之力，达成了坑爹坑妈坑叔叔坑姑姑坑舅舅的伟大成就。 并且在今后的很多年里，这个记录都没有人能够打破。 周翊对宋天临的被抓，甚至被物理说服，都没有任何异议，因为这个死胖子确实罪有应得。 但是，他不能容忍有人把他当成傻瓜随意糊弄，也不能容忍有人将黑锅扣在他的身上。 提审结束后，出乎严励的意料，周副厅长竟然什么也没问，只是冷着脸说了一句话：“我这段时间休假，有什么事情，你们直接向田副厅长请示就行。” 严励与毕文生不禁面面相觑，周副厅长这摆明了是要置身事外，作壁上观。 与此同时，田政兵接到了副省长韩岳的电话。 尽管他是侯向阳的嫡系，但对于分管公安厅的韩副省长，他必然要保持一定的尊敬。 “领导，我们厅的刑侦工作是由周翊同志负责的。您应该也知道，人家来头大，根本就不给我面子。换作别人，我还能说得上话，但周翊……要不，您和我们程书记说一声呢？” 韩副省长心里尽管有些不满，但也只能暂时作罢。 田政兵放下电话，不禁得意一笑。 为什么要周翊分管刑侦总队，还不是为了关键时刻推出来挡枪。 至于刑侦总队，除了总队长毕文生之外，其余副总队长，支队长基本都是他的人。周翊就是挂个名，出了事还得负责背锅，妥妥的大冤种一个！ 而就在这个时候，办公室的房门被敲响了。 周副厅长推门而入，将一张填好的休假表递到了田政兵的面前。 田政兵看了一眼，老脸不禁就是一沉。 不是！你周翊不是大名鼎鼎的‘周局’吗？不是浑身是胆不畏强权的‘周局’吗？不是‘我与罪恶不共戴天’的‘周局’吗？ 怎么现在‘仅仅’抓个市长儿子，你特么就怂了？ 竟然想用休假大法逃避责任，你以为我会同意？ “我和程书记说过了，他同意我休几天假，所以过来找你签个字。”周副厅长似乎看穿了对方的想法，不紧不慢地说道。 田政兵的心情变得更坏了。 好你个姓周的，竟然还拿程志兴来压我。 但是，这字他还真不能不签。 于是一边拿起钢笔，一边用嘲弄的语气说道：“我是真没想到，你竟然也有怕的时候。” 周翊立刻淡淡地回了句：“你不怕你上啊。” 我……田政兵被怼得胸口隐隐作痛。 他很想说老子当然不怕，但老子就想让你背锅。可惜你小子狡猾的很，竟然不上当。 压着怒气，在休假表上签了字之后甩给了对方。 哼，我就不信你能休一辈子的假，这事儿不算完！ 周翊转身去了办公室，将休假表交给了办公室副主任许雅。 “周厅，这点儿小事还劳您亲自跑一趟，您打个电话我过去给您办就行了。”许雅神色恭敬地说道。 有‘官’不在年高，无‘官’空活百岁。 别看周副厅长和她儿子年龄差不多大，但并不妨碍她一口一个‘您’，叫得极为自然和顺口。 “我正好没什么事，就自己办了。好了，就不打扰大家工作了。”周翊态度温和地说了句，又向放下手头工作特意站起身的警员摆了摆手，示意都坐下。 事儿确实是小事儿，许副主任也是好心，但如果他不亲力亲为，结果很可能就是田政兵那边拖着不签字。 …… “天临什么时候放出来？你堂堂一个市长，连自己儿子都护不住，你不嫌丢人，我都替你臊得慌……” 刚刚开完办公会的宋鹏辉听着手机里妻子尖利的声音，气得额头青筋暴跳。 他这一路的仕途之所以走得如此顺利，在很大程度上仰仗于岳父一家的扶持，由此也养成了妻子在家中蛮横强势的个性。 哪怕他现在是一市之长，是身居副省级之列的高官，妻子却仍然还是一言不合，对他横眉冷对口出不逊。 他很想一把巴掌将这个泼妇扇倒在地，然后大声宣布——从今以后，我绝不允许有人大声和我说话。 但现实却是，这些年以来他一忍再忍，忍了又忍。 一方面是因为岳父家的势力依然很强，另一方面，是妻子手里握着他的一些重要东西。 “我会想办法的，你就别管了！” 挂了电话，宋鹏辉的心情处于极度糟糕的状态，他不得不承认，有一点妻子说得是对的，自己堂堂一介市长，竟然连儿子都护不住，确实显得无能。 他必须得让有些人知道，想搞他宋鹏辉，没那么容易。 …… 已经处于休假状态的周副厅长，手机却处于不休假的繁忙之中。 副省长韩岳，省委政法委副书记赵君刚，司法厅厅长王元明等人先后打来电话。 嗯，都是托田政兵副厅长的福，不然这些人不可能这么快就拿到周翊的联系方式，然后又这么快就找上门来。 “省长，这个事儿我不太了解啊，我一直在休假呢，对，这段时间里，我分管的工作由田厅长代管。” “赵书记，我不知道啊，我休假了……” 第347章 你不怕你上啊！ 周副厅长看着声泪俱下的宋天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现在可以判断出，浓眉大眼的副总队长严励是在装蠢，而这个犯下强奸罪行的死胖子，却是不折不扣的真蠢！ 并非每一个所谓的官二代都是嚣张跋扈无法无天的纨绔子弟，但不可否认，出身权力家庭的这一类人，确实更容易养成肆意横行为所欲为的个性。 尤其是在这段监督职能不完善，整治力度不彻底的时期，官二代为恶的案件屡见不鲜。 就拿宋天临来说，依仗其父亲是川海市市长，近些年在川海横行霸道，为非作歹，其最大的嗜好就是祸害良家妇女，曾自称一年三百六十五日，无一日不日。 只要被宋天临盯上，不管是有家的还是未婚的，不管是成熟的还是年幼的，不管是什么身份什么阶层，不想办法弄到手玩到腻，绝不罢休。 周翊之所以知道有宋天临这么个人，不只是因为‘天临’两个字取得霸气上口好记，更重要的原因，是对方曾经凭借一己之力，达成了坑爹坑妈坑叔叔坑姑姑坑舅舅的伟大成就。 并且在今后的很多年里，这个记录都没有人能够打破。 周翊对宋天临的被抓，甚至被物理说服，都没有任何异议，因为这个死胖子确实罪有应得。 但是，他不能容忍有人把他当成傻瓜随意糊弄，也不能容忍有人将黑锅扣在他的身上。 提审结束后，出乎严励的意料，周副厅长竟然什么也没问，只是冷着脸说了一句话：“我这段时间休假，有什么事情，你们直接向田副厅长请示就行。” 严励与毕文生不禁面面相觑，周副厅长这摆明了是要置身事外，作壁上观。 与此同时，田政兵接到了副省长韩岳的电话。 尽管他是侯向阳的嫡系，但对于分管公安厅的韩副省长，他必然要保持一定的尊敬。 “领导，我们厅的刑侦工作是由周翊同志负责的。您应该也知道，人家来头大，根本就不给我面子。换作别人，我还能说得上话，但周翊……要不，您和我们程书记说一声呢？” 韩副省长心里尽管有些不满，但也只能暂时作罢。 田政兵放下电话，不禁得意一笑。 为什么要周翊分管刑侦总队，还不是为了关键时刻推出来挡枪。 至于刑侦总队，除了总队长毕文生之外，其余副总队长，支队长基本都是他的人。周翊就是挂个名，出了事还得负责背锅，妥妥的大冤种一个！ 而就在这个时候，办公室的房门被敲响了。 周副厅长推门而入，将一张填好的休假表递到了田政兵的面前。 田政兵看了一眼，老脸不禁就是一沉。 不是！你周翊不是大名鼎鼎的‘周局’吗？不是浑身是胆不畏强权的‘周局’吗？不是‘我与罪恶不共戴天’的‘周局’吗？ 怎么现在‘仅仅’抓个市长儿子，你特么就怂了？ 竟然想用休假大法逃避责任，你以为我会同意？ “我和程书记说过了，他同意我休几天假，所以过来找你签个字。”周副厅长似乎看穿了对方的想法，不紧不慢地说道。 田政兵的心情变得更坏了。 好你个姓周的，竟然还拿程志兴来压我。 但是，这字他还真不能不签。 于是一边拿起钢笔，一边用嘲弄的语气说道：“我是真没想到，你竟然也有怕的时候。” 周翊立刻淡淡地回了句：“你不怕你上啊。” 我……田政兵被怼得胸口隐隐作痛。 他很想说老子当然不怕，但老子就想让你背锅。可惜你小子狡猾的很，竟然不上当。 压着怒气，在休假表上签了字之后甩给了对方。 哼，我就不信你能休一辈子的假，这事儿不算完！ 周翊转身去了办公室，将休假表交给了办公室副主任许雅。 “周厅，这点儿小事还劳您亲自跑一趟，您打个电话我过去给您办就行了。”许雅神色恭敬地说道。 有‘官’不在年高，无‘官’空活百岁。 别看周副厅长和她儿子年龄差不多大，但并不妨碍她一口一个‘您’，叫得极为自然和顺口。 “我正好没什么事，就自己办了。好了，就不打扰大家工作了。”周翊态度温和地说了句，又向放下手头工作特意站起身的警员摆了摆手，示意都坐下。 事儿确实是小事儿，许副主任也是好心，但如果他不亲力亲为，结果很可能就是田政兵那边拖着不签字。 …… “天临什么时候放出来？你堂堂一个市长，连自己儿子都护不住，你不嫌丢人，我都替你臊得慌……” 刚刚开完办公会的宋鹏辉听着手机里妻子尖利的声音，气得额头青筋暴跳。 他这一路的仕途之所以走得如此顺利，在很大程度上仰仗于岳父一家的扶持，由此也养成了妻子在家中蛮横强势的个性。 哪怕他现在是一市之长，是身居副省级之列的高官，妻子却仍然还是一言不合，对他横眉冷对口出不逊。 他很想一把巴掌将这个泼妇扇倒在地，然后大声宣布——从今以后，我绝不允许有人大声和我说话。 但现实却是，这些年以来他一忍再忍，忍了又忍。 一方面是因为岳父家的势力依然很强，另一方面，是妻子手里握着他的一些重要东西。 “我会想办法的，你就别管了！” 挂了电话，宋鹏辉的心情处于极度糟糕的状态，他不得不承认，有一点妻子说得是对的，自己堂堂一介市长，竟然连儿子都护不住，确实显得无能。 他必须得让有些人知道，想搞他宋鹏辉，没那么容易。 …… 已经处于休假状态的周副厅长，手机却处于不休假的繁忙之中。 副省长韩岳，省委政法委副书记赵君刚，司法厅厅长王元明等人先后打来电话。 嗯，都是托田政兵副厅长的福，不然这些人不可能这么快就拿到周翊的联系方式，然后又这么快就找上门来。 “省长，这个事儿我不太了解啊，我一直在休假呢，对，这段时间里，我分管的工作由田厅长代管。” “赵书记，我不知道啊，我休假了……” 第348章 这人放不了！ 接了一串电话之后，终于清静了。 周翊喝了两口茶水，然后以一个十分标准的葛优躺瘫在了沙发上，闭目养神。 这起案子，表面看是一起普通的强奸案，但经过他调取讯问笔录和录像，并亲自审问犯罪嫌疑人宋天临之后，很快就发现其中的疑点。 副总队长严励以精确到分秒的时间，十分及时地赶到犯罪现场，将宋天临抓了个现形。这其中不排除两种可能。 一种是有人举报，而恰巧严励又在附近办案。 另一种就是，严励可能提前知晓宋天临实施强奸犯罪，所以早早在附近等候。 严励给出的解释是第一种。 但周翊认为是第二种。 从对宋天临的严刑逼供，并引导乃至逼迫宋天临供述其父其母的受贿行为来判断，明显是有人醉翁之意不在酒，意在川海市市长宋鹏辉身上。 周翊完全有理由相信，这其实是一个针对宋鹏辉设的局。 宋天临只是一个引子罢了！ 而严励和那两个刑侦人员则是执行这个局的爪牙。 周翊睁开眼，脸上露出厌恶之色。 如果真如他判断的那样，严励为了将宋天临的罪行坐实，竟然坐视两个女孩被强奸而无动于衷，那他以后一定会找个机会，把这个败类从人民警察的队伍之中清除出去。 …… 这几天田政兵感觉自己的头一直有些疼，他想把黑锅给周翊背，但周翊很狡猾，坚决不肯背，所以兜兜转转，终于还是他一个人扛下了所有。 而且狡猾的不仅仅是周翊，市长宋鹏辉同样是一个老狐狸，一边发动关系网向他这边施压，一边着手搜集宋天临遭受陷害的证据，还找人去做两个受害女生家长的工作。 毕竟是一市之长，手里握着川海市公安局这张牌，宋鹏辉同样可以动用警方力量，与省公安厅这边明刀明枪地打擂台。 而且将矛头直接指向他这个常务副厅长。 是的，连政法委书记、公安厅长程志兴都在这个时候去外地调研工作了。 让他更为头疼的，是省委书记侯向阳态度的变化。 从一开始对他计划的赞成，到现在的不置可否，让他有种无法适从之感。 相反，省长蓝焜倒是特意给他打电话关注了此事，并要求他一定要依法办案。 所以，他该怎么办？ 人已经抓了，难道还要放了不成？ 如果错过了这次机会，宋鹏辉必定会有所警惕，再想设计宋天临就没那么容易了。 就在田副厅长感到苦恼之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田政兵看了眼手机屏幕，立刻神色一正，飞快地把电话接了起来。 “政兵，宋天临的事情，你看看是什么情况，如果情节不严重，能放则放，明白了吗？” 田政兵连忙回道：“好的书记，我明白了！” 放下电话，田政兵痛苦地拍了拍脑门，此刻他的心里是有些抱怨的。 当初你说要整人，整人就整人，现在又说不整了，让我去放人。 结果就是把我整得里外不是人，白白得罪了一批人。 但领导的话又不能不听，只好又给刑侦总队长毕文生打了过去，让对方去看守所把宋大少爷提出来放了。 …… “什么？”得到这一消息的副总队长严励如雷轰顶，难以置信地大声吼道。 “你一惊一乍地干什么？” 毕文生看着这个动不动就越级上报，明显不把他放在眼里的副手，冷笑说道：“田厅说放人，那就放了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你要有意见，跟田厅说去啊。” 毕文生心想你平时就是田政兵的狗，唯田政兵命是从，田政兵让你往东你不敢往西，现在装模作样的表演给谁看？ 然而出乎意料的，严励咬着牙，竟然真给田副厅长打去了电话，然后就被那边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 “为什么啊？为什么啊？” 严励失魂落魄地走出了公安安大厦，一头钻进自己的警车里，痛苦地低下头，用力撕拽着自己的头发。 恍惚之中，他似乎又看到了那个一直甜甜地称呼他为二爸的女孩，似乎又看到那一夜女孩惨遭侮辱和殴打后的凄惨模样。 还有，无数个日夜不停闪现在他脑海中让永世都不可忘记的一幕——女孩静静地躺在浴缸里，全身浸没在刺眼的血水之中。 啊！严励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吼，用头咣咣地砸着方向盘。 他做为一名警察，做为一个刑侦总队副总队长，竟然连已故战友的女儿都保护不了，他还能保护谁？ 他是多么的希望把宋天临那个畜生弄死！ 然而在强大的权力面前，他的力量是那么渺小和微不足道。 在整个川海市，根本无人敢动宋天临一根头发。 他苦苦等待着报仇的机会，终于盼来了新任省委书记侯向阳，盼来了新任常务副厅长田政兵。 而更令他欣喜若狂的是，田政兵给他下达了搜集宋天临罪证并可当场抓人的命令。 如今好不容易将宋天临刑拘，然而命运却和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田政兵竟然改变了主意，要将宋天临放了！ 他的努力和隐忍到底算什么？ 小雪和竹子的牺牲又到底算什么？ 艹艹艹！ 严励打着车子一脚油门驾着警车开出了院子，直向附近的公安小区驶去。 他还有最后一丝希望，如果连个希望都破灭了，那他就准备拿上枪，直接一枪嘣了宋天临那个狗日的。 …… “侯向阳同意放人了，天临很快就会放出来了！” 宋鹏辉如释重负地对妻子说道。 尽管过程有些曲折，付出的代价也不菲，但结果终究是个好结果。 “那就好！”伊玲神色倨傲地点了点头，其实她并不觉得这个结果有什么意外，哪怕是省委书记侯向阳，也不得不掂量掂量她们家的分量。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宋市长的手机响了起来。 接起电话后的两秒钟之内，宋鹏辉的脸色就发生了剧烈的变化。 …… 省公安厅。 房门敞开的副厅长办公室里，传出一个斩钉截铁的声音。 第348章 这人放不了！ 接了一串电话之后，终于清静了。 周翊喝了两口茶水，然后以一个十分标准的葛优躺瘫在了沙发上，闭目养神。 这起案子，表面看是一起普通的强奸案，但经过他调取讯问笔录和录像，并亲自审问犯罪嫌疑人宋天临之后，很快就发现其中的疑点。 副总队长严励以精确到分秒的时间，十分及时地赶到犯罪现场，将宋天临抓了个现形。这其中不排除两种可能。 一种是有人举报，而恰巧严励又在附近办案。 另一种就是，严励可能提前知晓宋天临实施强奸犯罪，所以早早在附近等候。 严励给出的解释是第一种。 但周翊认为是第二种。 从对宋天临的严刑逼供，并引导乃至逼迫宋天临供述其父其母的受贿行为来判断，明显是有人醉翁之意不在酒，意在川海市市长宋鹏辉身上。 周翊完全有理由相信，这其实是一个针对宋鹏辉设的局。 宋天临只是一个引子罢了！ 而严励和那两个刑侦人员则是执行这个局的爪牙。 周翊睁开眼，脸上露出厌恶之色。 如果真如他判断的那样，严励为了将宋天临的罪行坐实，竟然坐视两个女孩被强奸而无动于衷，那他以后一定会找个机会，把这个败类从人民警察的队伍之中清除出去。 …… 这几天田政兵感觉自己的头一直有些疼，他想把黑锅给周翊背，但周翊很狡猾，坚决不肯背，所以兜兜转转，终于还是他一个人扛下了所有。 而且狡猾的不仅仅是周翊，市长宋鹏辉同样是一个老狐狸，一边发动关系网向他这边施压，一边着手搜集宋天临遭受陷害的证据，还找人去做两个受害女生家长的工作。 毕竟是一市之长，手里握着川海市公安局这张牌，宋鹏辉同样可以动用警方力量，与省公安厅这边明刀明枪地打擂台。 而且将矛头直接指向他这个常务副厅长。 是的，连政法委书记、公安厅长程志兴都在这个时候去外地调研工作了。 让他更为头疼的，是省委书记侯向阳态度的变化。 从一开始对他计划的赞成，到现在的不置可否，让他有种无法适从之感。 相反，省长蓝焜倒是特意给他打电话关注了此事，并要求他一定要依法办案。 所以，他该怎么办？ 人已经抓了，难道还要放了不成？ 如果错过了这次机会，宋鹏辉必定会有所警惕，再想设计宋天临就没那么容易了。 就在田副厅长感到苦恼之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田政兵看了眼手机屏幕，立刻神色一正，飞快地把电话接了起来。 “政兵，宋天临的事情，你看看是什么情况，如果情节不严重，能放则放，明白了吗？” 田政兵连忙回道：“好的书记，我明白了！” 放下电话，田政兵痛苦地拍了拍脑门，此刻他的心里是有些抱怨的。 当初你说要整人，整人就整人，现在又说不整了，让我去放人。 结果就是把我整得里外不是人，白白得罪了一批人。 但领导的话又不能不听，只好又给刑侦总队长毕文生打了过去，让对方去看守所把宋大少爷提出来放了。 …… “什么？”得到这一消息的副总队长严励如雷轰顶，难以置信地大声吼道。 “你一惊一乍地干什么？” 毕文生看着这个动不动就越级上报，明显不把他放在眼里的副手，冷笑说道：“田厅说放人，那就放了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你要有意见，跟田厅说去啊。” 毕文生心想你平时就是田政兵的狗，唯田政兵命是从，田政兵让你往东你不敢往西，现在装模作样的表演给谁看？ 然而出乎意料的，严励咬着牙，竟然真给田副厅长打去了电话，然后就被那边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 “为什么啊？为什么啊？” 严励失魂落魄地走出了公安安大厦，一头钻进自己的警车里，痛苦地低下头，用力撕拽着自己的头发。 恍惚之中，他似乎又看到了那个一直甜甜地称呼他为二爸的女孩，似乎又看到那一夜女孩惨遭侮辱和殴打后的凄惨模样。 还有，无数个日夜不停闪现在他脑海中让永世都不可忘记的一幕——女孩静静地躺在浴缸里，全身浸没在刺眼的血水之中。 啊！严励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吼，用头咣咣地砸着方向盘。 他做为一名警察，做为一个刑侦总队副总队长，竟然连已故战友的女儿都保护不了，他还能保护谁？ 他是多么的希望把宋天临那个畜生弄死！ 然而在强大的权力面前，他的力量是那么渺小和微不足道。 在整个川海市，根本无人敢动宋天临一根头发。 他苦苦等待着报仇的机会，终于盼来了新任省委书记侯向阳，盼来了新任常务副厅长田政兵。 而更令他欣喜若狂的是，田政兵给他下达了搜集宋天临罪证并可当场抓人的命令。 如今好不容易将宋天临刑拘，然而命运却和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田政兵竟然改变了主意，要将宋天临放了！ 他的努力和隐忍到底算什么？ 小雪和竹子的牺牲又到底算什么？ 艹艹艹！ 严励打着车子一脚油门驾着警车开出了院子，直向附近的公安小区驶去。 他还有最后一丝希望，如果连个希望都破灭了，那他就准备拿上枪，直接一枪嘣了宋天临那个狗日的。 …… “侯向阳同意放人了，天临很快就会放出来了！” 宋鹏辉如释重负地对妻子说道。 尽管过程有些曲折，付出的代价也不菲，但结果终究是个好结果。 “那就好！”伊玲神色倨傲地点了点头，其实她并不觉得这个结果有什么意外，哪怕是省委书记侯向阳，也不得不掂量掂量她们家的分量。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宋市长的手机响了起来。 接起电话后的两秒钟之内，宋鹏辉的脸色就发生了剧烈的变化。 …… 省公安厅。 房门敞开的副厅长办公室里，传出一个斩钉截铁的声音。 第349章 求求您，帮我这一次 时间退回一个小时之前。 周副厅长正在自己的住处，和远在辽阳的律师女友在电话里聊着私密话题，却被一阵急促的门铃声打断了。 隔着猫眼看了一下，然后有些诧异地打开了房门。 就见浓眉大眼的副总队长严励站在门外，布满血丝的双眼直直地望着他，声音嘶哑地开口道：“周局，我有件事，想求您帮帮忙！” 他没有称呼周翊为‘周厅’，而是唤作‘周局’并不是口误，而是‘周局’这两个字对有些人来说，已经超脱了字面本身的含义，代表着惩恶扬善主持正义的精神符号。 帮忙？帮什么忙？ 周翊不禁皱了下眉头。 虽然还没有充足的证据证明，严励为了设局坐视两个女孩被宋天临强奸的恶劣行为，但内心的怀疑使得他对严励的印象十分的不好。 “进来吧！”微一沉吟，周翊还是让开了身子。 严励走进客厅之后，用颤抖的声音说道：“周厅，我是军转干部，我有一个老战友叫周华岩，九五年救灾的时候牺牲了，他的妻子不久之后病逝，留下两个女儿周冰周雪，寄住在他弟弟家……” 周翊指了指沙发，示意对方坐下。 很快，他就听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在去年五月，宋天临偶然路过川海大学的时候，无意中看见了刚出校门的周冰，上前搭讪不成遂恼羞成怒，直接让手下胡莱与姚飞强行将周冰拽上了车，然后先在车里，后来又在酒店里，三个人祸害了周冰整整一夜……” 就在第二天上午，不堪继续受辱的周冰，趁着这三个畜牲出去吃午饭的时候，在浴室里割腕自杀了…… 川海警方根据领导指示，火速结案，最终断定周冰与‘男友’到酒店开房，因感情不和发生矛盾，由此导致了自杀的悲剧。 至于酒店监控录像，那肯定是凑巧出现故障坏了的。所以具体是哪一个‘男友’，无从查证。 对这个说法，周冰的叔叔一家当然不能认同，但在得知那个‘男友’的身份，和接受了十万元的补偿费后，这一家子就没有任何异议了。 周雪和林竹找到严励，哭求严励为姐姐讨回公道，让宋天临受到应有的惩罚。 而严励尽管是刑侦总队的副总队长，但面对权势滔天的宋家，却又是远不够看，所以只能在痛苦和煎熬之中，等待和寻找着机会。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周雪与林竹提出了以身做饵的计划，并不顾严励的反对，制造机会接近宋天临的狗腿子胡莱，并在进入帝豪酒店之时，用匿名手机卡通知了严励…… “刚刚田政兵给毕文生打了电话，让他去看守所放人。周厅我求求您，帮我这一次，从今以后，我的这条命就是您的！” 严励抹了一把噙在眼眶中的泪水，再次哀求道。 “周局，求您了，我，我给您跪下了！” 见周翊沉思不语，严励情急之下，直接跪倒在地。 这……周翊不禁为之动容，连忙将对方拉了起来。 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 从严励不顾脸面下跪的情形来看，可以证明两点。 一是严励是条重情义的汉子，否则不会为了老战友女儿的事情，做到这种地步。 二是严励如今已是走投无路，因此将最后一丝希望完全寄托在了他的身上。 “你先回去吧，等我考虑考虑。”周翊没有做出明确的表态，而是采用了职场上惯用的敷衍说辞。 这无疑让严励感到无奈和绝望，最后只能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周翊回头继续与简书月通话，叹气问道：“刚才你都听见了，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办？” 简书月笑着回道：“你心里其实已经有决定了对吧？不过你既然你问我，那我只能说，周厅长，拿出顶撞我的气势和劲头来，加油干吧！” 周翊心满意足地与女友结束了通话。 他心里确实有了决定，那就是不管严励所言是真是假，已经犯下强奸罪行的宋天临绝对不能放。 讯问笔录和录像他看过，宋天临他也提审过，这样性质恶劣的刑事案件，他做为分管刑侦总队的直属领导，不可能坐视不理，任由下面胡来。 之前哪怕田政兵是出于整人的目的，但只要对宋天临所犯罪行依法进行惩治，他就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予理会。 但现在，田政兵竟然想要放人…… 问过他的意见了吗？ 哦对了，他正在休假呢！ …… 严励回到了公安厅，脑中进行激烈地思想挣扎。 一方面，他已经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准备亲自动手对宋天临施以极刑。 另一方面，他又不得不考虑多病的妻子，和在外地上学的儿子。 他与周华岩，是可以以命相托的战友。 他的命不算什么，但妻儿老小又怎么办？ 反反复复，浑浑噩噩，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接到总队长毕文生的电话，说是田厅长让他过去办公室一趟。 而等他来到九楼，刚下电梯，就见走廊左右两侧的房门都是打开的，不少同事装作出来抽烟、上厕所、溜达，其实都在竖着耳朵倾听田副厅长办公室里传出的争吵声。 “我坚决不同意放人！” “你凭什么不同意？啊？” “就凭宋天临犯了罪，依法当追究其刑事责任！” “现在证据有了变化……” “什么变化？让毕文生拿来给我看看！” “你不是休假了吗？这个案子你不用管了！” “我现在销假了，刑侦总队由我分管，这个案子我有权过问！” 第349章 求求您，帮我这一次 时间退回一个小时之前。 周副厅长正在自己的住处，和远在辽阳的律师女友在电话里聊着私密话题，却被一阵急促的门铃声打断了。 隔着猫眼看了一下，然后有些诧异地打开了房门。 就见浓眉大眼的副总队长严励站在门外，布满血丝的双眼直直地望着他，声音嘶哑地开口道：“周局，我有件事，想求您帮帮忙！” 他没有称呼周翊为‘周厅’，而是唤作‘周局’并不是口误，而是‘周局’这两个字对有些人来说，已经超脱了字面本身的含义，代表着惩恶扬善主持正义的精神符号。 帮忙？帮什么忙？ 周翊不禁皱了下眉头。 虽然还没有充足的证据证明，严励为了设局坐视两个女孩被宋天临强奸的恶劣行为，但内心的怀疑使得他对严励的印象十分的不好。 “进来吧！”微一沉吟，周翊还是让开了身子。 严励走进客厅之后，用颤抖的声音说道：“周厅，我是军转干部，我有一个老战友叫周华岩，九五年救灾的时候牺牲了，他的妻子不久之后病逝，留下两个女儿周冰周雪，寄住在他弟弟家……” 周翊指了指沙发，示意对方坐下。 很快，他就听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在去年五月，宋天临偶然路过川海大学的时候，无意中看见了刚出校门的周冰，上前搭讪不成遂恼羞成怒，直接让手下胡莱与姚飞强行将周冰拽上了车，然后先在车里，后来又在酒店里，三个人祸害了周冰整整一夜……” 就在第二天上午，不堪继续受辱的周冰，趁着这三个畜牲出去吃午饭的时候，在浴室里割腕自杀了…… 川海警方根据领导指示，火速结案，最终断定周冰与‘男友’到酒店开房，因感情不和发生矛盾，由此导致了自杀的悲剧。 至于酒店监控录像，那肯定是凑巧出现故障坏了的。所以具体是哪一个‘男友’，无从查证。 对这个说法，周冰的叔叔一家当然不能认同，但在得知那个‘男友’的身份，和接受了十万元的补偿费后，这一家子就没有任何异议了。 周雪和林竹找到严励，哭求严励为姐姐讨回公道，让宋天临受到应有的惩罚。 而严励尽管是刑侦总队的副总队长，但面对权势滔天的宋家，却又是远不够看，所以只能在痛苦和煎熬之中，等待和寻找着机会。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周雪与林竹提出了以身做饵的计划，并不顾严励的反对，制造机会接近宋天临的狗腿子胡莱，并在进入帝豪酒店之时，用匿名手机卡通知了严励…… “刚刚田政兵给毕文生打了电话，让他去看守所放人。周厅我求求您，帮我这一次，从今以后，我的这条命就是您的！” 严励抹了一把噙在眼眶中的泪水，再次哀求道。 “周局，求您了，我，我给您跪下了！” 见周翊沉思不语，严励情急之下，直接跪倒在地。 这……周翊不禁为之动容，连忙将对方拉了起来。 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 从严励不顾脸面下跪的情形来看，可以证明两点。 一是严励是条重情义的汉子，否则不会为了老战友女儿的事情，做到这种地步。 二是严励如今已是走投无路，因此将最后一丝希望完全寄托在了他的身上。 “你先回去吧，等我考虑考虑。”周翊没有做出明确的表态，而是采用了职场上惯用的敷衍说辞。 这无疑让严励感到无奈和绝望，最后只能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周翊回头继续与简书月通话，叹气问道：“刚才你都听见了，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办？” 简书月笑着回道：“你心里其实已经有决定了对吧？不过你既然你问我，那我只能说，周厅长，拿出顶撞我的气势和劲头来，加油干吧！” 周翊心满意足地与女友结束了通话。 他心里确实有了决定，那就是不管严励所言是真是假，已经犯下强奸罪行的宋天临绝对不能放。 讯问笔录和录像他看过，宋天临他也提审过，这样性质恶劣的刑事案件，他做为分管刑侦总队的直属领导，不可能坐视不理，任由下面胡来。 之前哪怕田政兵是出于整人的目的，但只要对宋天临所犯罪行依法进行惩治，他就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予理会。 但现在，田政兵竟然想要放人…… 问过他的意见了吗？ 哦对了，他正在休假呢！ …… 严励回到了公安厅，脑中进行激烈地思想挣扎。 一方面，他已经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准备亲自动手对宋天临施以极刑。 另一方面，他又不得不考虑多病的妻子，和在外地上学的儿子。 他与周华岩，是可以以命相托的战友。 他的命不算什么，但妻儿老小又怎么办？ 反反复复，浑浑噩噩，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接到总队长毕文生的电话，说是田厅长让他过去办公室一趟。 而等他来到九楼，刚下电梯，就见走廊左右两侧的房门都是打开的，不少同事装作出来抽烟、上厕所、溜达，其实都在竖着耳朵倾听田副厅长办公室里传出的争吵声。 “我坚决不同意放人！” “你凭什么不同意？啊？” “就凭宋天临犯了罪，依法当追究其刑事责任！” “现在证据有了变化……” “什么变化？让毕文生拿来给我看看！” “你不是休假了吗？这个案子你不用管了！” “我现在销假了，刑侦总队由我分管，这个案子我有权过问！” 第350章 当然有证据！ 在接到省领导的明确指示之后，田政兵尽管有些腹诽，但还是毫不犹豫地给毕文生下达了放人的命令。 然而，没有一点点防备，也没有一丝顾虑，周翊就忽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带给他一个意想不到的‘惊喜’！ 周翊坚持不同意放人！ 并且就在他的办公室里，和他对着拍起了桌子。 田政兵心里浮现出一种无比滑稽的感觉。 老子让你背锅，你特么跑得比谁都快，现在呢，不打算让你背锅了，你倒好，竟然主动跑回来接这个案子。 我算看出来了，你就是专门拆我的台来了！ 刑侦总队长毕文生站在角落里，看着两位厅长龙争虎斗互不相让，心里叫苦不迭。 他到底应该听谁的？ 这个问题的答案其实很清楚，应该听田副厅长的。 不仅因为对方是常务副厅长，高周厅半级，更重要的，是他的老领导宋鹏辉宋市长早已提前打过招呼，他正好借田政兵的命令做顺水人情。 但是，可但是，周厅也不是吃素的！ 就看眼前敢与田厅硬碰硬一点儿不落下风的架势，他一旦违背了这位直管领导的意愿，以后没有好果子吃那几乎是一定的。 尤其听到周厅说了那句‘如果有人敢徇私枉法，私纵嫌犯，我就算把官司打到公安部，也要和这种无法无天的违法行为抗争到底！’ 毕文生就更不敢轻举妄动了！ 整个公安厅都知道，周副厅长是公安部下的调令，特意从西南调过来的。所以，人家真不是虚言恫吓，人家真的可以说到做到，把这个案子直接捅到公安部去。 田政兵对此也感觉有些棘手，万一周翊真的不管不顾，向公安部告他一状，他就算有侯向阳书记护着，也难免不受影响。 最关键的一点就是，宋天临强奸罪行，证据充分，事实清楚，在这种情况下坚持放人，上面一旦追查，确实不好解释。 “毕文生，你说，这个案子发现了什么新的证据，能够推翻原来的事实认定？”周翊转过身，用犀利的目光盯着刑侦总队长问道。 毕文生支支吾吾，不敢直视领导的眼神。 哪有什么新证据啊！田副厅长根本就是随口搪塞你。 当当当，副总队长严励敲了两下敞开的房门，走进了办公室。 “严励，这个案子是你一手侦办的，你说说这里面有没有疑点？”田政兵向忠心不二的手下使了个眼色，毕文生不中用，还是得让严励过来把周翊糊弄走。 严励苦着一张脸，无可奈何地回答道：“田厅，宋天临所犯罪行属实，人证物证俱全，周厅已经看过了笔录和录像，还提审过宋天临……” 田政兵神色不由一滞，想要骂严励两句吧，却又觉得其实不怪对方，要怪应该怪周翊做事太谨慎，不好糊弄。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案子有疑点，那也应该把疑点调查清楚，而不应该就这样草率地放人！” 占着‘法’和‘理’二字的周副厅长火力全开，将田政兵压制的抬不起头来。 而就在这时，田政兵的手机响了起来。 走到一旁接起电话，短短一分钟之内，他的神色变了又变。转头望向严励的眼神，充满着一种特别的古怪。 “咱们再争论下去也没有意义，正好程书记下午回来，等我作了汇报之后，看书记是什么意见！” 接完电话的田副厅长，态度发生了明显的变化，敛去暴躁之色，心平气和地向周副厅长说道。 对这个说法，周翊没有理由不接受。 正好他也觉得自己有些口干舌燥，于是转身回自己的办公室喝茶水去了。 …… 由于当时办公室的门没关，周翊与田政兵又一个比一个能喊，声音大的站在走廊都能听得见，从而导致了两人争吵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整座公安大厦。 “听说了吗？周厅和田厅吵起来了！” “真的假的，因为什么啊？” “真的不能再真，厅里不是把宋市长的儿子给抓了吗？现在田厅要放，周厅不让放！” “周厅是真牛啊，现在咱们厅里敢和田厅拍桌子的，也只有周厅了。” “就是说呢。周厅当场放话了，人坚决不放，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行。周厅还说，如果有人胆大包天，私放嫌犯，他就把案子捅到公安部去。” “周厅威武！”“周厅霸气！”“周厅无敌！”“周厅牛逼！” 吃瓜群众看热闹不嫌乱子大，近一年来一直处于田政兵淫威之下的他们，巴不得看到田政兵有吃瘪的一天。 …… 哗啦！啪嚓！ 伊玲气得将饭桌子都掀了，叉着腰破口大骂：“姓周的王八蛋，该着他什么事儿了？他凭什么从中作梗？你还说抓天临不是他的意思！现在挡着不让放人，不是他的意思还能是谁的意思？” 宋鹏辉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 周翊前些天以休假为借口，摆明了要置身事外的态度，现在为什么又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难道周翊是得到了谁的授意和指使吗？ 会是谁？ 常务副省长应连秋？政法委书记程志兴？还是省长蓝焜？ “你放心，他一个人坏不了事儿，我这边早有准备！” 宋鹏辉神色阴沉地保证道。 在侯向阳默许的情况下，不管周翊背后是谁，都阻挡不住他解救儿子的步伐。 …… 第二天上午，结束调研工作的政法委书记、公安厅长程志兴召开了班子扩大会议。 包括周翊在内的九名班子成员全部到场，刑侦总队长毕文生与副总队长严励列席了会议。 在会上，宋天临一案作为重要议题，引起了各班子成员的激烈讨论和交锋。 田政兵扫了副厅长甘永升一眼，后者会意立刻开口道：“关于这个案子，川海市公安局那边也发来了调查结果，涉案的两个女孩周雪与林竹是表姐妹，与宋天临一直存在着男女关系。所谓的‘强奸’，其实是两个女孩在宋天临身上捞取更多好处被拒，所以怀恨在心，设局陷害宋天临！” 周翊眉毛微微一挑，果然不出所料，宋天临想要洗白这起强奸案，最好的方法就是给双方强加男女朋友关系。 这样一来，宋天临脚踏两只船，是道德问题，而两个女孩栽赃陷害，是法律问题。 他转过头，以极其不善的语气向刑侦总队长毕文生说道：“宋天临涉嫌强奸一案，难道不是刑侦总队负责侦办吗？什么时候需要川海市公安局的狗屁调查结果？还是说，你们刑侦总队都是吃干饭的？” 面对着周副厅长的责问，毕文生满头是汗，不知如何回答。 甘永升听懂了周翊的含沙射影，立刻脸色一沉说道：“周厅，川海市局是辅助咱们办案……” “案子已经很清楚了，需要他们‘辅助’吗？” 周副厅长望向甘永升，神情阴鸷地打断了对方的话，并质问道：“甘厅，我想问问你，你说的这个调查结果，有证据吗？或者，你愿意为这个调查结果的真实性负责吗？” 甘永升面色一变，半晌没有回话，明显被问住了。 但马上，一个声音在会议里响起。 第350章 当然有证据！ 在接到省领导的明确指示之后，田政兵尽管有些腹诽，但还是毫不犹豫地给毕文生下达了放人的命令。 然而，没有一点点防备，也没有一丝顾虑，周翊就忽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带给他一个意想不到的‘惊喜’！ 周翊坚持不同意放人！ 并且就在他的办公室里，和他对着拍起了桌子。 田政兵心里浮现出一种无比滑稽的感觉。 老子让你背锅，你特么跑得比谁都快，现在呢，不打算让你背锅了，你倒好，竟然主动跑回来接这个案子。 我算看出来了，你就是专门拆我的台来了！ 刑侦总队长毕文生站在角落里，看着两位厅长龙争虎斗互不相让，心里叫苦不迭。 他到底应该听谁的？ 这个问题的答案其实很清楚，应该听田副厅长的。 不仅因为对方是常务副厅长，高周厅半级，更重要的，是他的老领导宋鹏辉宋市长早已提前打过招呼，他正好借田政兵的命令做顺水人情。 但是，可但是，周厅也不是吃素的！ 就看眼前敢与田厅硬碰硬一点儿不落下风的架势，他一旦违背了这位直管领导的意愿，以后没有好果子吃那几乎是一定的。 尤其听到周厅说了那句‘如果有人敢徇私枉法，私纵嫌犯，我就算把官司打到公安部，也要和这种无法无天的违法行为抗争到底！’ 毕文生就更不敢轻举妄动了！ 整个公安厅都知道，周副厅长是公安部下的调令，特意从西南调过来的。所以，人家真不是虚言恫吓，人家真的可以说到做到，把这个案子直接捅到公安部去。 田政兵对此也感觉有些棘手，万一周翊真的不管不顾，向公安部告他一状，他就算有侯向阳书记护着，也难免不受影响。 最关键的一点就是，宋天临强奸罪行，证据充分，事实清楚，在这种情况下坚持放人，上面一旦追查，确实不好解释。 “毕文生，你说，这个案子发现了什么新的证据，能够推翻原来的事实认定？”周翊转过身，用犀利的目光盯着刑侦总队长问道。 毕文生支支吾吾，不敢直视领导的眼神。 哪有什么新证据啊！田副厅长根本就是随口搪塞你。 当当当，副总队长严励敲了两下敞开的房门，走进了办公室。 “严励，这个案子是你一手侦办的，你说说这里面有没有疑点？”田政兵向忠心不二的手下使了个眼色，毕文生不中用，还是得让严励过来把周翊糊弄走。 严励苦着一张脸，无可奈何地回答道：“田厅，宋天临所犯罪行属实，人证物证俱全，周厅已经看过了笔录和录像，还提审过宋天临……” 田政兵神色不由一滞，想要骂严励两句吧，却又觉得其实不怪对方，要怪应该怪周翊做事太谨慎，不好糊弄。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案子有疑点，那也应该把疑点调查清楚，而不应该就这样草率地放人！” 占着‘法’和‘理’二字的周副厅长火力全开，将田政兵压制的抬不起头来。 而就在这时，田政兵的手机响了起来。 走到一旁接起电话，短短一分钟之内，他的神色变了又变。转头望向严励的眼神，充满着一种特别的古怪。 “咱们再争论下去也没有意义，正好程书记下午回来，等我作了汇报之后，看书记是什么意见！” 接完电话的田副厅长，态度发生了明显的变化，敛去暴躁之色，心平气和地向周副厅长说道。 对这个说法，周翊没有理由不接受。 正好他也觉得自己有些口干舌燥，于是转身回自己的办公室喝茶水去了。 …… 由于当时办公室的门没关，周翊与田政兵又一个比一个能喊，声音大的站在走廊都能听得见，从而导致了两人争吵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整座公安大厦。 “听说了吗？周厅和田厅吵起来了！” “真的假的，因为什么啊？” “真的不能再真，厅里不是把宋市长的儿子给抓了吗？现在田厅要放，周厅不让放！” “周厅是真牛啊，现在咱们厅里敢和田厅拍桌子的，也只有周厅了。” “就是说呢。周厅当场放话了，人坚决不放，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行。周厅还说，如果有人胆大包天，私放嫌犯，他就把案子捅到公安部去。” “周厅威武！”“周厅霸气！”“周厅无敌！”“周厅牛逼！” 吃瓜群众看热闹不嫌乱子大，近一年来一直处于田政兵淫威之下的他们，巴不得看到田政兵有吃瘪的一天。 …… 哗啦！啪嚓！ 伊玲气得将饭桌子都掀了，叉着腰破口大骂：“姓周的王八蛋，该着他什么事儿了？他凭什么从中作梗？你还说抓天临不是他的意思！现在挡着不让放人，不是他的意思还能是谁的意思？” 宋鹏辉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 周翊前些天以休假为借口，摆明了要置身事外的态度，现在为什么又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难道周翊是得到了谁的授意和指使吗？ 会是谁？ 常务副省长应连秋？政法委书记程志兴？还是省长蓝焜？ “你放心，他一个人坏不了事儿，我这边早有准备！” 宋鹏辉神色阴沉地保证道。 在侯向阳默许的情况下，不管周翊背后是谁，都阻挡不住他解救儿子的步伐。 …… 第二天上午，结束调研工作的政法委书记、公安厅长程志兴召开了班子扩大会议。 包括周翊在内的九名班子成员全部到场，刑侦总队长毕文生与副总队长严励列席了会议。 在会上，宋天临一案作为重要议题，引起了各班子成员的激烈讨论和交锋。 田政兵扫了副厅长甘永升一眼，后者会意立刻开口道：“关于这个案子，川海市公安局那边也发来了调查结果，涉案的两个女孩周雪与林竹是表姐妹，与宋天临一直存在着男女关系。所谓的‘强奸’，其实是两个女孩在宋天临身上捞取更多好处被拒，所以怀恨在心，设局陷害宋天临！” 周翊眉毛微微一挑，果然不出所料，宋天临想要洗白这起强奸案，最好的方法就是给双方强加男女朋友关系。 这样一来，宋天临脚踏两只船，是道德问题，而两个女孩栽赃陷害，是法律问题。 他转过头，以极其不善的语气向刑侦总队长毕文生说道：“宋天临涉嫌强奸一案，难道不是刑侦总队负责侦办吗？什么时候需要川海市公安局的狗屁调查结果？还是说，你们刑侦总队都是吃干饭的？” 面对着周副厅长的责问，毕文生满头是汗，不知如何回答。 甘永升听懂了周翊的含沙射影，立刻脸色一沉说道：“周厅，川海市局是辅助咱们办案……” “案子已经很清楚了，需要他们‘辅助’吗？” 周副厅长望向甘永升，神情阴鸷地打断了对方的话，并质问道：“甘厅，我想问问你，你说的这个调查结果，有证据吗？或者，你愿意为这个调查结果的真实性负责吗？” 甘永升面色一变，半晌没有回话，明显被问住了。 但马上，一个声音在会议里响起。 第351章 不只打脸，更要诛心！ 开口的是副厅长苟洪涛，他与甘永升做为田政兵的左膀右臂，一直在党委会上充当田政兵的急先锋。 “川海市公安局已经派人送来相关证据，包括周雪叔叔婶婶出面作证，包括他们对周雪与林竹进行讯问拿到的口供，都可以证明，周雪林竹确实与宋天临确实有着不正当的男女关系！” 听到这句话，一旁的严励忍不住神色剧变。 川海市公安局，竟然把周雪与林竹抓走了！ 不然怎么会出现所谓的口供？而更让他揪心的是，如果这份口供是真的，那么毫无疑问，周雪与林竹肯定是遭受令她们无法承受的刑讯逼供。 啪！ 苟洪涛话音刚落，周副厅长就怒气冲冲地拍了桌子。 “宋天临的案子，是省厅刑侦总队负责侦办，川海市局凭什么插手？又凭什么将两名受害人以嫌疑人的身份传讯？” 周翊用恼怒的目光瞪视着苟洪涛与甘永升，再次质问道：“对于这种违法违规行为，你们不仅不制止，反而将其做为翻供的证据。甘厅长，苟厅长，你们是什么意思？” 常务副厅长田政兵适时开口了，望着周翊冷笑反问道：“是我允许川海市局协助办案的，你有意见？” 周翊分管刑侦总队不假，但田政兵做为常务副厅长，也有权命令下机公安机关协助办案，周翊除了发发牢骚，从程序上还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眼见周翊当场被怼，班子成员心情各异。 政治部主任项群觉得周副厅长到底是太年轻了，缺乏经验，根本斗不过田政兵。 纪检组长冯事成也觉得周副厅长喜怒过于形于色，遇事有些沉不住气。 至于另两名副厅长何善平、马功胜则是心中暗爽，他们都是田政兵的人，屁股自然坐在田政兵一边。 唯有政法委书记、公安厅长程志兴，在那里稳坐钓鱼台，不动声色地看着热闹。 尽管没什么根据，但直觉告诉他，堂堂‘周局’不可能就这两下子。 周翊转过头，看着刑侦总队长毕文生和副总队长严励，也冷笑说道：“听见没有，连田厅长都觉得你们刑侦总队是吃干饭的无能之辈，以后再有案子，直接让川海市局处理就可以了！” 田政兵立刻接口道：“你不用在那里阴阳怪气，证据就摆在那里，就这个案子来讲，刑侦总队在侦办过程中过于急躁和草率，以后要引以为戒，你作为分管副厅长，也负有一定的责任。” 田政兵这一番话说得可谓畅快之极，昨天被对方一阵拍桌子狂怼，现在终于逮住机会把场子找回来了。 被当面责斥，周翊面上却毫无怒色，因为甘永升与苟洪涛并不是他的主要目标，将这两人背后的田政兵‘钓’出来才是他的根本目的。 周副厅长拿起茶杯，战术喝水两口，然后清了清嗓子，开始了全线反攻。 “我就说两点，第一，川海市公安局提供的所谓证据，我这个分管刑侦的副厅长到现在也没有看见，而田厅与苟厅、甘厅不但提前收到了这些证据，并且对其证据的真实性深信不疑，现在更是直接否定了刑侦总队原来的侦查结果，对此，我表示严重质疑！” 田政兵与苟洪涛、甘永升同时心中一跳，他们隐约觉得有些不大对劲。 “第二，我不知道川海市局通过什么方式，拿到了周雪与林竹的口供，也不知道他们如何说动周雪的叔叔和婶婶出面作证，从而形成了宋天临与周雪、林竹是男女朋友关系的‘证据’。好，既然提到证据，那真是不巧，我手上正好也有一份证据。各位请看大屏幕。” 说到这里，他转头看向了严励。 于是，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严副总队长起身走过去，将一张光盘放入会议室电脑的光驱中，并使用投影仪，将视频投放在大屏幕上。 屏幕上，清晰地显示出，在帝豪夜总会专属包厢内，宋天临犯罪的整个过程。 “两个小妹妹都叫什么名字啊？” “别害怕，我不是什么好人！” “你们可以叫我宋哥，或者天临哥，我这个人，大老粗一个，有什么冒犯的地方，你们多多包含！” 只凭开场这几句话，就可以将双方男女朋友关系的谎言彻底戳破！ 更别说后来令人发指的施虐和侵犯了。 一时间，会议室静默无声。 政治部主任与纪检组长交换了一个吃惊的眼神。 眼下情况无需多说，明显是周副厅长挖了一个坑，然后田政兵、苟洪涛和甘永升一个不小心就栽了进去。 程志兴心中暗笑，他就知道周翊不是好惹的。 这不，反手就是一记大逼兜，抽得田政兵几个人是猝不及防，晕头转向。 田政兵一方又是尴尬又是恼火，只感觉有piapia的耳光在他们脸上胡乱地拍，拍的他们那是相当难受了。 偏偏这个时候，耳中又传来周副厅长充满嘲讽的声音：“不知道田厅、苟厅和甘厅，看完这段视频有什么感想？” 你们不是说宋天临是被人陷害的吗？ 你们不是说川海市公安局提供证据了吗？ 你们不是说证据的真实性没有任何问题吗？ 嗯，现在怎么说？ 田政兵脸色变了又变，最后极为恼火地问道：“既然有证据，你为什么不早点儿拿出来？” 周翊淡淡一笑道：“我也是刚刚收到热心人民群众提供的视频，而且我觉得，现在拿出来，也不晚啊！” 不但不晚，而且时机把握的那是恰到好处。 “我对视频的来源存疑。”甘永升沉着脸说道：“暗中拍下这个视频的人，动机不纯，不排除设局的可能。” 周翊立刻回道：“关于动机的问题，刑侦部门后续自会调查，现在我想问几位，通过视频所显示的内容，是否能够证明宋天临强奸犯罪的事实，是否能够证明川海市公安局所谓的调查结果存在编造和作假，是否应该由纪检和督察部门介入，对川海市公安局负责协助调查人员进行审查？” 一连三个‘是否’，有如一把又一把‘八十、八十’的铁锤，不停地敲击在田政兵、苟洪涛和甘永升等人的心窝上。 所有参加会议的人，此刻都明白了。 第351章 不只打脸，更要诛心！ 开口的是副厅长苟洪涛，他与甘永升做为田政兵的左膀右臂，一直在党委会上充当田政兵的急先锋。 “川海市公安局已经派人送来相关证据，包括周雪叔叔婶婶出面作证，包括他们对周雪与林竹进行讯问拿到的口供，都可以证明，周雪林竹确实与宋天临确实有着不正当的男女关系！” 听到这句话，一旁的严励忍不住神色剧变。 川海市公安局，竟然把周雪与林竹抓走了！ 不然怎么会出现所谓的口供？而更让他揪心的是，如果这份口供是真的，那么毫无疑问，周雪与林竹肯定是遭受令她们无法承受的刑讯逼供。 啪！ 苟洪涛话音刚落，周副厅长就怒气冲冲地拍了桌子。 “宋天临的案子，是省厅刑侦总队负责侦办，川海市局凭什么插手？又凭什么将两名受害人以嫌疑人的身份传讯？” 周翊用恼怒的目光瞪视着苟洪涛与甘永升，再次质问道：“对于这种违法违规行为，你们不仅不制止，反而将其做为翻供的证据。甘厅长，苟厅长，你们是什么意思？” 常务副厅长田政兵适时开口了，望着周翊冷笑反问道：“是我允许川海市局协助办案的，你有意见？” 周翊分管刑侦总队不假，但田政兵做为常务副厅长，也有权命令下机公安机关协助办案，周翊除了发发牢骚，从程序上还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眼见周翊当场被怼，班子成员心情各异。 政治部主任项群觉得周副厅长到底是太年轻了，缺乏经验，根本斗不过田政兵。 纪检组长冯事成也觉得周副厅长喜怒过于形于色，遇事有些沉不住气。 至于另两名副厅长何善平、马功胜则是心中暗爽，他们都是田政兵的人，屁股自然坐在田政兵一边。 唯有政法委书记、公安厅长程志兴，在那里稳坐钓鱼台，不动声色地看着热闹。 尽管没什么根据，但直觉告诉他，堂堂‘周局’不可能就这两下子。 周翊转过头，看着刑侦总队长毕文生和副总队长严励，也冷笑说道：“听见没有，连田厅长都觉得你们刑侦总队是吃干饭的无能之辈，以后再有案子，直接让川海市局处理就可以了！” 田政兵立刻接口道：“你不用在那里阴阳怪气，证据就摆在那里，就这个案子来讲，刑侦总队在侦办过程中过于急躁和草率，以后要引以为戒，你作为分管副厅长，也负有一定的责任。” 田政兵这一番话说得可谓畅快之极，昨天被对方一阵拍桌子狂怼，现在终于逮住机会把场子找回来了。 被当面责斥，周翊面上却毫无怒色，因为甘永升与苟洪涛并不是他的主要目标，将这两人背后的田政兵‘钓’出来才是他的根本目的。 周副厅长拿起茶杯，战术喝水两口，然后清了清嗓子，开始了全线反攻。 “我就说两点，第一，川海市公安局提供的所谓证据，我这个分管刑侦的副厅长到现在也没有看见，而田厅与苟厅、甘厅不但提前收到了这些证据，并且对其证据的真实性深信不疑，现在更是直接否定了刑侦总队原来的侦查结果，对此，我表示严重质疑！” 田政兵与苟洪涛、甘永升同时心中一跳，他们隐约觉得有些不大对劲。 “第二，我不知道川海市局通过什么方式，拿到了周雪与林竹的口供，也不知道他们如何说动周雪的叔叔和婶婶出面作证，从而形成了宋天临与周雪、林竹是男女朋友关系的‘证据’。好，既然提到证据，那真是不巧，我手上正好也有一份证据。各位请看大屏幕。” 说到这里，他转头看向了严励。 于是，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严副总队长起身走过去，将一张光盘放入会议室电脑的光驱中，并使用投影仪，将视频投放在大屏幕上。 屏幕上，清晰地显示出，在帝豪夜总会专属包厢内，宋天临犯罪的整个过程。 “两个小妹妹都叫什么名字啊？” “别害怕，我不是什么好人！” “你们可以叫我宋哥，或者天临哥，我这个人，大老粗一个，有什么冒犯的地方，你们多多包含！” 只凭开场这几句话，就可以将双方男女朋友关系的谎言彻底戳破！ 更别说后来令人发指的施虐和侵犯了。 一时间，会议室静默无声。 政治部主任与纪检组长交换了一个吃惊的眼神。 眼下情况无需多说，明显是周副厅长挖了一个坑，然后田政兵、苟洪涛和甘永升一个不小心就栽了进去。 程志兴心中暗笑，他就知道周翊不是好惹的。 这不，反手就是一记大逼兜，抽得田政兵几个人是猝不及防，晕头转向。 田政兵一方又是尴尬又是恼火，只感觉有piapia的耳光在他们脸上胡乱地拍，拍的他们那是相当难受了。 偏偏这个时候，耳中又传来周副厅长充满嘲讽的声音：“不知道田厅、苟厅和甘厅，看完这段视频有什么感想？” 你们不是说宋天临是被人陷害的吗？ 你们不是说川海市公安局提供证据了吗？ 你们不是说证据的真实性没有任何问题吗？ 嗯，现在怎么说？ 田政兵脸色变了又变，最后极为恼火地问道：“既然有证据，你为什么不早点儿拿出来？” 周翊淡淡一笑道：“我也是刚刚收到热心人民群众提供的视频，而且我觉得，现在拿出来，也不晚啊！” 不但不晚，而且时机把握的那是恰到好处。 “我对视频的来源存疑。”甘永升沉着脸说道：“暗中拍下这个视频的人，动机不纯，不排除设局的可能。” 周翊立刻回道：“关于动机的问题，刑侦部门后续自会调查，现在我想问几位，通过视频所显示的内容，是否能够证明宋天临强奸犯罪的事实，是否能够证明川海市公安局所谓的调查结果存在编造和作假，是否应该由纪检和督察部门介入，对川海市公安局负责协助调查人员进行审查？” 一连三个‘是否’，有如一把又一把‘八十、八十’的铁锤，不停地敲击在田政兵、苟洪涛和甘永升等人的心窝上。 所有参加会议的人，此刻都明白了。 第352章 先不放！ 周翊虽然是以询问的语气，但实际上每一个‘是否’，都代表着无法反驳的肯定。 视频可以证明宋天临对两个女孩实施了虐待和强奸。 视频可以证明川海市公安局提供了虚假证据。 从而由省公安纪检部门和政治部（警务督查总队）启动对川海市公安局所谓协助办案人员的审查和追责程序，也就是顺理成章，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从目前的结果来看，田政兵等人枉费心机，不但没有达成为宋天临脱罪的目的，反而让周翊一顿佛山无影脚，踢得灰头土脸，里子面子全无。 面对周翊的询问，田政兵等人个个面色难看，闭口不言。 田政兵心里很窝火，今天失利的主要原因，固然是因为周翊不知从哪儿搞来的关键视频，但也和侯向阳书记临时改变主意让他放人，使得毫无准备的他不得不借用川海市公安局的‘证据’仓猝应战有关。 是的，他从来就没怀疑过自己的才华，只是这一次他的运气不好。 “周翊同志的这三个问题，在我看来，都是肯定的！”纪检组长冯事成开口了，在周副厅长几乎锁定胜局的情况下，他决定顺水推舟顺势而为帮一帮场子！ “我与事成同志的想法是一致的。”政治部主任项群也觉得这是一个打击田政兵的好机会，于是赶紧跟上。 这两人之所以发声支持，其实还有一个原因。 川海市公安局长隋建昌是个眼睛长在脑子顶上的家伙，平时除了田政兵之外，对他们都是爱理不理，现在正好趁这个机会，给对方一个难忘的教训。 程志兴眼中闪动着莫名的光芒，他最近已经得到确切的消息，再过两个月，他将卸任公安厅长一职，而接替他公安厅长位置的，必定是常务副厅长田政兵。 说实话，他作为前任省委书记的人马，自新任省委书记侯向阳上任后，日子一直不太好过。 在形势比人强的情况下，他不得不选择步步退让，如今厅里大事小情，早已放手给田政兵处理，间接向侯向阳表明了投降输一半的态度。 但侯向阳明显不满足于此，让他卸任公安厅长只是第一步，下一步，政法委书记一职能不能保住都是未定之数。 涉及根本利益，程志兴当然不能坐以待毙，一方面他抓紧向省长蓝焜靠拢，另一方面，周翊调任临海，也让他看到了通过对方遏制田政兵，不让其独霸省厅的希望。 事实证明，‘周局’就是‘周局’，到任没多久，就让一向专横强势，连自己都不放在眼里的田政兵结结实实地摔了个大跟斗。 田政兵目光转向坐在电脑旁的严励，这明明是自己的狗腿子，怎么就忽然叛变到周翊那边去了？那个视频，十有八九就是严励提供给周翊的！ 行行行！好好好！你给老子等着。 田副厅长立刻给严励扣上了‘叛徒’‘二五仔’的帽子，必须除之而后快。 “严励，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那天晚上，你为什么能那么及时地出现在帝豪夜总会？” 田政兵沉着脸问道。 “因为我接到群众匿名举报，所以才带人以最快的速度赶了过去。”严励不慌不忙地回答道，甚至还不忘补充了一句：“我还留存了当时匿名举报人的电话号码，还有通话记录。” “我再问你，在审讯过程中，你是否存在刑讯逼供的行为？”田政兵继续问道。 “没有，我们刑侦总队一向都是文明执法的，宋天临是因为被抓了现形，导致心理防线崩溃，所以如实地交待了所有罪行。”严励依旧毫不着慌地回答道。 在将视频证据交给周翊的一刻，在选择弃暗投明，将自己这条命供周翊驱使的一刻，他就已经做好了被田政兵报复的准备。 “周厅，你提审过宋天临，有没有听见宋天临提过刑侦人员刑讯逼供的事情？”田政兵转头向周副厅长求证道。 “宋天临确实说过，但是，没有证据证明这一点。我看过讯问录像，没有发现刑讯逼供的情况。田厅如果不信，可以自己去看。”周翊语气淡淡地回道。 田政兵冷冷一笑，忽地望向严励，问出一个令对方为之色变的问题。 “严励，你和案子中的那两个女孩，认识吗？” 这其实也是川海市公安局调查出来的信息，如果严励还是他的人，他当然会选择隐瞒，但现在对方已经叛变，那就别怪他用这个做为发难的理由和证据了。 严励沉默了一下，然后点头承认道：“认识！周雪是我一个老战友的女儿。” 听到这个回答，程志兴与冯事成、项群心中同时一动。刚才甘永升就提到了设局的问题，现在看来，还真不排除这种可能。 “周厅，你说这事儿巧不巧？”田政兵又转头故意问道。 “确实挺巧的！所以，田厅想通过这个巧合说明什么？”周副厅长脸上挂着嘲讽的笑容反问道：“是想说明严励受了‘某人’的指使，不惜利用老战友的女儿去陷害宋天临吗？” 田政兵面色顿时一变。 当初命令严励盯着宋天临搜集罪证的那个‘某人’，不是别人，正是他本人。 “未必是受人指使，或许严励与宋天临有仇呢？”甘永升插言道。 “那还不简单，让冯书记和项主任调查嘛，看看到底是受了某人指使，还是与宋天临有仇。”周翊随手反将了对方一军。 然后看向严励，又以开玩笑的语气补充了一句：“严励，我怀疑你是受人指使，你赶紧坦白交代，把受人指使的证据拿出来戴罪立功。” 严励瞄了田政兵一眼，苦笑回道：“周厅，您别吓我，真的没人指使我，我与宋天临之前也没仇，但这次发生的事情，确实让我十分气愤。所以得知厅里要放人之后，我表示坚决反对，还给田厅打了电话。” 我有没有受人指使，田厅你最清楚了，你怎么不说话？你不说话，万一有证据怎么办？ 我与宋天临有没有仇，表面看肯定是没有的，或者说，单凭老战友的关系，并不足以支撑我寻求报复的动机。 而且周冰自杀一事本就和宋天临脱不了干系，这些人会傻乎乎的主动提及吗？ 田政兵被‘证据’两个字严重干扰了心神，他忽然想到，严励这个二五仔会不会对他防了一手，将他当时下达的命令录了音…… 否则，周翊为何特别强调‘指使’和‘证据’，严励为何又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 想到这里，他嘴角抽动了一下，勉强说道：“这些暂且不论，当务之急，是对宋天临一案进行详细调查，弄清事实真相。” 周翊点了点头，然后故意问道：“田厅，那你认为，现在宋天临到底放还是不放？” 第352章 先不放！ 周翊虽然是以询问的语气，但实际上每一个‘是否’，都代表着无法反驳的肯定。 视频可以证明宋天临对两个女孩实施了虐待和强奸。 视频可以证明川海市公安局提供了虚假证据。 从而由省公安纪检部门和政治部（警务督查总队）启动对川海市公安局所谓协助办案人员的审查和追责程序，也就是顺理成章，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从目前的结果来看，田政兵等人枉费心机，不但没有达成为宋天临脱罪的目的，反而让周翊一顿佛山无影脚，踢得灰头土脸，里子面子全无。 面对周翊的询问，田政兵等人个个面色难看，闭口不言。 田政兵心里很窝火，今天失利的主要原因，固然是因为周翊不知从哪儿搞来的关键视频，但也和侯向阳书记临时改变主意让他放人，使得毫无准备的他不得不借用川海市公安局的‘证据’仓猝应战有关。 是的，他从来就没怀疑过自己的才华，只是这一次他的运气不好。 “周翊同志的这三个问题，在我看来，都是肯定的！”纪检组长冯事成开口了，在周副厅长几乎锁定胜局的情况下，他决定顺水推舟顺势而为帮一帮场子！ “我与事成同志的想法是一致的。”政治部主任项群也觉得这是一个打击田政兵的好机会，于是赶紧跟上。 这两人之所以发声支持，其实还有一个原因。 川海市公安局长隋建昌是个眼睛长在脑子顶上的家伙，平时除了田政兵之外，对他们都是爱理不理，现在正好趁这个机会，给对方一个难忘的教训。 程志兴眼中闪动着莫名的光芒，他最近已经得到确切的消息，再过两个月，他将卸任公安厅长一职，而接替他公安厅长位置的，必定是常务副厅长田政兵。 说实话，他作为前任省委书记的人马，自新任省委书记侯向阳上任后，日子一直不太好过。 在形势比人强的情况下，他不得不选择步步退让，如今厅里大事小情，早已放手给田政兵处理，间接向侯向阳表明了投降输一半的态度。 但侯向阳明显不满足于此，让他卸任公安厅长只是第一步，下一步，政法委书记一职能不能保住都是未定之数。 涉及根本利益，程志兴当然不能坐以待毙，一方面他抓紧向省长蓝焜靠拢，另一方面，周翊调任临海，也让他看到了通过对方遏制田政兵，不让其独霸省厅的希望。 事实证明，‘周局’就是‘周局’，到任没多久，就让一向专横强势，连自己都不放在眼里的田政兵结结实实地摔了个大跟斗。 田政兵目光转向坐在电脑旁的严励，这明明是自己的狗腿子，怎么就忽然叛变到周翊那边去了？那个视频，十有八九就是严励提供给周翊的！ 行行行！好好好！你给老子等着。 田副厅长立刻给严励扣上了‘叛徒’‘二五仔’的帽子，必须除之而后快。 “严励，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那天晚上，你为什么能那么及时地出现在帝豪夜总会？” 田政兵沉着脸问道。 “因为我接到群众匿名举报，所以才带人以最快的速度赶了过去。”严励不慌不忙地回答道，甚至还不忘补充了一句：“我还留存了当时匿名举报人的电话号码，还有通话记录。” “我再问你，在审讯过程中，你是否存在刑讯逼供的行为？”田政兵继续问道。 “没有，我们刑侦总队一向都是文明执法的，宋天临是因为被抓了现形，导致心理防线崩溃，所以如实地交待了所有罪行。”严励依旧毫不着慌地回答道。 在将视频证据交给周翊的一刻，在选择弃暗投明，将自己这条命供周翊驱使的一刻，他就已经做好了被田政兵报复的准备。 “周厅，你提审过宋天临，有没有听见宋天临提过刑侦人员刑讯逼供的事情？”田政兵转头向周副厅长求证道。 “宋天临确实说过，但是，没有证据证明这一点。我看过讯问录像，没有发现刑讯逼供的情况。田厅如果不信，可以自己去看。”周翊语气淡淡地回道。 田政兵冷冷一笑，忽地望向严励，问出一个令对方为之色变的问题。 “严励，你和案子中的那两个女孩，认识吗？” 这其实也是川海市公安局调查出来的信息，如果严励还是他的人，他当然会选择隐瞒，但现在对方已经叛变，那就别怪他用这个做为发难的理由和证据了。 严励沉默了一下，然后点头承认道：“认识！周雪是我一个老战友的女儿。” 听到这个回答，程志兴与冯事成、项群心中同时一动。刚才甘永升就提到了设局的问题，现在看来，还真不排除这种可能。 “周厅，你说这事儿巧不巧？”田政兵又转头故意问道。 “确实挺巧的！所以，田厅想通过这个巧合说明什么？”周副厅长脸上挂着嘲讽的笑容反问道：“是想说明严励受了‘某人’的指使，不惜利用老战友的女儿去陷害宋天临吗？” 田政兵面色顿时一变。 当初命令严励盯着宋天临搜集罪证的那个‘某人’，不是别人，正是他本人。 “未必是受人指使，或许严励与宋天临有仇呢？”甘永升插言道。 “那还不简单，让冯书记和项主任调查嘛，看看到底是受了某人指使，还是与宋天临有仇。”周翊随手反将了对方一军。 然后看向严励，又以开玩笑的语气补充了一句：“严励，我怀疑你是受人指使，你赶紧坦白交代，把受人指使的证据拿出来戴罪立功。” 严励瞄了田政兵一眼，苦笑回道：“周厅，您别吓我，真的没人指使我，我与宋天临之前也没仇，但这次发生的事情，确实让我十分气愤。所以得知厅里要放人之后，我表示坚决反对，还给田厅打了电话。” 我有没有受人指使，田厅你最清楚了，你怎么不说话？你不说话，万一有证据怎么办？ 我与宋天临有没有仇，表面看肯定是没有的，或者说，单凭老战友的关系，并不足以支撑我寻求报复的动机。 而且周冰自杀一事本就和宋天临脱不了干系，这些人会傻乎乎的主动提及吗？ 田政兵被‘证据’两个字严重干扰了心神，他忽然想到，严励这个二五仔会不会对他防了一手，将他当时下达的命令录了音…… 否则，周翊为何特别强调‘指使’和‘证据’，严励为何又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 想到这里，他嘴角抽动了一下，勉强说道：“这些暂且不论，当务之急，是对宋天临一案进行详细调查，弄清事实真相。” 周翊点了点头，然后故意问道：“田厅，那你认为，现在宋天临到底放还是不放？” 第353章 这是命令，不是商量！ 这是临海省公安厅自田政兵任常务副厅长以来，班子会议上从未出现过的情景。 一向蛮横强势的田政兵，即使是纠集了党羽一同上阵，却依然被周翊压得几乎抬不起头来。 消息一经传出，厅里又是一片欢腾。 ‘周局’就是‘周局’，牛的一匹。 田老虎这下可碰到对手了，以后大家可有得热闹看了！ 会议过后，田政兵神色阴沉地回到了办公室，拿起电话就给川海市公安局长隋建昌打了过去。 “你的人是怎么做事的？提供的都是什么狗屁证据？我明白告诉你，周翊已经拿到了宋天临的犯罪视频，现在宋天临肯定是放不了，并且他还提议，让冯事成和项群对你们局的人是否存在伪造证据等违法行为进行审查，你做好准备吧！哼！” 田副厅长将一肚子的火气全都撒在了对方身上。 真是啥也不是！不但害得他在班子会上颜面扫地，让程志兴、冯事成等人看了笑话，而且说不定还会被侯向阳书记责骂自己无能，连这点儿小事都做不好。 隋建昌那边懵了。 这是什么情况？ 宋天临不但没救出来，自己反而惹了一身骚？ 这不典型的偷鸡不成蚀把米吗？ 周翊哪里拿到的视频？ 哦，这个问题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怎么向市长交待。 隋建昌急急忙忙给宋市长打去了电话，然后就被宋市长一顿劈头盖脸的责斥。 宋鹏辉很愤怒，因为他刚刚向妻子做了保证，一定会让儿子毫发无损的出来，结果呢，这打脸来的是如此之快。 他可以预想的到，得知这个消息的妻子必然又是翻天覆地的一场大闹。 隋建昌真是啥也不是，连这点儿小事都办不好！ 还有，周翊到底什么意思？ 是蓄意针对他？还是想做个秉公断案的周青天？ 难道对方不知道，这件事侯向阳已经点了头吗？难道对方连侯向阳也不放在眼里吗？ 果不其然，当宋鹏辉回到家中时，就看到妻子伊玲再度进入了歇斯底里的状态。 长时间养成的蛮横性格，再加上更年期的影响，让伊玲变得极为暴躁易怒，隐隐约约有神经质的倾向。 “你这个市长当的啥也不是！连这点儿小事都办不好！你赶紧去和韩岳说，让他撤了周翊的职！” 尖利的声音刺的宋鹏辉耳膜发疼，他皱着眉头，耐着性子解释道：“要想撤周翊的职，韩岳份量还不够，要侯向阳同意才行。” “那就和侯向阳说啊，你上次不都交投名状了吗？现在你也算是他的人了，这件事他不能不管！”伊玲态度蛮横地说道。 宋鹏辉心说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但是，妻子的话也有一定道理，他确实有必要给侯向阳打个电话寻求帮助。 说起来有些可笑，一个公安厅的副厅长，就将他逼到了这步田地。但实际上一点都不可笑，人家那是公安部特别委派，论背景连省里都不得不忌惮三分，还真没必要给他这个市长面子！ …… 办公室里，周副厅长一边悠闲地喝着茶水，一边向刑侦总队长毕文生吩咐道：“你带人去川海市局，把受害人周雪与林竹接回来，和他们说，这是命令，不是商量！” 毕文生心中顿时一凛。 周厅为什么安排他去？ 周厅到底知不知道，他与宋鹏辉的关系？ 所以，这到底是一场试探，还是故意给他挖的坑呢？ 心里有些打鼓的毕文生，表面却无任何异常，十分痛快地领命而去，还特意把副总队长严励叫上。 不管怎么样，先认清现实吧！ 田政兵都在周副厅长那里吃了亏，严励也不知中了什么邪，忽然转投周副厅长的阵营以供驱使，而程书记，冯事成和项群又隐约表示出对周副厅长的支持态度…… 在这种情况下，毕文生觉得自己还是应该明智一些，低调做人，明哲保身。 当天下午，川海市公安局。 接待室里，常务副局长纪锋接待了省公安厅刑侦总队长毕文生与副总队长严励。 对于要求立刻释放周雪与林竹，纪副局长表示了为难。 “不瞒两位，我们刑侦部门经过对周雪与林竹的进一步讯问，目前又有了重大发现。这两个女孩与宋天临发生关系的过程中，为了寻求刺激，多次进行角色扮演。比如，装作互不相识的陌生人，假意被强行侮辱……” 毕文生听得嘴角直抽抽，心说你们川海市公安局的人才真不少啊！ 知道省厅那里掌握了视频证据，立刻就想出了这么一个可以自圆其说的对策。 但是，有用吗？ 放在平时，你们还真有可能做到颠倒黑白混淆是非从而蒙混过关，但现在是什么情况？ 是周副厅长亲自督办此案！ 不得不说，你们的头是真铁啊！ 碍于与宋鹏辉的关系，有些话他不方便讲，于是将目光转向副总队长严励，你上吧，替你的新老板给这些头铁的家伙上一课。 严励领会了毕文生的意思，于是冷然开口道：“纪局，我想提醒你两件事。” “第一，相信你也知道，就在今天上午，厅党委会议已经做出了，对川海市局相关办案人员在取证过程中是否存在违法违纪行为进行审查的决定，纪检部门与督察总队很快就会启动审查程序。在这种情况下，你们所谓的重大发现，其真实性存疑，厅里暂时不会采纳。” “第二，宋天临一案，是由省厅立案，我们刑侦总队负责侦办，你们市局只是从中协助，现在周厅要求将此案两名受害人带回厅里询问，你们没有拒绝的权利，因为周厅说了，‘这是命令，不是商量’！” 一句‘这是命令，不是商量’，险让让纪副局长挂不住脸。 这，这也太蛮横了，太强势了！ 你当你是田政兵啊！ 然而仔细一想，田政兵不也在周翊面前吃了瘪吗？ “我请示一下局长。” 纪锋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走出门外给局长隋建昌打了电话。 第353章 这是命令，不是商量！ 这是临海省公安厅自田政兵任常务副厅长以来，班子会议上从未出现过的情景。 一向蛮横强势的田政兵，即使是纠集了党羽一同上阵，却依然被周翊压得几乎抬不起头来。 消息一经传出，厅里又是一片欢腾。 ‘周局’就是‘周局’，牛的一匹。 田老虎这下可碰到对手了，以后大家可有得热闹看了！ 会议过后，田政兵神色阴沉地回到了办公室，拿起电话就给川海市公安局长隋建昌打了过去。 “你的人是怎么做事的？提供的都是什么狗屁证据？我明白告诉你，周翊已经拿到了宋天临的犯罪视频，现在宋天临肯定是放不了，并且他还提议，让冯事成和项群对你们局的人是否存在伪造证据等违法行为进行审查，你做好准备吧！哼！” 田副厅长将一肚子的火气全都撒在了对方身上。 真是啥也不是！不但害得他在班子会上颜面扫地，让程志兴、冯事成等人看了笑话，而且说不定还会被侯向阳书记责骂自己无能，连这点儿小事都做不好。 隋建昌那边懵了。 这是什么情况？ 宋天临不但没救出来，自己反而惹了一身骚？ 这不典型的偷鸡不成蚀把米吗？ 周翊哪里拿到的视频？ 哦，这个问题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怎么向市长交待。 隋建昌急急忙忙给宋市长打去了电话，然后就被宋市长一顿劈头盖脸的责斥。 宋鹏辉很愤怒，因为他刚刚向妻子做了保证，一定会让儿子毫发无损的出来，结果呢，这打脸来的是如此之快。 他可以预想的到，得知这个消息的妻子必然又是翻天覆地的一场大闹。 隋建昌真是啥也不是，连这点儿小事都办不好！ 还有，周翊到底什么意思？ 是蓄意针对他？还是想做个秉公断案的周青天？ 难道对方不知道，这件事侯向阳已经点了头吗？难道对方连侯向阳也不放在眼里吗？ 果不其然，当宋鹏辉回到家中时，就看到妻子伊玲再度进入了歇斯底里的状态。 长时间养成的蛮横性格，再加上更年期的影响，让伊玲变得极为暴躁易怒，隐隐约约有神经质的倾向。 “你这个市长当的啥也不是！连这点儿小事都办不好！你赶紧去和韩岳说，让他撤了周翊的职！” 尖利的声音刺的宋鹏辉耳膜发疼，他皱着眉头，耐着性子解释道：“要想撤周翊的职，韩岳份量还不够，要侯向阳同意才行。” “那就和侯向阳说啊，你上次不都交投名状了吗？现在你也算是他的人了，这件事他不能不管！”伊玲态度蛮横地说道。 宋鹏辉心说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但是，妻子的话也有一定道理，他确实有必要给侯向阳打个电话寻求帮助。 说起来有些可笑，一个公安厅的副厅长，就将他逼到了这步田地。但实际上一点都不可笑，人家那是公安部特别委派，论背景连省里都不得不忌惮三分，还真没必要给他这个市长面子！ …… 办公室里，周副厅长一边悠闲地喝着茶水，一边向刑侦总队长毕文生吩咐道：“你带人去川海市局，把受害人周雪与林竹接回来，和他们说，这是命令，不是商量！” 毕文生心中顿时一凛。 周厅为什么安排他去？ 周厅到底知不知道，他与宋鹏辉的关系？ 所以，这到底是一场试探，还是故意给他挖的坑呢？ 心里有些打鼓的毕文生，表面却无任何异常，十分痛快地领命而去，还特意把副总队长严励叫上。 不管怎么样，先认清现实吧！ 田政兵都在周副厅长那里吃了亏，严励也不知中了什么邪，忽然转投周副厅长的阵营以供驱使，而程书记，冯事成和项群又隐约表示出对周副厅长的支持态度…… 在这种情况下，毕文生觉得自己还是应该明智一些，低调做人，明哲保身。 当天下午，川海市公安局。 接待室里，常务副局长纪锋接待了省公安厅刑侦总队长毕文生与副总队长严励。 对于要求立刻释放周雪与林竹，纪副局长表示了为难。 “不瞒两位，我们刑侦部门经过对周雪与林竹的进一步讯问，目前又有了重大发现。这两个女孩与宋天临发生关系的过程中，为了寻求刺激，多次进行角色扮演。比如，装作互不相识的陌生人，假意被强行侮辱……” 毕文生听得嘴角直抽抽，心说你们川海市公安局的人才真不少啊！ 知道省厅那里掌握了视频证据，立刻就想出了这么一个可以自圆其说的对策。 但是，有用吗？ 放在平时，你们还真有可能做到颠倒黑白混淆是非从而蒙混过关，但现在是什么情况？ 是周副厅长亲自督办此案！ 不得不说，你们的头是真铁啊！ 碍于与宋鹏辉的关系，有些话他不方便讲，于是将目光转向副总队长严励，你上吧，替你的新老板给这些头铁的家伙上一课。 严励领会了毕文生的意思，于是冷然开口道：“纪局，我想提醒你两件事。” “第一，相信你也知道，就在今天上午，厅党委会议已经做出了，对川海市局相关办案人员在取证过程中是否存在违法违纪行为进行审查的决定，纪检部门与督察总队很快就会启动审查程序。在这种情况下，你们所谓的重大发现，其真实性存疑，厅里暂时不会采纳。” “第二，宋天临一案，是由省厅立案，我们刑侦总队负责侦办，你们市局只是从中协助，现在周厅要求将此案两名受害人带回厅里询问，你们没有拒绝的权利，因为周厅说了，‘这是命令，不是商量’！” 一句‘这是命令，不是商量’，险让让纪副局长挂不住脸。 这，这也太蛮横了，太强势了！ 你当你是田政兵啊！ 然而仔细一想，田政兵不也在周翊面前吃了瘪吗？ “我请示一下局长。” 纪锋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走出门外给局长隋建昌打了电话。 第354章 省长召见 当周雪与林竹看见严励的身影时，几乎用尽全部的力量，才勉强控制住自己没有当场哭出声来。 两个女孩都不过十八九岁的年纪，阅历极浅，连日以来被川海市公安局刑侦人员采用威胁、恫吓和疲劳审讯等手段连番轰炸，在精神几近崩溃的情况下，不得不在讯问笔录上签了字。 