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你揽晴空》 1 罕见的女机务 9月17日，晴，18~29℃，能见度 8000米。 北兴国际机场。 从深圳飞来的HN3175航班准点降落在35L跑道。 飞机朝着停机坪滑行，在两名机务指挥下入位，刹车，关闭发动机。 驾驶舱内，离机检查结束，三道杠的副驾驶语气轻松调侃：“雁哥今天写飞行日志比开飞机还累吧？” 机长座椅上的男人侧着身子，捏了捏修长手指骨节，淡淡瞥他一眼：“要不是你字太难看了传出去影响我名声，我会这么辛苦？” “谁让您是咱们华航的门脸，最帅机长？” 秦司雁无所谓地“嗤”了声：“再写下去我能出书了。” 飞行爱好者会在乘坐飞机时，将飞行日志拿给机组填写，机长不是很忙碌的情况下，可能会配合写上几句祝福话语。 自从前段时间，有旅客无意间拍下秦司雁从空客A320里探出半个身子，擦拭飞机玻璃的画面，他就得到了不少关注度。 穿着制服，宽肩腰细的男人在视频里足够显眼，英俊面庞很快成了华航的新招牌。 飞友们发现今天这架航班由他执飞，就格外热情，递上了一大摞飞行日志，以至于在巡航过程里，秦司雁就没空闲的时候。 “好好练字。”秦司雁冷声叮嘱一句，视线往后看去。 副驾驶立刻会意，起身往外走：“我去看看机务大哥怎么还没上来——我靠。” 秦司雁皱起眉：“大惊小怪什么？” 他侧开身体：“今儿不是机务大哥……” 刚上飞机来的，不是他们熟悉的航线机务，是个异常陌生的面孔。 在下面引导时看的不算太清楚，只觉得纤瘦高挑，现在终于看仔细了。 穿着华航黑色制服与橙黄色反光背心的女人，长发扎成马尾，巴掌大的脸上一双狐狸眼尤其夺目，却又不显媚态，所有五官组合起来，是种锐利英气的美。 副驾驶忽然见到这么个大美女，说话都磕巴起来：“你，你是……” “您好，我是新入职的机务林空羽，负责这架航班的航后检查。” 机务，也叫做飞机维修工程师，会负责每架飞机的安全保障。 其中，航线机务会在一架飞机起飞、过站、降落时负责飞机例行检查以及安全维护。 今天是林空羽入职华航成为航线机务的第一个工作日。 她用轻盈音色向副驾驶礼貌问候过，就将注意力转到了左侧驾驶位，那个神色疏淡，锋利眉眼间透着几分傲气的男人身上。 他正眯眼看着她这个新同事，眼神幽暗难辨。 林空羽表情不改，淡定开口：“机长您好，今天飞行过程里没什么故障吧？” 秦司雁眉头微挑，声线低沉：“没有。” “那麻烦您把飞行记录本给我。” 飞行记录本就放在秦司雁的右手边。 他将其拿起，骨节分明的指尖过分惹眼。 林空羽只匆匆瞥过，就把注意力放在飞行记录本上，同时伸出自己的手。 “等等！” 她的身后传来另一个声音，副驾驶立刻熟稔的打了招呼：“刘师傅。” 刘风伟，华南航空的资深机务，经验丰富，林空羽入职第一天就是和他搭班。 机务工作需要至少两人配合进行。 刘风伟冲副驾驶点头，直接无视林空羽，戴着眼镜，身材微胖的他还把她往驾驶舱外挤了挤，然后对秦司雁道：“秦机长，飞行记录本直接给我就好，新人操作，我不太放心。” 这话说得直白，有点不客气。 林空羽不知道他以前面对新同事会不会用这种态度，但直觉告诉她，更多是因为她的性别原因。 从早上在车间里碰面开始，刘风伟对她的态度就不冷不热。 刚刚在地面检查，刘风伟也是自顾自操作，除了必须两人完成的项目时要她配合，其余时候都把林空羽当成空气。 机务这一行，起早贪黑，风吹日晒，工作量大，女性本来就少，能够在一线做机务的就更少。 刘风伟却莫名对她有些偏见。 “刘工。”林空羽礼貌称呼，也没打算让自己受气，她亮了亮工作牌，“虽然我刚入职，但我同时拥有航空器维修人员执照，空客A319、320、330的机型执照，在从我的前司离职之前，我已经获得了放行资格，独立放行过上百架飞机。” 林空羽背脊挺直，脸上是属于技术人员的自信：“我想我还不至于犯一些新人才会犯的错误。” 谁料刘风伟听了她的话却很不屑：“怪不得你的前航司会出现经济问题，让一个才工作五年的女机务独立放行，心真大。” 每架航班起飞不只需飞机签派员签字，还需要机务放行人员签字后才能够起飞。 要成为放行人员，必须先取得航空器维修人员执照，以及对应飞机机型执照，再经过航空公司的放行授权。 林空羽在自己的前公司已经是一名独立的放行人员，但来到了华航，显然还需要航司的观察审核之后，才会给她这个资质。 所以目前她需要跟随刘风伟开展工作。 刘风伟像是懒得和她争论了，再次对秦司雁说：“秦机长，麻烦给我飞行记录本。” 秦司雁围观了这场热闹，淡漠脸上终于有了点反应，他的目光划过，看清了那个女人眼里倔强的光。 他嗓子里忽然发出一声短促的笑：“反正都是互检，不如让新同事直接来。” 刘风伟微怔，像是完全没料到他会有这样的反应，而秦机长已经把飞行记录本递向了林空羽。 她面对他不按常理出牌的举动，也不去探究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迅速接过飞行记录本：“那就麻烦秦机长您让一下了。” 秦司雁不置可否，很快站起身来，目视一八五左右的高大身形，立刻让驾驶舱变得略微逼仄。 他从林空羽身边走过时，伴随而来的冷香味混合着男性荷尔蒙，浓烈到无孔不入。 外加一句轻到差点听不见的：“今晚记得回家。” 2 这颜值不当空乘可惜了 查阅完飞行记录本，确认没有问题后，林空羽开始检查驾驶舱操作手柄、电子设备是否正常运行，随之在工卡单上签字。 再娴熟调取中央检查系统ECAM状态页，确保此前飞机运行时没有异常警报。 一系列检查后，她又直起腰，用目视方式确认风挡和侧窗有无损伤起泡等现象。 飞机航后检查流程里，还要观察驾驶舱座椅、安全带是否正常，相应设施是否放在关断位。 做完这些，她起身继续去检查氧气系统，应急设备…… 林空羽按照工卡流程单上的每一项规定严格执行，专注认真，迅速处理好相关问题。 她做事情向来细致，干净利落，漂亮的脸上神色一丝不苟，所以看她工作，甚至是种享受。 本来机组交接完毕就没事了，副驾驶还想看热闹，被秦司雁找了个理由赶走。 他倒是抱着手臂，悠哉悠哉继续围观。 “刘工，我这里已经全部确认完毕。” 林空羽起身让开空间，刘风伟没吭声，黑着脸。 刚才她的检查过程里他全程对着工卡单监督，没有任何问题。 “您要再检查一遍吗？”林空羽耸了耸肩，并不担心自己才入职就和同事起了矛盾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无论刘风伟对她有多少偏见，该做的工作照样得做，这是他们的职责。 她相信他作为一名资深机务，不会犯那种最低级的错误。 刘风伟自然知道已经没有必要，他签署了飞行技术记录本，只是脸色不太好。 等到客舱也检查完毕，准备下机了，刘风伟看也没看林空羽，走得飞快。 她落后一步，呼吸里忽然出现了过分有存在感的男人气息。 秦司雁的目光似乎落在了她这里。 林空羽刻意忽略他，低着头往前走，很快下了飞机， “诶，雁哥。” 副驾驶又溜了回来，通过舷窗往下看，视线跟着在机腹旁清点工具的女人移动。 半晌后，他朝秦司雁凑过去，好奇：“这颜值，不当空乘可惜了。” 他声音不小，刚好有乘务员听到了，挺好奇说：“那个机务是新来的？咱们公司女机务总共也没几个吧？” “可不是吗，有几个女孩子能吃得了这个苦？” “八月份在广州有次延误，一直没飞，俩机务大哥就在停机坪上硬生生晒着，我看着都心疼。” 如果飞机没有得到塔台指令滑出，机务人员就必须在飞机旁等待，停机坪上夏天温度经常达到四十度，煎熬程度可想而知。 所以副驾驶见到来了个女机务，才那么惊讶。 秦司雁神色沉沉，不知道在想什么，片刻后提醒：“赶紧准备，等会儿又要上客。” 他们今天的机组飞三段，从深圳飞京市，京市飞桂林，又从桂林飞回京市。 不用在外过夜，当天回到基地，是很好的一次排班。 “今晚回来我要去按摩，雁哥咱们一起？” 秦司雁无情拒绝：“不去。” “难得可以早收工……” 坐回主驾驶位的男人随意靠着后背，眼神淡淡：“你最好祈祷桂林不要有流控。” 副驾驶当即闭嘴。 而机坪上的林空羽和刘风伟刚做完航后检查，又要按照规定开始做航前检查。 绕机一圈，检查完飞机外观无损伤，发动机起落架正常等等，做完相应事项，放行也由刘风伟完成。 刘风伟和机长通话确认飞机可以推出后，撤出轮挡，林空羽与他一起站在飞机左侧。 机长会通过看他们的手势操控飞机滑出。 到此，机务的工作暂时告一段落。 在下一班飞机落地前，能够离开停机坪，得到短暂的休息。 刘风伟收拾好所有工具箱，语气不善说了句：“别以为今天秦机长帮你说话，你就能高兴了，之后这段时间你都跟我一个班组，你有任何缺点，我都会立即向上汇报。” “刘工放心，想看到我的缺点，没那么容易。“ 将近正午的太阳尤为刺眼，林空羽微眯着狐狸眼，白皙皮肤在明亮光线下散发着莹润光泽，认真表情很有气势。 刘风伟最终只是哼了声，暂时没再说不好听的话。 …… 晚上八点，从桂林飞来的HN3287航班，在延误一个小时后终于抵达北兴国际机场。 还真被秦司雁说准了。 飞机在机务指挥棒引导下，沿着停机线丝毫不差地驶入机位，副驾驶关若成睁着眼睛看了半天，颇为遗憾地说：“咱们的女机务好像下班了。” 即便机组里的空乘个顶个的美貌，关若成还是对上午的那位女机务印象深刻，过目难忘。 秦司雁操控飞机刹车，关闭发动机，完成关车后动作，才漫不经心反问：“停机检查单做了吗，废话这么多？” 关若成立马严肃起来，配合秦司雁开始执行检查单相关流程。 顺便在心里想了想，这秦机长空有大把人气，今天几个空乘都在暗地抛媚眼，他居然也完全当看不见…… 林空羽并不知道今天这位副驾驶对自己的关注。 她早上八点到岗，晚上八点下班，一天执勤十二个小时。 明天晚上八点开始上班通宵到后天早上八点，然后可以休息两天。 俗称白夜休休，华航机务都是这样的工作安排。 还在路上，林空羽就接到妈妈电话：“去新航司怎么样，工作还好吗？” “……还可以。”林空羽习惯了报喜不报忧。 “休假不排班的时候就回来吃饭，妈给你做你最爱的糖醋排骨。” 林空羽略显清冷的脸上浮现出淡笑：“好啊。” 