现在，她们终于得救了！ 严励看着两个面容憔悴神情萎靡的女孩，心如刀绞，他做为一名老刑侦，又怎么会不清楚关于讯问的那些名堂。小雪和竹子必定是受尽了难以承受的折磨。 万幸有周厅，否则他就算想来救人都做不到！ 隋建昌站在窗子前，正好看到省厅的警车缓缓驶出市局大门。 此刻他的脸上一片阴霾，因为宋天临的案子，因为市局在其中所扮演的不光彩角色，因为那位周副厅长的插手，使川海公安局极有可能面临被省厅追责的危险。 哪怕不会深究到底，但至少也得推出几个倒霉鬼顶雷。 也不知道那位周副厅长是怎么想的，看情形，是非要和宋市长过不去啊！ 作为川海市公安局长，同样是副厅的隋建昌原本没有必要怵周翊。 毕竟市公安局的人事与财务都归市里，省公安厅对市公安局的领导主要体现在业务工作方面，何况周翊也只是一名分管刑侦和治安工作的副厅长。 但是，可但是，这一位副厅长的含金量，是甘永升、苟洪涛那几个副厅长加在一起也比不上的！ 不到三十岁的副厅，全国上下，到共青团省市委里还能找到一些，甚至个别人的年龄比周翊还小一两岁，但二十九岁的公安厅副厅长，三级警监，真的是有史以来的蝎子粑粑——独一份儿！ 要能力有能力，要成绩有成绩，要背景有背景，要名气有名气。 所以，隋建昌就算眼睛长在头顶上，也不得不把脑袋低下来端端正正地看人家，否则极有可能会被人家拎着脖领子吼上一句——直视我，崽种！ …… 侯向阳听完自己的秘书方伦的汇报，眉头不悦地皱了起来。 有的事情就是这么的不可思议！ 比如，他履新临海省，定下的第一个要开刀的对象，就是川海市市长宋鹏辉。 原因就是他听说宋鹏辉‘搞山头主义’‘信奉圈子文化’‘拉帮结派’‘不讲民主’‘作风不正’‘纵子为恶’…… 当然，更主要的原因，是宋鹏辉迟迟没有向他这个新任省委书记靠拢的迹象，明显缺少尊敬和服从的态度！ 侯向阳知道临海省乱，这个帮那个派，明争暗斗，相互倾轧。 之前多乱他不管，但在他来了之后，临海省就只能有一个声音——他侯向阳的声音。 选择宋鹏辉开刀，意在杀鸡儆猴，以一警百，树立他的个人权威。 但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就在田政兵抓住了宋鹏辉的尾巴，准备动手的时候，宋鹏辉托京城的关系，向他表明了投诚的态度。 让他更没想到的是，在他经过慎重考虑，决定将宋鹏辉收入麾下，让田政兵放开宋鹏辉尾巴的时候，周翊却忽然站了出来，死揪着宋鹏辉的儿子不放。 让你当替罪羊，你跑的比谁都快。现在用不着你背锅了，你倒来上劲了！ 这里不是西南，没有韦思齐替你撑腰，你还不给我老实点儿？ 想到这里，他拿起电话，直接给政法委书记、公安厅长程志兴打了过去。 “志兴同志，宋天临的案子，我建议省公安厅交由川海市公安局负责！你觉得怎么样？” 没有说明是什么理由，虽然用的是‘建议’两个字，听起来似乎也是商量的语气，但懂的都懂，这句话从省委书记口中说出，和命令没什么区别。 实际上，这也是侯向阳的一次试探。 试探程志兴在这件事上到底敢不敢违抗他的命令！ “书记，刚才蓝省长来过电话，要求我们省公安厅务必依法办案，还特别点名，由周翊同志亲自督办此案！您看……” 程志兴语气之中透着十二分的为难。 潜台词就是——你让我向东，他让我向西，你们都是我的领导，你说我应该听谁的？ 侯向阳脸色一沉，就算程志兴有意推诿，但蓝焜插手过问这件事肯定是真的。一来程志兴没必要撒谎，二来之前田政兵也接过蓝焜的电话。 “我和蓝焜同志商量一下，你告诉周翊，让他小心处理此案，以免造成不良后果。” 侯向阳没有继续强行施压，因为在他与蓝焜的指令发生冲突的情况下，程志兴肯定不会妥协。不管怎么说，程志兴也是省委常委，手里握着重要的一票！ 放下电话，侯向阳的眉头再度皱了起来。 蓝焜点名周翊负责此案……这里面包含的信息量，可不是字面意义那么简单！ 它可以说明，蓝焜已经察觉到宋鹏辉倒向了自己一方，所以趁此机会想方设法不让宋鹏辉安然脱身。 它还可以说明，蓝焜可能有了扶植和拉拢周翊的打算，再加上程志兴的协助，从而在省公安厅的掌控权上，与自己分庭抗礼。 总之，他不能不防！ 而就在这个时候，省政府秘书处处长徐文进拨通了周翊的电话。 “周翊同志，省长要见你，对，下午三点你来省政府一趟，到时我派人送你过去。” “好的秘书长，我一定准时过去。” 接到这个电话的周翊有些惊讶，省长大人平时日理万机，有资格过去汇报工作的大都是各部门的一把手。 所以今日主动召见，到底是何用意？ 不管是何用意，他也不能不去。 据他猜测，应该是和宋天临的案子有关吧！ 于是在当天下午，周翊提前二十分钟赶到省政府，而让他感到意外的是，徐文进秘书长早就派人在楼下等他了。 第354章 省长召见 当周雪与林竹看见严励的身影时，几乎用尽全部的力量，才勉强控制住自己没有当场哭出声来。 两个女孩都不过十八九岁的年纪，阅历极浅，连日以来被川海市公安局刑侦人员采用威胁、恫吓和疲劳审讯等手段连番轰炸，在精神几近崩溃的情况下，不得不在讯问笔录上签了字。 现在，她们终于得救了！ 严励看着两个面容憔悴神情萎靡的女孩，心如刀绞，他做为一名老刑侦，又怎么会不清楚关于讯问的那些名堂。小雪和竹子必定是受尽了难以承受的折磨。 万幸有周厅，否则他就算想来救人都做不到！ 隋建昌站在窗子前，正好看到省厅的警车缓缓驶出市局大门。 此刻他的脸上一片阴霾，因为宋天临的案子，因为市局在其中所扮演的不光彩角色，因为那位周副厅长的插手，使川海公安局极有可能面临被省厅追责的危险。 哪怕不会深究到底，但至少也得推出几个倒霉鬼顶雷。 也不知道那位周副厅长是怎么想的，看情形，是非要和宋市长过不去啊！ 作为川海市公安局长，同样是副厅的隋建昌原本没有必要怵周翊。 毕竟市公安局的人事与财务都归市里，省公安厅对市公安局的领导主要体现在业务工作方面，何况周翊也只是一名分管刑侦和治安工作的副厅长。 但是，可但是，这一位副厅长的含金量，是甘永升、苟洪涛那几个副厅长加在一起也比不上的！ 不到三十岁的副厅，全国上下，到共青团省市委里还能找到一些，甚至个别人的年龄比周翊还小一两岁，但二十九岁的公安厅副厅长，三级警监，真的是有史以来的蝎子粑粑——独一份儿！ 要能力有能力，要成绩有成绩，要背景有背景，要名气有名气。 所以，隋建昌就算眼睛长在头顶上，也不得不把脑袋低下来端端正正地看人家，否则极有可能会被人家拎着脖领子吼上一句——直视我，崽种！ …… 侯向阳听完自己的秘书方伦的汇报，眉头不悦地皱了起来。 有的事情就是这么的不可思议！ 比如，他履新临海省，定下的第一个要开刀的对象，就是川海市市长宋鹏辉。 原因就是他听说宋鹏辉‘搞山头主义’‘信奉圈子文化’‘拉帮结派’‘不讲民主’‘作风不正’‘纵子为恶’…… 当然，更主要的原因，是宋鹏辉迟迟没有向他这个新任省委书记靠拢的迹象，明显缺少尊敬和服从的态度！ 侯向阳知道临海省乱，这个帮那个派，明争暗斗，相互倾轧。 之前多乱他不管，但在他来了之后，临海省就只能有一个声音——他侯向阳的声音。 选择宋鹏辉开刀，意在杀鸡儆猴，以一警百，树立他的个人权威。 但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就在田政兵抓住了宋鹏辉的尾巴，准备动手的时候，宋鹏辉托京城的关系，向他表明了投诚的态度。 让他更没想到的是，在他经过慎重考虑，决定将宋鹏辉收入麾下，让田政兵放开宋鹏辉尾巴的时候，周翊却忽然站了出来，死揪着宋鹏辉的儿子不放。 让你当替罪羊，你跑的比谁都快。现在用不着你背锅了，你倒来上劲了！ 这里不是西南，没有韦思齐替你撑腰，你还不给我老实点儿？ 想到这里，他拿起电话，直接给政法委书记、公安厅长程志兴打了过去。 “志兴同志，宋天临的案子，我建议省公安厅交由川海市公安局负责！你觉得怎么样？” 没有说明是什么理由，虽然用的是‘建议’两个字，听起来似乎也是商量的语气，但懂的都懂，这句话从省委书记口中说出，和命令没什么区别。 实际上，这也是侯向阳的一次试探。 试探程志兴在这件事上到底敢不敢违抗他的命令！ “书记，刚才蓝省长来过电话，要求我们省公安厅务必依法办案，还特别点名，由周翊同志亲自督办此案！您看……” 程志兴语气之中透着十二分的为难。 潜台词就是——你让我向东，他让我向西，你们都是我的领导，你说我应该听谁的？ 侯向阳脸色一沉，就算程志兴有意推诿，但蓝焜插手过问这件事肯定是真的。一来程志兴没必要撒谎，二来之前田政兵也接过蓝焜的电话。 “我和蓝焜同志商量一下，你告诉周翊，让他小心处理此案，以免造成不良后果。” 侯向阳没有继续强行施压，因为在他与蓝焜的指令发生冲突的情况下，程志兴肯定不会妥协。不管怎么说，程志兴也是省委常委，手里握着重要的一票！ 放下电话，侯向阳的眉头再度皱了起来。 蓝焜点名周翊负责此案……这里面包含的信息量，可不是字面意义那么简单！ 它可以说明，蓝焜已经察觉到宋鹏辉倒向了自己一方，所以趁此机会想方设法不让宋鹏辉安然脱身。 它还可以说明，蓝焜可能有了扶植和拉拢周翊的打算，再加上程志兴的协助，从而在省公安厅的掌控权上，与自己分庭抗礼。 总之，他不能不防！ 而就在这个时候，省政府秘书处处长徐文进拨通了周翊的电话。 “周翊同志，省长要见你，对，下午三点你来省政府一趟，到时我派人送你过去。” “好的秘书长，我一定准时过去。” 接到这个电话的周翊有些惊讶，省长大人平时日理万机，有资格过去汇报工作的大都是各部门的一把手。 所以今日主动召见，到底是何用意？ 不管是何用意，他也不能不去。 据他猜测，应该是和宋天临的案子有关吧！ 于是在当天下午，周翊提前二十分钟赶到省政府，而让他感到意外的是，徐文进秘书长早就派人在楼下等他了。 第355章 如果是我让你放人呢？ “彭处长你好，有劳了！” 周翊伸手与对方相握，并在对方的带领下走进政府大楼，乘电梯上了十楼。 先是在接待室等了一会儿。因为在他之前，省检察院检察长韩东正在汇报工作。 彭大秘是位热心肠的人，担心周翊一个人孤单寂寞，所以特意过来陪聊，一直陪到韩检察长出来，然后又将周翊送到了省长办公室。 “小周，坐。”省长大人指着沙发，态度和蔼地说道。又向自己的秘书吩咐了一句“给小周倒杯茶。” 彭家学将茶水送到周翊面前，转身走了出去，并关上了房门。 周翊喝了口茶水，嗯，雨前龙井，味道还不错。 “小周，来临海还习惯吗？”蓝省长的第一句话，关心的是周翊的生活。 周翊连忙表示，临海是个好地方，有山有水有风光，还有美食特别香。 总之这么好的地方，他何止是习惯，简直是太习惯了。 “新的岗位适应吗？”蓝省长的第二句话，关心的是周翊的工作。 周翊连忙表示，新的岗位新挑战，一定脚踏实地干，争取做出新贡献。 总之适应也要适应，不适应也要全力去适应，干就完了。 “志兴书记和你说过了，宋天临的案子由你亲自督办，你对这个案子是什么看法？” 蓝省长的第三句话，落实在了具体的案情上。 在周翊看来，也许这才是对方召见他的真正目的！ “宋天临涉嫌强奸一案，事实清楚，证据确凿，厅里已经向省检察院提请逮捕，不过暂时还没有得到回复。” 周翊不但清楚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还‘顺带’提了一下案子进度。 “如果这个时候，向阳书记给你打电话，直接命令你放人，你会怎么做？”蓝省长提出的第四问，是一个假设题目，而且难度不算高。 “我会拒绝他。”周副厅长毫不犹豫加正气凛然地回答道。 “如果是我让你放人呢？”蓝焜眼神蓦然变得犀利，刻意加重了语气问出了第五问。 周翊不禁怔住了。 这位蓝省长到底什么意思？ 难道，对方也被宋鹏辉说动改变主意了？ 宋鹏辉的能量已经恐怖到这个地步了吗？竟然能在临海省党政主官之间左右逢源！ 如果真是这样，他还拿什么跟人家玩，赶紧回去洗洗睡了吧。 “抱歉，省长，我一样会拒绝您！” 周翊知道蓝焜想听什么样的回答，但他不可能给蓝焜那样的回答。 因为这是他的底线，即使是假设也不能触碰的底线。 就算省委书记与省长一同施压，他也不会屈从。大不了不在临海干了！ 老话说的好，‘此地不留人，自有留人处。他要撂挑子，谁也拦不住。进可寻叔叔，退可找岳父，还有一条路，调去公安部。’ 就说这么多选择，他还有什么可怕的？ “而且，我坚持认为，您不会对我下达这样的命令！”周翊随后又补充了一句。 听到这句话，蓝省长绷不住了，指着周翊哈哈笑道：“有人说的没错，你就是个小滑头。好了，刚才我和韩东同志谈过了，省检察院会立刻走批捕程序，你们那边也要加快进度，尽早将案子移送检察院起诉。明白了吗？” “明白！”周翊连忙点头。 他就说嘛，蓝焜怎么可能和侯向阳尿到一个壶里去？之前那一番话，只不过是一个试探或者一个玩笑罢了。 蓝省长明显是要尽快将这一桩案子办成铁案，以防夜长梦多，有人插手发生变故。 对这一点，周翊当然是举双手支持的。尤其他心里正十分期待着，宋天临那一台坑爹坑妈坑全家大戏的上演。 临走的时候，周翊终还是没有按捺住心中的好奇，小心翼翼地问了句：“省长，那个‘有人’到底是哪一位啊？” 蓝焜语气淡淡地回答道：“社会上的事情，少打听，懂吗？” 周副厅长碰了一鼻子灰，悻悻地离开了。 切，在那儿和我故弄玄虚呢？ 掐指一算，能和蓝省长这样的正部级大员说上话的，又可能和他认识，并给出‘小滑头’评价的…… 别说，他还真猜不出来！ 算了，这件事先放在一边。他现在只需要明白，省长蓝焜暂时可以算是他用来对抗侯向阳的友军，就可以了！ …… 京城，最高检。 副检察长姜伯霖看着自己的得力干将曲红缨，神色有些复杂地说道：“临海那里的情况十分复杂，环境异常险恶，其实我是不赞成你到那里任职的，但既然领导同意，寒松也支持，那我就不多说了。” “你到临海之后，要时时小心，注意保护好自己。肖部长向我推荐临海省公安厅副厅长周翊，有困难你可以随时去找他。” 曲红缨双眉一挑，微笑说道：“据我所知，周翊也是刚刚调到临海省吧，我觉得他的日子还未必有我好过。肖部的意思是，让我和他抱团取暖？” “怎么说他也在公安厅工作，关键时刻应该能帮得上你的忙。好了，回去收拾一下，我这里先祝你一路顺风，一切顺利。” 其实姜伯霖也觉得身在临海的周翊自顾不暇，对曲红缨的帮助恐怕有限，但不管怎样，这是肖向前部长的好意。这情必须得领！ 也就是曲红缨的身份特殊，否则怎么会劳动公安部长关注。 而就在这时，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姜检察长伸手接了起来放在耳边，紧接着面色不由一变，沉声说道：“我知道了，你们立即采取行动，绝不能让易迎香跑了！” 随后，姜伯霖立刻拨通了临海省检察院检察长韩东的电话。 “我是最高检的姜伯霖，我要求你们全力配合最高检反贪局，对川海市委副书记易迎香进行抓捕……” …… 半个小时之后，姜伯霖收到了一个坏消息。 正在出席企业家酒会的川海市委副书记易迎香神秘失踪，下落不明。 而与此同时，周翊接到省委政法委书记程志兴的指示，要求出动刑侦总队与治安管理总队，协助省检察院搜寻易迎香的下落。 易迎香啊！ 第355章 如果是我让你放人呢？ “彭处长你好，有劳了！” 周翊伸手与对方相握，并在对方的带领下走进政府大楼，乘电梯上了十楼。 先是在接待室等了一会儿。因为在他之前，省检察院检察长韩东正在汇报工作。 彭大秘是位热心肠的人，担心周翊一个人孤单寂寞，所以特意过来陪聊，一直陪到韩检察长出来，然后又将周翊送到了省长办公室。 “小周，坐。”省长大人指着沙发，态度和蔼地说道。又向自己的秘书吩咐了一句“给小周倒杯茶。” 彭家学将茶水送到周翊面前，转身走了出去，并关上了房门。 周翊喝了口茶水，嗯，雨前龙井，味道还不错。 “小周，来临海还习惯吗？”蓝省长的第一句话，关心的是周翊的生活。 周翊连忙表示，临海是个好地方，有山有水有风光，还有美食特别香。 总之这么好的地方，他何止是习惯，简直是太习惯了。 “新的岗位适应吗？”蓝省长的第二句话，关心的是周翊的工作。 周翊连忙表示，新的岗位新挑战，一定脚踏实地干，争取做出新贡献。 总之适应也要适应，不适应也要全力去适应，干就完了。 “志兴书记和你说过了，宋天临的案子由你亲自督办，你对这个案子是什么看法？” 蓝省长的第三句话，落实在了具体的案情上。 在周翊看来，也许这才是对方召见他的真正目的！ “宋天临涉嫌强奸一案，事实清楚，证据确凿，厅里已经向省检察院提请逮捕，不过暂时还没有得到回复。” 周翊不但清楚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还‘顺带’提了一下案子进度。 “如果这个时候，向阳书记给你打电话，直接命令你放人，你会怎么做？”蓝省长提出的第四问，是一个假设题目，而且难度不算高。 “我会拒绝他。”周副厅长毫不犹豫加正气凛然地回答道。 “如果是我让你放人呢？”蓝焜眼神蓦然变得犀利，刻意加重了语气问出了第五问。 周翊不禁怔住了。 这位蓝省长到底什么意思？ 难道，对方也被宋鹏辉说动改变主意了？ 宋鹏辉的能量已经恐怖到这个地步了吗？竟然能在临海省党政主官之间左右逢源！ 如果真是这样，他还拿什么跟人家玩，赶紧回去洗洗睡了吧。 “抱歉，省长，我一样会拒绝您！” 周翊知道蓝焜想听什么样的回答，但他不可能给蓝焜那样的回答。 因为这是他的底线，即使是假设也不能触碰的底线。 就算省委书记与省长一同施压，他也不会屈从。大不了不在临海干了！ 老话说的好，‘此地不留人，自有留人处。他要撂挑子，谁也拦不住。进可寻叔叔，退可找岳父，还有一条路，调去公安部。’ 就说这么多选择，他还有什么可怕的？ “而且，我坚持认为，您不会对我下达这样的命令！”周翊随后又补充了一句。 听到这句话，蓝省长绷不住了，指着周翊哈哈笑道：“有人说的没错，你就是个小滑头。好了，刚才我和韩东同志谈过了，省检察院会立刻走批捕程序，你们那边也要加快进度，尽早将案子移送检察院起诉。明白了吗？” “明白！”周翊连忙点头。 他就说嘛，蓝焜怎么可能和侯向阳尿到一个壶里去？之前那一番话，只不过是一个试探或者一个玩笑罢了。 蓝省长明显是要尽快将这一桩案子办成铁案，以防夜长梦多，有人插手发生变故。 对这一点，周翊当然是举双手支持的。尤其他心里正十分期待着，宋天临那一台坑爹坑妈坑全家大戏的上演。 临走的时候，周翊终还是没有按捺住心中的好奇，小心翼翼地问了句：“省长，那个‘有人’到底是哪一位啊？” 蓝焜语气淡淡地回答道：“社会上的事情，少打听，懂吗？” 周副厅长碰了一鼻子灰，悻悻地离开了。 切，在那儿和我故弄玄虚呢？ 掐指一算，能和蓝省长这样的正部级大员说上话的，又可能和他认识，并给出‘小滑头’评价的…… 别说，他还真猜不出来！ 算了，这件事先放在一边。他现在只需要明白，省长蓝焜暂时可以算是他用来对抗侯向阳的友军，就可以了！ …… 京城，最高检。 副检察长姜伯霖看着自己的得力干将曲红缨，神色有些复杂地说道：“临海那里的情况十分复杂，环境异常险恶，其实我是不赞成你到那里任职的，但既然领导同意，寒松也支持，那我就不多说了。” “你到临海之后，要时时小心，注意保护好自己。肖部长向我推荐临海省公安厅副厅长周翊，有困难你可以随时去找他。” 曲红缨双眉一挑，微笑说道：“据我所知，周翊也是刚刚调到临海省吧，我觉得他的日子还未必有我好过。肖部的意思是，让我和他抱团取暖？” “怎么说他也在公安厅工作，关键时刻应该能帮得上你的忙。好了，回去收拾一下，我这里先祝你一路顺风，一切顺利。” 其实姜伯霖也觉得身在临海的周翊自顾不暇，对曲红缨的帮助恐怕有限，但不管怎样，这是肖向前部长的好意。这情必须得领！ 也就是曲红缨的身份特殊，否则怎么会劳动公安部长关注。 而就在这时，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姜检察长伸手接了起来放在耳边，紧接着面色不由一变，沉声说道：“我知道了，你们立即采取行动，绝不能让易迎香跑了！” 随后，姜伯霖立刻拨通了临海省检察院检察长韩东的电话。 “我是最高检的姜伯霖，我要求你们全力配合最高检反贪局，对川海市委副书记易迎香进行抓捕……” …… 半个小时之后，姜伯霖收到了一个坏消息。 正在出席企业家酒会的川海市委副书记易迎香神秘失踪，下落不明。 而与此同时，周翊接到省委政法委书记程志兴的指示，要求出动刑侦总队与治安管理总队，协助省检察院搜寻易迎香的下落。 易迎香啊！ 第356章 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问！ 八月五日晚，临海省委。　　会议室里，临海省委书记侯向阳，省长蓝焜，省委副市书记梁克俭，政法委书记、公安厅长程志兴，川海市委书记姜云来，省检察院检察长韩东，正在召开一场临时会议。　　“韩东同志，你详细说一下，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姜云来神色不悦地看向韩检察长，语气中颇有几分兴师问罪的味道。　　作为川海市委书记，他是最后一个知道市委副记易迎香出事的消息，也是最后一个知道准备动手抓捕易迎香的是省检察院反贪局。　　这让身为省委常委的他心情如何能够美丽？　　“云来书记，是这样，最高检反贪总局掌握了易迎香利用职权收受巨额贿赂的确凿证据，他们的工作人员提前抵达川海，准备直接对易迎香实施抓捕。”　　“最高检姜伯霖副检察长来电，要求我们临海检察院全力配合抓捕工作，而就在即将采取行动时，易迎香似乎有所察觉，借口出门打电话，从酒店后门离开，不知去向。”　　韩检察长声音平和地解释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最高检抓的川海市委副书记，省管干部，然后提前不通知我们临海省委，这是什么意思？”　　程志兴十分直接地表达了不满的情绪。　　临海省的市委副书记涉嫌职务犯罪，他们还没发现什么蛛丝马迹，人家最高检那边已经掌握实锤证据了，而且招呼也不打一声直接拿人，这摆明了是对临海省委的不信任。　　更进一步的说，还有可能是对他这个分管政法系统领导的不信任！　　“还是没有易迎香的下落吗？”省委副书记梁克俭开口问道。　　现在这些人当中，属他最紧张。　　原因就是刚刚升任川海市委副书记三个月的易迎香，当初是他极力推荐的。现在易迎香出了事，他不敢确定自己会不会受到牵连！　　“现在省市公安机关正协助检察院进行搜捕，不过到目前为止，仍然没有发现易迎香的踪迹。”韩东苦笑回答道。　　种种迹象表明，一定是有人提前给易迎香通风报信。　　而且易迎香本人，也应该早已做好了一旦东窗事发立刻逃离的预案。　　省委书记侯向阳与省长蓝焜都没有说话。　　作为临海省党政领导，对于最高检这种近乎于打脸的操作，他们心里没有怨气是不可能的。　　但除此之外，他们还有着更深一层的考量——最高检的行为，是不是代表着某种特殊的讯息。　　比如，临海省已经成为了京城的‘重点关注对象’？　　如果真是这样，那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一个好兆头！　　叮铃铃！　　程志兴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接起电话，程志兴不禁一怔，随即给出指示：“好，继续追踪排查，一有情况，马上报告！”　　转过头，神色略显舒缓地说道：“田政兵说，通过对街道路口录像的排查，发现易迎香的车子经过新中区，向南长县方向逃离。”　　听到这个消息，侯向阳与蓝焜等人的脸色稍稍舒缓了一些，不管怎么样，先把人抓到了再说。　　脸肯定是丢了，但能挽回一点儿颜面是一点儿！　　省委副书记梁克俭的心里却是微微一颤，说实话，他宁愿易迎香能顺利逃走，只是看目前的情况，似乎希望不太大。　　……　　“杨育民局长吗，我是省公安厅田政兵，我命令你们县局立刻派人赶往新南公路……”　　田政兵也算是老刑侦出身，手上绝对不止两把刷子。　　他一边命令南长县公安局提前布防堵人，一边派人火速赶往机场和车站，防止易迎香故布迷魂阵，来个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偷偷潜逃出境。　　总之，能想到的措施，全都安排上了，田政兵就不信易迎能长出翅膀逃出川海市。　　而另一边，最高检反贪总局的伍道军处长带人搜查了易迎香的家，在其家中发现大量现金和外币，还有两份以不同名字办理的护照，以及一个藏于床头墙壁处的小型保险箱。　　……　　省委会议室里的各位大佬们已经开始喝水的喝水，抽烟的抽烟，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不但消耗掉了他们的耐心，同时也让他们对检察院与公安厅能否成功抓到易迎香产生了怀疑。　　如果真让易迎香跑了……　　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并不是一个糟糕的结果！　　尤其对某些人来说，更是不幸中的万幸！　　期间田政兵再次打来电话报告，易迎香的车子在新南公路被成功截下，但车上只有易迎香的司机，而据司机交代，他是按照易副书记的指示，去南长县接一个朋友。　　好一个无中生友！好一个声东击西！　　田政兵再次命令机场与车站的民警严格排查，绝不能让易迎香萌混过关！　　然而随着时钟分针转了一圈又一圈，时间已经来到晚上十一时二十分。　　距离易迎香从酒店逃离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而投入了大量警力的省公安厅和市公安局，却依然没有搜到易迎香的影子。　　作为追捕行动的总指挥，此刻田政兵难免面色阴沉，心情烦躁。　　他又要统筹全局，又要面面俱到，又要发号施令，又要实时汇报。脑瓜子嗡嗡直响，太阳穴蹦蹦直跳，烟都抽了三包，还吃了片降压药。　　他在这儿忙得不可开交，周翊却跟没事人似的回屋睡大觉，简直是岂有此理握了个大艹！　　田政兵看了看身旁的刑侦总队长毕文生，十分不爽地问道：“周翊呢？还睡呢？”　　毕文生连忙回道：“没有，周厅已经出去了！”　　出去了？　　田政兵不由一怔，继续问道：“他去哪了？”　　“不清楚啊！”毕文生摇摇头，他就只看见周副厅长带着新收的马仔——副总队长严励出门去了。　　具体去哪了……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问！　　田政兵狐疑地眯起了眼睛，在这个时候，周翊带人出去能做什么？　　总不会是抓易迎香去了吧？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第357章 你这么能，你咋不上天呢你？ 山海花园别墅。　　易迎香舒舒服服地泡在浴缸里，一手拿着红酒，轻轻抿了一口，然后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　　tmd吓死老娘了！赶紧喝口红酒压压惊！　　幸亏她提前做好了准备，否则今夜必定是在劫难逃。当然，除了自己的居安思危未雨绸缪之外，她还要隆重感谢此地的主人，山海集团董事长荣锦绣。　　当她在酒会上接到那通电话之后，立刻找借口从后门逃离大酒店。并在坐上车子不久，嘱咐司机去南长县接一位‘朋友’，自己则在夜色掩护下穿过几条马路，来到约定的地点，坐上了一辆警车。　　随后，警车不着痕迹地驶至山海花园附近，再由早已等候多时的一辆轿车接力，将她护秘密而平安地送达了这里。　　整个过程很像是一部谍战剧，主打就是一个紧张刺激！　　以至于易迎香不得不用泡澡与喝酒，来平息自己一路程逃亡的惊魂未定，以及劫后余生的激动和兴奋。　　她不是没想过直接去机场坐飞机逃往漂亮国，但出于对田政兵和伍道军的忌惮，她最后还是选择了一种稳妥的出逃方式——先苟起来！　　苟个十天半月，待警方和检方认为她早已逃离川海，搜查松懈之时，再伺机逃到境外，踏上那片连空气都透着香甜和自由的美丽国度。　　唯一感到可惜的是，因为逃得匆忙，家里那些现金没有带出来。至于小保险箱里的东西，她现在反而不怎么在意了。　　有句话说的好，她死之后，呸呸呸，是她逃了之后，哪管洪水滔天！　　别人是死是活，再和她没有半点儿关系！　　有个别人，还得对她的成功出逃心存感激和侥幸，否则她一旦落网，那后果……　　泡了澡之后，易迎香顿觉神清气爽，似乎连原本余留的那一抹彷徨与沮丧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她才四十八岁，她还有很长的人生路程要走！　　披上浴袍，对着镜子欣赏了一下自己风韵犹存身子和脸庞，这都得益于每年几十万费用的保养！　　手里拿着红酒杯，迈着轻缓的步子打开浴室的门，走进客厅。　　在下一秒，她的脸色忽然变得无比的惨白，手上的红酒杯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视线之中，三名身穿正装的警察站在客厅里，一同向她投来严肃凌厉的目光。　　“你，你们怎么，不可能……”易迎香双唇颤抖着，一脸的难以置信。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这一定是幻觉，吓不到我的！　　然而理智却在提醒着她，一切都是真的，她确实扑街了！　　难道是荣锦绣出卖她？　　否则这些警察怎么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找上门来？　　苍天啊，你为何如此的捉弄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副总队长严励完全没有耐心等易迎香写完那篇内心活动的小作文，直接亮出警官证，然后十分干脆地给对方上了手铐。　　八月六日零时四十分，川海市委副书记易迎香，被省公安厅刑侦总队刑侦人员，于山海花园别墅抓捕归案。　　一同被押回省公安厅受审的，还有山海集团副总经理孔宝瑞，和参与接应、藏匿易迎香的两名集团工作人员。　　听到这个消息，田政兵感觉自己在听一个玄幻故事！　　老子带着上上下下十好几个人，指挥着好几百警力到处搜捕到处布防，忙活了好几个小时一无所获。　　结果姓周的吃饱了睡足了，带着严励那个二五仔还有几个人出去兜风式的转了一圈，回来就告诉大家，嗯，易迎香被我们抓住了，大家可以洗洗睡了！　　这是何等的我艹！　　一问就说是群众举报，呵，少特么给我来这一套！　　你姓周的要是提前没收到可靠情报，我立马让毕文生表演个倒立撒尿外加学狗叫……　　京城最高检，副检察长办公室的灯仍然在亮着。　　姜伯霖的目光从墙上几十名红通人员的照片上一一扫过。　　临海省那边迟迟没有结果，预示着易迎香极有可能逃脱了公安厅与反贪局的抓捕，也许用不了多久，易迎香就会成为红色通缉令上新的一员。　　唉！姜副检察长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最高检之所以急于将易迎香抓捕归案，根本原因在于，其所涉及的贪污受贿罪行，与京城一项大案有关，且是这项大案关键证据中的一环。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同时也确实是出于对临海省方面的不信任，相关领导才下达了绕过临海省委直接动手抓捕的命令。　　而根据现在结果来看，尽管他们已经做了严密部署，但最终还是走漏了风声。以致有人给易迎香通风报信，让易迎香逃出生天。　　叮铃铃……　　电话铃声打破了午夜的宁静，同时也让姜伯霖心中一动，立刻伸手接了起来。　　“姜检，易迎香被省公安厅抓住了……”极度的兴奋，令这位反贪总局的侦查处长在与院领导通话时，难以保持平常的语气状态。　　姜伯霖忍不住伸手一拍桌子，好！太好了！　　“姜检，您猜猜，是谁把人抓住的？”伍道军笑着问道。　　姜副检察长略一思索，立刻回道：“是周翊吧！”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事实上，当伍道军问出这个问题时，答案就已经很明显了！　　易迎香是省公安厅抓住的。而省公安厅里，能让姜副检察长联想到的名字，只有两个——程志兴和周翊。　　前者不可能，那就只能是后者！　　听着手机里伍道军详细叙述了事情的经过，姜伯霖的脸上不禁露出异样的神色。　　怪不得，肖部长会极力推荐周翊！　　现在他有些相信了，去往临海任职的曲红缨，也许真能得到周翊的大力帮助。　　而此时的临海，早已散会回家的几位省委大佬，也先后得知了这个重要的消息。　　然后，至少有两个人翻来覆去睡不着，一边忧心忡忡自己会不会受到牵连，一边咬牙切齿地痛恨某人过于优秀。　　那么多人折腾了半夜都抓不着的易迎香，最后让你轻而易举地给抓住了！　　你这么能，你咋不上天呢你？ 第358章 全是周厅在指挥，带我装逼带我飞！ 早上，正准备启程前往临海的曲红缨，接到了姜伯霖副检察长的电话。　　在电话里，姜副检察长提到了易迎香落网的经过，并再三叮嘱曲红缨，到了临海要尽快与周翊取得联系。　　“姜检您放心，如果有困难我一定会找他的。”曲红缨看了身旁的丈夫一眼，以郑重的语气回答道。　　凌晨发生在临海的事情她也听说了，为了抓捕易迎香，临海省公安厅和川海市公安局，再加上省市两级检察院，调动了几百名警察与检察人员，历经四个多小时的抓捕，却依然没能发现易迎香的踪迹。　　省委领导都熬不住回家睡觉去了，最高检的院领导也觉得没戏了，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省公安厅副厅长周翊神奇地锁定了易迎香的藏匿之处，并带人将其抓捕归案。　　对此，曲红缨也不得不表示，汝曹神通不可测，胡不升天穷碧落？　　“肖部长刚才也打电话过来，说你个性过于要强，不愿意麻烦别人，让我做做你的思想工作。”高松直为妻子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制服，笑着说道。　　“好了，我虚心接受领导的批评指正，也接受高主任的说服教育。”曲红缨笑盈盈地回道，打开车门坐了上去。　　她确实不喜欢麻烦别人，但这并不代表她不知道变通一味的固执己见。对于领导的叮嘱和丈夫的的劝说，她当然会牢记在心。　　关于周翊的传闻她听得太多，原本认为这些传闻明都是艺术加工和蓄意夸大的产物，但现在看来，似乎又不尽然。　　这次去临海，她正好可以通过接触，来亲眼鉴证一下大名鼎鼎的‘周局’到底含金量几何。　　……　　临海省公安厅。　　“省长指示，要尽快将宋天临的案子移送省检察院公诉，争取这个星期之内吧，总队把案卷和相关证据整理完毕，走移交手续，有问题吗？”　　副厅长办公室里，周翊望着副总队长严励，声音温和地问道。　　“周厅放心，没有问题！”严励的目光之中充满着敬畏，语气里饱含着十二分的恭谨。　　开始他的想法很简单，只要对方能为死去的周冰主持公道，让宋天临那个人渣得到应有的惩罚，他就将这条命卖给对方。　　哪怕会因此遭到田政兵的报复也绝无怨言。　　而现在他却忽然发现，自己源自于报恩的决定，似乎歪打正着，让自己抱上了一条十分粗壮的大腿！　　昨天省长召见周副厅长的事情，厅里该知道的全都知道了，而今天凌晨带着他抓捕易迎香的事情，同样引起了强烈的反响。　　同是副总队长的傅奎，还有总队长毕文生，政委齐望东，看他的眼神都有些不对，隐约充满着一种‘阁下何不乘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的意味。　　对此严励很想说，全是周厅在指挥，带我装逼带我飞！　　事实上，关于周厅如何确定易迎香就藏在山海庄园这件事，确实是一个谜。　　‘接到群众举报’这样的理由，刑侦和治安管理部门使用的最多，至于具体情况……懂的都懂！　　就比如前些天他抓捕宋天临时，也用过同样的理由。　　只不过嘛，无论刑事案件还是治安案件，最重要的永远都是结果，而非过程。　　而现在的结果就是他们在周厅的英明带领下，成功抓到了最高检要求协助抓捕的犯罪嫌疑人易迎香，立下了大功！　　周翊不知道在短短的几秒钟之内，严励会有这么多的心理活动，但他能看得出来，严副总队长的忠诚度至少也有九十以上。　　他并不需要对方履行‘我的命就是你的’的承诺，他只要求对方能做到不打折扣地执行他的命令就可以了。　　严励的投诚，对他来说很重要！　　一方面，打破了他在省公安厅光杆司令无人可用的不利局势，另一方面，也为其他人的投靠起到了良好的带头示范作用和显著的广告效应。　　不掌握一支唯他命是从的队伍，在关键时刻他就无法去做他想做的事，也就没有与田政兵较量和抗衡的资格。　　就拿抓捕易迎香这件事来说，如果没有严励和严励挑选的可靠下属，可能他这边刚一出发，消息就会传到山海集团的荣锦绣耳朵里。　　提到荣锦绣……周翊心里忽然一动，开口问道：“抓回来的孔宝瑞是什么情况？”　　严励连忙回道：“孔宝瑞那三个人一口咬定，对易迎香涉嫌职务犯罪被抓捕的事情毫不知情……”　　言外之意，如果孔宝瑞确定不知道易迎香是犯罪嫌疑人，就不能认定其是出于主观的故意，也就不能认定窝藏犯罪，不能追究易迎香的刑事责任。　　周翊知道孔宝瑞一定知道，但孔宝瑞假装不知道就算他知道也没用，因为到底知道还是不知道是要讲究证据的。　　人家说了，山海庄园是个开放营业的高档消费场所，笑迎八方来客，诚待四海宾朋，易迎香又没把‘犯罪嫌疑人’几个字写在脸上，山海庄园招待客人有毛病吗？　　听听，多么充分的理由。　　尤其在这个时候，周翊的手机还响了起来。　　省委政法委书记、公安厅长程志兴电话指示周副厅长，将孔宝瑞等人放了。　　周副厅长十分痛快地照办了。　　一是手头确实证据不足，想一直扣着人不放基本不现实。　　二是现在想动荣锦绣为时过早，而且他暂时也没那个能力。　　三是收拾荣锦绣不应该是他的活儿，荣锦绣的克星还在京城没过来呢。　　不是他的活儿他要干，别人该怎么看？　　所以在当天上午，山海集团副总经理孔宝瑞与两名下属平安地回到了山海庄园。　　波光粼粼的人工湖旁，荣锦绣正与三位朋友在凉亭里喝茶聊天。　　“周翊这么痛快就把人放了，有点儿让我意外啊！”市公安局长隋建昌喝了口茶水，眉头轻皱说道。　　“程志兴的话，他敢不听吗？”市检察院检察长杨春磊接口说道。　　“呵，宋天临的案子，还是省委侯书记点头了呢，你看周翊放人了吗？”隋建昌冷笑反问道。 第359章 这是院领导给我找的人，你怎么能先用了呢？ “主要还是因为没证据，否则，你看周翊会不会死死咬住荣董不放！”市政府秘书长郭树山一语道破了真相。　　但他的这句话中，也包含着几分挑拨和拱火的意图。　　原因就是做为市长宋鹏辉的第一心腹，他十分乐意看到周翊再树强敌，头铁地将‘我与罪恶不共戴天’的精神发挥在荣锦绣的身上。　　从而借荣锦绣之手，狠狠地捅周翊一刀！　　荣锦绣没有说话，只是含笑看着这三个心怀鬼胎之人。　　尽管这些人句句不离周翊，但实际上，他们最关切的，是正在省检察院受审的原市委副书记易迎香。　　易迎香的落网，牵动着很多人的心。　　而在这‘很多人’之中，当然也包括面前的三位，和这三位背后的人。　　所以喝茶不是目的，目的是来透她的口风。因为这些人明白，只有她才有能力了解最高检和省检关于此案的实时进度。　　见荣锦绣始终不搭话，隋建昌首先坐不住了，毕竟他是易迎香逃跑事件的协助者之一，如果易迎香招供出了警车接应的内幕，最高检和省检肯定会沿着这条线索查下去。　　然而他急，有人更急。　　“荣姐，您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市政府秘书长郭树成首先试探问道。　　与易迎香牵涉最深的，是自家老板宋鹏辉，因为在易迎香任市委副书记之前，是协助市长分管城建工作的副市长。　　荣锦绣微微一笑说道：“好像没什么太大进展，不过据说啊，伍道军处长从易迎香的家里搜到一个小保险箱，至于里面有什么，那就不大清楚了！”　　她没有选择卖关子，毕竟这三位要是倒了，对她在川海的生意影响也不算小。而且换上一批人，也未必会像这三位这么听话。　　小保险箱？　　检察长和公安局长再加上秘书长的面色都有些变了。　　保险箱这种东西啊，那就和拆盲盒似的，谁也猜不到里面到底会藏着怎样的‘惊喜’。　　根据以往案例，贪官在事发之后，在其家里和工作单位搜出罪证的可能性要超过百分之五十。　　而这些罪证当中，出现日记、账本、光盘的可能性又要超过百分之五十。　　然后这些日记、账本和光盘里的资料内容牵扯出他人的的可能性还要超过百分之五十。　　所以三个百分之五十加在一起，他们最后曝光的几率就是百分之一百五十。　　这个结论，就像是一颗导弹的拦截率是70%，三颗导弹的拦截率就是210%一样，绝对不会错！　　换句话说，现在坐在这里的他们，都不敢说自己是安全的。　　杨春磊、隋建昌和郭树山心中念头百思千转，最后化成一道无穷无尽的怨念——全都怪周翊！　　如果没有周翊，易迎香就一定不会落网。　　易迎香不落网，他们就完全没必要这样担惊受怕。　　所以，到底是特么哪个王八蛋把周翊塞到川海来的！　　是的，全都怪周翊！此刻市长宋鹏辉的心里也是一般无二的想法。　　儿子进去了一直没办法捞出来，甚至他求了侯向阳都没有用，而现在雪上加霜的是，易迎香又东窗事发，落在了最高检的手里！　　事有轻重缓急，当前最要紧的，是想办法怎么与易迎香撇清关系，把自己安全地摘出去。　　而问题的关键在于，易迎香会不会供出他，以及易迎香手中有没有关于他的证据。　　宋鹏辉思考的这个问题，省委副书记梁克俭也同样在思考。　　他与易迎香确实存在利益输送关系，这些年易迎香给他送过车，送过房，还把美女送上床。　　一旦易迎香招供，他的政治生命基本就可以告别自行车了！　　所以，必须想办法让易迎香闭嘴！　　但是，易迎香会闭嘴吗？　　事实上，易迎香此刻不但没闭嘴，反而一张小嘴叭叭的……　　“伍处长，我犯的错我认，我在工作和生活上，都犯下了严重而不可饶恕的错误，我对不起国家对不起组织对不起人民，我辜负了组织二十多年的教育培养，辜负了组织的信任，我无地自容，我肝肠寸断，我愿意接受组织对我的任何处理决定……”　　看着痛哭流涕似乎充满无恨悔意的易迎香，侦查处长伍道军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之色。　　到了这个时候，对方仍然心存侥幸，避重就轻，拒不交代关键问题，并意图掩护某些暗藏于水面之下的贪腐分子和利益团伙。　　在易迎香家中的保险箱里，搜出现金五十万元，外币五万元，这些钱不算少，但绝对不符合易迎香这种大贪官的身份。　　而另外的六本日记和几张光盘。　　大部分记录的都是潜规则对象的身高相貌藏器规模，以及鼓掌的详细经过，粗略一算，竟有一百二十多人。　　当然，里面确实记录了一些下属官员行贿的明细。　　但对他们来说，这都是小鱼小虾！　　他们坚持认为，与易迎香利益往来的，一定有更高一层的领导官员存在。　　他们必须撬开易迎香的嘴！　　易迎香一边哭泣一边暗中观察着伍道军的细微表情，她现在想的很清楚，自己肯定是栽了，日记里那些与给她行贿的下属也要玩完。　　但只要她嘴巴严，不牵扯到重要的人，那么即使她进去了，也会像她跑到国外一样，她的家人和亲人都会得到很好的照顾！　　这是另外一种利益交换！　　一转眼，几天过去了。　　易迎香的案子仍然没有进展，这无疑让梁克俭宋鹏辉等人稍稍松了一口气。　　而最高检的院领导，也给身在临海的侦查处长伍道军指示，在取得关于京城大案的重要口供之后，就将易迎香移交省检察院处理。　　“师妹，你看这事儿……你跟姜检说说好话呗，我这都查了一半了！”伍道军难得露出一抹讨好的笑容，看着刚上任不久的反贪局局长曲红缨说道。　　“你还是麻溜儿回京城去吧，易迎香交给我，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曲局长笑着说道。　　伍道军有些苦恼地说道：“这不是放不放心的问题，这是能不能找到有力证据的问题！该搜的地方都搜了……”　　说到这里，伍处长忽然灵光一闪，连忙拿出手机，找出一个特别的号码打了过去。　　“周厅长，我是最高检伍道军，你现在有时间吗，有个事情我想拜托你帮忙……”　　旁边的曲红缨一脸愕然，不是，这是院领导给我找的人，你怎么能先用了呢？ 第360章 这件事只有你知我知红缨同志知 周翊接到了伍道军的电话，着实感到意外。　　他与伍道军素不相识，在工作上也没什么交集……哦，也不能说没有，前几天他带人抓到了易迎香，并通过省检察院交给了最高检专案组，也就是伍道军的手里。　　“伍处长太客气了，有什么事情尽管说，我能帮上的一定帮！”周副厅长很是热情地回应道。　　伍道军他可是太知道了，后来的反贪总局局长嘛！　　虽然他敢肯定自己这辈子与贪腐无缘，但朝中有人好办事，结个善缘也没什么坏处。　　而且他还猜得到，对方这个忙，他只要想帮，就一定能帮得上。　　“周厅，是这样，我们经过对易迎香的审问，和对现有证据的整理和研究，初步断定其仍然隐瞒了大量犯罪事实。”　　“我们有理由怀疑，在她家中搜到的日记和光盘，只是犯罪证据中的一少部分，应该还有更关键的证据，被易迎香藏在别处。所以我想拜托周厅协助我们秘密调查！”　　伍道军含笑看着一旁状似不忿的师妹，压低声音说道。　　他这个念头并不是心血来潮，而是检察机关在办案过程中，要求公安机关进行协助实属正常，尤其这位周副厅长名声在外，除了‘天煞孤星’‘官场杀手’‘打黑局长’，还有‘破案专家’这个不容忽视的头衔！　　可以说，在抓捕犯罪分子这方面，周副厅长绝对是专业的，易迎香的落网就能充分证明这一点。　　秘密调查？你们检察院还有秘密吗？　　不懂就问，易迎香当初是怎么提前逃走的？　　信不信你只要把让我协助调查的消息告诉除曲红缨之外的第二人，荣锦绣那边很快就能知道。　　荣锦绣知道，就等于与易迎香一案有关的人知道，然后我的麻烦就会找上门了。　　“协助调查当然没问题，但是我也有一个要求，这件事绝不能让第四个人知道！”周翊用郑重的语气说道。　　伍道军微微一怔，随即明白了什么——对方提出的这个要求无异于在提醒他，检察院里有内鬼。　　而关于这一点，他与曲红缨也早已有所怀疑，只是暂时无法确定内鬼的身份。　　易迎香的供述是接到一个神秘陌生人的电话，说省检察院要抓她，而她确实心里有鬼，所以才仓皇出逃。　　当然，这个口供明显就是在骗鬼。　　伍道军现在感到惊讶的是，周翊不但从旁观者的角度敏锐地觉察到了这个问题，而且还给出了明确的判断。　　所谓‘绝不能让第四个人知道’，意思就是指除了他与曲红缨，其余的人都不是百分百的可靠！　　“你放心，这件事只有你知我知红缨同志知。”伍道军立刻给出了保证。　　“那就先这样，我这边会暗中调查，一有眉目就通知你。”　　周翊与伍道军通话结束，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然后怔怔地望着窗外湛蓝的天空出神。　　说心里话，临海省其实是他最不想刷的一个副本，因为它的难度与收益并不成正比。　　总体评价就是‘乱’和‘险’两个字。　　‘乱’体现在拉帮结派，山头主义盛行。　　从大了分有‘本地帮’和‘外来帮’，再细分下去‘本地帮’有‘梁家帮’‘宋家帮’‘荣家帮’，‘外来帮’又有‘侯家帮’和‘高家帮’。　　当然，上述这些所谓的‘帮’，是周翊为了方便区分自己命名的，从字面意义上来讲并不存在，但在事实上却是存在的。　　各方势力之间的关系盘根错节，繁难复杂。　　有时为了争夺利益相互攻击倾轧，有时又为了对付共同的敌人互相妥协配合，水深且浑，乱的一匹！　　而‘险’主要体现在，这里的‘黑恶势力’和背后的保护伞为了达到掩盖罪行的目的，手段无不用其极，金钱美色拉拢不成，不管你是什么身份，直接就敢下黑手。　　本土干部就不说了，连曲红缨这样京城特派的反贪局长，都先后遭遇过两次暗杀，而其中一次，杀手用的是狙击枪！简直是穷凶极恶，丧心病狂！　　他不怕乱，也不怕险，就怕打怪没经验，出事没人管。　　这里没有岳父和叔叔的光环，要是有毛人毛团黑他装备，他有冤都没地方喊……　　他一开始想做咸鱼，也正是出于这方面的考虑。　　但是，现在情况又有些不同，由于他的介入，致使本应逃到国外的易迎香被抓，最高检借此机会继续深挖线索，很可能会让这颗应在一年或更长时间才会爆炸的炸弹提前引爆，从而将隐藏在水底深处的大boss炸出水面。　　与此同时，远在京城的曲红缨也提前调到临海省检察院任反贪局长。　　再加上省长高焜疑似友军的身份……　　种种因素加在一起，让周翊有了发挥技术和表演操作的空间！　　来都来了，不干点儿什么，不捞点儿什么，终是不甘心的！　　“老严，来我办公室一趟。”　　周副厅长拿起电话，召唤自己麾下唯一能够信任的武将，准备发布任务。　　……　　临海省检察院。检察长办公室。　　韩东的目光在副检察长卢学新和反渎局局长方针两人面上扫来扫去。　　反渎局，全称为‘反渎职侵权局’，与反贪局这样耳熟能详的部门相比，平时显得有些低调，但一样是检察院行使查办职务犯罪的重要内设机构。　　其查办案件范围包括‘滥用职权罪’‘徇私枉法罪’‘玩忽职守罪’，以及针对司法机关工作人员设立的‘刑讯逼供罪’。　　而眼下，反渎局局长方针与副检察长卢学新一同过来请示的，正是关于一起‘刑讯逼供案’的立案工作问题。　　“可以立案侦查。”韩东在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给出了明确的指示。　　方针闻言眼中不禁闪过一丝喜色，而卢学新则暗暗皱了下眉头。　　于是在两个小时之后，省公安厅刑侦总队副总队长严励因涉嫌‘刑讯逼供’，被省检察院反渎局依法传唤。 第361章 你一个孤家寡人，拿什么和我斗？ 忽如其来的变故，着实打了个周翊措手不及。　　他是真没想到，就在他刚刚给严励发布任务，严励也刚刚准备执行命令之际，省检察院会忽然来这么一下子。　　这是什么意思？　　是单纯冲着严励来的，还是，冲着他来的？　　不管冲着谁来的，他都先得把事情搞清楚再说。而这个时候，就体现出结善缘的重要性了！　　他立刻给伍道军拨去了电话。　　你让我协助秘密调查我答应了，那我向你打听一些不违背原则的内幕情况，这点小忙你总不能不帮吧？　　伍道军接到电话之后，很爽快地答应帮忙，然后隔了二十分钟左右，就将电话打了回来。　　“周厅，我问了一下。是检察院在审查核实宋天临强奸案的过程中，发现了案件侦办人严励在获取口供时，对宋天临实施了刑讯逼供的重要线索——包括宋天临本人的描述,和其他人的证词。于是决定对严励立案侦查。从程序上来讲，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确实没有问题，根据《最高检关于渎职侵权犯罪案件立案标准的规定》，涉嫌‘以殴打、捆绑、违法使用械具等恶劣手段逼取口供的;’的，应予立案。　　而伍道军的口中，周翊立刻发现了关键字——‘其他人’。　　宋天临本人的描述，并不会成为立案侦查的决定性因素，所以立案的关键就落在这个‘其他人’的证词上。　　而据周翊判断，所谓的‘其他人’，有很大可能性，是当时参与讯问的刑侦人员之一。　　“伍处长，多谢了。”周翊道了一声，然后挂断了电话。　　在宋天临一案中，存在‘刑讯逼供’吗？　　实事求是地讲，是存在的！　　无论是垫着书本抡大锤，还是爱的魔力转圈圈，又或者倒拔垂杨柳，都属于肉刑或变相肉刑。　　周翊可以理解，严励这样做是出自于对宋天临这种人渣无尽的恨意，而且并未造成致伤致的残严重后果，但是，作为一名刑警，违法就是违法了！　　而他身为公安厅分管刑侦的副职领导，对下属违法这样的事情，则必须要有一个明确的态度。　　所以在原则上，他肯定不能对严励有所偏袒和包庇。　　但在实际上——现在整个公安厅谁不知道严励是我的人？你检察院拘传我的人招呼也不打一声，而且早不拘传晚不拘传，偏偏在我派严励执行任务的时候拘传，是什么意思？　　实质证据没有，凭其他人的证词就决定立案侦查。　　呵，不就是想翻案吗？　　既然你们要翻案，那就别怪我翻桌子！　　办公室里，常务副厅长田政兵正笑咪咪地喝着茶水。　　严励被省检察院的人带走的事儿，估计公安厅上下早传遍了。　　要问他是什么感觉，就两个字儿‘痛快’！　　现在整个公安厅谁不知道严励是周翊的人？而且还是从他这边叛逃过去的。　　他开始还感觉很奇怪，严励为什么会冒着得罪他的风险，仿佛失智一样忽然就投靠了周翊。　　后来通过调查他才发现，在宋天临强奸一案中，两个受害女孩均与严励有关，更重要的是，去年那个被宋天临等人轮番侮辱于酒店割腕身亡的女孩，竟然也是严励老战友的女儿。　　事情到这里就很清楚了，宋天临强奸案，分明就是严励及自杀女孩的妹妹联合设的局，目的就是要将宋天临绳之以法。　　而他偏偏在关键时刻改变了主意要放掉宋天临，这才导致了严励毅然决然地转投周翊的阵营。　　知道了问题根源所在，那么解决问题也就有了方向。　　针对严励涉嫌‘刑讯逼供’的立案调查，只是第一步，而接下来，就是对严励与周雪林竹合谋设局陷害宋天临进行调查，获取实锤证据，从而以‘正当合法’的途径达到翻案的目的。　　田政兵现在承认，周翊的厉害之处不在传闻之下。　　但是……没有了严励，你一个孤家寡人，又拿什么和我斗？　　这一次你要能逆风翻盘，我就当场让毕文生给你表演个……节目。　　……　　山海庄园。　　荣锦绣在得到消息之后，立刻拨通了川海市公安局长隋建昌的电话。　　“曲红缨和伍道军给周翊打了电话，请求周翊协助秘密调查易迎香其它关键证据的藏匿地点。现在严励已经被省检察院拘传，周翊手上暂时没有可用之人，我建议你立刻派人展开调查，务必抢在周翊之前找到这些证据！”　　隋建昌闻言不禁一怔，随后回道：“荣董，有没有可能通过检察院那边，让易迎香把消息传递出来……”　　荣锦绣冷笑反问道：“你觉得易迎香会告诉你们，她把关键证据藏在哪里了？”　　隋建昌立刻反应过来，老脸不禁一红。　　没错，易迎香可以做到闭嘴，但她也一定会给自己留一条后路。而那些证据，就是易迎香防止自己被杀人灭口，以及为家人争取利益的最后一道保障。　　“我马上派人去查！”隋建昌连忙说道。　　“我让人盯着周翊，你那边动作一定要快！”荣锦绣再次叮嘱了一句，然后挂断了电话。　　这是一次几方联手，为了各自的目的和利益，所采取的针对最高检专案组和周翊的联合行动。　　只要抢在伍道军和周翊之前截取那些证据，那么最高检专案组对易迎香的突破工作就会变得无比的艰难，甚至是，遥遥无期。　　而一旦案子陷入僵局，再通过京城有关方面的运作，就很有可能只拨萝卜不带泥，或者只带一点泥。　　荣锦绣对周翊的忌惮，还远在曲红缨和伍道军之上。　　早在周翊去公安大学进修之时，她就已经和自己的智囊团，针对周翊做了大量的研究，并制定了周密的应对预案。　　其中最重要的两项措施就是：一、安插眼线，时刻关注周翊的动向。二、通过常务副厅长田政兵对周翊进行打压，并架空其手上权力，让其时刻保持光杆司令的状态。　　然而让她意想不到的是，就算在这种情况下，周翊仍然能够做到收服刑侦总队副总队长严励为之所用，并如探囊取物一般，从她的手里将易迎香抓捕归案！　　就说可怕不可怕？　　她从来就没低估过周翊的能力，但事实证明，光不低估还不行，还必须得往死里高估！　　所以这一次即使周翊手上无人，她也没有掉以轻心，特别嘱咐隋建昌抓紧行动。　　她就不信了，这次周翊靠什么破局！　　……　　已经被往死里高估，而且确实无人可用的周副厅长轻叹一声，看着自己贴身保镖陈重说道：“你去帮我做件事……” 第362章 你跟姨说，遇到什么困难了？ 在陈重离开之后，周翊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作为分管刑侦和治安管理工作的副厅长，他当然可以直接命令刑侦总队长毕文生和治安管理总队长江学增两人，出动刑侦总队和治安管理总队，对易迎香的全部人际关系进行周密调查，对其一切有关联的场所和地点进行搜索。　　但是，那还叫‘秘密调查’吗？　　或者说，毕文生和江学增能靠得住吗？　　即使他指明具体地点，让这些人去搜，到最后能不能‘搜到’，或者‘搜到’的是不是真正的证据，他都一丝把握也没有。　　唉，孤家寡人的悲哀，他算切身体会到了。　　此时此刻，周副厅长真的万分想念吉祥三宝，想念李林森、俞骁和孟深。　　不用多，有这几个人就足够了！　　然而无情又尴尬的现实却提醒他，他目前唯一可以百分百信任的，就只有贴身保镖兼司机的陈重了。　　……　　陈重一出省公安厅大门，就发现身后多了一条尾巴。　　他不动声色地开着车，看似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闲逛，随后来到一家商场门口，找了个位置停车，下车走进了商场。　　在后面跟踪的两人，一个跟着陈重进了商场，另一个留在车内里盯着陈重的车子。　　然而没过多久，留在车里的市公安局便衣就接到了同事的电话，他把人跟丢了！　　大约二十分钟之后，换了一身衣服的陈重出现了103路公交车上，他坐了三站，在公交车站点换乘了另一辆去往红星剧场的公交车。又坐了两站地，下车后拦了一辆出租车。　　“师傅，去南长县多少钱走？”陈重微笑问道。　　……　　“跟丢了？”接到电话汇报，隋建昌不禁皱起了眉头，派去的两名便衣都是刑侦支队的老刑警，竟然跟不住周翊的一个司机？　　“局长，这个司机不一般，具有很强的反侦察能力，他应该是在一开始的时候，他就已经发现了我们。”　　“明天多派几个人！”隋建昌沉声叮嘱道。　　眼下周翊无人可用，连司机都派了出去，说是黔驴技穷都不为过。　　除非有未卜先知的本事，否则仅凭一个人的力量就想查到易迎香藏匿证据的地方，那还不得查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　　但是，正如荣锦绣所说，对周翊绝不能掉以轻心，哪怕有一丝一毫的可能性，都要极早扼杀于萌芽之中。　　一句话，就要保证万无一失！　　当天晚上，陈重回到了川海市公安小区，并立刻向周翊汇报了此行的调查结果。　　“红桥乡有三家鱼塘，而这三家鱼塘的承包者是否与易迎香有关联，我没打探到……”　　陈重悄悄观察着厅长的神情，厅长直接让他去南长县红桥乡调查，这本身就不寻常，然后又清楚地给他指令专门调查鱼塘的情况，这就更不寻常了。　　他几乎可以肯定，厅长一定是获悉了准确的情报。　　那么问题来了，情报的来源在哪里？　　又是群众举报？　　自从他跟随厅长开始，他就发现厅长对于一些关键信息的掌握和判断，已经到了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步。　　有的时候，他感觉厅长就像是一个提前知晓答案的作弊者，一次又一次地凭借未卜先知般的强大预判能力，在对手和敌人信心百倍地觉得‘优势在我’之际，反手就是一棒子，蛮不讲理地将对手和敌人从乡长变成了三胖子……　　陈重离开之后，周翊捏了捏自己的下颌，陷入了沉思。　　根据他的记忆，易迎香的大额赃款和账本，就埋在某一个鱼塘旁的小屋地下。　　所以现在的问题是，鱼塘有三个，看鱼小屋也有三个，又暂时查不出哪个承包者与易迎香有关，那么也就无法精确地锁定关键证据的具体位置。　　如果依照常理，这个问题很好解决，只需申请一纸搜查令，出动刑侦总队同时对三个地点同时进行搜查。　　但现实情况却是，可能只要他一去申请搜查令，有些人就会立刻得到消息，抢在他的前面挖出证据毁掉。　　派陈重过去偷偷挨个地方去挖？　　陈重的优秀毋庸置疑，但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有限，陈重既要甩开盯梢的人，又要在不惊动小楼住户的情况下挖出证据，难度系数太高了！　　而且拖的时间越长，就意味着被那些人发现意图的可能性越大。　　怎么办？　　上哪儿再找些可靠的人？　　伍道军那边？算了，来临海的专案组一共也没几个人。至于曲红缨，处境和自己差不多，目前也是光杆女司令一个。　　思前想后，周翊还是没有什么头绪。　　而就在这个时候，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也不知道打没打扰厅长大人工作，我这心里甚是不安啊！”　　听着手机里女友轻柔悦耳的声音，周翊瞬间觉得什么烦恼都没有了，麻溜儿笑着回了一句——　　“有什么工作，还能比我女朋友更重要？完全不存在的！”　　简书月忍不住轻笑一声，她就喜欢男友的油嘴滑舌，每一次都能让她感到十分的快乐。　　“我这次给你打电话，是传送简万言书记的关怀，他老人家问你，在临海省生活还习惯吗？工作还适应吗？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　　简书月看了眼坐在沙发上老神在在喝着茶水的京城市委书记，用一本正经的语气说道。　　周翊心中浮现出阵阵暖意，他很想热泪盈眶地回上一句——岳父大人你身体还好吗，工作还忙吗？我现在临海挺好的，岳父大人不用太牵挂。　　但又一想，不行，我得实事求是啊，岳父大人问我遇到什么困难没有，我必须得实话实说，不能搞欺骗啊！　　于是他有些迟疑地说道：“有点小问题……”　　简书月立刻回头向父亲大人说道：“周翊说他遇到大麻烦了！”　　简书记还没表态，刚刚进屋的牟亚兰就伸手将手机拿了过去，关切地问道：“小翊，你跟姨说，遇到什么困难了？” 第363章 是真的黔驴技穷了？ 八月十一日上午，周翊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给省检察院反渎局局长方针打了电话，表示了对严励涉嫌‘刑讯逼供案’的严重关切。　　还是那句话，现在公安厅上下都知道严励是他的人，如果他不表明态度，以后谁还会跟随他？　　尤其此案缺乏关键证据，当时参与讯问宋天临的刑侦人员，除严励之外还有两人。其中一个名叫王硕的，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反水，做出了不利于严励的指证。　　但另外一名刑警张勤奋，在被传唤之后，始终否认在讯问宋天临的过程中存在刑讯逼供的行为，还大骂王硕胡说八道，诬陷好人，良心都被狗吃了！　　在这种情况下，周副厅长就有了与反渎局长方针交涉的正当理由。　　“方局长，自严励被反渎局传唤讯问到现在，时间已经超过了十二个小时，我想知道，对他的讯问结果是什么！”　　按照刑事诉讼法规定，传唤的时间不得超过十二个小时，而现在时间早已过了。　　“哎呀，周厅长，这个案子有些复杂，我们这边还需要一些时间！”方针委婉地表示，讯问暂时没结果，人还不能放，不但不能放，还有进一步采取拘留措施的可能。　　周翊一听就明白了，对方这是硬要往案情的重大和复杂性上靠，将讯问时间拖满二十四个小时，尽可能地想办法获到严励的口供。　　“方局长，‘刑讯逼供’和‘暴力取证’这样的罪名，并不是单独为我们公安机关而设立，它是涵盖了整个司法机关的工作人员。包括检察院也一样！”　　“如果严励真的犯了刑讯逼供罪，我们省公安厅，包括我这个分管领导，肯定不会包庇他，但如果有人想通过诬陷的方式，并强行让严励认罪，以期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那我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周翊用淡然的语气，发出了严正的警告。　　同样是讯问，不要以为检察院就不存在严刑逼供的情况。　　上一世有个案例，一个派出所所长被检方带走之后，遭受十多人轮番讯问，不给喝水不让睡觉，逼着作伪证。　　后来在庭审的过程中，该派出所所长当庭翻供，并出示了有力证据，最后才被无罪释放。　　所以说，检察机关可以审查公安机关讯问过程的合法性，但检察机关自身在行使讯问权时，却缺乏外部机构的监督。　　方针听出了对方话中有话，心中先是一凛，然后同样话中有话不软不硬地回道：“请周厅长多一些耐心，我们检察院一定会秉公办案，保证不受‘外界因素’的干扰，尽快查明事实真相，！”　　他说的外界因素，指的不是别人，正是周翊。　　我们检察院办案，轮到你来指手画脚吗？　　“最好是这样！不然，嘿嘿……”周副厅长冷笑两声，很是干脆地挂断了电话。　　方针怔了一下，然后只觉一股怒火直冲天灵盖。　　没别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个‘嘿嘿’真特么太有灵性了。冷冷一声笑，短短两个字，却充满意在言外意味深长意犹未尽的威胁。　　着实把他给气到了。　　还威胁我？你个光杆司令拿什么威胁我？　　好像能把我怎么样似的！　　……　　川海市公安局这边，在第二天加紧了对陈重的监视，但让他们感到意外的是，做为周翊司机的陈重，从早到晚，就没出过公安厅的大门。　　直到下班后将周翊送回公安小区，然后几个人盯了整整一夜，也没见陈重的影子出现。　　又是一天过去了，关于对刑侦总队副总队长严励的讯问结束了，他没有被刑事拘留，但也没好哪儿去，省检察院采取的措施是监视居住，并指定居所为省检察院附近的一处小区中。　　换句话说，严励就相当于被省检察院反渎局变相拘禁了。而在拘禁期间，严励面临的将是一次又一次的提审讯问。直至反渎局获得满意的口供为止。　　与此同时，省检察院以‘证据不足’为由，将宋天临强奸一案退回省公安厅，要求省公安厅刑侦总队补充侦查。　　如果说以上两件事，已经让周翊怒火中烧，那么接下来发生的一件事，则是让周副厅长彻底出离了愤怒。　　刑侦总队长毕文生向他报告，刑侦总队接到周雪叔叔与婶婶的举报，揭发检举周雪与林竹伙同严励设局谋害宋天临，并提供了一段电话录音作为证据。　　刑侦总队副总队长傅奎立刻派人将周雪与林竹拘传，经过一番讯问之后，拿到了两个女孩的口供。　　“把傅奎叫过来！”周副厅长沉着脸向毕文生说道。　　毕文生不敢怠慢，立刻打电话将傅奎叫了过来。　　“周厅，我看您最近在忙，就想着过段时间再向您汇报。”傅奎的态度看起来很恭谨，但做的事情却一点都没体现出恭敬的意思。　　他明知道这个案子是周翊特别关注的，他明知道这么做会引起周翊的不满，但他，就是这么做了！　　只因为他知道周翊不能拿他怎么样！　　充其量就是一顿训斥而已。　　然而出乎他，也出乎毕文生的意料，周翊并没有大发雷霆之怒，而是让他们前头带路去讯问室调出了讯问录像，又看了讯问笔录。　　然后，周副厅长什么话也没说，撇下了他们回到了办公室。　　……　　又是一天过去了，周翊没什么动静。　　又是一天过去了，依然没有动静。　　在这几天之中，一双双眼睛密切关注着周翊的动向。　　无论是山海集团董事长荣锦绣，还是常务副厅长田政兵，又或者川海市市长宋鹏辉，省委副书记梁克俭，甚至还有省检察院的反贪局长曲红缨，反渎局长方针，以及马上就要返回京城的侦查处长伍道军。　　不管敌军还是友军，几乎所有人都觉得，周翊的反应过于诡异了。　　是真的黔驴技穷了？　　是真的躺平任嘲了？　　这，真不像是周副厅长的性格！　　但说实话，包括荣锦绣和曲红缨在内，他们真的想不出，周翊还能有什么手段来破局。　　而就在所有人无法确定周翊的真实想法时，八月十六日上午，周翊毫无预兆地展开了行动。　　他先是找到政法委书记、公安厅长程志兴批下了一纸搜查令，随后亲自带领刑侦总队刑侦人员，赶往南长县红桥乡。　　荣锦绣这边迅速做出了反应，南长县公安局刑侦大队和治安管理大队倾巢出动，与当地派出所抢先赶到红桥乡。　　然而，眼前的一幕让带队的南长县公安局副局长彻底惊呆了。　　在鱼塘小楼周围，站着一排全副武装的武警官兵。 第364章 我方人员均已到达指定位置，请指示 驶向南长县的五辆警车里，刑侦总队长毕文生，副总队长傅奎，再加上支队长庞博共乘一辆车。　　傅奎颇有些神不守舍，此刻他心里正不断琢磨着出发之前，周副厅长对毕文生和他的训话——　　“为了确保此次行动的万无一失，我要求你们务必对目的地信息严格保密，不准向任何人泄露。听明白了吗？”　　没错，这次参与行动的刑侦人员，只知道前往南长县执行任务，但具体到南长县哪里，又去做什么，都不知情。　　真正知道到红桥乡鱼塘小楼寻找犯罪证据的，整个公安厅只有五个人，分别是程志兴，田政兵，周翊，毕文生和他。　　前两位就不说了，那是厅领导，必须有知情权。　　而周翊能把如此重要的信息提前告知给他和毕文生，是不是充分说明了对他们无比的信任？　　是这样吗？是吗？　　直觉告诉傅奎，这里面好像有坑！　　毕文生看着车窗外飞驰而过风景，脑中飞速思考着这次行动成功的可能性。　　没有一丝预兆，没有一丝防备，周副厅长仿佛忽然发神经一样，直接找到程书记那里批了搜查令，然后带着他们风风火火地往南长县红桥乡赶。　　据说是得到可靠情报，发现了易迎香藏匿犯罪证据的确切地点。　　不是他怀疑周副厅长的能力，但是，周副厅长这几天真的啥也没干啊，就喝喝茶水，看看报纸，哦，还给他们开过一次会。　　不懂就问，手下连个办事儿的人都没有，周副厅长能从哪里得到的可靠情报？　　又是‘接到人民群众举报’？　　要不然就是夜观天象，一下看出证据在南方？　　然后再掐指一算，算出证据就在鱼塘边？　　毕文生收回目光，轻轻摇了摇头。　　他是无法想象，也不能相信，世界上有这么玄学的事情。　　田政兵更不相信。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周翊这两天的一举一动。　　不只是周翊，连那个疑似特种兵出身的司机，都在他和隋建昌所派人员的全力监视之中。　　信息和情报从来就不是天上掉下来的，那是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去调查和搜集的。周翊一个光杆司令具备这个条件吗？　　至于‘接到人民群众举报’……他就呵呵了！　　哪里的‘人民群众’这么神奇，一到关键时刻就举报，一到关键时刻就举报！　　然后还一举报一个准儿，次次不落空！　　田副厅长根据多年的刑侦经验推断，这一次的行动，不排除周翊觉察到被刻意针对后故意布的迷魂阵，意图扰乱他们视线的可能。　　如果周翊真搜出了什么证据，他就让毕文生和傅奎一起给周翊表演个节目，说到做到！　　叮铃铃。　　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接起电话，田政兵的面色忽然就变了。　　“武警总队的官兵出现在了红桥乡，并守住了鱼塘小楼，南长县公安局的人被拦住了，武警那边领队的是一名支队长，说是在执行特殊任务！”　　荣锦绣此刻的声音仍然充满着深深的惊讶。　　如果周翊是公安厅长，那还说得过去，因为公安厅长兼任武警总队第一政委，当然有权调动武警部队。　　然而周翊现在只是副厅长，武警总队长武平安怎么可能听周翊的？　　“是程志兴下的命令？”田政兵震惊过后，立刻反应过来问道。　　“不是！程志兴他……我和武警总队那边打听过了，不是他！”荣锦绣毫不犹豫地否定了田政兵的猜测。　　“你觉得，周翊真能找到证据？”田政兵沉吟了几秒钟，随即问出了一个关键性的问题。　　荣锦绣轻叹了一口气，用极度复杂的语气回道：“按道理讲不应该，但有的人，他就是不讲道理啊！”　　先不说别的，现在周翊连武警都动用了，那就说明对方对这次行动是志在必得！　　而此时此刻，程志兴正与武警总队长武平安通话。　　“平安同志，红桥乡那边的情况你知道吗？”程书记的语气很客气，虽然他挂着武警总队第一政委的头衔，但负责武警总队日常工作的还是身为总队长的武平安。　　“哦，是这样的程书记，我们本月临时增加了一次实战演练，目的地选在红桥乡。”武总队长也客客气气地回答道。　　听到对方的回复，程志兴哪里还不明白，这件事武平安不仅知情，而且还是直接授意。　　虽然没通知他，但他也不好说什么。　　人家是武警shao将，任免权在京城。　　了解了情况之后，程志兴的心情顿时变得有些复杂，一方面感叹于周翊果然不是吃素的，竟然在武警总队那边都有关系，而且关系还十分不一般。　　另一方面，对于周翊将包括他在内的所有人都蒙在鼓里的行为，他颇有些不满。　　别人可以不相信，连他也信不过吗？　　虽然在他批完搜查令之后，立刻就给荣锦绣打了电话……但那是看在老书记的面子，谁让他这个人念旧呢！　　……　　当省公安厅五辆警车赶到南长县红桥乡，已经是下午两点。　　而此刻红桥乡三处鱼塘边的看鱼小屋，均在武警总队官兵的控制之下。　　“我记得，省厅没有通知市局与县局过来协助配合吧？”　　周翊看着川海市公安局副局长纪锋，和南长县公安局副局长祝思杰，还有红桥乡派出所所长等人，神色冷然地问道。　　“周厅，我们市局是接到县局的报告，说有武警在这里执行任务，隋局觉得事情有蹊跷，就指派我过来看看。”　　纪锋脑瓜子绝不是白长的，理由张口就来，而且听起来一点儿毛病都没有。　　“周厅，我们是接到乡派出所的报告，县委领导很重视，就让我们过来看看。”祝思杰也是个人精，连忙顺着纪副局长的理由往下编。　　“厅长，是承包鱼塘的三家村民，看见武警围在家门口心里发慌，所以打电话报告了我们派出所。”所长邓国凡更是小心翼翼地解释道。　　周翊冷冷一笑，你们在这儿跟我套娃呢？　　你当我不知道你们干什么来了？　　‘看看情况’用得着带这么些人？　　要不是有这些武警拦着，这里的地都要被你们犁好几遍了吧？　　懒得和这些人废话，他迈步来到武警官兵面前。　　武警总队下属支队，支队长吴汉都不用仔细辨认身份，毕竟这么年轻就穿白衬衫的，全国上下也就这么一个。　　于是上前抬手敬了个礼，朗声说道：“我方人员均已到达指定位置，请指示。” 第365章 生死簿 “有劳了！可以开始了。”周翊回了个礼，然后与对方握了下手。　　紧接着，在向屋主出示了搜查令之后，省公安厅刑侦总队与武警官兵开始对一号小屋展开由里到外的地毯式搜查。　　看到这一幕，市公安局副局长纪锋往前凑了两步，神色诚恳地说道：“周厅，我们也可以帮忙的。”　　祝思杰和邓国凡也连连点头，表示他们也能尽一份绵薄之力。　　周翊似笑非笑地看了纪锋一眼，点头说道：“那正好，你们就负责在外围拉上警戒带，维持好现场秩序就好了。”　　纪锋神色不禁一滞，他说的帮忙是要亲自下场挖呀挖！　　但这种话能直说吗？　　人家周副厅长已经把任务安排下来了，他要么照办要么滚蛋，再没有其它选择。　　周翊转过身，在陈重的陪同下走进看鱼小屋。　　开始摸奖了，三选一的机率。　　要是在他所在的地方挖出证据，周副厅长就决定买五万倍单注必中彩票，虽然他不在乎钱，对钱没兴趣，但是闲着没事拿出来数一数打发时间也是好的！　　……　　川海市，市长办公室里，宋鹏辉背着手，神情焦灼地走来走去。　　在得知周翊的大动作之后，他的一颗心就不由自主地悬了起来。而后续武警官兵参与行动的讯息，更是让眼皮狂跳心神难安，连原定下午召开的市长办公会都给推了。　　真的能找到证据？　　按常理绝无可能！　　但周翊这样兴师动众，甚至不惜动用武警，怎么可能是在开玩笑逗你玩？　　谁都不知道易迎香藏匿的关键证据是什么，正因为不知道，所以谁也不能保证那些证据与自己无关。　　而一旦有关，那就相当于一条腿迈进了鬼门关！　　与此同时，感觉心慌气短的省委副书记梁克俭已经吃了好几粒速效救心丸。　　又是周翊！还是周翊！　　他现在是真信了，这个人真就是一个煞星！　　他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而且这种预感极其强烈。　　真要是搜到了证据，而且证据里面涉及到了他……不行了，还得再吃两粒药压压惊！　　乘车返回川海的路上，省长蓝焜嘴角含着一丝笑意，左手轻轻敲打着座椅。　　简万言真是容不得自己未来女婿吃半点儿亏啊，好家伙，哪怕一只手伸不进临海官场，但却不妨碍用另外一只手发挥在武警系统的影响力。　　眼下让他尤为好奇的是，周翊真的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易迎香藏匿的证据吗？　　如果真找到了证据，呵，侯向阳是应该高兴呢，还是生气呢，又或者，哭笑不得？　　而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蓝省长接起电话，神色渐渐发生了变化，有惊讶有感慨还有兴奋。　　真就搜到了证据——一个埋在屋子地下的瓷罐。　　里面没有现金没有金条也没有什么古董和贵重饰品，只有两本账册。　　但这两本账册的价值，却堪比万金。　　如果可以举行一次拍卖会的话，那么这两本账册一定是很多人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拿到手的‘无价之宝’！　　正在德胜市调研的省委书记侯向阳，听到秘书汇报了这个震撼的消息之后，也不禁陷入了深深的沉默当中，良久才沉声吩咐道：“你安排一下，马上回川海。”　　原本寻思着，失去了简万言与韦思齐的庇护，周翊在临海根本掀不起什么风浪，想要起什么幺蛾子，田政兵就能将其收拾的服服帖帖，然而事实证明，这就是一条在任何江河湖海里都能无事生非兴风作浪的孽龙！　　根本就不是一般人能镇得住的！　　这才来临海几天？　　眼瞅着就要把临海省的天捅破个大窟窿！　　省检察院，伍道军与曲红缨两人大眼瞪小眼，已经发呆了快半分钟了。　　要不要这么魔幻？　　是不是有点儿随便？　　你这，让我们觉得自己太没有存在感了！　　曲红缨已经想好了，她负责的那个案子，必须得请周副厅长过来帮忙。　　……　　周翊觉得自己完全没有买五万倍单注彩票的资格。　　三选一的几率，结果他是在最后一处3号小屋那里挖到的证据。　　郑重感谢了吴汉支队长，然后在武警官兵的护送下，返回了省公安厅。　　程志兴与田政兵闻风而动，与周翊一起开了个碰头会。　　“周厅，有什么重要收获吗？”田政兵破天荒地换上了一副温和友善的面孔，开口问道。　　程志兴扫了田政兵一眼，他本意是想单独召见周翊，但田政兵一直呆在他的办公室里东拉西扯，他暗示了几次对方却厚着脸皮不肯离开，无奈之下，只能拉着对方一起。　　不过，此刻田政兵问的，也正是他想知道的。　　“两本账册，其中牵涉各级领导干部，三十多人！”周翊神色凝重地回答道。　　程志兴与田政兵同时脸色剧变。　　三十多人！而且，这个‘各级’往上到哪一级？包不包括省级？　　周翊见程志兴似乎想要开口，立刻抢先一步说道：“蓝省长指示我，先将这两本账册封存，任何人不得查看。他正与侯书记商量，是否需要先行征求中纪委和最高检相关领导意见，然后再做处理。”　　这一句话，着实令程志兴感到震惊和恼火。　　从周翊的话他听出了两层意思。　　一是连他这个政法委书记、公安厅长都不能查看这两本账册。　　二是，蓝焜在拿账册与侯向阳讨价还价，商议之后再决定是‘大开杀戒，一个不落’还是‘惩前毖后，从轻发落’。　　毫不夸张的说，此刻周翊手里保管的账册，是事关三十多人政治生命的生死簿。　　而在两本账册没送到省委之前，只要周翊愿意，这上面记着谁还是没记着谁的名字，都在周翊的一念之间。　　一时间，程志兴与田政兵不禁目光闪烁。　　他们可以肯定，自己与易迎香案无关，但是账册上出现的名字，却可能与他们有关！　　那么，他们有没有机会，或者说用什么方法，从周翊的口中得知这三十多人到底都是谁呢？　　给好处？　　利益交换？　　还是让毕文生表演个节目？ 第366章 周厅说的对啊！ 房间里忽然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安静之中。　　大约过了十几秒钟，还是周翊开口打破了沉默，他用一种异样的语气说道：“有件事情，我百思不得其解，关于这次行动的确切目标，在出发前只有五个人知道。分别是书记，田厅，我，还有毕文生与傅奎。”　　“然而在我们赶到红桥乡之后，发现川海市公安局和南长县公安局的大批民警已经出现在那里，如果不是有武警执行任务，他们就先我们一步搜查看鱼小屋了。”　　“对这件事，书记和田厅怎么看？”　　程志兴与田政兵顿时心头一震，果然，周翊还是起了疑心！事实上，只从提前安排武警这一点，就能看出他们也是周翊的防备对象。　　程志兴眉头一皱，望着周翊问道：“你的意思是，有人泄露了消息对吧？”　　田政兵也是面色一冷，反客为主地质问道：“难道你是在怀疑我们？”　　周翊神色郑重地回道：“书记和田厅，当然还有我，肯定是没有问题的。但是毕文生与傅奎……”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他相信程志兴与田政兵能领会他的意思。　　程志兴稍一沉吟，然后态度模糊地问道：“这件事确实有些蹊跷，你是什么想法？”　　周翊立刻斩钉截铁地说道：“我建议厅里对毕文生与傅奎两位同志进行调查，如果确实存在泄露行动情报的重大违法违纪行为，一定不能姑息。”　　程志兴目光转向田政兵，问道：“政兵同志的意见呢？”　　毕文生不是他的人，而傅奎是田政兵的人，所以无论怎么处理他的内心都毫无波动，况且在他看来，这两人用来背锅最合适不过了。　　就看田政兵同意不同意了！　　那么，田政兵会同意吗？　　“我同意周翊同志的建议。毕竟此事涉及易迎香一案，性质严重，对毕文生与傅奎的调查正当而又必要。”　　田政兵脑中一闪念，立刻做出了在他认为最正确的选择。　　现在周翊不能得罪，毕文生又不是他的人。至于傅奎虽然是他的人，但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考验傅奎的时候到了！　　田副厅长记得自己承诺过，要是周翊真搜出了证据，他就让毕文生和傅奎一起表演个节目，大丈夫一言九鼎，那就让这两人表演个‘背黑锅’吧！　　周翊不动声色地看着程志兴与田政兵。　　他当然知道第一时间将情报泄露出去的，只可能是程志兴和田政兵，但这不意味着毕文生与傅奎就是清白的。　　毕文生必然会联系老上级——川海市市长宋鹏辉告密，而傅奎也肯定会提前嘱咐手下刑侦人员，找到证据先别声张……　　当然，这只是周副厅长的猜测，但这样的猜测，已经足够用来做为收拾毕文生和傅奎的借口了。　　周翊算准了在这种情况下，为了撇清嫌疑的程志兴与田政兵都不会否定他的建议。　　而他就可以趁此机会，先将这两个不听话的甚至敢公然挑战他权威的家伙，暂时从刑侦总队踢出去，同时还能起到杀鸡儆猴的威慑作用。　　“账册一定要保管妥当啊！”田政兵十分关心地提醒道。　　“田厅放心，账册我已锁在办公室的保险柜里，并按蓝省长的指示，由四名武警轮流在我办公室门外值勤，确保万无一失。”周翊用‘感谢提醒’的眼神回望着田政兵。　　程书记与田副厅长又沉默了几秒钟，好家伙，连看守的人都安排了武警，这还真是‘万无一失’啊！　　现在省委书记和省长都不在家，但估计都在往回赶，留给中……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想要行动就得尽快！　　但问题是，如何找到合适的切入点。　　正当两人冥思苦想，绞尽脑汁之际，周翊很贴心地送上了一个供两人施展才艺的好机会。　　“还有一件事。书记，上次我和您汇报过，省检察院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就对刑侦总队的严励同志做出监视居住的强制措施，本身就存在着严重的问题，而在这几天里，他们又对严励连续提审，更是违法了讯问程序规定。书记，田厅，我觉得我们公安厅有必要与省检察院交涉，维护和保障严励同志的合法权益！”　　关于严励的事情，周翊不只一次与程志兴汇报过，但程志兴口头同意过问，却迟迟没有动静，否则以其省委政法委书记的身份，一个电话过去，省检察院就得乖乖放人。　　程志兴不想掺和周翊与宋鹏辉之间的交锋，因为这件事是侯向阳点过头的，事不关己，他没必要惹麻烦。　　至于田政兵，其本身就是这起事件的炮制者和参与者，怎么可能替严励说话？　　“之前我已经给韩东检察长打过电话，要他务必查清此事。这两天政法委那边的维稳工作有些忙，我就忘了追问，这样，一会儿我再给韩东打个电话，让检察院必须给咱们一个满意的结果。”程书记十分霸气地说道。　　“周翊同志说的对，不能任由省检察院那边胡来，损害咱们同志的合法权益。”田政兵也神色严肃地点着头，表示对周翊的全力支持。　　“还有一件事……”周副厅长趁热打铁，叒次提出了合理的要求。　　“关于宋天临强奸案，明明证据充分事实清楚，检察院却还让咱们补充证据，实在让人无法理解。紧接着又很巧合地出现了周雪叔叔一家，检举周雪林竹与严励勾联设局陷害宋天临的事情。再联想到严励同志因涉嫌‘刑讯逼供’而被监视居住……书记，田厅，我怀疑有人想通过这一套连环拳，意欲为宋天临翻案！”　　程志兴耐着性子，再次点头道：“你的怀疑有一定道理，这样，涉及检察院那边我再过问一下，至于周雪林竹的案子，你来处理就好！”　　宋天临强奸案与他无关，他索性好人做到底，毕竟前两个要求都满足了，也不差这一个。　　“周厅的怀疑有理有据，这里面确实有很多疑点。”田政兵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变身成了沙和尚，对周翊的发言，从头到尾就一句台词——‘周厅说的对啊！’　　宋鹏辉与宋天临之间，保大还是保小？这是一道不需要考虑的送分题。　　田政兵相信，就算由宋鹏辉自己来回答，也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保大！ 第367章 一语双关的说话艺术！ 一场碰头会，周副厅长收获满满。　　当然他很清楚，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程志兴和田政兵之所以做出如此程度的示好和让步，是因为这两人都想从他的口中得知一些关键的信息。　　而随着田政兵离开，办公室只有他与程志兴两人，周翊寻思着，谈判的关键时刻应该到了。　　“关于我们公安厅严励同志的案子，在事实不清，证据不足的情况下，有什么理由对其采取强制措施？你和方针说，让他把人放了！”　　“还有，宋天临涉嫌强奸一案，你们谁负责审查的这个案子，让他跟我说说，证据到底哪里不充分？还要补充什么？”　　此时此刻，身为省委常委、政法委书记的程志兴，简直直是霸气侧漏，在电话里毫不客气地对检察长韩东提出了严厉的批评和质问。　　周翊就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程书记装那啥，心里也不禁生出几分羡慕。　　这段时期的政法委书记正值权力巅峰，对包括公检法在内的本级政法系统拥有着近乎绝对的命令权和指挥权。　　想当年，他在阳城市也当过一段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只不过段位差的有些多，而且时间过于短，上任没几天就被便宜叔叔调到长天去了。　　打完电话回来，程志兴脸色恢复了对周翊同志专有的和蔼与亲切，语气温和地说道：“检察院那边马上就放人，然后宋天临的案子，你再提交给检察院，基本上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多谢书记。”周翊状似感激地说道。　　“小周啊，有个事情，我不知道当问不当问，你刚才说的那个‘各级’，指的是哪一级？”　　程志兴目光灼灼地看着周翊，你的要求我已经满足了，现在我也有个小小的要求，你是不是也应该讲究个投桃报李，礼尚往来？　　周翊先是面露难色，然后用‘也就是领导你问换作别人我肯定不能说’的神情回答道：“上到省下到县。”　　程志兴神色一凛，果然，是到省一级了啊！　　沉吟了几秒钟，他指了指周翊桌上的水杯，一语双关地问道：“水是不是‘梁’了？凉了就倒了吧。”　　周翊微微一笑回道：“是梁了。”　　但却没有把水倒掉，因为一介省委副书记倒了还是不倒，他说了不算，蓝焜和侯向阳也说了不算，中央才说了算。　　程志兴点了点头，在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答案之后，亲自将周翊送出了办公室。　　看着周翊的背影，程志兴不由叹了一口气，优秀年轻干部他见得多了，但这么优秀，优秀到让他这个省委政法委书记头痛不已，一颗心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就只有这么一位！　　而且他敢打赌，不仅仅是他。　　荣锦绣，姜云来，侯向阳，有一个算一个，估计都是脑瓜子嗡嗡的。　　至于宋鹏辉，在听到这一连串的坏消息之后，十有八九要武则天守寡，彻底失去李治了……　　实际情况与程志兴想的差不多。　　荣锦绣这边打出和接到的电话，不下十余个。　　而川海市委书记姜云来，则直接将电话打回了京城。　　事关三十多名领导干部的政治生命，而且还有可能牵扯到自己身上，姜云来不可能不提前做预案，去应对最糟糕的结果。　　“万言，你看就这个事儿，能不能麻烦你知会你那好女婿一声。云来那边没什么大问题，但是吧，他平时的作风稍为强硬了一些，尤其推行打造‘旅游之城，文明之城’的过程中，得罪了不少人。你应该深有体会，有时候做为一把手，真的很难！”　　简万言接到了一位京城老领导的电话，言辞极为客气，姿态也放得很低，完全没有了以前的倚老卖老端架子。　　“姜老，您看不如这样，你让姜云来同志给我打个电话，我们沟通一下，看看具体是什么情况。好的，您客气了！”　　简万言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但双方都明白，这件事有的谈！　　只不过，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　　刚刚放下电话，手机接着又响了起来。　　简万言看了眼屏幕，不禁轻轻一笑，要说他这辈子做的最得意的一件事，应该就是给自家小白菜找了个如意郎君！　　都是他慧眼识真金！　　当初那么多青年才俊他都没看上，然后一眼就看出了女婿的不凡！　　接起电话，就听里面传出一个爽朗的声音：“简书记，我是蓝焜，早就想和你联系了……”　　而此刻在宋鹏辉的家中，则是一片狼藉。　　彻底失去李治的宋市长，一耳光抽在了妻子伊玲的脸上。　　伊玲跌坐在地，一脸的难以置信。她不敢相信，丈夫会动手打她！　　“我要是倒了，儿子就一点儿希望都没有了。我要是不倒，一切就还有转圜的余地。用你那猪脑子想一想，现在应该先顾哪一头？”宋鹏辉咬牙切齿地低声吼道。　　这一句话，让准备暴怒反击的伊玲清醒了过来，她捂着脸从地上爬了起来，恨恨地问道：“你还能有什么法子？账册里要是有你的名字，你想不倒都特么难！”　　宋鹏辉阴沉着脸冷笑道：“你懂什么，就像我担心易迎香会牵扯出我一样，有人也在担心我会牵扯他们！你说，他们会不会想办法保我？更何况，账册里也未必会有我的名字！”　　到底有，还是没有，一会儿他就能知道了！　　……　　“周厅，以前咱们有点儿小矛盾，但那只是工作上发生的分歧，其实我对周厅是相当佩服的。比如上次抓到易迎香，这次又成功找到了关键证据……”　　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田政兵先是将一堆不要钱的高帽扔了过去。然后又神色一正，低声说道：“关于账册的事情，侯书记十分关注，刚刚给我打了电话。”　　“严励回来，我想让他暂时负责刑侦总队的日常工作！田厅你看怎么样？”周翊点了点头，口中却说着风马牛不相及的话，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　　田政兵只觉胸口一窒，勉强笑道：“你放心，那我肯定是支持的！”　　见周翊点头，又一语双关地问道：“周厅，你觉得这两个账册，送（宋）到纪委的可能性有多大？”　　周翊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回道：“宋到纪委那是一定的！”　　“那将……来（姜云来）会怎么样？”田政兵追问道。　　“将来，就不知道了！”周翊微微一笑，起身离开了对方的办公室。 第368章 丑闻，绝对的丑闻！ 在整个谈判和利益交换的过程中，周翊精准地利用了对方有求于他的心理，既做到了严守底线不逾越，又灵活地在弹性范围内横跳，从而最大限度地为自己谋取了好处。　　回到自己办公室没多久，他就接到了伍道军处长的电话。　　“周厅，我们姜检让我与您沟通一下，你那边找到的证据什么时候能送过来，以便我们在鉴定之后，及时提审易迎香。”　　伍处长提到的‘姜检’，指的是最高检副检察长姜伯霖。　　姜副检察长在接到伍道军的电话汇报之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他，是他，抓住易迎香的是他，如今找到关键证据的还是他，毫不夸张的说，周翊就是最高检的英雄和功臣！　　怪不得肖部长极力推荐，怪不得韦思齐借人不还，怪不得京城几位大领导都不吝称赞。　　简万言这个未来女婿，真是当得起‘人中龙凤’四个字！　　于是姜伯霖立刻指示伍道军，尽快与周翊联系，商讨证据交接事宜。于是伍处长就给周副厅长打了电话，于是就被周副厅长婉拒了。　　“蓝省长与侯书记，都在返回川海的路上。蓝省长还特意嘱咐我，将相关证据封存保管好，任何人不得查看，一切等他们回来再说！”　　从周翊的回答之中，伍道军敏锐地觉察到了什么，于是以试探的口吻问道：“周厅，有大鱼？”　　“有大鱼。”周翊给了对方一个肯定的回复，这一点没什么可隐瞒的，尤其是对伍道军这种友军。　　“还能多透露一些吗？”伍道军忍不住追问道。　　周翊想了想，反问了对方一句：“你现在曲红缨同志的办公室吗？”　　伍道军怔了一下，然后看着对面竖着耳朵听他打电话的曲红缨，有些奇怪地回道：“是啊，怎么了？”　　“那就恕我就不能透露了！”周翊轻叹一声说道。　　“周厅，这是什么情况？”伍道军不禁一头雾水。　　“上次你委托我秘密调查易迎香藏匿证据的下落，结果咱们刚通过电话不久，严励就被省检察院带走了，然后我和我的司机也被监视了！我觉得吧，如果伍处长确实没有将这件事透露给除曲红缨局长之外的其他人，那就只能说明一点，曲局长的办公室漏风！”周翊语气认真地解释道。　　伍道军神色顿时一变，下意识地环视着四周。　　曲红缨见状正要开口，却见伍道军伸手做了个阻止的动作，然后找到纸和笔写了三个字递到了她的面前。　　‘窃听器’！曲红缨的面色也变了。　　“行，那就先这样，我这边和领导汇报一下。”　　伍道军这边结束了与周翊的通话，向曲红缨使了个眼色，假意说道：“周翊说得等侯书记和蓝省长回来再作处理。他的口风很严，不肯透露详细情况，咱们只能先把情况报给领导了。　　“嗯，也只能这样了！”曲红缨一边假意回答，一边站起身，与伍道军一起，搜索着房间每一处可疑的地方。　　……　　省检察院。　　“检察长，人就这么放了？”反渎局长方针站在检察长韩东的桌子前，一脸不甘心地问道。　　“不然呢？”韩东神色淡淡地反问道。　　方针被问住了，是啊，不然呢？　　难道他还去找程志兴去唠唠，说老程啊，你这么做考虑到我的感受了吗，我反渎局长不要面子的吗……算了，他又不是守寡的武则天，他还是有理智的！　　韩东的心情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平静，对于程志兴的强势，他自然是不满的，但他没必要因此而违抗对方的命令。　　他心里很清楚，程志兴早不表态晚不表态，偏偏在这个时候给他打来电话，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那两本账册现在在周翊的手里！　　严励是周翊的人，而宋天临强奸案也是周翊亲自督办的。　　所以，现在周翊就是周大爷，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大爷！　　别说大爷了，要是可以求周翊把账册上的名字撕掉，有些人估计连‘爷爷’和‘祖宗’都能叫得出口！　　而就在这时，办公室的房门被敲响了。　　副检察长卢学新走了进来，见到方针不由微微一怔，随后来到办公桌前，神色肃然地汇报道：“曲红缨同志向我报告，在她的办公室里发现了窃听器……”　　韩东先是愕然，紧接着勃然大怒，蓦地起身喝道：“去看看！”　　方针心头一颤，连忙也跟了过去。　　反贪局局长办公室，最高检专案组与省国安厅工作人员，使用反窃听探测器，对整个办公室反复进行检测，最终在电水壶底座里发现了隐藏的窃听装置。　　检察长韩东、副检察长卢学新和反渎局长方针赶到之时，正看见曲红缨与伍道军两人站在门口走廊，虎视眈眈地盯着办公室副主任何娅。　　“怎么回事？”韩东阴沉着脸问道。　　居然在检察院里发生了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反贪局局长的办公室竟被安置了窃听器！　　丑闻，绝对的丑闻！　　要是传了出去，省委领导该怎么看？最高检领导该怎么看？自己这个检察长还想不想进步了？　　省委常委的位置，他可是筹划很久了啊！　　“我真不知道怎么回事，电水壶是我派人从外面买的……”何副主任脸色煞白，口中支支吾吾，无论神色还是语气都流露出一种‘你听我狡辩’式的惊慌失措。　　“你不承认也不要紧，反正我已经报警了！有什么话，你去和警察说！”面对何娅的辩解，曲红缨冷然一笑，表示我不听我不听。　　何娅的眼泪刷地就流了出来，她不由自主地将求助的目光，落在了一旁的方针身上。　　方针立刻就错开了眼神，心中暗暗恼火。　　这个时候，你看我有什么鸟用？我根本就帮不了你！也没人能帮得了你！　　听到‘报警’两个字，韩东的面色不禁一变。　　他本打算先行内部处理，尽量避免影响扩大！却没想到曲红缨的动作这么快！　　这……这不等于主动向周翊的手里递刀子吗？　　于是，半个小时之后，才被检察院撤销立案并解除监视居住予以释放的严励严副总队长，奉周副厅长之令，带人一个回马枪杀回了省检察院。 第369章 三十岁前跟对人，三十岁后做对事。 ‘三十岁前跟对人，三十岁后做对事。’　　严副总队长现在对这句话，有着无比深刻的理解和体会。　　虽然他早已过了三十岁，但他仍然坚信，只要一直跟着周厅，跟住周厅，那就是他在三十岁后做的最正确的事情！　　之前他说过，周厅如果能帮他替周冰讨回公道，他这条命就是周厅的。周厅可能还不清楚，他们这些当兵的人，说话从来都是算数的！　　严励带着自己的人马杀回检察院，当他与反渎局长方针的视线相接时，他明显从对方的眼神里发现了惊讶、恼火，还有慌张的情绪。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风水轮流转，世事难预算。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人生总是充满戏剧性。　　尤其在他准备将办公室副主任何娅带走时，何娅竟然一把抓住方针的胳膊，嘴里哭喊道‘老公救我，老公你不能不管我啊’……　　一时间，韩东和卢学新，还有检察院工作人员的脸色都变得十分精彩。　　因为大家都知道，方针是的妻子并不是何娅，而何娅的丈夫也不是方针。　　韩东只觉得脑袋发晕，胸口发闷。　　丑闻，绝对是丑闻！　　……　　下午五点多，周翊接到了彭家学彭大秘的电话。　　“周厅长，省长回来了，你带上东西来省委一趟。”　　从对方的这句话里，周翊读出了另外一个隐藏的意思——省委书记侯向阳应该也回来了，又或者，蓝焜打算和他一起等侯向阳回来，否则召见的地点应该选在省政府而非省委。　　周翊毫不迟疑，从保险柜里取出那两份生死簿，在武警的护送下，乘车赶往临海省委。　　与周翊预想的相差无几，在省委小会议室里，省委书记侯向阳和省长蓝焜，两位先后从外地赶回来的正部级大员破天荒地提前就位，一同等候着那个神通广大的孙猴子登场。　　“书记好，省长好！”　　拎着账册的孙猴子在进来之后，立刻诚惶诚恐地向两位领导问好。　　他之前就已得到彭大秘的提醒，书记和省长都在。　　“坐吧！”　　侯向阳指了指旁边的座位，面无表情地说道。　　从这个孙猴子进门开始，他的目光就一直就落在对方的身上。他与简万言互为敌对，而做为简万言未来女婿的周翊，自然就是他镇压打击和除之后快的对象。　　然而敌对归敌对，该说不说，这个孙猴子不但长了一副好皮囊，而且还真有着捅破天的本事！　　他要是也有个女儿……咳咳。　　侯向阳轻咳了两声，收回了目光，心里却不免有些诧异，他的思路竟然在不知不觉之间跑偏了！　　周翊规规矩矩坐了下来，且始终保持着恭敬的态度。　　他当然知道侯向阳是他岳父大人的对手，但身为下属，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这是找出来的两本账册！”　　不等两位领导开口，周翊就将手中的生死簿推了过去。　　侯向阳与蓝焜一人拿起一本账册，仔细地翻看起来。　　周翊就在一旁耐心地等待着，并暗中观察着两人的神情。　　他心中隐隐有些期待，面对着账册上密密麻麻的人名和数字，身为临海省的省委书记和省长，侯向阳与蓝焜到底会做出怎样的处理决定。　　会议室里，除了偶尔响起的叹息声之外，沉静的令人窒息。　　易迎香的这两本账册，清晰有序，条理分明，从头到尾按‘京城’‘省城’‘市县’分别记录着易迎香本人对从省部级到县处级共三十六名领导干部行贿和受贿的详细经过。　　啪！在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之后，侯向阳忍不住伸手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　　“一次性就收受易迎香两千三百万，还有港城那边的别墅，豪车，还同时包养几个名模……连我，真是看不下去了，蓝焜同志你看看吧！”侯书记的怒吼声在会议室中回响。　　蓝省长接过侯书记递过来的账册，看了片刻也不禁怒气迸发，连声说道：“目无法纪，为所欲为，可耻，可恨！”　　周翊装作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到。　　尽管这些账册他已经从头到尾看过了，尽管这上面的东西也让他感到怵目惊心。但他此刻还不具备发言和表演的资格！　　“周翊同志，你讲一下发现证据的经过。”　　侯向阳平复了一下愤怒的心情，将那双闪着寒光的眼睛望向了周翊。　　是好奇也好，是怀疑也罢，这件事他都必须搞清楚。　　面对着省委书记的询问，周副厅长不慌不忙地回道：“我在前段时间，接受最高检侦查处长伍道军的委托，秘密调查易迎香藏匿的关键证据。”　　“紧接着，我手下的刑侦总队副总队长被严励被检察院带走讯问，我本人和司机也被人暗中监视。而就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我接到了一个匿名电话，告之我易迎香有证据藏在南长县红桥乡。”　　听到这里，侯向阳的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开口打断了对方的话并问道：“和上次一样，又是人民群众举报？”　　周翊神色郑重地点了点头道：“书记，我怀疑，这个人与上次匿名举报易迎香下落的，是同一个人！我这边也正在继续调查！”　　侯书记沉默了，因为这个回答……真的很好很强大！　　你要说他糊弄你吧，这个解释总比夜观天象掐指一算靠谱。　　你要说他没糊弄吧，这种一而再再而三的巧合，估计只有在小说里才会发生，让人没办法不产生怀疑！　　然而不管怎么说，只要自己没有证据证明对方说谎，那就不能用莫须有的罪名去定对方的罪，更何况，周翊明明是立了大功的！　　“我听你提到了严励被检察院带走，怎么？你是觉得检察院有问题吗？”省长的这一句话，不但为周翊解了围，更是送上了一记神助攻。　　周翊立刻点头道：“起初只是怀疑，但就在今天下午，伍道军处长和曲红缨局长在他们的办公室里，发现了窃听器！”　　侯向阳的双眼蓦然紧眯。　　他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反应，并不是震惊于事件的本身，而是感到，有人正在向他一手掌控的检察院发动了阴谋攻势。　　阴森的目光带着无尽的寒意落在了周翊的身上。　　呵，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岳父已经和蓝焜勾联上了吧！ 第370章 丁二牛的妖孽人生 侯向阳生性多疑，且对权力的掌控十分敏感。　　他入主临海之后，第一步就是通过韩东掌握了检察机关，接着又将田政兵提拔为公安厅常务副厅长，为接手公安厅长做准备。　　而对于老省委书记景海提拔起来的程志兴，他采取是先架空其在政法系统中的领导权力，然后找机会将其踢出省委常委行列，并让检察长韩东顶上来任省委政法委书记。　　现在省检察院爆出了如此丑闻，而且窃听器监听的对象还是最高检专案组的伍道军，和新任反贪局局长曲红缨，其事件后果的严重程度，是难以想象的。　　尤其对韩东下一步的提拔计划，极为不利！　　还有，前段时间蓝焜破例召见了周翊，明显是向周翊背后的简万言发出了善意的信号。　　如果他是简万言，他会不会回应？　　答案几乎是肯定的！　　哪怕是为了未来女婿，简万言也会选择与蓝焜勾连，一同对付自己这个强大的政治对手。　　正是由于以上种种原因，所以侯向阳才会在听到‘窃听门’之后第一时间想到，这会不会是一个专门针对韩东的阴谋！　　玩政治的不但心脏，想的也多！　　但不可否认的是，有一点侯向阳的判断是准确的——简万言与蓝焜两人，确实以周翊为纽带建立了初步的联系。　　周翊都没想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他就差点儿被省委书记扣上了阴谋制造者的帽子。　　迎着侯向阳充满威压的冰冷注视，他依然神色坦然地继续说道：“曲红缨局长找来了国安厅的工作人员，使用专业设备，经过仔细搜索，最终在电水壶的底座里发现了窃听装置。然后曲局长报了警，我们公安厅立刻介入，将犯罪嫌疑人——省检察院办公室副主任何娅带回厅里讯问。”　　周翊的这一番话无疑在表明，这起事件不存在阴谋论，如果真的有阴谋，那也是居心叵测的犯罪分子通过内外勾结对最高检专案组发动的窃听阴谋。　　侯向阳盯了周翊足足好几秒钟，见对方完全没有任何心虚畏缩的表现，便渐渐收回了目光。　　虽然周翊言之凿凿，不似作伪，但他依然保留怀疑态度，过后必然要在韩东那里核实一下。而想到这里，他又不禁对韩东没有将此事向他及时汇报而暗自恼火。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难道还想捂盖子？　　曲红缨是什么来路，别人不清楚他还不清楚吗？　　那是能捂得住的吗？　　“这里面的东西，没有泄露给别人吧？”侯向阳冷不防又将目光刺了回来，主打一个出其不意。　　“只有程志兴书记和田政兵副厅长，表达了对这件事情的关注。他们只是问了一些大致情况，而关于账册里的名字和数字，我敢向您保证，没有向第二个人说过！”周翊回答的滴水不漏。　　程志兴是政法委书记、公安厅长，能不过问此事吗？　　常务副厅长田政兵，那是你的心腹，是代表你过来打探消息的，我透没透露，你心里没数吗？　　侯书记冷哼一声，继续低头翻看着账册。这个小子还真是滑不溜丢，想挑点儿毛病都难。　　“小周，这次你又立了一大功！你先到外面等一会儿，我与向阳书记有事情商量。”蓝省长轻轻拍了拍周翊的胳膊，毫不掩饰对这个年轻人的欣赏和看重。　　其实原本他就很欣赏，而与简万言联系过后，他就更欣赏了！　　周翊明白，这是两位大佬要开始谈判了。　　于是赶紧退出小会议室，和外面守候的省长秘书彭家学一起聊天打发时间。　　两人上次见过面，再加上友军的身份，所以相互之间就显得熟络一些。　　而让周翊感到意外的是，素来有‘二号首长’之称的省委书记秘书似乎是个自来熟，在看见他与彭家学闲侃后，竟然毫不避讳地加入了进来。　　“周厅长，彭处长。”丁大秘戴着一副眼镜，长相斯文，气质也很文学，以一种恰到好处的礼貌态度开口打着招呼。　　“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省委综合处丁二牛丁处长！”彭家华一边微笑介绍道，一边留意周翊的神情。　　嗯，他现在还记得第一次听到‘丁二牛’这个名字时，心中浮现出的那种错愕感觉。　　这与尊不尊重无关，完全是出于对这个名字与省委书记秘书身份违和搭配的正常反应。　　“丁处长你好。”周翊与长相很文艺名字很接地气的丁大秘伸手相握，神色不见任何异样。　　名字嘛，都是爹妈给的。只要不违背公序良俗，叫什么那是人家的自由。　　而且省委书记侯向阳都没觉得这个名字土，这几年一直将丁二牛带在身边，足以说明，名字对衡量一个人的能力和才华来说，真的不重要。　　同时，更不能用名字去界定对方的身份。　　叫‘龙傲天’的有可能只是个管家。　　叫‘冷冰凝爱语梦翠霜’的其实是个丫鬟。　　所以，省委书记的秘书叫‘丁二牛’，根本就不必感到惊讶和出戏。　　周翊还清楚地记得，这位丁处长后来成为了部级大员。　　有人还根据其草根逆袭的传奇经历写过一本小说，叫做《丁二牛的妖孽人生》。　　当然，江湖也有传言，丁二牛的成功，是因为给某个神秘人送了礼物。　　扯远了，现在言归正传。　　握手之后，周翊与彭家学、丁二牛以一种三国鼎立的姿态，立于会议室门口不远处闲谈。　　三个人对一切与‘账册’有关的话题，包括两位大佬商量什么、会有什么结果、什么时候行动……全都只字不提，避而不谈。　　聊天的内容，仅限于工作和生活中的一些趣闻趣事。　　比如丁处长就说起这次陪侯书记去德胜市远达县调研，在新建的大农贸市场里，侯书记让卖肉的摊主剁二斤排骨，结果摊主拿着刀比划了半天，最后咬着牙咣咣一顿猛切。　　好家伙，肉渣子差点飞到侯书记的脸上。　　后来一审问才知道，这个摊主是个‘赝品’。　　是当地官员为了应付省领导调研，营造新建大农贸市场繁荣的假象，让政府工作人员假装摊主和顾客，弄虚作假，却没想到安排切肉的工作人员忽然闹肚子，迫不得已让别人临时顶上，结果好死不死地露馅了。　　丁处长的文字水平极高，三言两语就将当时的场景活生生地展现出来，那种极具天赋的冷幽默能力，让周翊与彭家学不禁笑了起来。　　然而笑着笑着，包括丁二牛自己在内，大家就都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叹息。　　可笑吗？　　确实挺可笑！　　但更可悲！ 第371章 周副厅长，我想问问你，你是神仙吗？ 玩‘欺上瞒下，弄虚作假’这一套的，德胜市远达县并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就周翊自己听到的例子，都比比皆是。　　比如某个旅游项目还没有营业，又赶上领导视察怎么办？麻溜儿安排本地公务员过去排队买票装游客，几分钟一趟，周而复始，渲染繁荣氛围。与丁处长所讲的‘政府工作人员假扮摊主和顾客’有异曲同工之妙。　　再比如为了评选文明卫生城市，要求出租车司机发现有疑似专家的人，立刻与本地创卫办联系……　　还有国家要求绿化环保，这边就给荒山涂上绿漆！　　所以说，长久以来，‘欺上瞒下，弄虚作假’都是难以根治的官场通病之一。　　而根本原因，就是为了政绩，为了升迁。　　所谓‘两年没提拔，心里有想法。三年不挪动，就想去活动。’　　这次被抓了现形的远达县委书记沈元起，就是太想进步了，所以差点儿就进去了！　　要不是侯向阳急于赶回川海处理账册的事情，沈元起不死也得扒层皮。　　“听说彭处长就要出去锻炼了，恭喜啊！”丁处长换了一个话题，望着彭家学笑着说道。　　省委书记秘书口中的‘听说’，那基本上是就是事实了。　　据可靠消息，彭家学即将外放任德胜市委副书记。　　“丁处长的消息好灵通。同喜同喜。再过一段时间，我就应该称你为丁主任了！”彭家学也笑着回了句。　　他作为省长秘书，消息渠道自然也不会差，省委办公厅副主任柴晓萍调任财政厅任副厅长，分明就是给丁二牛腾地方。　　彭家学与丁二牛相视一笑，正想着开启商业互吹模式互相调侃一番，然而看了眼旁边的周副厅长之后，却不禁意兴索然地叹了口气。　　与这位相比，他们真的没什么可吹的！　　随后三个人又交流了一下兴趣爱好。　　彭处长最大的爱好是爬山和游泳，丁处长的爱好是打篮球，尤其是陪侯书记打篮球。　　至于周副厅长，他最大的爱好就是女朋友，可惜女朋友不在身边，还要等到今年的国庆才能见面。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大约一个小时，小会议室的门终于打开了。　　两个大秘被叫了进去，然后就是通知各省委常委及检察长韩东、最高检专案组立刻到省委开会。　　看到这个阵势，周翊心里自然明白，两位大佬已经商量完毕，现在到了正式上演二零零八年度临海反腐大戏高潮部分的时候了。　　对此，周翊表示十分期待。　　当晚八时左右，临海省委常委紧急召开扩大会议。　　除了一十三名省委常委外，省检察院检察长韩东，反贪局局长曲红缨，公安厅副厅长周翊，最高检反贪总局侦查处长伍道军等人也列席了会议。　　主持会议的省委书记侯向阳开门见山，直接将两本账册甩在了会议桌上，双目之中闪动着雷霆之火，沉声说道：“在这两本账册之中，记录着三十多名各级领导干部的名字，以及详细的行贿与受贿经过。刚才我与蓝焜省长商量过了，对账册上的市县级干部，由省、市纪委立案调查，涉嫌违法犯罪的，一律移交给检察机关！”　　常委们神色各异，噤声不语。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就算公安厅那边保密工作做的再好，挖出账册的事情瞒不住有心人的打探。　　至少在座常委，包括向来不怎么关注俗务的iun区政委罗鸿shao将，都知道有这么个捅破天的事情。　　所以对于省委书记大发雷霆之怒，要将这些害群之马严肃处理，他们并不感到奇怪。　　他们重点关注的是，这个所谓的‘各级’包含哪几级，这个‘三十多’名字里面，有没有和他们相关的人和下属。　　“而对于账册中的省级干部，我已报请京城相关领导，请中纪委和最高检介入。”　　说到这里，侯向阳转过头，望向面色有些发白的省委副书记梁克俭，愤怒而痛心地问道：“克俭同志，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一时间，不管是提前知情的还是不知情的，几乎所有的常委脸上都露出了十分震惊的神色。　　梁克俭心里的最后一丝侥幸破灭了。　　其实在得知周翊搜到账册的消息时，他就感觉了大势已去，因为他与易迎香牵涉极深，账册上没有谁都不稀奇，但唯独不可能少了他。　　他也萌生过逃跑的想法，但是他很快就发现，在省委有纪委书记管锐波陪他说说话陪他聊聊天陪他唠唠嗑，而回到家中还有不明身份的安保人员在附近‘保护’他的安全。　　及至接到通知，参加紧急常委会议，他就预感到自己应该是有去无回。　　只是在答案揭晓之前，他终究还存着一丝‘万一呢，万一里面没有自己名字’的侥幸！　　“侯书记，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　　到底是副部级大员，心理素质极其过硬。在面对省委书记的质问时，梁克俭仍然能够维持表面的镇静，开口反问道：“我是否可以这样理解，在这两本账册当中出现了我的名字？”　　侯向阳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对方表演。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愿意接受组织的调查！但是我也要说一句，我对这两本账册的来源存有疑问。”　　宋克俭转头望向正在安静吃瓜的周副厅长，目光之中夹杂着令人不易觉察的恨意，微笑问道：“周副厅长，我想问问你，你是神仙吗？”　　其实他本来想说‘你是魔鬼吗？’，但考虑到以自己省委副书记的身份，使用‘魔鬼’这样带有强烈贬义的词汇形容下属干部，明显不合适，于是换成了另外一个词。　　攻击性虽然减弱了，但嘲讽值直接拉满！　　周翊微微摇头道：“宋书记说笑了，我怎么可能是神仙！”　　宋克俭等的就是这句否认，于是继续问道：“你既然不是仙，就难免办错案。你承认吗？还有，你能不能告诉大家，你是怎么做到，想抓到易迎香就能抓到易迎香，想搜到证据就能搜到证据的？”　　一道道目光仿佛有磁力吸引一般汇集在了周副厅长的脸上。　　嗯，这个问题，不了解内情的常委们也想知道。　　然后就见周副厅长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意图垂死挣扎的宋副书记，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回答道：“当然是人民群众的热心举报啊！”　　紧接着又反问了对方一句：“不然呢？” 第372章 您管得了我，还管得了人民群众给谁打电话吗？ 梁克俭被这一句反问给问住了。　　是啊，不然呢？　　如果不是人民群众的热心举报，又会是什么原因呢？　　总不可能未卜先知，料事如神吧？　　梁克俭盯了周翊几秒钟，脑中迅速组织起反击的言语，以平缓且有力的声音继续说道。　　“第一，我不认为，会有那么多热心的‘人民群众’！”　　“第二，我也不认为，你口中的‘人民群众’会那么清楚地知道账册藏匿的地点！”　　“第三，如果真有这样的人民群众存在，为什么只有你接到了举报电话？”　　不愧是擅长开会做报告的领导，张口必然一二三，还能熟练运用排比的修辞方法，增加自己的言语气势，带给对方以强烈的压迫感。　　而作为会议的组织者和掌控者，省委书记侯向阳此刻依然没有说话。　　他不说话，其余常委也不合适说话。　　毕竟现在梁克俭只是疑似违法违纪，在没经过组织调查下结论之前，梁克俭的身份仍然是排名第三的省委常委专职副书记。　　其对周翊的询问，可以说是上级领导与下属之间极为正常的互动行为。　　周翊没有丝毫的犹豫和斟酌，几乎在梁克俭的问话结束之际，他就果断地开口给予了回答。　　“第一，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您，随着人民群众法律意识的不断增强，也随着人民群众对公平和正义的越加渴望，这样敢于揭发和检举犯罪行为的人民群众只会越来越多！”　　“第二，有句俗话，叫做‘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还有一句话叫做‘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这个世界上不存在绝对的秘密，就算这两本账册埋藏的再深再隐蔽，也终究会有被发现的一天，唯一的区别只在于这一天的到来或早或晚罢了！”　　这完完全全极具针对性的‘第一’和‘第二’，不但怼得梁克俭胸口发闷心跳加速，更让会议室里的所有人意识到，这位年纪轻轻的副厅长除了拥有无与伦比的办案能力之外，口才方面也是相当的卓越不凡！　　“第三，至于为什么只有我接到了举报电话……”　　周翊说到这里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以自我调侃的口吻解释道：“这其中的可能性就多了。可能那位‘人民群众’只认得我，也可能是他凑巧只找到了我的联系方式，还有可能，他给很多人都打过电话，最后就只有我的电话打通了！”　　梁克俭闻言不禁面露嘲讽之色，冷笑问道：“你该不会以为你说的这些可能，真的可能发生吧？”　　周翊微微一笑，又一次反问道：“不然呢？”　　又是一个‘不然呢’，让梁克俭本就发闷的胸口，变得更加的沉重窒息。　　“你以为用这种不着边际的借口，就能萌混过关吗？我也明白的告诉你，这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的巧合，过多的巧合背后，大多隐藏着见不得光的阴谋。”　　“你心里比谁都清楚，你到底接没接到过‘人民群众’的电话？所谓的‘人民群众’到底存不存在？这两本账册到底是怎么出现的，里面的东西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梁克俭有些愤怒地拍着桌子，一连好几问，而且字里行间，已经给周翊扣上了伪装证据栽赃陷害的大帽子。　　此刻虽然面临绝境，但不奋力挣扎一下终究是不甘心的。梁克俭死死咬住周翊不放，就是试图通过周翊获取证据途径的可疑之处，进而置疑证据的真实性，从而力图证明这是一场栽赃陷害铲除异己的惊天大阴谋。　　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他自己是信了！　　省长蓝焜看着明显有些失态的梁副书记，目光之中流露出一丝淡淡的怜悯。　　他可以理解对方那种‘我觉得我还能抢救一下’的心理，但是，这种挣扎注定是无用的！　　他又将目光转向年轻的周副厅长，心想等这轮问答结束，如果侯向阳还不说话，他也要适时切入和干涉，不能让梁克俭这样无休止地拉扯下去。　　“账册上的字迹，早已经过刑侦部门的鉴定，确定为易迎香亲笔书写。下一步，这两本账册还会移交给检察机关进行核实。在这里，我向您和在座的各位领导申明，如果证据有问题，我愿意负一切法律责任。就算您不相信我，难道还不相信最高检和中纪委吗？”　　面对梁克俭的质疑，周副厅长言语铿锵地回答道。　　问题的最关键之处，还是在于账册的真伪。只要账册确定是真的，发现的过程重要吗？　　一句‘人民群众举报’真的足矣。　　除了梁克俭会较真，其余人谁会刨根问底拦不住？　　好，就算调查了。要匿名号码有匿名号码，要通话记录有通话记录，做事细致的周副厅长安排吉祥三宝自导自演给自己打通电话很难吗？　　梁克俭还要说话，却被周翊抢先打断了。　　“至于您一再纠结于，‘人民群众’为什么只给我一个人打电话……您问了我这么多问题，那我也想问您一句……”　　“您管得了我，还管得了人民群众给谁打电话吗？”　　迎上周副厅长充满嘲讽的目光，听着那句无比扎心的话语，梁副书记不禁怒急攻心，身体摇晃了几下，两眼一闭顿时昏了过去。　　“快把克俭同志送去医院！”　　侯书记立刻吩咐工作人员将看似人事不省的梁副书记抬了出去。　　他看起来很着急，但心里却一点儿都不急。　　不是他冷血，而是他真的觉得，梁克俭如果就这样嘎了，未免不是一件好事，至少能落得个体面，说不定还能保护一些人……　　随着梁克俭被抬走，会议室里渐渐恢复了平静。　　蓝焜神色古怪地注视着一脸淡然的周翊同志，心说好家伙，我是希望问答能提前结束，但没让你超常发挥送梁克俭上路！　　你这何止是超常发挥，你是差点儿把梁克俭变成骨灰！　　不只蓝省长有这种想法，其他常委，还有伍道军、曲红缨等人都不禁向周翊投来异样的目光。　　在省常委会上，当众把省委常委怼进医院的，这位是有史以来第一个吧？ 第373章 周翊这小子，绝对是懂语言艺术的！ “在这里，我要对周翊同志提出严厉的批评。克俭书记毕竟是你的上级领导，即使他说了什么过份的话，你也应该克制自己的情绪，保持应有的礼貌态度！”　　侯向阳望着周翊，正要开口训斥两句，却没想到被一旁的省长蓝焜抢了先。　　然后在听了蓝省长所谓的严厉批评之后，侯书记和其他常委就有些绷不住了。　　省长你先等会儿！　　不是，你管这叫严厉批评？请问哪里严厉了？　　还有，这是批评吗？这充其量就算个劝告吧？　　你袒护的态度还能不能再明显一点儿？　　这是梁克俭已经送去了医院，否则听到蓝省长的这句话，估计还得嘎的一下再抽一遍。　　“侯书记，省长，各位领导，我深刻的检讨，刚才是我没有沉住气，说话也未经仔细斟酌，过后我一定去医院看望梁书记，当面向他道歉！”　　对省长的‘批评’，周翊心领神会，立刻给予了诚恳的认错回复。　　侯向阳冷眼旁观，心说你们配合的挺好啊，一唱一和，三下两下就将梁克俭被气住院的事儿给抹平了。　　不过他现在没有那个闲心计较，毕竟纵观整个过程，除了两句‘不然呢’外加最后一句‘你管得了我，还管得了观众爱看谁’稍显出格之外，其余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周翊这小子，绝对是懂语言艺术的！　　接下来的时间里，各常委开始纷纷表态，在大方向上，肯定是跟随省委书记与省长的，但出于对实际情况的考量，省委组织部长屈兆川与宣传部长盛传智还是提出了自己的担忧。　　多达三十多名各级领导干部涉嫌违法违纪，这个数字本就已经触目惊心了，然而谁又能保证，这一批被拔出坑的萝卜不会带出泥，而带出的泥后面会不会还有萝卜……　　这么多领导干部落马，所造成的影响绝不仅限于官场层面，比如，易迎香的被捕，就已经造成了部分投资商的撤离。那后续这一连串的暴雷呢？　　这对川海市经济甚至对全省经济，将会造成何种程度的负面影响？　　归根结底一句话，尺度在哪里？　　而对于这个问题，侯向阳面色沉疑地给出了明确答复：“我已经请示京城领导，领导的指示是，既不封顶，也不限量！无论是谁，一查到底。”　　既不封顶，也不限量！无论是谁，一查到底！　　这十六个字一出，让常委们面色瞬变。　　连周翊都忍不住心中一震，直呼一声好家伙，这是哪一位京城大佬，竟然如此的有魄力。　　既然有京城领导指示，常委们自然没了任何异议，当即纷纷表示，一定响应中央反腐号召，对贪污腐败现象零容忍，并以此为契机，深入开展廉政建设，以坚若磐石的决心推进反腐败斗争。　　“散会之后，锐波同志、志兴同志和韩东同志留下。”　　“周翊同志，道军同志和红缨同志，你们要尽快完成证据交接和审查程序，再次提审易迎香，令其认罪伏法。　　“还有一点，你们要和纪委部门配合，对重点对象提前监控，防止涉案人员逃离！”　　侯书记虽然很不待见周翊，但该交待的任务还是要交待，随后摆了摆手，让这个天煞孤星不祥之兆赶紧从他的视线里滚蛋。　　周翊与曲红缨、伍道军一同离开省委，去往省检察院。　　办理完移交手续之后，伍道军马不停蹄，直接带人带证据赶往看守所。　　而在焕然一新的局长办公室里，曲红缨给周翊泡了一杯茶。　　之前素未谋面，然而神交已久。　　虽然以貌取人是偏颇的，但今天在省委见到周翊时，曲红缨觉得这位周副厅长的相貌和气质与她预想中的形象完全符合。　　嗯，一看就是个正面人物！　　而且还是个男主角！　　在她与伍道军来临海的这段时间里，对方一次又一次地向他们展示出了近乎作弊式的侦查能力。　　易迎香说抓就抓了，账册说找到就找到了。　　其实不怪梁克俭在常委会上那样失态，无论换作谁，估计都忍不了自己就这样糊里糊涂地被踢下线。就算是死，也要死个明白吧！　　对梁克俭来说，就一句‘人民群众的热心举报’，何以服众？　　“唉，没想到会牵涉这么多的人？这对咱们川海市的招商引资，肯定会造成不小的冲击啊！”　　闲谈之间，周副厅长眉头紧皱，一边喝着茶水一边摇头叹道。　　这一副忧国忧民的嘴脸，差点儿把曲红缨逗乐了。　　兄弟玩呢？　　为什么会牵涉这么多人，你心里没点儿数吗？　　始作俑者难道不是你这个‘天煞孤星’加‘官场杀手‘吗？　　你来之前，川海一片风和日丽风平浪静；你来之后，川海瞬间风惊雨急惊涛骇浪。　　到任四个多月，还得刨除三个月的脱产进修学习时间，满打满算也就一个多月，你看看你把川海官场祸害成什么样了？　　你要是再这么折腾下去，那，那可是太好了！　　我这里正好有一个棘手的案子，需要你帮忙呢！　　“周厅，我来临海之前，我们姜伯霖检察长特意嘱咐我，说如果遇到什么困难，一定要找周厅你帮忙。”一旦拿定主意，曲红缨就毫不迟疑，直接表明了自己求助的想法。　　周翊怔了一下。　　姜伯霖检察长？　　容他捋一捋，嗯，现在姜伯霖应该还是副检察长吧？　　当然，这不是关键，关键是他和姜伯霖也不认识啊，对方为什么会向曲红缨推荐他？　　“曲局长太客气了，就怕我能力有限，帮不上什么忙啊！”周副厅长语气委婉地推脱道。　　他知道对方想让他帮什么忙，但他却不愿意轻易蹚这趟浑水。　　他刚刚干掉了三十多个贪官，现在估计很多人都看他不爽，所以他哪怕是装，也得暂时装得低调一些。　　“姜检说，是肖向前部长的推荐，后来，肖叔叔也给我打了电话。”曲红缨补充了一句。　　原来这样啊！　　周翊一听是另一个便宜叔叔的推荐，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点头道：“曲姐不用和我客气，只要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一定义不容辞。”　　这么现实的吗？　　刚才百般推脱称她为曲局，现在义不容辞改叫她曲姐。　　两种称呼切换的自然而又丝滑，不见半分尴尬。　　曲红缨看着对方那张阳刚帅气的脸庞，心想只要你帮我破了这个案子，我就认了你这个弟弟又何妨！ 第374章 周翊，到底行不行？ 临海省看守所。　　穿着蓝色号服的易迎香，迈步走进讯问室，心里清楚地记得，这是她的第五次讯问。　　见到那道熟悉的身影，她的脸上故意露出疲惫和无奈的神色，坐在椅子上以近乎哀求的语气说道：“伍处长，我真没什么可招的了。真的，我说过很多遍了，我犯的错我认，但是那些我没做过的，你也不能逼着我承认啊！”　　伍道军看着这个不见棺材不落泪的女贪官，拿起桌子上的账册向对方挥了挥，用嘲弄的语气问道：“这个，眼熟吗？”　　易迎香眯起眼睛，看着对方手上的东西，心里不禁就是咯噔一下，脸上随之露出无比惊惶的神情。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她绝不相信，警方和检方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她早早就藏匿起来的账本。她也绝不相信，那个可以为她付出生命誓死守护她的初恋情人，会背叛她出卖她。　　所以，答案只有一个，伍道军手上的东西是假的，是用来吓唬她的。　　对，就是心理战！吓不倒我的！　　易迎香默默为自己打气，坚定着自己的信念，及至在伍道军的示意下，一旁的检察人员将两本账册递到她的面前供她辩认。　　易迎香伸出颤抖的双手，试图去触摸那两本账册，却被检察人员阻止了，随后由检察人员翻开账册，将里面的内容呈现给她观看。　　易迎香闭上了眼睛，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流下，不需要再看了，她自己亲手记的账本，她怎么会不认得。　　“你们，是怎么得到这两本账册的？”　　嘶哑的声音在讯问室里响起，充满着浓浓的不甘与绝望。　　“一位热心人民群众的举报。”伍道军神色略显古怪地回答道。　　不知为什么，现在每次提到‘人民群众’这四个字，他的心里都会生出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　　就仿佛这四个字代表的不是一般性群体，而是一个专门以揭发检举犯罪为己任的神秘组织！　　易迎香凄凉一笑，什么人民群众，你直报王尚的名字得了。　　除了他，还有哪个‘人民群众’知道账册埋在哪里？　　所以，王尚错了，她也错了，这些年的情爱与时光，终究是错付了！　　“你赢了，伍处长！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吧！”　　万念俱灰之下，这位前川海市委副书记发出了一声幽幽的叹息，开启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自暴自弃模式。　　账册被搜到了，她就是想给某些人打掩护，也不可能了。　　只能说，一切都是天意，一切都是命运，终究已注定啊！　　……　　“你知道荣锦绣这个人吗？”　　办公室里，局长曲红缨给周翊重新换了一杯茶，神色凝重地问道。　　周翊点了点头回答道：“略微知道一些，山海集团董事长，据说有很深的背景。”　　其实他不是略微知道，而是对荣锦绣有着十足的了解。　　在山头林立的临海省，荣家帮既可以算做本地帮，也可以说是外来帮。　　原因就在于，荣家并不是本地人，但荣锦绣的父亲荣华照一路从市到省，曾经主政临海长达七年之久，再加上后续多年的经营，在临海的势力可谓是根深蒂固。　　而荣锦绣为人狡诈圆滑，凭着‘商人’的身份，不但依然能够一直维持在临海的经营，还能做到在各方势力之间左右逢源如鱼得水。　　无论本地帮外来帮，轻易都不会触动荣家帮的利益，宋鹏辉等人有时还要从荣锦绣那里打探京城的某些信息。　　就算对权力掌控极为强烈的侯向阳，暂时都没有拿荣锦绣开刀的打算。　　所以在这些年里，临海的各方势力换了一批又一批，但荣锦绣所代表的荣家却始终屹立不倒。　　如果不是因为后来荣锦绣的胃口太大，意图侵吞价值几十亿的国有资产而爆雷，引起京城的重点关注，估计在相当长的时间里，荣锦绣都还是那个被各方尊称荣姐的临海南波万！　　“最高检接到了来自临海省的多次匿名举报，举报者称荣锦绣勾结临海省市官员，侵吞国有资产。我这次来川海，就是为了调查这个案子！”　　无论是自己的判断，还是姜检和肖部长的推荐，曲红缨对于周翊值得信任这一点上，没有任何疑虑。　　因此她没有丝毫隐瞒地向对方说明了自己此行的任务。　　实际上，这才是最高检借易迎香一案，名正严顺地将曲红缨派到临海省检任反贪局长的主要目的。　　而考虑到曲红缨的人身安全，还有侦查过程中的协助问题，肖部长这才向最高检推荐了在临海任职的侄子。　　听到匿名举报这四个字，周翊不禁微微一笑，他早就说过，像这种敢于揭发检举犯罪的人民群众只会越来越多，某些人还不信。　　这个举报人叫什么来着，具体名字有些记不清了，好像是姓窦？身份好像是被侵吞企业的一个副总？　　“我到临海之后，那个举报人又打过一次电话，提供了一些线索，但对于见面详谈，对方却一直心存顾忌。我们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找到这个举报人……”　　曲红缨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作为一名办案经验丰富的检察官，她可以做出大致推断，匿名举报者很有可能是新光厂的高层或者是知晓内幕的官员，当然，也不能排除与这些高层和官员有密切接触且关系亲近之人，比如父母夫妻子女外加亲朋好友……　　调查方向和范围是有了，但怎么能在不打草惊蛇引起荣锦绣警觉的情况下，逐个摸排直至锁定正确的举报人，这难度可就太高了！　　周翊，到底行不行？　　易迎香说抓到就抓到，账册说找到就找到，类似这样的‘奇迹’，还能再次复制吗？　　在常委会上，梁克俭有句话问的其实没错——周翊，你是神仙吗？　　既然不是神仙，那肯定就有找不到的线索破不了的案。　　所以，理智提醒曲红缨，不应该过度神话眼前这个年轻人。　　但直觉却一脚踢开了理智，占领了发号施令的高地。　　曲红缨觉得周翊行！ 第375章 周局要么不出手，要么出手全带走 周翊也觉得自己行，因为男人不能说自己不行！　　而且只是找到举报人的话，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件太有难度的事情，唯一的难点在于，他如何向曲红缨解释锁定举报人身份的办法和经过。　　总不能又是‘人民群众’举报吧？　　‘人民群众’举报了同样是‘人民群众’的举报人，这，听起来是不是有点儿不太像话？　　“曲姐，就目前的情况，你认为荣锦绣那边有所察觉吗？”周翊问出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之所以秘密调查，是为了防止打草惊蛇，但如果这条蛇已经惊了，换句话说，荣锦绣已经通过京城的关系，觉察到了最高检的动作，那所谓的‘秘密调查’就没什么意义了。　　还不如大大方方明刀明枪地开展行动，不怕告诉荣锦绣，就调查你了怎么地吧！　　“不能完全确定！从荣锦绣并未推迟收购吞并新光厂的计划这一点看，她应该是没有防备的。但也有可能是荣锦绣信心十足，认为我们抓不到实质证据，奈何不了她，所以不想耽搁时间，尽早将生米做成熟饭！”　　曲红缨皱眉回答道。　　“行，那我这边先派人对新光厂的高层暗中摸排调查，如果有什么发现就马上通知你。”周翊点头说道。　　虽然不能用‘人民群众’举报那一招，但在已知正确答案的前提下，从一大堆怀疑对象里挑出三两个人进行针对性的重点调查，进而发现和锁定其中那个举报者身份，这也是一个能够糊弄过关的好办法。　　至于为什么第一网下去，就有要找的人在里边……别问，问就是凭直觉，问就是运气好！　　“那就辛苦了！”曲红缨发自内心地感谢道。　　有了周翊的协助，她就可以腾出手来，集中精力调查省国资委副主任马纲要，川海市常务副市长关一飞，开发区管委会主任黄坤几人。　　在初步商定了调查事宜之后，周翊起身与曲红缨握手作别，离开省检察院，返回了省公安厅。　　帮助曲红缨收拾荣锦绣，那是日后的事情，当下他还有一项省领导布置的重要任务，那就是配合纪委部门，对重点涉案对象进行监视，防止类似易迎香逃跑事件的发生。　　所以他得回去和常务副厅长田政兵研究商量一下。　　……　　二零零八年八月十六日，自当夜开始，一场前所未有的反贪风暴，席卷了川海、德胜、高新三个市，以及辖下十一个区县。　　在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包括省委副书记梁克俭，川海市市长宋鹏辉，川海市委组织部长陶子林，德胜市市长孙兴瑞，高新市政协主席冯春喜在内的各级领导干部共三十六人，先后被中纪委和省市纪委部门带走接受调查。　　又是一起因账册引发的血案，不，准确的说，这又是一起因‘天煞孤星’‘官场杀手’引发的血案。　　而让有些人感到震惊和无语的是，这一次‘周局’并没有打黑，上任一个多月也就办了一个官二代的强奸案，还与这场血案没多大关系。　　这次‘周局’完全就是在一旁看热闹，然后有人说你过来帮个忙啊，然后‘周局’就下场随便帮了两下忙。　　然后易迎香就被抓到了，作为关键证据的账册也被搜到了！　　周局要么不出手，要么出手全带走……　　省公安厅，上至各党委班子成员，下至各局各处各室民警，见到周副厅长，前者主打一个小心，后者主打一个恭敬。　　就连常务副厅长田政兵，在平时与周翊相处时，都收敛了几分火暴的脾气，态度那叫一个和颜悦色。　　作为侯向阳的心腹干将，田副厅长觉得在省公安厅里，除了政法委书记、公安厅长程志兴之外，能与他打成平手的，一个都没有！　　而且他也不允许有比他还牛的人存在！　　但自从周翊到来之后，这种唯我独尊的情况就发生变化。　　在省委常委会上，周翊直接把省委副书记梁克俭怼进了医院，这样彪悍的战绩，实在令田政兵自愧不如。　　再加上之前有言在先，答应过刑侦总队由副总队长严励负责日常工作，所以田政兵这次破天荒地没有作梗，在党委班子会议上，通过了让严励暂代总队长职责的决定。　　至于原总队长毕文生，在调查结束后，被给予降职处分，调任高新市任公安局长。　　而同被调查的原副总队长傅奎更惨，直接被扔到了警犬训练基地。　　田政兵不得不接受这样一个现实，现在的刑侦总队，在此消彼长的情况下，周翊通过严励，至少掌握了一大半的实际控制权。　　此外，经省里同意，周翊还从西南省常宁市，一下子调来了六名民警。　　虽然级别都不高，但据说都是周翊的心腹。　　而这意味着，周翊从此彻底摆脱了光杆司令孤家寡人的尴尬局面。　　……　　周副厅长在自己的办公室，亲切接待了吉祥三宝、李林森、俞骁和孟深。　　说实话，他本来是不想折腾这几个心腹爱将的。　　自己被塞到临海，是当初陈家使坏，纯粹是一个意外，他早就打算准备做一条咸鱼，苟个一年半载，然后就和临海说拜拜。　　但却没想到，自己无意之中进入了‘易迎香出逃事件’的副本，将本可以顺利逃到漂亮国的易迎香抓获，后来又一不做二不体，将易迎香藏匿的剧本找了出来，从而引发了三十多名官员一同落马的惨案。　　蓝省长问他，立了这么大的功要什么奖励。　　他其实很想让对方再给他提一级。但仔细想想，有些不切合实际。　　考虑到自己这回一下干掉三十六个贪官，极有可能招来类似上次层层分包式的暗杀报复，再加上自己触发了协助曲红缨干掉荣锦绣的另一条主线任务急需可靠的人手，所以周翊灵机一动，向蓝省长提出了一个十分合理的要求。　　将被他扔在西南的六名得力干将一起调到临海。 第376章 曲姐，举报者的身份基本可以确定了 “你们这次调查的对象，是新光厂的副厂长，他姓窦，根据反贪局曲红缨局长提供的信息，这个人有很大的可能性，就是打过多次匿名电话的举报者。”　　周副厅长面色严肃地向吉祥三宝发布了重要任务。　　“局……厅长，您就放心吧，我们保证完成任务！”　　吉祥三宝把胸脯拍得咣咣直响，当场就立下了军令状。　　虽然他们在常宁过得还行，接任常宁市公安局长的闵爱武是自己人，对他们也是相当的关照，但怎么也比不上跟着厅长惬意！　　不仅惬意，而且还刺激！　　之前账册引发的那场血案，他们来迟了一步没赶上，都觉得可惜了了，现在竟然还有大显身手的机会，那肯定是不能错过。　　立不立功无所谓，关键是能为厅长分忧！　　李林森，俞骁和孟深三人在一旁含笑不语，他们都清楚，严格来讲，厅长对蔡晓波、邵名宝和朱建平的信任度，要比他们高一些。　　这很正常，毕竟这三个家伙跟着厅长的时间也比他们长，而且在拍马屁这块专业领域上，这三个家伙能甩他们十条街。　　当然，话又说回来！　　光凭拍马屁是不可得到厅长的信任和重用的，他们不得不承认，在调查信息打探情报方面，擅于剑走偏锋反弹琵琶的三个家伙，往往能发挥出更大的作用。　　比如在常宁的时候，这三个家伙假扮黑道大老板去天悦娱乐城消费，完全是本色演出，不露一点儿破绽，顺利地拿到天悦城涉黄涉毒的证据。　　而这也是厅长放心把本次调查举报者的任务交给这三个家伙的根本原因。　　李林森的心态放得很平和，同样做为厅长的心腹和肱骨，他们各有各的作用。　　他擅长侦查办案，有些案子完全没必要厅长亲自出马，他就可以侦破解决。而一些大案要案，他也能在厅长的英明指挥下，发挥出别人无法替代的重要作用。　　俞骁与孟深身手不凡，承担的是冲锋陷阵或是保护厅长安全的职责。　　蔡晓波邵名波朱建平就不说了。　　总之，他们之间没有必要互相嫉妒和攀比，厅长也不可能希望他们自己人起内讧。　　交待完任务，周翊拿起电话给刑侦总队副总队长打了过去。　　“老严，你叫上江学增过来一趟。”　　大约几分钟后，严励与治安管理总队江学增来到了办公室。　　两人进门不禁就是一怔，好家伙，这么多人。　　随后他们就意识到，这一定是周厅从西南召过来的部下。　　“老严，这是李林森、俞骁和孟深，今后就是你手下的兵，你先带他们去总队报个到，熟悉一下环境。”周翊指着李林森三人一一给严励介绍道。　　俞骁和孟深原来是特警，但现在特警总队不归他管，所以他暂时先把两人安排在刑侦总队，以后看情况再说。　　严励脸上立刻涌现出热情的笑容，上前与三人一一握手。　　无需多言，只从周厅特意安排他亲自接待就能看得出来，这三个肯定都是周厅的亲信。　　嗯，说起来都是自己人，必须多多关照！　　周翊又指着吉祥三宝，神色淡然地看着总队长江学增，吩咐道：“这是蔡晓波，邵名宝，朱建平。今后就在江总队长的手下效力了，他们平时要是犯了什么错误，你该管就管，该罚就罚，不用给我面子！”　　江学增当时就汗流浃背了！　　这话怎么听都不像是好话。　　其实从周副厅长都没给他打电话，而是拐个弯让比他低半级的严励通知他过来，他就已感觉到周副厅长对他的不满了。　　为什么不满呢？　　自然是因为他是田政兵的人，还因为他与被发配到警犬训练基地的傅奎，一直都缺乏对周副厅长的尊敬。　　以前他的想法是，你周厅是敢和田厅拍桌子不假，但也只能是拍桌子罢了。　　论级别咱们都一样，虽然你是党委班子成员又是分管领导，但鸟不鸟你完全看我心情！你就算再恼火，又能奈我何？　　现在他的想法是，周厅你看我还有机会吗？　　“周厅说笑了，这几位一看就是精兵强将，哪能犯什么错！您放心，今后有什么情况我一定会及时向您汇报！”　　江学增脸上赔着笑，小心翼翼地表着态。　　不是他怂，而是这位在省常委会上怼的省委副书记当场昏倒的周大爷，他真的惹不起！　　周翊似笑非笑地瞥了江学增一眼。　　有的人，不敲打一下就是不老实。　　虽然对方现在看似认了怂，但有句话说的好，非我亲信，其心必异。何况对方还是田政兵的人！　　以后若是有机会，他一定毫不犹豫地将其从治安管理总队踢出去。　　……　　省检察院反贪局。　　办公室里，曲红缨有些疲惫地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一个月了，关于荣锦绣勾结省市官员侵吞新光厂的案子，毫无进展。　　她这边早已启动了对仁兴开发区管委会主任黄坤的调查，意图从这张官商勾结的关系网上，撕出一个突破口。　　然而经过一番调查，却没有挖掘出什么有用线索，反倒是发现管委会副主任温建章有挪用公款投资盈利的嫌疑。　　也算是意外收获了。　　至于周翊那边，也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在略感失望的同时，却又觉得这才属于正常情况。　　如果周翊这次又像吃饭喝水一样，随随便便就把举报者找了出来，岂不非人哉？　　叮铃铃，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曲红缨看了眼号码，心中不禁就是一动，连忙伸手接了起来。　　“曲姐，举报者的身份基本可以确定了……”　　听着手机里男人清朗的声音，曲红缨足足沉默了好几秒钟。　　而另一边，打电话的周副厅长，还特意估算了一下日期。　　嗯，这次他可是足足花费了一个月的时间，又派出了得力干将，才‘好不容易’找到了那个举报者。　　而且整个过程‘一波三折’‘跌宕起伏’‘惊心动魄’！　　这样的效率，就没那么让人吃惊了吧？ 第377章 你小子打算怎么着，铐我啊？ 周副厅长觉得这次自己足够低调了，但在曲红缨的心里，周副厅长能力优秀的简直没朋友！　　举报人真要是那么好找的话，她还用得着别人帮忙吗？　　就算百分百锁定举报者是新光厂的高层，然而新光厂厂长副厂长各部门主管加起来十好几人，这个排查工作的任务量和难度系数……　　这么说吧，只要能找得到，别说一个月了，三个月甚至半年曲红缨都能接受。　　“你在公安厅吗？我这就去找你，咱们见面详谈！”回过神的曲红缨用兴奋的语气说道。　　找到了举报者，就意味着能够获取更多、更重要的线索。就相当于找到了侦破这起侵吞国有资产大案的钥匙。　　……　　新光机械厂，一片兵荒马乱。　　院子里，厂长王庆和副厂长田艳斌、贺荣、窦国中等人，群情激愤的职工们团团围住。　　“大家冷静，听我说，当初关于厂子收购和拆迁方案，是经过市里研究同意的，也是职工大会表决通过的，我向大家承诺，一定会报请市里和开发区全力清还大家的工资和安置费，请大家不要被别有用心的人煽动……哎呀！”　　王庆话还没说完，就挨了愤怒的职工一记‘拳击’，被硬生生打断了读条。　　紧接着，‘猛击’‘凿击’‘肾击’‘摔绊’‘脚踢’‘乘胜追击’……一大堆技能瞬间淹没了厂长王庆，对其造成了包括但不限于‘致盲’‘出血’‘骨裂’‘眩晕’‘昏迷’等一系列负面效果。　　幸亏有副厂长窦国中和工会主席管德宽拼命劝说，差点儿把嗓子都喊哑了，才成功阻止了职工将这个勾结外贼贱卖厂子的头号叛徒送进墓地。　　另外两个副厂长田艳斌和贺荣被吓得脸色发白，一声都不敢吭。　　而就在这时，一个职工从大门口跑了过来，向着护厂队长——老厂长怀进取喊道：“厂长，山海集团的拆迁队来了！”　　怀进取用冰冷的目光看了田艳斌和贺荣一眼，向职工们振臂一挥，高声呼道：“护我新光，寸土不让，厂在人在，厂亡人亡！”　　工会主席管德宽和副厂长窦国中听了这句口号，嘴角忍不住一阵抽抽。　　好家伙，我直接好家伙！　　你们这是想起义啊！　　但他们不得不承认，身为老厂长的怀进取在职工和管理层当中的威望和号召力，是无可置疑的。　　在怀进取的带领下，二百多名职工打着横幅，浩浩荡荡地涌向了新光厂大门口。　　随后，在新光厂大门口，护厂队与山海集团的拆迁大队短兵相接，爆发了一场极为激烈的肢体冲突。　　……　　周翊正在办公室里，向曲红缨说明此次调查的结果。　　他从窦国中同情工人的动机，深度参与新光厂改制和下岗工人安置工作熟知内幕，以及经吉祥三宝跟踪调查发现，其与反对派代表老厂长怀进取的儿子怀广阔几次秘密会面，等多个方面进行分析和推测，最后得出结论，窦国中作为举报者的可能性很大！　　下一步可以通过传唤问话，试探对方的反应。　　曲红缨对此严重同意，并打算立刻采取行动。　　而就这个时候，周翊接到了省委政法委书记、公安厅长志兴的电话。　　“新光厂那边出事了，你马上带人过去。我和云来书记也正往那边赶。”　　听出程书记语气中的严肃意味，周翊心中不禁一震，当下不敢迟疑，向曲红缨说了下情况之后，便立刻通知治安管理总队长江学增马上带人出发。　　九月二十日中午，当周翊带领治安管理总队赶到新光厂大门口时，看到一片狼藉的冲突现场，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新光厂那边也不知道是哪个大神在指挥，不但在大门口挖了一条战壕，用沙袋构筑了防御工事，而且还在壕沟里洒了汽油，竖起一道熊熊燃烧的火墙。　　七八台铲车和推土机被拦在大门外，护厂队和拆迁队两方人马还在厮打。　　护厂队的优势在于人多，而拆迁队的优势在于专业。　　虽然开发区公安局的民警早就赶到现场，但双方已经打红了眼，完全停不下来，民警们想拦也拦不住。　　随后有川海市公安局治安管理支队及时赶来增援，再加上刚刚赶到的省公安厅治安管理总队，三方人马汇合，一同竭力维持现场秩序。　　然而，现场局势非但没有得到有效的控制，反而愈演愈烈，失去理智的双方甚至将拦在中间碍事儿的民警当作了连带攻击对象。　　周翊一看情况不妙，果断从江学增的腰里抽出手枪，朝天扣动了扳机。　　砰的一声枪响。　　交战双方条件反射地动作一滞，出现了极为短暂的停顿期。　　周翊趁此机会立刻拎着喊话器走向人群，大声喊道：“怀进取怀大爷在不在，怀大爷在不在，出来说句话！”　　他这两声剑走偏锋出人意料的喊话，让深感愕然的护厂队一方持续续保持着停手状态。　　而拆迁队那边也有点儿摸不着头脑，只是当他们看见一个年轻的不像话的白衣警监大步走过来的时候，不禁下意识地收回武器，切换成了防守姿态。　　猜都不用猜，整日里游走于法律边缘的他们，都知道这个警察是谁！　　一秒钟，两秒钟……半分钟过去了。　　整个现场奇迹般地安静了下来。　　刚才还拼命维持秩序的警察们，用一种包含惊讶的敬佩的目光，注视着那道已经融入人群的身影。　　这么神奇的吗？　　这……这就被他们的副厅长摆平了？　　早知道厅长喊两嗓子就好使，他们还费这个劲干嘛？　　“怀大爷，怀大爷在不在？”周翊继续呼唤道。　　事情没有别人想象的那么简单，想要彻底平息这场冲突，怀老爷子是关键中的关键，不把这尊大神请出来说话，这将近二百多的工人就不可能鸣金撤兵。　　“喊什么喊？我就在这儿呢！”　　怀进取不顾儿子的阻挡，分开人群走了过来。　　老爷子年近八十，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然而身板却直如松柏，说起话来也是中气十足。　　他眯着老花眼，上下打量着年轻警监，冷哼一声说道：“我在这儿了，也说话了，你小子打算怎么着，铐我啊？”　　一直在后边跟着的江学增觉得这是一个扭转周厅对他坏印象的好机会，于是紧走几步上前板着脸训斥道：“怀进取，你说话客气点儿，这是我们周厅长！”　　怀进取不屑一笑，反问道：“那又咋样？”　　江学增还要再说，却被周翊伸手拨到了一边。　　然后就见周副厅长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上前扶住老爷子的一只胳膊，温声细语地说道：“那个啥，怀大爷，求您个事儿呗，您老能不能让他们先撤了？” 第378章 想要拆新光厂，得先从我的尸体上迈过去。 “那不行，护我新光，寸土不让，厂在人在……”怀老爷子眼睛一瞪，又开始喊起了口号。　　他这句‘厂在人在，厂亡人亡’可不是随便说说。　　作为一名跨过鸭绿江的老兵，做为新光厂的第一任厂长，并在此后二十多年的时间里一直是厂长的他，新光厂就和他一手养大的孩子差不多。　　新光厂可以改制重组，甚至可以破产倒闭，但唯独不能让这些黑心的贪官和奸商打着改制和收购的旗号侵吞殆尽。他就是拼尽最后一口气，也要和这些王八蛋斗争到底。　　“大爷，怀大爷！”　　周副厅长连忙指着那边的人群提醒道：“您看啊，那边已经有很多工人受伤了，而且伤得不轻，必须赶紧送去医院救治。这要是再打下去，受伤的人只会越来越多。您也不希望看到这样的结果吧？”　　“打仗哪有不受伤的！”怀进取十分嘴硬的说了一句，随后又瞪着眼睛周翊催促道：“你都看见有人受伤了，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派人送医院啊！”　　周翊连连点头道：“是是是，您老说的是！”　　然后转身扫了神情有些呆滞的江总队长一眼，皱眉催促道：“别愣着了，赶紧把受伤的人送医院啊！”　　江学增如梦初醒，连忙转身指挥民警，协助到场的医护人员，将伤者抬上救护车。　　“怀大爷，您老人家就先让他们撤了呗，打是打不出结果的，想要解决问题还得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谈。”周翊围着怀老爷子转来转去，苦口婆心地恳求对方鸣金收兵。　　怀进取嘿嘿冷笑说道：“你小子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战场上得不到的东西，谈判桌上也别想得到。”　　周翊则摇头表示异议：“我觉得您这句话用错了地方。能决定您与山海集团之间最终胜负结果的，从来就不是你们双方的斗争，而是国家，是政府。您就算今天全歼了这些拆迁队，就代表着您赢了吗？一会儿姜云来书记过来，如果他坚持一个‘拆’字，您又该如何应对？”　　怀老爷子怔了一下，随后吹胡子瞪眼地说道：“不管谁来，想要拆新光厂，得先从我的尸体上迈过去。”　　说曹操曹操就到！　　几辆黑色轿车驶停至新光厂大门前。　　省委政法委书记、公安厅长程志兴与川海市委书记姜云来一同下了车，神色异常阴沉地向人群走去。　　在他们身后，跟着川海市常务副市长关一飞，市委政法委书记徐承先等人。　　早就先一步赶到开发区管委会主任黄坤，市公安局长隋建昌，开发区公安局长卫教文连忙迎了上去。　　“幸亏有周翊厅长当机立断及时处置，这才有效控制住了局势。现在周厅长正在劝说怀进取把工人撤走……”黄坤向程志兴和姜云来简明扼要地了汇报了现场情况。　　他倒不是故意给周翊说好话，而是实际情况就是如此，他也编不出来别的。　　程志兴闻言脸色好看了不少。　　有周翊的这番操作，今天的事情不管闹多大，省公安厅都是有功无过。　　姜云来则是不悦地看了市公安局长一眼，心说你明明来的比周翊还早，却一点儿作为都没有，啥也不是！　　隋建昌一声也不吭，在后边充当起了背景板。　　裤袋里的手机已经震动了三次，他都没有接。　　因为他知道电话一定是荣锦绣打来的，目的不外乎是催促他以正当执法的名义，将新光厂带头闹事的工人代表抓走，为拆迁大队扫平障碍。　　原本他是打算这么做的。　　但是，周翊来的太快了。并且在果断鸣枪示警后，直接喊话怀进取，十分巧妙地给这场冲突按下了暂停键。　　他根本就没有发挥的空间和机会。　　现在姜云来和程志兴到了，就更轮不着他说话了，他唯一能做的，就只能是什么都不做！　　“程书记，姜书记。”周翊与两位常委问了好，自觉闪到了一边。　　程志兴向周翊点了点头，目光之中除了满意还是满意。　　人才就是人才！样样都优秀！　　不只办案能力超强，在处理大规模群体事件上，也是毫不含糊。　　他与姜云来在来时的路上，已经预想到现场那种一发而不可收拾的混乱局面了，却未曾想抵达之后，看到的是这样的一幕。　　虽然双方还在对峙之中，但却为他们解决问题争取了时间，也创造了机会。　　可以说，今天这场事件如果可以顺利解决，周翊当记大功！　　姜云来也向周翊点了下头，然后看着傲然站立视死如归的怀进取，一脸无奈地说道：“怀老，您不一直在北河吗？怎么忽然回来了！”　　怀进取嘿嘿冷笑道：“我掐指一算，有人想偷我的家，就提前赶回来了，果不其然，被我抓了个正着！”　　姜云来苦笑说道：“新光厂收购和改制当初也是您同意的，您现在又搞这么一出……您这不是给我们出难题吗？”　　“我同意收购改制，没同意那些黑心的王八蛋占国家的便宜吞我们的厂子！”怀进取瞪着市委书记怒声说道。　　“您听我说，新光厂的拆迁，是咱们开发区启动大规模综合项目中必须完成的前置工作，是响应省里关于‘进一步强化招商引资工作若干意见’精神……”　　姜书记耐心地与老厂长讲道理，但奈何老厂长油盐不进。　　什么精神不精神的，我看你们就是在发神经！　　然后又向市委书记强调了他们的护厂口号——护我新光，寸土不让，厂在人在，厂亡人亡！　　面对这样的情况，姜云来与程志兴都有一种全身脑袋疼的感觉。　　如果阻拦的对象是别人，好话说尽还不听，姜书记那肯定不会惯对方毛病，直接‘老家伙我给你脸了’干脆让隋建昌将人铐走。　　但对于怀进取……他真不能这样做！　　无奈之下，他只能走到一旁，打电话向省委书记侯向阳请示。　　在这期间，程志兴试着向怀老爷子请求先把人撤了，结果也是碰了一鼻子的灰。 第379章 你来计时，一分钟之后清场 此情此景，在让护厂队士气高涨的同时，也让山海集团的拆迁大队暗暗心惊，怪不得董事长要趁怀进取不在时偷家，这老东西似乎很不一般啊！　　连市委书记和省委政法委书记都得客客气气的！　　“对怀进取老同志，还是要耐心劝说，绝不能搞粗暴蛮横那一套。这样，你联系一下山海集团，让他们先把拆迁队撤了。先把事情平息下来再说！”　　省委书记侯向阳听到这个消息也不禁扶了下额头，有些无奈地叮嘱道。　　姜云来立刻让常务副市长关一飞联系山海集团，但尴尬的是，荣锦绣态度强硬的表示，山海集团是按合同按章程办事，人肯定是不能撤的，拆也是一定要拆的。　　而且还请求政府相关部门对他们的合法拆迁工作给予配合！　　荣锦绣这边想的很清楚，既然怀进取回来了，偷家肯定是偷不成了，那就只能选择强攻。