母亲沉默了一会儿又问：“你和司雁这几天怎么样，联系没？” “……没。” “司雁是个好孩子，要不是你小姨，我还不能给你介绍个条件这么好的对象。” 林母喋喋不休给她过来人的意见：“小羽你既然都和司雁结婚了，也要多关注他，夫妻生活是需要经营的……” “好了妈，我都知道，您就放心吧。” 林空羽嘴上这么说，其实压根儿没把这事儿放在心里。 挂掉电话，她也到了机场附近的小区，秦司雁在这里有一套公寓，极简装修，风格正好是她喜欢的，她已经搬进来几天了。 不过最近秦司雁都没回来住。 3 或许我们可以结婚 他正站在窗边打电话，语气自若地聊着工作内容，背影更显出宽肩窄腰的男性荷尔蒙。 她以为他没看见自己，正准备溜回卧室，那人就转过身来： “林空羽。” 男人声音低哑，或许是窗外倒映出的昏黄路灯太迷离，从他唇间吐出她的名字，比白日里多出几分蛊惑味道，更性感一点。 林空羽还不太习惯和秦司雁的同居生活，闷声应道：“嗯。” “你没有告诉我，你要来华航？”秦司雁挂了电话，神色平淡，但莫名就带了些强势。 “你这几天没回来，怎么告诉你……” 眼前的男人似乎对她的回答非常无奈，一阵沉默，半晌后才重新开口：“行，你吃饭了吗？” 林空羽摇头：“还没。” “我点了外卖，快到了。”秦司雁扯了扯领带，恢复他在自己地盘上泰然处之的闲散。 他对于家里多了个人这事儿，看起来没有太多不适，至少比林空羽现在的手足无措要更镇定。 林空羽也不知道能和他说什么，囫囵道：“哦……” “我先去洗澡。”秦司雁漆黑视线收回，低声提醒她，“等会儿记得拿外卖。” “好！”林空羽忙不迭点头，动作显得有点呆，和她长着狐狸眼、明昳英美的脸反差有些大。 秦司雁转身时，嘴角弧度像是笑了笑，又像是没有。 林空羽坐在沙发上，听着浴室淅沥水声，意识到那里正在洗澡的人是秦司雁，还是……觉得不太现实。 前两周，林空羽参加了个家庭聚会。 她到了才知道，这聚会很明显带有相亲性质，除了她妈妈和小姨，席上还有秦司雁的父母奶奶。 “妈……”林空羽小声表达自己的不满，“您怎么不提前告诉我？” 林母早有准备：“我提前告诉你了，你还会过来？你放心，这次妈给你介绍的男孩子保证很优秀，你一定会喜欢！” 来都来了，林空羽也无可奈何。 秦司雁比她晚到一点，穿着简单的衬衫西裤，挺拔身形就已经很惹眼。 至于他那张无论什么时候都足够出众的脸，淡然又漫不经心，看起来对这场相亲宴并没有那么感兴趣。 “空羽是航大毕业的吧？和我们家司雁还是大学同学呢，说不定以前都见过的？” 秦司雁的妈妈是个很会保养，特别时髦的中年女性，对林空羽格外热情。 林空羽嘴角扯出礼貌的笑意：“阿姨，我们不是一个专业，也不是同一届。” 坐在斜对面的男人这时候才有了点反应，抬眼朝她看来：“你学的什么专业？” “飞行器制造。” 秦司雁挑挑眉，还没说话，他奶奶就更热情笑了：“这不是正好，以后要是结了婚，家里一个飞行员，一个造飞机的，没有比这更般配的了！” 林空羽心想，虽然她学的是飞行器制造，但她的工作顶多也就是修修飞机，还远够不上造飞机的本事。 不过秦司雁家里人过分热络的态度，还是让林空羽心里嘀咕。 终于熬到这场相亲宴结束，秦家人先走一步，她忍不住问：“秦司雁不会是有什么隐疾吧，他家里这么着急要他结婚？” “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呢，主要是他年纪也到了，三十岁连女朋友的影子都没有，换谁谁不急？” 林空羽不由出神，秦司雁上大学的时候……花边可不少，毕业了都还有绯闻流传，能没有女朋友？ 说实话，她不太相信，但如果秦司雁有女朋友，也不至于沦落到被家人催着相亲的地步。 林空羽低低哼了声：“反正我不急。” “我很着急，行了吧！你说你这个工作，忙成这样，一年到头又赚不了多少钱，妈不就是想让你找个老公帮衬着……” 林空羽知道从爸爸去世后，妈妈就过分操心她。 但她是真不想这么快就结婚，满打满算，也得过几天才满二十六岁。 和母亲说着话往外走，林空羽脚步突然顿住，包厢外，秦司雁高大的身影竟然还没有离开。 他深沉的黑眸望过来，林空羽立马有种背后说闲话被抓包的尴尬。 不过秦司雁挺镇定，像是根本没听到她说了什么，只对她们客气颔首：“阿姨，外面在下雨，奶奶安排了车送你们回家。” 林母脸上顿时笑开了花：“秦老夫人想的也太周到了，谢谢你啊司雁……正好，你和小羽还没把微信加上吧，赶紧交换个联系方式，回头你们年轻人自己沟通……” 于是两部手机上下交叠，扫码，“滴”一声，林空羽微信里就多了个新的好友。 …… 过了两天，林空羽接到秦司雁电话，约在市区见面。 她到咖啡厅里，秦司雁已经提前坐在那里。 “喝点什么？” “气泡水就可以。” 林空羽坐下后，双手放在腿背上，警惕性很强，和姿态闲适散漫的男人形成鲜明对比。 “你找我出来要说什么？” 林空羽实在想不出他的用意。 “我奶奶和我父母都很喜欢你。”秦司雁坐直了身子，凌厉五官带来的压迫感随着增强，他开门见山，竟然连半句客套都没有，“他们很关心我和你的后续进展。” “那你的意思是……”林空羽以前和男生相处，不会有任何手足无措的感觉。 但秦司雁有点不一样，她说不出具体细节，却能意识到，这是个有侵略性的男人。 4 睡姿很不错 当时听到他的话，林空羽那双漂亮的狐狸眼立即吓得眯了起来，瞳孔紧缩：“什么？” “我说的不够明白？我认为，我们可以尝试结婚，在一起生活。” 秦司雁很有耐心，虽然他看起来太过冷峻，但能够做飞行员，必然有足够沉稳的性子。 他以非常冷静清晰的话语向林空羽分析了两人目前的处境。 “我奶奶你见过了，她年事已高，想看到我尽快结婚，我父母同样比较着急——你母亲应该也有类似的想法。” “我还听说，你母亲希望你换份工作，她并不满意你现在的生活状况，除非有了本质上改变。” 秦司雁端起桌上的冰美式，面不改色继续强调：“要在短时间内找到适合结婚并且可以值得信任的伴侣并不容易，我大概率会是你家人很长一段时间内最满意的选择。” 这也太自信了。 然而林空羽无言以对，必须承认他说的很在理。 民航飞行员待遇好，收入高，职位光鲜，向来占据了择偶主动权。 林母对秦司雁是极为喜欢的，尽管那天相亲宴上他话很少，也只会认为这是他成熟稳重的表现。 母亲经常念叨她的工作问题，认为一个女孩子做机务太辛苦，总催她换工作。 但如果和秦司雁结婚了，母亲就会觉得她在华航有了个靠山，不再反对。 “哦，还有一点。”秦司雁忽然牵起嘴角，似笑非笑看着林空羽，“我可以保证没有任何隐疾。” 毕竟飞行员要定期体检。 林空羽：“……” 那种令人脚趾抓地的尴尬情绪又一次涌上心头。 但冷静之后，她又确实觉得和他结婚，自己不会吃亏。 从那天秦奶奶送他们回家的车子来看，秦家的财力远远超出她家，秦司雁的收入更是她的数倍。 所以假设他只是单纯的想找个人结婚……林空羽问出了最关键的一点：“为什么是我？” 秦司雁并没有犹豫，很快给出了确切答案：“看着顺眼。” 这理由实在出乎意料，又莫名的有说服力。 他的凌厉疏离中自带一股矜傲，大概眼光也过分挑剔，能让他觉得看着顺眼，或许已经是较高的评价。 于是从咖啡厅出来，两人就达成共识。 “需要的材料我发给你准备好之后，我会交给相关负责人。” 华航对飞行员的配偶有相应要求，需要审核过关才行。 林空羽点头：“知道了。” 他看了眼时间：“你去哪儿，我送你。” “不用，我先自己回家，明天给你材料。” 林空羽还需要些适应自己和他即将变化的关系。 当林母知道这个消息，自然是高兴坏了，恨不得立刻向全世界昭告。 林空羽劝了好久，她才暂时冷静下来：“那就等你们办婚礼的时候再说，这次妈妈的眼光不错吧，我就说了嘛……” 林空羽拿她没办法，但也没打断母亲的好情绪，至于后面和秦司雁领证这事，也进行的顺理成章。 …… 林空羽思绪收回，眼睛又往浴室那里瞄了瞄。 她搬进来的时候，秦司雁就复训去了，两人也没见面，所以她还算平静过了这么几天。 可现在人回来，她就必须尽快接受他们已经结婚这个事实。 外卖又过了几分钟才到。 “咔”一声，浴室门打开，穿着深灰色睡衣的男人走出来，半湿额发随意捞起，露出深邃眉眼，但要比平时更慵懒些。 他去厨房倒了杯水喝，又走到餐桌另一端坐下，身子往林空羽这里侧了侧：“过来吃饭。” 林空羽挪过去，感觉气氛有点沉闷，就没话找话问：“你复训还顺利？” 秦司雁拆筷子的动作一顿，像是有点无奈：“如果不顺利，今天我就是副驾驶。” 飞行员每年会有两次复训考核，如果没有通过，哪怕是机长都会直接降为副驾驶。 林空羽在民航工作五年，也很清楚复训对飞行员的重要性，哪怕是许多资深飞行员在复训期间都会格外紧张焦虑。 而他既然已经作为机长排班，说明他的复训已经成功通过。 自己又问了个愚蠢的问题。 “那，恭喜你。”林空羽讪笑了两声，选择低头猛吃饭来缓解尴尬。 等她放下碗筷，秦司雁那边也刚好结束，他顺手收拾了，看着她的眼神就变得严肃许多：“现在来聊聊你入职华航的事儿？” 林空羽的回答很没底气：“主要你没在，我就……忘了告诉你。” 领证后，秦司雁赶上半年一次的复训，他才刚走没多久，林空羽就收到噩耗，自己所在的航司运营出了问题，要裁员。 她是第一批被裁掉的员工，毕竟工作年限还短，没什么话语权，很快就当了炮灰。 但幸好，她该有的执照和经验都有，华航最近这些年急速扩张，已经成为亚洲第一大航司，不断买进新飞机，也就意味着机务人员的稀缺。 所以林空羽投了简历没两天就得到反馈，来面试后也很快顺利进入了华航。 她当时没想那么多，完全忘记已婚的情况，但工作第一天就负责接秦司雁的飞机，确实挺意外。 “反正之前航司就在北兴，现在也在北兴，其实工作没什么变化，都是负责320的检修维护。” 林空羽解释了一句：“听说飞行员复训都能去掉半条命，我是不想因为这些琐事打扰你。” “是吗？”秦司雁似笑非笑的，“那我还得谢谢你的善解人意。” “……不用客气。” 林空羽继续没话找话：“复训都考什么啊？特别难？” “还好。” 秦司雁想了想：“能见度不到五百米的大雾天，双发失效，五边失去目视参考，降落遇上风切变需要复飞，又突然遭遇雷暴，货仓起火……” 林空羽发出了灵魂拷问：“这种情况真能平安降落？” 