如果今天撤了，那在今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对新光厂的拆迁都会处于搁置状态。　　时间拖的越久，变数就越大！　　所以，她必须让市里和省里在今天做出选择！　　而当关一飞转达了荣锦绣的意思之后，姜云来觉得头疼的更厉害了。　　两边都不让步，这可怎么弄？　　“小周，你去劝劝怀老爷子，我和姜书记商量一下。”程志兴吩咐了周翊一句，拉着姜云来走到一旁。　　这么僵着也不是办法啊，事情闹的越大越不好收拾。　　周翊应了一声，又来到怀进远身旁。　　没等他说话，就听怀老爷子冷哼一声，以挑衅的语气问道：“姜书记坚持一个‘拆’字，你看我应对的怎么样啊？”　　您牛，您了不起！　　周翊笑了笑，上前一步压低声音说道：“怀大爷，您看啊，现在这个事情其实已经闹大了，程志兴书记和姜云来书记都来了，省委侯书记那里也知道情况了。而且，您找的那几个外地记者，还有你自己安排的人，应该也把现场冲突的视频发到网上去了吧。既然新闻热度和关注度都已经有了，您老是不是也应该把握一下尺度，要知道，过犹不及啊！”　　怀进取闻言身体不禁一震，下意识地伸手抓住了对方的胳膊，一双老眼放射出锐利的光芒，直直地盯着对方那张平和而带有善意的脸庞。　　不愧是杀过敌见过血的老兵，忽然爆发出来的杀气，让周副厅长的表情差点儿没绷住。　　“你小子……”　　怀进取不知道自己说些什么好了，他活了近八十岁，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但像眼前这样妖孽的小伙子，他却是头一次遇到。　　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他同样压低声音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周翊左右看了看，若无其事地低声回道：“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您要相信，我是友军！现在您先把人撤了，咱们从长计议。”　　友军？还从长计议？我信你个鬼！　　怀进取冷哼一声说道：“行啊，你让山海集团的人滚蛋，我就让工人们撤走！”　　这句话非但没有压低嗓子，反而故意开启了最大音量。　　姜云来与程志兴听见了。　　黄坤、关一飞、徐承先、隋建昌等人也听见了。　　在场的民警、护厂队和拆迁队也听见了。　　姜云来与程志兴一脸吃惊地走了回来。　　就几句话的功夫，竟然让一向撞南墙都不回头还要再撞几下看看能不能把墙撞塌的怀老爷子开了金口改了主意……　　请问小周你是怎么做到的？　　先不管怎么做到的，现在怀进取已经提出了条件，就看他们答应不答应了。　　他们倒是想答应，但山海集团那边不松口怎么办？　　“小周，你觉得这个事儿怎么处理为好？”程志兴准备虚心听取得力下属的意见。　　“这……”周副厅长有些为难地眨了眨眼睛，这是他能觉得的吗？　　“你放心说，大胆说！”姜云来用鼓励的目光看着对方。　　“为了尽快平息冲突，避免事件造成严重影响，我个人觉得，应该先让山海集团的人撤走。”周翊说了一条‘说了等于没说’的建议。　　“问题是，山海那边不同意！”姜云来眉头微皱，心说我还以为你有什么高见呢。结果就这？　　“不同意，可以说服他们同意！”周翊继续建议道。　　说服？怎么说服？　　荣锦绣能听你的吗？　　“要不，两位领导先回车里坐一会儿？”周翊试探着问道。　　程志兴与姜云来微微一怔，但马上就领会了对方话中的意思，目光不禁闪烁了起来。　　在一番权衡利弊之后，两位领导交换了一个眼神，微微点了点头。　　“小周，你……注意一下分寸！”　　程志兴仔细叮嘱了一句，然后与姜云来一同回到了车上。　　紧接着，周翊拿起喊话器，向着山海集团的拆迁大队喝道：“所有人听着，你们的行为已经涉嫌寻衅滋事，现在给你们两个选择，要么回山海集团吃午饭，要么去拘留所吃午饭。你们有一分钟的考虑时间。”　　说完，将喊话器递给了江学增，吩咐道：“你来计时，一分钟之后清场。”　　江总队长乖乖照做，他现在完全不敢说话，就静静地看着周副厅长装逼。　　然而他又不得不承认，副厅长这个逼装得威武霸气，帅得一塌糊涂，而且还对己方民警施加了士气加五的群体增益效果。　　不信，看看手下民警的反应就知道了。　　在听到周厅的命令之后，一个个像打了鸡血似的，盯着山海集团的拆迁大队跃跃欲试，就等着一分钟倒计时结束，直接动手把这些家伙抓回去。　　怀进取用异样的目光看着这个自称是友军的小子，就见对方向他扬了扬眉毛，似乎在问，这回您相信了吗？　　嗯，他确实有点儿相信了，这个小子好像真是友军。　　随着周副厅长的一声令下，压力随即给到了山海集团拆迁大队这边。　　搬迁队长张全火急火燎地拨通了董事长的电话，而荣锦绣在确认是周翊下的命令，而姜云来与程志兴又都上了车，她就明白今天的拆迁行动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如愿了！　　恨恨地暗骂了前者一句‘多管闲事’，又暗骂了姜程两人一声‘老狐狸’，然后语气淡淡地对着电话说道：“咳，就当是给周副厅长一个面子，你们先回来吧！” 第380章 你觉得，我们能赢吗？ 给周副厅长一个面子！？　　听见董事长给出这样一个撤退的理由，张全立刻就明白了，董事长怂了！　　哦，用‘怂’可能不太准确，应该是顾忌、忌惮、退缩……总而言之，董事长明摆着是不愿意和周副厅长发生冲突。　　这也太……正常了！　　因为现在临海省，在川海市官场商界，估计很少有人会想不开，为了验证‘天煞孤星’‘官场杀手’的名号灵不灵验，专门去和周厅掰头一下。　　毕竟由账册引发的血案，余波还未平息。　　而红桥乡武警演习事件，和省委副书记被怼昏迷事件，还在圈子里被津津乐道。　　所以，在收起手机的下一秒钟，在一分钟倒计时即将结束之际，张全连忙大声喊道：“周厅周厅，不用麻烦了，我们这就回公司吃饭！”　　这一嗓子喊出去，让包括姜云来、程志兴在内的省市领导感到好笑的同时，也不禁暗暗松了一口气。　　他们都明白，只要有一方主动撤出，那也就意味着这场冲突平息了。　　随后，拆迁大队长张全十分效率地指挥手下，将铲车和钩机等拆迁专用车辆开走，又收拢了队伍有序撤离，临经过周翊身旁的时，还很有礼貌的点头致意。　　在山海集团的拆迁大队撤离之后，怀进取老爷子也将护厂队原地解散。从而给这场激烈的拆迁与反拆迁冲突划上了句号。　　姜云来与程志兴的座驾缓缓驶离了新光厂大门。　　常务副市长关一飞，公安局长隋建昌等人也跟着离开。　　管委会主任黄坤，开发区公安局长徐承先留下善后。　　而周副厅长也准备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却冷不防被怀进取一把拽住了胳膊。　　得罪了大爷还想走？你给我回来吧你！　　“怀大爷，您这是……想留我吃午饭？”周翊笑着问道。　　“没错，大爷想请你喝几杯。”怀进取那只干瘦的手像鹰爪似的，别看人老，力气却不小，不由分说就把周翊往厂子里面拖。　　“您要请吃饭我肯定乐意，但工作时间，酒肯定是不能喝的，您老见谅。”　　周翊一边说着，一边示意江学增先带人离开。自己在怀进取的生拉硬拽之下进了厂子，然后在一间办公室里，接受了老爷子的请客。　　花生米，猪头肉，酱牛肉，干辣椒。再加一瓶临海大曲。　　看着坚持不喝酒的年轻小子，怀进取眼中露出一抹欣赏之意，当过兵的他尤其喜欢讲原则守纪律的人，于是让儿子怀广阔取了两瓶矿泉水。　　“你今年二十几了？哦，二十九了啊！你这么点儿岁数，就能当这么大的领导，家里是做什么的？哦？按理说不应该啊！我听广阔说，你现在很有名气？你不用谦虚，虚名也是名……”　　怀进取眯着老花眼，一边吃着花生米，一边和周翊东拉西扯。有时的问话还不太礼貌。　　周翊则面带微笑，很有耐心也很诚实地回答着对方的各种问题。　　一番问答之后，怀进取终于步入了正题。　　“说说吧，你是怎么知道那些安排的！”怀进取抿了一口酒，眼中露出犀利的光芒。　　“答案其实很简单，是您的儿子……”周翊的目光转向一旁正给老父亲倒酒的孝子怀广阔，微笑说道。　　“周厅长，你这不是胡说吗！我之前都不认识你，怎么可能和你说这些？”怀广阔怔了一下，随后有些恼火地否认道。　　怀进取却是皱着眉头扫了儿子一眼，冷冷说道：“你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呢？他话都没说完，你着的哪门子急？”　　周翊继续笑着说道：“是怀主任请的外地记者里，有我一个熟人。在聊天的时候，她无意中提到，说是接受了新光厂的邀请，曝光一起侵吞国有资产暴力拆迁的丑恶行为。”　　怀广阔不吭声了，只是望着周翊的目光充满着不悦，你这说话大喘气，一定是故意的吧，是吧？”　　“这么巧？”怀进取可没那么好糊弄，盯着周翊的眼神里仍然充满着怀疑。　　“您想啊，我又不是神仙。如果不是因为凑巧，我怎么可能知道您的这些安排？”周副厅长半真半假地解释道。　　半真——是怀广阔的请的记者里，真有一个姓林的熟人。　　半假——是和他聊天的对象并非林公知，而是潜伏在公知群里代号‘糖放多了’的田记者。　　当然，他之所以对怀大爷的安排知道的这么清楚，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他点满了先知先觉的技能树。　　怀进取没有说话，对方的道理是对的，但他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你说，你是友军。那我想问问，你为什么要帮我？”怀进取继续问道。　　因为我与罪恶不共戴天！　　周副厅长差点儿脱口而出，但他忍住了，神色认真地说道：“关于山海集团侵吞新光厂国有资产一案，最高检已经开展秘密调查，并委托我们公安机关协助寻找相关线索和证据。”　　怀进取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了惊讶之色。　　而怀广阔则是嘴唇动了几下，似乎想要说些什么，然后又强忍了下来。　　周翊夹了一块酱牛肉，慢慢咀嚼。　　物老为妖，人老成精。　　想要彻底取信这位怀大爷，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不要紧，只要对方与曲红缨搭上线，那自然就会明白，他真的是可以信赖的友军。　　房间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良久，怀进取才开口说道：“你觉得，我们能赢吗？”　　……　　临海省委。　　侯向阳接到政法委书记程志兴的汇报之后，心情微微有些复杂。　　打黑除恶，侦破大案，处置群体事件……似乎不管哪一样工作，在周翊的手里都会变得轻而易举，毫无难度。　　他对简万言别的方面不服气，但唯独在挑选女婿的眼光上，他是服气的！　　因为换作是他，是绝不可能对区区一个小警察感兴趣的！　　侯向阳摇了摇头。　　真是可惜了啊，这样的人才不能为他所用！ 第381章 周翊什么都好，就是有点儿费人！ 省长办公室里，蓝焜正在接着电话。　　“你说小周啊，刚刚又立了大功，嗯，你说的对，是正常操作，不必惊讶。哈哈，你在长天怎么样？其实我觉得你调回白云也不错，至少可以兼顾家里。老师的身体还好吧，今年过年，我一定回白云看望老师……”　　接完这通电话，蓝省长笑了笑，他能感觉得到，他这个师妹对周翊很关心，而且也很了解。　　‘小滑头’的评价暂且不说，有一点他是相当赞同且深有体会的——　　周翊什么都好，就是，有点儿费人！　　每到一处，连黑恶势力分子再加上贪官，不送进去十几二十几个，都对不起‘天煞孤星’‘官场杀手’的荣誉称号。　　这不，来临海一个多月，六六三十六名各级官员就被一勺烩了！　　尤其令这些落马官员感到憋屈的是，周翊并不是特别针对谁，而是一种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帮个场子的随意行为。　　这一随意不要紧，连省委副书记梁克俭都被随意进去了。　　收回思绪，蓝焜吩咐秘书彭家学，给常务副市长关一飞打去电话，让对方准备自一年前山海集团与开发区管委会、川海市政府达成对新光厂收购意向，以及后续签订协议、项目进展情况和在推进过程中产生的问题等全部材料，然后到省政府向他汇报。　　新光厂的拆迁工作，始终是一个难以调和与解决的大问题。　　拆迁冲突虽然在周翊及时果断的处置下得以平息，但结果却是，新光厂有十五人轻伤，三人重伤，而山海集团的拆迁大队一方，也有近二十人受伤住院。　　虽然没出人命，但造成的社会影响是恶劣的。　　现在网络上已经出现了现场冲突的各种视频，而且热度正不断直线上升。　　据秘书彭家学汇报，辽东省一位名叫林芳的知名记者，在网上连续发布了三篇文章。其站在新光厂工人的立场，以带有明显个人专属标志的‘不禁要问’体，对临海省川海市发出了强烈的质问。　　一问改制程序和收购流程是否合法合规；　　二问国资部门对新光厂资产评估是否存在蓄意造假；　　三问整个过程中是否存在官商勾结侵吞国有资产的不法行为……　　并且还提出，要带领各家新闻媒体前来川海，对新光厂工人代表，还有开发区管委会领导进行现场采访，持续关注和跟进此事的进展！　　彭家学特别提醒蓝省长，这两年发生在全国各地的重大舆情事件，几乎都有这位林记者发声，而她的呼声，也确实在一定程度上，促进和加快了事件的解决，并使事件得到了一个相对公正的结果。　　而且，这位林记者为人正派，一身傲骨，曾有人以重金利诱，又以死亡相威胁，却无法使其屈服改变针砭时弊为民发声的初心！　　正因如此，这位林记者在圈子里具有极大的影响力和号召力，所以不能不予以重视。　　而此刻，‘为民发声’林记者正向自己的忠实粉丝‘糖放多了’表示衷心的感谢。　　每逢有新闻热点，这位忠实的粉丝总会在第一时间通知她，这一次又是对方及时提供的临海省新光厂的大瓜，而她在主动联系新光厂之后，很快就获得了第一手现场视频和其它资料。　　又到了展示她个人实力和风采的时候了，想想都激动！　　“糖糖，咱们找机会见个面呗，你帮了姐这么多，姐说什么也得请你吃顿饭啊！”林芳噼里啪啦地敲着键盘，字里行间充满着热情。　　“不用了姐，心意我领了。那个人管我管得很严，你又是记者，让他知道了，我日子就难过了。”田记者咬着粉唇，忍着笑回复道。　　“啊，是姐冒失了。唉，不是姐说你，你这没名没份的，始终拖着也不是长久之计。你得为自己打算啊，要经济独立啊，不行你过来，姐给你安排个工作！”　　林公知一脸的同情，上次对方和她说过，是给一个大人物当情人，那个男人控制欲极强，平时看得很紧，一点儿人身自由都没有，唉，这个糖糖妹妹真是个可怜人儿啊！　　“唉，算了，我这辈子估计逃不出他的手心了，就先对付着过吧，不说了林姐，感谢你的关心，我有事先下了，88。”田记者随便搪塞了两句，随手关掉了qq，轻轻叹了口气。　　林芳说，始终拖着也不是长久之计，这句话是有道理的，她的铁哥们和好闺蜜，一直拖着不结婚，确实不是个办法！　　嗯，得好好劝劝这两个家伙！　　关键是怎么劝，才能让这两个家伙乖乖听话呢？　　田恬走到镜子前，看着自己朴实无华的容貌，和平平无奇的身材，心里忽然一动，要不，色诱？　　……　　山海集团。　　荣锦绣正和总经理吕佳材，副总经理杨鑫，和保安部经理张全几个心腹召开内部会议。　　“我已经得到消息，有人向最高检举报我们集团非法侵占国有资产，新任反贪局局长曲红缨，之所以被下放到川海任职，目的就是为了秘密调查我们。”　　荣锦绣毫无预兆地扔出一颗炸弹，炸的几个心腹脸上瞬间变了颜色。　　“还有，怀进取那个老家伙忽然从北河赶了回来，明显是提前得知了咱们拆迁新光的行动计划！”　　荣锦绣用冰冷的目光扫视着几人，意有所指的说道。　　她的这两句话，近似于表示——我们当中出现了叛徒！　　吕佳材连忙开口道：“荣姐您是了解我的，我对您、对集团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杨鑫也跟着说道：“荣姐您救过我的命，我出卖谁也不可能出卖您！”　　不善言辞的张全连连点着头说道：“我也一样，我最恨的就是吃里扒外的叛徒！”　　荣锦绣看着这几个拼命表忠心的家伙，冷冷说道：“我没说是你们，你们急什么？”　　她当然知道这几个人不会背叛她，她说番话的目的，是为了让吕佳材他们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然后，赶紧都滚去给老娘干活。　　把那个举报者，还有给怀进取通风报信的家伙揪出来。　　结局她都提前给这两个家伙安排好了，一个出车祸，一个失足坠楼！完美！　　几天之后……　　“窦国中失踪了！”　　当接到曲红缨的电话时，周副厅长不禁怔住了。　　因为在他所了解的剧本里，好像，似乎，没有这样的情节啊！ 第382章 一个让很多人都想得到的男人！ 虽然出现了原本没有的剧情，但周翊也只是感到有些惊讶，却并不慌张。　　因为对他来说，这种因蝴蝶效应而引发的意外，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严格来讲，他每一次打黑除恶侦破大案，将本应多年以后伏法的犯罪分子提前干掉，这都算是蝴蝶效应的体现。　　所以，不要慌，问题不大。　　“我这边马上派人协助寻找，有窦国中的消息第一时间通知你。”周翊用平缓的语气回复道。　　直觉告诉他，窦国中的失踪与山海集团脱不了关系。　　被绑架了？还是已经遇害了？　　又或者，是窦国中感觉到了危险，自己藏起来了？　　与曲红缨通过话之后，他立刻给吉祥三宝、李林森、俞骁、孟深下达了寻找窦国中下落的命令。　　人手充足就是好！　　就算把六个人全都梭哈了，还有副总队长严励留作备用。　　接下来，就看窦国中的命运如何了　　在上一世的剧本里，窦国中是没有挂掉的，后来还做为证人出庭作证，但现在是什么情况，真不好说！　　荣锦绣可是连曲红缨都敢下手的狠人，她若想让窦国中合情合理的在这个世界上消失，简直不要太容易！　　曲红缨这边着实有些懊恼，在锁定了窦国中的疑似举报人身份之后，她没有任何迟疑，直接让侦查处长安壮带人去窦国中的家里传唤。　　然而却被窦国中的妻子曹佳告知，窦国中刚刚接了个电话出门了。　　侦查人员让曹佳联系窦国中，结果，手机关机。　　安壮觉察情况不对，立刻将这个异常情况向她做了汇报。　　她随即加派了人手，四处寻找窦国中的下落，结果一无所获。　　意识到事情严重性的她，赶紧联系了周翊帮忙。　　而现在，就看周翊能不能保持一贯‘神奇’的纪录，再给她一个惊喜了！　　曲红缨轻轻叹了口气。　　作为一名检察官，她既不想看到一条无辜的生命惨遭不测，也不想看到这条至关重要的线索被硬生生掐断，给犯罪分子逍遥法外的机会！　　所以，窦国中，可千万不要出事啊！　　……　　“窦国中失踪了？”　　听到保安部经理张全的报告之后，荣锦绣那张保养得宜的脸上，布满了深深的阴霾。　　在得知窦国中就是那个举报者，而且省检察院反贪局即将对其进行传唤之后，她马上派人去了窦国中的家，准备抢先一步将人带走，然而却被窦国中的妻子告知，窦国中接了个电话出去了。　　然后打电话显示关机。　　然后没过多久，检察院的人也赶到了。　　然后那些侦查员就把他们做过的事情也做了一遍……结果却没什么不同。　　窦国中，忽然就失踪了，找不到了！　　如果窦国中的妻子没有说谎，那么窦国中接的那通电话，极可能是‘有人’在向其通风报信。　　于是问题来了，这个‘有人’通知的是检察院的人找上门来，还是通知有山海集团的人即将赶到的消息呢？　　窦国中躲藏的根本原因，是担心被传唤呢，还是害怕被绑架呢？　　如果是后者，那么这个‘有人’一定就是隐藏在山海集团里的内奸！　　当然，这一切只是她的推测，但她认为自己推测的方向是正确的。　　“派人盯住窦国中的老婆，再派人到新光厂打探情况。”思索了片刻，荣锦绣给张全下达了命令。　　张全眼珠子一转，立刻明白了董事长的意思。　　曹佳是窦国中最有可能联系的亲人，而新光厂则是窦国中很有可能藏匿的地方。　　重点盯住这两者，就有很大机率发现窦国中的踪迹！　　“荣姐英明！”张全拍了一记马屁之后，退出了办公室。　　荣锦绣点起一支女士香烟，深深吸了一口，神色不见丝毫轻松。　　最高检派曲红缨秘密调查，而疑似举报者的窦国中忽然失踪，再加上前几天拆迁冲突的视频被别有用心之人传到了网络，导致此事件备受舆论关注。　　辽东知名记者林芳发表的一篇《是谁动了国家的资产》，已经引起了社会各界强烈的反响。　　这背后，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推波助澜，而瞄准的目标，正是她和她的山海集团！　　怀进取？　　这个老家伙虽然人老成精，挺难对付，但还没这个谋篇布局的能耐吧？　　还是得了谁的指点？　　荣锦绣眉头越皱越紧，她拿起电话给川海市公安局隋建昌打了过去。　　“你马上派人寻找窦国中，一旦找到人立刻通知我，还有，如果时间来不及，你就先把人抓了再转交给张全！”　　稳妥起见，她决定让隋建昌调动市公安局的警力，和她的人一同搜寻窦国中，务必保证在周翊和曲红缨之前找到窦国中灭口。　　“好的，荣姐，我这就安排下去。”隋建昌稍微犹豫了一下，但很快就给出了肯定的回复。　　前几天的拆迁冲突事件，尽管他再三解释，当时是因为周翊来的太快，导致他来不及提前动手抓捕新光厂的工人代表，但荣锦绣还是对他表示了深深的不满。　　所以这一次荣锦绣的要求，他再不能不听。　　受易迎香一案牵连，共有省市县各级共三十六名官员被纪委带走接受调查，除了宋鹏辉少数几个，其余大部分人的结局都已注定。　　而他作为宋鹏辉的亲信，没有被牵涉其中，现在仍然当他的市公安局长，靠的是什么？　　靠的就是荣锦绣从中运作，让他躲过了一劫。　　正如荣锦绣上次那句露骨的提醒——我能让某些人上去，也能让某些人下来；能让某些人出来，也能让某些人进去。做人，是要懂得感恩的！　　……　　于是在接下来的几天里，省检察院、省公安厅、市公安局，再加上山海集团保安部，几方人马都在全力搜索窦国中的下落。　　对此，窦国中感到十分的‘受宠若惊’！　　在他将近五十年人生当中，他从未感觉到自己是这样的重要和珍贵。　　他也从来没想过，自己竟然会变成一个让很多人都想得到的男人！ 第383章 你就在那里不要走动 此刻，躲在一处安全地点的他，正一脸苦恼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晃得旁边的怀广阔脑袋都有些发晕了。　　“别转了行不？你都转了快一上午了。”　　怀广阔有些无奈地开口说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是一直在这里躲下去，还是去省检察院，你终究得拿个主意啊！”　　窦国中停了下来，转头望着原来的生产车间主任，顾虑重重地说道：“关键省检察院内部不可靠啊！你想啊，那个曲红缨曲局长刚派人过来传唤我，然后山海集团的人就提前一步找到我家里，要不是你给我打了电话，我现在估计早特么凉透了！”　　怀广阔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窦国中的怀疑是非常有道理的。省检察院那边确实有问题。　　否则山海集团到达的时间不会这么凑巧，就只比省检察院的人提前了十几分钟。　　说直白一些，就是省检察院有内鬼，在知道传唤窦国中的消息后，立刻透露给了山海集团。　　嗯，就像山海集团这边，有人知道荣锦绣要对窦国中下手的消息，马上找机会偷偷告诉了他一样。　　双方玩的都是同一种套路，而且现在双方也应该都觉察到了内鬼的存在。　　“那你想怎么办？先躲着看看情况？现在他们都在全力寻找你，我这里也不一定绝对的安全。”怀广阔轻叹了口气提醒对方。　　有省市两级公安机关参与搜寻，且随着时间的推移，窦国中被发现的风险肯定会越来越高。　　窦国中又开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了，只不过这一次他很快就停了下来，双手重重一拍，咬牙切齿地道：“我去找周翊周厅长吧，他应该能保证我的安全吧？你觉得怎么样？”　　窦国中用的是排除法——他绝不让山海集团的人抓住，而省检察院不可靠，市公安局也不像好人，唯一剩下的就只有在官场和民间都享有极高声望的周翊周副厅长了！　　怀广阔心中一动，欸？别说，这个选择很靠谱！　　至少，周副厅长一看就是个正面人物，而且也应该有能力保证窦国中的人身安全。　　“我看行！”怀广阔想了想，点头表示赞同。　　“那我就打电话报警了！”　　窦国中面上闪过些许的挣扎之色，他当时为什么选择匿名向最高检举报，又对检方见面的要求推三阻四？　　还不是因为他本身也不太干净！　　所以说，要么坏事做绝，毫无良心，要么秉持良心，别做坏事。　　像他这种既做了坏事，还良心未泯的，既不算好也没坏透，夹在正中间的，最特么难受了！　　算了！路都是自己选的！　　现在他已经暴露了，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也只能硬着头皮和检察院合作了。　　“你先别报警，上次老爷子和周副厅长吃饭的时候，周副厅长留了手机号码，我也记住了，你直接打这个……139*******1”　　怀广阔那是相当谨慎了，直接让窦国中联系周翊，以防报警出警这中间再发生什么变故。　　“好好！”窦国中连连点头，心里忽然感到踏实了许多。　　而这一边，周翊正和反贪局长曲红缨在办公室里说话。　　“窦国中的妻子说，在你们的人到达之前，有另一伙自称债主的人找上门来。而这伙人，很可能是山海集团派来的！”　　“据此判断，窦国中应该没有落到山海集团的手中。他应该是自己发觉了危险，主动藏匿了起来！”　　“我们调取了窦国中家附近路口的监控，没有发现窦国中出现，也许是他故意避开了有监控的地方，也许，是有人开车接应……”　　周副厅长简单分析了目前掌握的线索。　　“我记得你说过，窦国中与怀广阔私底下接触过几次……”听到这个‘有人’，曲红缨立刻联想到了什么。　　周翊目露欣赏之意，这位反贪局长是真不白给，反应是真快，于是笑着点头道：“确实！所以我们立刻对怀广阔进行跟踪调查，但是这几天，怀广阔一直待在新光厂没有出来。我派的人进去询问，他也只是一问三不知！”　　“所以，窦国中藏在新光厂的可能性很大！”曲红缨接口说道。　　“没错。不过新光厂太大了，这个搜查难度……！”周翊说出了自己的顾虑，本来新光厂就是矛盾的焦点，要是兴师动众出动警力搜人，惹起各方关注，明显不太合适。估计程志兴也不会同意。　　而且还不排除，这边警车刚到，窦国中就从后门或者翻墙跑了！　　曲红缨也不禁叹了口气，大规模搜查确实不太现实，现在最好的方法就是在新光厂布控，同时密切监视怀广阔和窦国中的妻子曹佳。　　窦国中毕竟不可能藏一辈子！　　而就在这个时候，周副厅长的手机响了起来。　　看了一眼屏幕，是个本地陌生号码。　　虽然他日理万机，但接个电话又不会浪费多少时间。　　于是他手指一动，按下了接听键。　　“是周厅长吗？我是窦国中啊！我现在在新光厂，您能派人接我吗？”　　没有心理准备的周副厅长不禁怔了一下，这是个诈骗电话吗？　　窦国中怎么知道……哦对了，他把手机号给过怀进取怀大爷。所以，怀广阔也跟着记住了，这也很合理。　　在确认了对方的身份之后，周翊立刻回道：“你就在那里不要走动，我马上派人接你……”　　什么情况？　　从周翊的话中，曲红缨敏感地觉察到了，那个她万分期待却又不太可能实现的‘惊喜’，好像降临了！　　果然，周翊放下电话，面带笑容地对她说道：“窦国中打来的电话，他果然在新光厂，我这就派人过去接他！”　　而在这时，曲红缨的手机也响了起来。　　她接起电话，就听里面传来姜伯霖检察长浑厚温和的声音。　　“红缨啊，院里决定，让伍道军带两个人过去帮你的忙。你千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窦国中的事情不是你的责任，人尽力找，相信一定可以找到……”　　曲红缨心里十分感动，连忙回道：“谢谢姜检关心，刚才周厅长告诉我，窦国中已经找到了！”　　然后，手机那边就陷入了异常的沉默之中。　　最高检副检察长拿着电话怔怔地出着神。　　这，这么强的吗？ 第384章 放心吧，弟妹就交给我了！ 周翊走到一旁，先后打了三个电话，如此这般地交待着任务。　　而这一番行云流水般的操作，直让曲红缨曲局长感到十分汗颜。　　为什么？　　因为对方向她生动地展示了，什么叫做谨慎，什么叫做稳健，什么叫做专业。　　与对方相比，她当初派侦查处长郑达成去传唤窦国中的决定，就显得过于草率了。　　其实，她也想稳健，但实力不允许啊。　　原来还有伍道军帮她，而等伍道军回京城之后，她就和当初的周翊一样，变成了不折不扣的光杆司令。　　她起初觉得郑达成应该没有问题，但发生了山海集团先一步找上窦国中这样巧合的事情，让她不得不对包括郑达成在内的知情者产生了怀疑。　　曲红缨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　　尽管她早已经意识到省检察院被渗透的很严重，比如上一次通过窃听器事件就挖出了两个隐藏在检察机关的内鬼，但她还是没想到，省检察院的情况岂止是严重，简直就是处处漏风了！　　荣锦绣加上她父亲荣华照，真不愧在临海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是三套去两套，确实有一套！　　前车之鉴啊！　　如果再有类似的情况，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直接找周翊帮忙，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将传唤对象控制起来再说。　　新光厂大门口，接到指示的李林森立刻按周翊所给的手机号码与窦国中取得了联系。　　然后开车进入了新光厂，并在一处废弃的仓库里，将留在此地没有走动的窦国中带了出来。　　“怀哥，这段时间就拜托你，帮我照看一下家里了！我和曹佳说了，要是有什么困难，就让她去找你！”　　在临上车的一刻，窦国中转过头，眼含热泪地向怀广阔说道。　　“国中，你放心吧，弟妹就交给我了！”　　怀广阔眼角也闪着晶莹的泪花，当即向对方表示汝妻子吾养之，汝勿虑也。　　对怀广阔的为人，窦国中当然是放心的，因为他知道怀大哥下边受过伤。　　另一边，在新光厂大门口附近盯梢的山海集团保安人员，已经将这一异常动向报告给了保安部经理张全。　　而张全不敢迟疑，转而将此事汇报给了董事长荣锦绣——“董事长，省公安厅的几个便衣忽然开车进了新光厂，我觉得有情况。”　　荣锦绣脑中闪念，立刻回道：“继续盯住他们，如果发现他们从新光厂出来后直接离开，就想办法拦住他们，给我弄清楚窦国中在不在车上。”　　按照常理，周翊应该不可能忽然一下子就发现了窦国中的下落……　　但是，周翊这个人，你就不能按常理推断，否则你很可能会死的很惨！　　张全秒懂，如果真出现了这种情况，那就意味着省公安厅便衣的极有可能找到了窦国中，所以必须进行拦截。　　但让他想不明白的是，就算拦住了对方，也确定窦国中在车上，又能怎么样呢？　　光天化日之下，他们还敢公开抢人不成？　　嗯，不管了，董事长必然另有妙计，他只需要执行命令就行了。　　……　　李林森驾着车子，缓缓驶出了新光厂大门。　　然而没走出多远，一辆面包车就从后面加速冲了过来，在强行超车的同时，又十分粗暴地斜插入他们车子前方，从而导致双方车辆发生了摩擦与刮撞，不得不都停了下来。　　“眼瞎啊你！会不会开车？啊？”　　从面包车上下来的几个男子先发制人，挡在李林森的车子前骂骂咧咧，恶语相向，一看就是来找茬的。　　李林森看了眼身旁脸色有些忐忑的窦国中，微笑安慰道：“不用担心，现在的人都通情达理，劝劝就好了！”　　正说着，俞骁已经下了车，向几个男子亮出警官证道：“我们是省公安厅的民警，正在执行任务，请你们不要惹事，马上让开。”　　与此同时，贴近车子的拦路者，已经透过车窗看到了后车座上的窦国中。　　为首的健壮男子直接就将俞骁持证件的手拨开了，一脸不屑地道：“少拿警察吓唬人，警察了不起啊！再说，谁知道你的证件是真是假？废话少说，你们现在撞了我们的车，就说怎么办吧？直接赔钱，还是等交警过来处理，你们选一个！”　　一边说着一边回头向面包车里的驾驶员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会意，摸出自己的手机编了条短信发了出去。　　赔钱，还是等交警？　　俞骁表示哪个都不选。　　他向后摆了摆手，示意吉祥三宝中的‘二宝’邵名宝倒车转向，绕过面包车从另一侧通过。　　健壮男子——保安部队长钱诚立刻带人围了上去。　　他们的任务就是拦住这辆车，确认目标在不在车上，如果在，那就想办法拖延时间，直到援军赶来。　　而援军，至少需要二十分钟后才能抵达战场！　　俞骁再次进行警告，钱诚等人不听；　　俞骁第三次警告，钱诚等人仍然选择我不听我不听。　　俞骁果断出手，一把将挡在车子前的钱诚推开。　　钱诚下意识地反手格挡，却忽然觉得自己身体一轻，双脚离地倒飞了出去，然后就听啪嚓一声，直接摔了个四脚朝天。　　其余四个人见状不禁一怔，随后一边大喊‘警察打人了’，一边目露凶光地向俞骁扑来。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五个也算是战斗经验十分丰富的保安，全都倒在了距离车子几米远的地方。　　俞骁再次向‘邵二宝’挥了挥手，示意对方继续开车绕行。　　看到这一幕，窦国中不由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李大队说的没错，这几个拦路者果然‘通情达理’，尤其很‘听劝’！　　邵名宝和李林森忍不住暗赞了一句‘牛逼’！　　在他们几个人当中，俞骁是毫无争议的战力天花板，而孟深则是仅次于天花板高度的吊顶。　　与这两个家伙相比，他和吉祥三宝的武力值也就约等于板凳那么高。　　俞骁摆平了几个拦路虎，从另一侧上了车。车子继续向前方驶去。 第385章 你们是想和我们省公安厅比人多吗？ 倒在地上的钱诚挣扎着站了起来，掏出手机给经理张全打了过去，垂头丧气地表示对方有个警察太猛了，他们几个人与之大战了三百回合，终究还是不敌，含恨败北。　　已经在董事长办公室的张全，立刻向荣锦绣汇报了这一情况。　　荣董事长暗骂了一声废物，然后拨出了一个号码，毫不客气地问道：“你们的人在什么位置？嗯，他们肯定直接回公安厅，对，在建设街那里，你们完全来得及截住他们。”　　打完这个电话，荣锦绣微一沉吟，又转头向张全冷声吩咐道：“现在周翊的注意力应该全在窦国中身上，你让那边的人动手，把窦国中的老婆绑了！”　　张全闻言不禁怔了一下，这个……绑窦国中的老婆有什么用？他们要抓的不应该是窦国中本人吗？　　然而当他看到董事长那双冷酷无情的眼睛时，顿时恍然大悟，董事长这是以防万一，为最坏情况而准备的后手！　　一旦阻拦不及或是阻拦不住，导致窦国中落入周翊和曲红缨手里，那么唯一挽救的方法就是让窦国中闭嘴。　　至于如何让窦国中闭嘴……最好的办法当然是干掉窦国中一劳永逸，但是不现实。　　而另一个方法就是，用窦国中的亲人做威胁。　　张全对此佩服的五体投地，所谓的‘十步一算’‘算无遗策’，大概就是董事长这种吧！　　……　　眼见车子已经驶进了市区，窦国中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一半。　　其实他很清楚，刚才那几个拦路者，十有八九是山海集团派来的。　　虽然不相信光天化日之下，山海集团吃了熊心豹子胆敢从警察的手里抢人，但这些人的出现，不可避免地让他的心里蒙上了一层厚重的阴霾。　　因为这表明了山海集团绝不会甘心，绝不会坐视他与检方合作而不管。荣锦绣也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阻拦自己，除掉自己！　　前方隐隐传来阵阵警笛声，让窦国中悬着的另一半心也放了下来。　　因为李大队刚才说过，会有自己人来接应他们。　　果然，没一会儿，他就看到几辆警车从正前方驶了过来，将他们的车子团团围住。　　等等！这是什么情况？　　这些警车不是应该给他们保驾护航，一路护送他们安全抵达公安厅吗？　　现在围停他们是几个意思？　　窦国中感觉到了不对，因为他还注意到，李大队长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所以答案只有一个，这些警车肯定不是友军！　　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证明了窦国中的判断。　　从几辆警车下来的，是川海市公安局的警察，还有市人民检察院的两名检察官。　　为首的两人自报家门，亮出了证件。　　川海市公安局长常务副局长纪锋，和市人民检察院副检察长胡晟。　　同时，一纸逮捕令也被递到了李林森的面前。　　当然，对方要逮捕的对象并不是李大队长，而是，窦国中！　　“新光厂副厂长窦国中，因涉嫌职务侵占和挪用公款，已被市检察院立案侦查，现经市检察院批准，对其施行逮捕。李大队，请配合我们的工作，将窦国中移交给我们处理。”　　副检察长胡晟十分客气地说道。　　李林森看了眼逮捕令，上面有市人民检察院红艳艳的印章，肯定是作不了假的。　　所以，他只能感叹于山海集团势力的强大，省市两级检察院，市公安局等司法部门，都被其腐蚀的千疮百孔。　　而更厉害的是，对方还能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集结力量统一行动，意图师出有名名正言顺顺理成章地从他们的手里把人带走！　　周厅说的没错，山海集团的董事长荣锦绣，确实是一个精于算计极难对付的女人！　　李林森将证件还给了对方，然后以嘲讽的口吻问道：“纪局长和胡检察长的消息还真是灵通啊，是不是早就猜到我们找到了窦国中，所以特意在这儿等我们呢？”　　“李大队不要误会，对窦国中的立案侦查，是院里早就做出的决定，这逮捕令你也看了，日期落的也不是今天。”　　胡检察长依旧很有耐心地解释道。　　这也就是周翊手下的人，否则他怎么可能对一个科级干部这么客气？　　而且，能和平解决的问题，尽量就不要发生冲突，先礼后兵嘛！　　“事关重大，我得打电话请示一下我们周厅。”李林森不慌不忙地说道。　　“请李大队抓紧请示，毕竟周围这么多人看着，时间拖得太长影响不好。”　　胡晟微微皱了下眉头，对方这个要求很合理，他没有理由拒绝。换作是他，也得向领导请示一下才能做决定。　　李林森拿出手机，拨通了厅长的电话，在将情况做了简单汇报之后，他立刻就得到了厅长的强硬回复——　　‘告诉他们，我们是应省检察院的请求，找到窦国中的下落并将人带回公安厅。他们想要人，可以和省检察院的曲红缨局长说，少给我玩儿半路堵人那一套！’　　一句话概括中心思想，这人谁都别想带走，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行！　　李林森打完电话，转过身，迎着胡晟与纪锋期待的目光，面带遗憾地将厅长原话转述了一遍。　　胡晟与纪锋的脸色都变得有些难看。　　虽然心里很不爽，但遭到拒绝的结果其实并未让他们感到意外。　　周翊那个人，与田政兵一个德行，甚至在有些时候比田政兵还要强势。　　不过，无所谓了！　　他们让李林森打这个电话，也只是不想落人口实而已，无论周翊同不同意，都不影响他们的下一步行动。　　“抱歉，李大队，窦国中我们必须带走，得罪了！”　　与胡晟交换了一个眼神，纪副局长不再废话，随着他一挥手，身后的市公安局民警立刻冲了过来，强行打开车门。　　窦国中吓得脸色发白，躲也不是，逃也不是。　　如果不是有俞骁和邵名宝在前边挡着，他早就被民警们拖下车了。　　李林森却是不慌不忙，一手指着远处，向纪锋和胡晟两人问道：“纪局长，胡检察长，你们是想和我们省公安厅比人多吗？” 第386章 我知道你现在安全了，但你的老婆不安全了！ 胡晟与纪锋愕然转头，就见不远处的道路上，一辆接一辆警车向这里疾驰而来，转眼之间，就已驶至他们周围，然后以同心圆的形态对他们完成了反包抄。　　这忽如其来的变故，让市公安局的民警们不禁有些傻眼，下意识地停止了抢人的动作。　　刑侦总队副总队长严励与支队长庞博下了车，来到胡晟与纪锋面前，面无表情地敬了个礼说道：“奉周厅长的指示，将窦国中接回公安厅。纪局长，请带着你们的人离开，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因为宋天临强奸一案，他与这位市局的常务副局长打过交道，但那次见面对双方来讲，都不算愉快就是了。　　纪锋回了一礼，又拿出了那纸逮捕令，皱眉说道：“严总队长，我们是……”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就见严励一抬手，冷冷打断了他：“纪局长，多说无益，周厅的命令是必须把人带回去，如果你有什么想法和要求，可以给周厅打电话，或者和我们一同回厅里也行。正好，省检察院的曲红缨曲局长也在！”　　纪副局长心里不禁有些恼火，因为对方话语中的‘命令’二字，触发了他脑海之中关于两人上次见面的回忆。当时对方的那句‘这是命令，不是商量’，让他每次回想起来都觉得胸口发堵。　　副检察长胡晟见状暗叹了一口气，看眼前这情况，想要玩硬的肯定是行不通了，正如姓李的刑侦大队长说的那样，难道还想和人家省公安厅比人多吗？　　于是他立刻用眼神示意纪锋，兄弟，形势比人强，先忍了这口气吧！　　纪锋心里也明白，公安厅刑侦总队之所以来的这么快，一定是周翊早就做好了防范准备。　　其心思缜密，可见一斑。　　无奈之下，纪锋只能走到一边将情况汇报给了局长隋建昌，而胡晟也给检察长王世和打了电话。　　“我这边与田政兵沟通，你们跟着去省公安厅，走正常的要人流程！”隋建昌一边扶着额头，一边强打精神吩咐道。　　如今强取不成，那就只能执行备选方案上门理论了。　　只是这人一旦到了周翊的手里，再想要走，那就相当于老爷们儿叠罗汉——难上加难！　　但事关重大，不管再怎么难，也得尽力尝试，不然荣锦绣那边交不了差！　　胡晟这边也打完了电话，检察长王世和的意思与隋建昌差不多，也说会与省检察院领导沟通，努力争取省检支持和同意市检察院在窦国中案件上的主导权和侦办权。　　纪锋与胡晟碰了一下头，然后一同找到严励，神色严肃地说道：“既然这样，我们就和你们一起去公安厅，与周厅长当面交涉。”　　严励皮笑肉不笑地点了点头，心说你们要是能从周厅的手里把人要走，我就让庞博当场给你们表演个节目。　　支队长庞博没来由地觉得心里一慌，似乎有一又黑又硬又圆又重之物，随时会从天而降，蛮不讲理地扣在他的后背上。　　嗯，一定是昨晚过于耗费精力了，以后得悠着点儿了，毕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类似在床上沙发这种高强度的冲刺运动实在不宜频繁。　　随着市公安局民警的撤离，李林森的车子在刑侦总队警车的护送下，平安地开进了省公安厅大院。　　窦国中终于完全放心地松了一口气，这一路上，起起落落实在是太刺激了！　　他转头看着李林森，小心翼翼地说道：“李大队，我想给我老婆打电话报个平安可以吗？”　　李林森点了点头，这是人之常情，没什么不可以的。　　得到同意之后，窦国中连忙走到一边，然而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看了眼号码，窦国中面色一变，毫不犹豫地按下接听键。　　他这个号码目前只有四个人知晓，分别是周厅长、李大队长、怀大哥，还有就是他的妻子曹佳。　　他早就叮嘱过妻子，如果有急事联系他，一定要用藏在地板下的那只备用手机，而现在，屏幕上显示的却是妻子常用的手机号码……　　“喂，老婆，我现在安全了，你那边有什么急事吗？”电话接通之后，窦国中急急忙忙地问道。　　“我知道你现在安全了，但你的老婆不安全了！窦国中，你要是聪明人，从现在开始就应该闭上你的嘴巴，千万别出声！否则……”　　手机里传出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瞬间让窦国中如坠冰窟寒意彻骨。　　而更让他感到心胆欲裂的是，他听到了妻子的哭泣声和哀求声——‘求求你，放过我吧，我丈夫什么都不会说的……’　　“听到了吧？多么动人的声音！啧啧，没想到你老婆长得这么漂亮，虽然岁数大了点儿，但碰巧我们兄弟就喜欢这种胸大屁股大的熟女！你说怎么办吧？”　　手机里的男声充满着淫邪的意味，而背景声音里，又传出另外一个男人下流的笑声‘嘿嘿，好大好软……’　　“只要你们放过她，我就什么都不会说，我保证！如果你们敢动她，那大家就鱼死网破！”　　窦国中强忍着心头的愤怒，语气决绝地说道。　　“很好，我就喜欢聪明人！那这段时间，你的夫人就由我们代管了，只要你的嘴巴够严，她就不会少一根毛！”男人十分满意地说道。　　“让我老婆每天给我打一个电话，我必须确定她是安全的！”不放心的窦国中又提出一个要求。　　“没问题！但我也要提醒你，如果你胆敢耍什么花招，那就别怪我们辣手摧花先奸后杀了！”　　男人撂下一句充满寒意的警告，然后挂断了电话。　　窦国中捏着手机，脸色异常的苍白，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李林森似乎注意到了窦国中的异常，于是走过来关切地问了句：“家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有！”　　窦国中勉强一笑搪塞道：“我老婆埋怨我，躲起来也不提前和她说一声，害她担惊受怕了这么多天！”　　毫无瑕疵的解释！让人觉得十分合理。　　李林森点了点头，微笑说道：“那咱们就进去吧，周厅和曲局都在等你呢！”　　已经下定决心的窦国中暗暗咬着牙，一言不发地跟在对方身后，走进了这座高大庄严的公安大厦。 第387章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 福安小区，八号楼四单元五零三室。　　女主人曹佳在半个小时前，接待了两名自称是省公安厅的民警。　　一个大约三十多岁，身形瘦削，面容和善。　　另一个差不多二十七八岁，身材魁梧，相貌粗犷。　　两个民警先是询问了丈夫窦国中的下落，曹佳对此应答如流，一问三不知。　　满以为会像前几次那样顺利应付过去，却万万没想到，这两个民警在接到一个电话之后，立刻就撕毁了伪善的面具，一同扑了上来，一人捂着她的嘴巴，一人控制她的手臂，用绳索和胶带将她牢牢捆住。　　“咱们长话短说，你丈夫窦国中，现在已经到了省公安厅，如果你能配合我们，及时联系上他，让他不要乱说话，我们就放过你。否则，我们就只能先奸了你，再把你的脑袋砍下来，挂在你家的窗台上……”　　两个警察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抽出两把匕首分别在她的脸上和下体比划着，锐利的刀刃割破了她的肌肤，阵阵刺痛伴随着死亡的恐惧让她情不自禁地颤抖着，险些当场失禁。　　她，她真的不想死啊！　　反正，丈夫已经安全了，即使打这个电话也不会影响什么，只是让丈夫不要乱说话而已……　　在经过短暂的思想挣扎之后，她用发颤的声音说道：“别，别杀我，我这就给我丈夫打电话！”　　两个警察交换了一个兴奋的眼神，年长的警察立刻把手机拿了过来，恶狠狠地说道：“说号码，快点！”　　在电话拨通之后，当她听到年长的警察说出那句“我知道你现在安全了，但你的老婆不安全了……”，心中不禁稍安，因为这说明对方没有说谎，丈夫确实是安全的。　　但马上，那个年轻的警察就目露淫猥之色，用匕首划开了她的胸衣。　　“求求你，放过我吧，我丈夫什么都不会说的……”她连忙求饶道。　　“嘿嘿，好大好软！”年轻警察不但没有停手，反而变本加厉，匕首继续向下移动。　　“行了，别玩了，正事儿要紧！”年长的警察结束了与窦国中的通话，回头看着起了坏心思的年轻警察，皱眉催促道。　　“这个阿姨是我的菜，郭哥，让我先来一炮行不？很快的！”年轻警察舔了舔嘴唇，有些迫切地问道。　　“滚蛋，想要弄她回去随便你弄，在这里不合适，万一有人来了怎么办？赶紧把袋子拿过来！”被称为郭哥的年长警察低声斥责道。　　李俊这混小子，见了熟女就像见了肉包子的狗，直接就想下嘴啃。　　可惜啊，人长得五大三粗，偏偏那里很小器，据说每次也就一两分钟的能耐。　　李俊不情愿地站起身走到门口，弯腰拾起事先准备好的超大行李袋，准备和同伙一起把这家的女主人打包带走。　　他觉得郭庆迁过于谨慎了，现在警方的注意力都在窦国中身上，曹佳这边根本无人关注，而且他还亲眼看见省公安厅那辆破桑塔纳撤离了小区。　　所以，他来上一炮怎么了怎么了，又浪费不了多长时间。　　叮咚叮咚……　　门铃声忽然响了起来，吓了毫无心理准备李俊一跳。　　艹，还真特么有人来！　　他看了郭庆迁一眼，见对方指了指房门，立刻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轻手轻脚地来到门前，隔着猫眼向外看去。　　就见一个面色阴沉的男子站在门外，一下接一下地按着门铃。　　后来见迟迟没有动静，索性咣咣咣地敲起了房门。　　一边敲门还一边喊。　　“窦国中，你开门，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家，你有本事借钱不还，怎么没种开门呐，快开门！”　　李俊与郭庆迁交换了一个怀疑的眼神。　　这是，来催债的？　　看样子像，但也不排除其他可能。　　总之，不可掉以轻心，先观察一会儿再说。　　原想着对方敲一阵子就会离开，却没想到咣咣的敲门声就像鼓点似的，一拨儿接着一拨儿没完没了。　　这个疑似催债的男人似乎十分肯定，窦国中此刻就在家里躲着。　　李俊有些觉不住气了，再这么敲下去，整栋楼都要听见了，要是惊动了太多的人，他们还怎么偷偷地把曹佳运到车上带走？　　郭庆迁也想到了这点，他先是向李俊做了一个开门的动作，随后又做了一个向外推的动作，最后又目露凶光地朝头部比划了一下。　　他的意思是能把那人骗走最好，如果骗不走就骗进来打晕。　　李俊秒懂，立刻伸手打开了房门，并且先发制人地训斥道：“你喊什么喊，我们正在做笔录呢，你赶紧走开，别影响我们执行公务。”　　催债男明显没那么好糊弄，斜着眼睛上下打量着李俊的警服，很是蛮横地说道：“警察了不起啊，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来要回我的钱，犯法吗？你赶紧一边待着去吧！”　　一边说着，一边强行推开李俊，大步向里面走去。　　李俊也不阻拦，只是冷笑一声转过身，随手带上了房门。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　　这是你自己找死！可怨不得别人！　　嗯？门怎么关不上了？　　李俊愕然转头，就见一个面容冷峻的年轻男子伸手把住了门沿，任他如何用力，房门却纹丝不动。　　糟了！上当了！　　李俊马上就反应过来，催债男和这个年轻男子来者不善。　　“郭哥小心！”李俊大喊一声，同时伸手摸向了自己的腰后。　　但紧接着，房门被暴力拽开，一道身影带着风声扑入。　　李俊刚刚抽出匕首，就觉得小腹猛然一痛，整个人凌空飞起，重重地摔在了客厅的地面上，而且去势不止，脑袋咣的一声撞在了墙角上，十分干脆地晕死了过去。　　看到这一幕的郭庆迁偷偷咽了一口口水，握着匕首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　　这，这也太凶悍了吧！　　李俊可是练过的，平时一对三都不落下风，现在竟然一个回合都撑不过！　　正寻思自己是不是挣扎一下，或者拿曹佳做人质，然后他就看见那个催债男掏出一个乌黑的家伙对准了他。　　虽然对方什么话也没说，但意思却十分的明显。　　别动！　　动就she你一脸！ 第388章 你们是几个意思？ 孟深走进房间，就见在蔡晓波枪口的威胁下，另一个冒充警察的家伙乖乖地把匕首扔在了地上，然后双手抱着脑袋蹲了下去。　　他拿出手铐，毫不客气地将两个冒牌货铐了个结实。　　与此同时，蔡晓波也解开了曹佳身上的绳索，撕掉了嘴上的胶带，让其恢复了自由。　　随后他立刻给厅长打了电话，将这边的情况做了简单的汇报，中心思想就一句话——厅长英明，属下幸不辱命！　　周翊收到报告之后，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丝笑容。　　一旁的曲红缨则敏锐地发现了周副厅长神色的变化，于是微笑问了句：“曹佳那边有情况？解决了？”　　周翊点了点头，回答道：“解决了！”　　在窦国中落到他手里之后，唯一能让窦国中闭嘴的有效方法，就只能是拿曹佳的人身安全来作威胁。　　这一点荣锦绣不可能想不到，而他自然会做出针对性的布置。　　将俞骁与孟深拆开，确保每一组都有尖端战力，再搭配做事沉稳的李林森和脑子灵活的吉祥三宝，周副厅长对如今取得的满意结果，丝毫不感到意外。　　下属圆满的完成了任务，而接下来，就到了他，哦，还有曲局长出场的时间了。　　想要送走纪锋与胡晟这两个恶客，单凭他自己还有那么一点点困难，毕竟这两人代表的是市公安局和市检察院，而且摆明了是走公对公按程序办事的套路。　　在这种情况下，对此事的处理权就会落到省公安厅的主管领导，程志兴书记或是常务厅长田政兵那里。　　如果是田政兵，他大不了拍桌子据理力争。　　但要是程志兴点了头，事情就不那么好办了！　　而市检察院那边也可能会通过省检察院向曲红缨施压，力争拿到对窦国中的讯问主导权。从而以曲线救国的方式，达到将窦国中从省公安厅带走的目的。　　当然，这一切的假设，都要建立在曲局长是颗软柿子的前提下，但曲红缨是吗？　　这位姐姐发起狠来，那可是连他都要退让三分暂避锋芒的！　　“周厅，田厅长让我来通知您和曲局长到会议室开会。”办公室副主任许雅敲了敲敞开的房门，毕恭毕敬地说道。　　如今公安厅，身为省委政法委书记的程志兴当然还是老大，但程书记平时大都在省委，厅里的日常工作都是由常务副厅长田政兵负责。　　尤其最近省里传出风声，程志兴书记可能在下个月就要卸任公安厅长一职，而继任者，非田政兵莫属。　　按理说在这种情况下，厅里的领导班子还有中层干部，都应该一面倒地倒向田政兵才对，但消息灵通、对厅中大事小情了如指掌的她却惊讶地发现，明里暗里支持周副厅长的人，竟然不在少数。　　其中就包括她自己！　　而选择支持的主要原因，就在于周副厅长不仅年轻，还有实力！　　‘年轻’代表着无限可能，而‘实力’则为无限可能提供了可靠的保障！　　当然，对她来说，周副厅长的颜值也是不可忽视的加分项。　　终归一句话——田厅虽然也还行，但我还是选周厅！　　周翊肯定不会知道，在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里，这位许副主任的内心活动竟然这么多。　　他与曲红缨一同来到会议室，就见田政兵和另两个副厅长甘永升、苟洪涛已经到场，而会议桌的另一边则坐着市公安局副局长纪锋与市检察院副检察长胡晟。　　田政兵与胡红缨握了下手，示意对方落座，然后微笑说道：“我刚才已经打电话向程书记请示过了，程书记的意思让我们坐下来慢慢商量，不要伤了和气，等商量出结果之后再汇报给他。”　　一听田政兵这话，周翊与曲红缨心里顿时明镜似的，老奸……谋深算的程志兴这是打算暂作观望，视具体情况再做决定。　　这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一个坏消息。　　因为他们并不指望程志兴会帮忙，但也不希望程志兴站在荣锦绣的一方。　　‘坐下来慢慢商量，不要伤了和气？’　　那就慢慢商量呗，反正窦国中在他们的手里，着急的肯定不是他们！　　确实，相比占据主动的周副厅长和曲局长，此刻感到十分着急的是纪锋和胡晟。　　因为两人的顶头上司隋建昌和王世和，刚才又一次打来电话，指示两人务必全力争取，把窦国中带回来。　　而隋建昌和王世和之所以如此着急，是因为荣锦绣着急，至于荣锦绣为什么着急……当然是因为得知了派去绑架曹佳的打手被省公安厅抓住的消息！　　对荣锦绣而言，现在只有一条路，那就是通过正当途径将窦国中从周翊的手里抢过来！　　“田厅长，周厅长，曲局长，具体情况相信你们都已经了解了，窦国中现在是我们市检察院准备逮捕的犯罪嫌疑人，按照规定，公安厅把人交给我们带回去讯问，这一点应该是毫无争议的！”　　副检察长胡晟十分诚恳地要求道。　　田政兵点了点头，甘永升与苟洪涛也点了点头。　　理儿好像是这么个理儿，但是，有理还是没理，那还得看姓周的同意不同意，答应不答应。　　于是，三个人将目光转向皱着眉头，似乎心情不爽的周副厅长，嗯，看这副死样子，十有八九是没戏！　　“我也说过，我是受省检察院反贪局的委托，寻找和保护案件的关键证人窦国中，并将其完好无损地带回来交给曲红缨局长。我觉得，胡检你向我们要人，实在是找错了对象！”　　果然不出田政兵所料，周副厅长一句话就呛得胡晟哑口无言。　　没错，理儿确实是这么个理儿，但是你们市检察院找错了说理的对象。你们要人别和我说，去和曲局长说。　　“还有，胡检察长和纪局长能不能给田厅还有我们解释一下，在市区公然堵截我方执行公务的车辆并强行抢人，你们是几个意思？既然要讲理，那我们不妨先讨论讨论这是个什么道理？”　　周翊看着胡晟与纪锋，毫不客气地反问道。 第389章 我没意见，曲局同意我就同意！ 胡晟与纪锋禁不住面色一垮。　　还能是什么道理？　　道理就是想打你个措手不及，将窦国中强行带走，造成既定事实。　　其实大家都清楚，人到了谁的手里，那基本就是谁的！　　“田厅长，周厅长，我们也是急于将犯罪嫌疑人抓捕归案，所以处理事情急躁了一些，还请你们见谅。”　　在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之后，纪锋首先开口，语气诚挚地道了歉。　　“请田厅长和周厅长，还有曲局长，看在兄弟单位的情面上，行个方便，先把窦国中交给我们带回去履行讯问程序。之后如果曲局长有什么需要，随时可以再把人带走嘛！”　　胡晟也跟着打起了感情牌，向田政兵、周翊和曲红缨投去恳求的目光。　　至于甘永升和苟洪涛，则被他们选择性地忽视了。　　因为他们都知道，这两位就是个摆设，啥用没有。　　甘永升与苟洪涛也觉得很尴尬，虽然刚才对方也和他们聊了几句，但等到谈论问题的时候……欸？他们在这里的意义是什么？当背景墙吗？　　“周厅，你看呢？”田政兵轻咳了一声，试探着问道。　　这件事原本和他无关，但刚才他分别接到了隋建昌和荣锦绣的电话。隋建昌他可以不理会，但荣锦绣要他帮忙，他怎么也得意思意思。　　说来挺无奈的，如果坐在他面前的是别人，他早就桌子一拍，强令对方直接交人了。　　但换成周翊，他要是敢拍桌子，那周翊只会拍的比他还响。他嗓门大，周翊的声音更大。　　无论从哪个方面衡量，对方气势都不虚他！　　所以说，对周翊来降维打击那一套根本没有用，有事情直接说就行了。　　同意就同意，不同意就商量，商量不成就各凭本事斗上一场。　　“我没意见，曲局同意我就同意！”周副厅长两手一摊，没有所谓地说道。　　“我不同意！”周翊话音刚落，曲红缨就无缝对接地表明了态度。　　“曲局长，咱们有话好商量，都是为了工作嘛！”胡副检察长干笑着劝说道。　　“说的不错，都是为了工作。但工作也得有个先来后到。”曲红缨面无表情地说道。　　“工作是有先来后到，但咱们更应该注意的，是轻重缓急！”纪锋忍不住反驳了一句。　　“是啊，曲局长，窦国中涉嫌职务侵占和贪污罪，案情重大，每拖一分钟，都有可能给他和他的同伙串供和隐匿、毁灭证据的机会！”胡晟苦口婆心地劝说道。　　然而曲红缨却根本不为所动，淡淡回道：“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二位，窦国中是最高检已经立案侦查的一起重大案件中的关键证人，而我做为这起案件的负责人，必须保证他的人身安全，并从他的身上获取重要的线索和情报。所以，孰轻孰重，哪缓哪急，两位应该有个明确的判断！”　　胡晟与纪锋脸色大变。　　他们没想到曲红缨不装了，摊牌了，直接亮出了最高检‘特派员’的身份将他们碾压。　　论轻重缓急，论优先权，谁能比得了最高检的案子？　　“这个……话不是这样说的，曲局长，你说的这个，有文件吗？”胡晟期期艾艾地问道。　　“两位如果有怀疑，可以向最高检姜伯霖检察长求证。其余我就不多说了，在此案没有侦查结束之前，任何人都不能提审窦国中！”　　曲局长用冰冷的语气，再次表明了没有任何商量余地的决绝态度。　　而就在此时，她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电话是省检察院韩东检察长打来的，曲红缨起身走到一旁接了起来。　　“红缨同志，市检察院的王世和检察长向我汇报了这件事，我看不如这样，就让市检察院在省公安厅的讯问室，对窦国中进行讯问。如果确认其有犯罪行为，则依法羁押侦查，如果犯罪事实不清或证据不足，就依法释放。相信这两种结果都不会影响你对窦国中的询问取证。你觉得呢？”　　韩东检察长的语气很平和，给出的意见也很中肯，让人找不出拒绝的理由。　　曲红缨认真思索了一下，淡声回道：“检察长，我有三点要求，第一，我要先对窦国中进行询问，而在询问环节未结束之前，市检察院不得讯问窦国中；”　　“第二，市检察院讯问窦国中时，我要全程在场监督其讯问过程；”　　“第三，如果涉及后续侦查羁押环节，我要求对窦国中采取监视居住措施，并指定省公安厅刑侦总队执行。”　　手机那边的韩检察长沉默了几秒钟才开口回复道：“你的要求我同意，具体细节你们议，大家都很不容易，别为小事伤情谊！”　　曲红缨怔了一下，然后语气复杂地回答道：“您的叮嘱我谨记，肯定不会伤和气！”　　回来之后，她将方才通话的内容包括三个要求向胡晟与纪锋重述了一遍。　　胡晟与纪锋不禁面面相觑，这位曲局长真是一点儿机会都不给别人留啊！　　周副厅长暗暗点头，心说曲姐你这次真是太稳健了！　　至于田副厅长，则觉得曲红缨这一套滴水不漏的操作，很周翊！　　“我们请示一下领导！”　　胡晟与纪锋立刻出去打了个电话，然后很快就回来，向曲红缨表示对那三个要求没有异议。　　曲红缨心中闪过一丝疑虑。　　连挣扎都不挣扎，这么痛快就认输了？　　荣锦绣这是认清现实了，还是，另有后手？　　抱着这样的怀疑心理，她与周翊在离开会议室之后，立刻提审了窦国中。　　而窦国中果然没让她失望，面对她的询问，直接来了个否认三连。　　“我不知道，我不清楚，我没听说过！”　　曲红缨有些不解地皱眉说道：“窦国中，你应该知道，你妻子曹佳现在已经安全了，并且从今天起有公安人员二十四小时保护。所以，你还在担心什么？”　　窦国中目光闪烁，欲言又止。　　“在刚才这段时间里，你应该又接到某个人的威胁电话了吧？”周翊忽然开口问道。　　窦国中没有回答，但脸上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我猜，那个人一定会说，我们保护得了你妻子一时，保护不了一世，还可能质问你，为了一件不相干的事情，让自己陷入失去亲人的巨大风险之中，真的值得吗？”　　周翊继续说道。　　窦国中蓦然抬头，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　　我艹，竟然全中！　　所以，刚才那通电话，是这位周副厅长打的？ 第390章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迎着窦国中无比惊讶的目光，周翊不徐不疾地继续说道：“我猜，你担心的不仅仅是你的妻子曹佳，还有远在外地工作的女儿，对吧？”　　窦国中一副震惊脸。　　“那个人可能还会做出这样的威胁——就算你们不为自己考虑，也应该为女儿考虑，不要因为一时的错误决定，葬送了你女儿花朵一般的年轻生命！”　　窦国中持续震惊脸。　　他不是不想说话，而是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言语来形容自己震惊的心情！　　旁边的曲红缨也向周翊投去惊异的眼神。　　老弟，你这‘看透人心’的本事能不能教教我？哦，‘未卜先知’也行，我都不嫌弃！　　周翊没看懂曲红缨的眼神，就算看懂了也没用，因为这个他真教不了，除非对方也被车撞上那么一次……　　过了一分多钟，窦国中才渐渐回过神来，眼中闪过挣扎的神色。　　让他拿定主意不肯开口的原因，主要有两个。　　一是他任副厂长时，确实利用职务之便贪过钱，收过好处，真要什么都招了，自己估计也得判个几年。　　二是他真害怕山海集团的报复，妻子曹佳身上发生的事情，证明山海集团那边绝不是虚言恫吓，虽然这次没有得逞，但下次呢？　　还有自己的宝贝女儿静静，他绝不能让女儿受到哪怕一丝一毫的伤害。　　想到这里，他的心里已经后悔了，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打举报电话。　　可谁让他做不成好人，坏又坏得不彻底呢？　　人心都是肉长的！　　厂子面临被侵吞，山海集团又迟迟不履行协议，工人拿不到工资和安置费陷入无法养家糊口的艰难境地，甚至有女工人被逼无奈去了黑舞厅去赚卖身钱……　　他实在看不下去厂长王庆、副厂长田艳斌等人与山海集团内外勾结祸害厂子和工人的丑恶脸嘴。　　于是出于同情，激于义愤，并在强烈的冲动之下给最高检打了匿名举报电话——这里有官商勾结侵占国有资产，你们到底管不管？　　冲动过后就是后悔。　　后悔之后继续冲动。　　在矛盾的心情里反复拉扯，他竟然就习惯了！　　而这种既能揭发山海集团的罪行为工人们发声，又不担心自己会暴露的替天行道行为，让窦国中有种做好事不留姓名的高尚感，和满足感！　　但他怎么没想到，检察院和山海集团这么快就找上门来……　　“我知道你担心自己的罪行败露，更担心妻女的人身安全，但你想过没有，那些人会放过身为举报者的你吗？会因为你承诺保守秘密，大家就权当无事发生吗？”　　“有一句话你应该听说过——世界上真正能够保守秘密的人，是死人！”　　“你最明智的做法，应该是尽快向检方提供你所掌握的重要线索，帮助检方加快推动案件的侦破工作，这样既能立功赎罪，争取宽大处理，又能让犯罪分子早日伏法，从而消除自己和家人的人身安全威胁！”　　周翊盯着窦国中的脸，沉稳有力的声音如同鼓槌，一下接一下不断捶打着对方的心理防线。　　曲红缨心里禁不住赞叹，她这个新认的弟弟无论是在语言处理，还是把握人心方面，都已经达到了登峰造极的水平。　　是的，她曲红缨向来说话算话，自从周翊帮她找到了窦国中，对方就是她异父异母的亲弟弟。　　窦国中脑中正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他觉得周副厅长的话言之有理，但又无法完全消除心中的顾虑。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终于抬起头开口说道：“周厅，曲局长，能给我点儿时间考虑一下吗？”　　这个回答，虽然不能让曲红缨感到满意，但至少说明窦国中的思想已经发生了严重的动摇，她也清楚，在这种情形下继续强逼，结果只会适得其反。　　“你好好考虑一下吧！”　　曲红缨与周翊相视了一眼，做出了结束询问的决定。　　……　　山海庄园，高尔夫球场。　　阳光明媚，微风徐徐。　　荣锦绣尽管心情不佳，但还是打起精神，接待了来自京城的几位朋友。　　当然，也不全是朋友，其中还有她的弟弟荣锦生。　　遮阳伞下，她与弟弟隔着小圆桌而坐，目光望向不远处草坪上的人影。　　一男两女身穿运动装，头戴太阳帽。其中一个身形婀娜的美女正在挥杆发球。　　“听爸说，你这里的情况好像有点儿不好？”荣锦生收回视线，看了一眼神色似乎毫无异样的姐姐，语气委婉地问道。　　“小问题。我会解决的！”荣锦绣语气淡淡地回道。　　“小问题？”荣锦生笑了笑，直言不讳地说道：“周翊与曲红缨联手，这问题不算小了吧？”　　“所以呢？”荣锦绣言语之中带着几分傲气，冷笑反问道：“他们联手，就能奈何得了我吗？就算窦国中嘴巴不严说了什么，那也威胁不到咱们的核心与根本。”　　“但必须得承认，如果窦国中决定与他们合作并提供了线索，将会给姜伯霖与曲红缨充分的理由，扩大对此案乃至山海集团的调查力度，这对咱们肯定是不利的！”荣锦生神色慎重地提醒道。　　“这一点我当然清楚，但你也要清楚，归根结底，这场博弈的主要战场还是在京城，不是吗？”荣锦绣皱着眉头，继续反问道。　　言外之意，案子查与不查，查到什么程度，还是要看最高检的意思。　　而这就涉及到上层影响力的比拼和较量了。　　荣锦绣觉得优势在我！　　“下个月大会召开，目前已经确定了，简万言，韦思齐，肖向前，都在委员之列，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荣锦生的这一句话，让荣锦绣的神色发生了剧烈的变化。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她所认为的优势荡然无存，还意味着周翊如果铁了心和曲红缨站在一起，将会对她的山海集团造成致命的威胁！　　“所以啊，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咱们也需要一些志同道合的盟友，相互支持与合作，这样才能确保咱家在临海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不失，姐，你觉得呢？”　　荣锦生又将目光转向自己带来的几个朋友身上，意有所指的说道。 第391章 反周翊联盟 荣锦绣沉默了片刻，开口问道：“这是爸的意思？”　　荣锦生微微一笑回答道：“我提的建议，爸同意了。不然，我也不会带他们过来见你。”　　“所谓‘支持与合作’！怎么支持，又怎么合作？”荣锦绣隐约猜到了弟弟的打算，面无表情地问道。　　“目前新光厂的改制与收购，已经被推到了舆论的风口浪尖，如果不能采取有效的手段予以平息，只会让曲红缨与周翊进一步借题发挥，还会让侯向阳和蓝焜下场亲自过问。更有可能引起肖老的关注。毕竟，怀进取曾经是肖老手下的兵！”　　荣锦生对临海的产业一向很少过问，主要是不想引起姐姐的猜忌，只是目前临海的形势实在不算好，他才在父亲的明示下，过来直言正谏，也希望姐姐能从谏如流。　　荣锦绣没有说话，但心里明白弟弟说的一点没错。　　在这几天里，省长蓝焜先后两次召见常务副市长关一飞和开发区管委会主任黄坤，对新光厂改制和收购一事进行了详细询问。　　至于省委书记侯向阳，虽然暂时没有明确动作，但谁也不能保证他会不会受到愈演愈烈的舆论风波影响，采取不利于山海集团的处置措施。　　最后就是怀进取！如果不是因为顾忌肖老，怀进取那老家伙早就死了十遍八遍了！万一老家伙心里一横，厚着脸皮去了京城肖家……　　“仁兴区大规模综合项目，有将近二百亿的投资，咱们一家是吃不下的，所以我这次找来了陈玉蓉、谢芳菲和郑均豪入股。”荣锦生继续说道。　　“会不会太多了！”荣锦绣皱眉说道。　　一下子分出去这么多蛋糕，让她心里觉得不太舒服。　　“只有陈玉蓉是大头，谢芳菲和郑均豪只是意思一下。”荣锦生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他这姐姐智计过人，经营头脑也没得说，但有时却过于追逐利益绝对化了。　　确实，黑心的资本家都是这个德行，但是在如今这种特殊的情势下，还紧紧抓着每一分利益不放手，那最后失去的只会更多。　　舍得舍得，有时舍了才会获得！　　如果换作是他，早就把新光厂工人的工资和安置费付清了。　　虽然不能保证怀进取不起幺蛾子，但未必会遭遇这样强烈的反拆迁抵抗，也未必会出现窦国中这样的举报者！　　“那他们两个图什么？”荣锦绣有些不解地问道。　　话一出口，荣锦绣就知道自己问了个傻问题。　　还能图什么？　　肯定就是‘伤弟之仇，辱兄之恨’啊！　　郑均豪的堂弟郑彭，去年五月份在长天受缉毒行动波及，被慌不择路的毒贩撞成了重伤，虽然和周翊没有一毛钱的关系，但这笔账却算在了当时任市公安局长的周翊身上。　　至于谢芳菲，那是原长天市副市长谢成林的亲妹妹。　　谢成林作为周翊在长天的死对头，在周局长即将离任时主动撩闲，结果差点儿被‘艳照门’事件弄得身败名裂，最后不得不先走一步，灰头土脸地躲到丹青市去了！　　陈玉蓉就更不用说了，弟弟陈青岩，原西南省锦城市副市长，今年四月份刚刚让周翊送了进去，与原西南第一美女企业家的许清兰，做了一对儿同命鸳鸯。　　而周翊被仓猝塞到临海，就是陈玉蓉使的坏！　　可以说，荣锦生找来的合作伙伴，全都是周翊的仇家，是不折不扣的反周翊联盟。　　当然，这也没什么奇怪的，毕竟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嘛！　　荣锦绣认真思考了片刻，缓缓地点了点头。　　她并非拿不起放不下之人，对眼前的形势也有着明确的判断，虽然让出了一部分利益，但相应地也分担了风险，并通过联合形成了一股足以左右局势的强大力量。　　总体来说，利大弊。　　“你的眼光比姐看得长远！锦生，等回去我和爸说，以后家里的产业还是由你打理吧！”荣锦绣叹了口气，状似诚恳地说道。　　“我可干不来，姐你千万别害我，我现在玩女人，玩赛车，要多自由有多自由。再说，姐你就是当局者迷罢了，即使我不提醒，你迟早也会想明白的！”　　荣锦生连连摆手，英俊的脸庞上浮现出唯恐避之不及的慌乱，在表明心迹之后，又向不远处的三人招手，示意三人过来。　　“具体细节，你和他们谈。我去找找感觉！”荣锦生笑嘻嘻地说了句，起身向发球台走去。　　他的技术不咋地，想打远时总啃地，长短刚好却ob，你说来气不来气！　　一标进洞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太难了，大概也只有在床上才能做得到。　　啪！　　随着荣锦生奋力挥动球杆，高尔夫球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最后准确打入果岭的洞中。　　十万分之一的机率！　　荣锦生觉得这是一个好兆头，于是慷慨地给了球僮十块钱小费！　　……　　周翊隐约觉得自己右眼皮有频频跳动的迹象，连忙非常迷信地往眼皮上贴了一丁点儿白纸。　　看到这一幕的曲红缨不禁有些好笑，走过来问道：“你这是什么情况？”　　“左眼跳财，财源滚滚天上来；右眼跳灾，贴块白纸停下来！你别笑，我试过很多次了，很灵的！”周副厅长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行行行，你说灵就灵。　　经过再次询问，终于从窦国中那里挖掘出重要线索，心情大好的曲局长忍住笑，正色说道：“据窦国中所说，是新光厂厂长王庆，伙同副厂长田艳斌、贺荣，在上报新光厂各项资产材料时，采取了瞒报、少报、造假等方式，并买通资产评估机构，最终出具了至少低于原资产一半的评估结果报告。”　　周翊思索了一下问道：“省国资委没有年度抽查吗？”　　由于最高检又把侦查处长伍道军派了回来，再次询问窦国中的时候他就没有参加。　　说起来，这不应该是他该干的活儿，但这位曲姐，还有那位伍哥，却拽着他不放。　　算了算了，谁让他人帅心善有爱心，多才多艺又多金呢！ 第392章 周翊依赖症 “抽查了，又等于没抽查。”　　曲红缨冷笑说道：“马纲要与荣锦绣蛇鼠一窝，能查出什么来？”　　她说的马纲要，就是临海省国资委副主任，也是她下一阶段调查的对象之一。　　“接下来，曲姐打算怎么办？”周翊问道。　　“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办？”曲红缨故意反问道。　　“我觉得，曲姐应该会从新光厂的资产评估造假着手，对王庆和田艳斌等人进行传唤审问。”周翊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这其实并不难猜。　　因为一个又一个案例证明，官商不分、权钱交易以及国企领导层与收购方相勾结，是导致国有资产流失的主要原因。　　而在这其中，资产评估的造假是最为常见和极其重要的手段。　　换作是他，在窦国中提供了包括厂长、副厂长、财务主管在内的企业高层与山海集团勾结，蓄意低估国有资产方面的重要线索，还有一份当时厂子内部清产核资报表的复印资料后，也一定会选择猛攻资产评估造假这一点，迅速撕开突破口，并通过深入调查不断扩大战果，最终寻求以点破面彻底摧毁敌人整个防线的战略目标。　　换句话说，只要能够查明新光厂确实存在资产评估造假行为，就等于揭开了山海集团恶意侵占国有资产的犯罪黑幕，同时也从根本上推翻了山海集团对新光厂收购的合法性基础。　　这种‘釜底抽薪’的策略，周翊认为曲红缨不可能不清楚。之所以多问他一句，估计是想证明‘英雄所见略同’？又或者‘弟之言深得我心’？　　“没错，我就是这样打算的！”　　曲红缨笑着点头，打算确实是这么个打算，但要是没有得到周翊的肯定，她就感觉有点儿不踏实。她与伍道军，最近似乎都得了一种病——周翊依赖症。　　“对了，你姐夫下午过来，到时上你伍哥，咱们出去一起吃个饭！”　　曲红缨看了一眼手机，丈夫高松直刚刚给她发的信息，坐下午五点多那趟京城到川海的航班，落地川海机场正好是吃晚饭的时间。　　“曲姐，说好了啊，这顿饭必须我来请。那个啥，姐夫平时都爱吃什么？”周副厅长一听中纪委的高主任要来，立刻十分热情地说道。　　还是那句话，他周某人这辈子都不可能做违法乱纪的事情，所以中纪委什么的他真的不在意，关键是他这个人就喜欢结交天下朋友……尤其这还不是外人，曲姐都说了，得叫姐夫！　　“你姐夫喜欢吃炒菜，溜肥肠是他的最爱，你就看着安排，和他不用太见外！”　　曲红缨完全没有推让的意思，她与丈夫高松直在家里都是排行老幺，下面还真没有弟弟妹妹。　　既然决定与周翊姐弟相称，那自然是要真心相处下去的！　　也就是一顿饭而已，哪来的那么多客气！　　“那咱们就去吉祥菜馆吧。那里的东北菜做得还不错，溜肥肠是他家的招牌之一。”　　已经吃遍三街四巷、对特色菜馆了如指掌的周副厅长立刻就想到一个合适的地方。　　两人正说着话，伍道军推门走了进来。　　现在周翊的办公室已经成为曲红缨与伍道军的临时办公场所，周翊为此还专门给两人添了两把椅子。　　主要是面积不够大，否则还能再安置两张办公桌。　　“讯问结果怎么样？”曲红缨连忙问道。　　按照之前的约定，在她询问结束之后，由市检察院的侦查人员借用公安厅的讯问室对窦国中组织讯问。　　