她虽然能修飞机，对飞机足够了解，但又不会开飞机。 秦司雁手臂搭在椅背上，语调懒散：“能够操作的部分尽力而为，剩下的听天由命。” 他虽然说得随意，林空羽却知道，他有足够自信。 在航大时，秦司雁就是风云人物，毕业后进华航一路晋升尤其顺利，二十八岁就放了机长，在华航已经是新机长中的翘楚，能力很强。 如今三十多了还在副驾驶位置上的飞行员数不胜数，就更显出他的本事。 林空羽突然有片刻走神，或许，她比自己想象中要更了解秦司雁一些。 坐对面的男人看了看手表，站起身：“时间不早了，我明天上午还有排班。” 林空羽应声：“那你早点休息，我……” 她对上他的深沉眼眸，话音戛然而止。 秦司雁回来了，也就是说，卧室那张大床以后不再是她一个人睡。 她的瞳孔缓缓放大，语气也慌了不少：“我睡觉很不老实。” “放心，我睡姿很不错。” 5 三十岁的单身机长 林空羽还是有点难以想象自己到底是怎么受他蛊惑，同意了结婚，本来她没想这么快的。 上学的时候，林空羽没谈过恋爱，对她来说，哪怕是研究机轮的连接螺栓，都比恋爱这种事情更有意思。 在航校那会儿，班上女生没几个，追她的男生几乎没断过，可林空羽很少有空去关注别人。 以至于此刻毫无经验，被秦司雁三言两语说服了。 但既然都到了这个地步，也是她自己做出的选择，横竖都是一刀…… 林空羽露出视死如归表情，刚要往前走，比他高出十几公分的秦司雁站在她面前，淡声道：“我去睡书房。” 她立即松了口气。 其实那天被他强大的气场影响后，她想得很简单，和秦司雁结婚，能产生感情固然好。 一直相处不来，过两年就离婚，到时候母亲应该也奈何不了她。 看来秦司雁也和她的想法差不多，都是为了暂时应付——后来她自然就知道，秦司雁从来都不是这样的打算。 一晚过去，林空羽睡到中午起床，公寓里已经没人了。 这会儿他应该已经在飞往某个地方的航班上。 林空羽进厨房，趁着时间还早，煮了碗螺蛳粉，想着等他回来味道肯定都已经散掉了，而且说不定他今晚飞到外地过夜，压根儿就不会回。 她现在更期待后者，在完全习惯两人的关系之前，她应该都希望如此。 吃完午饭，休息会儿，做了做有氧运动，看几个国外机务维修的视频多学习同行经验，林空羽又补了一觉。 醒来吃了晚饭，七点从秦司雁的公寓出发去机场。 八点签到，换上工服，去工具房领了器材包，林空羽跟着刘风伟出发，目前在这个工段里，她的排班都和他在一起。 不过今天还多了一个新人，入职大概才一年时间，晚班任务重，这样的配置也很正常。 他们即将负责飞往长沙的HN3142航前检查以及放行工作。 “今天是大夜班，你最好一直保持专注度，别给我添麻烦。” 开工前，刘风伟不留情面地提醒林空羽，晚上的工作会比白天更辛苦，维修压力也很大。 新人男生被刘风伟严肃态度吓到不敢吭声，林空羽只是回以淡笑：“今天又要让刘工失望了。” 无论绕机检查还是机上的各种流程，她依旧有条不紊，刘风伟哪怕脸再臭，也挑不出她的错。 忙了快一个小时，这架飞机顺利起飞。 晚上十点多，另一架从哈尔滨飞抵北兴的航班稳稳落地，林空羽和刘风伟倒是配合的越发默契了，他虽然还是懒得给她个笑脸，该给她做的事情也都没含糊。 因为这架飞机途经区域有突发雷雨天气，刘风伟在飞机靠桥后，第一时间就去查看机身情况，也在此时发现飞机尾白灯不亮，需要更换灯泡。 他得带领新人负责故障维修，只是时间紧张，还要接其他飞机，而且是一架白天时其他班组简单处理过，但故障待保留，需要晚上过夜解决的飞机。 带着林空羽检查完驾驶舱，刘风伟就把客舱的任务交给了她：“这已经是最简单的活，你最好别给我添麻烦，换完灯我还会过来复查。” 林空羽没浪费时间，拿上工卡去了客舱。 “你是新来的机务？”乘务长谭雪送完乘客，看见林空羽有点意外，没想到上来的会是个女机务。 因为她长得过分漂亮，谭雪盯着她都有些移不开目光。 林空羽刚准备自我介绍，从卫生间里出来另一个刚打扫过卫生的空乘，格外惊喜：“雪姐，上回我跟着雁哥飞，就是她做的航后！” “这样啊，平时很少见到女机务的。”谭雪抿唇笑了下，语气有些复杂，“今天要麻烦你了。” 谭雪将客舱记录本递给林空羽，她很快就明白，乘务长脸上那种有点不好意思的表情是为什么 好几个旅客座椅套因为污渍破损需要更换，有一批救生衣过期了要替换，此外最重要的是……厕所的马桶也出了问题，需要维修。 是的，机务除了要对飞机外观，发动机，仪器，电子设备这些重要部分进行检查维修，连飞机上的厨房坏了，马桶坏了，影音系统有问题，都得机务来负责。 但林空羽并没有表露出任何多余情绪，接过客舱记录本就果断干脆点头：“我知道了，交给我吧。” 爽利痛快。 这架航班今晚会在机场过夜，机组成员把任务交给机务，也就可以下班回家休息。 机组离开后，还忍不住讨论起了林空羽。 “机务大哥叫习惯了，刚刚看到那个小姐姐差点就脱口而出大哥。” “可不是吗？但她长得真好看啊……” “我们走的时候，她还要负责修马桶唉，想想就心疼……” 正说着，碰到了差不多同时到达的另一个航班机组，这边几个年轻小姑娘眼睛刷的就亮起来：“是雁哥！” 没办法，她们今天这班跟的机长五十多了，眼看着要退休，头发都白了大半，副驾年轻，模样却算不上出众。 而秦司雁，光是安静站在那里就足够耀眼，飞行制服能被他穿出让人着迷的魅力。 何况他还年轻，三十岁单身机长这个Title也挺诱人的，虽说秦司雁已经结婚了，目前只有领导知道，消息暂时还没传出来。 6 有真本事 秦司雁脚步放慢，他其实不太记得眼前的空乘。 本身机组人员就不固定，这次搭班后下一次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甚至哪怕在同个机组里飞过十几次，他也记不全机组的所有人。 不过“林空羽”这三个字很有用。 向另外那位机长点头致意，秦司雁视线才移回来。 “刘师傅和她接你们？” 他发问时语调散漫，并不显得太刻意。 “是呢，刘师傅要换个尾灯，客舱问题也多，今天马桶坏了，有些堵，机务小姐姐还得维修，好辛苦的。” 秦司雁飞机落地时特地看过今天接机的警戒员和信号员，没有看见林空羽的身影。 华航京市基地的机务维修部，光是负责空客A320维修的车间就有上百人，在各种轮班倒的情况下，也不可能每次都是同一个班组在负责。 但那种下意识的寻找行为，仍然猝不及防就出现了。 秦司雁眼神暗了几分，想到林空羽在飞机里修马桶的画面，心情忽然很复杂。 “秦机长，你要不要去吃个宵夜呀？”身边忽然传来女孩子充满期待的邀约，她崇拜的目光里还带着一点暗示。 毕竟目前为止，都说秦司雁还是单身，这种机会能抓住，自然也是好事。 但秦司雁想都没想就拒绝。 “抱歉，我没有吃宵夜的习惯。” 这也是很直接的回答，对方有些失望，但也没再说什么。 秦司雁离开航站楼之前，又往停机坪的方向望了望，陆陆续续有许多航班飞抵，今晚都会在这里过夜。 而林空羽，那个漂亮但有些内敛的女孩子，在接下来许多个小时里，还将继续做着不为人知、沉默、但重要的工作。 …… 林空羽凌晨时还在停机坪上忙碌，从哈尔滨飞来的那架航班所有故障排除，今晚的重头戏就来了。 从杭州飞抵北兴的这架航班，在上一段行程的短停检查中发现了发动机引气系统故障。 因为时间太短，在对飞行高度以及航路气温有限制的情况下，办理了故障保留，等晚上飞机返场再着重维修，更换引气活门。 只是刘风伟带着新人工作许久，试车才发现，引起系统的故障仍然存在。 “师傅，这是什么情况啊？PRV（引气活门）、THS（电磁阀）都换了，引气压力指示还是有问题，ECAM警报也还在？” 刘风伟忙了好几个小时，连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额头上满是汗。 他本就有些微胖，此刻连呼吸声都更急，遇上这种情况自然有些心烦。 刘风伟正准备打电话咨询一下其他机务有没有遇到过类似问题，面前忽然伸出一只属于女人的手来。 修长白皙，指尖有明显的一层薄茧。 刘风伟木着脸接过自己的保温杯，转头看向和他们这些蓬头垢面机务人员，截然不同的一张光鲜面庞，语气不耐：“做什么？” 刚才他的维修过程里，林空羽只负责帮忙递器材工具以及做记录，但她可没有只是做这些基础工作而已。 “会不会是信号管的问题？”林空羽也没废话，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我之前看过国外维修人员发布的A320引气活门故障排故文献，出现过信号软管漏气的状况，只是具体位置还需要排查。” 刘风伟立刻反驳：“信号软管已经上过显影剂，没有漏气现象。” “我观察了引气压力的数据变化，或许我们可以先分段，等脱开三段信号软管，能够更清晰发现问题后再来判断。” 她平静叙述的声线在凌晨空荡的停机坪上，有种别样的说服力。 刘风伟对上林空羽那双格外晶莹的狐狸眼，短暂思考后，抬高音量：“吴功过来，递工具！我和林空羽着重针对信号软管排故。” 叫做吴功的新人立马应道：“来了！” 他把相关工具包地上，冲着林空羽笑得特别傻：“空羽姐，您可真行！” 从刘风伟的反应来看，就知道先前他也忽略掉了这个问题。 本来吴功也觉得女机务出现在一些航线检修上，挺让他诧异的，也不知道到底是来渡层金就走，还是真有本事？ 不过他自己就是个新人，没话语权，根本不敢把那些心里话表现在脸上。 但林空羽刚才专业的分析立马让他在心里竖起了大拇指，即便女机务的数量比女飞行员都少，那也是有真材实料的人。 “有了！” 林空羽配合刘风伟谨慎细致的排查，突然，吴功激动地大喊一声。 他们通过这次的分段检查，终于发现了引气活门与电磁阀之间那一段信号软管的漏气现象。 林空羽专注时显得颇为冷艳的脸上也浮现起了浅浅笑意，她问：“刘工，可以打电话叫人把这段航材送过来换上，重新试车了吧？” “……嗯。” 刘风伟表情有些复杂，他的确没想过这个可能，连他一时间都有些摸不着头脑的难题，居然会被林空羽轻易地解决了。 他欲言又止，半晌后才问了句：“你从哪里看的那篇文献？” “法国的一个业内交流网站，你要的话我回头发给你。” “……谢了。” 等到这架飞机更换完信号软管，重新试车成功，天色已经蒙蒙亮。 林空羽看着即将亮起来的世界，忍不住拍了张照。 对她而言解决一次难题，就是最刺激的冒险，也足够有成就感。 八点交班，林空羽已经很疲倦了，但她还要打车回到公寓，顺便再买个早饭…… 电话忽然响起。 秦司雁略微沉哑的嗓音在这样一个早晨更加诱人：“你下班了？” 林空羽如实回答：“刚回工具房交了工具，准备出来打车。” 几乎整天没和秦司雁联系，她又不太习惯他的存在。 他倒是一如既往气定神闲：“我下楼跑步，早餐吃什么，我帮你带回去。” “谢谢啊……包子煎饼油条面包豆浆牛奶什么都行，我不挑食。” 听筒里里，秦司雁意味不明说：“看出来了，毕竟你连螺蛳粉都爱吃。” 7 聊聊婚礼 自己明明收拾的非常干净，还特意开窗通风，尽可能让味道散掉，他竟然还是闻出来了？ 而且，秦司雁昨晚居然又回了京市，没有在外过夜…… 林空羽回到公寓时显得特别小心翼翼，有些心虚和理亏。 进门后她没立即看见他，桌上已经摆放着牛奶面包， 饥肠辘辘的她也管不了这么多，洗了手就赶紧吃早饭。 等吃完回房间睡觉，林空羽迷迷糊糊间听到有什么动静，猜测是秦司雁今天还有飞行安排，出门上班去了。 念头闪过一瞬，她又继续蒙着被子，睡到了下午五点多才醒来。 “女儿，今天上完晚班了，要休息吧？明天中午约了司雁家里人，我们一起吃饭，商量你们婚礼的事。” 看到母亲之前发来的微信消息，林空羽原本还有一些迷蒙的脑袋瞬间清醒，她虽然和秦司雁结婚了，但两人心照不宣，都为了各自目的。 她是想让母亲安心，不要成天唠叨，也别担心她的工作，秦司雁则是为了他年事已高的奶奶，圆了看他娶老婆的心愿。 “妈……我刚醒。”林空羽打电话过去，“您怎么今天才告诉我这个事儿？” 林母才不在乎她的小埋怨，开心说：“秦家那边知道你们领证，就主动联系我，特地提到不能亏待了你，妈就说吧，不管司雁还是他家里都很体面……” “他知道了吗？” “肯定知道啊，明天他也休息。” “……那明天见。” 林空羽挂断电话，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准备去浴室洗漱，岂料才推开门，脚步就僵住。 客厅里那个戴着耳机看电影的男人，注意到这里的动静，掀起眼皮，漫不经心问：“睡饱了？” “你不是……去上班了吗？”林空羽诧异反问。 “昨航班晚结束，我的执勤小时已经达到上限，必须休四十八小时。” 飞行员从来没有星期几或普通节假日这一说。 除开年假疗养假婚假这些假期以外，要么飞四休二，要么像他所说，这一次的执勤小时达到了上限，那么必须安排连续四十八小时的休息。 还有其他各种硬性规定，总之每个飞行员休息时间都不一样。 林空羽撇撇嘴：“我还以为你中途出去是上班了……” 穿着家居服的秦司雁气质柔顺松散了许多，他关掉笔记本电脑，身子往沙发背上靠了靠：“回了一趟海淀，我爸妈家。” 林空羽想着还挺巧，他家也在海淀，有心问了句：“你家住哪儿啊？” 秦司雁语气淡淡：“靠着玉渊潭公园。” 林空羽：“……” 那地方她知道。 是她高攀了。 难怪她妈妈那么热情想撮合他俩，原来秦司雁家里的富贵程度比她以为的还要更厉害。 还得多亏了她小姨嫁得不错，才会在某次去做美容时碰见了秦司雁的母亲，两人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孩子的问题，一拍即合。 可惜小姨家是个儿子，不然秦司雁这个肥水流不到林空羽这儿来。 秦司雁随口说：“你家也住那边？” 虽然同在海淀，他们两家是在没有特殊情况下，永远不可能有交集的地方。 “海淀大着呢，说了你也找不到。”林空羽不想多谈，试图转移话题，“明天中午吃饭的事情你知道了？” 沙发上的男人不置可否：“是该坐下来聊聊。” “你不会真觉得，现在就可以讨论婚礼的问题吧？” “为什么不？”他张开手臂搭上沙发背，闲散姿势显得潇洒肆意，“我还可以趁机休个婚假。” 林空羽眼神狐疑：“我可以怀疑你结婚，只是单纯的为了婚假吗？” “你非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这句渣男言论令林空羽面露嫌弃，可惜她并不擅长做类似争辩。 说到底，她还是技术人员思维，喜欢用实际的操作来解决问题，也就只有在涉及到自己专业会伶牙俐齿些，其他时候，总有点反应迟钝。 更何况这个人还是时刻都会给她带来某种压力的秦司雁。 林空羽在前航司见过的飞行员很多，但就连五星机长都没能给她这种……很诡异的感觉。 “这个问题可以暂时保留，之后再谈。” 秦司雁正色，修长干净的指尖敲了两下：“当下需要立即解决的，是我们住在一起产生的很多问题。” “对不起！”林空羽立马道歉，知道他是在说她吃螺蛳粉这事。 她也知道很多人闻不了那个味道。 刚搬进他的公寓，林空羽就意识到秦司雁是个生活条理整洁的男人，有轻微洁癖的状况下，不能忍受袋装螺蛳粉煮好后的味道也很正常。 秦司雁眉头微扬，对她这么爽快的道歉有些意外。 然而…… “我认错，但是我不想改。” 秦司雁：“……嗯？” 关于这点她想了很久，怕自己说不清楚，林空羽早就整理好了文字版本，拿出手机备忘录对着念。 女人那双狐狸眼睁得很大，掷地有声：“我会付你房租，水电燃气取暖费平分，这样我就有暂时的使用权。” “以后我会选择你过夜的航班，单独用我自己的锅碗瓢盆煮粉吃，在你回来之前搞完清洁，尽可能让味道减到最小。” “如果这点你不能忍受，我还可以回员工宿舍，在他们招到下一个女机务之前，我都是自己一个人住。” 林空羽显然已经做好了不妥协的准备，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哪怕只是为了吃螺蛳粉的自由。 秦司雁后来回想，她便是这时候就显露出倔强固执的特征，只是他还没有很清晰的认识到。 空气终弥漫了许久的沉默，才再度响起男人有些无奈的话音：“房租水电煤气取暖这些所有费用我来负责，你不用和我算这么清楚。” “至于其他，就按你说的做。” “……你就这么答应了？”林空羽太过意外，睫毛颤抖，难以置信。 她其实都想好趁着这个理由搬回宿舍。 “嗯，我答应了。” 秦司雁就没想过让林空羽搬出去，除了被家里知道他会面临很多麻烦，更因为，她是他亲自选择的结婚对象。 8 睡在他身侧 林空羽又被吓得不轻：“你说你睡书房……” “我总不能一直睡书房吧？” 秦司雁理所当然，深邃眼神自带吸引力，每个字又像重鼓敲在林空羽心头，叫她慌乱不已：“从法律意义上来讲，你如今已经是我的妻子。” 林空羽嗫喏着：“我还没准备好，又不像你那么情史丰富……” 她大学时候听闻过飞行学院秦学长众多的感情故事，她判断他对待感情过分随意，至少不像她这样谨慎。 只是林空羽音量太小了，秦司雁听的并不分明：“你说什么？” “我说，睡就睡！” 林空羽也豁出去了：“不过我们作息不太一致，而且我睡姿很差，到时候你睡不着别怪我。” 秦司雁耐人寻味地笑了声：“行。” 他本来还想向林空羽解释，之所以提到同床，是因为秦老太太在未来的一段时间内，必定会时不时的突击检查。 老太太担心宝贝孙儿这么快就结婚，其中必定有诈。 所以他们应该尽快步入真正的婚后同居生活，免得被察觉出异常。 只是林空羽的反应……又有一些出乎意料。 他以为，她还会需要更多时间才能接受他们已婚的事实。 即便秦司雁从决定和林空羽结婚那一刻起，就是在认真对待与她的关系，但他看得出来，她明显有不同的想法。 “你平时用的东西都拿过来了？衣柜有一半是你的。” 秦司雁是个果决的人，从不拖泥带水，起身就去书房将自己的东西搬回主卧。 林空羽在一旁看他利落收拾，低声说：“我没什么东西，上班都是工作装，所以衣服不多。” 衣柜前整理衬衫的男人视线瞥过来，自然而然道：“有什么你需要的可以直接添置，这个公寓买得早，没考虑到现在，再过段时间我们可以去看看附近的新楼盘，换套更大的房子。” 这番话再次令林空羽心尖一颤。 秦司雁对未来的规划，会让她同样产生出一些期待，但又有些惶恐。 太快做出了结婚的决定，林空羽有时候并不清楚自己做的对还是错，如今来看好像没有预估中的那么糟糕。 秦司雁收拾好衣柜，又轻飘飘说：“还有，你可以放心，虽然睡在同一张床上，在你点头之前，我会充分尊重你的意愿。” 林空羽：“……” 他一定要这么直白吗？ 当晚，秦司雁就以实际行动向她证明了，他睡在床的左侧，泾渭分明，呼吸很快沉稳。 只是偌大的床上躺了个存在感极强的男人，甚至连他身体的热度都带有侵略性，滚烫炙热的气息几乎无孔不入。 林空羽盖着单独的被子，辗转反侧，一边羡慕秦司雁睡眠那么好，一边感慨，自己居然会有天和他睡在同一张床上。 大学时候，林空羽见过秦司雁，可以说他是她为数不多记住的陌生人。 或许记忆比对班上的某些同学还要更深刻。 林空羽进校时，秦司雁已经快毕业了，他还去美国进行了飞行训练，回来后就和华航签约，成为华航改装学员，即将踏上真正前往民航飞行员的训练道路。 他回校拿材料也被学弟学妹追捧着，更年轻时候的秦司雁，眉眼间的恣肆无忌藏都藏不住，十足意气风发。 “秦学长，你明年是不是就可以成副驾驶了？” “嗯，差不多。”他低头看手机里的新消息，答得漫不经心。 林空羽恰好此时与他们擦肩而过，她手里拎着一堆模拟航材，帮老师拿去课堂，有人认出她，就随口招呼：“空羽你们又要搞维修啦？” “嗯。”她不笑时，略微狭长的狐狸眼就会显得整张脸带着冷感，立体骨相也多了些攻击性，不太好相处的样子。 林空羽很快听见有人嘀咕：“以后就是个修飞机的还这么拽。” 她都懒得搭理这种人，太没见识又自视甚高，只是还没走出几步，就听见一道懒散低沉的声音，混合着凌厉：“没有修飞机的，哪天从天上掉下来你都不知道是为什么。” 这话说得分量很足，还带有批评味道，先前吐槽林空羽的那个女生立马改口：“我不是那个意思啦秦学长……” 林空羽隐约听到一声轻嗤：“还没当上飞行员就这么傲，以后有你们后悔的时候。” “秦司雁！”此时从远处传来喊声，“回学校了也不说，赶紧弄完材料吃涮羊肉去……” “来了。”懒洋洋的回答后，林空羽转头，只看见他过分宽阔挺拔的背影。 