原本她是要亲自监督讯问过程的，但现在有了伍道军这个工具人，她就可以安逸地在周副厅长办公室喝茶了。　　“市检察院根本没有窦国中职务侵占和贪污的实质性证据，只是称接到群众匿名举报，并要求窦国中对一笔二十万元的银行转账做出解释。”伍道军一脸冷笑地回答道。　　从整个讯问过程明显就能看出来，市检察院逮捕讯问窦国中的动机不纯，他们甚至连前期调查工作都没做完，就急匆匆地下达了逮捕令。　　窦国中是有问题不假，但想要对其采取强制措施，那是需要充分证据的。　　“可能因为我在场，纪锋那边没敢使什么手段，但看样子，他们不会就此罢手。”伍道军喝了口水，继续说道。　　周翊与曲红缨不约而地皱起了眉头。　　无论是出于报复心理，还是抱着威逼窦国中改口推翻之前陈述的想法和目的，荣锦绣都不会这么简单地放过窦国中及其家人。　　与讯问相比，他们更担心的，是那种更黑暗更直接的暴力侵害。　　而作为公安机关和检察机关，他们是有责任有义务保护窦国中及家人的人身安全的！　　周翊也不敢大意，因为上一世窦国中及家人的安然无恙，是建立在窦国中一直没有暴露的前提下。　　现在受他的‘影响’，窦国中提前曝光，要真因为保护不周导致其与家人出了什么事，他在良心和道义上都说不过去！　　又一次确认了保护措施之后，曲红缨才很随意地向伍道军邀请道：“晚上松直过来，周翊安排了吉祥菜馆，到时一起吃个饭。”　　“老高就是假正经，前天我过来的时候还特意问他，要不要跟我一起，他还假模假样地说工作忙什么的，结果呢，现在自己个跑来了！”　　伍道军一边开着玩笑，一边向周翊说道：“我就羡慕你曲姐两口子，结婚这么多年了，感情好的还和当初谈恋爱一样，动不动就秀个恩爱给大家看。不像你哥我，和你嫂子就是住在一个寝室的异性兄弟！”　　周翊就笑笑不说话。　　保持十几年如一日的恩爱确实令人羡慕，但是吧，把夫妻处成兄弟的两口子，相互之间的感情也未必就差了！　　他和简书月原来还是兄弟呢？和田恬还是铁哥们儿呢？　　结果怎么样，友谊的小床还不是说上就上，说翻就翻！　　……　　山海庄园别墅，荣锦绣正走到一旁接着电话。　　“董事长，我们已经找到窦国中女儿的公司和住处了，随时可以采取行动，现在请您指示，是直接就近处理，还是绑回川海处置？”　　手机里，传出一个男人阴冷的声音。 第393章 我真的感谢你八辈祖宗！ 荣锦绣看着不远处喝茶聊天的弟弟和陈玉蓉几人，神色不见丝毫异样地下达了命令：“不用费事带回来，就近找个隐秘的地方处置。人你们随便玩，记得多拍些照片发过来！”　　“是，董事长！”手机里断然回答道。　　接完电话，荣锦绣迈着优雅的步子回到沙发坐下，笑容可掬地说道：“玉蓉明明就小我几岁，看起来就像三十左右岁的姑娘，一定有什么保养秘诀吧，抽空可要教教我！”　　陈玉蓉微微一笑道：“哪有什么秘诀，全靠化妆品硬撑，而且再怎么打扮，也远远比不上芳菲的年轻美貌，人家芳菲都用不着化妆，看这皮肤又白又嫩的！”　　谢芳菲如玉般的容颜现出一丝羞涩之意，摆手说道：“陈姐说哪里话，我其实也是化了妆的。你和荣姐都很美啊，我到了你们的年龄要是还能有这样的状态，就心满意足了！”　　一边说着，一边瞄了对面的荣家二少一眼。　　荣锦生翘着二郎腿，英俊的脸庞上带着一抹漫不经心地笑容。　　他早已注意到谢芳菲的暗中注视，但是，他对这个看似小白花一样的女人却完全提不起兴趣。　　不是谢芳菲长得不美，也不是谢芳菲身材不妙，而是他对这种毫无感情的身体交流早已厌烦了，更重要的是，他最近被一个女人深深地迷住了。　　相反，郑均豪倒是对谢芳菲很感性趣。　　一夕之欢，各取所需，只交流不谈感情，这在圈子里很常见。　　如果觉得身体契合度高，那还可以发展为固定的炮友，总之一个字，爽就完了！　　一阵商业互吹之后，几个女人步入了正题。　　“就按锦生的意思，山海集团会立刻拨款付清新光厂工人的工资和安置费，消除工人们的抵触和反抗情绪。”　　“芳菲那边与宣传部门熟，可以帮忙打声招呼，玉蓉和均豪就麻烦和家里知会一声，各自活动一下，和政法委、最高检的领导‘说说’这边的情况。”　　对荣锦绣的这一番安排与布置，陈玉蓉、谢芳菲和郑均豪都没什么异议，既然选择了合作，那就是一损俱损一荣共荣的捆绑关系。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荣锦绣让出那么大的一块蛋糕，不是让他们干站着看热闹的。　　只不过……　　“周翊与曲红缨这边怎么办？”谢芳菲问出了一个不容忽视或者说根本绕不过去的问题。　　陈玉蓉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每当提及‘周翊’这两个字，她就忍不住想起已经在西南省监狱踩缝纫机的弟弟陈青岩。　　她大费周折地将周翊塞到川海来，就是想让其遭受八方皆敌孤立无援的困境，更要其面对省委书记侯向阳的降维打击。　　在她想来，对方的下场肯定是一个‘惨’字不足以形容其万一！　　可她做梦也没想到，就算是在这种极度不利的开局之下，周翊照样能够在川海混得风生水起。　　不但在省公安厅站稳了脚跟，还和曲红缨搭上了关系，再加上有省长蓝焜的照拂，现在侯向阳想动他都要掂量掂量。　　她选择与荣锦绣合作，固然是为了利益，但与其联手共同对付周翊，也是极其重要的原因之一。　　不只是她，谢芳菲与郑均豪肯定也有类似的想法。　　所以，她们都想干死周翊，但问题是怎么干？　　是一起上，还是轮着来？　　用什么姿势，哦，错了，是用什么方式？　　周翊肯定不会主动躺平任她们摆布，而周翊过往几乎百战百胜的彪悍战绩，又实在令她们深感忌惮。　　若是一个不小心，干人不成反被干，那乐子可就大了！　　“周翊和曲红缨，下一步肯定会以新光厂资产评估做为突破口，新光厂的领导层以及国资委的分管领导，都将是他们即将调查的对象。”　　“我们要做的，就是保证这些人的嘴巴闭得严严实实，避免出现第二个窦国中！让周翊与曲红缨的调查徒劳无功，为我们在京城的活动赢得更充裕的时间。”荣锦生有条不紊地说道。　　陈玉蓉眼中闪过失望之色，这不就是被动防守吗？　　她现在最想听的，是能够干死周翊的姿势。　　似乎看出了陈玉蓉的心思，荣锦绣不禁轻轻一叹说道：“我自觉是一个非常谨慎的人，所以在听到周翊来临海的消息后，趁他在公安部进修之时，专门对他进行了深入的研究。”　　“结果呢？”谢芳菲有些好奇的问道。　　“结果就是，我没有在他身上发现任何足以影响和掌控他的弱点和把柄！”荣锦绣无奈回答道。　　“他不贪图享受，虽然随随便便炒个股就赚了近千万，但衣食住行和原来相比并没有太大区别。”　　“他也不过分贪恋美色，除了他的女朋友简书月，好像还没和别的女人打过扑克！”　　“他似乎挺在乎名声，但他如今拥有的名气和声望，都是凭着令人无可质疑的一件件功劳换来的！”　　“更可怕的是，你找不到他的把柄奈何不了他，但他抓你的弱点和漏洞却是一抓一个准儿。”　　说到这里，她转头望向陈玉蓉问道：“玉蓉你也和周翊打过交道，你觉得，他给你最深的印象是什么？”　　陈玉蓉眼中闪过尴尬的神色，心说你可真是哪壶不开开哪门啊！　　但还是勉强回答了八个字：“出人意料，防不胜防。”　　是的，每当她觉得应该稳了的时候，对方冷不防就一招黑虎掏心，直接就掏在了她的命门上，让她糊里糊涂地就输掉了比赛。　　“所以，碰到这么一个怪胎，你们说该怎么办？”　　荣锦绣两手一摊，神色复杂地问道。　　她现在对周翊，可谓是狗咬刺猬，无从下口。　　要么一狠心，不计后果地将其物理毁灭，要么就是想办法将这尊瘟神送到别处去。　　前者是万不得已而为之的下下策，而后者是个好主意不假，但却需要借用侯向阳和公安部的力量。　　想到这里，她不禁对始作俑者陈玉蓉投去一道异样的目光。　　听我说，谢谢你，我真的感谢你八辈祖宗！ 第394章 周翊的强大全凭你们想象！ 荣锦绣对陈玉蓉多少是有些腹诽的。　　她可以理解对方是为了搭救弟弟陈青岩而做出的努力，也可以理解对方面对周翊束手无策只能被迫将其送走的无奈，但是全国上下那么多省份你不选，偏偏选择往临海省川海市送……　　你这让我和我的山海集团情何以堪呐！　　荣锦绣的这一番话，让陈玉蓉、谢芳菲等人陷入了沉默。　　过了片刻，郑均豪才笑着开口道：“事先说明，我没有冒犯荣姐的意思啊，只不过，我觉得荣姐有些过于神话周翊了！”　　他当然听说过周翊的大名，而通过堂弟郑彭受伤那档子事，也了解周翊过往的一些事迹。　　优秀肯定是非常优秀的，否则简万言也不会挑周翊做女婿，韦思齐也不会把周翊当个宝儿到哪任职都带着。　　但凡事总有个度，他觉得荣锦绣吹得太过了，把周翊吹得像网络小说的男主角龙傲天似的。　　什么毫无弱点，什么防不胜防……　　好家伙，周翊的强大全凭你们想象！　　荣锦绣用一种‘你还太年轻不知道江湖险恶’的目光看着郑均豪，她不怪对方，因为没亲自领教过周翊厉害的人，都不愿意相信周翊有这么厉害。　　但实际上，她这还是保守的说法呢！　　而且她并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她对周翊的‘神话’，只是为了让自己保持冷静与警惕，同时提醒自己和眼前的盟友，她们所面对的，是一个不能按常理衡量的危险敌人！　　就比如这次，她让自己的保镖之一，余同带人去处理窦国中的女儿。　　这明明是一件‘保险柜上挂大锁’万无一失的事情，但是，在成功的消息还未传来之前，她就不会完全放心。　　按照常理，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余同是武警退役，武功过人，什么单掌劈砖，胸口碎大石统统不在话下，是她手上的王牌之一，去执行这样简单的任务，纯属于杀鸡用牛刀了。　　“对了，我听中纪委的老姚说，高松直来今天会来川海……”郑均豪忽然想起了什么，开口说了一句话。　　然后几个人的视线就不约而同地落在了陈玉蓉的脸上。　　“谈下一话题！”陈玉蓉神色阴沉地说道。　　……　　晚上七点，吉祥菜馆。　　周翊见到了他的姐夫——中纪委执法监察室主任高松直。　　高松直容貌端正，眼神锐利，身材既高且直，透着一股军伍气息，事实上他也确实当过兵，属于转业军人出身。　　在周翊的印象中，干纪委工作的大都寡言少语，不苟言笑，但这位姐夫却是热情开朗，幽默风趣。　　“很早就听说你，可惜一直没有机会认识。从公务角度来说，你肯定不愿意看见我登门，从私人角度来说，我要特意找你，保不准会有人说什么拉帮结派的闲话。”　　高松直酒量甚好，三杯白酒下肚，丝毫不见异样，一手拍着周翊的胳膊，笑着说道：“现在这个时机就正好，因工作结识，在相处中加深了解，从而确定咱们彼此之间志同道合，都是有着‘我与罪恶不共戴天’信念的那一群人！”　　‘我与罪恶不共戴天！’这句话是网络传言专属于周副厅长的人生信条。　　对此周副厅长表示，大家不信谣不造谣不传谣，共同维护网络环境，营造清朗网络空间。　　伍道军笑咪咪地看着周翊，心说你不承认也没用，这句话早已经和你焊死了！　　与之类似的还有‘天煞孤星’‘官场杀手’这样的绰号！　　“我刚听说，陈玉蓉也来川海了？”曲红缨给丈夫盛了碗汤，笑盈盈地问道。　　“不知道啊！她来不来和我有什么关系？”高松直若无其事地回答道。　　“那不是你初恋吗，你怎么一点儿都不关注？”曲红缨故作惊讶地继续问道。　　“你看你，又急！”高松直给妻子夹了块鸡肉，温言解释道：“和你说过多少遍了，初恋根本不懂爱情。”　　曲红缨其实也没急，她这句话有一半是给周翊听的。　　因为她知道陈玉蓉的弟弟陈青岩，就是周翊送进去的。　　而且周翊之所以会来临海，也是陈玉蓉的‘功劳’！　　对此，曲局长很想和陈玉蓉说一句——听我说，谢谢你，之前送给我一个老公，现在又送给我一个弟弟！　　周翊面上闪过疑惑之色，陈玉蓉来川海做什么？与他有关吗？总不会是专门看望他过得好不好吧？　　“她和荣锦绣的弟弟荣锦生一起来的，据说同行的还有郑家和谢家的人。”曲红缨适时地给周翊解了惑。　　周翊不禁哑然失笑，好家伙，这是成立了复仇者联盟吗？　　但是笑过之后，他的神情就渐渐变得凝重起来，开口问道：“荣锦绣这是打算找外援了？”　　“很有可能！”曲红缨点了点头，然后用调侃的语气说道：“而且找的还都是你的仇家！”　　“她们真是一点儿都不遮掩啊！”伍道军冷哼一声，放下了杯子。　　“为什么要遮掩呢？她们其实是就想让咱们知道，她们已经抱成团了，想要动她们，得先掂量掂量有没有那个能耐，或者打算付出多么高昂的代价！”高松直目光之中隐有精芒闪动，一语道破了对手的心思。　　曲红缨沉默了一下，然后用坚定不移的语气说道：“我们必须加快进度了！”　　是得加快进度了，那几家抱团之后，可调动的人脉资源将是极其恐怖的，而一旦京城有什么变化，很可能就会导致他们的调查工作前功尽弃。　　“窦国中的女儿，一定要保护好！”曲红缨有些不放心地再次叮嘱道。　　窦国中做为此案的重要证人，是检方得以立案和深入调查的基础与核心，绝不容有失。　　因此他们必须将一切能够威胁窦国中的生命，和威逼其改口推翻之前陈述的可能性，全都扼杀于萌芽之中。　　目前窦国中及妻子曹佳的安全无虞，但想要保护好身在外地的窦静静，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大。　　“放心！别的地方我不敢打包票，但是那里，我真是太熟了！”　　周副厅长笑着回答道。 第395章 这是谁人的部将，竟然如此勇猛！ 辽东省阳城市。初创电子商务有限公司。　　窦静静与同事集体加班赶完策划方案，已是将近晚上十点。　　“大家都辛苦了，我请大家吃个夜宵。”经理黄楷拍了拍手笑着说道。　　他的目光扫过几个男女下属，最后落在苗条动人的女孩身上。　　“哇，经理请客，谢谢经理。”大家纷纷热情响应。　　只有窦静静歉意地表示：“经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说着，拎起自己的小包，快步走向出口电梯。　　看着窦静静匆匆离开的背影，经理黄楷瞬间兴致全无，窦静静不去，他还请个毛线的客。　　一旁的女职员甲早就看出了经理的醉翁之意不在酒，于是故意说道：“我猜静静这么急着回家，一定是迫不及待和男朋友过二人世界。”　　女职员乙惊讶地说道：“男朋友？窦静静啥时有的男朋友？”　　“你不知道吗？这两天有个男的，天天接送窦静静上下班，好像还住在一起。”女职员甲神秘兮兮地爆料。　　窦静静名牌大学毕业，年轻貌美，性情泼辣，是当之无愧的公司之花。从总公司到分公司，有一帮单身汉惦记着，当然也免不了被领导层那几个老色批觊觎。　　只不过窦静静精通断子绝孙脚，擅使防狼喷雾剂，再加上公司的副总是窦静静父亲的老同学，所以一直无人能摘下这朵带刺的玫瑰。　　怎么就忽然有男朋友了呢？我不信！　　抱着怀疑的心理，黄楷和职员们跟着下了楼，然后在公司门口，看见窦静静坐上了一辆黑色帕萨特轿车。　　轿车司机是一个年轻男子，应该就是窦静静的男朋友，如果车子是年轻男子自己的，那就证明人家的经济实力不算差。　　轿车缓缓开动，坐在副驾驶位的窦静静，不时地向身旁的男人投去异样的目光。　　算起来，这是她与对方同居的第五天了！　　总的来说，她还算满意，因为对方让她挺有安全感的，而且平时话很少，与她相处时也很会掌握分寸，人如其名，是一个沉默稳重型的男人！　　……　　余同的车子，就静静地停在嘉盛小区八号楼下。　　三双闪着寒芒的眼睛，不时地扫视着猎物回家的必经之路。　　负责在公司门口盯梢并尾随跟踪的同伙已经打来电话，通知他们猎物正在男朋友的护送下，即将返回住处。　　果然，几分钟过后，一辆轿车从不远处驶来，缓缓停在了楼门口。　　随后，从车上下来一男一女，并肩向楼门走去。　　“动手！”　　随着余同一声令下，三个人立刻拉开车门下车，与此同时，楼门口也忽然闯出两个黑影，向窦静静和她的男朋友扑去。　　嘭！沉闷的撞击声响起，其中一个黑影以比扑来的速度快一倍的速度倒飞了回去，整个身体重重地撞在了墙壁上。　　另一个黑影堪堪冲到窦静静身前，就被一记挟着风声的直拳击中了面门，紧接着小腹又挨了结结实实一脚，凌空飞了出去，摔在了第一个黑影的身上。　　这一幕发生于电光石火之间，等到余同与两个手下抵达战场，就愕然地发现，己方已经损失三分之一的兵力。　　惊讶过后，余同眼中闪过一抹凝重。　　如此干净利落地击倒手下甲和手下乙，这个男人绝对不是普通人！　　对方真是窦静静的男朋友吗？还是……　　余同脑中闪念，脚下却丝毫不停。　　虽然觉察到这名男子实力惊人，身份也可疑，但气氛已经烘托到这儿了，他不出手也不行了！　　何况，他不觉得自己会输。　　和手下打了一个手势，余同身形猛然加速前冲。　　不管在什么时候，完成任务都是第一优先选择，他打算先缠住对方，给两个手下创造绑架任务目标的机会。　　年轻男子手疾眼快，一把将窦静静推进了楼门里，忽然一记转身侧踢。　　碰！余同应声踉跄后退，护在胸前的双臂疼痛难忍，心中不禁又惊又怒。　　这是谁人的部将，竟然如此勇猛！　　两个手下同时扑了上去，结果一个吃了窝心肘，一个吃了膝撞，双双倒地不起。　　还未等余同决定是战是撤，年轻男子已然冲至他的身前，一记凶狠的足心踹，接转肘击头，再接后摆腿。　　余同左支右拙，身体连连后退。　　年轻男子步步紧逼，高鞭腿接变线踢，随后再度凌空跃起，最后以一记旋风回旋踢，重重扫在了余同的侧脸上。　　余同于摔倒在地的瞬间，借势一个翻滚起身，晃了晃有些发晕的脑袋，然后头也不回地向自己的车子跑去。　　他一生戎马刀上飘，没有想到今晚折了腰。他牢记师父的忠告，胜负并不重要，关键是能跑掉！　　余同坚信自己可以跑掉，直到几辆车子堵住了他的去路，刺眼的车灯照得他无所遁形，而从车上下来的特警更是整齐划一地抬起了枪口！　　窦静静静静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前几天她接到父亲电话，说因为举报不法分子招致报复，那些不法之徒还可能对她下手，所以省公安厅特意派过来一个警察，专门负责保护她的人身安全。　　听父亲说的严重，她心里难免有些忐忑，但一向外柔内刚的她很快就稳定了心绪，配合前来保护她的警察，每天公司与住处两点一线，杜绝一切外出活动。　　只不过，她偶尔也会在想，如果真有歹徒绑架她，仅凭一个警察，能保护得了她吗？　　事实证明，绰绰有余！　　甚至，以她的身价，根本配不上这样的专业保镖保护！　　“陈重，你有女朋友没？”窦静静看男人打完了电话，上前开口问道。　　陈重不明所以，略感疑惑地摇了摇头。　　“哎呀，刚才吓死人家了！”窦静静连忙扑入对方的怀中，一副我怕怕求安慰的柔弱模样。　　陈重身体肌肉蓦地一绷，勉强控制住了那种近乎条件反射般的过肩摔冲动。　　忽然之间，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临行前厅长的谆谆教导——陈重啊，你在外面要多加小心，不但要保护好女孩子，还要保护好自己！ 第396章 你们别看我，我也没有辙。 九月二十八日上午。省公安厅，副厅长办公室。　　“老单，就咱俩这关系，我肯定是不会和你说‘谢谢’的，没错，你帮兄弟那是你应该做的，完事儿你还得派人把那几个货给我安安全全地押回来！”　　“哦？司马书记也在啊？那你赶紧把电话给她，我和你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　　“啥叫重色轻友？司马书记那和我亲姐姐一样……”　　周副厅长一手叉着腰，一手拿着电话，简直牛逼坏了！　　“楠姐，其实我就知道，这件事主要还是得了你的关照。小弟就不说谢了，显得太见外了！”　　“我在临海挺好的，楠姐不必担心。嗯嗯，承蒙江湖朋友抬爱，日子过得还算自在。领导同事能容我，从来不对我发火。”　　“我的为人你最了解，一向忠厚善良，仁爱慈祥。谁要和我处不好，那肯定是他的问题啊！”　　“临海风光不错，十一放假过来玩两天怎么样？我肯定给你安排的明明白白。行行，楠姐，你帮我告诉老单，我想喝茶了！”　　打完电话，周翊美滋滋地喝了一口茶水。　　他早就说了，别的地方他不敢打包票，但是阳城，那就相当于他的第二个家！　　别说荣锦绣派几个手下过去，就算整个山海集团倾巢而出，到了阳城也只有被团灭的份儿。　　哼哼，有单文旭和司马亚楠在，他说话就是这么的硬气，这么的好使！　　荣锦绣现在一定脑瓜子嗡嗡地吧？　　他可是听李平武（李林森之三叔、阳城市公安局长）汇报过了，那个被抓的头目是个退役武警，曾经在省武警总队年度官兵比武大赛中，获得过实弹射击项目第二名和个人搏击项目第三名的好成绩。　　虽然余同拒不承认，另外落网的五人也咬紧牙关不开口，但他与曲红缨心里都清楚，这些人的幕后主使除了荣锦绣不会有别人。　　而从余同的身手实力来衡量，有很大可能性是荣锦绣的保镖之一。　　所以，荣锦绣这一次是纯粹的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保镖又折兵。　　……　　山海庄园，荣锦绣正仰躺在在沙发上，一边用双手揉着太阳穴，一边无奈地叹着气。　　余同被抓了！这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　　哪怕周翊在阳城任过职，哪怕受到周翊的阻击，哪怕绑架行动失败……但是，余同那可是精英中的精英，侦察与反侦察能力极强，不可能连逃走都做不到啊！　　她是不担心余同会出卖她，但就算人手再多，也架不住这么一拨接一拨地送啊！　　算上一次去绑架窦国中老婆被抓的李俊和郭庆迁，她的‘保安部’已经折了足足七个人了！　　“我现在能体会到，你对周翊的评价并没有夸大之处！”荣锦生将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递给了姐姐，神色复杂地说道。　　他之前也认为，以余同的实力，去绑架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成功率至少得有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　　然而任谁也想不到，就是那剩下的百分之零点零一的机率，不但让绑架以失败而告终，甚至连余同都被抓了进去！　　“我现在也能体会到，当时陈玉蓉是什么心情了！”荣锦绣坐了起来，接过咖啡喝了一口，强打起精神说道。　　什么心情？　　就是那种‘你要不赶紧把他送走，他就很可能把你送走’的无奈心情。　　“先严防死守，再想办法把他送走！”　　荣锦生目光中充满了凝重，都说最好的防御就是进攻，但在进攻接连失败的情况下，就不能再急于冒进了，以免越送越多！　　所以当前最稳妥的做法就是，一方面固守防线，应对周翊与曲红缨一方接下来对新光厂资产评估的调查，另一方面加紧在京城的活动，以釜底抽薪之计，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如果不能让曲红缨停手，那至少也要把周翊送走。　　这个人，对他们的威胁实在太大了！　　而对于弟弟不计较战术上的一时得失，放眼于战略全局赢得最终胜利的想法，荣锦绣是赞同的。　　新光厂厂长王庆，副厂长田艳斌和贺荣，国资委的马纲要，这四个人肯定不敢乱说话。　　但是为了安全起见，也为了拖延时间，最好就是不给曲红缨问话的机会。　　对此，荣锦绣早已经做好了安排。　　……　　办公室里，曲红缨和伍道军正用期待的目光看着周副厅长。　　两人的‘周翊依赖症’越来越严重了，但两人都没有治疗的打算。　　荣锦绣派去阳城的六个人，全被抓了，并且已经在押送回来的路上。　　为了确保窦静静的安全，周翊不但提前和阳城市委书记、市长打过招呼，甚至连贴身保镖都派过去了。　　什么叫稳健，这就叫稳健！　　与单文旭称兄道弟，与司马亚楠左一个楠姐右一个楠姐叫得亲热，不怪周副厅长夸下海口，这么一看，阳城市真跟对方家里似的！　　所以，这个难题应该也难不住周翊，是吧？　　“你们别看我，我也没有辙。”周副厅长两手一摊，笑着说道。　　新光厂厂长王庆因为拆迁事件，被厂子工人组团好一顿输出，现正在医院躺着，满身绷带缠的跟木乃伊似的。　　经医院证明，伤势确实不轻，暂时无法接受检方的传唤，就很正常！　　副厂长田艳斌与贺荣，一个回老家探望病重的父亲短期回不来，一个据说和老婆去三亚看雪景联系不上。　　剩下的省国资委副主任马纲要，好巧不巧地去了京城办事处公干，等对方回来再接受询问，那至少得半个月之后了。　　“他们在拖延时间啊！”伍道军叹了一口气说道。　　曲红缨状似苦恼地伸手指敲击着桌子，也是一阵长吁短叹。　　这其实是一个阳谋，一个明知道对方是什么打算却又无法有效应对的阳谋。　　所以，难办啊！唉！唉！　　“其实吧，我觉得能给我们提供线索和证据的，也不一定只有他们。比如他们的父母兄弟姐妹老婆孩子亲戚好友，也有可能知道一些什么，再比如新光厂里有威望有号召力的中层干部，还有已经退休但德高望重，属于厂子灵魂的老前辈……”　　终是不忍心看曲姐和伍哥苦恼的样子，周翊忍不住目光闪烁地建议道。 第397章 可恶啊，竟然被套路了！ 曲红缨与伍道军互相交换了个眼色，意思是看见没有——嘴里说着没有辙，实际想法特别多。你要不给他压力，他就偷懒往后缩！　　前一条先不说，因为父母兄弟姐妹老婆孩子亲戚好友什么的，目标太多太杂太笼统，但是后两条，却都有着清晰的指向性。　　厂子里有威望有号召力的中层干部，就那么几个，基本都是各部门的主任，其中就包括车间主任怀广阔。　　作为举报者的窦国中虽然没说，但他们都猜得到，当时接应和帮助藏匿窦国中的，肯定就是怀广阔。　　从这里就能分析出来，窦国中与怀广阔两人之间的关系其实十分密切，平时却装作疏远的样子，就是为了掩人耳目，准确的说，是为了迷惑和欺骗山海集团。　　最后，‘已经退休但德高望重，属于厂子灵魂的老前辈’……对此怀进取老爷子表示，你就直接点我的名字得了！　　“咳，周翊说的很有道理，令我醍醐灌顶，茅塞顿开。那事不宜迟，咱们兵分两路哈，我和伍处长负责调查王庆等人的家属和亲朋好友，周翊你就去找怀进取怀广阔父子打探情况，毕竟你们关系比较熟！”　　曲局长连犹豫都没犹豫，不但直接认定周翊的话给侦查方向指了一条光明大道，而且还主动包揽了看似最难最复杂的调查工作。　　“走走走，咱们马上行动。”伍道军立刻起身，与曲红缨风风火火地离开了办公室。　　周翊怔了几秒钟，随后反应过来。　　可恶啊，竟然被套路了！　　……　　临海省委，纪委书记办公室。　　管锐波正在接待来自京城的稀客，中纪委执法监察室主任高松直。　　高主任这次来临海，其实是公私兼顾，想老婆是真的，有公事也是真的。　　而所谓的公事，就是代表中纪委，对临海省前段时间因两本账册引发的血案，造成三十六名官员被各级纪委部门带走调查的后续情况，进行询问和了解。　　如此规模的官场地震，中纪委领导自然十分重视。　　两名副部级官员涉案自然会由中央处理，但后边还有三十四名厅局级以下的官员呢。　　老虎苍蝇一起打，绝不能是一句空话！　　都说了‘既不封顶，也不限量。无论是谁，一查到底。’现在时间过去快两个月了，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小高你不是要去临海看红缨吗？嗯，正好你去问问。　　“目前已处理二十八人，其中已移送检察机关二十三人。还有六人因为案子比较复杂，现在还没有结案，但最晚不会超十月中旬。”　　“侯书记与高省长对这件事极其关注，指示我们以最快的速度，最强的力度，坚决贯彻中央指示精神，加大惩治腐败力度。还要求我们在全部案件处理完毕之后，形成详细材料及时向中纪委和省委汇报。”管书记神色严肃地说道。　　高松直点了点头，临海省这一次的反应又快又狠又稳，堪称贯彻执行中央反腐精神的典范。　　这位管锐波管书记，也曾担任过中纪委执法监察室主任，而他当时是任一处处长，论关系对方是他不折不扣的老领导。　　正因为有这层关系，所以这次见面的氛围就十分轻松和亲近，谈起一些话题，也没有太多的顾忌。　　“梁克俭现在怎么样了？”　　公事谈完，管书记向高主会打探起了多年的老同事。　　“领导很生气，情况很严重！”高松直想了想，如实回答道。　　管锐波心里有数了，这至少十年起，弄不好就无期。　　“宋鹏辉呢？”管书记又提起了另一位被调查的副部级官员，原来的川海市市长。　　“情况很严重，领导很生气！”高松直还是实话实说。　　管锐波心中不由一动，哟呵，这家伙竟然还有救！　　‘领导很生气，情况很严重’与‘情况很严重，领导很生气’，这两句话有区别吗？　　当然有，而且区别还很大！　　前一句，是因为领导很生气，才导致情况很严重。　　后一句，是因为情况很严重，才使得领导很生气。　　主观意愿与客观事实相比，到底哪一个结果更严重，打个比方就知道了！　　前者——此人罪大恶极罪无可恕，来啊，拖出去斩了！　　后者——此人罪无可恕罪不至死，来啊，拖出去阉了！　　总之，处理是一定要处理的，但处理的程度肯定是不一样的！　　“松直，晚上有安排了吗？”管锐波亲切地问道。　　“晚上和周翊、道军还有红缨，我们四个在红旗饭庄订了位置。您晚上有时间吗，我请您喝两杯？”高松直闻弦歌而知雅意，于是笑着问道。　　“你们年轻人聚会，我就不凑热闹了，那就明天吧，明天我请你吃饭。”　　管锐波听到‘周翊’两个字，就有一种条件反射般地头疼，连忙摆了摆手，谢绝了高松直的好意。　　三十六名高级别领导干部啊，周翊这一个月够他原来忙活一年的！　　现在眼看着和曲红缨联手，又不知道有哪些倒霉鬼等着倒霉呢！　　纪委这一行，干过的都懂行，那就是一年到头一个没抓着肯定不行，但要是抓太多了那也不行……　　公事私事全都完事，高松直离开了省委，而正当他乘车从大门出来的时候，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　　“松直，听说你来川海了，这不巧了吗这不是！我也在川海啊！”　　听着陈玉蓉热情洋溢的声音，高松直神情毫无波澜，淡淡回道：“啊，是挺巧的。”　　“好长时间没见面了，正好借这个机会，晚上我请你吃饭怎么样？”陈玉蓉热情而直接地邀请道。　　“真不巧啊，晚上周翊已经安排了！”高主任不但婉言拒绝，而且还刻意在‘周翊’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手机那边的陈玉蓉顿时脸色一沉，高松直真是太可恨了。　　拒绝她的理由有很多，这家伙却直接选了最毒的一种。　　哪怕说一句‘以后你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我怕红缨误会！’　　也比拿周翊做挡箭牌强百倍啊！ 第398章 你还在犹豫什么？ 陈玉蓉强忍着心中的火气，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很是低声下气。　　“当年是我太孩子气，没事总爱乱发脾气，动不动就和你怄气，提出分手其实是在赌气，后来想道歉又提不起勇气，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气，一直在生我的气，拜托你消消气，实在不行骂我两句出出气，千万别把我当空气，现在我才明白今生遇到你已经花光了我所有的运气！”　　听手机里传来的声音，高主任足足愣了好几秒钟。　　你能弄出这么多的气，我也真是很服气！　　“你到底想干什么？”高松直沉声问道。　　“我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请你和红缨吃顿饭，叙叙旧而已。”陈玉蓉似乎很委屈地回答道。　　“那你和红缨说吧，她如果同意我就没意见。嗯，我这边还有客人，先挂了。”　　高松直不想浪费时间，随便找了个借口就挂断了电话。　　陈玉蓉那边捏着手机，面沉似水。　　好你个狠心人负心汉，竟然如此绝情！　　我当初可是把所有的第一次都给了你，一日夫妻还百日恩呢，你摸着自己的良心算算一共有多少日！　　你以为我不敢给曲红缨打电话？　　笑话，我找的就是她！　　说打就打，陈玉蓉立刻找到曲红缨的号码拨了过去。　　而此时，曲红缨与伍道军刚刚从新光厂副厂长田艳斌的家中出来。　　接到陈玉蓉的电话，曲红缨也很感觉有些意外，因为她与陈玉蓉差不多有七八年没联系了。　　上一次打电话的时候还是在上一次。　　说起来，两人曾经是同班同学。　　当时她是一个假小子，而陈玉蓉则是全校最好看最有女人味的女生，简称校花。　　往日的恩怨无需细嗦，单说今天陈玉蓉给她打这个电话是几个意思？　　想请她和她丈夫吃饭？　　哼，保不准就是一场鸿门宴！　　倒不是说对方有那个胆子敢加害她，只不过肯定没安什么好心就是了！　　“这两天很忙啊，没有时间。不过，你如果诚心想聚，今晚倒还真有个机会，周翊请客，在红旗饭庄，你过来啊！”曲红缨暗暗冷笑，向老同学发出了‘诚挚’的邀请。　　陈玉蓉差点儿就把手机都捏碎了，行啊，不愧是两口子，找的借口都是一模一样的。　　明知道周翊是我的仇人，然后就一个劲儿地往我伤口上撒盐是吧？　　“你也知道，我这个人比较实在，有的时候别人明明说的是客套话，我也会当成是真心的邀请。当然了，红缨你肯定不是那种表里不一的人！如果不嫌我叨扰，那我可就过去了！”陈玉蓉冷冷一笑，含沙射影地说道。　　老娘可不是吓大的，周翊在场怎么了？　　把老娘惹火了，今晚把你们豆沙了，豆沙了！　　当然，她也就是在心里发发狠意淫一下，先不说能不能做到，就算能做到，她是得有多想不开，才敢对高松直、曲红缨和周翊三人同时下手！　　毕竟，找死的方法有很多，想要自杀就直说，实在没必要选这种地狱级别难度的。　　曲红缨再一次感到了意外，她没想到陈玉蓉这么头铁，哪怕知道是周翊请客，依然选择迎男而上，毫不退缩。　　而越是这样，就越说明陈玉蓉‘聚会’的动机不纯。　　“等我问问周翊，看他介不介意，你先不要着急，一会电话联系。”　　曲红缨还是低估了对方的厚脸皮，再想改口拒绝已经来不及，于是使出一招缓兵之计，把电话打给了周翊。　　“她要来就让她来，估计她是想摸摸咱们的情况，那咱们不妨也趁机探探她的底细。”周副厅长冷笑说道。　　来就来呗，反正不管是吃饭，还是干什么，吃亏的总不会是他们！　　放下手机，他转头看着怀进取老爷子，赔着笑脸说道“您看，不是我不想陪您喝酒，是我晚上真有客人！明天吧，明天肯定陪您喝个痛快。”　　怀进取板着脸说道“那就明天，你小子要是敢说话不算数……”　　周副厅长立刻郑重承诺道“您放心，中国人不骗中国人！”　　“行吧，那你去忙吧，广阔，你替我送送周翊。”怀进取打着哈欠，准备回屋睡午觉去了。　　怀广阔应了一声，陪着周翊走出房间，穿过走廊，向大门口走去。　　这一路上，看着有些灰败的厂房建筑，和三三两两的厂子工人，周翊眼中闪现着异常复杂的神色。　　据他所知，新光厂后来确实改制成功，但其间因山海集团侵吞国有资产一案，使得改制和收购的过程充满了波折，耗费 第399章 日后有机会，老娘非弄死你不可！ 咔嚓！　　仿佛有一道闪电在怀广阔的脑海里闪过，劈得他是浑身发麻，目瞪口呆。　　夭寿啦！　　是他年纪大了出现幻听了吗？　　不应该啊！他除了下面受过伤，其他各方面都是身体倍棒儿，一般年轻小伙子都未能及得上他。　　所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对方为什么会知道……　　“什么内应不内应的，周厅你这说得越来越玄乎了，都给我整糊涂了，哈哈，哈哈……”回过神来的怀广阔咽了一口口水，用干巴巴的笑声掩饰自己的失态。　　“你的这个内应，还是荣锦绣身边的人，对吧？”周翊见对方仍然不肯老实承认，索性又将一支二踢脚点着扔了过去。　　怀广阔被彻底炸蒙了，呆呆地站在原地，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周翊，仿佛在看一个怪物。　　“你是……”他想问对方是怎么知道的，因为这个秘密，他连父亲怀进取都没有告诉。　　“不要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因为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刚才问你的问题——你还在犹豫什么？”周副厅长先发制人，打断了对方问话的意图，并将话题转回到。　　怀广阔沉默了好一会儿，在竭力理清脑中混乱的头绪之后，神色渐渐恢复了平静，反问道“那周厅你觉得，我在犹豫什么呢？”　　你小子看起来好像什么都知道，那你不妨再猜猜，我这边在山海集团明明有卧底，却迟迟不肯主动配合检察机关线索和证据的原因是什么？　　“你是在害怕吧！害怕曲红缨局长那边有内鬼向山海集团告密，从而引起荣锦绣的警惕，为你的那个内应招来杀身之祸！”周翊神色淡然地回答道。　　这一点不是凭空猜测，而是在原来的剧本当中，这个内应确实被发现了，也确实被荣锦绣提前处理掉了！　　所以，怀广阔的担心与害怕，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省检察院处处漏风，重要情报接连泄露，让另一条时间线的曲红缨焦头烂额，最后不得不向最高检求援，却依然面临可信可用人手捉襟见肘的窘迫局面。　　哪像现在的曲红缨日子过得这么安逸，在他的帮助下如鱼得水如虎添翼，处处抢占先机，打得荣锦绣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　　而正因为他与曲红缨、伍道军强强联手，手下还有可以绝对信赖和绝对给力的嫡系人马可用，他才会找到怀广阔直接摊牌，准备说服对方，让那名安插在山海集团的内应提前发挥作用，加快推动案情的进展和侦破。　　“你说得没错，我确实在害怕。”怀广阔点了点头，终于承认了。　　他的担心与害怕，是出于对曲红缨的不信任，毕竟每个人的生命只有一次，他不能拿兄弟的命去冒险。　　所以他一直在观望，一直在犹豫。　　“你就打算这么一直犹豫下去？”周翊接着问道。　　怀广阔沉思了片刻，然后长叹了一口气，颇为无奈地问道“那你想让我怎么做？”　　“我希望怀主任能与我们合作。”周翊发现了对方语气中的松动，立刻诚恳地请求道。　　怀广阔再度陷入了沉思，良久之后，似乎已经下定了决心的他抬起头，神色严肃地望着周翊说道“我可以与你们合作，但我有一个条件！”　　如果换作曲红缨和伍道军过来，怀广阔是绝不可能这样轻易答应的，甚至会选择一直装糊涂到底。　　什么通风报信，什么内应，我都不明白你们在说什么。　　我就是一个快退休的老头儿，什么都不知道！　　但是，周翊……　　这个在网络上享有无与伦比的人气和声望，拥有‘官场杀手’‘天煞孤星’‘打黑英雄’等一系列头衔，且让一向执拗挑剔的父亲都十分欣赏和感到投缘的年轻人，他却无法将拒绝的话语说出口。　　这个年轻人，身上有一种让人深信不疑的人格魅力！　　无需刻意做出保证，‘相信他，不会错’的念头就会自然而然地出现在你的脑海。　　他不可能一直观望下去，因为工人们的生活一天比一天难过，实在拖不起了。　　如果真要选择相信一个人，那这个人，一定是周翊！　　……　　晚上七点，红旗饭庄。　　颇具年代感，但却不显陈旧的包间里，周翊，曲红缨，高松直，伍道军，再加上无论妆容还是穿着都精心打扮过的陈玉蓉，一共五人围桌而坐。　　实事求是地说，陈女士颜值和气质确实极佳，虽然已经年过四十，但看起来依旧美艳端庄，风韵十足。　　外在美大家有目共睹，至于内在美，相信高主任最有发言权。 第400章 人生如戏，全凭演技 陈玉蓉的涵养功夫着实不错，神色的变化只在一瞬间，就迅速恢复如常。　　她不断提醒自己，不要争一时长短，要忍耐。　　毕竟今晚她还是带着任务来的。　　“周厅长想感谢我，应该不会是随便说说吧？我这个人实在，可就当真了！”陈玉蓉面带浅笑地问道。　　“怎么会呢？真诚的感谢从来不是靠嘴巴说的，是要看实际行动的。我对陈女士的感谢，就先从今天这顿饭开始，如果陈女士一直留在川海不走，我可以一直请下去。”周副厅长笑着回道。　　“周厅长就只会请人吃饭吗？”陈玉蓉略显讥讽地问道。　　“不是，其实我更擅长送人吃饭！”周翊双眼微眯，缓缓盯住陈玉蓉，语气之中带着一丝令人心悸的寒意。　　陈玉蓉唇角的笑意顿时一滞。　　送人吃饭？送人吃什么饭？　　答案很明显——身为公安厅副厅长的周翊，最擅长的就是送人进去吃牢饭！　　曲红缨笑盈盈地看着曾经的情敌吃瘪，若论嘴皮子，陈玉蓉是当之无愧的毒舌一名，连她都要甘拜下风。　　记得有一次班级才艺表演，陈玉蓉将一根细绳含进嘴里，几秒钟过后再拿出来，细绳上竟然多了三个小结，足见其口舌灵活伶俐，异于常人！　　现在在周翊面前竟然撑不过两个回合。　　高松直诧异地看了周翊一眼，他没想到对方的口舌之利，连陈玉蓉都招架不住！　　陈玉蓉神色变幻，心中一忍再忍，最后勉强说道“周厅真会开玩笑！”　　“真谈不上会！”周翊轻轻摇头，看着陈玉蓉淡声说道“我看陈女士脸上一点笑容都没有，那就说明我开的这个玩笑，真的一点儿都不好笑！”　　陈玉蓉瞬间有种掀桌子的冲动。怎么着？你话里话外损着我，然后还得让我给你笑一个呗？　　当当当，包房的房门被敲响，紧接着，一道道热气腾腾的菜肴被服务员端上了桌子，及时地缓解了当前不太和谐的异常气氛。　　菜上齐，酒斟满，本应觥筹交错，相谈甚欢。　　但奈何有一居心叵测之人夹在中间，所以大家不免有些意兴索然，气氛也相对冷淡。　　陈玉蓉这次学乖了，决定不再招惹周翊，而是拿起酒杯面向高松直与曲红缨，状似情真意切地说道“松直，红缨，咱们也有好多年未见了，今晚借着周厅长请客的机会，我借花献佛，敬你们一杯。这一呢，算是稍稍弥补当年我没有参加你们婚宴的遗憾，这二呢，是想和你们说两句心里话。”　　“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实迷途其未远，觉今是而昨非。”　　“我衷心地希望，我们之间能够放下过往成见，重塑友谊的桥梁，互相以诚相待，和谐共处。”　　“这杯酒我干了！”陈玉蓉说完，十分豪气地一仰头，将杯中酒喝得干干净净。　　抛开其真实动机不谈，陈女士的这一番话说的还是十分漂亮的。　　引经据典，水平有了；忆往思今，感情也有了！　　其引用的‘悟已往之不谏……’，出自陶渊明的《归去来兮辞》。　　陈玉蓉借这句话表达的意思是，我已经醒悟到过去的错误不可挽回，但未来的事情还来得及补救，我走入了迷途所幸还没有走远，如今已经完全明白以前错的离谱，现在和大家手携手肩并肩再续友谊才是最正确的事。　　高松直与曲红缨不动声色地举起杯，也是一饮而尽。　　夫妻二人自然不会被陈玉蓉的表演所迷惑，更不可能和对方重续什么友谊之情。　　友尽就是友尽！　　形同陌路，不相往来，才是彼此关系最正确的打开方式。　　周副厅长旁观着这一幕，眼中不禁闪过讥讽之色。　　如果陈玉蓉确实加入了荣锦绣的阵营，那双方之间的关系，必然是势如水火，你死我活。　　在这种情况下，陈玉蓉还大谈什么‘放下成见，重续友谊，以诚相待，和谐相处’……　　呵，真是简律师和田记者一起进被窝——给我整笑了！　　几杯酒下肚，陈玉蓉面如霞染，身上微微发热，双目环视周翊等人，觉得气氛烘托的差不多了，于是有意无意地开口问道“松直这次来临海，是有公务，还是专门看红缨的啊？”　　“我想红缨了，所以特意向领导讨了来临海的差事！”高主任看了妻子一眼，微笑回答道。　　低情商我到临海省纪委办点儿事，顺便看老婆。　　中情商我来临海看老婆，顺便到省纪委办点儿事。　　高情商参照高主任的标准答案。 第401章 我早就听人说，周厅长为人有点儿狂 不是服务员上菜，因为菜早已经上齐了。　　这次敲门进来的，是一个身形高大的中年男人，在他后面，还跟着一个左手拿茅台右手拿酒杯的矮胖男子。　　看两人的架势，要是没有走错房间的话，那一定就是特意过来敬酒的。　　周翊微微一怔，进来的两人他虽然不熟，但认识还是认识的。　　带头的男子是市公安局长隋建昌，见过几次面。　　后边跟着的是常务副局长纪锋，前几天还带人和公安厅抢窦国中来着。　　“周厅，曲局长，伍处长……”　　隋建昌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与房间里的人一一打着招呼，除了高松直与陈玉蓉。　　“真是碰巧了，今晚我约了田厅长和几位朋友在这里小聚，刚刚听饭庄经理张培说，周厅也在这里请客，所以特意过来敬杯酒，没想到曲局长和伍处长也在，这两位是……”　　隋建昌说明了来意，并且演戏演全套，目光望向高松直与陈玉蓉，等着周翊介绍。　　高松直他是真的不认识，而陈玉蓉他是装作不认识。　　“这位是高松直高主任，在纪委工作，这位是陈玉蓉女士。”周翊介绍的很简单，只提了高松直在纪委，却没说是哪里的纪委。　　至于陈玉蓉，他是真不清楚对方具体有哪些头衔。　　只知道对方是好几个大型企业的股东。　　与荣锦绣的山海集团相比，陈玉蓉行事明显要低调的多，当然钱一样不少赚，最后下场也没好到哪里去！　　在隋建昌的示意下，一旁的纪锋给杯子倒满酒，两人先后给周翊等人敬了一杯酒。　　周翊是公安厅领导不假，但论级别，隋建昌与纪锋那也是副厅，现在特意过来敬酒，面子可谓是给得十足。　　尤其隋建昌还十分谦恭地说道“本来几个朋友都想过来给周厅敬酒，但又担心太冒失了，周厅您看您能不能抽出几分钟的时间，过去给大家讲两句话？”　　所谓‘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无论是从礼尚往来的角度，还是考虑到田政兵常务副厅长的身份，周翊都有必要过去回敬一杯。　　所以周副厅长也拿着自己的酒杯，在隋建昌和纪锋的陪同下，去了对方所在的包间。　　曲红缨与高松直默默交换了一个眼神，这一切看起来像巧合，实际上刻意安排之的可能性很大。　　而且两人猜测，那边的重点，应该不在于田政兵，而在于隋建昌的几个‘朋友’！　　“松直，红缨，我再敬你们一杯。”　　陈玉蓉见周翊离开，再度举起了手中的杯子，眼中闪动着异样的光芒，笑着说道“我有个朋友，想和红缨认识一下，一会儿吃完饭，咱们过去喝杯茶怎么样？”　　……　　周翊走进了这间明显更大更宽敞的豪华包房，目光一扫，立刻将桌子旁各人的样貌尽收眼中。　　田政兵就不说了，两人的办公室离的很近，几乎天天见。　　田政兵的两大护法甘永升和苟洪涛他自然也熟悉。　　至于剩下那三位，应该是隋局长口中的朋友，可就有点儿意思了。明明素未谋面，但望向他的目光之中却都充满着毫不掩饰的敌意。　　“介绍一下，这位是荣锦生先生，这位是郑均豪先生，还有谢芳菲女士！”隋局长一边介绍着，一边留意着周副厅长的表情。　　周翊顿时明白了，这是复仇者联盟小分队闪亮登场。　　所以，这才是陈玉蓉此行的真正目的？　　那么问题来了，创造这么一个他与复仇者联盟小分队见面的机会，为的是什么？　　示威？谈判？　　总不会是想来一个世纪大和解，相逢一笑泯恩仇吧？　　“久仰周厅长的大名，幸会幸会啊！”荣锦生率先伸出手，很是爽朗地笑道。　　与之相比，郑均豪与谢芳菲的态度就差的太多，不但表现冷淡而且还很不友善。　　不是他们不想和解，而是周翊实在伤他们两家太深。　　郑均豪的堂弟郑彭，命根子基本报废了，而身体上的残疾又直接导致了精神出现了问题，性情越发暴躁易怒，并产生了仇视女人的暴力倾向。　　至于谢芳菲的哥哥谢成林，现在网上还能找到艳照门的种子，是那个‘受害者’女教师庄雨倩发的，目的是为了把自己和谢成林焊在一起。　　受此影响，基本上是断送了谢成林将来进步的可能。　　哪怕再蛰伏几年，也未必能消除影响，毕竟互联网是有记忆的！　　“来来来，周大厅长，坐这里。”　　等周翊敬完酒，田政兵指了指身旁的空位，笑着邀请道。　　“田厅，我那边还有客人，不便久留。我再敬各位一杯，就先失陪了！”周翊十分得体地应对道。　　“田厅，你的面子好像不太管用啊！你看人家周厅甩都不甩你！”郑均豪一边把玩着酒杯，一边冷 第402章 那就是没得谈喽？ 轻描淡写两句话，怼得郑均豪咬牙切齿，怼得谢芳菲欲仙欲死，同时也让一旁的田政兵等人叹为观止。　　回想起在党委会上交锋的情景，田政兵与甘永升、苟洪涛不得不承认，论怼人，周副厅长绝对是专业的。　　隋建昌与纪锋完全不敢说话，他们按照荣锦生等人的意思，几乎是卑躬屈膝地把周副厅长请了过来，心里想着可能是这几位想给周副厅长点儿颜色看看。　　结果他们看了个寂寞。　　这几位差不多就是主动伸脸过去让周翊狠狠地抽。　　一个字儿，啥也不是！　　唯一还没有被抽的荣锦生，眼看着周翊的目光转到他的身上，不禁面色一变，连忙说道“周厅，咱们借一步说话，借一部说话。”　　说着，伸手做了请的姿势。　　借一部说话？　　周翊下意识地就要一口回绝，但转念一想，来都来了，不妨听听这位荣家二少到底想借，到底想和他说些什么。　　于是和田政兵、隋建昌等人说了声‘失陪’，与荣锦生一前一后走出了包房。　　两人走到走廊，荣锦生伸手推开旁边另一间包房的房门。从这个动作就能看得出来，对于这次谈话，他是早有准备的。　　空荡荡的包房里，荣锦生与周翊坐在桌子旁，互相打量着对方。　　荣锦生对周翊当然是久仰大名如雷贯耳，尤其是这次来临海，更是充分见识到了对方的名不虚传。　　周翊对荣锦生虽然谈不上十分了解，却也略知一二。对方的心胸谋略及才智，远在荣锦绣之上。　　而且更为神奇的是，在荣家轰然倒下，荣华照、荣锦绣相继被捕之后，荣锦生却没有受到实质性的牵扯，继续经营一家网络公司，也不知道是上层故意网开一面，还是其本身真是一个出淤泥而不染的守法公民。　　“周厅，我姐姐其实无意与你为敌，我家中的长辈，与简书记也有几分交情，所以能不能麻烦周厅，放下对山海集团的成见，咱们以和为贵，以诚相待，以礼相交。”　　“我觉得咱们就算不能成为朋友，至少也不应该成为敌人！周厅以为呢？”　　荣锦生首先开口，十分直接地向周副厅长抛出了橄榄枝，清晰地表明了己方化干戈为玉帛的诚恳态度。　　周翊微微挑了下眉毛，对方说的一堆话经过他的自动过滤，就只剩下‘简书记’和‘几分交情’这几个关键字。　　和岳父大人有‘几分’交情？　　呵，这个‘几分’的含金量一听就不高！最多也就是‘点头之交’。　　而且以岳父的为人秉性，根本不可能和荣家有什么利益牵扯，这一点他的小本本可以作证。　　所以拿这个唬我？你是打错了算盘！　　片刻思索过后，周翊微笑回道“我原本只是受曲红缨局长的委托，协助查案。对山海集团，之前也并无成见。但是……”　　听到这个‘但是’，荣锦生心中顿时一沉。　　凡事就怕‘但是’！　　只要出现这个转折词，就代表着在‘但是’之前的话毫无意义，更代表着对方一开始的态度就是否定的、拒绝的！　　“但是，当我了解到，山海集团收购新光厂的内幕，了解到山海集团拒不支付工人工资和安置费，还了解到山海集团意图对举报者及家属绑架甚至是杀人灭口之后，我对山海集团就不仅仅是有成见那么简单了！”　　荣锦生的预感是对的，周副厅长‘但是’之后的话语，充满着对山海集团的不满和敌意！　　“周厅，山海集团对新光厂的收购工作，是经过市里和开发区和新光厂职工大会通过的。关于工人工资和安置费，山海集团马上就会落实，还会给予工人额外的补偿。至于所谓的‘绑架’，应该是某些人的个人行为，周厅你尽管严肃处理。”　　荣锦生仍然没有放弃对周翊的劝说，并对三个‘了解到’给出了看似合理的回应。　　首先收购不能停，一定要进行。其次工资安置费，同意都付清。最后所谓绑架案，只要你高兴，怎么整都行。　　荣锦生觉得自己诚意满满，就看对方怎么回应了。　　周副厅长的回应是缓缓摇头，并明明白白地告诉对方“还不够！”　　“必须查清绑架案的幕后主使，必须查明新光厂是否存在资产评估造假，也必须对山海集团是否侵吞国有资产一案调查到底。”　　“前一个，是我的意见，后两个，是曲红缨局长的意见！”　　周翊看着荣家二少蓦然色变的脸庞 第403章 川海太危险，我要回京城！ 听到‘格局打开’四个字，荣锦生再次一怔，然后忍不住哈哈一笑道“周厅真是个风趣的人，你还说你这不是反间计？还有啊，我怎么感觉周厅好像很了解我的样子？”　　周翊微微向前俯身，放低声音说道“其实我会算命，我夜观看象掐指一算，发现荣先生最近感情方面好像出现了波折！”　　荣锦生身体微微一震，望向周翊的目光中闪过惊疑之色，矢口否认道“没想到周厅还有算命的本事，不过让周厅失望了，我的感情很稳定，没有任何问题！”　　“你说，你是不是爱了不该爱的人，心中满是伤痕？你还犯了不该犯的错，心中满是悔恨？”周副厅长用戏谑的语气接连问道。　　轰！仿佛有一颗炸弹在脑中引爆，对荣锦生的心神造成了难想象的剧烈冲击与震荡。　　哪怕荣锦生的心智再坚定，却依然扛不住周翊这种不讲武德的偷袭。　　整个人瞬间陷入了石化状态。　　“荣先生要是能听我的劝，不如赶紧回京城吧，或者出国去澳洲也行啊，好好经营自己的公司，何必蹚这个浑水呢？”　　周翊看着僵在那里不知所措的对方，微微一笑，转身离开了包房。　　不知过了多久，荣锦生才渐渐回过神来，用微微颤抖的手掏出一支烟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　　陈玉蓉的那句评价‘出人意料，防不胜防’，他如今已经深深地体会到了。　　有因必有果！正因为当初他‘为所欲为是轻狂’，所以现在才会‘防不胜防是悲伤’！　　而与担心事情败露所造成的严重后果相比，更让他感到刺骨寒意的，是周翊近乎于无所不知的‘超’能力！　　不行，川海太危险，我要回京城！　　不是他胆小，而是周翊竟然连他的私生活，还有他与合伙人暗中在澳洲开公司的事情都调查的一清二楚！　　这说明了什么？　　这说明周翊身后站着的，极有可能是国家的意志，因为仅凭周翊自己绝不可能具有这样逆天的能力。　　由此进一步推测，周翊与曲红缨针对山海集团的调查，也并非某部门某些人的自发和偶发行为，而是国家对荣家所犯罪行和错误的清算！　　而包括他、荣锦绣和父亲荣华照在内的荣家人，现在都可能处于国家严密的监视之下！　　如果真是这样，荣家必然是凶多吉少，在劫难逃！　　越是聪明人，越是多疑。此时的荣二少开启了疯狂脑补模式，越想越觉得他的判断接近于事实真相！　　所以事不宜迟，必须立刻回京城打探情况，同时做好跑路的准备。　　想到这里，他连忙回到隋建昌的包房，以有急事为由，撇下一头雾水的郑均豪与谢芳菲，匆匆离开了红旗饭庄。　　在去机场的路上，他犹豫再三，最后还是打了一个电话。　　“你要回京城？”接到电话的荣锦绣感到十分意外。　　父亲不是专门让你过来帮我的吗？　　你这过来没几天就闪人，是什么情况？　　而且还走的这么突然？　　虽然她一直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抱有猜疑和忌惮，但她又不得不承认，在目前应对周翊与曲红缨的调查攻势，继续推进山海集团对新光厂的收购，还有对陈玉蓉谢芳菲郑均豪等人的拉拢和联合等重要事情上，荣锦生都是不可或缺的助力。　　“我在京城的生意出了问题，得回去一趟！”理由都是现成的，而且听起来毫无瑕疵。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荣锦绣问道。　　“少则几天，多则半月，姐，那个，你多保重！”　　荣二少语气复杂地说了句，虽然你总防备我，但你终究是我姐。　　唉，一旦发生最糟糕的结果，那就只能由我扛起继承荣家香火的重任了。　　我先在国外观望几个月，相信到那个时候，就会水落石出，一清二楚！　　荣锦生隐隐有一种预感，这次与荣锦绣分别之后，下次再见面极有可能就是‘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洗流’了！　　……　　周翊回到自己的包间，就听曲红缨谈及晚饭结束后，要去茶庄喝茶的事情。　　“我就不去了，明天上午女朋友过来，得早点儿回去休息。”对陈玉蓉的邀请，周翊用一个极其正当的理由给予了拒绝。　　他心里明白，荣锦绣那边采取的是双管齐下的策略，分别对他与曲红缨进行‘谈判’，但正如他对荣锦生所说，双方的‘谈’注定是谈不出什么结果的！　　……　　第二天上午，周翊去机场接了女友。　　虽然分别不 第404章 关于周副厅长是人生大赢家这件事 省公安厅一楼电梯门口。　　政治部人事处的处长张丽，眼看电梯楼层显示器的数字变成了‘1。随着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她正要迈步走进去的一刻，耳朵忽然灵敏地搜集到了门卫老刘异常热情和恭敬的声音——‘周厅，您回来了！　　仿佛条件反射一般，她蓦然收住了自己的左腿，然后麻利地伸手按住了电梯按钮，侧着身子望向门口。　　果然，在她的视线里，穿着白色警监衬衫的周副厅长，正与一个身形高挑的白裙女子并肩向电梯处走来。　　“周厅。”张丽连忙点头问好。　　周翊笑着点示意，而简律师看出张丽是特意等着她和周翊过来，礼貌地道了声谢。　　“不用客气。”目光触及女子的脸庞，张处长不禁有些失神，这，这姑娘长得也太漂亮了！　　肤如凝脂，面如白玉，这基本是美女的标配。　　而五官明艳，端庄大气。这就属于对方独特的风情了。　　尤其那双丹凤眼湛湛有神，顾盼之间流露出一种异于常人的自信与洒脱。　　这样的颜值，这样的气质，连巅峰时期的她都要避其锋芒！　　所以，这是周厅的……女朋友？　　也就是传说中的简书记家那位千金？　　“这位是人事处的张丽处长，这是我女朋友简书月。”周翊注意到了张丽异样的眼神，于是主动开口做了介绍。　　“周厅，您女朋友真是太漂亮了！”张丽由衷地赞美道。　　怪不得全厅上下都在议论《关于周副厅长是人生大赢家这件事》。琇書網　　年纪轻轻，长得还帅，关键还拱了省委书记家的小白菜。　　上哪儿说理去！　　“谢谢夸奖。”周翊微笑回了句。然后伸手按在了开门键上，向外面两个犹犹豫豫的女警员招呼道：“赶紧都进来。”　　“谢谢周厅。张处长好。”　　两个女警员有些拘谨地走了进来，一边尽量往旁边站，一边悄悄打量着周厅身旁的女子。　　妈耶，这也太好看了！　　肯定是周厅的女朋友没跑了！　　留意到两个女警员投来的目光，简律师回了一个和煦的微笑。　　两个女警员顿时小脸一红，下意识地移开目光。　　欸？好像有点儿不对劲，心跳忽然快了好几拍是怎么回事？　　简律师也收起了笑容，心里暗暗埋怨自己，看我这该死的无处安放的魅力！　　周翊将女友带到自己的办公室坐了一会儿，然后看了下手表，感觉时间差不多了，这才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衣着，出门去了九楼会议室。　　会议室里，班子成员基本到齐，而周副厅长刚一进来，就感受到了一种有异于平常的古怪氛围。　　常务副厅长田政兵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但眉眼间依然掩藏不住喜悦之意，而甘永升与苟洪涛两大护法一左一右，不时地和田政兵耳语两句，脸上带着近乎于谄媚的笑容。　　见到周翊过来，田副厅长竟然破天荒地主动打了声招呼，明显是心情极佳。　　嗯？这是吃了蜜蜂屎了，把你高兴成这样？　　周翊坐下来，左右张望，发现程志兴程书记还没到场。　　而就在这时，坐在他旁边的政治部主任项群凑了过来低声问道：“周厅，你猜猜田政兵为什么这么高兴？”　　为什么高兴？这还用猜吗？　　处在田政兵这个位置，能让其高兴的无非就三件事——升官、发财、换老婆！　　而这三件事当中，能拿到台面上正大光明高兴的，就只有‘升官二字了！　　毕竟程志兴即将卸任公安厅长，省委书记侯向阳有意让常务副厅长田政兵接任，这已经不算是什么秘密了。　　而从田政兵的表现，以及程志兴上午参加省委常委会，才一结束就让办公室通知班子成员临时召开会议来看，这件事情应该是尘埃落定，也就是说，田政兵即将实现佩戴临海省公安机关南波万的专属警号——000001的梦想。　　“洞房传喜讯？”周副厅长也压低声音回道。　　项主任怔了一下，心说你是不是说了一个错别字？不应该是‘产房传喜讯——升了吗？　　“提前升了！”周副厅长笑着补全了后半句。　　项群用异样的目光看着对方，别说，你这改的还挺应景。xь　　十一时十五分，政法委书记、公安厅长程志兴走进会议室。　　原本交头接耳的党委成员立刻端正了坐姿，并将目光集中在了面色似乎并无异常的政法委书记身上。　　程志兴环视着周围，心里不可避免地涌现出几分失落之意。虽然他还是省委常委、政法委书记，但少了‘公安厅长这一职务，他以后对公安厅的直接掌控力无疑就更弱了一层。　　在上午的省委常委会议上，通过了他卸任公安厅长，提名常务副厅长田政兵接任公安厅长的决定。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并没有什么稀奇。　　而令人稀奇的，是关于省公安厅常务副厅长的推荐人选——　　时间退回上午十时，省委会议室。　　在省委书记侯向阳抛出这项议题之后，还没等他这个政法委书记开口，组织部长屈兆川就抢先一步发了言：“省公安厅的苟洪涛同志，在公安系统工作了二十年，具有优秀的业务能力和丰富的工作经验，我认为由他接任常务副厅长十分合适。”　　然后就是宣传部长盛传智出言附和——苟洪涛同志老成持重，尤其对公安厅各项工作都十分了解，接任常务副厅长再合适不过了。　　程志兴一看这苗头就明白了，常务副厅长也已是侯向阳的囊中之物。　　所以，他还有必要开口表态吗？　　统战部长杨伟功明显也要跟着发言，但却被川海市委书记姜云来强势打断了。　　“我个人觉得，在干部任免上不能因循守旧，搞论资排辈那一套，尤其在公安系统，判断一个干部是否称职是否优秀，不应该看他的工作了多少年，而是要看他做了哪些贡献！”　　“众所周知，周翊同志来我们川海仅仅几个月，就在易迎香一案和新光厂拆迁冲突事件中大放异彩，立下头功，充分体现了超强的业务能力和卓越的大局观、全局观！所以在常务副厅长的推荐人选上，我更倾向于周翊同志。”琇書蛧　　姜云来目光炯炯，声音洪亮，望着组织部长与宣传部长，明明白白地表露出‘我就挺周翊，不服来辩的架势。 第405章 这样的妖孽，多少年才能出一个啊！ 姜云来？　　程志兴不禁怔住了，是的，他没想到第一个站出来旗帜鲜明地表示反对，后又坚决力挺周翊的，竟然会是这位川海市委书记！　　这……只看侯向阳有些发冷的脸色，还有盛传智和屈兆川错愕的神情就知道，感到出乎意料的绝不止他一个人。　　当然，尽管姜云来摆明了支持的态度，但却无法影响整个事件的走向和结果。　　统战部长杨伟功赶紧发言表示，周翊同志是优秀，但我还是选苟洪涛，唯资格论要不得，但完全不考虑资格也有失偏颇。　　在杨伟功之后，省委秘书长宋勤也发言表示了对苟洪涛的支持。　　眼看挺苟方即将锁定胜局，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件更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我觉得云来书记说的有道理，‘不唯资格论贡献，不唯级别论能力，中央也一直提倡‘大胆提拔和支持新生力量‘大力培养选拔优秀年轻干部，我觉得小周无论从履历，能力，还是贡献上，样样都称得上优秀。如果投票的话，我会把我的一票投给小周！“xь　　为什么说更出乎意料，因为开口表态的这位常委，是基本不理俗务，一向很少发言的罗鸿sho将。　　而其明确的挺周态度，着实令人寻味。　　常务副省长应连秋趁此良机赶紧表示——小周好，小周妙，我给小周投一票！　　四比三了！？　　看到这一幕，程志兴心想我不出手更待何时，于是也立刻开口说道：“我谈一下个人意见。我与苟洪涛共事多年，对他的了解肯定在大家之上。他在副厅长的岗位上任职五年，先后分管交警总队、治安管理总队、经侦总队等部门，没有出色的成绩，但也没有太大的过失。我个人认为，苟洪涛作为一名副厅长是合格的，但与常务副厅长的要求，还存着一定距离！”　　“至于周翊同志，他的优秀已经不需要我强调了，事实就摆在那里。所以在人选问题上，我与云来书记，罗鸿政委的意见一致，还是周翊更合适！”　　程志兴做为省政法系统的最高领导，还没有实际卸任的公安厅长，无疑对常务副厅长的人选有着不可忽视的发言权和建议权。　　四比四了！　　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的挺苟派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连忙将目光转向了纪委书记管锐波。　　看你的了，老管！　　组织部长屈兆川甚至还特意给管锐波使了个眼色，然后就见纪委书记轻咳了一声，开口说道：“周翊同志很年轻……”　　果然，一开口就拿年龄作文章，没什么新意但确实是个理由。　　“周翊同志很年轻，但做事稳重，完全不逊于工作多年的老同志，而且头脑敏锐，处事果断，尤其在大局观和全局观的把控上，堪称优秀！所以我觉得由他来担任常务副厅长，是非常合适的！”　　管锐波说完这番话，整个会议室忽然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安静之中。　　组织部长与宣传部长、统战部长，三大部长皆用不可思议地目光看着纪委书记管锐波。琇書蛧　　老管，你昨晚是喝了假酒还是怎么的？　　你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你，你这临阵倒戈倒的我们一点儿心理准备都没有啊！　　省长蓝焜微微挑了下眉毛，不着痕迹地扫了侯向阳一眼。　　呵，今天这个局面，应该是侯书记万万没有想到的吧？　　见其他常委都发言完毕，蓝省长也轻描淡定地说了一句：“我认为周翊同志很合适！”　　侯向阳微微眯起了眼睛，神色却是不惊不怒，毫无波澜。　　因原省委副书记梁克俭正在接受中纪委调查，新省委副书记处于暂时空缺状态，所以包括蓝焜在内的各常委表态之后，就到了他这个省委书记最后拍板的时候了。　　“鉴于各位同志对公安厅常务副厅长的人选，出现了严重的分歧，我建议暂缓作出决定，待进一步调查研究，充分交换意见之后，提交下次会议表决！大家有没有意见？”　　侯向阳环视全场，语气淡淡地问道。　　这是无奈之举，也是常委会的惯例。对于意见分歧较大的议题，除非需要紧急表决的，其他可以慢慢商量解决。　　所以，也不算他这个省委书记独断专行。　　组织部长屈兆川，宣传部长盛传智等人纷纷响应，表示没有意见。　　蓝焜等人也不能反对，因此关于常务副厅长的人选就这样暂时被搁置了。　　散会之后，一切似乎并无异样。　　然而各常委心里都十分清楚，这是侯向阳主政临海之后，未能在常委会上顺利通过的第一个议题。　　思绪飘回当下，程志兴的视线落在了那道腰背挺直的身影上。　　过于年轻的外表，让其在一众班子成员中鹤立鸡群，分外醒目，但其坚定的眼神，稳重的气质和凛然的官威，又让人觉得对方跻身于他们这些‘老家伙之中，没有任何的违和感！　　这样的妖孽，多少年才能出一个啊！　　“提前和大家通个气，上午召开的省委常委会议，决定对我的职务进行部分调整，厅里个别党委班子成员，也会做出相应地变动，大概十一过后，省里就会发文。”　　听到程书记的这句话，大家立时明白，田政兵的厅长之位，妥了！　　于是不可避免地，一道道羡慕的目光集中在了田政兵身上。　　副厅之后是正厅，从任副职的年限来讲，他们也满足升任厅长的条件，但现实的情况却是，不经过常务副厅长的过渡，他们基本上没有实现这个目标的机会。　　说到常务副厅长……　　几个熟知内幕的班子成员，又将目光转向了副厅长苟洪涛。　　苟洪涛面有得色，心想常务副厅长舍我其谁？　　班子其他成员从头数到尾，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同是副厅长的甘永升却是低下了头，眼中闪过不甘之色。　　同样鞍前马后，凭什么苟洪涛更能得到田政兵的青睐，就因为这家伙姓苟吗？　　“省委常委会议关于贯彻落实全国深入推进打黑除恶专项斗争电视电话会议和肖向前同志重要讲话精神……”　　程志兴一边讲话，一边向苟洪涛的方向投去冷冷的一瞥。　　田政兵就算了，你姓苟的可未免高兴的太早了！ 第406章 还有王法吗？ 还有没有人管了？ 省委机关食堂。　　包间里，组织部长屈兆川正用异样的目光看着闷头干饭的纪委书记管锐波。　　“今天的炖牛杂真不错，你怎么不吃？”管书记一边用牛杂汤拌米饭，一边有些奇怪地问道。　　“老管，你在那儿给我揣着明白装糊涂呢？你觉得我找你，是专门看你表演一顿吃三碗大米饭的？”屈部长有些不满地反问道。　　原本大家都是同一阵线的战友，结果你个浓眉大眼的家伙不声不响地就背叛了组织。现在侯书记很生气，后果……暂时还没什么后果。　　管锐波怎么说都是省委常委，而且还是中纪委空降到地方的‘老人，连侯书记都得给三分薄面。　　“侯书记是想让你问我，我是怎么想的对吧？”管锐波吃得额头见汗，拿了张餐巾纸擦了下脸，微笑说道。　　“那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屈兆川忍不住直接问道。　　两人是同一期党校同学，年龄相近，私交也算不错。侯书记不方便直接找管锐波问话，所以就派他过来探探对方的口风。　　“第一，我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管锐波三口两口将米饭吃完，又喝了两口汤，这才放下碗筷，望着屈兆川正色说道。看書菈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屈兆川目光一凝，正想追问对方是受谁之托，脑中却忽然灵光一闪，联想到了一种可能。　　就在昨天，中纪委执法监察室主任高松直，到省委拜会了管锐波。　　而据他所知，管锐波曾经是高松直的分管领导。高松直呢，是省检察院反贪局长曲红缨的爱人。曲红缨呢，现正在周翊的办公室里办公。　　你看，拨开迷雾，抽丝剥茧，这线索不就全都串起来了？　　“是中纪委的高主任？”屈部长试探问道。　　然后就见管锐波有些惊讶地点了点头，这让他心中不免有些得意。看吧，果然不出我所料。　　“你这有第一，就有第二吧？”屈兆川继续问道。　　“没错！这第二，是我自己也觉得，由周翊担任常务副厅长，要比苟洪涛合适的多得多！”管锐波神色认真地回答道。　　苟洪涛，不过是个碌碌无为之辈，论能力论成绩周翊可以甩苟洪涛八条街。　　而且作为纪委书记，从‘预防腐败和‘内部监督的角度出发，他也不希望看到省公安厅成为田政兵的一言堂。　　外因高松直的嘱托，内因自己的本心，基于这两点，他才会在常委会上，做出了令侯向阳为之惊讶的表态。　　屈部长沉默了片刻，语气复杂地说道：“所以，接下来，你是打算一直支持周翊？”　　“那是当然，有始有终嘛。”管锐波神情坦然地看着屈兆川，微笑说道：“你可以帮我转告侯书记，只有这一件事，我是不会改变主意的！”　　屈兆川瞬间领会了对方的言外之意——除了这件事，其他事情我还是拥护和支持侯书记的！　　微一沉吟，他接着问道：“姜云来和罗鸿是什么情况，老管你知道吗？”　　管锐波笑着摇头：“具体情况我不清楚，但我猜，应该和简万言、韦思齐、肖向前这三位领导有关吧！”　　屈兆川心里不禁一震，如果真如对方猜测的那样，事情可就相当棘手了。　　除非侯书记选择不管不顾强硬到底，否则苟洪涛想接任常务副厅长，那真是八十岁老太跳大墙——怎么蹦都上不去啊！　　省公安厅这边，等到党委班子会议结束，大家早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按理说这个会议放在下午开正合适，但是程志兴急着赶时间，乘飞机前往荆楚省江汉市，参加明天的全国政法委书记座谈会。　　食堂给各位厅领导留了饭，周翊本来想回家吃，但考虑到不能让女友挨饿，再加上今天的伙食还不错，所以就带家属去食堂占了一回公家的便宜。　　“那个就是周翊的女朋友？”副厅长苟洪涛向那边瞄了一眼，低声问道。　　“除了女朋友，他还能领别的女人来这里吃饭？”甘永升用硬邦邦的语气反问了一句。　　“那倒也是。”苟洪涛点点头，收回的目光冷冷地从甘永升脸上扫过。　　他又不是傻子，怎么会觉察不到，自从田政兵向上面推荐他做为常务副厅长的人选之后，对方的态度就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那种不满和不服的心思总会在不经意之间流露出来。　　其实他也可以理解，换位思考，同样的级别，同样的资历，同样是田政兵的嫡系，凭什么你就可以上位？　　是啊！凭什么呢？　　当然就凭我比你会舔，就凭我偷偷给田政兵送了礼。　　我送一条小金龙，小金龙，小金龙。　　我又送了和田玉，和田玉，和田玉。　　我还送了许多人民币，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　　甘永升心情阴郁地嚼着五香牛肉，目光悄悄转向那一边的神仙眷侣。　　如果他在这边辛辛苦苦地付出，到头来却什么回报都没有，还眼睁睁地看着竞争对手升官得意，那他坚持抱着田政兵大腿不放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坦白地说，田政兵这条大腿真的很粗吗？　　没错，田政兵背靠着省委书记这棵参天大树，确实拥有一般人难以想象的政治资源。　　但是，与对面那位政局委员、京城市委书记的乘龙快婿相比又远远不够看了！　　田政兵在第一层，周翊在大气层！　　中间不知差了多少层！　　所以，他还不如早做打算，为自己寻求另一条出路！　　‘叮叮当，叮叮当，叮叮叮叮，叮叮当……　　悦耳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苟洪涛看了眼屏幕，不禁面露喜色地接了起来。　　“刚才丁秘告诉我，在常委会上，关于你的提名没有通过，有超过半数的常委支持和推荐周翊为常务副厅长的人选。”　　听着田政兵打来的电话，苟洪涛不禁呆若木鸡！　　这怎么可能？　　周翊才升副厅才多久？撑死半年！　　说心里话，对象换成甘永升，他都没这么惊讶！　　但周翊……周翊凭什么和他争这个常务副厅长？？　　靠，有个当政局委员的岳父，真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还有王法吗？　　还有没有人管了？ 第407章 这件事情不好说！ “洪涛你先别着急，上边还是倾向你的，只要做通其他常委的工作，常务厅副厅长肯定非你莫属。”　　田政兵暗叹了一口气，原本以为会很顺利，没想到半路杀出个周翊，让苟洪涛差点儿就没戏。　　半年之内再升半级，看似不可以，实际并没什么不可以。　　破格提拔和连续破格提拔，就是专为这种‘看似不可以的情况量身定制的！　　这一边，甘永升观察到了苟洪涛从面露喜色到呆若木鸡再到气急败坏整个神情变化的过程，心里不禁一动，难道是那件事，吹了？　　于是装作很关心地问道：“怎么了洪涛？”　　苟洪涛向周翊那边投去愤恨的一瞥，然后强颜欢笑地回答道：“没什么，田厅的电话，说我的那个事儿有点儿小波折，但问题不大。”　　“出了什么问题？”甘永升故意吃惊地追问道。　　苟洪涛知道这事根本瞒不了多久，于是没好气地吐露了实情：“姓周的，要截我的胡！”　　“真的假的？”甘永升差点儿没控制住自己的表情，有些兴奋地问道。　　苟洪涛脸色难看地望着对方，心说当着我的面，你特么能不能收敛点儿？　　你那一脸幸灾乐祸的死样子，真让我恨不得抽你两个大嘴巴子！　　周副厅长对这一切还一无所知，吃完午饭，他先和简书月回办公室坐了一会儿，然后就来了个夫妻双双把家还。　　反正下午单位没什么事儿，还不如回去继续做些爱做的事儿。　　两人洗了半个多小时的澡，出来又摔了一个多小时的跤，简书月身体有些吃不消，不得不认输求饶，偏偏周翊感觉很良好，不想结束这么早。　　见周翊不依不饶，简书月又羞又恼，上去就是一顿咬，疼得周翊受不了，终于缴枪投降了！　　“我这次得到你丈母娘的特别恩准，能在你这儿多待一段时间，省得总有人说我这个女朋友当的没有存在感！”七十二式操练完毕，简律师瘫在男友怀里懒洋洋地说道。　　“那可太好了！”周翊不禁大喜过望，同时对岳母大人的关怀感激涕零，这是知道他一个人在临海孤灯只影人寂寞，所以特意把家里的小白菜送来暖被窝。　　“你是好了，可苦了我了，天天让你糟蹋！”简书月将一条大长腿抛在对方腰上，口是心非地抱怨道。　　“真的苦吗？说实话！”周翊凝视着对方的美眸，笑着问道。　　“倒也……没那么苦。”简书月想了想，目光闪烁地回答道。　　“月月，和你商量个事儿呗？”　　“什么事儿？啊~你又想干嘛？”　　“你！”　　“滚滚滚滚滚！”　　“好好好好好！”　　时间：下午五点。地点：山海庄园。人物：复仇者联盟小分队。　　“上午的省委常委会，姜云来，程志兴，还有罗鸿几个常委，有意推荐周翊为公安厅常务副厅长，差点儿给侯向阳弄得下不来台！”　　荣锦绣喝了口清茶，神色略显复杂地说道。　　“周翊？他的资历不够吧？他任副厅刚刚半年，推荐谁也不应该推荐他啊！”陈玉蓉怔了一下，忍不住开口说道。　　荣锦绣没有回答，只是用一种‘对对对，你说的对极了的眼神看着陈玉蓉。　　当初周翊任正处级公安局长才一年多，是哪个欠儿登费尽心思且不遗余力地动用了公安部的关系，上赶子给人家破格提拔半级塞到临海来的？　　别说周翊在易迎香贪腐大案的侦破上，还有新光厂群体性事件的处置上，都立下了大功，哪怕就什么功劳都没有，只要简万言、韦思齐和肖向前想提，那就一定能给周翊提半级。　　三十岁的正厅之前有过一位，那么现在再出现一个二十九岁的，也不是没可能！　　陈玉蓉回过味来，不由讪讪一笑，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侯向阳绝不会同意对周翊的连续破格提拔！”看書菈　　郑均豪与谢芳菲同时点了点头。没错，从理论上是可以的，但实际能不能做到，这个决定权还是掌握在侯向阳的手里。　　真要给侯向阳惹火了，一票否决权了解一下！　　“这件事情不好说！”荣锦绣缓缓摇了摇头。　　侯向阳是强势惯了，但这并不代表着侯向阳不会审时度势，不去考虑得失。　　在田政兵已经顺利接任公安厅长的情况下，还有没有必要完全不顾大部分常委的意见，独断专行，强硬到底，这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侯向阳的想法，谁都不敢说一定能猜得透。　　“锦生是怎么回事？昨晚忽然就跑回京城了，一打电话就说那边忙，暂时脱不开身。”郑均豪想起了行为反常的荣二少，于是转换了话题，狐疑地发问道。　　“说是生意出现了问题，合伙人卷钱跑去澳洲了，他准备过去抓人。”荣锦绣给弟弟解释了一句。她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明天我们也回京城！”陈玉蓉神色阴沉地说道。　　昨晚的两场谈判，结果都以失败而告终。　　荣锦生和周翊谈完，莫名其妙地连夜跑了。　　荣锦绣与曲红缨谈完，气得当场把杯子摔了。　　既然没有转圜的余地，那就只能选择真刀真枪地干一场了！　　此时此刻的京城，荣二少正小心翼翼地问父亲，咱们家是不是被盯上了？　　