虽然秦司雁也很冷傲，但这种傲气是来源于他对自身能力的高度认可，不需要从贬低他人的行为当中收获优越感。 林空羽因此对他多了些印象，这是个还算正常的飞行学员。 仅此而已。 只是那时候的林空羽也打死都想不到，此去经年，那个航校的风云人物就睡在她身侧。 林空羽终于在漫长的回忆当中睡着了。 至于她之前关于自己睡姿糟糕的话，一点都没有夸张。 秦司雁还在梦里，就感觉被坨棉花压住，快喘不过气，等他提前醒来，总算知道这坨棉花是什么。 一只柔若无骨的手臂搭在他肩上，右腿也找了个令她最舒服的姿势挂着，而她的脑袋，正毛绒绒地窝在他胸口。 她嘴角还有一丝满足笑意，也不知道梦见了什么好东西。 秦司雁无可奈何地闭了闭眼，正想推开她，身上的女人就换了个姿势，抬起一截细瘦小腿，环住他的腰。 高难度姿势，身体够软的。 9 回味一下…… 女人的皮肤触感，身体温度都是与他截然相反的状态，细腻而娇嫩。 这些林空羽平时从不会显露的女性特质，在这样一个早晨，瞬间勾起了秦司雁身体荷尔蒙的反应。 汹涌而至的情绪犹如岩浆迸发，忍耐这个过程也就变得尤其煎熬。 仅仅片刻，秦司雁的脖颈上已有几条青筋凸起，他悄无声息掰开林空羽的手，推开，在她浓黑发丝上传来的清淡香气也远离后，才舒了口气。 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他如果什么反应都没有，才有问题。 …… 林空羽迷糊睁开眼，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睡到了秦司雁昨晚躺下的这一侧，立刻清醒。 “……我应该没做什么不能做的事情吧？” 睡姿差顶多就是胡乱翻滚，他如果被吵到了，就会自己去书房。 这么安慰着自己，林空羽起身出了卧室，正好碰见他从浴室里出来。 “你这么早就洗澡？”她真诚发问，又感慨，“还挺爱干净的。” 秦司雁：“……” 他用毛巾擦着头发，余光睨她，语气幽深：“还要多亏了你。” 中午家宴，秦家很贴心选了个离机场近的地方，接上林母一起过来。 秦司雁奶奶着急见到孙儿和孙媳妇，还特意坐车到他们楼下来接。 等他们并肩出现，格外般配的模样叫秦奶奶笑得都快合不拢嘴了，哪怕林空羽并不太会哄长辈开心，秦奶奶也很喜欢她。 一路上不停嘘寒问暖关心她的工作生活。 “司雁这么多年终于把人生大事解决，我总算是完成了一个心愿，要是能够再看到我的曾孙，那我就更高兴了……” “奶奶，您让我和空羽先过段二人世界，行么？”秦司雁进包厢时，先扶了老太太一把，然后拉开离他最近的椅子，眼神朝林空羽看去。 她正要往母亲那里走，包厢里众人全都看了过来，就只能尴尬的笑笑，坐在秦司雁身边。 秦母和林母交换了一个眼神，打趣道：“新婚小夫妻感情就是不一样，说实话，司雁突然告诉我要和空羽领证，我和他爸爸都吓了一跳！” 秦父五官轮廓不再是年轻时的凌厉，已经多了几分慈和，他笑着点头：“是很突然，不过只要遇上了对的这个人，尽快做决定也好。” 他又对秦母笑了：“当初，我和你不也是见了一面就定下。” 长辈们的话让林空羽有些不好意思，只能用内敛的笑容来应对。 林母也感叹：“自从空羽爸爸走了之后……现在她和司雁结婚，找到合适的另一半，我也能放心了。” 秦司雁注意到身边女人低垂的眉目，父母提过，林空羽的父亲在国外工作时遇上空难去世，已经十几年了。 “不喜欢吃海鲜？” 林空羽听见秦司雁问自己，才回过神，她摇头：“没有不喜欢。” “如果你有什么忌口，不爱吃的菜都可以告诉我。” “我不挑食的。” “好。” 秦司雁在家宴上也不是话多的人，大部分时候都是长辈在聊，直至他们提起婚礼，他才主动说：“今年准备来不及了，明年再办吧。” 林空羽和他的意见一致，也忙说：“不着急。” “今年不办也行，但明年怎么说也得好好准备，总不能让空羽嫁进我们家，连场像样的仪式都没有。”秦奶奶发了话，“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就等你们的婚礼。” 林母听到秦奶奶的话，脸上笑容更加灿烂，像秦家这么好的家境，还能够如此重视林空羽，也说明了她以后不会受到欺负。 林母愈发放心。 当晚回公寓，林空羽很早就躺在床上准备睡觉，她觉得自己应该可以很快习惯秦司雁的存在。 而且在他的沉稳呼吸感染下，她连入睡速度都变快了。 …… 林空羽醒得比较早，六点的闹钟还没响，秦司雁今天只飞两班，所以没到起床时候。 她非常庆幸这一点，因为她发现，自己连人带被滚到了秦司雁的身边，头枕着他的胸口，还能闻到男人睡衣上极淡的洗衣液味道。 “……”林空羽震惊到瞳孔放大，试图小心翼翼挪开原位，当做一切没发生过。 可恶的闹铃却在此刻惊醒了秦司雁。 男人眉头皱了下，眼皮微动，不久后睁开眼睛，惺忪慵懒目光和林空羽对视。 “……你继续睡，我去上班了！” 林空羽溜得飞快，还做贼心虚将被子捞回了原位。 但她残留的气味仍然在秦司雁鼻息间萦绕，说明昨晚她又寻着热源靠近了他怀里。 感觉不赖。 秦司雁还有些遗憾地回忆了一番，昨天早晨的相关触感。 …… 林空羽到了办公室，换工作服，签到，和刘风伟以及吴功正面碰上。 年轻人很热情：“早上好啊羽姐！” 称呼都换了，林空羽依旧挺淡然，微微点头：“早上好。” 刘风伟还是那副木讷寡言的样子，和之前几天比起来，却多了微小的变化，他没有再流露出太直白的厌恶情绪。 拿到排班表，他们就要去换下夜班的机务，等待着做完航前检查，放行下一个航班。 林空羽随意提起：“B-6253第二天飞杭州没问题了吧？” “没有，我问过工段长，这两天数据都正常。”刘风伟给了回答。 “那就好。” 她只是单纯关心飞机，也没有多余想法。 今天的航前检查很顺利，到了放行时候就没那么好运，从早上开始北兴机场就起雾了，这会儿能见度不足五百米。 虽然陆续还是有航班通过盲降设备起飞，速度却慢了很多，已经积压上许多航班。 气象预报九点半之后浓雾情况会减轻，刘风伟和机长用内话耳机沟通，得知他们负责的航班起飞排位在23。 他也没什么办法：“有得等了，只有雾散掉，起飞才能快一点。” 飞机迟迟不能滑出，机务暂时也没事做，只能干等着，林空羽刚好抬头，就看到隔着几个登机口的廊桥上，正准备上飞机的机组成员。 最前面的男人穿白色飞行员制服，颀长挺拔，肩上四道杠很惹眼。 他身后有个漂亮的空乘在和他说话，离太远，林空羽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 10 秦机长运气不错 只看了很短时间，林空羽脸上没什么情绪地转头，也恰好错过秦司雁听空乘说了今天有可能延误的问题，拿手机发消息那一幕。 工作时林空羽没有看消息的习惯，除非要联系同事。 而飞机上，秦司雁已经打完字，点击发送：“我今天飞沈阳和哈尔滨，回来七点多，正好等你下班后一起吃饭？” 他确认发送成功就收了手机，和机组人员开始航前协作。 工作状态里的秦司雁眼神更冷厉，即便这张脸让人有些想入非非，机组里也没有谁敢走神怠慢。 等进了驾驶舱，秦司雁随手脱掉制服外套，又去擦飞机前挡玻璃，坐下后立即开始检查各项参数，输入飞行计划。 今天的副驾驶往外看了一眼，摇头：“又得延误。” “你走好运了。”秦司雁倒是没有因为大雾天气受到任何情绪影响，淡声笑了下，“跟着我，让你早点飞。” 还是头回跟他飞的年轻副驾驶眼睛都亮了，惊喜道：“雁哥这么神啊！” 毕竟前边还排着不少队呢。 秦司雁没多解释，打开频率呼叫：“上午好，放行，华南6102。” 放行人员很快应答：“华南6102，北兴放行请讲。” 秦司雁：“华南6102，机位155，通波F，申请放行至沈阳。” 北兴放行：“华南6102，北兴放行，许可放行至沈阳，按计划航路飞行，跑道01L。” 得到管制放行许可，机务也确认可以放行后，飞机推出，在机坪和塔台指引下，很顺利就进入跑道01L等待。 北兴塔台：“华南6102，地面风290度4米每秒，跑道01L可以起飞。” 秦司雁复诵：“地面风290度4米每秒，跑道01L，可以起飞，华南6102。” 等飞机真正起飞，新人副驾驶已经想给秦司雁竖大拇指了，他可看得清楚……他们是插队起飞的。 虽然刚刚能见度已经变好，陆续有航班在起降，他们的航班这么快就能飞，也侧面说明秦司雁和放行还有管制关系都不错。 这得什么样的人脉网？ 而且他也听说，之前在首都机场时，华航的不少机长太傲，得罪了塔台，以至于很多航班的起飞排序都很糟糕。 看来在北兴这边……至少秦机长的声音，放行与塔台都很熟悉，也愿意给他早点飞的机会。 “雁哥，难怪大家都说想跟您飞呢，我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等晚上准点落地再开心，现在还早。” “队里谁不知道您运气好，暑运飞了两个月，那么多趟广州深圳硬是没碰着一次台风天！”副驾驶继续恭维，又盘算着今天能早点收班，谋划起了晚上落地京市的后续行程。 秦司雁不置可否，进入巡航阶段，开始悠闲喝起咖啡，顺便想了想…… 也不知道林空羽今天负责放行的飞机，这时候有没有得到指令？ 事实是没有。 林空羽又在机坪上站了一个多小时，他们这架航班才终于得到了放行指令。 只能说他们运气不好，大雾开始散的时候，塔台就先让准点的飞机起飞了，本来就已经延误的……干脆再多延误一些也无所谓，只能见缝插针。 还好今天的短停和过站航班维护都是些小问题，有架飞机的机翼表面出了点小瑕疵，不是什么要紧麻烦，用高性能的金属胶带贴上就完事了。 吴功快下班了还在说：“下午那个航班上的乘客看到机翼贴着胶带，应该会在心里打鼓……肯定很害怕。” “所以我们这行需要多做科普，否则又要遭到投诉，说我们飞机质量有问题还敢飞。”刘风伟也难得回应了一句闲话，说得有些心有余悸，估摸着早就有类似经历。 林空羽笑了笑，深有同感。 气氛还不错的等到收工，她终于打开了微信回复秦司雁： “抱歉，我刚下班，才看到消息。” 秦司雁消息来得很快：“我还没吃饭，一起？” 林空羽想了下，答应：“你在哪里？” 秦司雁打电话过来，声线一如既往磁性：“我半小时前落地了，还在机场。” 十分钟后，他们就在安检外找了家人少的店吃晚饭。 两人相对而坐，秦司雁换上便服会有另一种吸引人的气质，淡漠里还带着散漫。 点完餐，他问林空羽：“明天继续上夜班？” “嗯，还是晚上八点。” 秦司雁眉头不经意皱了下：“能熬得了吗？” 林空羽垂下浓密睫毛：“习惯了。” 既然做了这行，就得接受所有的规则。 更何况她对自己的工作没有任何不满意之处，除了辛苦累一点，其他的都很好。 秦司雁目光落在面前女人的脸上，她微低着头，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 从他的角度能看见她挺直鼻梁延伸到嘴唇的弧度，是带有一丝冷感，但足够英气漂亮的模样。 他默默给出评价，防备心很强。 几道菜很快上桌，林空羽下午三点多才有空吃午饭，到这个时候也已经饿了，管不了什么吃相，尽快填饱肚子才是正事。 秦司雁比起她就要慢条斯理许多，毕竟秦机长的飞机餐规格都不一样。 “上午起雾，你们的航班等了多久放行？” 听到他的问题，林空羽撇嘴：“十点多才放。” “这么久？” 她咬了一口糖醋味的茄子：“你几点飞的？” “没延误。” 这三个字就要了命了，林空羽看着他的眼神，都不禁有些嫉妒：“你运气也太好了吧。” “可不只是单凭运气。” 秦司雁手指在桌上敲了下：“你以为饭局白请的？” 林空羽懂了，秦司雁做事情滴水不漏，他长期在华航的北兴基地，是要把关系维护好。 她小声嘀咕：“原来做机长还要修炼这个。” “你可以祈祷以后多放行我的飞机，让你……” 11 现在，要不要做点什么？ 秦司雁挑了挑眉，长腿一伸将椅子推后，对上林空羽慌张的眼眸，慢悠悠问：“看见鬼了？” “嘘。”她比了个手势，“别跟我说话。” 她把自己整个藏了起来，秦司雁顺着她刚才的视线往外看，发现有穿着华航制服的机组成员走过。 机组很少直接走航站楼的旅客通道，但偶尔也会这种概率，秦司雁倒是认得走最前面的机长和副驾驶。 不过他都坐在餐厅里了，也没必要出去打招呼。 过了会儿，他提醒：“走了，还不出来？” 林空羽这才直起身子，装作没事人继续拿起筷子。 秦司雁抱着手臂，语气耐人寻味：“你当自己在偷鸡摸狗？” 林空羽抿了抿唇，解释：“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只不过怕你被你同事认出来。” 秦司雁反问：“我为什么要怕被人认出来？” 他的语气太过理所当然，令林空羽愣住，再开口就有点没底：“我们这个事情，本来就没什么人知道……如果瞒得好，说不定……” 说不定以后实在相处不来离婚了，影响也不大。 但后面这半句就只在林空羽心里过了一圈，没直接说出来。 秦司雁却已经将她所有心思看得明明白白，舌尖抵了抵腮，他淡淡笑一声：“行。” 这个行，是什么意思？ 林空羽忽然觉得空气有点凉，她默默观察了他的神色，发现仍然分辨不了他的想法，随即选择放弃。 在人际交往上，很多东西她都不算太擅长，也懒得花费太多时间去想。 比较起来，还是修飞机这件事更简单。 吃完晚饭出来倒是没再碰见别的机组或者熟人，回家，林空羽先去洗澡，秦司雁在客厅沙发上坐着刷手机。 最近这周排班都很轻松，每天基本一个来回就结束，更不用担心在外过夜的问题。 只要有排班，就不会喝酒，也能避免许多酒局。 以往他的休息生活基本就是健身，睡觉，在家里看部电影，偶尔时间充裕和朋友去爬山，露营，比很多人想象中都要简单。 至于现在…… “我洗好了，你去吧。” 林空羽穿着白色棉质的睡衣睡裤出来，长发刚吹干，显得格外顺滑黑亮。 也不知道用的什么洗发水。 “好。” 秦司雁起身从她身边走过，鼻尖轻轻动了动，他怎么就买不到味道这么好闻的洗发水？ 今晚躺在床上，林空羽感觉和以往有些不一样，大概是身体疲惫但精神还很充足。 才刚休息了两天，年轻，身体好，恢复的也快。 等洗完澡的秦司雁也进卧室来了，林空羽藏在被子里的双手下意识搅在了一起，突然开始紧张。 “还不睡？” 秦司雁刚好换了套黑色睡衣，衬得他身形劲瘦，隐隐透着力量感，男性的荷尔蒙呼之欲出。 林空羽呼吸有些快：“……好像还不是很困。” 他坐到床的另一头，侧过身子看她：“平时休息的时候你都做什么？” “看书，看纪录片……” “不去逛街购物？再喝点奶茶什么的。” 秦司雁偶尔会听到当班的乘务员们聊起这些话题，但他了解的也不多。 “机场离市区太远了……以前在首都机场的时候还要好一些，后来跟着航司转场，只有偶尔回家的时候会陪我妈逛逛。” 林空羽表情很认真，仔细的回忆自己休息时候都做了些什么。 “而且我们休息也没有周末这一说，想和朋友聚会时间也没那么巧。” 而且她不是很擅长人际交往的性格，如今关系密切的朋友也不多，只剩了几个大学同学还偶尔见面。 秦司雁听完她说的，点了点头：“嗯，那现在要不要做点什么？” 林空羽手指交握得更紧：“做点，什么？” “你平时看什么纪录片？” 秦司雁抬手指了指安装在卧室上的投影仪：“你来了之后还没用过？” 她摇头。 秦司雁不在，这些东西她也不好去碰，到目前为止林空羽也没有将自己的身份认定成这个公寓的女主人。 秦司雁也不意外，点开手机：“想看什么，我找找。” 原来他要做的事情是这个……林空羽驱赶掉脑袋里的某些想法，松了口气，她试着给出建议： “……空中浩劫？” 秦司雁：“……” 他默了两秒：“你是想提醒我不要出现在这部纪录片吗？” 林空羽反应过来，脸颊因为尴尬而胀红：“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秦司雁散漫笑了下：“没怪你，来吧，你上次看到哪一季了？” “十八季，澳洲航空72号班机。” 很快，秦司雁就找到了接下去那一集的视频，通过投影播放。 关掉卧室灯，林空羽睁着眼睛，心情莫名复杂？ 他们一个修飞机，一个开飞机的，躺靠在同张床上看空难纪录片。 还挺刺激。 看完这集刚好睡觉，林空羽闭眼前，听见身旁的秦司雁低笑着说：“我们一起努力，到退休那天都别出现在纪录片里。“ 这是个很美好的愿望。 她也希望他们可以做到。 …… 林空羽和秦司雁工作时间不一致，他今天飞两段，下午走的。 晚上到岗前，林空羽所在的工段开会。 机务部下设立了好几个维修车间，按照机型的不同划分，再往下还有各个工段、班组。 工段长在例会时，特意提到了林空羽。 “这位是我们新来的同事，你们应该有些已经见过了，她刚来，我就让她跟着风伟工作一段时间，等她对咱们华航的情况熟悉，她的排班也会根据具体情况来分。” 刘风伟还没说什么，倒是先有人表达了不满：“那不是她到时候有可能跟我分在一组了？看着就细胳膊细腿的，要是跟我分一起，别说换轮胎了，轮挡能提得动吗？” 工段长劝了几句，那人又嘀咕：“反正晚班我才不想跟她一起。” 机务的晚班工作量最大，很多白天时故障保留的飞机维修都留在晚上，这种时候需要解决的问题往往也很棘手。 12 少女心的秦机长？ “我还需要跟你比？这不是明摆着的！” 林空羽抿了下唇，正要反驳，工段长就出来调和：“行了，都是同事，搞这么多矛盾做什么？” “林空羽该有的执照都有，会修的机型还多，不像你们以为的那样，工作一段时间你们就知道……就这样，散会吧。” 那人和林空羽自然都不服，但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 散了会去工具房，刘风伟冷不丁冒出一句：“等他们跟你搭过班就会明白。” 林空羽略微诧异，但也没说什么。 吴功跟在旁边附和道：“羽姐，等那天维修B-6253的报告整理好，工段长肯定要表扬你的！” 林空羽倒是不在乎这些表扬，但很期待那些带有色眼镜的男人，发现他们面对她这里没有任何优越感时候的反应。 到了机坪，三人要去远机位接从上海飞来，九点半降落的航班。 乘客陆续通过客梯下机，机务也要等到他们全部离开之后，才能更好做航后检查。 最后一个乘客上了摆渡车，有个乘务员来跟林空羽打招呼：“是你啊，还记得我吗！那回我跟着秦机长飞，好像是你第一天上班。” 林空羽看了几秒，想起来这个眼睛很大的乘务员：“是你啊。” “是呀，我姓夏，你叫我宁宁就行。” 林空羽礼貌点头：“好的，宁宁。” 夏宁宁眨眼，小声说了句：“可惜今天不是跟着秦机长飞，我已经跟他飞了两次了他都不知道我叫什么，只叫我四号，五号……” 那两次她在飞机客舱里所处的号位不一样，秦司雁就更不记得她了。 林空羽正有点奇怪，夏宁宁为什么要和自己说这个？ 就见夏宁宁好奇问她：“你和秦机长……是不是以前就认识呀？” “……你怎么突然这么问？” “那天我看到秦机长帮你说话，还维护你，就好奇嘛。” “对不起啊，我得开始检查了。”林空羽内敛笑了下，没有回答。 夏宁宁提到秦司雁，言语间都是激动和崇拜。 林空羽唯一的想法就是……不愧是秦司雁，从大学到现在，还是这么受欢迎。 这晚依旧忙个不停，有架飞机遭遇了鸟击，需要更换发动机，除此以外，清除那只倒霉鸟类的身体组织更是一个煎熬过程。 吴功这么个大男人，戴着口罩做这件事时都被腥臭味刺激到反胃，只是他转头朝林空羽看去就发现…… 林空羽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神色专注，表情淡然的看不出任何异常。 “羽姐……”吴功实在忍不住了，“您可真行！” “做医生的不比你见过更多血腥画面，他们都没什么反应，习惯就好。” “道理是这么说，可这味道实在太大了。” 刘风伟戴着防护手套，将清除出来的鸟类尸体装好，呵斥一句：“没用的东西！” “师傅，我这是刚开始，保证一年之后，我肯定脱胎换骨！” 忙到天亮，林空羽收工时拿出手机，没看到秦司雁的消息。 心脏深处某个地方瞬间揪紧了一下。 她也不太明白这是为什么。 当她回到公寓，发现餐桌上摆着餐盘，被严实盖着。 林空羽放轻脚步走过去，打开盖子，看见了仍然散发热气的早餐，那瞬间的心情就仿佛坐过山车腾空而起。 她没有着急吃饭，要先洗澡，回卧室拿睡衣，推开门时，床上有个模糊的身影。 没开灯的卧室里遮光窗帘拉得严实，她推门进去，秦司雁很快就醒过来：“回来了？” “啊……你今天没跑步？” 秦司雁打了个哈欠坐起身，低沉音色含糊而倦懒：“我五点多才落地，早饭在桌上，先去吃，别凉了。” “这么晚？” “重庆暴雨，延误到三点才飞。” 