然后父亲就一脸疑惑地反问他，你是不是飞机膀子被脑袋刮了？　　周翊是在晚饭的时候，从曲红缨的口中得知了省委常委会上发生的事情，不禁为之愕然。　　他怎么没想到，关于常务副厅长的瓜，还能吃到自己身上。　　“管锐波书记是你姐夫的老领导，这点儿话还是能说得上的。”曲红缨一边打量着简书月，一边笑着说道。　　啧啧，周翊真是好福气。姑且不说简书月的容貌如何，就这双逆天大长腿，就能击败全国百分之九十九的，女人！　　奶量可以造假，但腿长和腿形却没办法加工和装饰。　　笔直修长，粗细适中，线条优美，美白细腻。看書菈　　说心里话，她都有些忍不住，想摸上一把体会体会是什么感觉！ 第408章 这一盘和棋了！ “多谢姐，多谢姐夫。”周翊郑重地向曲红缨和高松直道了谢，还特意给两人敬了杯酒。　　说心里话，关于常务副厅长一职，他是真的没想过。　　因为破格提拔对他来说，可再一再二再三再四再五，不应该有再六了。　　虽然现在《党政领导干部选拔任用工作条例》尚未修订，连续破格提拔和超级提拔都不算违规，但他还是觉得自己应该低调一些。　　当然，如果实在低调不了，那也没办法！　　就比如这次，他事先毫不知情，却在省委常委会上得到了超过半数的常委领导支持。　　还真是承蒙领导厚爱，感谢领导青睐，虽然有些意外，心潮却很澎湃。　　“就算多数常委表态支持，侯向阳也不会轻易点头，所以这个事情还不能太乐观，你要提前做好心理准备。”高松直喝了一口酒，看着周翊说道。　　在从管锐波那里打听到，即将召开的省委常委会议要讨论一批干部任免的消息，其中涉及公安厅常务副厅长的人选之后，他心里便动了让管锐波推荐周翊的念头。　　但他也清楚，仅凭管锐波一人的力量，推了等于没推。　　然而好巧不巧，就在这时他接到了省长蓝焜的电话。　　一番交谈之后，他毫不犹豫地拜托管锐波，不管成与不成，都要务必推荐周翊。　　这才导致省委常委会上，关于常务副厅长的人选议题出现了大翻转！　　高主任觉得周翊的运气实在不错，恰好赶上了自己过来。　　至于蓝焜如何说服姜云来和罗鸿他不得而知，但想来与简万言、韦思齐、肖向前这三位有关。　　了不得啊！　　有三大委员保驾护航，再加上省长蓝焜的亲自照拂和提携，侯向阳就算再不舒服，也不能对周翊随意拿捏和处置。　　更别说现在又认了曲红缨当姐姐，还有他这个姐夫！　　嗯，就说你小子运气怎么这么好呢？　　“得之坦然，失之淡然，争其必然，顺其自然。姐夫是这个意思不？”周翊笑着问道。　　高松直哈哈一笑，赞许地拍了拍周翊的胳膊。　　要不说这个弟弟聪明呢，总结的是相当到位了。　　晚饭结束后，周翊与简书月回到了公安小区。　　两人相互依偎在沙发上看着电视，享受着难得的独处时光。　　闲聊之中，周翊提起了陈玉蓉其人巧舌如簧，并精通一门才艺，能用舌头将一根细绳打成结。实在令人惊讶！　　却没想到简律师对此不屑一顾，说道：“这有何难！”　　周翊顿时就来了精神，伸手摩挲着女友柔嫩的红唇问道：“你也会这个？”　　简书月不轻不重地在对方的手指上咬了一下，然后灵活地探出舌尖舔了下红唇，笑着说道：“会是会，但我的速度没那么快。和小甜甜根本没法比，她差不多两秒钟就能打一个结。”　　周副厅长闻听此言，不禁面露异色，悠然神往……　　省委大院。　　客厅里，侯向阳与屈兆川隔着茶几相对而坐，似乎很悠闲地下着象棋。　　在小心翼翼地拱了一步卒后，组织部长抬起头，仔细留着省委书记的表情。　　他刚才已经将管锐波的想法，如实地向侯书记做了汇报，然而侯书记却没有任何生气和恼怒的迹象。　　侯向阳将边车提起，防止对方小卒的进一步纵深，口中淡淡地问道：“你对周翊，有什么看法？”　　屈兆川微微一怔，随后斟酌了一下言辞，谨慎地回答道：“论能力，确实无出其右。”　　这个评价很高，也很客观。　　因为屈部长知道，书记问他这句话的目的，并不是想听他的故意贬低之言。　　“仅仅是能力吗？”侯向阳右手轻轻摆玩着棋子，用耐人寻味的语气继续问道。　　屈兆川想了想，脸上不禁露出一丝苦笑：“当然，他还有个好岳父！”　　套用一句电影的台词，光有能力有个屁用啊？在官场上还要有关系，有背景，不然在某些人的眼里就是个小瘪三！　　然而好巧不巧的是，能力、关系、背景这三点，周翊全都具备。　　所以即使身为省委书记的侯向阳，在涉及用人问题上，也不得不报以慎重的态度。　　其实通过这两句问话，屈部长已经大致猜到了书记的想法和打算，但作为下属，看破不说破，心领神会就好。　　侯向阳指了指棋盘，示意屈兆川继续，心中却不禁暗叹。　　只是有个好岳父吗？　　那两个便宜叔叔也很给力啊！　　还有蓝焜，曲红缨，高松直……　　现在网络上流行一句话是什么来着，哦对了，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　　呵，拿来形容周翊这小子还挺合适的。　　“十一放假过后，嗯，就定九号吧，召开一次办公会。”　　侯向阳一边说着，一边以马换炮，接着又用车杀掉对方最后一个小卒。　　但因自己也只剩一个光杆车，对黑方那匹反复横跳的千里马无可奈何，最后只能将手里棋子一扔，表示这一盘和了。　　没错，他决定‘和棋了’！　　屈兆川点头表示领会，其实上次也开了办公会，提前就公安厅长与常务副厅长的人选沟通了意见，当时蓝焜就明确表示了对苟洪涛接任常务副厅长的异议，只不过侯书记认为优势在我，没有在意。　　“爸，妈，我们回来了。”　　随着玄关处传来开门的响动，没一会儿，一男一女携手走进了客厅。　　“书记，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屈兆川见书记的儿子儿媳都回来了，而书记似乎又欲言又止，连忙很有眼色地起身告辞。　　“屈叔叔再见。”侯云帆与李筱薇很有礼貌地与省委组织部长问好作别，言行举止丝毫不显骄矜之态。　　屈兆川笑着点头回应，不得不说，书记的儿女家教是真好。　　等屈部长离开之后，侯向阳的妻子许常英才从卧室出来，以责备的目光看着儿子和儿媳，皱眉说道：“你们两个太不像话了，宋鹏辉的好处是那么好拿的吗？”　　被妻子这么一打岔，原本想要大发雷霆的侯向阳缓缓放下了准备拍桌子的手，神色阴沉地盯着儿子那张略显慌乱的脸，一字一顿地说道：“立刻，马上，把股份退回去！” 第409章 你再忍一忍，忍一忍就过去了 侯向阳心头的恼怒，难以用言语形容。　　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看着眼前满脸精明实则志大才疏的儿子，再想想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的周翊，他恨不得上去就是一个大逼兜。　　同样是二十九岁的年纪，做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捏？　　“爸，这事儿不怪云帆，都是我的错，事情是这样的……”李筱薇鼓起勇气，试图开口解释。　　“你闭嘴！”许常英连忙打断了儿媳妇的辩解，声色俱厉地说道：“不管什么原因，就按你爸说的做，赶紧把股份退回去，听见没有？”　　侯云帆与李筱薇讷讷称是，但心里却很是不服气。　　我们凭本事拿的股份，为什么还？　　侯向阳挥了挥手，示意儿子和儿媳妇赶紧滚蛋，心情有些烦躁接过妻子递来的茶水，轻吹了两下，啜了一口。　　他从管锐波那里，还有京城的关系，已经打听到了宋鹏辉‘情况很严重，领导很生气’的实际情况。　　纪委领导有网开一面的意思，而宋家与伊家也在加紧运作，力求宋鹏辉得到最宽大的处理。　　也正是在这种情况下，宋鹏辉的弟弟宋鹏瑞，还有宋鹏辉的妻子伊玲，把主意打到了他的儿子和儿媳妇身上。　　目的不外乎是通过他在京城的影响力，用力拉宋鹏辉一把。　　但一向谨慎的他，哪怕知道宋鹏辉应该不会有大问题，也不想蹚这个浑水。　　“你消消气，云帆和筱薇也知道错了。再者，宋鹏辉的处理结果也快出来了，看情况最多也就是降级撤职！”许常英温言劝道。　　侯向阳冷哼一声，没有再说话。　　事儿确实是这么个事儿，但他下意识地就觉得，宋鹏辉不会那么容易地安全着陆。　　根据田政兵的汇报，周翊分管的刑侦总队，一直就薅着宋鹏辉的儿子宋天临牢牢不放。据说在宋天临羁押期间又发现了其多起涉嫌强奸犯罪的事实，而且情形都十分恶劣。　　看这势头，十年以下的刑期已经配不上这位宋家大少爷的罪行了。　　所谓子不教，父之过，母也有错……　　万一顺藤摸瓜找到什么线索，对宋鹏辉来说很可能又是一场滔天大祸。　　当初他想拿宋鹏辉开刀，不也是指使田政兵从宋天临的身上打开缺口吗？　　而在这方面，周翊绝对比田政兵还要专业！　　……　　一转眼，十一七天乐匆匆而过。　　这七天时间里，周翊与简书月恩恩爱爱欢欢笑笑比翼双飞男才女貌。　　白天两人一起逛街游玩吃饭，到了晚上就摔跤打扑克。　　周翊一向精力充沛，怎么折腾都不觉累。简书月也是食髓知味，勇敢迎合不后退，结果遭了半宿的罪，日上三竿还在睡。　　十月九日，侯向阳主持召开了书记办公会。　　在这次会议上，他与省长蓝焜进行了认真的协商，并充分交换了意见。　　而在会议结束后，田政兵很快就收到了丁大秘传来的消息，一时之间不禁百味杂陈，喟然长叹。　　他是真没想到，一向无比强势的侯书记，这次竟然选择了妥协。　　没错，在这次办公会议上，省委书记与省长就公安厅常务副厅长的人选初步达成了统一意见。　　两人均同意，由副厅长周翊任公安厅党委副书记、常务副厅长！　　而出于对苟洪涛的补偿，同意提升其为正厅级别。　　从程序而言，书记办公会的决定，并不是正式和最终的决定，它是要经省委常委会讨论和投票表决才能生效。　　但在侯向阳与蓝焜意见一致的情况下，省委常委会议的讨论结果根本没有任何的悬念！　　田政兵来到苟洪涛的办公室，看到甘永升也在，不禁稍感意外，于是神色淡淡地说了句：“永升你回避一下，我和洪涛说点儿事情。”　　甘永升微笑点了点头，起身离开了，然而刚刚走出房门，他的脸色就像川剧变脸一样变得异常的难看。　　连谈论事情都要避着我了！　　果然啊，现在在你田政兵的眼里，就只有苟洪涛。　　此刻的甘副厅长就像是被一个渣男抛弃的女人，心里充满着浓浓的不满和怨气，而那种另寻靠山的念头，也就越发的清晰和强烈！　　抬头看向走廊另一边周翊办公室的方向，他下意识地移动脚步，但很快又停了下来，转身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现在还不到时候，至少不能在田政兵的眼皮子底下鲁莽行事。　　田政兵其实并没有疏远甘永升的想法，他让甘永升回避，只是为了方便安慰苟洪涛的情绪。　　“田厅，你说凭什么？是，我知道，允许破格提拔，但破格提拔是不是也应该有个度？他周翊已经破格几次了？啊？”　　常务被截胡，最后知道真相的苟洪涛，眼泪掉下来。　　他是真委屈，心里巨大的落差，连那个同意他擢升正厅的消息，都不能让他感到一丝丝的兴奋。　　田政兵只能好言相劝道：“洪涛啊，你再忍一忍，忍一忍就过去了。参照周翊以往的经历，他在川海待不了太长的时间，估计也就一年！等他调走之后，常务副厅长这个位置肯定还是你的！”　　一年？他一个月都忍不了！　　“田厅，真的一点儿希望都没有了吗？我十八岁参加工作，在公安系统辛辛苦苦干了三十多年，他周翊呢，工龄还没超过六年……”　　苟洪涛拉着田政兵的手，红着眼睛说道。　　见对方这么不识时务，田政兵心里很是不悦。　　工作三十多年？　　你三十多年的工作成绩加在一起都比不上人家三年！　　所以还有什么可说的？　　而且，这是侯书记已经决定的事情，别说是你，就算换成我，也得老老实实接受现实。　　“我劝你保持冷静，千万别钻牛角尖儿。不是我批评你，这一点你真得向甘永升学习，老甘心态一直很平和，你看这次我推荐了你，他一点儿怨言都没有……”　　田政兵继续苦口婆心地说道。　　苟洪涛愕然抬头看向田政兵，心说你是认真的吗？　　甘永升心态平和？还一点儿怨言都没有？　　请问你是什么时候瞎的？ 第410章 尊重党政干部的成长规律 京城，西山别墅。　　西南省委书记韦思齐坐在沙发上，与京城市委书记简万言，发改委副主任简万弘一起，恭恭敬敬地聆听着简老爷子讲话。　　“周翊能力是有的，成绩也是有的，而这份能力和成绩，也的确配得上他如今的位置。”　　“思齐啊，我知道你们这些做叔叔的，是出于爱护心理，认为这些都是周翊应得的，所以当争必争。这一点我不反对。但是，你们今后还是要注意一下，要尊重党政干部的成长规律，适当放慢速度，留给他一定的沉淀和积累时间。”　　“你们应该都清楚，走到这一步，快，是不如稳的！”　　韦思齐、简万言、简万弘连连点头表示谨记。因为老爷子这一番话的正确性毋庸置疑。　　周翊的升迁速度确实超出了常理，但对他们而言，却是合理的不能再合理。　　能力摆在那里，成绩也摆在那里，这样都不提拔才是没有道理。　　而且六次提拔中的两次，和他们还没有一分钱的关系。　　都是周翊的敌人为了达到不可告人目的，哭着喊着必须给周翊升上一级。　　之前初级阶段的快速提拔，没有任何问题，但到了正厅这一级之后，再一味地追求速度，既没有太大意义，也不符合实际。　　周翊现在需要做的，是沉淀自己，夯实根基，弥补因提拔过快而造成的任职单一短板，丰富自己的工作履历。　　想要走得更远，甚至位列政局，之后就不宜再操之过急，要尊重党政干部的成长规律，稳扎稳打，按部就班，这样才有机会获取更大的胜利！　　由此也可以看出，简严对未来的孙女婿，可谓是寄予了深深的期冀。　　“您的话我都记下了！”韦思齐态度恭敬地开口说道。　　他们都是过来人，知道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于当打之年迈入正部级序列，才算是拿到了进入中枢的门票，而由正厅升副部，则算是一场十分重要的外围淘汰赛！　　丰富全面的主政履历，可能不是这两个阶段升迁的必要条件，但却可以决定一个干部未来仕途的上限。　　什么是尊重党政干部的成长规律？　　这个成长规律就是翻开主要领导的人生履历，仔细研究每一步任职的足迹，你就会发现，凡成大事者，就没有一个不是地方省或直属市主官的。　　“这一次主要是周翊的运气好，蓝焜和姜云来前些天给我打了电话，都谈到了这件事。思齐和向前知道后，又专门给罗政委打了招呼，再加上高松直也去了川海……一句话形容，就是机缘巧合！”简万言笑着解释道。　　“运气好？他哪次运气不好？”简严瞪了长子一眼，心说有你这个岳父和好几个叔叔护着，就算没有运气都能制造出运气来。　　刚刚升了副部不久的简万弘没有说话，但心里却充满了感慨。　　这件事确实像大哥说的那样，有些机缘巧合。　　毕竟谁也没想到，高松直能对周翊这么上心。坦白地说，这件事上如果没有高松直影响管锐波，在常委会上形成极其关键的多数优势，侯向阳不可能这么轻易松口让步！　　简万弘忽然发现，他这个侄女婿除了能力之外，还有一项令人惊讶的长处。　　那就是人缘特别好！　　先不说得到韦思齐肖向前蓝焜这些叔叔辈的青睐，就说在同龄同辈之中，和肖老的孙子肖寒，外孙女司马亚楠，单家的单文旭打得火热，哦，现在又加上了曲红缨和高松直。　　这人脉、这关系，简直牛大发了！　　至于谢家的谢成林，陈家的陈玉蓉，还有荣锦绣什么的，和周翊处不好，肯定是那些人的问题啊！　　韦思齐坐了一阵之后，起身告辞了。　　他这次率队进京，除了向中枢领导汇报之外，还要拜会中宣、人力、国土等相关部委负责人。　　他的第一站就找到发改委主任宫常杰进行工作会谈，要求对方给予西南政策、资金等方面的关心和倾斜，具体希望能在交通基础设施建设、经济特区项目开发等方面给予支持和帮助。　　但效果怎么说呢，算是差强人意吧。　　因为宫常杰的侄子宫士雄，与自己的大侄子周翊，在江南长天曾经发生过严重的冲突。　　一是因嫖娼被抓，二是点背被车刮。　　当时宫常杰还给他打过电话，而他当然不可能胳膊肘往外拐。他的侄子他了解，一向与人为善，凡是和他侄子处不好的，那肯定是对方的问题啊！　　所以嘛，他与宫常杰通话的结果自然就不会太愉快。　　现在涉及西南经济发展的大事，宫常杰不可能不顾大局，蓄意为难卡他的脖子，但在一些细节问题的讨论上，对方肯定不会让他那么舒服就是了！　　好在简万弘升任发改委副主任，在会谈敲定框架，和付诸具体实施的过程中，能提供不少便利条件。　　等到韦思齐离开之后，简老爷子犹豫了一下，与长子提起了一件十分重要且让他一直念念不忘的家事——　　“月月已经二十九了，与周翊谈了也快三年了，婚事是不是应该定一下了？”　　一是孙女年龄的问题，眼看就三十了。　　二是周翊年龄的问题，已经是厅级干部了，还没有成家，明显不利于进步！　　简万言连忙点头说道：“我之前征求过周翊父母的意见，他们也觉得是时候准备两个孩子的婚事了。不过，月月似乎不急……”　　“这个事情不能由着她的性子。”周奶奶走了进来，坐到简老爷子的身旁，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做出了最终的裁决：“我给她下最后通牒，真是的，还想不想让她爷爷奶奶抱重孙子了！”　　这句话可算是说到简老爷子心坎上了，立刻点头附议，嗯，得告诉他那宝贝孙女，爷爷奶奶的宠爱，那也是有原则的！　　“那就春节之前把婚订了，明年九月份之前把婚结了！”　　刚刚从外面回来的牟亚兰副主席，第一时间就表示了对公公婆婆意见的支持，并且以未来岳母的身份，当仁不让地敲定了婚期日程。 第411章 出对牌赢一局，跟对人赢一生 省公安厅，副厅长办公室。　　周翊看着面色惴惴的刑侦总队副总队严励，不禁哑然失笑，指了指沙发说道：“老严，你紧张什么？坐下，坐下慢慢说。”　　严励听到‘老严’两个字，心里顿时放松了不少，依言坐在沙发上，搓着手说道：“周厅，我上次向您汇报过，又有多名受害人向刑侦总队报案，指证宋天临对她们施行了强奸、轮奸的犯罪行为。”　　“对，这个情况我知道。”周翊点了点头说道。　　“然后吧，咱们就向省检察院申请，因发现新的犯罪事实，需对宋天临的案子补充侦查，但省检察院那边迟迟没有动静。还有，前两天苟洪涛副厅长找到我，话里话外地点我，什么差不多就行了，什么得饶人处且饶人，还说这是田政兵的意思！”　　严励说到这里，神色变得有些忐忑起来：“他还说我，不能因为私人恩怨，就一门心思地把人往死里整！宋天临的家属已经找关系向纪检部门反映，说我恶意打击报复……”　　他为什么感到忐忑，自然因为他是真的想把宋天临往死里整。　　即使整不死，也要让那个人渣大半辈子都在监狱里踩缝纫机做圆珠笔，要是能被捡肥皂就更好了……　　否则对不起受辱自杀的周冰，对不起以身做饵的周雪和竹子，更对不起老战友的在天之灵。　　只要处理了那个人渣，哪怕因此仕途尽毁他都全然不在乎，但让他犹豫和忐忑的是，周厅会不会支持他，会不会因为他一意孤行的报复计划而受到牵扯。　　毕竟田政兵接任公安厅长已经是板上钉钉了，而常务副厅长的人选基本是苟洪涛没跑儿，在这种情况下，周厅面临的压力肯定很大！　　“老严，不是我说你，你这活干得有些粗糙啊！”周副厅长的话语之中带着几分批评。　　他之所以批评严励粗糙，是因为对方没有把握好时机。如果案子处于侦查羁押阶段，那么关于宋天临的犯罪事实可以随时发现随时补充，这一点完全由公安机关说了算！　　但如今案子已经移交给省检察院了，在审查起诉阶段发现新的犯罪事实，以及是否退回公安机关补充侦查的主动权，就完全在人家省检察院的手里了。　　严励一脸赧然之色，其实这个道理他也明白，但当时他生怕夜长梦多，让宋天临有喘息的机会，所以在手上证据已经确保钉死宋天临的情况下，急急忙忙将案子移交省检察院提起公诉，以求让宋天临尽快得到应有的惩罚。　　但谁又能想到，川海市市长宋鹏辉，都能被周厅送进去呢？失去了最大的依仗，宋天临差不多就变成了一条落水狗，现在不追着猛打，更待何时？　　“这样吧，我先和曲局长说一下，看检察院那边能不能主动退卷补充侦查。要是不行，我再向程书记汇报。你只要保证新发现宋天临罪行的真实性，其他的就不用管了！”　　批评过后，周翊的语气又转为温和。　　既然对方把命都卖给了他，那他做为领导，又怎么可能不给下属撑腰？　　别误会，他的目的并不是帮着严励把宋天临整死，而是要确保宋天临能够受到一个十分公正的审判结果，人家明明可以判十五年或者更长时间的，凭什么不给人家加刑的机会？　　就算是人渣，也不应该受到区别对待！哪怕少判一天，都是对宋天临这种人渣的侮辱！　　“对了，还有一件事，关于刑侦总队长的职位，我向程书记推荐了你，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你提前有个准备。”　　周翊忽然想起了什么，又补充了一句。　　“周厅，这，那个，我……”猝不及防的严副总队长，被感动的有些语无伦次，眼泪都差一点儿流出来了。　　他是万万没想到，跟着周厅不但让他实现了为老战友女儿伸冤报仇的愿望，而且还能得到进步的机会！　　能进步，谁不想进步啊！　　他在正处级的岗位也熬了六七年了，论资历论能力都够了，所差的就是有贵人能推他那么一下。　　原先投靠田政兵的时候，田政兵多次说过，要给他扶正，但却光说不练。当然，也可能是因为他没钱送礼。　　周厅呢，从来没有和他许诺过什么，但却不声不响地就帮他把事儿办了！　　出对牌赢一局，跟对人赢一生。　　真是恨不能早点儿与周厅相识，追随左右！　　嗯，现在也不算晚！　　……　　零八年十月二十日上午，省公安厅召开了全体领导干部大会。　　省委政法委书记程志兴，组织部长屈兆川，副省长段迎，组织部副部长阮思维一同出席了会议。　　在会上，组织部副部长阮思维宣读了省委、省政府的任免决定：任命田政兵同志为省政府党组成员，省委政法委委员，省公安厅党委委员、书记，提名为省公安厅厅长人选。　　任命周翊同志为省公安厅党委副书记、常务副厅长。　　而在几天前的临海省人大常委会议上，已经免去了程志兴省公安厅长的职务。　　组织部长屈兆川在会上做了讲话，讲话的内容都是千篇一律的，甚至是复制粘贴的。　　比如关于田政兵和周翊同志的任命，是省委、省政府、公安部从省公安厅领导班子建设实际和工作需要出发，在广泛听取意见的基础上，经过通盘考虑、反复酝酿、慎重研究作出的决定。希望大家迅速把思想统一到省委决策上来，以主动工作、积极配合的实际行动拥护省委的决定，全力支持田政兵与周翊同志的工作……　　等屈部长讲完话，坐在台下的厅党委委员和厅机关副处以上领导干部们一同鼓起掌来。　　副厅长甘永升用眼角瞄了瞄身旁面色阴沉的苟洪涛，恨不得仰天大笑三声。　　你送一条小金龙，小金龙，小金龙？　　你又送了和田玉，和田玉，和田玉？　　你还送了许多人民币，结果都是白费力，问你气不气？　　哎呀，谁当这个常务副厅长对我来说不重要，但是你苟洪涛当不上这个常务副厅长对我很重要。　　嗯嗯，让他先想一想，一会儿悄悄去周厅那里汇报工作的时候，进门应该先迈哪条腿呢？ 第412章 如果这都不算牛B…… 省委政法委书记程志兴随后也讲了话，比起组织部长屈兆川，他讲话的内容勉强有点儿新意，但不多。　　主要是对田政兵与周翊两位同志给予了高度的评价。　　他称赞田政兵政治坚定，顾全大局，熟悉公安、政法工作，经验丰富，善于抓班子、抓队伍，组织领导能力强。　　又称赞周翊政治素养高，党性观念、大局意识强，思路清晰，宏观决策能力强，做事沉着稳妥，作风深入扎实，敢于负责担当，勇于开拓创新，是担任常务副厅长的最佳人选。　　不要以为这些都是套话，其实就是套话……　　但套话归套话，这其中的每一字评语，都完全契合田政兵与周翊的职务特点和工作特长！　　比如‘抓班子、抓队伍，领导能力强，只能评价一把手公安厅长。　　而‘大局意识强，思路清晰……这类万金油的评价，正适合常务副厅长这个万金油的职位。　　按理说，荣升公安厅长的田政兵才是今天任职大会的绝对主角，但程志兴却在周翊身上花费了更长的篇幅，盛赞周翊自从任副厅长以来，无论是在大案要案的侦破工作上，还是处理群体性事件方面，都做出了杰出的贡献，为省公安厅争了光，添了彩。　　尤其那句‘周翊同志是担任常务副厅长的最佳人选，让坐在台下的副厅长苟洪涛心头流血。　　他特么没给田政兵送礼的时候是副厅长，给田政兵送完礼之后还特么是副厅长。那特么这礼他不是白送了吗？　　别说给他提了正厅，现在就是给他喝云南白药也弥补不了他的心灵创伤。　　一个萝卜一个坑，有周翊在前面挡着，常务副厅长对他来说就是一个可望而不可及的梦。　　除非周翊离开川海调往别处，又或者田政兵挪一挪，空出厅长的位置给周翊，他才能顺理成章地当上常务副厅长。　　然而这两种可能，短时间之内都不可能。　　依照惯例，田政兵也在台上做了发言，表示完全拥护省委的决定，衷心感谢省委的信任和厚爱，感谢同志们的信任和支持。　　如愿以偿地佩戴上了000001专属警号，成为临海省公安系统的第一人，他的心情自然是激动和兴奋的，只不过这种激动和兴奋，在经历了周翊强势截胡苟洪涛任正厅级常务副厅长的反转之后，至少打了一半的折扣！　　田政兵心里很清楚，周翊凭着无与伦比的强大背景，能让侯书记都不得不作出妥协，那他这个公安厅长，对方又岂会放在眼里？　　以后这公安厅，可能是他一个人说了算吗？他又要用什么样的态度和方式去和对方相处？　　难道就像他安慰苟洪涛那样，就赌周翊在川海待不了太长的时间，忍一忍，忍一忍就过去了？　　“　　随着程志兴话音刚落，会场里立刻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　　田政兵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周翊这还没讲话呢，竟然比他讲完话的掌声还要热烈。　　你们这群家伙什么意思？知不知道谁才是老大？　　尤其那几个使劲鼓掌的，办公室副主任何娅，政治部人事处处长张丽，嗯，还有副厅长章燕飞，我记住你们了，别以为你们是女的，我就不敢动你！　　张丽也觉得自己的表现稍微狂热了一些，于是赶紧放缓了动作。　　不是田厅没人理，而是周厅更了不起。　　在场的领导干部，除了党委班子有限的几人之外，谁能想到最后接任常务副厅长的，竟然会是周翊！　　这样的惊天大反转你敢信？　　如果这都不算牛b……那世界上可能就没有母牛了！　　治安管理总队长江学增看着主席台上的年轻身影，目光闪烁地鼓着掌。　　有背景真不一定可以为所欲为，但有周厅这样背景的，却完全可以对苟洪涛为所欲为。　　除此之外，还能对严励的升职‘为所欲为！　　关于严励升任刑侦总队长（副厅级）的程序已经走到了任前公示那一步，严励在田政兵那里没得到的，却在跟了周翊之后轻而易举地就得到了。　　这样实打实的‘活广告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力，听听这些热烈的掌声就知道了！　　古人云‘一马不鞴双鞍，忠臣不事二主。　　但古人又云‘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　　别误会，他不是存心想背叛田政兵，他只是觉得自己值得更好的，他也想进步啊！　　而现在就有一个机会，厅党委班子空出了一个副厅长的位置。　　作为副厅级的治安管理总队长，从理论上来讲，他是有可能竞争这个副厅长进入厅党委班子的。但这只是理论上，也只是有可能，想要把它变成现实，那就需要田政兵或者周翊推他一把！　　他必须得抓紧时间，因为一旦拖得久了，保不准会出现空降的情况，或者，周厅再来一个为所欲为，继续推严励上位……　　严总队长都把手掌拍红了，君以国士待我我必国士报之。　　以后周厅指哪他打哪，谁要敢对周厅逼逼叨，他上去就是一电炮！　　……　　会议结束已是中午，就在公安厅的食堂里，田政兵和党委班子成员请省委领导吃了一顿便饭。　　田厅长以茶代酒，敬了屈部长和程书记两位领导一杯，并再次表态，一定不会辜负省委领导的信任和期待。　　周副厅长也见样学样，举起了装着茶水的杯子。　　组织部长看着眼前的年轻人，似笑非笑地说道：“在之前的常委会上，有人对周翊同志的任命提出了异议，理由是周翊同志太年轻，升职速度太快，而且已经多次破格提拔，不宜担任常务副厅长之职……”　　听到这些话，程志兴眼中不禁闪过一抹异色。　　果然啊，尽管通过了对周翊的任命，但侯向阳心里肯定是不舒服的，这不，借组织部长屈兆川之口，开始了对周翊的讽刺和敲打！　　锣鼓听声，听话听音。　　田政兵与苟洪涛、甘永升，还有项群、冯事成等党委成员，哪个不是修炼千年的老狐狸？　　于是齐刷刷地向周翊投去了一道异样的目光。　　尤其苟洪涛，脸上毫不掩饰幸灾乐祸之色。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有人觉得这就是阴阳怪气了吧？ 第413章 没错，就是你们先对不起我的！ 周翊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　　因为这话他没法接！　　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人家还是省委常委、组织部长，阴阳你两句怎么了？　　他是有背景不假，但官场上的礼仪和规则还是要遵守的。　　不管不顾，见人就怼，张嘴就呛，那不是一个成熟党员干部该有的表现。　　所以他的脸上一直保持着谦虚的笑容，继续聆听着组织部长含沙射影的内涵和讽刺——　　“确实啊，小周同志太年轻了，今年还未满三十岁，之前也历经多次破格提拔，升职速度堪称火箭式……”　　“但是……这些是我们置其杰出的能力、瞩目的成绩而不顾，放弃提拔一名优秀年轻领导干部担当重任的理由吗？”　　一句忽如其来的转折，瞬间闪断了在场所有人的腰。　　田政兵与苟洪涛呆住了，望向屈部长的目光里充满了震惊。　　等一会儿，您薛微等一会儿！　　您这话听着怎么有点儿不对味了呢？　　哦，懂了，您这一定是在阴阳周翊呢，对吧？　　然后他们就看见屈部长神情严肃，言语铿锵地说道：“我当时就对这种思想僵化，因循守旧的观点给予了坚决的反驳。都什么年代了，还搞论资排辈那一套？嗯？判断一个干部是否称职是否优秀，不应该看他的工作了多少年，而是要看他做了哪些贡献！”　　“中央一直提倡‘大胆提拔和支持新生力量‘大力培养选拔优秀年轻干部，‘不唯资格论贡献，不唯级别论能力，侯书记和我都认为，小周无论从履历，能力，还是贡献上，都是担当常务副厅长的最合适人选。”　　一旁的政法委书记目瞪口呆。　　要不是我当时也在省委常委会上，我特么就信了！　　还有，你这说的分明就是姜云来+罗鸿的词儿啊！　　拿来就用，一个字都不敢，你给版权费了吗你？　　“总之，我相信在政兵同志的带领下，在周翊同志辅助下，在各位同志齐心协力的支持下，一定能把全省公安工作推上一个新的台阶！”　　屈部长亲切地拍了拍周翊的胳膊，他觉得该说的都说了，对方和别人肯定也听懂了，于是以一句官方式总结做为讲话收尾，并再次收获了一片掌声。　　田政兵与苟洪涛没滋没味地吃完了这顿饭，在恭送省委领导离开之后，立刻回到办公室里开启了密谋模式。　　而且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这次两人又忽略了甘永升。　　甘副厅长很生气，心说你们对我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　　至于所谓的‘不仁只不过是两次谈话没有找他……甘永升表示他不管，他必须为自己的跳槽，寻找一个正当的理由！　　没错，就是你们先对不起我的！　　回去的路上，程志兴的面色显得有些凝重。　　他从屈兆川的方才的表现当中，嗅出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侯向阳，已经改变了对周翊针对和打压态度。　　如果说之前通过周翊的任命表现出了一种妥协，那么现在这一番操作，就等于明明白白地告诉周翊身后的岳父和叔叔们，咱们和棋吧！　　竟然能让侯向阳低头求和啊！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　　这样的力量，荣锦绣真的能抵挡得住吗？　　回到办公室午休的周副厅长，也在思考刚才的事情。　　组织部长好像是抛来了橄榄枝，但具体是不是橄榄枝，那还要观其行察其心。　　而至于接不接，自有岳父和叔叔做主。　　当当当。　　听着忽然响起的敲门声，周翊随口说了声请进。　　然后他就看见副厅长甘永升推门走了进来，脸上还带着异于平常的灿烂笑容。　　“哟，甘厅，稀客啊！”周翊微微一怔，随后用调侃的语气说道。　　确实是稀客，因为对方从来就没登过他办公室的门。　　“周厅，打扰你午休了哈，那个什么，我说两句话就走！”甘永升满脸堆笑地说道。　　以前双方是平级，现在对方是上级，虽然不必卑躬屈膝，但姿态必须放低。　　更何况，他还要抱对方大腿的，那就更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　　是的，他不再犹豫了！　　刚才在食堂里屈兆川对周翊的态度，彻底打消了他的最后一丝顾忌，坚定了他改换门庭的决心！　　“谈不上打扰，之前也没有和你好好说话的机会，今儿个咱们正好坐下来喝杯茶，聊上一聊。这是朋友送的普洱，来尝尝。”　　周副厅长断定对方无事不登三宝殿，只是不知道是公事还是私事，是好事还是坏事。反正他左右无事，与对方聊上两句也不费什么事！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看看，人家周厅是多么的平易近人和蔼可亲啊！　　哪像田政兵一天到晚摆个臭架子，一言不合就开骂，蛮不讲理，作风粗暴。　　甘副厅长又给自己的跳槽找到了一条合适的理由。　　接过茶水，道了声谢，甘永升斟酌了一下语言，然后神色郑重地说道：“周厅，首先我必须给您道个歉。以前我对您有过失礼的地方，希望您能原谅。”　　呵，这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周翊心中颇觉古怪，面上却是带着友善的笑意，摆了摆手说道：“同事嘛，因为意见不一而发生争执太正常不过了，哪有什么道歉不道歉，原谅不原谅？甘厅你言重了啊！”　　看看，人家周厅是多么的心胸宽广豁达大度啊！　　哪像田政兵心胸狭窄，鼠肚鸡肠，睚眦必报，但凡有一点儿得罪的地方，都把你往死里整。　　甘永升暗暗点头，对自己的跳槽行为越发地感觉到心安理得。　　“我这次过来，主要是想向周厅您表个态，以后我一定坚决服从您的命令，及时向您汇报工作，用实际行动支持您的各项决定。”　　周翊不动声色打量着甘永升，他当然知道对方是田政兵的左右护法之一，所以对方今天这种反常的‘弃暗投明行为，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如果是真心，那么对方到底是经历了怎样的心理历程，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如果是假意，对方的目的又是什么？　　“好啊，那就感谢甘厅的大力支持了！”周翊笑着感谢道。　　不管真心假意，他都没什么损失，口头先答应着，以后听其言观其行便是了。　　甘永升当然知道空口说白话，断不能取信于人，于是目光闪烁地说道：“周厅，有个事情，我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了解……” 第414章 你这叫行贿吗？ 田政兵与苟洪涛在办公室商量了半天，也没商量出个什么结果出来。　　而苟洪涛似乎无意中的一句‘侯书记事先都没和你提过吗’，差点儿让田政兵破了大防。　　是啊！之前关于周翊截胡常务副厅长的事情，侯书记还让丁大秘知会了他一声，而今天通过组织部长屈兆川向周翊主动示好，他却是完全被蒙在鼓里。　　换句话说，侯书记对周翊态度的忽然转变，让他完全没有心理准备。　　而这对他而言，也并不是一个好消息。　　因为这意味着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一旦他与周翊发生了矛盾，侯书记会不会支持他，或者能给他多大的支持，都充满了不确定性。　　侯书记会不会也像他劝苟洪涛那样劝他——政兵啊，再忍一忍，忍一忍就过去了！　　如果没有侯书记的支持，他又拿什么去和周翊抗衡？这省公安厅又到底谁说了算？他佩戴000001专属警号的意义又是什么？就为了好看？　　见田厅长脸色不对，苟洪涛很识趣儿地起身离开了。　　其实他心里也有些怨气，毕竟又送小金龙又送和田玉，还送了三十万人民币，结果常务副厅长还是没有戏。　　田政兵对苟洪涛也有些不爽，对方整天就想着常务副厅长，不管性格还是做事有时特别鲁莽，一点儿都不为他这个厅长着想。　　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这么看还是甘永升值得信赖，人家不争也不抢，做人很实在，哪怕看出他偏向苟洪涛，都能保持平和的心态。　　对了，永升去哪了？　　这段时间好像有点冷落永升了，给永升打个电话吧，让对方来他这里好好聊一聊。　　等等，老甘是自己人先不忙，还是先给丁二牛丁大秘打个电话，探探书记的口风才是最要紧的。　　……　　常务副厅长办公室。　　周翊似笑非笑地看着面前点头哈腰的江学增。　　今天也不知道是什么日子，副厅长甘永升前脚刚走，治安管理总队长江学增后脚就过来了，从间隔的时间来判断，这两人说不定还能走个顶头碰。　　而且他还注意到一个细节，江学增敲门进来的时候，似乎是特意调整了一下，先用左脚踏出了第一步。　　这和刚才甘永升进来的情形，有点儿相似。　　嗯，应该是巧合，没听说过进门先迈哪条腿还有什么讲究。　　“厅长，不好意思打扰您休息了。”江学增恭恭敬敬地说道。　　“不打扰，刚才甘厅还在我这儿喝了会儿茶，哦，你坐吧，这是朋友送的金骏眉，你也尝尝。”周副厅长的态度十分温和，甚至还给对方倒了一杯茶。　　江学增接过茶水，心中不禁浮现出一股暖流。　　看看，人家周厅是多么的平易近人和蔼可亲啊！　　哪像田政兵整天端着臭架子，一言不合就开骂，骂完之后还要打。副总队长孙义刚，就挨过田政兵一耳光。　　周翊见江学增见一副神色忐忑欲言又止的模样，又主动问道：“有什么事情吗？”　　“周厅，以前我主观能动性不够，思想认识不够，对您的命令执行力度也不够，我向您做深刻检讨，我保证以后一定改正这些错误，完完全全，不打任何折扣地听从您的指挥，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江学增先做检讨后做保证，委婉却又十分明显地向周副厅长表明了弃暗投明的心迹。　　江总队长也下定决心了，连浓眉大眼的甘永升都悄悄过来‘喝茶’了，这说明了什么？　　这说明有弃暗投明想法的不只他一个，这说明周厅是人心所向，众望所归！这说明他的决定是符合大势和历史潮流的。　　周翊心中暗暗感叹，他这次截胡常务副厅长造成的影响，看来比想象中的还要大！　　不只领导厚爱，还有下属拥戴，纷纷投诚过来，让他很是无奈。　　“都是一些小问题，注意改正就可以了。就我个人认为，你还是足以胜任本职工作的。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这段时间对我工作的支持。”周副厅长笑着说道。　　看看，人家周厅是多么的心胸宽广豁达大度啊！　　哪像田政兵心胸狭窄，睚眦必报，但凡有一点儿得罪的地方，都把你往死里整。　　副厅长吴海峰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就因为在一次党委会上，对田政兵的推荐的人选提出了异议，结果没过两个月就被一脚踢出了党委班子，后来连实职都没保住，变成了现在的副巡视员。好惨！　　江学增犹豫了一下，然后眼神有些躲闪地开口说道：“周厅，我还有个事情，想求您帮帮忙。”　　“什么事？你说说看！”周翊目光一闪，温言问道。　　“就是，厅里现在不是有一个副厅长的空缺吗？厅长您看，我有没有进步的机会？”　　江学增凑上前去，将一个黑色小袋子放在了对方的办公桌上。　　他知道凭自己的资历肯定是没问题的，只是这年头，不送礼就想进步，实在是太难了！　　他不知道严励送没送，但他必须得送。　　周翊伸手打开那个小黑袋子，看着里面露出来黄澄澄的几块金条，脸上不禁露出玩味的神情。　　金条不多只有五块，但这并不是普通的金条，而是民国时期流传下来的‘小黄鱼’，按照行情，至少要在金价的基础上，附加至少三倍的价值。　　“一点儿心意，周厅，这是我家祖传的金条。”江学增一边留意着对方的神色，一边解释道。　　他当这个治安管理总队长也不到一年，母亲去年大病一场，住了一个月的重症监护室，早已将家里的积蓄花光了。迫不得已，只能把一条‘大黄鱼’卖了当医药费。　　而剩下的几条‘小黄鱼’则当作礼物进献给周副厅长。　　“你觉得我这个领导，特好说话，是吗？”周翊将袋子合上，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盯着对方问道。　　江学增心里顿时一跳，事情要坏菜，周厅这是嫌少了？　　“你以为，你给我送了这个，就能达到目的，是吗？”周翊继续问道。　　江学增神色惶乱，结结巴巴地说道：“周厅，您，你要是不喜欢黄金，我可以……”　　话还没说完，却被周翊强势打断了。　　“你这叫行贿吗？你这叫求我办事？”　　周副厅长脸色越发地阴沉，伸手将袋子扔回了江学增的怀里，并且声色俱厉地喝问道——　　“拿这个考验干部？”　　“哪个干部经受不住这样的考验？” 第415章 这位美女，能认识一下吗？ 江总队长脸色苍白地站在那里，手里捏着黄金袋，心里充满着惊慌与无助。　　这下完蛋了！　　不管周厅是嫌少，还是真的清正廉洁，今天这礼肯定是送不成了。不但礼送不成，连竞争副厅长的事情，也铁定没戏了。　　“周厅，我错了……”　　虽然还没弄明白自己错在哪儿，但赶紧认错就不会错。　　周翊摆了摆手，示意对方不要说了。　　“你的能力没问题，资历也没问题，想当这个副厅长也没问题。有问题的，是你求我帮忙的方式。”　　周翊敛去怒色，但望向对方的目光却越发的犀利，“我不需要你给我送这种礼物，如果换成一条烟，或者一盒茶叶，我会非常喜欢。好了，这件事到此为止，你出去吧！”　　江学增惴惴不安地离开了，而在回到自己办公室之后，他立刻把副支队长蔡晓波叫了过来。　　最近在他蓄意结交之下，他与这位周厅的心腹关系马马虎虎还算不错，他觉得有些话问问对方，应该是有用的。　　“晓波，那个，哥和你打听打听，咱们周厅，有什么特别的喜好没有？”江学增一边递上香烟，一边亲切地问道。　　他思前想后，觉得今天送礼失败的原因，除了进门迈错了脚之外，最重要的是送礼的方式不对。　　一定是周厅不喜欢黄金！　　“领导您是想给周厅送礼？那简单啊，首选就是茶叶，价钱不要太贵，差不多就行，千万别整那好几千一两的。”　　看在这位江总队对他们还算不错的情份上，蔡大宝决定还是做个顺水人情，提醒对方一下。　　“中午，我看周厅给我泡的金骏眉，好像档次不低啊！”江学增有些犹豫地说道。　　“那能一样吗？那是周厅的挚交亲朋送的，那关系……”蔡晓波话没说完，但意思却不言而喻。　　你和周厅是什么关系，人家和周厅是什么关系？　　周厅和司马书记好的差不多穿一条裤子，和单市长好得差不多穿另外一条裤子，相互之间别说送东西，送人都没问题。　　“还有啊，千万别送什么钱啊，黄金啊什么的……，以前就有个糊涂蛋觉得周厅是假客气硬要给周厅塞金条，结果没几天就被发配到乡村派出所去了。”　　蔡晓波还不忘好心叮嘱了一句。　　江学增神色异样地看了对方一眼，他觉得这家伙是故意阴阳他，但就是没证据。　　“晓波，哥也不瞒你，厅里不是有个副厅长的空缺嘛。”　　“哥是想求周厅帮忙活动活动，所以想给周厅意思意思……你帮哥分析分析，这个事我还需不需要再努力努力，争取争取？”　　江总队长礼贤下士，拉着蔡晓波的胳膊虚心求教道。　　“求周厅办事，其实不难，根据我们的经验，只要做到两件事就足够了。”　　“第一件就是，服从命令听从指挥。”　　听到蔡晓波说的第一件事，江学增没有感到意外，因为无论是田政兵，还是周翊，或者任何一个领导，对下属的要求基本都是这八个字。　　“至于第二件事，就更简单了。就是不该收的钱，绝对不要收！比如您的这个……”　　蔡晓波笑眯眯地说道，将对方塞到他手心里的信封缓慢而坚决地推了回去。　　江学增没有再强送，而是若有所思地看着信封出神。　　‘不该收的钱，绝对不要收！’　　这既是周厅对下属的要求，也是其对自身的要求。　　而只有周厅自己做到了，才有资格要求手下这些人做到。所谓‘身先足以率人，律己足以服人’，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只要您不犯糊涂，据我的分析啊，这件事应该没什么问题。”　　蔡晓波的最后一句话，让江学增感到心安的同时，又不免生出几分疑虑。　　真的没问题吗？　　他不用送礼，周厅就能帮他把事办了？　　……　　川海市金光大道。　　繁华的步行街上，人流穿梭，络绎不绝。　　一道靓丽的身影刚刚走出金都大厦，就被门口处守候多时的两个男子发现了。　　“目标出来了，没错，就是那个美女！”　　“快快，通知老板，我们先拦住她。”　　两名中年男子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向那道令周围路人为之惊艳的身影走去。　　身姿挺秀，裙角飘逸。一头黑色秀发随着微风轻扬，明艳的脸庞上洋溢着动人的微笑。　　毫不夸张的说，这个身穿黑色长裙的女子，就是这步行街上最美丽的风景。　　简书月双手拎着今天的战利品，一条长裙，两套内衣，黑白各三双丝袜。　　长裙是她自己喜欢的，内衣是她和周翊喜欢的，而丝袜则是周翊特别喜欢的。　　她刚才还去金店看了订婚戒指，感觉没有喜欢的。准备回京城之后，去田恬推荐的那家老字号金店选选。　　而就在这时，三个陌生男子迎面走了过来，拦住了她的去路。　　“这位美女，能认识一下吗？”其中一个年轻男子自觉十分礼貌地开口搭讪道。　　简书月看了对方一眼，摇头说道：“我不想认识你。请让开。”　　从小到大，总有异性主动找她搭讪，对此她早习以为常。碰到这种情况，不必恶言相向，但一定要让对方知难而退。　　年轻男子却不打算让开，两个小时之前，他无意中看见这个女子走进金都大厦，便‘惊鸿一瞥自难忘,从此芳华乱浮生’。　　在追进去找寻无果之后，就让手下于门口守株待兔，终于等到了女子的出现。　　这样的人间绝色，是他从没有遇到过的。　　不只是美貌，而是形神兼备，尤其那种高雅自信的气质，绝不是想装就能装出来的，必然有着良好的家教和从小就开始的艺术熏陶。　　“自我介绍一下，我姓石，无论何时与你相识我都值的石，能请问美女的芳名吗？”年轻男子继续彬彬有礼地问道。　　简书月不再和对方废话，转身就走，却被对方伸手拦了下来。　　“我没有恶意，真的，我是诚心想和你认识一下。”年轻男子诚恳地说道。　　“滚开！”　　邵二宝和朱三宝从后方一个闪现来到年轻男子身前，恶狠狠地将对方推了一个踉跄。　　你这个腌臜泼才，竟敢打我们厅长夫人的主意，真特么活拧歪了你！ 第416章 寻衅滋事罪，你们值得拥有。 “老板小心！”　　要不是身后两个保镖手疾眼快伸手扶了一把，姓石的年轻男子免不了摔个四仰八叉。　　“你们干什么？”　　在扶起老板之后，保镖王鹏神色不善地走上前去，与忽然出现的两个男子对视着。　　邵名宝直接将警官证怼到了对方的脸上，目光之中带着阴冷的杀气，寒声警告道：“麻溜滚远点儿，再骚扰一个试试？把你们爪子打折！”　　警察？　　王鹏看了看警官证，又看了看目露凶光的男人，瞳孔不禁收缩了一下，心说你这个家伙特么长得比我还像黑社会，怎么可能是警察？　　“误会！我没有骚扰这位美女的意思，就是单纯想要认识一下。”石渊博扶了扶眼镜，再次走上前诚恳地解释道。　　实际上，他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浑身散发着‘精英人士和‘成功者的气息，无论怎么看都不可能和‘流氓‘无赖沾边。　　但在邵名宝和朱建平的眼里，这就是个妄想染指周厅夫人的腌臜泼才。　　看起来人模狗样，其实一肚子男盗女娼。　　“人家不想和你认识，还不赶紧滚蛋？”朱建平走上来，用不屑的目光打量着年轻男子，像赶苍蝇一样挥了挥手。　　自从周厅的夫人驾临，他与邵名宝就自告奋勇地承担起保驾护航的光荣任务。虽然他们没有俞骁孟深那样高超卓越的身手，但他们却有着替周厅夫人扫除一切拦路垃圾的决心。　　这一个月以来，主动前来搭讪的男人实在不少。大多数知难而退者，他们不会追究，但要碰上眼前这种死缠烂打者，他们也不会客气。　　先是上前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如果对方还不走，直接一顿大逼兜。　　“说话客气点儿，警察了不起啊！”另一个保镖孙奇忍不住开口反呛道。　　石渊博不悦地皱起了眉头，眼见那道身影就要离开，心中不禁一急，用力冲开警察的阻挡，紧跑两步来到对方身前，伸手去握对方的手腕，急声说道：“美女，咱们留个联系方式。”　　混账！邵名宝勃然大怒，直接上前薅住男子的领子，用力将其摔倒在地。　　这下保镖可不干了，警察怎么的？警察就敢随便打人？而且你知道你们打的是谁吗？别说你是个副支队长，你就是支队长，总队长，到时都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信不信？　　正因为有着强大的底气，所以两个保镖心里丝毫不虚，一人对上一个，对着邵名宝和朱建平两人用力推搡。　　“你们三人涉嫌寻衅滋事，现警告你们立刻停手……”　　“警告一次……警告两次……警告三次……”　　说时迟那时快，随着一声警哨响起，从周围的人群里瞬间穿出五六名便衣警察，向石渊博和两个保镖扑了过去。　　平心而论，两个保镖不白给，身手确实不错，一左一右把老板护在身后，拳打腿踢，四五个警察都近不了他们的身。　　身先士卒的邵名宝躲闪不及，脸上挨了一拳，嘴角都被打出了血。　　朱建平见状不好，立刻扭头喊了声：“小鱼呢，给哥弄他！”　　话音刚落，一个身影带着风声从旁边冲出，在伸手格开保镖一记重拳的同时，身体冲势不减，一肩头撞在了对方的胸口上。　　腾云驾雾，追风逐电，一个跟斗，十万八千……　　这就是孙奇在身体飞出去一瞬间的真实感受，如果不是气血翻涌，眼冒金星，他真想喊一声俺老孙去也！　　王鹏看着凌空跌出七八米远的同伴，心头不禁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又是谁人的部将，如此勇猛？　　一个年轻警察，竟然能有这样的身手？难怪有人和他说，在川海地面，四通八达，乃是藏龙卧虎之地，英雄荟萃之区，非同小地方可比。　　而就在他一愣神的功夫，几个警察一拥而上，将他扑倒在地，铐上了手铐。　　两个保镖被制服，身为老板的石渊博自然也无法幸免，被邵名宝强行赠送了不锈钢手镯一对。　　其实他能看得出来，这个男人似乎有点儿来历。　　但是有来历的人多了，你特么算老几！　　有一个算一个，寻衅滋事罪，你们值得拥有。　　简书月回头看了一眼，然后继续迈步向前走去。　　其实吧，她是带着金姐来的。　　只不过周副厅长一向稳健惯了，说什么也要派邵名宝等人跟着，而这些天也确实替她解决了很多麻烦。　　“我要打个电话。”　　尽管被上了手铐，但石渊博的神色依然显得很平静，看向邵名宝与朱建平的目光之中，充满着‘别看你现在蹦得欢，一会就让你拉清单的不屑与嘲弄。　　“你打个der。”邵二宝毫不客气地拒绝了对方的要求，冷冷说道：“有什么话，跟我们回去再说。”　　行！算你牛！石渊博无所谓地笑了笑，顺从地向前方走去。　　没关系，过不了多久，你们就会知道什么叫做请神容易送神难了。　　“散了都散了……”朱建平挥着手，疏散围观看热闹的人群，然后打电话让警车开到步行街头。　　……　　临海省委。　　侯向阳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接见了即将走马上任的新一任川海市长薛保国。　　任职大会安排在下周一召开，而薛保国提前拜访侯向阳，表现的则是一种不同寻常的尊重和亲近态度。　　“薛老身体可好？前年拜会他老人家的时候，我看见他老人家在院子里打了一套太极拳，面不红气不喘，游刃有余，老当益壮啊。”侯向阳语气亲切地说道。　　“上个月，老爷子不小心摔了一跤，轻度骨折。现在医院疗养，不过问题不大。”薛保国面色微微一僵，然后若无其事地微笑回答道。　　侯向阳不免有些尴尬，他这算不算哪壶不开提哪壶？　　关键他是真不知道有这个情况！　　“哎呀，那我必须找时间回京城去看望薛老。”侯书记连忙说道。　　“老爷子就是担心影响到大家工作，所以才嘱咐我们不要把他住院的事情传出去。”薛保国语气委婉地回答道。　　侯向阳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抹异色。　　薛老住院，确实有‘影响，而且影响可能还不小。　　人常说，七十三，八十四……　　而就在这个时候，薛保国的手机响了起来。 第417章 不用那么麻烦，我让周翊过问一下！ “侯书记，我接个电话。”薛保国向侯向阳请示了一下，然后拿出手机接了起来。　　他这个手机是私人专用，除了重要领导，就是家人。　　“保国，刚才渊博的司机说，渊博在金都大厦门口被警察给抓了。”　　听着妻子饱含怒气的声音，薛保国不禁眉毛一挑。　　有警察把他外甥给抓了？哪里的警察这么大胆？　　区公安分局？市公安局？还是省公安厅？　　而且因为什么抓人？渊博犯了什么法？　　他的外甥他知道，自小留学澳洲，待学业有成之后，常年在国外创业，据说与荣家的荣锦生一同创办了一家公司，身家至少过亿，是真真正正的年轻有为不自卑。　　更难能可贵的是，外甥的性格内敛低调，完全没有依仗家世骄横跋扈，胡作非为。　　就说，这么一个优秀青年，怎么可能犯法呢？所以一定是那些警察的错！　　“具体什么情况？”薛保国心里有些生气，但面上却波澜不惊，因为在他看来，这是一件非常容易就能解决的小事。　　“是渊博看到了一个漂亮女孩，想要认识一下，结果有两个便衣警察没事儿找事儿，上前连推带搡，嘴巴还不干净，渊博的保镖气不过，就和那些便衣发生了冲突……结果就都被抓了！”手机那边的石立云十分恼火地说道。　　“没事儿，我这就问一下。对了，知道是哪里的警察吗？嗯，那我一并问问。”薛保国心里有数了，果然错不在外甥，是那些警察不分青红皂白，粗暴执法。　　呵，他早就听说，公安系统在执法方式和工作作风方面，一直存在着类似的问题，等他正式上任之后，一定要借这个机会好好整顿一下。　　打完电话，迎着侯书记询问的目光，他语气轻松地说道：“我外甥石渊博，不知被哪里的警察给抓了，我一会儿找文元市长打听一下，看看究竟是什么情况。　　侯向阳闻言微微一怔，随后摆了摆手说道：“不用那么麻烦，我让周翊过问一下！”　　为什么是问周翊？而不是问田政兵？　　就是因为，侯书记在听到这件事与公安部门有关之后，脑海之中第一时间浮现出的，是周副厅长的名字。　　可能不喜欢，很排斥，有敌意。但在遇到问题时，‘周翊这两个字给侯书记的感觉就是‘靠谱！　　于是没过多久，正准备提前下班的周副厅长就接到丁大秘的电话。　　“周厅，有件小事情。在半个小时之前，金都大厦门口，有位姓石的年轻男子被警察拘走了。侯书记想让你过问一下，是哪里的警察，具体是什么情况，最好立刻把人放了！”　　已经升为办公厅副主任的丁大秘，说话的语气热情而又礼貌，虽然只有一次短暂的交谈经历，但他对周副厅长的印象极佳。　　丁大秘觉得对方的想法、理念、执政方向，与他多有契合之处，如果不考虑派系因素，他真的很想与对方进一步接触和结交。　　“没问题，我这就问问情况，一有结果马上向侯书记汇报。”周翊想都没想，一口答应下来。　　金都大厦附近，按理说是市公安局的辖区，嗯，让甘永升联系市公安局问问正合适。　　话又说回来，能让侯书记亲自过问的人，背景肯定不一般啊！　　如果事情不严重，弹性范围之内，放了也就放了。　　他虽然与罪恶不共戴天，但也不至于一点儿人情世故也不讲。　　就比如上一次宫士雄与郑彭嫖娼，可拘可不拘，有人讲情也就算了。　　想到这里，他立刻给甘永升打了个电话。　　对于周副厅长的指示，甘永升十分重视，立刻联系了川海市公安局，结果很快就得到了反馈，查无此事。　　既然不是市公安局，那就只能是省公安厅了，那事情就更好办了。　　周翊又给治安管理总队长江学增打了电话，然后江总队长的效率也是极高，没一会儿就亲自来到办公室，向周副厅长汇报了情况。　　“周厅，确实是咱们总队的人把姓石的男子给抓了，原因是对方涉嫌寻衅滋事……”　　一听‘寻衅滋事四个字，周副厅长就放心了一大半，这个他太了解了。　　寻衅滋事是个筺，什么都能往里装。至于到底装不装，这个事情能商量！　　“具体情况呢，就是姓石的男子与一陌生女子搭讪，有骚扰的嫌疑，结果咱们正好有人在那里，就给制止了。期间还与姓石男子及其保镖发生了推搡行为，结果被邵名宝同志带人铐了起来。”　　江学增汇报完毕，恭恭敬敬地站在一边。　　周翊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如果事情属实的话，问题明显不是很大，确实可以按侯书记的要求放人。　　“嗯，那就和邵名宝说一声，把人放……”　　邵名宝……等会儿！　　周副厅长蓦然转头，盯着江学增问道：“你确定是邵名宝抓的人？”　　江学增怔了一下，随后连忙点头道：“没错。这是支队长胡政伟亲口说的。”　　周翊拿起电话就给邵名宝打了过去，在听完事情始末之后，他的脸色不禁变得十分的阴沉。　　顿了几秒钟，他冷冷地对着话筒说道：“除了不许上手段，该怎么审就怎么审。还有，不管谁找你，这个人不准给我放！听明白了吗？”　　手机那边的邵二宝立刻挺胸抬头打立正，声音响亮地回道：“明白！”　　放下手机，周副厅长那道蕴藏着闪电风暴的目光落在了江学增的脸上，吓得江总队长差点一拘灵。　　这是什么情况，刚才还说放人，怎么转眼之间就来个一百八十度转弯？　　实话实说啊，他是头一次见到周厅如此暴怒，就仿佛被触碰到了逆鳞一般。　　然后他又看见周厅拿起了手机，拨出去一个号码。　　“丁主任，麻烦你帮我转告侯书记，那个姓石的狗东西骚扰我的未婚妻，所以我打算让他在拘留所里待上一个星期！”　　听着周副厅长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丁大秘整个人都麻了！ 第418章 这可真是巧到家了！ 丁大秘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然后以谨慎的语气说道：“好的周厅，我会向侯书记汇报的。不过，能不能麻烦周厅将详细情况说一下，这样我在汇报的时候，也方便为你解释几句。”　　周翊听到这句话，心中不禁微微一怔，哟，丁大秘这人挺仗义啊。不管真的假的，这话听着让人舒心！　　想了想，还是觉得多说两句没有坏处，于是将事情前因后果向对方讲了一遍。　　丁大秘听完之后心里有数了，这件事的起因还真不怪周厅，哪个男人能容忍自己未婚妻被调戏？实话实说，怪不了周厅发飙。　　“周厅消消气，那个姓石的年轻人，是即将上任的薛保国市长的外甥。咳，那就这样，我先去给书记汇报了。”　　丁大秘似乎是无意地透露出了一条信息，然后挂断了电话。　　薛保国的外甥？薛保国？　　周翊的脑海里飞快地搜索着小本本上的信息，然而并没有发现关于此人相关事件的记载。　　哼，算你逃过一劫！　　小本本上没有，但他的记忆里还是有几分印象的。依稀记得对方后来是当过省长？政协主席？　　最后应该是平稳落地，安全退休了。　　思绪收回来，看着旁边一脸惴惴的治安管理总队长，放缓了语气说道：“刚才我对邵名宝说的话，你也记一下，这个姓石的，不准放，谁要问起来就说是我说的！”　　“我明白，周厅！”江学增连连点头，他现在终于明白了周厅为什么发雷霆之怒，原来确确实实是被触碰到了逆鳞。　　这特么也太巧了！　　那个姓石的骚扰的竟然是周厅的未婚妻！　　这，这可真该死啊，必须关进拘留所里没商量啊！　　丁大秘这边来到书记办公室，向侯书记汇报了事情的始末，饶是侯向阳城府极深，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也不禁露出明显的诧异之色。　　这可真是巧到家了！　　石渊博好巧不巧，骚扰的竟然是简万言的女儿，简家的月亮！　　这下事情就难办了！周翊首先表明了坚决不肯退让的态度，向他明言一定要将石渊博关上一星期，才能解心头之恨。　　站在男人的角度，他完全可以理解周翊的心情。　　但薛保国那边该怎么处理？　　自己在这件事当中，又要秉持怎么样的态度？　　强行让周翊放人？　　还是劝薛保国接受现实？　　又或者置身事外，让这两家自己斗法去？　　侯向阳暗叹了一口气，心中不禁有些后悔，为什么他非要来上一句‘不用那么‘麻烦，我让周翊过问一下呢？　　结果现在问题不但很麻烦，而且几乎僵成了死结，周翊摆明了不肯退让，而薛保国又肯定不会坐视外甥进拘留所。　　想了又想，他拿起电话给薛保国拨了过去。　　薛保国刚回到新家，就看见妻子站在客厅窗子前，面色不悦地拿着手机打着电话。　　他听了两句就听出来了，妻子是和常务副市长关一飞通话。　　其实他原本也打算联系关一飞，只不过侯书记主动表示了关怀，直接让公安厅常务副厅长周翊过问。　　说来他也觉得奇怪，侯向阳的心腹不是公安厅长田政兵吗？　　石立云正好打完电话，转身望着丈夫说道：“关一飞说了，马上就派人调查。”　　薛保国正要说话，忽然听见自己的手机响了起来，看了一眼屏幕之后，精神不禁为之一振，连忙接起电话开口道：“侯书记，您说。”　　“保国啊！你外甥的事情，情况有些意外。刚才周翊打电话过来，情绪十分激动，向我告了你一状，说是你外甥意图骚扰他的未婚妻，简，书，月！”　　侯书记故意在最后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拉长了声音，意在提醒对方，这件事情的麻烦程度。　　薛保国猝不及防，站在原地足足呆了好几秒钟。　　他外甥骚扰了周翊的未婚妻？简万言的女儿简书月？　　这怎么可能？　　简家月亮在京城圈子里鲜有不认识的，他外甥石渊博……嗯，还真不认识！　　不是，都这么巧的吗？自家外甥碰巧骚扰简书月被抓，而侯向阳又碰巧让周翊过问此事……　　定了定神，他以试探的口吻问道：“书记，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外甥不是那种见色起意的人，而且他也不认识简书月，应该只是想认识一下。”　　侯向阳闻言不禁暗自冷笑。　　认识一下？　　简书月是你外甥想认识就能认识的吗？　　强行搭讪不成，还死缠烂打不肯罢休，能怪周翊的手下动手抓人？　　能怪周翊放下狠话让你外甥进所里深造一星期？　　“据周翊说，当时有很多路人都看见了，是你外甥纠缠不休还动手动脚，总之，周翊很愤怒，一定要将你外甥依法处置。”　　虽然是‘据周翊说，但侯书记此刻说话的语气，几乎就等于告诉薛保国，这件事的真实性没有任何问题，至少他本人相信这就是真相。　　薛保国心中咯噔一声，所谓的依法处置，那肯定就是要将外甥关进拘留所，那可不行啊！　　先不说外甥在里面必然要受苦遭罪，这件事传出去之后他这个姨夫的脸面，还有薛石两家的面子往哪搁？　　要是生病的老爷子知道这件事，还不得气抽了？　　不行，绝对不行！　　“书记……”薛保国觉得还是要请对方出面，毕竟侯向阳与简万言不和，就以省委书记的身份向周翊施压，肯定没有问题。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侯向阳打断了。　　“这样吧保国，我再和周翊协调一下，你那边也了解一下真实情况，如果真的错在你外甥，那你看看是不是给人家赔个礼道个歉，请求原谅？”　　是的，在几番思量之后，侯书记的胳膊肘不但没有往薛保国那边使劲儿，反而拐向了相反的另一边。　　做和事佬嘛！息事宁人嘛！　　如果真需要一方妥协，那么侯向阳还是希望理亏的薛保国替外甥做主，去向简书月低头认个错，这样才有希望让周大厅长息雷霆之怒，让外甥免去进小黑屋之苦。　　就看薛保国能不能听进劝了！ 第419章 权力，代表着任性，自私，是人的本性 “不是吧，渊博搭讪的那个女孩是简书月？”一直旁听的石立云难以置信地问道。　　她当然知道简书月是哪一位，所以她不相信外甥的运气有那么背。　　薛保国面色沉重地点了点头说道：“侯向阳还劝我，去给简书月道个歉。不然的话，周翊就要把渊博关进拘留所了！”　　石立云一听这话顿时就炸毛了，厉声喝道：“他姓周的敢！”　　薛保国则是无奈地说道：“姓周的确实敢，而且恐怕已经这么做了！”　　石立云气得身体有些发颤，不管不顾地说道：“侯向阳什么意思？是打算坐着看热闹吗？还劝我们道歉？这是看老爷子身体不好住院了还是怎么着？”　　“闭嘴！”薛保国冷声喝斥道。　　他可不是宋鹏辉，没有怕老婆的习惯，耳听妻子出言不逊，立刻予以喝止。　　薛保国冷静地分析着其中利弊得失，现在人在周翊手里，而且侯向阳也认为是他们有错在先，在这种情况下想要把渊博捞出来……　　要么通过其它关系向周翊施压，要么就得按侯向阳所说，给人家赔礼道歉去。　　想来想去，他决定再试上一试，于是拿起电话拨出一个号码。　　“廷友，有个事儿想托你帮个忙，我知道你和蓝焜省长的关系不错，你帮我……好好，我等你消息。”　　接着，他又看向妻子，皱着眉头催促道：“愣着做什么，给你哥打个电话，他和程志兴不是党校同学吗？”　　对对！石立云如梦初醒，她怎么把这层关系给忘了。　　连忙也拿起手机，给担任京城市副市长的大哥石立光打了电话。　　夫妻二人先后打完电话，心态平稳了不少。　　“我还是那句话，侯向阳到底是怎么想的？明明是他一个电话就可以解决的问题，他反而故意和稀泥是什么意思？”石立云忍不住抱怨道。　　“谁知道呢？”薛志国摇了摇头，眼中充满了困惑。　　侯向阳向来心机深沉难以揣摩，而这一番近乎袖手旁观的操作，更是让他不能理解。　　难道是怕了简万言？　　不可能。　　侯、简二人论级别论家世都是不相上下难分伯仲的。　　侯向阳对上简万言肯定是不虚的。　　叮铃铃……手机铃声的忽然响起，代表着令人期待的消息回馈。　　“保国，我问了蓝省长，他的意思，还是建议你们赔礼道歉……对，这是蓝省长的原话，你们好好考虑一下吧。不麻烦，应该的。”中宣部副部长孙延友笑着说道。　　“立云，程志兴说‘直接放人不妥，毕竟是咱们有错在先，他必须得照顾周翊的情绪，嗯，他答应尽量帮着说和，建议咱们最好抓紧时间赔礼道歉。”　　“道歉吧！先让渊博出来再说！”　　京城市副市长石立光语气凝重地说道。　　简万言，韦思齐，肖向前，有哪个是好惹的？　　而加在一起就更加不好惹！　　所以，道个歉有那么难吗？　　薛保国与石立云面面相觑，半晌过后，不约而同地长叹了一口气。　　这大概是两人生平第一次尝到形势比人强的滋味。　　治安管理总队。询问室。　　邵名宝与朱建平两人正一起给石渊博石老板做笔录。　　“姓名？”邵名宝冷着脸问道。　　“石渊博。”石老板十分配合地回道。　　“哪个石？”邵名宝继续问道。　　“我记得他说过，是无论何时与你相识我都值的石。”朱建平在一旁抢答道。　　“不对，我记得是胸口碎大石石头四分五裂人去世的石。”邵名宝冷笑纠正道。　　石渊博没有说话，只是用看小丑一样的眼神看着这两个警察。　　多么无知多么愚昧的人哪！他们完全不知道这一脚是踢在了多么厚多么硬的铁板上。　　当然，估计这两个警察也不知道什么叫做‘扮猪吃老虎！　　不过说起来，二姨夫和二姨也应该知道他被抓的消息了。　　虽然他没有机会打电话，但临上警车的时候他看见自己的司机吴顺超在向他张望。　　眼看着询问程序结束，两个警察面无表情地走出了询问室，石渊博的心里不免生出一丝焦急的情绪。　　时间好像过去太久了，怎么还没有动静？不要紧的，再等一等！等一等！　　结果这一等就等来了行政拘留七天！　　面对这样的结果，石渊博有些难以置信。　　这是什么情况？是哪里出了问题？　　二姨夫和二姨到底在干嘛？　　“消消气，消消气。”简书月把周翊扶到沙发上，假模假样的用手给对方按揉着胸口。　　周翊神色阴狠地说道：“我能不气吗？那个狗东西，他哪只手碰到你，我就让他哪只手骨折。”　　“哎呀，没碰到。金姐就在旁边呢，就算邵名宝不出手，我也吃不了亏，再说了，我也是练过的。咱不气啊。嗯啊。嗯啊……”　　简书月捧着周翊的脸，像哄孩子似的，上下左右各亲了一下。　　她其实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因为周翊对她保护的很好，邵名宝等人处理的也很好，她并没有吃到一点儿亏。　　周副厅长脸色稍微舒缓了一些，望着女友那双含情脉脉的丹凤眼，心头不禁一热，凑过去轻轻吻了一下。　　“权力，代表着任性，自私，是人的本性。”周翊将简书月拥在怀里，语气有些复杂地说道。　　简律师不但冰雪聪明，而且与周副厅长心意相通，立刻就明白了对方的话中之意。　　因为手中的权力，给了周翊在这件事上的任性处置权——可以拘留也可以不拘留，但周翊的决定是行政拘留七天。　　而所谓的‘自私是指，如果换作其他当事人，周翊很可能会按省委书记侯向阳的意思放人，但正因为被骚扰的对象是她，触碰到了周翊的逆鳞，所以周翊就算冒着触怒侯向阳的可能，也要先将石渊博关上一个星期再说。　　“保持大是大非的清醒，坚守原则的底线。至于其它方面，人无完人，咱们都是凡夫俗子，不是圣人！”　　简书月柔声回答道。　　在对方的怀里拱了一拱，仰起俏脸腻声说道：“别想那么多了，我新买的丝袜，晚上你要不要试一试，而且，我还特别允许你撕坏它哦？”　　周翊的心神瞬间被吸引过去了，长腿黑丝高跟鞋，还可以大力撕…… 第420章 我，田政兵，放人！ 周副厅长已经做好了大干一场的准备，但偏偏这个时候有人不识趣地打来了电话。　　只看了一眼号码，他立刻就选择原谅了对方。　　“韦叔！”周翊的语气透着十二分的恭敬。　　“这个时候，是不是打扰你和书月的二人世界了？哈哈。”手机里传出韦思齐标志性的爽朗笑声。　　“不打扰不打扰，我们睡不了这么早。”周翊连忙回答道。　　“长话短说吧，我前段时间去京城拜访简老的时候，和你的岳父，一同聆听了简老的教导。简老对你将来的发展提出了极为中肯的建议，相信你岳父已经和你讲过了，你现在也应该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但是……”　　周翊听到这里不禁就是一怔，按照常理，‘但是之前的都是废话，难道韦叔会对简爷爷的建议有意见？　　“但是，你现在得答应我，到时必须来西南。”韦思齐话锋一转，提出了一个让周翊措手不及的要求。　　“不是，韦叔，现在谈这个问题是不是太早了，简叔叔让我暂时先不动。”周翊有些哭笑不得，对方这也太心急了。　　规划确实是这样的规划，下一步，他就要跳出专业舒适圈，面向执政一地的新挑战，但时间上不会这么快。　　而且他还答应过曲红缨和伍道军，怎么也得把荣锦绣一家送走了再说。　　“早就早了，就这么定了啊，我告诉你小子，别逼着叔叔我派猎鹰大队把你绑来。到时大家脸上都不好看，哼！”韦书记十分霸道地撂下一句‘狠话，然后挂断了电话。　　在他眼里，周翊是不折不扣的‘白袍小将和‘无双福将，屡破大案先不提，就说今年四月份那场自然灾害，如果不是周翊的进言让他提前做了准备，西南省的人员和财产损失将会多出一个可怕的数字。　　那一次的建议，是真真正正的功德无量啊！　　而出于对周翊的信任，也让他做出了名垂青史的正确决定。　　坦白地说，这也是他能够顺利进入政局的重要原因！　　他那句把周翊捆来，虽然带有开玩笑的成份，但在一定程度上也体现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得周翊者，可能得天下啊！　　……　　在周翊接电话的同时，侯向阳也在接着电话。　　“向阳，我这个快入土的老头子厚颜拜托你一件事情，我外孙石渊博，现在被省公安厅拘留了，麻烦你出面说句话，让他们把人放了。”　　听着话筒里苍老但中气十足的声音，侯向阳的第一感觉就是，薛宗显这位老领导似乎可以挺过八十四岁没有问题。　　“薛老您言重了，我这就给省公安厅打电话。听保国说，您身体有恙，正在住院治疗，我正想抽个时间回京城探望您呢。”侯向阳笑着说道。　　“不用来，我这都是小毛病。你们一个个日理万机，专于公务，千万不要特意过来看我这个老头子浪费时间，有那份心意就足够了。”薛宗显话里有话地说道。　　侯向阳眉毛一挑，嗯，这是在点他呢！估计是因为他没有在第一时间出面而心生不满。　　“那就不打扰您休息了，祝您早日康复……”　　侯向阳放下电话，脸上露出一丝令人捉摸不透的笑容。他将丁二牛召了过来，语气淡淡地吩咐道：“告诉田政兵，让他与周翊交涉，必须把石渊博放出来。”　　丁大秘微微一怔，随后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他心里清楚的很，如果书记真心答应帮忙放人，那这个电话就应该直接打给周翊。或者，打给程志兴也比田政兵有用的多。　　没多久，田政兵田大厅长就接到了丁大秘的电话，对侯书记的指示，他当然要不打折扣地予以执行，而且在他看来，这就是他一句话的事儿。　　不管周翊事后爽不爽，反正人已经被他放了，大不了就是对方和他拍桌子呗，谁怕谁啊！　　想到这里，他立刻拿起手机给治安管理总队长江学增拨了过去。　　以不容质疑的语气表示——‘我，田政兵，放人！　　然后对方就诚惶诚恐地表示——‘周厅说，不准放，谁放弄死谁！　　田政兵不禁一怔，随即脸色冷了下来，语气森然地问道：“你是听周翊的，还是听我的？”　　江学增暗暗叫苦，但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咬牙回答道：“原则上我是应该听从您的命令，但是周厅的命令我也不能不执行啊，厅长，您就别为难我了，我是真不敢啊！再说，人是邵名宝看着的，他们也得了周厅的死命令，不准放人，我也指挥不动他们啊……”　　田政兵听着对方似乎极怂，但明显主意极正，说到底就是不肯服从他命令的这一番言语，顿时勃然大怒，对着话筒就是一顿大骂。　　但不管田政兵怎么骂，江总队长就是一句话——皇上，臣妾做不到啊！　　无奈之下，田厅长只能愤怒地挂断了电话，暴躁地在房间里转了两圈，也没想出什么办法，于是又拿起手机拨出了副厅长甘永升的号码。　　他觉得与苟洪涛相比，关键时刻还是甘永升靠谱。　　“厅长，您找我。”甘永升的声音一如平常的恭敬。　　“永升，有个事儿你看怎么办合适……侯书记的意思是让我放人，但是江学增那个混蛋不敢违抗周翊的命令……”　　田政兵的话说得有些含糊，因为指挥不动江学增这样的事情有损于他身为厅长的权威，也就甘永升是自己人，他才没有太多的顾虑。　　甘永升稍微捉摸了一下，然后以试探的语气回答道：“这件事我也听说了，我觉得厅长您应该慎重。因为周厅可能会在别个事情对您让步，但唯独这个事儿，肯定没有商量的余地。”　　“那侯书记的指示我能不听？”田政兵皱了下眉头，有些不悦地反问道。　　我是让你出主意的，你直接说有没有主意就完了。　　“厅长您仔细想啊，丁大秘为什么不直接打给周厅，而是打给您呢？”甘永升话语中充满着暗示和提醒。 第421章 嘿嘿，他人又中我一计！ 田政兵不禁若有所思。　　是啊，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我是侯书记的心腹，有什么事情当然是第一时间想起我，这不合理吗？　　至于周翊，他算哪根儿葱？　　见那边迟迟没有反应，甘永升暗叹了一口气，心说就这智商，基本告别自行车了。　　只从这一点来看，他另投明主的选择就没有错。　　田政兵对领导心思的揣摩，表现的不及格，当然，也可能是当局者迷的原因。　　于是他赶紧接着说道：“这当然是，侯书记出于对您的绝对信任啊，所以这件事就算再难，也必须要办好它。”　　“厅长，您看这样行不行，苟洪涛原来分管过治安管理总队，在总队拥有很高的声望，您让他带人直接过去一趟，就不信江学增他们能拦得住。”　　田政兵听得连连点头，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是打心眼里觉得，甘永升的这个办法确实可行。　　“还得是你啊永升！”田厅长笑着称赞道，可惜对方不在眼前，不然他非得用力拍拍对方的肩头不可。　　甘永升则嘴角微微一扬——嘿嘿，他人又中我一计！　　结束通话后，田政兵连忙打电话吩咐苟洪涛，立刻带人去治安管理总队把石渊博带出来，主打一个攻其不备，让周翊那边措手不及。　　苟洪涛听着那句‘在治安管理总队拥有很高的声望’的评价，不禁暗暗点头，面露得色，心说田厅你还是很有眼光的。　　那就看我老苟给你表现一个马到功成！　　……　　周副厅长正要大干一场的时候，又接到了一个电话。　　看了眼号码之后，心里不禁有些埋怨对方的不识趣，这么晚了还打电话，一点儿都不体谅他这个领导的辛苦。　　“周厅，这么晚了还打扰您休息，真是不好意思。但是有个重要情况需要向您汇报一下。”电话那边的甘永升恭恭敬敬地说道。　　“不打扰，我睡不了那么早。”周翊笑着回道。　　“是这样周厅，我刚刚听说，苟洪涛要带人去治安管理总队，也不知道想干什么……”甘永升毫无心理负担的告着密，其实这个‘密’，本身还是他出的主意！　　想干什么？这不很明显吗？　　想出其不意，直接把石渊博偷出来，造成既定事实，到时他就算再生气也无济于事。　　这是谁想出来的主意，挺损呐！　　“好的，我知道了，多谢甘厅。”周翊一边说着，一边已经想好了对策。　　甘永升毕竟是交过投名状的，尤其在这样的事情上没有理由骗他。　　“应该的，应该的。那就不打扰您休息了。”甘永升毫不拖泥带水地结束了汇报。　　“怎么了？”刚刚换上黑丝，还没来得及展示才艺的简律师凑过来问道。　　“容我打个电话，很快的！”周翊最受不了的就是黑丝大长腿的诱惑，飞快地拨出一个号码并以最快的速度交待完了任务。　　紧接着扔掉手机，对着简书月就是一记狼扑。　　丝拉，丝拉……　　简书月一边抵挡着对方的撕扯，一边惊恐地说道：“你不要过来啊……我要叫了……”　　“你叫吧，快叫吧……”周翊再次一个虎扑，终于将猎物扑于身下。　　后面略略略……　　苟洪涛十分明白兵归神速的道理，立刻乘车回到省公安厅，带着特警总队的几个心腹，直接杀到了治安管理总队。　　然后不顾邵名宝等人的阻拦，强行把石渊博带走了。　　石渊博紧绷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　　他看着似乎面色难看的邵名宝和朱建平，心中充满着‘扮猪吃老虎’后的极大满足感。　　我早就说过，你们根本不知道自己抓的是什么人！　　现在怕了吗？傻眼了吧？呵，你们就等着免职吧！　　石渊博带着从容自若的笑容出了门，并在苟洪涛副厅长的礼貌又不失热情的招呼下，弯腰坐上了警车。　　“侯书记特别指示我们田厅，让我务必把你接出来。”