今年天气有些异常，九月底了仍然有频繁的暴雨出现，尤其这几天，南方有很多地方都出现了大到暴雨。 林空羽今天没接过重庆过来的飞机，还不太清楚这事儿。 她只知道最令她心情跌宕的，是秦司雁同样熬了大半夜，竟然还记得回来的时候帮她带一份早餐。 婚后的生活好像在此刻变得令人期待了。 “那我去洗澡……你先睡吧。” 秦司雁自然是倒头就睡，不过当林空羽回来补觉的时候，他又醒了会儿。 在彼此都越发熟悉的气味交织中，他们睡了很漫长的一觉。 林空羽起得更晚，秦司雁已经恢复了精力，眉眼疏朗，愈发英俊。 他看见她出来，注意力从平板电脑上转移：“睡得怎么样？” “……还不错。” 林空羽不敢保证自己在睡着以后，有没有对秦司雁做什么，只能假装没有一切发生过。 “我点了外卖。” “好。” “我打算请个做饭阿姨。”秦司雁冷不丁道，“我们总不能每天吃外卖。” 他一个人的时候都还好，大部分时候吃飞机餐都能凑合，回家太晚随便点个买卖，或者弄点简单低碳水的食物。 但和林空羽一起生活就不能那么随心所欲。 “你决定吧，我没意见。”反正她的工资请不起做饭阿姨，在这件事情上绝对不会和他争。 秦司雁眼里有了点笑：“嗯，交给我负责。” 沉默一会儿，林空羽叫他名字：“秦司雁。” 男人尾音上扬：“嗯？” “你们飞行员会歧视女飞吗？” “为什么要歧视？能通过考核拿到执照，成为飞行员，就没有什么不同。” 秦司雁说完，眉心微拧：“你的同事歧视你？” “有点吧……” 秦司雁“啧”道：“一群自以为是的。” 只因为机务工程师里，大部分是男人，对出现的女人就戴着有色眼镜，充满偏见。 “吃颗糖。”秦司雁想起什么，从制服外套里拿出一颗粉色包装的糖果，递给林空羽，“开心一点，事实会证明你的能力，最后需要忏愧的是他们。” “你居然这么……” 13 秦太太，这是在做什么？ “落地后一个乘客给的。”秦司雁无奈解释，“小女孩儿，五岁。” “……哦。” 延误太久，很多乘客怨声载道，秦司雁通过客舱广播很好安抚了他们的情绪，他虽然性子有些冷傲，在职责内也足够有耐心。 飞机平安落地，乘客们都能松一口气，小女孩儿并不清楚每次飞行伴随的风险，她送这颗糖只是单纯喜欢秦司雁长得好看。 “那我不客气了。” 林空羽也不浪费，既然秦司雁已经转送给自己，她就接下这份安慰。 甜蜜味道在唇舌间化开，对好久没吃过糖的林空羽而言，这当然是种特别体会。 “谢谢。” 她和秦司雁的视线交汇，轻轻笑起来。 女人的狐狸眼弯成一个漂亮弧度，闪烁着明耀光芒。 习惯了林空羽略显冷清，或是有点呆的表情，她突然笑这么开心…… 秦司雁目光暗下：“借花献佛请你吃颗糖就高兴了？” “是啊。”林空羽认真说，“因为它出现的正是时候。” “你这样……”秦司雁唇线有瞬间绷紧，但很快松开。 虽然是挺容易被骗的，别人也没这个机会了。 “啊？”林空羽又用上了她不自知的专注眼神，黑亮瞳仁里倒映着秦司雁，就像将他装了进去。 “没什么。”秦司雁抬手，指尖很快在她脑袋上揉了一把，不着痕迹勾唇。 外卖恰好此时送到，他去门口，林空羽趁着他转身，摸了摸头顶残留的温度。 …… 一个休息日过得很快。 她和秦司雁在某种程度上，有些默契。 至少可以安静做自己的事互不打扰，林空羽渐渐习惯了他的存在。 只是很快发生了令她懊恼至极的事情。 她再次睡着后滚进了秦司雁的怀里，还在早晨醒来时被他逮个正着。 “秦太太。”男人声音嘶哑混沌，“你这又是在做什么？” “我什么都没做！“林空羽慌张地撤退，最担心的事情发生，她已经尴尬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只是腰上多出了属于男人的手臂力量，紧紧箍着她不放，强势而坚硬。 秦司雁眼神变得深沉：“是吗？但我有理由怀疑，你是故意的。” “真的不是……” 林空羽自己都没了太多底气，以至于产生怀疑，她难不成真是故意的？ 就算睡姿很差，怎么回回都准确地往他怀里去？ “事实上，如果你主动提出来，我会考虑。” 秦司雁呼吸离得极近，那瞬间的热气快要把林空羽包裹住，他眼里的侵略性更是像一把火。 气息越来越潮热，似乎随时会烧起来。 这个时刻，林空羽更清晰认识到，她嫁给了一个完全可以占有的男人。 “秦司雁……” 她好像突然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变得柔弱无助，宛如一只瑟瑟发抖的小动物。 近在咫尺的男人呼吸沉了沉，喉结轻轻滚动一下，语气里满是克制：“我去卫生间。” 他松懈了手臂的力道，林空羽就成功从他怀里退出，眼睁睁看着秦司雁动作迅速的翻身坐起来，大步走出卧室，背后像有洪水猛兽。 林空羽也听到自己心脏的疯狂跳动声，捂住脸，完全不知道该怎样应对了。 浴室水声许久后才终于安静，秦司雁出来时身上还带着热潮，扑面而来的荷尔蒙又令林空羽有些脸红。 “你今天继续休息吗？还是有别的安排？”她呆站在客厅里，眼神乱瞟，就是不敢去直接看他。 “今天备份。” 机组备份有可能得到整天的休息，有可能被调度室安排执行航班，全靠运气。 在这期间，备份机组要保证在有突发情况时按照规定时间内抵达岗位，不能饮酒，顶上因故无法飞行或者临时增加的机组。 “这样啊……“ 想到他今天不执飞，要共处一室，林空羽就紧张。 她现在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哪怕只是一丝暧昧的滋生，都会让她手足无措，完全的新手期表现。 “刚才有朋友发消息，约我中午去吃饭，就在机场附近。” 林空羽听到这里赶紧点头：“我知道了，你去吧，午餐我自己解决！” 她想将他赶出门的想法毫不掩饰，直白写在了脸上。 秦司雁轻声一笑，偏不想如她愿：“但是我的朋友特意提到你。” “提到我，提我做什么？” “当然是想见见我的新婚太太。” 秦司雁语气太过笃定，显然此事没有作假。 “我……可不可以不去啊？” “可以。”秦机长不置可否，“只是这次没有去，下次，下下次……” 秦司雁已经站到了林空羽身前，垂眸盯着她，唇角笑容若有似无：“秦太太，你想推到哪一次？” 林空羽拒绝的话最后没能说出口。 好像也有些道理，既然他们已经是正式的夫妻关系，她总不能一直躲着。 以后怎么样另说，现在他们的关系真实存在，她也需要在某些时候履行妻子的职责。 换言之，如果她要带秦司雁去见她的朋友，他应该也会很爽快。 午饭约在离机场不远的商场，林空羽觉得秦司雁的朋友估计也是迁就他，不然谁没事会跑北兴机场这么远的地方？ “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坐吧。” 秦司雁带林空羽到了地方，她就知道自己想错了。 她听着他们熟稔对话，很快认出坐在面前的秦司雁朋友是谁。 “需要单独介绍一下吗？”秦司雁让林空羽坐在身边，侧脸看着她笑，“宋政南，北兴机场的塔台管制。” “……不用了。”林空羽笑不出来。 她怎么可能不认识宋政南？ 对方是北兴机场非常资深的管制员，接受过官媒采访，连国产大飞机首飞活动都有他的参与。 只不过像宋政南这样的空管人员，福利待遇存在感都比她一个小小机务要强太多了，所以对方肯定是不认识她的。 14 有多少烂桃花？ 坐在他们对面的宋政南长了一副风流相，桃花眼过分深情，但这种男人通常最冷血。 宋政南静静看着秦司雁，等他说完了才开口：“知道你结婚了，不用再特意炫耀。” 他视线转向林空羽，客气伸手：“你好，宋政南。” “你好。”林空羽简单和他打招呼，刚要握手，被秦司雁挡下。 “都瞎客套什么？” 他冷峻的眉目在此刻显得很放松，语气随意：“有人对我的好运气感到惊讶，我就带她来看看我的好运气源自何方。” 林空羽见到宋政南也就明白了，为什么秦司雁总能很快起飞。 有宋政南这样的关系，确实比其他机长优势更大。 宋政南瞥着秦司雁：“别污蔑我，我都是按规则办事。” 当然，只要是规则，就一定有可适当放宽的范围。 秦司雁淡笑：“成，反正你听说我结婚了觉得我开玩笑，今天该信了吧。” “信了，但凡你今天带别人来这里，我都会很怀疑。” 林空羽疑惑发问：“为什么是我就会相信？” “之前听同事提过你。” 塔台和机务虽然不会有直接沟通，但像林空羽这样的女机务，数量稀少，还是很显眼的，自然会有些人注意到她。 她自己并不清楚这些关注目光罢了。 “秦司雁肯定不会随意糊弄你。”宋政南说得煞有介事，“机务已经够辛苦了，他再搞这种事儿，要遭报应。” 这个理由，林空羽也是有些意料不到。 但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在理，机务确实辛苦。 “说够了吧？赶紧点菜，万一签派抓我去飞，都吃不了两口。” 秦司雁动作迅速，他把菜单交给服务生，手臂顺势就搁在了林空羽身后椅子上，散漫地笑：“你今天怎么不害怕了？” 林空羽听出他话里含义，知道他在说上回她碰见华航其他机组，就躲着的事儿。 “不一样啊，空管每天在塔台上，离得远，总不能没事八卦我吧？” 宋政南突然笑了：“这可说不定，万一哪天我就在频道里喊秦司雁，别盘旋了，早点落地回家陪老婆。” “……“林空羽一时无语，觉得自己果然高估了他的朋友。 “放心。”秦司雁身子微倾，靠近她，在她耳边低声说，“除非你同意，我的朋友不会将你我之间的关系传出去。” 林空羽摸了下有些发烫的耳垂，闷声说：“知道了。” 但宋政南就这么成了第一个正式见证他们关系的朋友。 感觉还是有些奇妙，好像以往只需要考虑自己的生活已经去而不复返，往后不管做什么都要同时想到，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 吃了会儿，宋政南接到通电话，他随口答着：“是啊，你怎么知道，在一块吃呢……你过来？你过来做什么？行，来就来吧。” 林空羽耳朵动了动，没多问，秦司雁并没客气：“谁啊？” “你最不想见到的人要来了。” 宋政南有些幸灾乐祸的话说完，秦司雁的脸色就沉了下来，皱着眉：“你叫她来做什么？” “你结婚这事儿，她听说了，又闹又哭，总得叫她亲自死心吧？” 