苟洪涛觉得自己话说的很有水平，十分清楚地向对方表达出好几层意思——你之所以能出来，归功于侯书记的指示，归功于田厅长的交待，当然也是我起了关键作用。　　石渊博神色淡然地开口说道：“感谢侯书记，也感谢田厅长和苟厅。但是我还是要说一句，省公安厅的警察，尤其是治安民警，执法风格实在过于粗暴，就拿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情来说，不问青红皂白，直接就给我扣上了寻衅滋事罪的帽子，又给我铐了这么久，苟厅你说，是不是得给我一个说法。”　　说法？我给你个der的说法！　　你个傻鸟根本就不知道，为了把你捞出来费了多大的劲！　　对了，你还不知道你骚扰的女子是谁吧？嗯，那我得好好提醒提醒你。最好你们拼个你死我活！　　md，老子最看不起你们这些官二代了！　　苟洪涛一边暗骂着，一边笑眯眯地说道：“石公子，是这样，你今天骚扰，哦不，搭讪的这位女子，是我们周翊副厅长的未婚妻，所以，你的明白？”　　石渊博闻言不屑一笑，怪不得呢，怪不得那些警察会如此反应过度，个个争先恐后的欲擒他而后快，原来是为了在那个姓周副厅长的未婚妻面前表现。　　不过这些警察估计做梦都想不到，他们得罪的人，是连他们副厅长都惹不起的人。　　“是周翊周厅长的未婚妻！”苟洪涛见石渊博的表情如此平淡，心里有些拿不准对方到底是无畏呢，还是无知，所以又强调了一遍。　　周yi？周什么yi？　　周易，周奕，周义……　　忽地，石渊博脑中一闪念，想起了荣锦生和他说过的一个名字——周翊！　　而就在这时，他刚刚被归还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最最疼爱他的舅妈打来的。　　“渊博，你出来了吧？没受什么委屈吧？”　　听着手机里的关切声音，石渊博心中一暖，连忙回道：“我没事了舅妈，我这就往回……”　　忽然之间，缓缓驶向院门的警车为之一顿，被迫停了下来。　　紧接着，在石渊博和苟洪涛震惊的目光中，大队警察出现在了警车的前方。　　刑侦总队长严励面带冷笑地敲了敲车窗，用讥讽的语气向震惊脸的石渊博说道：“周厅说做人要讲信用，说关你七天，就一定要关你七天！” 第422章 为人太强硬，而且硬的要人命！ 石渊博转过头，错愕地看着副厅长苟洪涛，意思是你倒是说话啊，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而此刻的手机里，仍然传来钟立云充满傲气的声音——渊博你不用怕，有舅舅舅妈在，那个姓周的奈何不了你……喂喂，渊博你在听吗？”　　苟洪涛定了定神，老脸一沉，厉声质问：“严励，你这是什么意思？”　　严励冷冷一笑回道：“我刚才已经说的很明白了，这是周厅的命令。这个人，你带不走！”　　“厅长指示我，必须把人带出去，你敢违抗厅长的指示？”苟洪涛色厉内荏地喝问道。　　“苟厅，大家都是一个单位的同事，我真心地劝你，千万不要把事情闹得不可收拾。还有，周厅对你这种公然违反程序，粗暴干涉和插手其他部门正当执法的行为，十分的生气！你要有心理准备！”　　严总队长说完之后，轻轻挥了下手，孟深立刻上前打开车门，示意石渊博识相一点儿自己下来，不要让他们采取强制措施。　　石渊博深吸了一口气，强作镇静地拿起手机，用微微发颤的声音说道：“舅妈，我回不去了，那个周翊又派人把我抓了，你和舅舅得救我啊……”　　他想起周翊是谁了，进而也想到周翊的未婚妻是谁了，于是自然而然地意识到，踢到铁板的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　　手机那边的钟立云呆了一下，然后就发现话筒里再没有了回音。　　一旁的薛保国见妻子神色忽然不对，心中不禁一沉，连忙问道：“怎么了？渊博不是被放出来了吗？”　　钟立云脸上闪过一抹狂怒，咬牙切齿地回道：“是放了，然后姓周的又派人把渊博抓回去了！”　　薛保国一怔之后，不禁勃然大怒。　　如果说外甥的第一次被抓，已经是在打薛家的脸了，那么这一回放了又抓的操作，就等于是在打完耳光之后，又直接一脚闷在了薛家的面门上。　　是可忍孰不可忍！　　尤其这次还是卧病在床的老爷子亲自给侯向阳打的电话！　　原本打算道歉服个软，但妻子终究没咽下那口气，偷偷打电话将事告诉了家中的老太太，结果老爷子就知道了。　　现在老爷子出了面，事情还不能得到有效的解决，那这次薛家可就真真正正的颜面扫地，成为圈子里的笑柄了！　　想到这里，他实在按捺不住心中的焦躁情绪，又给省委书记侯向阳拨去了电话。　　……　　侯向阳今晚一共接到了三个电话，其中两个电话是田政兵打来的。　　第一次电话汇报：书记，遵照您的指示，我已经派人将石渊博带出来了。“　　侯向阳当时颇觉意外，心想这一次周翊怎么怂了？这不像是周翊的风格啊？然而在听到细节之后，他才明白，田政兵这是乘人不备，不讲武德地搞偷袭，而周翊大意了，没有防备。　　但不管怎么说，田政兵这次确实是占了上风，并且出乎意料地完成了他交待的任务，虽然他本来并没有抱太大希望，只是为了敷衍一下薛家那边。　　田政兵，还行！　　这是通过此事，侯书记对田政兵的评价。　　领会能力差了点儿，但执行能力还是很高的。　　然而没过两分钟，他就接到了田政兵打来的第二个电话。　　“书记，周翊又派人把石渊博抓回去了。您看这是个什么事儿啊？这不就是公报私仇吗？我这个公安厅长说话没用，行，我不计较，但他连您的指示也不听，简直无法无天了！”　　声音懊恼，情绪激动，除了表达对周翊的真实愤怒之外，大概还有为掩盖自身无能的意图。　　侯书记点了点头，这样的结果才合理嘛！　　周翊果然处事周密，洞察无遗，田政兵的小动作根本就瞒不过对方。　　“嗯，我知道了，政兵啊，你作为一厅之长，在与下属沟通时要讲究方法，尤其对周翊，要有耐心讲策略，不要总想着用强硬的手段解决问题。懂了吗？”　　侯向阳慢条斯理地说了两句，然后挂断了电话。　　他决定收回刚才的评价，田政兵，不太行啊！　　唉，周翊怎么就是简万言的女婿呢？　　不然的话，他不管花多大的代价，都要将对方抢到自己的手里。　　田政兵则是握着手机发了半天的呆。　　书记好像说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所以他只能是好像懂了，又好像什么都没懂！　　不管说没说，懂没懂，至少有一点他是清楚的，那就是眼下和周翊玩硬的，根本行不通，因为侯书记不支持他这么干，而且他也干不过周翊！　　调出周翊的号码看了又看，想了又想，最后还是将手机收了起来。太晚了，还是明天上班再说吧。　　他也想开了，书记都不急，他为啥要着急？　　如果不是为了完成书记交待的任务，石渊博蹲不蹲拘留所和他有什么关系？　　所以，不管了，睡觉先！　　侯向阳不急，田政兵不急，周翊更不会急，只有薛保国与钟立云，心急火燎，根本没心思休息。　　薛保国已经给侯向阳打过电话了，对方的回复是已经派人处理了，让他耐心等待消息。　　虽然语气依然保持客气，但他怎么都感觉对方似乎有一丝不悦之意。　　想想也是，就算两家有私交，但侯向阳毕竟是省委书记，他这边三番两次直接打电话过去，尤其现在时间又这么晚了，确实有不尊重对方的嫌疑。　　“不行，就道个歉吧！”彻底认清现实的钟立云幽幽地叹了口气。　　一顿操作，最后都是无用功。为了让亲外甥免受进拘留所之苦，这口气暂且就先忍了吧。　　薛保国欲言又止，他想的是如果妻子不往家里打电话，惊动了老爷子，这歉道也就道了，但现在再选择低头……老爷子不要面子的吗？　　周翊，真不是个善茬啊！　　为人太强硬，而且硬的要人命！　　关于这一点，首当其冲的简书月有着强烈的身心体会。　　她正与周翊从不同的角度，不同的维度，探索和挖掘人体的秘密和生命存在的意义，这不仅仅是身体的摩擦和碰撞，更是意念的交流，以及，灵魂的震撼！ 第423章 长长教训就行了！ 第二天一早，周副厅长神采奕奕地来到公安厅。　　第一件事就是把副厅长苟洪涛叫过来，骂了个狗血喷头。　　“我就问你，你凭什么插手治安管理总队的案子，啊？还敢带人过去，强行放走涉案人员石渊博，你好大的胆子啊，苟洪涛！”　　苟洪涛既懵逼又恼火，他原以为昨天晚上严励那句‘周厅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只是随口一说，而且他觉得就算周翊很生气，又能拿他怎么样？所以回去之后他根本没放在心上。　　却没想到今天刚一上班，就被周翊劈头盖脸地训斥了一顿。　　“周厅，我是遵照田厅的命令行事，而且放人这件事，是侯书记的指示。你有能耐别对我发火啊，去找厅长啊，去找书记啊！”　　泥人还有三分土性，被一个和他儿子年纪差不多大却把他当成孙子一样训斥的年轻人如此对待，苟洪涛实在挂不住脸，于是怒声回怼道。　　周翊断然摇头说道：“我不信。这分明就是你自作主张，你别想把责任往田厅长身上推，更不要打着侯书记的旗号蒙我。退一步讲，就算侯书记想要放人，也不可能让你采用这种违犯纪律的方式。”　　我……　　苟洪涛不禁瞠目结舌，无论他怎么解释，姓周的就是不信，就是一门心思认定，昨晚发生的事情，完全是他的个人行为。　　就算反应再迟钝，他这时也回过味来了。　　姓周的，这是要整他！　　“你……，不信是吧，走，咱们一起去找厅长！”苟洪涛气得身体发抖，这种黑锅他可不能背，于是脸红脖子粗地吼道。　　“走走走，我就不信厅长能指使你干出这样的糊涂事来！”周翊满脸都是‘我对田厅人品的绝对信任’，冷笑着和苟洪涛一起来到田政兵的办公室。　　“厅长，您说，我昨晚是不是遵照您的指示，才去的治安管理总队？”苟洪涛一边瞪着周翊，一边气呼呼地问道。　　田政兵看了一眼这个没脑子的蠢货，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洪涛啊，我也正要找你，昨晚我让去治安管理总队，去找江学增商量一下，你怎么能直接抢人呢？”　　苟洪涛仿佛挨了当头一棒，足足呆了一两秒钟，才用怀疑人生的目光看着田政兵问道：“厅长，是您说的，这是侯书记的指示……”　　“是侯书记的指示，但我不是和你强调过吗，侯书记的意思是要讲究方法，不要总想着用强硬的手段解决问题，尤其不是能违反程序。”田政兵一边打断对方的话，一边用眼神示意对方给老子闭嘴。　　苟洪涛又懵了。　　不是，你特么什么时候和我说过这些话？　　昨天晚上你不一个劲地说我‘在治安管理总队威望高’，后来把石渊博带出来给你电话汇报的时候，你还夸我‘还得是你啊老苟’……　　然而觉察到田政兵越来越凌厉的眼神，他不得不忍气吞声，硬生生将到嘴边的话咽回了肚子，然后言不由衷地改口说道：“那，那可能是我会错了意……”　　周翊立刻神情严肃地向田政兵提议道：“厅长，鉴于苟洪涛同志犯下了这样严重的错误，并在单位内造成了不良的影响，我建议召开一次党委会，共同讨论对苟洪涛同志所犯错误的处理意见！”　　苟洪涛当时气得差点儿心梗都犯了，好你个姓周的，你特么也太坏了，你真是想把我往死里整啊你。　　先不说什么处理意见能不能通过，就算不通过，他苟洪涛的脸也丢光了！　　“不至于吧，洪涛同志就是性格急躁了一些，做事情不太稳重，以后让他多加注意。你也消消气，批评他几句就算了，没必要上会！”　　田政兵连忙打着圆场，他可以让苟洪涛背锅，但不能让这口黑锅把苟洪涛压死。　　“洪涛啊，你还不赶紧向周厅承认错误？”劝完周翊，他又向苟洪涛使了个眼色。　　尽管心不甘不情愿，外加一肚子的窝火，但苟洪涛最后还是不得不暗暗咬着牙，向周翊瓮声瓮气地说了句：“周厅，这次是我的错，请你原谅。”　　周翊沉着脸点了点头道：“这次有厅长讲情，就算了，希望你能吸取教训，以后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　　田政兵接着说道：“洪涛你先出去吧，我和周厅商量点儿事情。”　　苟洪涛一言不发地走出了厅长办公室，那张发青的国字脸上写满了大大的两个字——‘窝囊’！　　他转过身，用阴郁的目光看了眼‘厅长办公室’那几个字，心里不禁想到，如果他的一番忠心耿耿任劳任怨，到头来却成为充当背锅的对象和可以牺牲的炮灰，那他保持忠心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　　办公室里，田政兵亲手给周翊倒了一杯茶，然后和蔼可亲地说道：“侯书记确有明确的指示，想让我和你协商一下，能不能把石渊博放了。当然，我肯定是站在你这边的，但是咱们做下属的，是不是更应该服从领导的指示？你说呢？”　　周翊接过茶水，皱着眉头反问道：“田厅，我想问你一句话，在这件事上，如果换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田政兵目光一闪，换作是他的话……那必须让那个姓石的进拘留所体验一下生活啊。　　“厅长，你不觉得这种行为十分的恶劣，于法于理都不可饶恕吗？石渊博凭什么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公然骚扰弱女子，不就是依仗着家里的关系，专门欺负我这样的平头老百姓吗？”周副厅长一脸愤怒地问道。　　田政兵怔了一下，望向对方的目光顿时变得惊讶和古怪。　　别别别，可不能这么说！　　什么平头老百姓？　　就算你是，你未婚妻也不是，你未婚妻全家更不是！　　石渊博骚扰你未婚妻，那纯粹是当天出门没看黄历！　　“七天，一天都不能少，没有追究他的妨碍公务罪，已经算是便宜他了！”周翊用冰冷的话语，彻底断绝了田政兵继续劝说的念头。　　而此刻，远在京城的市委书记简万言正接着电话，且以十分平淡的语气说道：“可以理解，年轻人哪有不犯错误的。周翊本打算追究妨碍公务罪，但我觉得，还是要给年轻人改正错误的机会，所以就拘留十五天，长长教训就行了！” 第424章 这都是命，羡慕不来的！ 听到简书记的这句回复，京城副市长钟立光只觉得脑袋忽悠一下。随之而来的，就是那种肠子都悔青了直想抽自己两耳光的无比懊悔。　　不打电话，还只是行政拘留七天。　　打完电话，拘留时间变成了十五日！　　那他为什么要欠欠儿地打这个电话？　　简万言直接选择了加倍模式，而且看情况，如果钟立光再不识相继续求情的话，那这个加倍还有可能变成超级加倍……　　“书记，那个，您女婿说的是七天！”带着深深的苦涩与无奈，钟立光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是吗？没关系，我相信在这件事情上，他会听从我的意见。”简万言淡淡地说道。　　有些人就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撞南墙不回头。　　他不是没给薛家机会，如果薛家能在第一时间就表示足够的歉意和诚意，向他的女儿赔礼道歉，那他肯定也是不会放人的……　　“书记，您看，能不能还按七天来算，等那个混小子出来，我一定让他给您的女儿鞠躬赔罪。”钟立光近乎低声下气地恳求道。　　一开始他觉得七天拘留不可接受，但随着拘留期限上涨到了十五天，他又觉得能保持住七天的拘留就已经是万幸了！　　钟立光的心理就类似于拆屋效应——有人想给房子开个天窗，钟立光不同意，但人家若是主张将房顶拆掉，那钟立光就会觉得还是开天窗比较好。　　“你们找周翊商量吧！”简万言直接把处理权限扔给了未来女婿，然后挂断了电话。　　……　　京城总医院，南楼综外一病区。　　薛宗显在老伴儿的帮扶下，缓缓坐了起来，靠在床头。　　就着温水，吃下了药片。然后用有些嘶哑的声音问道：“川海那边怎么样了？”　　郑淑敏连忙回答道：“已经没事儿了，你就放心吧！”　　薛宗显看了妻子一眼，摇了摇头道：“如果真没事儿，你一定会主动和我提，而不是等我问。”　　郑淑敏无奈一笑回道：“本来人都放出来了，结果简万言的女婿不依不饶的，又把渊博抓了回去。保国和立云没有办法，只好让钟立光直接去找简万言求情……”　　“糊涂！”薛宗显闻言不禁眼睛一瞪，轻声责斥道。　　顿了一下，又冷笑问道：“求情有结果了吗？如果我没有猜错，渊博这回弄不好得被关上十天！”　　郑淑敏脸上露出尴尬的神情，小声说道：“是十五天！”　　薛宗显怔了一下，嚯，我这还少说了五天。　　轻轻叹了口气，望着妻子问道：“你也知道，我与简严也算有几分交情，你觉得我为什么不直接给他打电话？”　　“那是因为我知道，打了这个电话，那就不是十天，十五天的事情了！归根结底，这个事儿，只能从川海那边解决！”　　郑淑敏点了点头，脸上露出深深地抱怨之色：“侯向阳是怎么回事？先不说你是他的老领导，他和简万言不是正……”　　薛宗显摆了摆手，轻轻合上了眼睛，口中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郑淑敏顿时陷入了沉默之中。她明白丈夫话中的意思，简万言大势渐成，再与其为敌，非明智之举！　　侯向阳比谁都聪明，怎么会看不透这点？　　“就这样吧，该道歉道歉，十五天就十五天。告诉保国和立云，尤其是立云，不要再做无用功了，就当给渊博长长教训。”　　薛宗显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一开始是一点儿脸都不想丢，后来是想少丢点儿脸，结果却是将脸面丢了个干干净净。　　有人可能不解，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一番神操作，不但没有解决问题，反而被问题给解决了，何苦来由？　　但人性不就是这样吗？　　薛宗显之所以选择妥协，选择与自己和解，不是因为他的心胸有多开阔，意境有多超脱，而是因为他在尝试之后，发现自己根本干不过！　　唉！薛宗显再次长叹了一声。　　他们这些老东西只要活着就还有用，但决定下一代能否走得更加长远的，还是要靠子女后辈各自的本事！　　简严有个好儿子简万言，简万言有个好女婿周翊……　　这都是命，羡慕不来的！　　……　　薛保国与钟立云的动作很快，在收到京城老爷子的指示之后，立刻就联系上了周翊，先在电话里一顿诚恳道歉，又表示要亲自登门给简书月赔礼道歉。　　周副厅长则表示，接受道歉，但关于对石渊博的行政拘留处罚不能更改。　　“其实我也十分生气，这十五天的拘留，就当是给他一个难忘的教训……”　　听着手机里薛保国‘大义灭亲’的声音，周翊怔了一下，十五天？自己说的不是七天吗？　　做人不能不讲信用！　　但也不能太不近人情。　　这是人家主动要求的，诚意满满，所以偶尔通融一下，也不是不行。　　那，十五天就十五天吧！　　于是，石渊博的拘留期就莫名其妙地增加了八天。　　就算这样，薛保国还得在电话里连声表示——周厅！谢谢啊！　　……　　“听说了没，就今儿上午，苟副厅长被周厅叫过去，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　　“我不是听说，我是亲耳听见的，我去给周厅送材料，当时办公室的门就开着，声音大的整个走廊都能听得见。真的，很少见周厅发这么大的火。”　　“因为什么啊？”　　“嘘！小点儿声。我听那意思，好像是苟副厅长昨晚带人去了治安管理总队，想把那个姓石的放了，结果被周厅派的人堵了个正着！”　　“苟厅的胆子挺大啊，竟敢在周厅头上动土……这骂挨得可一点儿都不冤！”　　“你觉得就苟洪涛自己有这个胆子？”　　“你是说……我懂了，那田厅什么反应？”　　“还能什么反应，装糊涂呗，让苟洪涛背锅呗！”　　“这……呵呵！”　　“现在好了，姓石的行政拘留变成了十五天，我还听说，姓石的家属已经找周厅道歉了，表示认错也认罚！”　　“你说，周厅怎么就这么牛呢？”　　“张处长不是说过吗，咱们周厅，这辈子可能拿的就是男主角剧本……”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425章 公安厅今后到底谁说了算！ 无论哪个机关部门，但凡上面有个风吹草动，底下便免不了叽叽喳喳，议论纷纷。　　近来发生的事情，让越来越多的人感觉到，尽管田政兵是党委书记、公安厅长，但整个公安厅，常务副厅长周翊才是最惹不起的那一位！　　处于基层的科员们只是看到个皮毛，而中层干部当中，比如人事处长张丽，办公室副主任许雅等人，还有政治部主任项群，纪检书记冯事成等党委班子成员，却是在不同程度上更了解其中的内幕。　　被抓的那个‘姓石的’，来头非同小可，据说是即将走马上任的川海市市长的亲外甥，这还不算，那边竟然还能让省委侯书记出面过问，就问这样的背景和能量谁人能挡？　　然后周厅挡住了！　　不但挡住了，而且还加倍反弹！　　所以说，今后一旦涉及表态和站队，到底应该怎么选择，每个人心里都有一种相似的考量和决定。　　而这种考量和决定，可能直接影响着一个不容忽视，也是至关重要的命题——省公安厅今后到底谁说了算！　　十一月十四日，省公安厅召开了田政兵正式上任后的第一次党委班子会议。　　这次会议的主要议题是，传达和学习全国政法委书记座谈会上领导的讲话精神；关于对厅党委班子补入人员的推荐。　　在全国政法委书记座谈会上，领导讲话强调的主题是‘保安全、护稳定、促发展’，而在保安全、护稳定上，又重点提及了打黑除恶方面的工作要求。　　事实上，在侯向阳主政临海之后，首先考虑的正是吸收简万言与韦思齐关于打黑除恶方面的成功经验，在全省范围内开展一场高烈度的打黑除恶斗争。　　经过几个月的酝酿、准备和实施，目前各市各县打黑除恶的第一阶段工作，已经取得了一定的成效。　　第二阶段，也就是更为强烈更为彻底的攻坚战，田政兵觉得，这正是身为公安厅长的他，大显身手，在书记面前展示专业特长，发挥无可替代的中坚力量的时候了。　　田厅长一边读着报告，一边不着痕迹地向身旁的周副厅长扫上一眼。　　他当初就说过，他必须向世人证明，关于打黑除恶，他才是专业的。　　他要在这块专业领域，与所谓的‘周局’同台竞技，一较高下，看看到底谁才是名副其实的打黑界扛把子！　　现在这机会不就来了！　　“侯书记指示我们，要密切关注全省各市县的打黑除恶工作动向，在必要时候，成立督导小组亲临打黑除恶的第一线，专挑难啃的骨头，专打难打的仗，监督和帮助当地政法机关，合力打赢这场打黑除恶攻坚战！”　　田厅长讲得激情澎湃斗志昂扬，在场班子成员听得全神贯注目不转睛。　　虽说平时免不了勾心斗角争权夺利各有各的小算盘，但该干的活儿却不能含糊，于公这是责任是义务，于私这也是升迁的资本。　　总之，关于第一项议题，气氛是和谐的，是团结的！　　而接下来的第二项议题，在从副厅长苟洪涛发言开始，就将前面虚假的和谐与团结统统打碎，扔进了垃圾桶里。　　省公安厅党委班子成员原有九人，现因省委政法委书记程志兴不再兼任公安厅长，使得厅党委少了一人。　　厅长田政兵，常务副厅长周翊，专职副书记张永亮，副厅长甘永升、苟洪涛、章燕飞，政治部主任项群，纪检书记冯事成，是如今的党委班子阵容。　　其实可补可不补，但大家都愿意往上补！问题是补谁进来！　　“我觉得交警总队长齐化伟不错，工作作风踏实，勤勉尽责，而且是任副厅岗位最早的一位老同志。”　　这是苟洪涛极力推荐的人选，为什么极力推荐？　　自然是因为齐化伟给他送了一条小金龙，小金龙，还给他送了一块和田玉，和田玉，此外还有很多的人民币。　　当然，这是他们之间的小秘密，不能告诉你！　　“我也认为齐化伟同志不错！”专职副书记张永亮跟着附和道。　　为什么附和？自然是因为苟洪涛给他送了一些‘土特产’，还给他安排了好几场资助贫困女大学生的慈善活动。　　张永亮副书记的思绪不禁回几天前，在那个灯光迷乱，气氛旖旎的小屋里，两个漂亮的女大学生给他讲了令他为之动容的凄凉故事——　　嗜赌的爸爸，得重病的妈。上不起学的弟弟，破碎的家。生活的重担全往她身上压，只能求心善的老板帮帮她，六十分钟的服务才要三千八……　　心软的他受不了这个，当场热泪盈眶地表示认下了这对干女儿，还让对方直接叫爸爸。　　完事之后还办了张会员卡，反正消费的钱都是别人花。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去年齐化伟同志因个人生活作风问题被给予行政记过处分！”　　纪检书记冯事成不紧不慢的一句话，将张永亮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那是去年八月份的事情，现在已满十二个月，处分早已解除，不影响本次人选推荐。”副厅长甘永升立刻说道。　　田政兵赞许地看了甘永升一眼，看看老甘这反应，那是相当迅速了！　　“没错，人无完人，知错能改还是好同志！无论以前负责治安管理总队，还是这两年任交警总队长，齐化伟同志都取得了较为亮眼的成绩。”苟洪涛继续帮忙大力吆喝。　　“说到治安管理总队，我认为江学增同志德才兼备，能力突出，是任副厅长的合适人选。”政治部主任项群忽然开口说道。　　尽管早就知道今天会议的推荐人选有江学增，但听到这个名字，田政兵的脸上还是闪过一丝恼意。　　他可没忘记，前段时间江学增抗命不从的丑恶嘴脸。　　他最恨的就是叛徒！　　只要他还是公安厅长，江学增就永远别想进这个党委班子！　　之后就是正反两方交锋拉锯，具体过程就不水了……　　最终表决的结果是四票对四票，然后不出所料地被田政兵决定暂时搁置，留待下回分解。　　而就在这次党委班子会议接近尾声的时候，纪检书记冯事成看了周副厅长一眼，在得到对方的眼神示意后，忽然开口说道：“借着这次党委会议，有件事情需要向厅长和大家反映一下，我们纪检部门最近接到了多封关于苟洪涛同志的举报信……”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426章 这是污蔑，是陷害…… 随着冯事成话音刚落，整个会议室瞬间无声。　　什么叫做一石激起千层浪，什么叫做晴空一声霹雳响。　　只看苟洪涛那副犹如被石头砸中脑袋，仿佛被闪电轰在头上的震惊表情就能略知一二。　　而包括田政兵在内，各党委班子成员脸上的表情也都十分精彩，有真吃惊的，有装吃惊的，还有波澜不惊的。　　“这是污蔑，是陷害……”回过神来的苟洪涛忍不住怒声喝道。　　他恶狠狠地盯着纪检书记冯事成，仿佛，不，此刻对方就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　　“苟厅不要太激动，冷静一些，听冯书记把话说完嘛。”副厅长章燕飞在一旁劝道。　　张永亮扫了章燕飞一眼，表面看起来对方是在好言相劝，但实际上却是在提醒大家苟洪涛的情绪过于反常。　　田政兵用阴沉的目光看着冯事成，冷冷说道：“有这样的事情，为什么不事先向我汇报？”　　按照惯例，冯事成应该将这件事先向常务副厅长周翊汇报，再由周翊向田政兵汇报。或者，也可以直接向田政兵汇报。　　就是不应该直接将此事直接扔到党委班子会议上。　　但是话又说回来了，你可以说冯事成不懂事儿，不守规矩，却不能说冯事成没有直接在会上反映情况的权利。　　“因为我这边……”冯事成正要编个借口硬扛。　　却被周副厅长出言打断了：“事成同志向我汇报过，我让他先分析核实举报信中的内容，以免一些扑风捉影无中生有的不实信息，影响到苟厅的名誉。”　　“但是没想到，举报信接二连三，所以事成同志才在会上将这件事提了出来！而之前没来得及向厅长汇报，是我的责任！”　　一道道目光瞬间转移到周翊的脸上。　　苟洪涛又惊又怒，心想原来你姓周的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　　田政兵则怒火中烧，什么叫‘没来得及’向我汇报？我呸，你压根就没想着和我汇报，你就是想出其不意，不讲武德的搞偷袭！　　迎着田厅长充满怒意的目光，周翊内心毫无波动。　　别忘了是你先派苟洪涛偷袭我的，我这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还有，你该不会以为那件事，一顿批评就算了吧？想什么呢你？　　如果就这么算了，岂不是白白辜负了甘副厅长为表弃暗投明之心而呈交上来的投名状？　　甘永升心里暗暗点头，看到没有，以小见大，观微知著。人家周厅就没有让下属顶锅的习惯！　　实际上，就算周厅不开口，冯事成充其量就是被田政兵批评两句目无领导不讲规则之类的，忍忍就过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举报信上，都是什么内容？”政治部主任项群有些好奇地问了句，末了又画蛇添足地强调道：“咳，我相信洪涛同志不是那样的人……”　　张永亮又扫了项群一眼，冯事成都还没说是什么事情，你相信个der啊你相信？你阴阳怪气的还能再明显一点儿吗？　　不过，项群问的，也正是他，和其他人都想知道的。　　“主要是举报苟洪涛同志收受贿赂，并列出了部分收受贿赂的财物，比如小金龙，比如和田玉，此外还有许多人民币……”冯事成神色严肃地说道，　　闻听此言的田政兵与苟洪涛同时变了脸色！　　小金龙，和田玉，对两人而言，就相当于意义鲜明的违禁词！因为这是他们之间的秘密。　　“这是污蔑，是陷害……我以我的党性保证，我没有收过任何贿赂！”苟洪涛再次神情激动地分辩道。　　不过与刚才相比，他的心里明显更加发虚，也更加惶恐。　　因为这件事的后果，极有可能会让他，对现在的仕途说拜拜，对端来的牢饭说嗨嗨。　　“具体情况我会形成书面材料，向厅长和周厅做详细汇报。今天在会上提这个事情呢，其实也是出于对洪涛同志的信任，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冯事成一边说着，一边向苟洪涛投去无比真挚的目光——真的，老苟，其实我是愿意相信你的，但愿你不要辜负我的信任！　　“先散会吧，周翊同志和事成同志来我办公室一趟！”田政兵阴着脸说完这句话，首先起身离开了会议室。　　周翊与冯事成随之跟了过去。　　其他党委班子成员心思各异地离场，而当苟洪涛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时，才发觉自己手心和后背全都是冷汗。　　一种东窗事发大祸临头的恐惧感牢牢扼住了他的心脏，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与苟洪涛相比，田政兵的心理状态要强上一些，但不多。　　在听到‘小金龙’和‘和田玉’这样的关键字之后，他第一时间就做出了决定，必须马上把财物退还给苟洪涛！　　因为事情已经很明显了，苟洪涛这个该死的狗东西是把别人行贿的财物又转手送给了他。　　决定是决定了，但在这之前，他还要找周翊与冯事成就具体情况摸一摸底，看看能不能将此事进行内部消化。　　“都坐吧。”　　周翊就不说了，就说对冯事成，田政兵是十分难得地露出和颜悦色的神情，指了指沙发说道。　　见二人落座，他又倒了两杯茶递了过去。　　“谢谢厅长。”冯事成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他是个聪明人，知道田政兵不会平白无故给他好脸子。　　“关于对苟洪涛同志的举报，到底是什么情况，有实质性证据吗？”田政兵酝酿了一下言语，目光闪烁地开口问道。　　没错，这才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有没有实质性证据，将直接关系到苟洪涛的命运，也关系到他自身会不会受到波及和影响。　　“一共三封举报信，除了举报收受贿赂之外，举报者还清楚地说明，苟洪涛同志在前年利用职权将一起重大伤人刑事案件，操作成普通治安案件，让伤人凶手至今逍遥法外。关于实质性证据，暂时还没有。”冯事成肃容回答道。　　他说的是实话，举报信上尽管提及了‘小金龙’‘和田玉’，并对苟洪涛受贿、徇私枉法的经过描述的清晰明确，合情合理，但毕竟空口无凭，缺乏直接证据。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427章 攘外必先安内 田政兵闻言不禁稍稍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然后不动声色地问道：“周厅和事成同志是什么意见？”　　话是对两人问的，但田政兵的目光却只盯着周副厅长的脸。　　因为他很清楚，冯事成的意见并不重要，关键得看周翊的想法和打算。　　“我个人肯定是相信苟洪涛同志的，但对于举报信上反映的情况，却也不能不理会。什么都不做的话，既不合乎程序和原则，也有损于洪涛同志的声誉。所以我认为，还是应该调查一下，还苟洪涛同志一个清白！”　　周副厅长微微皱着眉头，似乎有些为难地说道。　　冯事成立刻点头附和道：“周厅说的对，确实应该调查核实一下，不能让洪涛同志蒙受不白之冤。”　　田政兵差点儿被这两人一唱一和气笑了。　　什么‘还苟洪涛一个清白’，什么‘蒙受不白之冤’，他苟洪涛清不清白，我还不知道吗？　　别的不说，就小金龙与和田玉这两样东西，就完全没得洗！　　所以，姓周的你这是想把苟洪涛往死里整？　　不，不只这么简单！　　整个公安厅，谁不知道苟洪涛是我的人。　　整苟洪涛就等于是在整我！　　然而当他看着周副厅长投来的那道，似乎带有‘就整你了又怎么样’的清澈目光时，心头在狂怒之余，却又渐渐恢复了冷静。　　他与苟洪涛最深的瓜葛，就是小金龙和田玉再加那三十万人民币，只要把这些东西退回去，他就可以全身而退。　　更何况他是侯书记的心腹，侯书记也肯定会保他。　　想到这里，田政兵心里又安稳了几分，继续问道：“具体怎么调查？”　　“以纪检部门为主，由事成同志牵头，再加上两到三名党委委员成立调查小组，先对举报信上的内容逐一调查核实。厅长觉得怎么样？”周副厅长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并反过来征求对方的意见。　　田政兵能怎么样？　　除了点头答应还能怎么样？　　然而最后周翊偏偏又故意问了一句：“厅长，你说关于调查这件事，有没有上报给省纪委的必要？”　　田政兵心头顿时一跳，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的神色，强装若无其事地回答道：“咱们先初步调查看看，到时视情况而定，先不必忙于上报省纪委。苟洪涛毕竟是多年的老同志，在不违反原则的前提下，能照顾还是尽量照顾，你们说呢？”　　周翊点点头：“还是厅长考虑的周全，那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他起身告辞，冯事成自然也不会单独留下，两人还是一前一后离开了厅长办公室。　　而当关上房门的那一刻，田政兵的脸色变得一片铁青。　　他立刻拿起手机，给苟洪涛那个苟东西打了过去。　　几分钟之后，苟洪涛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来到了厅长办公室。　　“两件事，第一，一会儿我让人把东西送回你家，这件事就当从来没发生过；”　　“第二，等会儿冯事成送材料过来，我给你一份，趁着还有点儿时间，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都得以最快速度把这些举报内容摆平了，收拾干净了，不然我也保不住你，听明白了吗？”　　田政兵声色俱厉地盯着对方交待道。　　苟洪涛连连点头表示明白，转身正准备离开，而就在这时，他又听到田政兵问了一句话：“洪涛，如果事情真的查到你身上，你会怎么做？”　　苟洪涛心中一震，身体僵了几秒钟之后，转过头神色坚决地承诺道：“厅长您放心，有什么事儿我老苟一个人担着，绝不对会连累到您！”　　田政兵不禁讪讪地笑了笑，温声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总之这边我会尽力帮你，我猜测，周翊的目的可能是为了给江学增争那个副厅长的名额，不行就让给他算了！”　　“那就谢谢厅长了。我没意见，厅长做主就行！”苟洪涛连忙回道。　　这个时候，哪里还顾得上给齐化伟争抢副厅长的位置？如果真能用这个换取自己的平安，让他给周翊磕两个都行啊！　　常务副厅长办公室，周翊正笑眯眯地接着电话：“曲姐你先别急啊，你就说，我答应你的事情什么时候不算数过？”　　“有句话叫做‘攘外必先安内’，给我几天时间，让我先把厅里的事情处理完了。我大小也是个副厅长，不能太不务正业，你说是不是？”　　“放心放心，我办事很快的，而且我觉得，前方必定会有好事发生！你信不信？只要你把‘周翊最帅’四个字发送在评论区上，保你今年事事如意发大财！”　　手机另一边的反贪局长哑然失笑，若论一本正经侃大山，她谁都不服，就服她这个弟弟。　　发不发大财她不在乎，但若能事事如意，那自然是极好的。　　于是在结束通话之后，她还是在手机上编辑了‘周翊最帅’四个字发了出去。　　不管有用没用，讨个口彩先！　　“周翊怎么说？”伍道军用期待的目光看着曲红缨，自从把办公地点搬回了省检察院办案，他的‘周翊信赖症’不但没有任何好转的迹象，反而更加严重了。　　因为一个多月过去了，对山海集团涉嫌侵吞国有资产一案，进展速度堪比龟爬。　　虽然新光厂厂长王庆的伤势好转了，副厂长田艳斌从老家回来了，和老婆去三亚看雪景的贺荣也联系上了，省国资委副主任马纲要也从京城返回了川海。　　但是，对这几人的传唤，并没有获取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曲红缨与伍道军努力想打开一个突破口，但这一边的荣锦绣却防御的滴水不漏。　　“周翊说，给他几天时间，他要‘攘外必先安内’，他还说，用手机编辑‘周翊最帅’四个字，今年就能事事如意发大财。”曲红缨笑着说道。　　然后她就看见伍道军毫不犹豫地拿出手机，三下两下就完成了操作。　　“发表评论周翊最帅，就能事事如意发大财。我信了！”　　伍处长神色郑重地说道。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428章 你不该来的！ 苟洪涛拿着举报材料复印件，匆匆地返回家中。　　而就在他回来不久，田政兵的司机就找上门来，将装有小金龙与和田玉，以及三十万现金的袋子退给了他。　　对田政兵这种明显极力撇清的行为，苟洪涛并没有多说什么，因为换作是他，一样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而且目前最要紧的，是他必须争取在最短的时间里，针对举报信上的内容，做出妥善的应对和处理。　　只要度过这一关，是的，只要能度过这一关，他就还是那个手握大权的公安厅副厅长。　　被匆匆叫回家的于霞看着丈夫惶急的神情，立刻就觉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在了解始末之后，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小金龙与和田玉，还有钱，马上退给齐化伟！”　　干了多年银行主管的于霞，无疑具备着相当冷静缜密的头脑，很快就替丈夫做出了决定与安排。　　举报内容一共涉及两件事，一件是苟洪涛收受小金龙和田玉外加人民币，为他人谋取不正当利益，另一件就是替朋友家的亲戚摆平那起重大伤人案子。　　前一件没什么说的，最好的方式就是赶紧退赃，就像田政兵那样，大家权当无事发生。　　而后一件就要麻烦的多，因为那起重大伤人的刑事案件，是不折不扣发生的事实，很可能经不住仔细调查。　　“让刘行去找李富荣一家，不行就多给些钱，封住他们的嘴巴，只要他们不乱说话，问题就不大。”　　“再和卓威、米刚强调一下，若是有人找他们调查，务必统一口径，咬死就是普通的打架斗殴，事后双方自愿和解！”　　于霞处之泰然，指挥若定，而且将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条，苟副厅长自然是连连点头，言听计从。　　刘行是他的朋友，李富荣就是妻儿被砍成重伤的苦主。　　而卓威和米刚，则是当初处理案件的市公安局治安管理支队长和大队长。　　自家媳妇儿，不愧为女中诸葛啊！说实话他能走到今天，在一定程度上都依赖于家中的贤内助。　　心中大安的苟洪涛连忙给交警总队长齐化伟打去电话，让对方马上来家中一趟。　　已经听到风声的齐化伟匆匆赶到苟副厅长的家，而在大约半个小时之后，他拎着一个袋子回到了车上，迅速离开。　　齐化伟的心里也难免慌的一匹，因为被举报的虽然是苟洪涛，但作为行贿者的他处境也好不到哪儿去。　　一旦苟洪涛完蛋，顺藤摸瓜也会摸到他的身上。　　所以，别愣着了，赶紧想办法把小金龙与和田玉处理了。　　于是在车上，他马上拨出了王显达的电话号码，在一遍又一遍的提示音之后，电话终于打通了。　　“喂，王哥，你在家了吗？”　　“……在啊。”　　“那正好，你在家里等我，我把上次你送我的东西还你，具体情况见面细嗦。”　　放下手机，齐化伟轻踩油门，驾着车子加速向海天景苑驶去。　　四十分钟之后，他来到省高速集团公司副总经理王显达的家门口。　　按了几下门铃，房门被轻轻打开，露出了王显达那张似乎有些苍白的胖脸。　　“你来了！”王显达神色复杂地说道。　　“嗯，我来了。”齐化伟点点头说道。　　“你不该来的！”王显达叹了口气说道。　　“但我已经来了！”齐化伟下意识地回答道。　　在这一刻，齐化伟似乎觉得有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及至王显达侧过身子，让他走进房间，及至他看见四名身穿制服佩戴检察徽章的检察人员，他才终于明白，他确实是不该来的！　　所以说，他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嘛？　　“那个，既然你有客人，那我就不打扰了！”齐化伟干笑两声，转身就想走，却被反贪局综合科科长康健伸手阻住了去路。　　“你是齐化伟齐总队长对吧？刚才王显达副总与你通话，听说你是准备还给他一些东西对吧？那么现在就请你，把手里的东西交出来，我们需要检查一下！”　　康科长神色淡淡地说道。　　“这是我的私人物品！你们凭什么检查？”齐化伟色厉内荏地拒绝着，并下意识地攥紧了手里的袋子。　　“你确定，这是你的私人物品？”康健盯着对方不紧不慢地问道。　　“当……”齐化伟正要一口咬定，却无意中看到王显达脸上似乎带着几分期盼之意，心中顿时一震，不，不对，他要承认小金龙与和田玉是他的私人物品，不等于往自己身上揽罪名吗？　　受贿罪是罪，巨额财产来历不明罪就不是罪了吗？　　更何况看眼前的情景，王显达明显是东窗事发了啊，否则检察院根本不可能登门搜查。　　一旦王显达完蛋了，那反贪局不还是一呀伸手摸二呀伸手摸，一直摸到他的身上来……　　而在这种情况下，反抗还有用吗？　　一时间，齐化伟心乱如麻，进退失据。　　“齐总队长，我劝你最好明智一些，就算你带着东西走出了这个房间，也不意味着你能萌混过关。我会将此事立刻上报给曲局长，而不管是反贪局还是省纪委，都会在第一时间对你进行调查，到那时，你连主动坦白错误争取宽大处理的机会都没有了！你好好想想吧！”　　具有丰富侦查经验的康健抓住机会，一番话直逼对方的心理防线。　　齐化伟面色变幻了许久，终于还是认清了现实，颓然一叹，将手上的袋子交了上去。　　“这是王显达送给我的小金龙，和田玉还有一些现金，我在收了之后一分都没敢动。我怕啊！”　　“这些天我吃不好睡不好，几经心理挣扎，终于醒悟到，作为一名领导干部，万万不该收受贿赂，做出违背原则，违反纪律的错误行为，于是我悬崖勒马，特意找王显达送还这些礼金！”　　齐化伟一副悔不当初的模样，言语恳切，似乎发自肺腑地坦白道。　　康健不动声色地接过袋子，亲自检查了一遍。　　果然，里装着一条黄澄澄且打造精美的小金龙，还有一块白色的玉，触手细腻，一看就价值不菲。剩下的都是红彤彤的一捆捆现金。　　粗略估计，袋子里的全部财物加在一起，至少有上百万之巨。　　康健看了看面如土色的王显达与齐化伟，心中不禁充满了深深的佩服和赞叹，曲局真是料事如神神机妙算算无遗策啊！ 第429章 该怎么查，就怎么查！ 接到康健的电话汇报，曲红缨心中不禁充满了深深的佩服和赞叹，她这个弟弟还真是料事如神神机妙算算无遗策啊！　　而且，发完‘周翊最帅’，似乎真的很灵啊，马上就在王显达和齐化伟那里应验了。　　难道周翊说的‘前方必定会有好事发生’，指的就是这个？　　对反贪局来说，王显达与齐化伟两个副厅级干部涉嫌行贿受贿且涉案金额巨大，此案如能顺利侦破，毫无疑问是大功一件。　　但习惯周翊带来惊喜的曲红缨却人心不足蛇吞象，心里总惋惜着，要是能把王显达换成马纲要就好了！　　……　　周翊很快就接到了曲红缨的电话，心情大好的他再三表示对姐姐大力支持的感谢。　　毕竟仅凭他一个电话，就能让省检察院反贪局长以接到举报为由，对省国企的副手——一名副厅级干部的家中实施搜查。　　如果不是出于绝对的信任，曲红缨是绝不会这么草率的！　　结局是双赢的，感谢是相互的，而信任自然就会进一步加深。　　周翊放下手机，脸上不禁露出一抹笑意。　　川海省的副本，他的小本本上所记甚少，除了山海集团侵吞国有资产案之外，能让他记忆深刻的，就只有原临海省高速集团副总经理王显达受贿一案。　　行贿受贿案多如牛毛，他为什么对此案情有独钟？　　就是因为在这起案件里，有两样被转手多次，最后又十分神奇地转回第一任行贿者手中的赃物——‘小金龙’与‘和田玉’。　　而案件之所以会被顺利侦破，也正是因为这两样赃物的曝光，才使反贪局顺藤摸瓜，查出多个隐藏颇深的官场蛀虫。　　本来周翊没想着搭理王显达，但好巧不巧副厅长甘永升送来的一张针对苟洪涛的投名状，里面就包含一条重要的信息——有人在苟洪涛的办公室，无意中发现了小金龙与和田玉，怀疑是其收受的财物，或者是准备给某人行贿的财物！　　这一下子顿时让周副厅长来了精神，发了神经，然后制定了打草惊蛇之计。　　周翊确信，无论苟洪涛还是别人，只要在会上听到‘小金龙’与‘和田玉’的关键词之后，就不可能沉得住气，所采取的下一步行动，必然是退赃。　　所以他一方面派人跟踪监视苟洪涛，另一方面让曲红缨派人上门搜查王显达。　　果不其然，根据李林森与吉祥三宝的实时反馈，首先是田政兵的司机拎着袋子进入了苟洪涛的家，然后就是齐化伟匆匆赶来，取走了那个袋子，再然后就是齐化伟拿着袋子找到了王显达，最后用实际行动表演了一次教科书级别的‘自投罗网’！　　……　　王显达被逮捕了！齐化伟也被逮捕了！　　由此引发的后果就是有些人彻底坐不住了。　　这几天苟洪涛强装镇定地正常上下班，心里却无时无刻不担心，省纪委或是反贪局的工作人员忽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赃物是退了，但就能代表安全无事了吗？　　根据最高检《关于办理受贿刑事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意见》的通知规定，国家工作人员收受请托人财物后及时退还或者上交的，不是受贿。　　但国家工作人员受贿后，因自身或者与其受贿有关联的人、事被查处，为掩饰犯罪而退还或者上交的，不影响认定受贿罪。　　所以，一旦齐化伟将他招供出来，他还是免不了对现在的仕途说拜拜，对端来的牢饭说嗨嗨……　　苟洪涛不得不又去找田政兵，饱含深情地表示——我受厅长大恩，未能报答怎能离去啊！　　田政兵则神色冷淡地表示——说什么报答之恩，你自己惹出的祸事，不把我说出来就行了。　　末了又不忘强调——从今往后，不准你说是我的人，我也不再见你！　　就这样，惨被抛弃的苟副厅长提心吊胆了一个星期，最后那颗一直无处安放的心才终于有了着落。　　因为省纪委监察厅副厅长吕瑞奇亲自登门拜访，请他回去喝茶。　　盛情难却，而且不容推辞。　　苟副厅长只能在同事和下属们惊讶或假装惊讶的目光中黯然离场。　　走出省公安厅大厦的一刻，他蓦然回首，看着自己工作了七八年的地方，不禁流下了悔恨的泪水。　　他也需要人来陪，不管那个人是谁，都是大家一起犯的罪，凭什么要他一个人面对，一个人心碎！　　田政兵透过窗户，看着楼下省纪委那辆商务车缓缓驶出大门，心里油然生出一种不安的情绪。　　苟洪涛此去必定是凶多吉少了，他毫不在意对方的死活，但却担心对方破罐子破摔，把他也招供出去。　　好在他已经把财物退回，而且答应给苟洪涛谋取常务副厅长职位的事情也没有办成，这些都给了他一定的操作空间。只要他拒不承认收过苟洪涛的财物，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相信省纪委和检察院都拿他没有办法。　　更何况，有侯书记保他，无论管锐波还是曲红缨，谁敢轻举妄动？　　就这样，时间一晃又过去了半个月。　　十二月五日，临海省委，书记办公室。　　侯向阳面无表情地翻看着一份材料，而省纪委书记管锐波正坐在对面的沙发上，神色显得异常的严肃。　　房间里，除了手指翻动纸张的声音，再无其它动静，沉闷令人感到有些窒息。　　良久，不含一丝感情的声音在管锐波耳中响起。　　“你是什么意见？”　　侯向阳将材料往桌子上轻轻一扔，面色似乎没有丝毫的变化。　　管锐波仔细斟酌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说道：“在田政兵同志涉嫌多项违纪行为之中，至少有一项已经得到了证实。那就是原公安厅副厅长苟洪涛在向其行贿谋求常务副厅长一职时，将整个过程都录了音……”　　顿了一下，见侯书记没有回应，他只能继续说道：“按照程序，需对田政兵同志采取双规措施，但事关重大，所以先征求书记的意见！”　　侯书记听了冷冷一笑，看着纪委书记反问道：“事关重大？怎么个事关重大？就因为田政兵是我亲自提拔起来的？”　　管锐波沉默不语，这话他不敢接，也不好接！　　“去吧，该怎么查，就怎么查！”　　侯向阳挥了下手，示意纪委书记可以离开了！　　随着办公室的房门被轻轻关上，侯向阳沉默了片刻，猛地拍了下桌子。 第430章 大圣，快收了神通吧！ “不来贪赃，哪来的枉法啊！”　　侯向阳望着办公桌上的材料，面上布满了阴霾。　　此刻的他心中充满了对田政兵的无限失望和恼火，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明明比周翊更早入场，明明占据绝对的主场优势，结果一把好牌打的稀烂，不但被今年七月份才入场的周翊打得节节败退，溃不成军，如今还面临着锒铛入狱的悲惨局面。　　真是无能至极！也让他这个省委书记难堪至极！　　他当初怎么就瞎了眼看上了这个东西？　　看看人家周翊，真是比都没法比！　　……　　省公安厅上上下下都蒙圈了，刚进去个交警总队长齐化伟，又跟进去了个副厅长苟洪涛，之后专职副书记张永亮被双规，现在就更爆炸了，厅长田政兵也被省纪委副书记、监察厅长雷则宇带人给请走了！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厅里这是要翻天吗？　　一时间，大家又想起了周副厅长的那一系列头衔——‘官场杀手’‘天煞孤星’！　　紧接着，省委政法委书记程志兴回到省公安厅，临时召开了党委班子扩大会议，向处级以上领导干部传达了省委省政府领导的指示。　　在会上，程志兴极其严肃的语气，告诫所有领导干部要心存畏惧，要敬畏人民、敬畏组织、敬畏法纪。并再次强调违背原则的事坚决不能做、违反纪律的事坚决不能做、违反法规和制度的事坚决不能做！　　最后，程志兴宣布在田政兵接受调查期间，由常务副厅长周翊同志主持全面工作。　　会议结束，周翊带着副厅长甘永升、章燕飞，政治部主任项群，纪检书记冯事成等人，一直将程志兴书记送到楼下。　　临上车之前，程志兴亲切地拍着周翊的胳膊，温言说道：“小周啊，这段时间你就辛苦一些，把厅里的担子挑起来，一方面要保证各项工作的顺利运转，另一方面更要对省委省政府部署的打黑除恶工作加紧落实和推进。”　　“当然，你也不要有太大的压力，你时刻记着，侯书记，蓝省长还有我，都是你坚实的后盾，我们都相信你的能力，你尽管放心大胆地去干！”　　这一番勉励情真意切，让周副厅长大受感动，连连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会勇挑重担，绝不辜负各位领导的信任和期待。　　甘永升在后面看着这一幕，心中油然生出一种强烈的兴奋和得意。　　他恨不得向冯事成和项群等人喊上一句，看到没，老子的眼光就是这么的毒辣，老子就知道自己的选择绝不会错！　　然后，你们肯定做梦也想不到，其实我和你们是一伙的，而田政兵与苟洪涛也做梦想不到，导致他们锒铛入狱的根本原因，是老子的弃暗投明……不不，全都是周厅的料事如神神机妙算算无遗策，我只是在其中做了微不足道的贡献。　　项群和冯事成等人像做梦似的，任谁也没有想到，事态的发展竟会是这般的波云诡谲不可思议。　　转眼之间，齐化伟苟洪涛张永亮纷纷落马，甚至连田政兵都无法幸免……　　不约而同的，众人望向周副厅长的目光里充满着深深的敬畏。　　关于‘省公安厅今后到底谁说了算’的问题，现在不用怀疑，也不用纠结了！　　……　　省纪委办案中心，讯问室。　　面对着纪委监察厅副厅长吕瑞奇的讯问，田政兵一度态度蛮横，语气傲慢，对于相关问题，要么矢口否认，要么推说不知道不清楚。　　直到吕瑞奇出示了苟洪涛与其交易的录音证据，田政兵才仿佛挨了当头一棒，僵在了那里。　　‘侯书记会保我的。’这句话在田政兵心里，起初是一个肯定句，后来变成了一个疑问句，最后最后变成了绝望而凄凉的否定句。　　田政兵终于放下了强硬的伪装，如实地交待了自己受贿的全过程。　　而在所涉违法违纪的一系列问题当中，对于一笔五十万元的不明收入，田政兵抱着主动坦白争取宽大处理的心理，招供出了省国资委副主任马纲要——　　“这笔钱，是马纲要托我捞人的酬劳。”　　在去年，马纲要的侄子致人重伤，被省公安厅刑侦总队采取刑事强制措施，于是托人找上了田政兵，先是办理了取保候审，后又因‘证据不足’予以释放。　　得知这个消息，曲红缨与伍道军两人难以压抑住心中的兴奋，狠狠捶了下桌子。　　看到没有，’周翊最帅’真不白发，说‘前方一定有好事发生’，这好事咣的一下就砸在了脑门上。　　马纲要啊马纲要！这下看你还往哪儿跑？　　你知不知道，我们想你都想得睡不着觉！　　与反贪局长和侦查处长兴奋的心情相比，省纪委书记管锐波的心情就显得十分的复杂。　　之前他还说，周翊的一个月，就够他忙活一年的。现在看来，他忙活一年，可能也不够周翊一个月折腾的。　　这齐刷刷的又倒下了一大片啊！　　王显达、齐化伟、苟洪涛、张永亮、田政兵，现在又揪出来个马纲要，还都是清一色的厅级起步！　　那接下来呢？那后面呢？会不会还会有其他干部被牵扯进来。　　想到这里，管书记顿觉压力山大，他真的很想对周翊说一句——大圣，快收了神通吧！　　……　　山海庄园别墅。　　荣锦绣与陈玉蓉、谢芳菲在一起悠闲地品着下午茶。　　时隔两个月，陈玉蓉与谢芳菲重返川海，主要是商议加紧推动新光厂拆迁安置，保证后续项目的顺利开发。毕竟她们现在也是股东，当然非常关心自身的利益。　　顺便也向荣锦绣说了下这两个月在京城的活动情况。　　“放心，曲红缨那边毫无进展，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荣锦绣悠然的语气之中透着强大的自信。　　而事实与她所说的情况也相差无几。　　反贪局对新光厂厂长王庆等人的传唤，每一次都是无功而返。　　曲红缨对她这边，就是黄鼠狼啃乌龟——根本找不到头！ 第431章 真是活祖宗啊！ 陈玉蓉与谢芳菲暗暗点头，她们对荣锦绣和荣家有着强烈的信心，否则也不会轻易入股山海集团，并与对方适度捆绑，承担起在京城的游说任务。　　“我听说，田政兵被双规了？”陈玉蓉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于是开口问道。　　“是啊！田政兵，唉，好不容易爬到公安厅长的位置，结果连屁股都没坐热乎，就冷不防一个跟头栽了下来，再没有翻身的可能了。真是可怜见儿的！”　　荣锦绣轻叹了一口气，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　　说起来，她与田政兵还算有几分交情，现在看到对方落到如此境地，心里颇有些不忍。　　更重要的是，田政兵一倒下，身为常务副厅长的周翊顺理成章地上位主持全面工作，这对她来说，绝不是一个好消息。　　“谁干的？”谢芳菲好奇地问道。　　堂堂一个公安厅长，如果不是被人盯上了，怎么可能说双规就双规？这其中百分百，是皮裤套棉裤，必定有缘故！　　“除了周翊还能有谁！”荣锦绣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　　谁都没想到，公安厅会忽然变天。　　谁也没想到，田政兵说倒就倒，毫无征兆！　　那货可是一直以侯向阳的心腹自居啊，一般人谁敢动他，又怎么可能动得了他？　　所以，这就是来自周翊‘天煞孤星’的诅咒？　　但凡和周翊作对的，似乎最后结局都已注定——一曲铁窗泪，牢房深处空悔恨，再回首已是狱中人！　　想到这里，荣锦绣的好心情顿时暗淡了几分，说实话，她并不想和周翊作对，但周翊却偏偏要和她作对。　　所以她只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命由我不由天！　　她就不信了，周翊每把都能赢！　　‘我在等一分钟，或者下一分钟，看到你闪躲的眼……’悦耳的手机铃声响起，提醒着此间别墅的女主人，来电话了，来电话了。　　荣锦绣优雅地拿起手机接了起来，然后等一秒钟，或者下一秒钟，陈玉蓉与谢芳菲就看到了荣锦绣有些惊慌的脸。　　“什么？马纲要被省纪委带走了？什么时候的事？原因呢？”荣锦绣呼吸急促的一连四问，足以证明其此刻的心情是多么的焦急和紧张。　　“是田政兵主动交待，与马纲要有金钱利益往来，因此在半个小时前省纪委将马纲要带走审查，现在曲红缨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正准备随时介入！”　　手机里传来一个男人沙哑的声音。　　“管锐波是什么态度？”荣锦绣急忙追问道。　　“管书记意思是，先将马纲要的问题查明，根据调查结果再决定是否移交检察机关。”男人回答道。　　“好，你想办法帮我传话给马纲要，告诉他想清楚，什么应该说什么不应该说！我这边会想办法找关系保他！”　　荣锦绣微微松了一口气，沉声叮咛道。　　接完电话，迎着陈玉蓉与谢芳菲询问的目光，她不得不据实以告，但也一再向两人强调，问题不算大，她能凭实力碾压！　　“就不能把周翊调走吗？”谢芳菲忍不住问了句。　　她早就发现了，她们要从根本上解决的，不是某一个问题，而是周翊这个人！　　有周翊在，再简单的问题都会变成天大的难题！　　如果能把周翊调走，那现在的问题就不是问题！　　是啊！就不能把周翊调走吗？荣锦绣用异样的目光看着陈玉蓉，问你呢，当初是你让周翊弄进来的，你是不是应该想办法再把他弄出去？　　刚刚喝了口咖啡的陈玉蓉，明显读懂了荣锦绣的眼神，随后就像被灌了满嘴酱油一样，呛得满脸通红，咳嗽不止！　　人家既然都进来了，再想让人家出去，哪有那么容易？　　而且就算她想，周翊能干吗？　　再说也不能就她自己出力啊，你们是不是也应该跟着一起？大家都动起来，争取快点儿把周翊弄出来！　　……　　“管书记，我这边有关于新光厂的案子，需要对马纲要进行讯问，您看方不方便安排一下？”曲红缨给管锐波打了电话，语气恭敬地提出了要求。　　“小曲啊，你先不要急，等这边调查完毕，很快就会移交给你们检察院的！”管锐波哈哈一笑说道。　　有高松直这层关系，再加上对曲红缨的背景十分了解，因此他说话的语气很是亲切随和。　　“管书记，我这边确实挺急的，所以能不能求您开个绿灯，让我们加个塞？”曲局长不死心地继续恳求道。　　“这……好吧，好吧，我知会瑞奇一声，你带人过来吧！”见对方这般执着，管锐波也不好出言拒绝，只能无奈地答应道。　　曲红缨大喜，立刻带着伍道军赶到省纪委办案中心，提审了马纲要。　　然而让两人意想不到的是，马纲要从头到尾都采取了沉默对抗战术，无论他们问什么，都是一声不吭。　　气得伍道军直拍桌子也是无济于事。　　大失所望的曲红缨忍不住给周翊打了电话，吐槽马纲要的顽固不化，并敏锐地分析出，必定是有人给马纲要通风报信，采取消极对抗拖延时间。　　“要不，我再给你发一遍‘周翊最帅’？”曲局长有些迷信地问道。　　“不需要，我可以很负责地告诉你，一句‘周翊最帅’至少管一年！”周副厅长牛哄哄地回道。　　随后又风轻云淡地说了句：“姐，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做，东边不亮西边亮，晒尽残阳我晒忧伤。”　　曲红缨怔了一下，前边一句她确实听过，但后一句是个什么鬼？　　“我觉得啊，马纲要是块难啃的骨头，可以先不管。现在高速集团的王显达不是在你们的手里吗，他和马纲要都是‘国’字辈儿的，应该差不多吧？还有，他说那个小金龙与和田玉是他家祖传的，你信吗？反正我不信。肯定也是别人送给他的！”　　周翊完全是看热闹不嫌乱子大，话里话外都透着‘姐你信我的没错，你就专挑王显达往死里整，保证能整出活来’的成竹在胸！　　曲红缨信了！　　回头就组织人手对王显达进行了高强度的审讯。　　两天之后，王显达挺不住了，于是把川海市常务副市长关一飞招供了出来。　　这下子川海市委书记姜云来坐不住了，省纪委书记管锐波也坐不住了，甚至连省长蓝焜，省委书记侯向阳都坐不住了。　　真是活祖宗啊！再这么薅下去，临海省的官场都给你们薅秃了！ 第432章 ‘反贪反腐’与‘打黑除恶’ 侯向阳专门召开了一次书记办公会，与省长蓝焜，纪委书记管锐波，政法委书记程志兴，川海市委书记姜云来，省检察院韩东几人坐在一处。　　主要谈论的内容，就是当前为数众多的厅级官员因腐败而落马的情况。　　“由此可以看出，我们临海面临的反腐形势仍然严峻复杂啊，尤其在一些部门当中，出现了区域性腐败和系统性腐败，其他人暂且不说，关一飞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唉，真是令人痛心！”　　市委书记姜云来脸上的惋惜之色真不是假装出来的，在他心目中，常务副市长关一飞有能力有魄力，是他不折不扣的左膀右臂，没想到竟然也倒在了曲红缨与周翊联手打造的反腐利剑之下。　　人都是反贪局和省纪委抓的，但周翊做为最高检侦查处和省检察院反贪局的‘首席智囊’，从高速集团副总经理王显达开始，到齐化伟、田政兵……再到最近常务副市长关一飞等一系列官员落马，背后都有周翊的影子。　　‘官场杀手’和‘天煞孤星’真不是白叫的。　　那真是擦着就死，碰着就亡，一旦被盯上，躺着都中枪！　　“韩东同志为什么不说话？你们省院反贪局的曲红缨同志最近有如神助，连破数案，成绩斐然啊！”侯向阳看向韩检察长，似笑非笑地说道。　　其实他的潜台词是，你看看你都把曲红缨惯成什么样儿了？　　整天和公安厅的周翊混在一起，一个敢出主意，一个就敢听主意，然后就开始打各路贪官的主意，弄得他们这些省领导都没了主意，今天开会就是为了商量出一个主意，最好能让周翊和曲红缨别太有主意。　　韩检察长尴尬一笑回道：“其实这都得益于省公安厅周翊同志的支持和协助。当然了，曲红缨同志的业务能力也确实非常优秀，连最高检领导都给予了充分的认可和称赞。”　　其实他的潜台词是，曲红缨是最高检派下来的人，周翊是连你都不想惹的人，何况人家还是高举反腐大旗师出有名，所以我能怎么办？我也很无奈啊！　　说到这里，他还不忘祸水东引，言辞恳切地说道：“能揪出这么多大老鼠，主要还归功于咱们纪委部门及时果断的处置……”　　纪委书记管锐波的目光唰地一下扫了过去，都是千年的狐狸，你跟我玩什么聊斋呢？于是立刻开口说道：“韩东同志过奖了，关键是曲红缨同志给我们提供了准确的情报和证据！”　　其实他的潜台词是，曲红缨通知纪委部门只是出于礼貌，就算纪委不抓，反贪局也会抓，而且他这边不可能明知之而不为之，白白担上一个不作为的坏名声。　　蓝省长皱了下眉头，以沉稳有力的声音说道：“有腐必反，有贪必肃，有案必查，这是中纪委反腐工作会议指示精神，我们必须要坚定不移的响应和贯彻执行，对涉嫌职务犯罪的腐败行为绝不姑息。我觉得在这方面，省纪委与省检反贪局取得的成绩是值得充分肯定的。”　　侯向阳不动声色地扫了对方一眼，心想老蓝话说的这么狠，难道是主张再来一场不设上限的反腐风暴？　　要知道距离上一次六六三十六名官员落马，时间仅仅才过去了三个月！　　所以，不应该啊！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蓝焜语意必有转折。　　“目前省委省政府关于打黑除恶专项斗争的第二阶段攻坚战，已经正式打响，针对各地市出现的难啃‘硬骨头’，我们按照事先部署，已经派出由省纪委，政法委，检察院，公安厅联合组成的督导小组，亲临打黑除恶战场的第一线……”　　虽然没有‘但是’二字，但是蓝省长确实完成了一次发夹弯式的转折，从‘反贪反腐’，转移到了‘打黑除恶’，偏偏他的语气又如此的丝滑，没有丝毫的生硬感。　　而管锐波、程志兴、姜云来和韩东也听得连连点头，似乎对此深表赞同。　　等到蓝焜发言之后，侯书记最后做了相当有水平的总结：“刚才蓝省长说得好啊，‘反腐’与‘打黑’并重，既不能放弃反腐斗争，更要加紧推行打黑斗争，其实从一定程度上讲，这两项工作是密切相关的。比如说，一些地方官员收受黑恶势力的贿赂，甘当黑恶势力的保护伞……”　　办公会开了一个小时，表面看似乎没有商量出什么主意来，但每个人却心知肚明，主意已定。　　三天之后，省委常委会议召开，省检察院，省公安厅主要负责人均被通知列席。　　在会上，侯书记以十分严厉的口吻指出，当前的打黑除恶斗争形势严峻，刻不容缓。　　“八月份的时候，我去德胜市调研，发现在当地市政府存在诸多严重问题，不只是搞面子工程形式主义欺上瞒下那一套，更重要的是，一些地方黑恶势力与当地官员互相勾结沆瀣一气，严重损害了党和政府的形象，侵害了当地人民的利益。”　　“之前派去的督导组，已经进驻德胜市近三个月，主要问题却一直悬而未决，我不想用‘无能’去形容某些同志，但是某些同志的表现，确实让省委感到无比的失望。他们当中甚至有人经不住金钱和美色的诱惑，腐化堕落，成为黑恶分子的帮凶……”　　省委打黑除恶第二督导组，也就是驻德胜市督导组组长，省委政法委副书记段怀恩面色涨红，局促难安，被省委书记声色俱厉的一番话训斥的不敢抬头。　　尽管刚才他已经做了深刻的自我批评和检讨，但这个‘执行不严’‘办事不力’的帽子肯定是扣在脑袋上没跑了，而且短时间内别想再摘掉。　　看情况，侯书记应该是打算将他这个无能之辈换掉，另派有德之人重驻德胜。　　就是不知道哪个倒霉……哦不，哪位大贤能担此重任！　　有意无意地，段怀恩的目光落在了一旁老神在在的周副厅长身上。　　所以，会是这一位吗？ 第433章 周翊的‘叔叔帮’ 段怀恩觉得，无论从资历，从级别，从战绩，这位公安厅的常务副厅长，都是督导组组长的最佳人选。　　他又觉得，今天的省委常委会特意将周副厅长召来，也是大有深意的。　　他还觉得……嗯，他不用觉得了，因为政法委书记程志兴已经开始发言了。　　“鉴于第二督导组执行不严，落实不力，并出现了性质严重的内部问题，我建议调整段怀恩同志及相关人员的工作，改派省公安厅的周翊同志，出任省委打黑除恶第二督导组组长，重新进驻德胜市开展工作。”　　程志兴一边说着，一边向对面的周翊看去。　　他之前已经和对方通过气了，所以此番建议绝不是搞突然袭击，相信周翊应该不会对他有意见吧？　　纪委书记管锐波点头表示同意：“嗯，周翊同志具有丰富的打黑除恶经验，确实是督导组长最合适的人选。”　　检察长韩东连忙跟上附议：“我赞同程书记的建议。”　　蓝省长则用温和的目光看着周翊问道：“周翊同志是什么想法？能不能把这个重任担起来？”　　周副厅长面色平静地回道：“我个人没有意见，完全服从组织安排！”　　他心里比谁都明白，这是嫌他在省城太能折腾了，先让他出去溜达溜达冷静冷静，别太操心职责范围之外的事情。　　其实他也在自我反省，虽然是受曲姐和伍哥之托，虽然田政兵苟洪涛的落马都是机缘巧合，但身为公安厅常务副厅长，频繁参与反贪反腐工作，为其出谋划策，似乎确实有那么一点儿不务正业！　　其实他很想说，务不务正业，折腾不折腾，和他在哪里没太大关系，关键是看他想不想！　　“好！我就欣赏周翊同志这种不畏艰难，勇于担当的魄力和精神！”　　侯书记大概是开天辟地头一次，在公开场合表示了对周翊同志的欣赏和称赞。　　旁边的蓝省长都不禁怔了一下，心说这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　　组织部长屈兆川目光闪烁，看书记这情况，好像不只是想和棋，更像是想和好啊！　　宣传部长盛传智、省委秘书长宋勤等人则是暗暗嘀咕，难不成书记是在给周翊挖坑？　　看起来不太像啊！　　毕竟在这件事上，蓝焜那边也是持明显支持的态度。总不能两边合起伙来一起坑周翊吧？　　而更让他们感到不可思议的事情还在后边，会议刚刚结束，侯书记就直接向周翊招了招手说道：“小周，你来我办公室一趟。”　　周翊怔了一下，随后点头应道：“好的书记。”　　看到这一幕，蓝焜的脸上不禁闪过浓浓的警惕之色。　　不对劲，这段时间侯向阳一直不对劲。　　似乎从周翊的常务副厅长任命通过开始，侯向阳对周翊的态度就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在蓝焜看来，能从敌视转为容忍，对一贯强势的侯向阳来说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现在竟然又从容忍升级为欣赏和亲近……　　事有反常必为妖，侯向阳很可能是间接在向简万言示好，同时还打算挖他的墙角。　　不行，完全忍不了！　　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　　他可是周翊正儿八经的蓝三叔！　　书记办公室里，丁大秘给周副厅长送上一杯茶，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很有眼色地退了出去，关上了房门。　　“你可能不知道，我和你的岳父，小时候同住一个大院，初高中不仅在同一个班，而且还是同桌。”　　侯向阳示意周翊落座不必拘束，而且一开口就是‘忆往昔峥嵘岁月稠’，向周翊说了一段‘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的经历，直接拉近了彼此之间的距离。　　接下来的时间里，周翊充当了一个合格的晚辈听众，十分专注地听侯书记讲那过去的故事。　　侯书记刚一开口，周翊就做出了一个纳闷的表情——嗯？　　侯书记怔了一下，心想你这是在质疑我的意思吗？　　而等侯书记说完了，周翊立刻就跟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哦！　　侯书记顿时就满意了，看看，小周这是被他讲的话给洗礼了！　　说实话，换作其他人这样表现侯向阳还真不稀罕，但能让周翊这么杰出的年轻人都心悦诚服，即使他身为省委书记，心中也不免感到有些自得。　　没有人能逃脱马屁带来的愉悦感！　　于是他越看周翊就越发觉得顺眼。　　这小子怎么就这么优秀呢，连拍马屁的功夫都是如此的清新脱俗，别具一格！　　更厉害的是，你明知道对方是在拍你的马屁，然后你不但不反感，反而还享受其中。　　周翊最感兴趣的，其实是侯向阳与岳父如何反目成仇的大八卦，但很可惜啊，侯向阳对此只用‘政见不合’四个字一笔带过，没有展开细说。　　“简老和周老的身体还好吧，说起来，有好多年没有拜访他们二老了。我记得小时候去万言的家里，周老还给我做过红烧肉……”侯书记似乎十分感慨地说了句。　　“周奶奶做的红烧肉确实好吃！”周翊终于接上了一句话。　　侯书记大有深意地看了对方一眼，端起了面前茶杯喝了一口。　　周翊立刻知趣地起身告辞。　　而就在当天下午，侯向阳接到了一个意料之中却又意想不到的电话。　　说‘意料之中’，是侯向阳知道以周翊的聪明，一定能领会他的意思，将信息传达给简万言。　　说‘意想不到’，是侯向阳没有想到打来的电话会是这位老人家。　　“小猴子，今年过年回京城不？回来的话，来婶家里，给你做红烧肉吃。”电话里传出老太太亲切柔和的声音。　　侯向阳沉默了几秒钟，然后恭恭敬敬地说道：“今年过年，我一定过去拜访您和简伯伯。吃过这么多红烧肉，都没有周婶您做的好吃，我记得那次您给我多夹了两片红烧肉，惹得万弘不乐意，仔细想想，已经是三十七年前的事情了！”　　京城西山别墅。　　简严看着放下电话的老伴儿，眯着老花眼问道：“如何？”　　周春仪微微一笑回答道：“小猴说，过年会过来吃饭，还一个劲儿地夸我们有福气，找了周翊这么一个好孙女婿，给他这个做叔叔的解决了很多大难题！”　　简严冷哼一声说道：“行吧，就冲最后一句话，我就马马虎虎地同意他来看我了。”　　老太太笑眯眯看着老头子，心里则默默数着……韦思齐、肖向前、蓝焜，现在再加上侯向阳，不知不觉，周翊这孩子的叔叔帮已经凑齐一桌麻将了！ 第434章 我督导组又回来了 当天晚上，简万言接到了侯向阳的电话，从通话开始到结束，时长足有一个小时之久。　　两人毫不避讳地谈及了当时矛盾爆发的起源和后来的渐行渐远及至反目为敌，然后同时表达了重修旧好的意愿，并约定过年的时候借家中做客的机会进一步详谈。　　已经了解其中原委的书记夫人，心中的骄傲与得意溢于脸表。　　韦思齐、肖向前和蓝焜先不说，连积怨多年的侯向阳都主动抛出了橄榄枝求和，这其中的主要原因固然是因为看清了形势，但未来女婿所起到的纽带连结作用，也绝对功不可没！　　这真不是她标榜自己，就说她眼光怎么就这么好呢？　　一眼就相中了当时还是平平无奇的小民警！　　……　　得知周翊即将被委以重任，带领省委打黑除恶第二督导组进驻德胜市，曲红缨连忙打去了电话——　　“检察长也找我谈过话了，我看省领导这意思，是嫌咱们折腾的太狠了！”　　周翊则笑着回道：“主要还是看我有些不务正业，所以特意给我找点儿活干，我去德胜转上一圈，打个随机副本就回来。”　　曲红缨早已习惯了对方的说话风格，什么副本啊，经验啊，系统啊，任务啊，还有满嘴顺口溜……　　于是又问道：“那我这边还是按你说的，双管齐下，揪住关一飞和马纲要追查到底呗？”　　周翊连忙说道：“对对对，姐你只要牢牢揪住他们不放，荣锦绣那边就越容易狗急跳墙！所以，这段时间，你和伍哥都要注意安全。”　　曲红缨闻言不禁冷笑一声：“我倒是希望荣锦绣有那个胆子！”　　周翊沉默了一下，这辈子他不知道荣锦绣有没有那个胆子，但是上一世，走投无路的荣锦绣确实是做出了准备狙杀曲红缨的疯狂举动。　　“小心无大错！姐，该做的防范工作还是要做的。”周翊语气认真地叮嘱道。　　“嗯嗯，姐会注意的。”曲红缨不自觉地点着头，别人的话她可以不听，弟弟的话那必须得信。　　……　　十二月二十日，德胜市打黑办发布了省委打黑除恶第二督导组进驻公告。　　公告称，为深入贯彻落实中央打黑除恶专项斗争的重要指示和决策部署精神，按照省委省政府统一安排，省打黑除恶第二督导组于二零零八年十二月二十日起进驻德胜市开展督导工作。　　督导期间设立值班电话、专门邮箱，主要受理黑恶势力违法犯罪线索、涉黑涉恶腐败问题线索和黑恶势力背后的“保护伞”线索方面的来信来电举报。　　不同于上一次段怀恩的悄然进驻突然袭击，这一次督导组完全是大张旗鼓地向全德胜市宣布，我督导组又回来了。　　当天德胜市电视台的新闻联播，足足用了七分多钟的时长，播报了这一新闻。　　‘十二月二十日，省公安厅常务副厅长周翊带队到我市开展打黑除恶专项斗争督导工作。’　　‘市委副书记彭家学，政法委书记刘坚，市委政法委副书记李军，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文晓艺陪同。’　　‘在督导汇报会上，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市打黑除恶斗争领导小组组长刘坚主持会议，向督导组汇报了德胜市二零零八年打黑除恶专项斗争的落实与推进工作。’　　‘周翊在会上指出，按照省委指示和要求，当地领导干部要切实增强责任感与使命感，牢牢把握打黑除恶斗争主动权，坚决遏制黑恶势力发展蔓延……’　　嗒~杨名山关掉了液晶电视，并随手把遥控器扔到一旁。　　他低下头，看着情人吞吞吐吐的模样，不禁发出一声充满复杂意味的叹息。　　几秒钟之后，他恢复了冷静，开口问道：“周翊现在在干什么？”　　情人含含糊糊地回答道：“沈振东和苏琴，咳咳，在市宾馆给周翊，举办了接风宴。”　　杨名山点了点头，眼中闪过凝重之色。　　人的名，树的影。　　说实话，他宁可对上十个段怀恩，也不愿意对上一个周翊！　　好在按照惯例，督导组进驻的时间最多也就是一个多月，而且眼看就要过年了，只要大家最近低调一些收敛一些谨慎一些，把周翊那个瘟神糊弄走，这德胜市就还是外甥点灯——照旧。　　一个多月而已，他不信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人生地不熟的周翊能查出什么东西！　　……　　德胜市宾馆，宴会大厅。　　市委书记沈振东，与新上任不久的市长苏琴，先后用热情洋溢的发言，表达了对督导组莅临德胜市督导打黑除恶工作的热情欢迎。　　两位地方主官，携七名常委再加上各机关单位一把手，共同给督导组接风洗尘，这样的阵仗可谓是诚意满满，面子给的十足。　　三个月前，段怀恩带队过来的时候，沈振东可是连个面儿都没露，苏琴倒是出面接待了，但那时她还只是常务副市长。　　说起来还要托周副厅长的福，因账册引发的血案，导致原市长孙兴瑞落马，从而给了她千载难逢的进步机会。　　周副厅长本着一向与人为善的原则，和蔼可亲地与沈振东、苏琴等人交谈。　　“周厅。”一个身穿警服，面露迷之尴尬神色的中年男人走上前来。　　原本休假回西南老家的毕文生，在听闻周副厅长带队督导德胜的消息后，当天就订了返回临海的机票，紧赶慢赶，终于是赶上了接风宴。　　看着端正敬礼的原刑侦总队长，周翊抬手回了一礼，又亲切地和对方握了握手说道：“来的时候我就想，这次到德胜根本不用慌，别的不说，熟人我就有两个。除了彭家学书记，还有你这个公安局长。”　　彭家学是蓝省长的秘书，十月份下放至德胜市任职副书记，而毕文生，则是因为当初不肯表演节目而被降职处理。　　看着如今已经实际掌权公安厅的年轻厅长，毕文生心中充满着了深深的敬畏与佩服。　　如果上天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跟随周厅。　　周厅让他表演什么节目，他就表演什么节目，绝无二话。　　‘跟对人赢一生！’　　想验证这句话的正确性，看看现在的刑侦总队长严励就知道了！ 第435章 她，会，死，的！ “吃完饭，咱们好好聊聊。”　　周副厅长的一句话，让毕文生心里燃起了一缕名为‘希望’和‘机会’的火苗。　　感谢天感谢地，感谢命运让他与周厅再次相遇。　　错了以往，断不能再错过现在！　　不管是聊工作，还是聊表演节目，他都会一丝不苟地遵照执行。　　沈振东与苏琴眼中闪过诧异之色，他们都听说毕文生是因为得罪了周翊才被降职发配到德胜的，现在看情况又似乎不像。　　似乎觉察到市委书记与市长的想法，毕文生下意识地挺了挺胸膛。　　不不不，你们全都误会了，分明是周厅高瞻远瞩，未雨绸缪，早就知道你们德胜市被黑恶势力搞得乌烟瘴气民不聊生，所以才以发配之名提前派我过来摸清情况。　　现在我不装了，我摊牌了，其实我真正的身份是周厅的先锋大将！就问你们怕不怕？　　不远处的几张桌子，各机关单位的负责人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督导组一行，更准确地说，是在观察督导组长的一举一动，甚至是一个神色的变化。　　百闻不如一见！　　都知道省城有一位年轻的不像话的公安厅副厅长，也都知道这位副厅长东征西讨南征北战的赫赫威名与战绩，所以，在得知第二督导组换将易帅，改派这一位督导德胜之后，某些人心里不打鼓是不可能的！　　在他们眼中，督导组长那看似平易近人的微笑里，却是潜藏着随时翻脸弄死他们的冰冷杀意！　　不要怪他们脑补，对方能以二十九岁的年纪位列实权正厅，除了背景之外，那是踩着无数黑恶势力分子和腐败官员的脑袋上来的！　　要不怎么就会有‘官场杀手’和‘天煞孤星’的名号？　　尤其‘打黑除恶’，还是这位周副厅长的第一专业特长！　　在市委书记与市长致完欢迎词之后，周翊也简单地讲了几句话，然后示意饭点快过了，大家应该都很饿了，都抓紧时间吃饭。　　他还第一个以身作则，端起了饭碗，夹了一口香菇山药。　　饭厅里，隐约浮动着一种令人不安的诡异气氛。　　各人闷头吃饭，除了轻微的咀嚼声和细微的杂声之外，听不见任何一个人说话。　　因为周翊不说话，就没人敢说话。　　在各处静静站立，随时准备提供服务的女服务员，频频地向那个身穿白色衬衫的年轻身影投去好奇和敬畏的目光。　　还不到三十岁啊，便位高权重，令满堂领导干部畏之如虎，怎一个牛字了得！　　沈振东与苏琴看着认真吃饭的督导组长，不约而同地感受到一种沉重的压力。　　这种压力一方面来自省委省政府对德胜市各项工作，尤其是对打黑除恶工作的不满，另一方面，则是源于眼前督导组长逆天声望和战绩所带来的威压。　　按照常理，都是正厅级，他们没必要这么小心。　　但偏偏身边这一位，从来都是不讲常理的！　　如果真讲常理的话，原省委副书记梁克俭，原川海市长宋鹏辉等人，都得拍着大腿跳着脚喊冤枉！　　周翊差不多吃好了，用纸巾擦了擦嘴，然后看了看面前的空茶杯，还未等他开口，便有一个年轻漂亮的女服务员走上前来，微微弯腰，轻提水壶，为他续满了杯子。　　周翊点头表示感谢，目光从对方面上扫过，嗯，挺漂亮的一小姑娘，而且长得与他妹妹沈默有那么几分相似。　　而就在这时，出去接完电话回来的副支队长李林森，走到周翊身旁低声耳语了几句。　　这一特别举动，立刻吸引了饭厅所有人的注意。　　周副厅长的面色一直未变，只是微微点头表示知道了。　　然后，他的目光巡视着整个大厅，用清朗有力的声音问了句：“杨名山，这个人在德胜市很有名气吗？”　　啪嚓　　随着周翊话音刚落，某个人手上的杯子不小心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整个大厅的气氛瞬间凝固了！　　女服务员连忙上前打扫杯子碎片，而周翊犀利有如实质的目光准确无误地刺在了那个强作镇定的中年男人身上。　　沈振东的面色也是微微一变，然后十分谨慎地开口答道：“杨名山，好像是希望集团的董事长吧，在我们当地，算是知名人士。”　　苏琴目光一闪，下意识地看了李林森一眼。　　周翊不会无缘无故地提及杨名山的名字，显而易见，这个透着干练气息的年轻干警刚才对周翊的一番耳语，肯定与杨名山有关，而且百分百不是什么好事情！　　听了市委书记的回答，周翊似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拿起水杯慢慢喝起了水。　　而就在所有人以为，这件事到此为止的时候，周翊冷不防又开口问道：“郭子坤，又是什么人？”　　啪嚓~又是一声脆响传来。　　众人寻声望去，不禁为之愕然。　　因为失手打碎杯子的，还是刚才那个冒失鬼。　　“这位同志能不能做个自我介绍，让我认识一下？”周翊缓缓站起身，微笑望着那个脸色苍白的中年男子问道。　　他这一站起来，整个大厅的领导干部都跟着站了起来。　　“这是振兴区公安分局局长邹贵平同志。”苏琴一边抢着介绍道，一边向邹贵平投去恼恨的一瞥。　　人家一说话，你就一啪嚓，一说话你就一啪嚓！　　你特么闲着没事儿拿个杯子配合人家干啥玩意？　　哦！周翊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意味深长地说道：“这位邹贵平同志有点儿意思，我险些以为这是两次摔杯为号，帐后埋伏着一千名刀斧手一同杀出取我性命。”　　“哈，哈，周组长说笑了。”沈振东与苏琴讪讪地笑着，一同向邹贵平投去杀人一般的冷冽目光。　　不管是心里有鬼还是巧合，就这种弱到爆的心理素质，你特么也配当公安分局长？　　“所以说，郭子坤是什么人？”　　问题似乎是向大家问的，但周副厅长的目光却始终盯在邹贵平的脸上。　　而这一次，没有人回答他。　　邹平贵额头见汗，身体轻轻发颤，目光躲躲闪闪。　　其他人则神色各异，沉默不言。　　片刻之后，周翊忽然笑了，伸手虚虚下压，语气温和地说道：“我就随便问问，看来大家都不认识这个人，都坐下吧，继续吃饭。”　　所以说，郭子坤到底是什么人？　　灯光明亮的有些刺眼的房间里，一个豹头环眼的男子狠狠揪起另一个男人的头发，让对方那张青肿不堪的脸，正对着眼前被多人暴力侵犯的女孩。　　“还不打算说吗？相信不用我提醒，你也能看出来，你妹妹撑不了多久了！她，会，死，的！” 第436章 黑恶势力分子的三种类型 听着妹妹越来越微弱的哭声，余晓峰的牙齿咬的咯咯作响，他拼命地扭动着身体，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被铐在身后的双手手腕早已被坚硬的手铐磨的血肉模糊。　　然而一切的挣扎都无济于事，两个大汉死死将他按趴在冰冷的地面上，他除了眼睁睁地看着妹妹受辱，什么都做不了。　　泪水顺着肿成一道缝的眼睛流出，在布满尘污的脸上留下两道痛苦和绝望的痕迹。　　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他真的不知道！　　他真的不知道对方说的光盘是什么东西，他发誓自己从来没见过。　　但郭子坤不相信！　　“那天只有你去过任杰的房间，又偏偏在你去过之后，光盘就不见了，你说你没拿，谁会信？”　　郭子坤松开了手，任由对方脑袋无力地垂碰着地面，继续冷笑说道：“我给过你好几次机会，是你自己没有把握住，那就怪不了别人！”　　说着，起身走到被折磨的奄奄一息的女孩身旁，故作怜悯地摇了摇头，“要怪就怪你哥吧，谁让他的心这么狠呢，就算亲眼看着你被弄死，也不肯交出光盘！”　　呸！女孩用尽最后的力气，将一口血水吐在了这个恶魔的脸上。　　郭子坤缓缓伸手抹了下脸，仔细看了看沾着血渍的手指，嘴角蓦然咧开一抹扭曲的笑容。　　紧接着，他从旁边的茶几上拿起一把水果刀，猛地捅向女孩的小腹。　　叮铃铃……叮铃铃……　　刺耳的手机铃声响起，令整个房间里的人为之一怔，同时也让那把堪堪刺破女孩肌肤的水果刀停滞了下来。　　郭子坤掏出手机看了一眼，随后向所有人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这才按下了接听键。　　“杨叔！”郭子坤收起了疯狂而扭曲的笑容，彬彬有礼地称呼道。　　“子坤啊，你姨刚才给我打了电话，特意让我叮嘱你，最近一定要收敛一些，千万不要惹出什么乱子出来。”手机里传来男人无比凝重的声音。　　郭子坤心中一动立刻问道：“是周翊那边有什么动作吗？”　　“没错，刚才在接风宴上，周翊首先问了我的名字，接着又问了你的名字，这说明他在来德胜市之前，就已经展开调查了。所以咱们必须谨慎对待，绝不能掉以轻心。”　　顿了一下，手机里的声音又问道：“子坤，你现在在做什么？”　　郭子坤看着被捂住嘴巴的男子和女孩，淡淡一笑回道：“没什么，刚刚和兄弟们吃完饭，正在饭后消遣。”　　他一边说着，一边重新举起水果刀，狠狠扎了下去，随后还在里面搅了一搅。　　几滴飞溅的液体落在了他的唇角上，他探出舌尖舔了舔，嗯，是甜的。　　“我刚才说的话，你一定要往心里去，不管你现在干什么，都要立刻停下来。周翊那个人，很可怕，也许此时此刻，他已经盯上你了！”　　手机那边的男人似乎很清楚郭子坤的性格，不放心地再次叮嘱道。　　郭子坤什么性格？　　当然是刚愎自用，心狠手辣，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我明白，杨叔，我会注意的！”郭子坤笑着回了句，随手将穿透桔子的水果刀扔在一边。　　接完电话，他用屠宰猪羊一般冷酷的目光，在男子和女孩身上扫来扫去。　　“先把他们关起来！”最终一句话，算是将这对兄妹的性命从死亡边缘暂时拉了回来。　　郭子坤决定还是听从杨叔的建议，先将这两人囚禁，以后再慢慢处理。　　而此时此刻，市宾馆的接风宴也已经接近了尾声。　　任谁都想不到，只因督导组长在这场宴会上提起了两个名字，就间接地挽救了两个无辜者的生命！　　沈振东用郑重的语气代表市委再次表态，一定全力支持和配合督导组在德胜的工作，给省委省政府和八百万德胜人民提交一份满意的答卷。　　周翊对这种十足的官方语言并不感冒，但还是微笑点头表示认可。　　相比之下，苏琴就接地气的多，这位女市长用近乎恭维的语气说道：“我早就听说周组长是打黑除恶方面的‘专家’，历经多省多市，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这次来德胜，一定要指导和传授我们一些打黑除恶方面的经验啊！”　　周翊想了想，笑着回道：“专家谈不上，心得体会还是有一些的。”　　在座的市委常委们立刻做洗耳恭听状，一方面是故意逢迎，另一方面也是真想听听这位督导组长有什么高见。　　“根据以往的打黑经历和事后的分析总结，我通常将黑恶势力分子分为三种类型。”　　“第一种，狂妄自大型。这类黑恶分子的共性就是一个字‘狂’，上天入地唯我独尊，没有摆不平的事儿，没有收拾不了的人，狂的没有了边际，也狂的没有了智商。而这一类黑恶分子也是最好铲除的，只要挟雷霆之势果断以重拳出击，分分钟就能打碎他们的狂妄，让他们认清现实，认罪服法。”　　“第二种，老谋深算型。这一类黑恶分子的共性是，初时以黑路开财路，后来以合法商人身份做掩护，意图漂白上岸，但终究还是掩饰不住本性的贪婪，采取各种非法手段攫取巨额财富。因为他们奸诈狡猾，擅于隐蔽，且通过官商勾结，为自己编织了厚厚的关系网和强大的保护伞，是黑恶分子当中最难对付的一种！”　　说到这里，周翊顿了一下，环视众人意有所指地强调道：“所以，我现在养成了一种不好的习惯，就是一旦听说某某集团公司，某某董事长，某知名人士，就会下意识地产生联想，这个人，会不会就是一个黑恶势力组织的头目呢？哈哈！”　　沈振东、苏琴等人面色一变，随后也哈哈哈地陪笑了起来。　　只不过同样是在笑，有人笑的意味深长，有人笑的勉勉强强，还有人笑的慌慌张张，脊背发凉……　　“那么第三种呢？”市委副书记彭家学适时地承担起了捧哏地角色，开口问道。　　“第三种，是心理扭曲，丧心病狂型。”　　周翊脸上收起了笑容，语气也变得冰冷起来：“明明有着良好的家庭条件，过着十分优渥的生活，却只是为了满足心中扭曲变态的欲望，将自己所谓的快乐，完全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无视和肆意践踏他人的人格尊严乃至生命，对这样毫无人性的黑恶势力分子，我觉得枪毙一百次都不嫌多。大家以为呢？” 第437章 跑，还是不跑！ 在周翊说完这句‘大家以为呢’，周围顿时一静，但很快，彭家学就第一个出言附和道：“周厅说的极是，对这种没有人性的黑恶分子，枪毙都算便宜的了。”　　沈振东与苏琴等人也连忙跟着点头称是。　　他们当中的大多数人都很清楚，这所谓的第二种和第三种黑恶分子，对号入座的，极有可能就是杨名山与郭子坤。　　这再次充分说明，人家周副厅长是有备而来，并且来者不善啊！　　由此看来，杨名山与郭子坤的处境，怕是要危险了！　　“感谢沈书记和苏市长的招待，这顿接风宴很不错，我衷心希望，不久之后举办的庆功宴，在座各位也都能参加。”　　看时间差不多了，周翊站起身，与沈振东和苏琴等人一一握手，笑着说道。　　“一定，一定。”沈振东与苏琴等人也都笑着点头。然后一同将周翊送出了宴会大厅，直至督导组一行人走进了电梯。　　随着电梯门缓缓合拢，沈振东脸上的笑容也在渐渐消失，回头望着依然肃静的宴会大厅，不禁暗暗心惊。　　周翊这一招打草惊蛇，真正起到了强大的威慑和警告效果，并且后劲不小！　　而那句‘希望不久之后的庆功宴，在座各位都能参加’更是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暗示。　　晚上八点多，市宾馆六零六房间。　　受邀而来的市公安局长毕文生，就像一个小学生，恭恭敬敬地坐在沙发上，耐心等待着周副厅长的问话。　　“文生，你来德胜有三个月了，对这里的情况应该有一个大致的了解，你说说看，对我刚才在宴会上的话，你是怎么看待的？”　　周翊给毕文生出了一道题，而关于这道题的回答，将决定毕文生接下来的前途走向。　　“周厅，据我了解，杨名山是以开设赌场起家，后来又通过放高利贷，承包工程积攒了大笔财富，成立了希望集团，如今在市里与省里都有着很深的关系。”　　“而郭子坤是金辉夜总会的老板，这个人就比较奇怪了，之前似乎一直默默无名，在两年前忽然崛起，而且与杨名山叔侄相称。我还特意查了一下，郭子坤之前并无案底，但眼下确有一些传闻，说他暴戾成性，嗜好玩弄少女……总之，我觉得您将目标锁定在这两个人身上，是完全正确的！”　　毕文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将自己所掌握的情况和盘托出，然后用略显忐忑的目光看着周副厅长。　　周翊点了点头，从这一番话可以看出，对方上任这三个月还是有所作为的，并且字里行间，也透着一位老刑侦该有的职业敏感。　　如果是一问三不知，那他可真要让对方从哪儿来回哪儿去了。　　短暂的沉思之后，周翊笑了笑，以轻描淡写的语气问道：“如果，我让你立刻派人，将郭子坤捉拿归案，你会怎么做？”　　毕文生怔了一下，随后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坚决服从命令，保证完成任务！”　　他身为德胜市公安局长，受省公安厅与市委市政府的双重领导，按理说对郭子坤采取抓捕行动，他至少应该和市委政法委书记刘坚提前通个气，但是……一切要以周厅的命令为主。　　周厅没有通知的意思，他当然要领会这个意思，如果刘坚问他是什么意思，那他只能回答不好意思。　　“周厅，我来德胜时间毕竟不长，就怕万一走漏了风声……”毕文生说出了心中的顾虑。　　他一是担心这边还没有出动，郭子坤就得到了风声提前跑路。二是担心有市领导干涉阻挠，手下人不听他指挥。　　“不要紧！你就按正常程序，光明正大地执行抓捕行动，别人问起来，就说是我的命令，有什么问题让他们过来找我！”周翊语气淡淡地说道。　　“是！”毕文生立刻站起身，敬了一个警礼之后匆匆离去。　　周翊点起一支烟，望着窗外如墨一般的夜色，不屑地笑了笑。　　一个小副本而已，他随便带个人就能刷通关。　　而且他也不想浪费时间，月亮还等着他回家过元旦呢。　　……　　毕文生的担心绝不是多余的，他连夜召集分管刑侦支队的副局长董钢，刑侦支队长孔凯，下达了抓捕郭子坤的命令，结果遭到了董钢的强烈质疑。　　“没有任何证据，怎么能够抓人？”董副局长毫不客气地质问道。　　“督导组接到匿名举报，郭子坤有重大涉黑嫌疑，这是周组长的指示，你们有什么问题，可以向督导组和市委反映，但若是因为你们的拖延，造成了严重后果，这个责任必须由你们自己承担。”　　毕文生的一番话，怼得董钢哑口无言，只能阴着一张脸让孔凯带队出发。　　随后毕文生就接到了市委政法委书记刘坚，副市长师南亭的电话，询问具体情况，并明显表现出了不满之意。　　毕文生才不管对方满意不满意，反正他已经决定抱周厅的大腿就不可能三心二意。　　而另一边，郭子坤得知了市公安局要过来抓捕他的消息，整个人都有些麻了。　　不是，你姓周的有什么证据，就特么过来抓我？　　仔细捋一捋，他真的没什么破腚露在外面啊！　　难道是那张光盘？　　不对！真要是光盘泄露了，那第一个要抓的也不应该是他，而是……　　郭子坤想的脑袋都快爆炸了，也想不通周翊凭什么抓他。　　所以‘跑，还是不跑’，就成为摆在他面前的一道难题。　　跑了！是不是等于心中有鬼不打自招？　　可能周翊那边正盼着他跑呢！　　不跑！万一周翊手里真有证据，那他就相当于自己断送了脱身的机会。　　而就在郭子坤左右为难之时，手机忽然发出悦耳的响铃声，他看了下屏幕，脸上不禁露出一丝喜色，连忙接了起来。　　“你不用怕，周翊手上不可能有你什么证据！”　　手机里传来一个女人冷静而充满自信的声音，这个声音就像是一颗定心丸，一张静心符，让郭子坤那颗焦躁不安的心重新放回了肚子里。　　在这个世界上，他可以不相信任何人，但唯独对这个女人的话，他却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怀疑。　　所以郭子坤就稳稳当当地等着刑侦人员到达，稳稳当当地伸出双手任由刑侦人员给他铐上，然后稳稳当当坐上了警车，最后稳稳当当地坐在了讯问室的椅子上。　　然而，负责讯问的陌生刑警开口第一句话，就将他的三魂七魄吓掉了一半。　　“文华，男，二十七岁，临海省高新市人，二零零三年九月，因强奸罪、故意杀人罪被德胜市中级人民法院判处死刑……” 第438章 妈妈再救我一次 郭子坤强作镇定，但两条腿却情不自禁地轻轻颤抖着，耳听对方宣读完毕，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面露疑惑地问道：“这位警官，我能不能问问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文华，什么死刑的，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李林森冷冷一笑，摆了下手，身旁的刑侦人员立刻起身，将几张照片与一份资料递到了郭子坤的面前。　　看着照片里那张熟悉的面孔，又看着那份详细记录他当年犯罪经历及体貌特征的刑事档案，郭子坤的一颗心已然沉入了无底深渊。　　“这张脸，熟悉吗？”李林森看着这个手上沾着无辜少女的鲜血却倚仗父母权势逃脱死刑制裁的恶棍，眼中闪动着凛冽的寒光。　　“没，没见过。”郭子坤咬紧牙关死撑。　　“哦，这是打算连自己的脸都不要了啊！”李林森用充满讥讽的语气说道。　　“警官，你们一定是搞错了，我叫郭子坤，和这个文华没有半点关系！”郭子坤一个劲儿地摇着头，决定将抵赖进行到底。　　“到了这里，你觉得抵赖还有用吗？脸可以造假，但dna不会说谎！甚至不用那么麻烦，单凭对比指纹，就可以确定你的真实身份！我明白的告诉你，文华，这一次，你是无论如何都跑不掉的！”　　李林森冰冷的声音，仿佛一柄又一柄八十八十的铁锤，不断地轰击着郭子坤，不，应该是文华摇摇欲坠的心理防线。　　不甘，绝望，难以置信……种种神情一一在文华的脸上闪过。　　令人窒息的沉默之后，他猛地站了起来，疯狂地用手铐砸击着面前的挡板，歇斯底里地大叫道：“你们凭什么怀疑我？为什么怀疑我？你特么告诉我，凭什么？ctmd，这没有道理，没有道理……”　　此时此刻，他已经明白自己在劫难逃，但让他想不通猜不透的是，对方怎么就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将郭子坤与文华的身份联系在一起？怎么就能毫不犹豫地确定，他就是当年被判死刑的文华？　　“没有道理？”李林森冷冷地笑了，他缓缓站起身，厌恶地盯着对方那张扭曲变形的脸，一字一顿地说道：“周厅的话，就是道理！”　　文华怔了一下，随后更加疯狂地喊道：“我不信，你少特么骗我，周翊再厉害他也是个人，他不是神仙，他不可能什么都知道……”　　李林森静静地看着歇斯底里的文华，内心毫无波动。　　被周厅‘神机妙算’‘未卜先知’整疯的犯罪分子，文华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坦白地说，他跟随周厅的时间越久，就越发地觉得周厅深不可测。　　有的时候，他甚至怀疑在周厅手下，有一支专门为其搜集信息和情报的秘密部队，就像古时候的锦衣卫……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　　但这个事儿，真的有点儿玄学啊！一问就是人民群众举报，一问就是人民群众提供的信息。　　这‘人民群众’未免太厉害了！而且从辽东到江南到西南再到临海，到处都有‘人民群众’的身影……　　所以，这合理吗？　　这简直太合理了！　　因为人民群众，本就是遍及全国上下，无处不在的！　　何况周厅早就提到过，随着人民群众法律意识的不断增强，以及对公平和正义的越加渴望，敢于揭发和检举犯罪行为的人民群众只会越来越多！　　总之，周厅说的话，信就完了！　　就包括发表‘周翊最帅’评论的，他也是其中一个，而且不但自己发，还让身边的人跟着发，大家一起发发发！　　思绪拉回眼前，经过一番歇斯底里的发泄，文华渐渐平静下来，他萎缩在椅子里，像一只被打断脊梁的丧家犬，口中喃喃自语着什么。　　李林森和刑侦人员仔细分辨，终于听清楚对方说的是‘妈妈再救我一次’……　　李林森不屑地挑了下嘴角，别说你妈，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你！　　而且，你妈现在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　　……　　德胜市公安局。　　会议室里灯光通明，局长毕文生与常务副局长文晓艺隔着桌子对视着，空气中充满着针锋相对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　　其他党委成员则神色各异，欲言又止。　　“我们都想知道，局长这么晚了召集大家过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重大紧急的事情？”　　文晓艺年近五十，容颜与体态却不见丝毫老相，此刻她正用咄咄逼人的语气，代表党委班子的绝大多数向毕文生提出疑问。　　毕文生摆了摆手，示意对方稍安勿躁。　　其实他知道，自己被发配，不，是被周厅委派到德胜市任公安局长，恰恰阻断了文晓艺进步的机会，由此双方产生了一种难以调和的矛盾。　　而在日常工作中，代表本土派的文晓艺纠集其他党委，屡次向他发难，给他这个一把手难堪，偏偏他又无可奈何。　　这回好了，以后这种情况再也不会发生了。　　“首先，需要让大家知道，按照督导组周组长的指示，现已将犯罪嫌疑人郭子坤捉拿归案。其次，因此案关系重大，案情曲折离奇，所以特意召集大家过来见证一下。”　　说到这里，毕文生看向文晓艺微笑问道：“这个郭子坤，文副局长认识吗？”　　文晓艺冷然一笑回道：“同一个楼住着，见过几次，勉强算是邻居吧。”　　毕文生点点头，紧接着问道：“那文华呢？文副局长认识吗？”　　文晓艺蓦然色变，身体不由自主地僵在了那里。　　此时此刻，她终于明白，周翊忽然间抓捕‘郭子坤’的真正原因，不是因为‘郭子坤’放高利贷，也不是因为‘郭子坤’侮辱少女，更不是因为‘郭子坤’的‘坤哥’名号过于响亮和嚣张……　　而是从一开始，周翊就洞悉了郭子坤的真实身份！　　但是，这怎么可能？　　事情早已经过去了七八年……　　知道这个秘密的人，除了被灭口的，剩下都是一伙儿的，根本没有泄露的道理！　　退一万步来讲，周翊就算想查，得花费时间吧？得有具体动作吧？至少得去监狱去法院调查核实情况吧？　　只要周翊有动作，她这边就一定会察觉！　　怎么可能像现在这样没有一点点防备，没有一丝丝预兆，直接简单粗暴地就将事实狠狠糊在了她的脸上！　　文晓艺不信。　　这世上怎会有如此神机妙算之人！ 第439章 这件事干得漂亮！ “文华是我侄子，几年前就去世了，你提他做什么？”文晓艺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去世了？他现在不是借着‘郭子坤’身份，活得好好的吗？”　　毕文生的一句话，在揭晓了最终谜底的同时，也将一起曲折离奇不可思议的‘借尸还魂’案，暴露在各党委成员的眼前。　　一道道惊诧的目光瞬间集中在文副局长的脸上。　　文晓艺脸色发白，却依然强作平静地回道：“这怎么可能呢？我侄子确实是去世了……”　　其实她内心很清楚，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再怎么狡辩都没用了，但她还是要为自己争取时间，争取逃跑的机会。　　毕文生似乎看出了对方的打算，摇头说道：“其实临时召开这个会议，还有一层意思，那就是省纪委监察厅的同志，已经在外面等待多时了。”　　随后，推门而入的纪委工作人员，让文晓艺面色如土，身体抖若筛糠。　　她不过是一个处级干部，何德何能让省纪委这般另眼相待啊！　　……　　十二月二十一日上午，在市宾馆会议室，督导组组长周翊会见了市委书记沈振东与市长苏琴。　　沈振东与苏琴昨夜几乎没怎么睡着，因为就在一夜之间，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文晓艺，临海省监狱管理局政委王先福，第一监狱长陶顺才，先后被省纪委带走。　　文晓艺只是一个处级干部，按理说出了什么问题，有市纪委处理就够了，但这次省纪委却一反常态地强势介入。　　这既说明了问题的严重性和特殊性，也说明了省纪委对市里的不信任。　　而王先福与陶顺才从表面看似乎与德胜市没有关系，但只要看这两人和文晓艺被双规顺序的前后联系，就知道还是和德胜脱不了干系。　　“经过指纹比对，可以确定郭子坤其人就是二零零一年被依法判处死刑的文华。七年的时间啊，一个早就该被执行枪决的犯罪分子，居然可以‘死而复生’，并经过改头换面，逍遥法外，继续为恶。这是何等的匪夷所思？其中又隐藏着怎样见不得光的勾当？”　　督导组长目光炯炯，神色难掩愤怒，而对面的市委书记与市长只能是面带苦笑，点头受教，不敢有任何反驳。　　毕竟事实就摆在那里，也不容反驳。　　此案性质极其严重，影响极其恶劣，前任固然要追责，现任的他们也很有可能背锅。　　“周组长，我代表德胜市委，向省委和督导组做深刻检讨……”　　等到周组长说完话，沈振东赶紧第一个表态。　　而苏琴也态度坚决地表示，市委市政府将会全力协助督导组清查此案，对所有涉案人员追查到底，绝不姑息。　　听到两位主官的保证，周翊的面色似乎好看了一些，他沉思了片刻，放缓了语气说道：“我知道，在这件事上，上一任德胜领导班子应该负主要责任，但是，沈书记，苏市长，德胜市如今黑恶势力横行，且迟迟得不到有效整治，两位就一点儿责任没有吗？”　　沈振东与苏琴心中同时一震。　　怎么个意思？　　这是打算要他们背锅吗？　　“在昨晚接风宴上，我问了两个人的名字。郭子坤，也就是文华，现已被抓捕归案。现在还差一个……”　　迎着两人的目光，周翊语气之中透露不容置疑的坚决，“督导组已经掌握了杨名山涉黑的相关线索，因此我们建议德胜市委市政府，立刻对杨名山采取刑事强制措施，沈书记，苏市长，你们有没有意见？”　　沈振东与苏琴不禁面面相觑，问他们有没有意见？　　这个，有，还是没有啊？　　似乎可以有，但真的不敢有！　　现在的情况就是，不管周翊手里有没有杨名山涉黑的线索，他们都不敢有丝毫的质疑。　　大家都是聪明人，周组长没有选择直接动手，而是特意‘征求’两人的意见，明摆着是给他们一次‘将功补过’，也可以说是与犯罪分子彻底划清界限的机会。　　就看他们能不能把握住了。　　“我们完全尊重和接受督导组的建议。这就安排部署，立刻对杨名山采取行动。”　　不约而同地，沈振东与苏琴都做出了最为明智的选择。　　一个想的是：不除杨名山，德胜难安，民心难安，自己难安。　　另一个想的是：我与罪恶也不共戴天，所以必须铲除杨名山！　　市委书记与市长离开之后，周翊喝了一口已经变凉的茶水，微微皱起了眉头。　　想要抓捕杨名山这样具有十足影响力的‘知名人士’，就不能像抓文华那样粗糙了。　　他需要给德胜市委市政府留有一定的体面！　　他固然可以凭着先知先觉大杀四方，获取功劳犹如探囊取物，但有些时候，也要给别人留条路，不能一个人把活都包了，把功劳全占了！　　抓捕杨名山对他来说只能算是锦上添花，但对德胜市委市政府，却是挽回颜面避免问责的唯一机会。　　周翊轻轻叹了一口气，他觉得自己越来越像一个合格的官僚！　　再没有以往三好学生优秀班干部的样子了！　　可能这就是成熟的代价吧。　　一边想着，一边拿起手机，给省纪委书记管锐波打了过去。　　……　　临海省委，书记办公室。　　“小周刚才给我打了电话，汇报了督导组在德胜的工作进展，再结合省纪委对文晓艺、王先福和陶顺才的审查口供，种种迹象表明，以杨名山、文华为首的黑恶势力分子，长期操纵、经营黄赌毒违法犯罪活动……是一颗危及德胜社会治安和秩序稳定的毒瘤，必须予以铲除！”　　管锐波将周组长的汇报，又大致不差地向省委书记做了汇报。　　“现在的问题是，从文华逃脱死刑的不法操作，到杨名山官商勾结谋取暴利，这其中牵涉到的省市干部又不在少数……”　　管书记最近发现自己的头发白了不少，他感觉自从周翊来临海之后，省纪委似乎就成了全省最忙的部门。　　老管看这边，老管看那边，老管再看中间……然后临海官场就齐刷刷地倒下一大片！　　还没等他这批处理完，周翊就又送了一批到眼前！　　他自己累点儿倒没什么，关键是这么折腾下去，侯书记对周翊，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看法？　　“你们要全力支持督导组的工作，告诉小周，无论牵扯到谁，牵扯多少人，都不要有任何的压力，省委永远是他强大的后盾。还有，再告诉他，这件事干得漂亮！”　　说这话时，侯书记一脸的慈祥，像极了一个对子侄后辈特别宠爱的叔叔！ 第440章 你去把周翊除掉！ 管锐波在旁边沉默了好几秒钟。　　他早就发现侯书记不对劲，但没却想到，对方能不对劲到这个地步。　　从一开始的刻意针对打压，到后来的妥协退让，再到现在的喜爱呵护，这其中的转变……嗯，还真是转变得顺理成章，理所当然！　　侯书记虽然强势，但一样会看形势，知道若不想将来失势，那就要顺应大势。　　想到这里，管锐波的心情也豁然开朗，就冲着松直那边的关系，哪怕侯书记不表态，他也会对尽其所能全力支持小周的。　　“书记放心，我立刻就让吕瑞奇带队出发前往德胜，随时听候小周的调遣。”　　……　　蓝省长通过德胜市委副书记彭家学，及时掌握着德胜市那边的情况。　　在了解到仅在一夜之间，周翊就成功将毒瘤之一的文华抓捕归案，并令其认罪伏法，而对另一颗毒瘤的铲除工作也已进入了收网阶段。　　蓝省长的心里不禁充满了感叹。　　先不说有没有背景，就算周翊没有背景，单凭这一手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弹指间强敌灰飞烟灭的超强实力，就足以惊艳所有人。　　就足以让他们这些人争着抢着认侄子！　　一个又一个的事实证明，不管在何等艰难的情况下，只要我方派出周翊，那必然就是一场残暴的收割局！　　“你转告苏琴，让她务必服从督导组的指挥，全力支持督导组的工作。”蓝省长对着电话沉声命令道。　　……　　此刻的德胜市，在某些人眼中，已经呈现出一副风雨飘摇，危机四伏的景象。　　希望集团董事长杨名山，和他的情人苏笛，心腹张会强，正聚在一起密谈。　　郭子坤的忽然被抓，已经让他们有些措手不及，而紧接着文晓艺又被省纪委带走，更让他们感受了大难临头的不祥之兆。　　在一夜之间，他们的处境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形势崩坏的令人心惊和发麻。　　“是我错了！我应该让子坤躲起来的！”一向睿智冷静的苏笛，脸上罕见地露出了懊悔的神色。　　是她充满自信的决定，导致了形势正向一种极度恶化的方向发展，从而可能将整条船上的人都拖进万劫不复的深渊。　　我真傻，真的！　　我单知道周翊很厉害，但却不知道周翊会厉害到这种地步。　　厉害到在没有任何征兆，在他们没有丝毫察觉的情况下，就用一种近乎神鬼莫测的手段，洞悉和掌握了他们的犯罪事实，并已经做好了对他们这些人的狩猎准备。　　杨名山轻轻拍了下苏笛的手，以示安慰。　　有道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包括他在内，谁能想到周翊这么变态呢？　　“山哥，现在咱们怎么办？”看似一脸忠厚相的张会强开口问道。　　他不只是杨名山的头号心腹，也是头号杀手，手里至少有四五条人命，专为杨名山处理那些用常规手段无法处理的绊脚石。对杨名山可谓死心塌地，忠心耿耿。　　杨名山没有说话，而是望向了苏笛。　　显然他对这个跟了自己二十多年的女人，还是抱有绝对的信任。　　苏笛沉思了片刻，终于给出了一个明智的建议：“名山，咱们先出去躲一躲吧！”　　这次她不敢再赌了，整整一夜，从关系网和保护伞得到的反馈，全都是坏消息。　　文华与文晓艺能不能经得住审讯，王先福与陶顺能不能抗得住审查，这些都是未知之数。　　一旦这些人挺不住，那必须会引发多米诺骨牌效应，到时他们想跑都来不及了。　　杨名山默默点了点头，他的想法与苏笛是一样的。　　这么多年辛辛苦苦创下的家业，扔掉固然可惜，但与性命比起来，又不算什么。而且他在国外也有一些财产，足够他与苏笛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而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杨名山伸手接起，就听里面传来市委副秘书长李祥林蓄意压低的声音：“杨董，说话方便吗？”　　杨名山连忙回道：“方便。”　　“我给你打听了一下，现在沈书记和苏市长那边，对督导组提出的调查希望集团的建议，态度都很犹豫，大概率需要上会讨论。”李祥林低声透露了一个重要的消息。　　杨名山心里顿时一动，这无疑是一个好消息，意味着他有充足的时间逃跑。　　“还有个事儿，你上次寄放在我家里的东西，我派人给你送过去，你在家还是在公司呢？”李祥林随后试探着问道。　　杨名山暗自冷笑，这是看情况不对，想和他撇清关系呢，当然他也用不着戳破，笑着回道：“那些东西先在你那儿放着，我现在没在家也没在公司，我……”　　说到这里，他蓦地收口，目光警惕地闪烁了两下，打着哈哈道：“我在远达县和朋友吃饭呢，总之先不忙，我这边还有事，回头再聊。”　　说着，主动挂断了电话。　　“咱们赶紧走！市里应该就要对我动手了！”杨名山面色凝重地站起身，急匆匆地拉着苏笛离开了房间。　　在坐上那辆备用的商务车后，心中极度不甘的杨名山，一脸阴狠地向张会强命令道：“你去把周翊除掉！”　　张会强：我？　　……　　德胜市委，满头是汗的市委副秘书长李祥林，用期待的目光看着面前的省纪委工作人员，干巴巴地问道：“我这算是戴罪立功了吧？”　　……　　沈振东与苏琴一脸的沉凝之色。　　杨名山消失了，苏笛也消失了，去向不明。　　所谓的在远达县与朋友吃饭，已被证实是谎言。　　由此可以看出，李祥林的那一番电话，不但没有稳住杨名山，探听到对方的准确下落，反而是更加引起了对方的疑心。　　杨名山的逃走，对他们有利有弊。　　一方面，彻底坐实了杨名山的作贼心虚，便于他们名正言顺地对其实行抓捕。　　但另一方面，如果他们最终不能将杨名山等人捉拿归案，那不但会在省委，在督导组面前失分，更是辜负了周组长的一片良苦用心。　　机会给他们了，他们要是不中用，可就怪不得人家周组长了！ 第441章 完了！这下完了！ 当时所有人都认为，周翊带领督导组进驻德胜市，是代表着一场打黑除恶行动的开始。　　然而在一天一夜之后，所有人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其实就在周翊说出‘希望不久之后的庆功宴，在座各位都能参加’那句话的时候，这场打黑除恶行动实际就已经进入了结束的倒计时。　　郭子坤被抓，文晓艺被抓，李祥林被抓，杨名山与苏笛去向不明，德胜市仿佛在顷刻之间就变了天，其速度之快，变化之突然，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而更令所有人没想到的是，此时此刻，在郭子坤的一幢私人别墅里，正上演着一场惊心动魄的生死搏斗。　　客厅里，倒着三具鲜血淋漓的尸体。一个衣衫碎裂的女孩正仰躺在沙发上，双目无神地望着天花板。　　满身是血的余晓峰，用尽全部的力量，将匕首狠狠捅进了一个大汉的胸口，最终完成了一对四的极限反杀。　　就在十多分钟前，他趁着打手侮辱妹妹，放松警惕之机，忽然暴起抢过其中一人的匕首，直接捅穿了对方的喉咙。　　紧接着，他凭借着无比强烈的复仇执念，疯狂地挥着手臂，以血还血以牙还牙，终于将这些丧尽天良的畜牲全部杀死。　　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来到被折磨不成样子的妹妹身旁，泪水止不住地顺着脸颊肆意流淌。　　而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阵阵脚步声。　　一队警察破门而入，看着客厅里的惨景，不禁都是一呆。　　余晓峰回过头，看着这些警察，脸上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他忘了是在哪里听说的一句话，警察赶到现场的时间，永远都会晚上关键的一步！　　……　　“死了四个人？”　　听到李林森的汇报之后，周副厅长的眉毛不禁一扬。　　不管什么案子，只要与人命相关，肯定就小不了，当然了，只要死的是人渣，那他的心里基本就没什么负担。　　“说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余晓峰被毒打了好几天，身体十分虚弱，却能在这样的情况下连杀四个壮汉。”　　李林森长叹了一口气，这大概就是仇恨的力量吧。　　只不过可惜了！　　死的确实是人渣，但从法律的角度来衡量，人渣的命也是命。余晓峰杀人动机情有可原，但该承担的罪责却还是要承担的。　　周翊沉默了半晌，转头望向市公安局长毕文生，语气淡淡地问道：“文生，你对余晓峰被迫杀人这个案子怎么看？”　　毕文生心想，周厅您怎么看我就怎么看！　　他一边小心翼翼观察着对方的神情，一边试探着说道：“据余晓峰交代，郭子坤，也就是文华，怀疑他从任杰的房间里拿了一张光盘，所以当着余晓峰的面，派多名手下对其妹妹余晓慧侮辱，以逼迫余晓峰交出光盘，余晓峰不堪受辱……”　　说到这里，他发现周厅的眉头微微一皱，立时就醒悟到，周厅想听不是这个，于是脑筋一转，连忙又补充道：“周厅，我个人认为，余晓峰应该算是特殊防卫！”　　旁边的李林森顿时一怔，随后用诧异的目光看着这位原刑侦总队长，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见周厅竟然微微点了点头。　　他立刻就把嘴巴闭得严严实实。　　周厅都说是被迫杀人了，那余晓峰一定就是被迫的！　　想一想也确实如此，匕首是那些打手的，余晓峰的身体又那么虚弱，如果不是那些人渣畜牲想要对余晓峰兄妹杀人灭口，余晓峰也不至于绝地反击，被迫杀人。　　至于为什么会一刀致命……都说了是被迫反击，生死存亡之际难道还要故意避开敌人的要害吗？　　对面可有四个人，这时候手软，不特么等于自杀吗？　　据此观点，余晓峰的情况肯定符合刑法第二十条之规定——对正在进行行凶、杀人、抢劫、绑架以及其他严重危及人身安全的，采取防卫行为，造成不法侵害人伤亡的，不属于防卫过当，不负刑事责任。　　当然，如果警方将其判定为特殊防卫，作出不予立案的决定，势必要面临死者家属的强烈质疑，后续的麻烦是免不了的。　　“这件案子，必须调查清楚，确保我们公安机关做出的决定，有法可依，有章可循，有据可查，经得住任何质疑和推敲。明白了吗？”周副厅长看着市公安局长，沉声叮嘱道。　　毕文生肃容称是，然后与李林森一同离去。　　周翊点起一支烟，轻轻吸了一口。　　他的脑中不停地闪现着李林森提及的一句话，那是源自余晓峰的口供——　　‘我承认我有罪，我最大的罪就是弱小，所以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人受到侮辱和伤害无能为力。在文华那些畜牲的眼中，我就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一只随时可以踩死的蝼蚁……’　　周翊闭着眼睛扶了下额头，他，曾经也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啊！　　而在这芸芸众生相中，亿亿万万的小人物才是世间的常态，社会的基石。　　对小人物来说，需要的不是怜悯和同情，而是正义和公平！　　这两样东西，周翊觉得如今的自己可以给，也有能力给。　　他之所以要与罪恶不共戴天，绝不仅仅是为了升迁而升迁，而是因为他深深地知道，只有达到一定的高度和位置，他发出的声音才是正确的。　　甚至，连呼吸都是正确的！　　……　　苏琴赶到婶婶的家中，看着躺在床上病恹恹的三婶，无奈地叹了口气。　　“您就别给我添乱了行吗？和您说过多少次了，苏笛这次犯了大事儿，就算我这个市长不干了，也救不了她！”　　听着苏琴的话，老太太一下子坐了起来，神色激动地质问道：“苏笛那是你妹妹，你就忍心看着你妹妹去死？”　　苏琴强忍怒气说道：“她这些年与杨名山勾结在一起，打着我的旗号做了多少出格的事儿，行，看在您的面子我都忍了。但这次，她竟然胆大包天，把文华……”　　老太太嘿嘿冷笑着打断了侄女儿的话：“别把自己说的那么清白，文华的事儿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装不知道？”　　苏琴怔了一下，随后面色阴沉地说道：“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可以清楚地告诉您，不管知道还是不知道，这件事儿我从头到尾都没有参与。”　　“我算看透了，你就想保着你的乌纱帽，什么亲情，都是狗屁！”老太太愤怒地叫嚷道。　　苏琴只感到心力交瘁，她这么年装聋作哑已经算仁至义尽了好不好？　　还要她怎么做？　　如果不是顾念亲情，她早就把苏笛和文华送进去了！　　而就在这时，她看见自己的秘书小田一脸惶急地走了进来，颤声报告道：“市长，秦主任的电话，说是，周组长刚刚遭遇车祸……”　　苏琴只觉脑袋忽悠一下，险些站立不稳，摔倒在地。　　完了！这下完了！ 第442章 想死，我就成全你们！ 毕竟是在官场磨炼多年，苏琴很快就稳住了心神，随后从小田的手里接过电话，急声问道：“周组长受伤了吗？要不要紧，严不严重？”　　“市长，我听毕文生局长说，周组长好像伤的不轻……”政府办主任秦少明语气难掩慌乱。　　任谁都清楚，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不管蓄意还是巧合，最终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周翊是什么身份？　　那可不只是省公安厅常务副厅长那么简单，更重要的是，人家还是省委派出的督导组组长，代表的是省委省政府。　　现在他们只能祈祷，这最好是一场自然发生的车祸，否则的话——打黑需要证据，反恐只需要名单！　　“走！”苏琴现在哪还顾得上一哭二上吊的婶婶，心想你个老东西想死就死去，立刻带着秘书匆匆出门上了车，同时拨通了市公安局长毕文生的电话。　　半个小时之前，程有强拿了杨名山给的五十万，在把钱扔给相好的保管之后，就开着那辆二手桑塔纳，怀揣着那把五四手枪，来到市宾馆门口附近踩点儿。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既然答应了山哥，他就一定会去做，并争取做到。　　至于后果……反正他这条命是山哥给的，大不了以死相报，反正山哥已经远走高飞了！　　本来是想碰碰运气，却没想到运气一碰就来。　　没过多长时间，他就看见督导组那辆商务轿车从市宾馆的院门开了出来。　　他立刻开车慢慢尾随，心里计划着动手的时机，以及得手之后逃跑的路线。　　跟了几分钟之后，正当他下定决心，一踩油门加速冲上去的时候，意想不到的变故发生了。　　一辆黑色轿车从对面疾驰而来，并忽然变道，狠狠地撞在了督导组专车上，随后因车身打转，又与程有强的车头撞在了一处。　　紧接着，后面一辆装满钢筋的农运货车因躲避不及，一个紧急刹车，车身斜斜插入三辆车子中间，再一次与程有强的车子发生了剧烈碰撞。　　在巨大惯性的驱使下，满载的钢筋四散开来，化作一根根利箭，无情地刺穿了三辆小车的车身。　　程有强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就被一根钢筋当胸贯入，钉在了椅背上。　　这无比惨烈的一幕，让过往的车辆和行人都惊呆了。　　首当其冲的督导组专车承担了几十根钢筋的穿刺，而黑色轿车也没好哪儿去，被大量钢筋扎成了刺猬。　　而从警车下来的治安管理支队长和几名负责安保的警察，每个人都觉得后背发凉双腿发软，脸色煞白地冲了过去。　　商务轿车里，俞骁晃了晃发晕的脑袋，伸手抹了一把已经流到眼皮上的鲜血，不顾被钢筋贯穿手臂的剧痛，心胆欲裂地向后车厢看去。　　纵横交错的钢筋，几乎贯穿了整个车厢，周翊就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不是他不想动，而是钢筋限制了他的身体。　　一根钢筋几乎是贴他的脖子穿了过去，另一根是紧挨着他的腰，还有一根是插在了他双腿之间的座位上，距离他的二弟只有一拳之隔。　　与这三处相比，从头顶越过的那七八根钢筋根本不值一提。　　“周厅，您，您怎么样了？”俞骁用颤抖的语气问道。　　没有在第一时间避开迎面车辆的撞击，已经是他的失职了，如果因此再让周厅遭遇什么不测，他百死莫赎！　　老天爷，只要周厅平安无事，我愿意用我自己的命来换！　　“我没事，你呢，受伤没有？”周翊充满关切的声音在车子里响起，让俞骁激动的眼中泛起了泪花。　　“我也没事，周厅，您等着，我这就救您出去！”　　俞骁咬着牙，用另一只手将插入左臂的钢筋用力拔出，然后一脚踹开变形的车门，跳下了车，与赶来的警察一起，打开后车门，小心翼翼地将周厅挪了出来。　　随后，周翊与俞骁被送上警车，直奔德胜市人民医院。　　不只是苏琴，现在市委书记沈振东，以及市委市政府上下，几乎所有人的心都是拔凉拔凉的。　　一个弄不好，对德胜对他们来说那就是灭顶之灾，因为类似这样的事情，是有前车之鉴的！　　沈振东在第一时间赶到了德胜市人民医院。　　而当他在特护病房，看到刚刚包扎完毕，正拿着手机打电话的周组长时，心情激动的几乎不能自已。　　感谢天感谢地，感谢生命里都是奇迹！　　来的时候他就暗暗许愿，他愿用杨名山和苏笛的命，来换周组长的平安无事！　　现在看来似乎许愿成功了！　　但很快他就知道，自己高兴的太早了！　　啪！一个杯子被重重的摔在地上，发出令人心悸的碎裂声。　　省委书记侯向阳的脸上充满着难以抑制的狂怒，目光里闪动着杀人一般的凛冽寒芒。　　管锐波，姜云来，程志兴三人也是面色阴沉，怒火中烧。　　就在刚刚传来的消息，进驻德胜的第二督导组组长周翊遭遇莫名车祸，万幸没有大碍。　　然而之所以没有大碍，并不代表车祸不严重，而是因为周翊的命大！　　被几十根钢筋贯穿了车子……那种场景想想都令人头皮发麻！　　“蓝省长已经命令公安厅特警总队出动前往德胜……”政法委书记程志兴报告道。　　“还不够！你给武平安打电话，让他调一队武警过去。”侯向阳的声音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样，蕴藏着森森寒意。　　“再由纪委牵头，成立联合调查小组，前往德胜彻查此事，凡涉及人员一律给我从严从重处理！”　　侯向阳随后又做出了一项决定，关于这件事，他必须给周翊一个交待，给简万言一个交待，也给自己一个交待。　　他刚刚和简万言握手言和，德胜市就给他弄这么一出！　　如果真有人敢在他侄子头上动土……真当他这个叔叔是白当的吗？　　不管是谁，想死，我就成全你们！　　杨名山与苏笛改头换面改名换姓，用早就办好的护照通过了安检，成功登上了由川海飞向漂亮国的飞机。　　坐在舷窗旁，看着窗外湛蓝的天空和近在咫尺的白云。两人终于将心放进了肚子里。　　怀着对自由和民主的向往，对国外美好生活的憧憬，杨名山与苏笛碰了一下杯，相视一笑。　　一杯敬自由…… 第443章 你要相信我，这件事真的与我无关！ 负责追踪杨名山与苏笛的刑侦人员，终是晚了一步，在得知两人已于半个小时之前登机，不禁恼恨的直跺脚，随即将情况汇报给了刑侦总队长严励。　　严总队长又毫不迟疑地将此情况上报给了省委。　　飞机上，正当杨名山与苏笛相视而笑，品尝香槟的时候，就听机舱里响起了柔美悦耳的广播声。　　“先生们，女士们，由于在机舱内疑似发现老鼠，考虑到老鼠会危及客舱卫生，并可能咬破飞机上的管线，对飞行安全造成严重威胁，因此决定返航……”　　听到这个广播，杨名山与苏笛瞬间懵圈了！　　这，这是什么情况？　　长这么大，他们头一回听到这么奇葩的返航理由！　　因为发现老鼠？所以返航？　　少特么骗我，我不信！　　但不管信不信，飞机的返航都不以两人的意愿为转移，于是在半个小时之后，客机降落在川海机场，所有乘客被要求走下飞机。　　等候多时的省公安厅刑侦人员与机场公安人员，在发现目标后立刻冲上前去，将杨名山与苏笛按倒在地戴上了手铐。　　杨名山与苏笛面如死灰，到底是人算不如天算，眼看就能呼吸到大洋彼岸独有的香甜空气了，却没想到命运和他们开了个大玩笑，一记旋风脚就将他们踹回了出发点。　　特护病房里，市委书记沈振东与市长苏琴心情惴惴不安。　　万幸周翊没事！　　但周翊没事不代表他们没事！　　据市公安局长毕文生的报告，撞击督导组专业的轿车司机重伤昏迷，在送往医院抢救的途中死亡，而结合各十字路路口其车辆运行的异常轨迹，不排除司机醉驾的可能。　　农运货车的车主头部撞到了玻璃，但伤得并不严重，正在医院处理伤口，警方正准备对其进行讯问。　　如果说以上两个消息算是不好不坏，那么接下来这个，就属于晴天霹雳级别的噩耗了！　　桑塔纳车主被钢筋贯穿胸口当场身亡，但对其搜查时，在身上发现了五四手枪一把！　　这特么性质一下子就变了啊！　　揣着手枪，加速逼近督导组车辆想干什么？　　用脚想都知道是不怀好意！　　如果这起车祸，被判定为是一起针对督导组组长周翊的谋杀事件，那这么说吧，从他们往下，市委市政府主要领导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脱不了干系！　　尤其他们已经得到消息，省委即将成立专案调查组来德，而特警总队与武警总队的官兵也已经在赶往德胜的路上了。　　由此可以看出，省里对周翊遭遇车祸事件是怎样的怒不可遏！　　“沈书记，苏市长，快请坐。”周翊神色平和地向两人打着招呼。　　他刚刚与简书月通完电话，做了一万个关于自己身体平安无事，尤其关键部位没有任何缺失的保证。　　但即使如此，简书月仍然不放心，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已经跟着特警总队的车辆出发了。　　他确实伤得不重，无非就是额头被撞了个口子，腰侧被划了个口子，看着流了不少血挺吓人，其实都是皮肉伤。　　从表面看他显得很平静，给人以一种猝然临死而不惊的淡定与从容，但实际上，那股子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后怕，一直激荡着他的心神，久久不能平息。　　也许有人会认为，‘死过一次的他，在面对死亡时，应该比常人更容易恢复冷静。　　然而，正是因为他‘死过一次，他才会格外的珍惜上天给他的这次重生机会，才会更加害怕自己如今所拥有的一切随着死亡而烟消云散。　　如果真是普通车祸，那只怪自己运气不好。　　但如果不是……那他一定会让那些想要他死的人付出代价！　　“周组长，千言万语都表达不出我们内心的歉疚之意，您放心，这件事我们一定会彻查到底……”　　沈振东与苏琴低头致歉，该表的态还是要表的，哪怕人家不接受，不原谅。　　而此时此刻，山海庄园的荣锦绣、陈玉蓉和谢芳菲，心情正经历着一波三折的起落和反转。什么？周翊出车祸了？　　苍天啊，大地啊，这是哪位神仙姐姐给我们出了这口气啊！　　哈哈，姓周的你也有今天！　　不管撞死或撞残，我们都随双份儿的份子钱！　　什么？就受了点儿皮外伤？　　老天爷真是瞎了眼！　　先被车撞后被钢筋穿，这样都能让你逃过一劫？算你姓周的福大命大！　　什么？在司机的身上搜出了手枪？　　三个女人再也笑不出来了，脸色随之变得无比的难看。　　虽然她们都有过‘把你们豆了，豆沙了的想法，但谁都知道，一旦做出这个决定所要面临的严重后果。　　除非走投无路，除非万不得已，除非想拼个鱼死网破，否则谁也不会采用这样的下下策。　　那么问题来了，现在到底是谁想要周翊的命？　　没错，德胜市的黑恶势力头目杨名山肯定有着充足的杀人动机，但是，一直视周翊为眼中钉肉中刺甚至动了除之而后快念头的山海集团，就没有嫌疑了吗？　　虽然只有嫌疑，没有证据……　　但在女婿差点儿被人弄死的情况下，还能指望简万言讲什么证据？　　而且不只是简万言，还有周翊的两个叔叔……面对这样强大的压力，估计侯向阳都不愿意蹚浑水替山海集团出头。　　“那个，我忽然想起来，京城还有急事等着处理，先走一步！”陈玉蓉的反应无比迅速，随便编了个借口，毫不犹豫地起身告辞。　　“蓉姐等我一下，家里忽然通知我相亲，正好咱俩坐一班飞机。”谢芳菲的反应也不慢，紧跟着陈玉蓉匆匆离去。　　只留下荣锦绣一人面色阴沉地坐在原处，心中浮现出无奈、担心和纠结的复杂情绪。　　她真的很想对周翊说一句——你要相信我，这件事真的与我无关！　　但周翊会信吗？　　“万言，是我的疏忽，对周翊的安全保护工作没有做到位……”侯向阳拿着电话，满含歉意地说道。　　这大概是他与简万言认识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主动开口道歉。 第444章 是不是可以考虑结案了？ “你说这个事儿，和荣锦绣有没有关系？”等简书记打完电话，牟亚兰语气冰冷地问道。　　“本来我要派人过去的，但向阳说，这件事就交给他调查处理，如果发现真与荣家有关系，他绝不会手软！”简万言目光闪动着寒芒，沉声说道。　　牟亚兰略一思索，然后点了点头。　　她相信在这样关键的事情上，侯向阳绝不会犯糊涂，而且从处理的方式和力度来讲，由临海省委书记的侯向阳出手，也确实更为直接和有效！　　“明天我去一趟德胜。”牟亚兰给简书记报备了一声，就回房间收拾行李去了。　　简万言本来想说，咱女婿就是个皮外伤，等你到了德胜，女婿的伤口说不定都愈合了，但看着妻子一脸担心的模样，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女婿虽然伤得不重，但当时却是命悬一线，如果不是福大命大，估计再有一条命也得挂，现在想想他都感到一阵后怕！　　行吧，去一趟也好，顺便也看看自家姑娘！　　这是简书月不知道父母的心思，否则一定得哭晕在周翊的床上。她作为简家的月亮，原先独得爷爷奶奶父亲母亲的恩宠，现在倒好，竟然沦落到‘顺便看看的地步了。　　当牟亚兰赶到德胜市人民医院时，周翊正躺在病床上，享受着这辈子可能仅此一次的特殊待遇。　　田记者在床的左边给他削苹果，简律师在床的右边喂他温水喝。　　虽然没有一起进被窝，但也给周副厅长整笑了！　　“就两处小伤，小意思，你们这……唉，受之有愧受之有愧！”周翊假惺惺地推辞道。　　他是没想到，就这点儿小伤，把甜甜也惊动了，特意从京城飞过来探望他。　　真是好兄弟讲义气，感激的话就不说了，今生无以为报，只有这副身体，什么时候想用，什么时候拿去。　　田恬将削好的苹果，塞进了对方的嘴里，然后轻吁了口气。　　在得知周翊出车祸的消息，她吓得魂儿都差点儿没了。　　等到看见事故照片，车子被几十根钢筋贯穿的惨烈场面，她更是惊出了一身冷汗。不信让周翊摸摸，她现在的心跳都还没有完全平复，身体也都是湿的。　　也就是她的好兄弟命够硬，否则……呸呸呸，没有否则，周翊的命就是硬，而且会持久的硬，一直硬到长命百岁！　　简书月收起水杯，怔怔地看着吃苹果的男友。　　有一种危险叫做飞来横祸，还有一种危险，叫蓄谋已久。　　现在关于车祸的性质还没有定论，但对她来说，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起车祸让她深刻感受到了，失去周翊将是她生命中不可承受之重！　　她真的无法想象，没有了周翊的人生，将会是怎样悲痛欲绝和惨淡无光。　　似乎感觉到简书月心情的异常，周翊嘴里叼着苹果，右手轻轻按在了对方的手上，以示安慰。　　而简书月也将田恬的手牵了过来，按在了周翊的手背上。　　六只手叠加握在一起，象征着亘古不变永不褪色的友谊！　　所以当牟亚兰走进病房时，看到的就是这样‘桃园三结义的感人一幕。　　要是再配以‘这一拜，生死不改，患难相随誓不分开的bg就更应景了！　　“妈……兰姨……”简书月与田恬连忙起身恭迎牟副主席的大驾。　　但牟亚兰却顾不得理会她们，直接来到病床前，看着头上和腰部都缠着绷带的女婿，顿时眼圈一红。　　“你就躺着不要动，当心伤口！感觉怎么样？伤口还疼吗？医生来看过了吗？……”　　看着牟亚兰一脸心疼关怀倍至，简书月与田恬都很自觉地往后退了退。　　什么叫不是亲妈胜似亲妈，喏，这就是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床上躺着的是亲儿子，而她们则是毫无存在感的儿媳妇和路人甲。　　“甜甜啊，你今年也二十九了吧？”牟亚兰拉着田记者的手，一脸慈爱地问道。　　甜甜甜甜一笑点头道：“四月份过完生日，就二十九了。”　　“现在还单着呢？就没有遇到个合适的？用不用姨给你介绍介绍？”牟亚兰一连三问，目光之中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探究之意。　　她非是对自家月亮不自信，而是男人通常都喜欢田恬这一款。身姿窈窕，容颜娇媚，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于不经意间便流露出风情万种，简直是一个和尚见了都要念阿弥陀佛的女菩萨，一个孙猴子见了都忍不住过去壁咚的女妖精……　　田恬用幽怨的眼神扫向一旁的简书月，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兰姨，我也尝试过，开始一段新的感情，但是纵览百媚千娇，我还是觉得月月最好。不过您放心，我一定会把这份感情深深地埋在心里，默默地为月月送上祝福！”　　牟亚兰怔了一下，随后又气又笑，伸手捏着对方吹弹可破的脸颊笑骂道：“不想找就不想找，你这编的是什么借口？行了，你爸妈都不急，我也是多余操这份儿心！”　　其实她也听说了田恬取向的传闻，对此她是半信半疑，她觉得可能是田恬眼光太高，一般人入不了这丫头的法眼罢了。　　德胜市公安局对此案的侦办权，随着省公安厅的介入而被移交，在初步排除农运货车司机的作案嫌疑之后，公安厅刑侦人员将调查方向集中在了已然身亡的程有强和名为谭玉明的轿车司机身上。　　很快，程有强与杨名山之间的关系就浮出水面，而面对刑侦人员的高强度审讯，杨名山百般抵赖不过，最后还是交待了指使程有强意图谋害周翊的犯罪事实。　　但对于始作俑者的肇事车辆主人谭玉明，杨名山却坚决表示素不相识。　　刑侦人员经过调查也确认，谭玉明与杨名山的确没有交集，事发当日，谭玉明可能是因为妻子出轨而心生郁愤，在大量饮酒之后乘车一路狂奔，连闯数个红灯，终于酿成大祸。　　案情调查到这里，其实已经有眉目了。　　那就是周翊遭遇车祸应该属于意外，装载钢筋的农运货车出现也是意外，意图谋害周翊的程有强在动手时被钢筋穿心而死，更是意外中的意外。　　整个过程看似凶险，但从结果来说，无论车祸还是那些散落的钢筋，根本不像是伤害周翊的，反而是为了保护周翊不被程有强伤害的……　　所以，是不是可以考虑结案了？ 第445章 想去哪里和叔说，叔给你安排！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刑侦人员忽然发现，死去的谭玉明，不仅曾经在山海集团企划部任过职，更是山海集团副总经理杨鑫的小舅子。　　这，这就不免让人产生顺理成章理所当然的联想了！　　当荣锦绣得知这个调查结果之后，不禁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之中。　　真就是怕什么就来什么吗？　　难道冥冥中自有定数，她命中必然有此一劫？　　此刻的荣锦绣心中隐隐浮现出一种不祥的预感，她在川海苦心经营的关系网，一手打造的防御工事，极有可能会因周翊车祸事件，遭受意想不到的强烈打击，甚至有全盘崩溃的可能！　　都说女人的直觉是最准确的。　　在一周之后，也就是迈入二零零九年的第一天，在省委书记侯向阳与省长蓝焜的指示下，省纪委、检察院、公安厅、审计厅、税务局成立多个调查小组，针对山海集团涉嫌侵吞国有资产、破坏金融管理秩序、危害税收征管、勾结地方官员，以及集团主要成员涉嫌故意伤害、绑架等犯罪行为，开展全方位立体化的协同深入调查。　　有些事情，之所以查不到查不出查不清，其实不是因为某些集团和个人的犯罪手段有多高明，而是因为其自身的势力过于强大，致使无人敢惹，无人敢碰，无人敢管。　　但这种势力的强大并不是万能的，当另一种意志下定决心，动用国家机器对其开展毁灭性打击的时候，那一切的反抗和挣扎都是徒劳的，所有的罪行也必然会一一浮出水面，无所遁形。　　山海集团如今面临的，就是这种风雨飘摇大厦将倾的残酷现实。　　曲红缨与伍道军都没有想到，省委省政府这一次竟会如此的坚决果断，不顾京城和地方一切阻力的干扰和阻挠，对山海集团实行雷霆般的一击。　　还得是你啊，老弟！　　曲红缨心里感叹着，如果不是周翊的车祸事件刺痛了简书记等人的神经，因此下定决心对潜在的威胁进行清剿，她就算在马纲要、关一飞那里获得了突破进展，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扳倒山海集团！　　现在好了，荣锦绣和山海集团肯定在劫难逃，甚至连荣华照都可能无法幸免！　　荣锦绣孤零零地坐在房间里，脸上流露出灰败绝望的神色。原本她觉得自己还能挣扎一下的，至少可以动用关系游说一下侯向阳，为自己尽可能地争取喘息之机。　　但她万万没想到，这次针对山海集团的彻底清算行动，正是侯向阳授意和指示的。　　什么时候，侯向阳与简万言又穿上一条裤子了？　　而她对这样的变化竟然全然不知！　　叮铃铃……叮铃铃……　　手机铃声响了很久，荣锦绣却有种不想接的念头，因为每一次接起电话，几乎都代表着一个坏消息传来。　　这一次……会是例外吗？　　“荣姐，我知道了，是张全，是张全出卖了咱们，他和新光厂的怀广阔是一伙的，他是卧底，是叛徒……”　　听着手机里传来副总经理杨鑫气急败坏的声音，荣锦绣先是脸色一变，继而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　　怪不得，当初窦国中能提前逃走，而针对窦国中妻女的绑架又接连失败，还有怀进取那个老家伙匆匆赶回新光厂阻止他们拆迁，这一切的一切，原来都是保安部经理张全这个二五仔在给怀广阔通风报信。　　但是，无所谓了。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张全是不是叛徒，是不是卧底已经不重要了。　　有心杀贼，无力回天。　　就这样吧，累了！毁灭吧！　　随后，荣锦绣又接到了远在国外的弟弟荣锦生的电话，开头就是一句：“姐，你去自首吧！”　　现在荣二少已经把小婶婶和堂嫂接到澳洲做了妥善的安顿。　　以后为荣家继承香火传宗接代的重任，就落到了他的肩上。　　毕竟是亲姐弟，想来想去，他还是打了这个电话，劝姐姐认清现实，千万不要想不开，搞什么鱼死网破那一套。　　常言说的好，好死不如赖活着，哪怕被判个无期也比吃枪子儿强啊！　　更重要的是，你可千万不要连累我这个无辜的弟弟啊！　　一月二十日，感到穷途末路大势已去的荣锦绣向专案组投案自首。　　一月二十五日，荣华照被中纪委隔离审查。　　由此宣告了山海集团的彻底覆灭，也意味着周翊临海副本迎来了通关时刻。　　至于陈玉蓉与谢芳菲两人，则畏缩在京城瑟瑟发抖，完全不敢吱声。　　与此同时，受督导组组长周翊车祸事件影响，德胜市自市委书记沈振东与市长苏琴以下，共三十二名领导干部被问责，分别被予以记大过、降级、降职和撤职处理。　　而随着杨名山、文华为首的黑恶势力被连根拔起，包括振兴区公安分局局长邹平贵，区委书记时任，副市长杨宾等一批黑恶势力的保护伞被依法查办。　　春节前夕，周翊与简书月举办了非常简单和低调的订婚仪式，见证者寥寥。　　财大气粗的简律师光订婚戒指就一口气买了三枚。　　因为哪个都喜欢，哪个都放不下！　　所以小孩子才做选择，她全都要。　　时间转眼来到春节，周翊照例回家过年，而在春节过后，他再一次进京，去了未来岳父岳母家。　　西山别墅，宽敞的饭厅里，简万言，韦思齐，肖向前，侯向阳，简万弘围桌而坐，一边谈论国家大事，一边轻酌慢饮，气氛十分的和谐与融洽。　　简老爷子不胜酒力，与老伴儿回屋休息，而唯二的小辈周翊与简书月，早就想溜之大吉，但无奈几个叔叔不让。　　侯向阳喝了口酒，转头看向周翊甚是慈祥地说道：“我听简老的意思，是要从长远发展考虑，让你跳出专业圈子，尝试主持全面工作，对此我是非常赞同的。这样，咱们临海有十六个地级市，其中德胜、高新、青阳的经济基础最好……想去哪里和叔说，叔给你安排！”　　韦思齐一听立时觉得不好，侯向阳这是要挖他的墙角！ 第446章 如果合适的话，我来和你搭班子！ 如果是在平时，如果是对其他人，侯向阳绝对不可能说出这样一番大包大揽的话来。　　但周翊是不同的，先不论叔侄关系，只是凭能力，对方就完全配得上他给出的几处位置。　　而且既然是简老有意让孙女婿到地市去锻炼，那他这个当叔叔的又怎么可能不给予方便？　　周翊憨厚一笑，这话他不太好接啊，因为韦叔叔早就把他的下一步仕途给预定了，还说如果不识抬举，就派猎鹰大队把他绑了。　　当然了，绑人肯定是玩笑话，但韦叔叔想让他过去西南的态度是认真的。　　“向阳，你晚了一步，我之前和周翊说定了，让他来西南帮我。”韦思齐笑着开口说道。　　侯向阳怔了一下，随后哈哈一笑，半真半假地回道：“周翊在哪里不是锻炼，何必舍近求远？还有啊，思齐你别忘了，周翊现在可是我们临海省的公安厅长，如果把这样的人才放走了，那我就算不上是一个合格的省委书记，蓝焜同志肯定也会对我有意见的！你说是不是？”　　不愧是侯书记，这一番话说的合情合理理由充分分外有水平！　　然而韦思齐也不是好相与的，眉毛一扬，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周翊从江南开始，就一直跟着我。反正这人我是要定了，你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　　见韦思齐蛮横不讲理，侯向阳也不着恼，转头望向笑眯眯看热闹的公安部长肖向前，双手一摊状似无奈地说道：“向前，你来给评评理吧！”　　肖部长想了想，然后十分公正地说道：“我觉得还是给周翊一定的缓冲时间为好，不如这样，先让周翊到公安部挂职半年……”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众人的大笑声给打断了。　　“好你个老肖，真是打的一手如意算盘！”侯向阳指着对方摇头说道。　　“向阳你千万别信老肖的，人到了他手里，就不是挂职那么简单了。”韦思齐连忙提醒道。　　“我是信不着老肖，但我更信不着见贤兄你啊，我可听万言说了，当初他答应把女婿借你一年，结果一年之后又一年，一年之后又一年，还大言不惭地说，凭本事借的为什么还？”侯向阳看了韦思齐一眼，意思是你的信誉度还不如人家呢。　　简万言看着这一幕，嘴角禁不住挑了又挑，眼睛也眯了起来。　　这一番抢人之战，固然有开玩笑打趣的性质，但实际上也折射出了韦思齐等人对自家女婿的看重心理。　　在他看来，周翊无论是留在临海，还是去往西南，区别并不大。当然如果仔细比较的话，临海的环境要好一些，而西南刚刚经历自然灾害不久，条件可能稍差。　　至于是去是留，简万言决定尊重女婿的意见。　　而周翊想的其实和岳父差不多。　　作为一名合格的领导干部，那必须要有服从组织安排的政治觉悟，不能挑肥拣瘦，不能拈轻怕重，要坚持无论在什么岗位都要努力发光发热造福人民的理想和信念。　　更重要的，是承蒙各位大佬厚爱，他实在不便表态，只能一个劲儿低头吃菜，明智地选择置身事外。　　“不管周翊去哪里，都要依仗你们这些当叔叔的照顾。周翊啊，还不给你几个叔叔敬酒？”　　简万言用一种巧妙的方式，结束了这个抢人的话题，示意女婿敬完酒就可以撤了。　　周翊顿时精神一振，喝酒可是他的强项，于是立刻站起身，给几个便宜叔叔一一敬酒，而且每人都敬了满满一杯，最后算上岳父，还有存在感不太强的简家二叔，一连干了五杯酒。　　“好酒量！”看着满脸通红但却依然保持清醒沉稳状态的贤侄，几个叔叔不禁面露赞色，伸手轻拍着周翊的胳膊以示亲近。　　酒品见人品！这大侄子他们真是越看越喜欢。　　该说不说啊，简万言挑女婿的眼光，确实甩他们八条街！　　二月十二日，周翊与简书月应肖寒的邀请，去聚福楼涮了一顿羊肉锅子。　　加上单文旭，司马亚楠一共五个人。　　数九寒冬，围着热气腾腾的红铜炉子旁，听着炭火噼啪作响，　　涮着香嫩的羊肉，喝着小酒，怎是一个爽字了得。　　“定下来去哪里了吗？”司马亚楠一口羊肉下肚，又抿了一口酒，惬意地扬了扬秀眉，望着周翊问道。　　“我感觉，还是去西南的可能性比较大。”周翊一边殷勤地给简书月倒上饮料，一边笑着回答道。　　虽然没有定论，但他估计侯三叔大概率是拗不过韦二叔……　　“大约什么时候动？”单文旭也关切地问了句。　　“最快也得六七月份吧，简叔叔的意思让我转正之后再做调动，名正言顺。”对这几位挚交好友，周翊没什么可隐瞒的，如实说道。　　单文旭和肖寒点了点头，虽说都是正厅级，但从常务副厅长一步调任地市任市长或市委书记，还是于惯例不合。而等任职公安厅长之后再操作，就顺理成章了。　　“定下地方，记得第一时间告诉我。如果合适的话，我来和你搭班子！”司马亚楠说话干净利落，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　　她早已是清源市委常委、阳城市委书记，现在正打算动一动，给单文旭腾地方。　　而对于以前周翊在她任何芥蒂。　　因为她不在乎位置，她只在乎能不能和周翊一起把工作干好。　　周翊微微一怔，随后向司马亚楠举起了杯子，真心实意地说了句：“我求之不得！”　　对于掌管一市主政一方，他没有任何经验，如果司马亚楠真能过来帮他，他必然可以少走很多弯路，少犯很多错误，对此他当然是举双手双脚欢迎的。　　单文旭有些羡慕地看着司马亚楠，其实他也想和老周搭班子啊，可惜他的仕途比对方慢了一步。　　不，准确的说，不是他慢，而是周翊进步的太快了！　　当然，这不代表他就没有和对方搭班子的机会，因为周翊过快的进步速度和过于年轻的年龄，决定了其在正厅这一级别上，需要暂缓脚步，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来补课。　　这样才符合党政干部的成长规律！ 第447章 我不禁要问，我们到底在质疑什么？ 二月二十日，周翊返回了临海省。　　而就在这个月的最后一天，临海省本届人大常委会第二次会议经表决，决定任命周翊为临海省公安厅厅长。　　三月十日，在全省政法领导干部加强政治建设和深化政法改革工作会议上，穿着戴有警号000001的警服的年轻公安厅长，再度成为了社会舆论的焦点。　　哪怕是圣人，是英雄，是领袖，也不可能得到所有人的喜欢，更不用说周翊这些平平无奇的年轻领导干部了。　　所以在网络上，在现实中，的确有一批人，怀着各种各样的想法和目的，对周翊在六年仕途生涯堪比火箭般的升迁速度提出了强烈质疑。　　主要质疑和攻击方向，一个是年龄过于年轻，以即将三十岁的年纪任正厅级领导职务，尤其还是公安厅长，纵观以往，绝无先例。　　另一个就是背景问题，尽管周翊的家庭状况甚至包括七大姑八大姨都已被挖得干干净净明明白白，但在有心人的调查之下，还是发现了周翊未婚妻这条线索。　　针对于网络上的质疑声，还未等周翊吧开始大规模反击行动，已经在江湖上闯出赫赫名声，深受广大网民支持和信任的名记林芳女士就果断地跳了出来，联合志同道合的战友，对质疑声展开了笔诛口伐，洋洋洒洒地发表了一篇《我不禁要问，我们到底在质疑什么？》的长篇署名文章。　　“我们在质疑一个人的时候，首先要质疑的，应该是他的行为！”　　“就拿周翊来说，我们在质疑他的年龄、他的背景之前，首先就要弄明白，他的行为，或者说他到底干了什么，才会引发我们的强烈质疑。”　　“那么我们不妨仔细捋一捋，周翊到底干了什么？”　　“二零零三年考公分配到辽东省东吉县乡村派出所；二零零五年六月抓获公安部通缉要犯；二零零五年七月至十一月期间，铲除东吉县三大黑恶势力团伙；二零零五年十月，于辽阳抓获特大杀人案逃犯；”　　“二零零五年十一月调任阳城市，于一年之间接连侦破数起大案要案，铲除阳城谢、马冯窝、辽阳谢三大黑恶势力团伙；”　　“二零零六年十二月调任江南省长天市，于一周之内，侦破七三零女生宿舍悬案，两月之内侦破八三特大纵火案，并于任期内，打掉以长天赵为首的黑恶势力团伙；”　　“二零零七年十月转战西南省，常宁张、锦城许黑恶势力团伙先后授首……”　　“二零零八年七月调任临海省至今，协助最高检抓获要犯易迎香，搜出关键罪证致使三十多名高官落马，以及最近川海市山海集团覆灭，德胜市黑恶势力被铲除……”　　“黑恶势力分子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就在前不久，周翊遭遇了一起严重车祸……”　　在一一列举周厅长的丰功伟绩之后，林大记者还将几张车子被钢筋贯穿的惨烈车祸现场照片发到了文章链接上。　　随后以惯用的不禁体向所有质疑者发出了灵魂拷问：“所以我不禁要问，我们到底是在质疑什么？是质疑周翊不顾艰辛，不畏凶险，在众多省市之间奔波打黑除恶？是质疑他所做的每一件事，所立下的每一个功劳，都是造福当地百姓，保护社会安宁的事实？还是质疑他的能力与职位不相配？”　　“我们不要神话某一个人，但我们必须承认，英雄和传奇的存在……”　　而就在这篇文章发表不久，点击、转载与回复量就呈现恐怖式的增长。　　有粉丝在文章　　然后　　至于那些寥寥无几的质疑和反对声，在数以万计的留言中，连个浪花都翻不起来。　　看着自己的杰作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关注和反响，林芳的脸上不禁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不要问她从坚持抹黑诋毁周翊，到自发成为周翊的御用文人的过程中，到底经历了怎样激烈的思想斗争和心理挣扎。　　问就是，‘打不过就加入！　　此乃人之常情，没什么丢脸的！　　林大记者早就尝到了甜头，说周翊的好话不仅流量巨大，顺乎民意，而且她还有得写、有得吹，甚至都不需要特别加工，只要简单润下色就可以了！　　毕竟人家周厅长的功劳和事迹都是实实在在的！　　周厅长也看到了这篇文章，嘴角不禁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其实他没有文章说的那么好了！但不可否认，这一通彩虹屁拍得很自然很有水平，更重要的是，确实强有力地回击了网络上对他的质疑和攻击。　　就算是一条内裤，一张卫生纸，都有它的用处。这个道理谁都懂。　　但是，同样是内裤和卫生纸，有人是被迫当的，比如最开始的吉祥三宝。　　还有人是自愿当的，就比如林大公知！　　京城，四合院。　　白发苍苍的老人坐在炕上，正与来自川海和荆楚省的两位老部下亲切交谈着。　　“首长，其实早就想和您倒倒苦水的，但现在没有苦水可倒了。”　　别看怀进取连市委书记的账都不买，对周厅长也不见得有个好脸色，但在老首长面前，却是点头哈腰半分脾气都没有。　　见老首长面露不解，怀老爷子不无得意地说道：“咔嚓一声震天响，来了小周当厅长，打击罪恶不留情，救了我们新光厂……”　　随后就在对方错愕的目光中，将山海集团侵吞国有资产案的始末说了一遍。　　要不说怀老爷子这兄弟能处呢，从头到尾一个劲儿地说周翊的好话，什么年轻有为，智勇双全，临危不惧……　　反正功劳基本都是周翊的，别人包括曲红缨伍道军等人都是绿叶，都是配角。　　老人笑眯眯地听完，随后又望向另一个老部下，温声说道：“卫国，你那里情况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困难？”　　刘卫国饱经风霜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涩声说道：“首长，实不相瞒，我这次厚着脸皮来京城，就是找您告状来了……”　　送走了两位老部下，老人沉思了片刻，亲自给最小的外孙女打了电话。　　“听你爸说你要动一动，替外公去荆楚看一看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