秦司雁短暂沉吟，再次将嘴唇靠近林空羽耳侧，气息温热：“秦太太，等会可能要你帮我解决一下棘手的问题了。” 林空羽余光瞄着他，语气挺真诚发问：“不会是你的烂桃花吧？” 秦司雁顿了一秒：“非要这么说……也行，但我是无辜的。” 没多会，又有人到了。 新来的姑娘打扮火辣，动作豪爽，还没看见秦司雁的脸就嚷开：“秦司雁！你到底真结婚还是假结婚，为了躲着我，有必要玩这么大吗？” “你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秦司雁眼皮都没抬一下，“我真想躲着你，有的是办法。” “反正我不信，你连女朋友都没谈，怎么可能突然就结婚了？什么女人能比我更好？别是你请来的演员吧？” “宋笙南。” 慢条斯理吃饭的宋政南喊了一声：“有点礼貌。” “我不管！”宋笙南勾着长眼线的眸子一挑，语气爽利泼辣，“我从小就说过要嫁给秦司雁！” “晚了。”秦司雁放下筷子，手腕轻勾，带着林空羽的肩膀转过身去，直直对着宋笙南。 他嘴角翘起：“来，喊声嫂子。” 本想要置身事外的林空羽：“……” 宋笙南仔仔细细逡巡林空羽的脸，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宋政南看热闹不嫌事大，悠悠补充：“确实是秦司雁的老婆，我已经确认过了，没撒谎。” “不！“ 宋笙南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气得跺脚：“她除了比我长的好看，哪里比我好了！” “还挺有自知之明。”秦司雁指尖在林空羽肩膀皮肤上轻轻摩挲，提醒她，给点反应。 林空羽这才不紧不慢开口：“你好，我叫林空羽。” 宋笙南板起脸：“你真和秦司雁结婚了？” “要看看结婚证吗？我手机里有电子版。” “……” 她这么认真回答，让宋笙南一时无言。 秦司雁似乎听到了什么很有意思的事，注意力全都放到了林空羽身上：“你还存了我们结婚证的电子版？” “对啊，很方便，办理各种手续时候可以直接用。”林空羽嘴角微微勾起，“你要存一份在你的手机吗？” “嗯，在哪儿弄？” 秦司雁还真没注意过这点，他已经在林空羽的指导下打开了相关软件进行操作，他们头挨着头，很亲密。 宋笙南渐渐红了眼眶，终于意识到，秦司雁确实已经结婚了。 他原来还有这样的一面。 她又生气又难过，转身跑了，正在教秦司雁领取电子版结婚证的林空羽看向宋政南：“你不去看看你妹妹吗？” “不用，让她自己想明白。” “好。” 林空羽说着，收了手机。 秦司雁：“……还没领取成功。” “你自己上网查。” 林空羽同样板起脸，完全没了刚才宋笙南在的时候那种耐心温柔。 哟。秦司雁舌尖顶着齿根，不忍笑了，这姑娘还挺会演。 15 今天机组麻烦了 秦司雁微一挑眉，挺无辜说：“我分明是受害者。” 林空羽不置可否，但态度坚决。 以至于宋政南和他们在餐厅外道别时嘴角翘得很高，就差直接在脸上写着“幸灾乐祸”几个大字。 “时间还早，如果签派没抓飞，回家好好解决问题。” 最后几个字加了重音，他挥挥手，无视秦司雁眯起的双眼，走得潇洒。 林空羽倒是没想那么多，只觉得宋政南说的很有道理，确实该好好解决问题。 毕竟她又不是专业解决烂桃花的，假如下次又遇到这种问题，该怎么办？ 到家，林空羽就正经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既然我们结婚了，对彼此忠诚在目前非常重要。”她没有经验，但不代表她完全不懂感情。 和秦司雁的关系进行的太过迅速，没有相处基础，也没有深刻的彼此了解，全凭着一股冲动以及各取所需的要求。 所以想要在这种状况里维持住两人的婚姻。 忠诚排在第一位。 秦司雁收起神色间疏淡，语气变得认真：“我保证，绝对不会主观性招惹任何的桃花，但有些情况不在我的控制范围之内。” “所以……？” “比如像今天这样的情形，在我非常严厉拒绝，并且表明自己已婚的身份之后，对方还是不肯放弃。” 他低声一笑：“还是需要秦太太出手相助。” 林空羽看着眼前这张轮廓深邃，矜冷英俊的脸，不由得承认他确实有招人各种桃花的资本。 “那你先跟我说说都还有哪些？”林空羽的眼尾略微下垂，态度不自觉软了几分，“也让我先有个准备。” 明昳英气的女人露出了与其气质相反的软萌表情，秦司雁坐在林空羽面前，眼神顿时暗下。 他搭在腿背上的指尖轻动，指腹有意无意摩挲着，按耐住某些突然升起的冲动，沉声说：“真想不起来，整天嚷嚷着要嫁给我的就宋笙南一个，今天也解决了。” “剩下的那些……我连微信号都没给过她们。” 林空羽想起第一次见面时，那么轻易就和她加微信的秦司雁，忽然间有了些更清楚的认知。 大概他那天在长辈们组织的相亲宴上见到她，就有了结婚的想法？ “好吧，这个事情到此为止，以后有什么特殊情况再说。” 林空羽丝毫没有拖泥带水，站起身，在她看来已经解决了想解决的问题。 “就这么完了？”秦司雁抬眸，也没想到她这么好沟通。 比他预估中还要更轻松，处事风格非常对他的节奏。 “不然呢？”林空羽抿唇，又说，“但你要记得你今天的保证，如果你违反，就没那么简单了。” 秦司雁忽然笑了声：“行，听你的。” “我去睡个午觉，你可以看电视，不会打扰我。” 对林空羽来说，没工作的时候自然就是要充分休息。 秦司雁不困，也没进卧室影响林空羽的睡眠，他坐在客厅沙发上，电视虽然开着，却没有任何声音传出。 想到一墙之隔后面，那个窝在被子里酣睡的女人，他的嘴角莫名勾了下。 休息日就这么过去了。 秦司雁延续了他一贯的好运，没有被抓飞，而工作日的林空羽醒来非常早，即便她再度滚到了秦司雁身侧，但在她看来…… 今天算是不错的变化，至少没躺在他怀里。 她终于做到了面不改色挪回自己的原位，迅速整理好，起床。 林空羽在网上买了速冲的豆浆和面包，迅速解决完早餐，给秦司雁备了一份放进保温盒。 他八点才去签到，还可以多睡很久。 “早上好啊，羽姐，这两天休息的怎么样？还不错吧？” 林空羽点头：“你呢？” 吴功爽朗的说：“挺好，跟朋友约了吃饭，还去周边玩了一圈……师傅呢？” 刘风伟听到这里，摇了摇头：“我哪里有你们年轻人这么好的精力？” 大部分在一线干过多年的机务，都会深感疲惫，到了休息日只想待在家里哪也不愿意去。 林空羽还有精力，但她没那么喜欢游玩，所以生活节奏也和刘风伟这样的资深机务没什么区别了。 吴功也好奇问她：“羽姐，你休息都干嘛啊？” “我和刘工差不多。” “什么？！”他格外诧异，“姐你都不谈恋爱约会这些吗？” “……不用啊。” 反正她已经结婚了，不用谈恋爱约会，多简单省事？ 吴功没听出林空羽的真实意思，还在连连感慨：“如今这些男的眼睛也太瞎了吧，居然放着羽姐这样的大美女不追求！要不是我有自知之明，我肯定都出手了……” 刘风伟不耐烦催一声：“别废话了吴功，赶紧拿上东西去机坪！” 到了机坪，摆放好轮挡，确认停机线，检查机坪有无塑料碎石等外来物…… 又是一天流程重复但截然不同的工作，每架航班起落背后，像林空羽这样的机务人员都做到了足够的认真专注。 当年林空羽刚大学毕业，进入原来的航空公司，带领她的师傅给她上的第一课便是教导她，牢牢记住对生命，规章，还有职责的敬畏。 那是所有民航人都必须谨记在心的真理。 她想，至少目前为止，她都做到了。 刘风伟看了眼时间：“飞机还有十分钟降落。” 林空羽站在停机线前方，点头：“好的。” 等飞机驶近，那样一个庞然大物按照林空羽的信号棒指引滑入，最后时刻，林空羽左臂高举，右臂持信号棒在脖子前横拉。 一个“抹脖子“的潇洒利落动作，示意机组关闭飞机引擎。 此时吴功已经提起轮挡，放置在飞机的轮胎后。 刘风伟在内话耳机里与机组沟通：“机长，轮挡已挡好，请松刹车。” 机长有些沉闷的声音传来：“刹车已松，地面，需要做硬着陆检查。” 刘风伟本来轻松的表情变得严肃。 林空羽很快就从刘风伟这里得知此事。 16 求表扬的秦机长 今天北行机场的天气条件不太好，有持续的小雨，地面湿滑。 这架从青岛飞来的航班落地时，遇到了重着陆的情况，飞机落地时最大载荷超过了1.8G。 飞机硬着陆意味着飞机在落地时的最大重量超过了相应标准，垂直加速度大于了安全范围，也就是飞机能够接受的限定值。 这种情况，轻则导致轮胎、起落架等部位损伤，如果严重，甚至会导致飞机更严重的损害和问题。 机组已经汇报给相关部门，机务人员也要对这架飞机做全面的检查。 至于当班机长……接下来肯定逃不了被调查的麻烦，还需要写相关报告，包括重新接受培训，总之事情挺严重。 “说这么多有什么用，赶紧检查！” 刘风伟凶了一句，吴功立马闭嘴，老老实实开始工作。 遇到许久未出现过的飞机硬着陆情况，根据不同等级，也会有检查项目不同。 “按照这架飞机落地时的载荷……主起落架、减震支柱、机翼、舱门，这些都得全部来一遍。” 林空羽对所有检查项目烂熟于心，哪怕不看检查单，也知道所有的流程。 吴功在旁边对照，又没忍住说：“机长得挨处分了吧？” “今天这个应该会定性为事故征候，已经是重着陆情况，罚款停飞……惩罚会很严格。” 林空羽提醒他：“别多话，小心刘工等会儿又教训你。” “知道了知道了！” 看到机长的时候，林空羽也观察出对方表情的异常，想来这次的问题给他造成了不小影响。 哪怕他的工作已经让无数人羡慕，可并不是每次的飞行都一帆风顺，所以这份职业，是充满了压力和挑战的。 当然，当班机长最后面临的各种麻烦与林空羽无关，她只需要检查好这架飞机。 “看起来起落架问题不大。” 刘风伟通过前期目视检查，给出自己的判断：“现在也没有发现爆胎等明显损伤。” 林空羽检查时却并不乐观：“继续探伤检查吧，最大载荷超过规定，还是有损伤可能。” 此时，刘风伟已经不再反驳林空羽看法，他也非常清楚，在飞机的检查过程里不能抱有任何侥幸。 “你说的没错，继续吧。” 八点下班，林空羽做了做伸展运动，一整天的工作下来，哪怕是像吴功这样的年轻人都会觉得疲惫。 她同样不会觉得太轻松，只是习惯了这样的工作状态。 林空羽拿出手机，所在的工段里都在讨论今天重着陆的那架航班，有说飞机问题，有说机长技术不行。 争论不休，而林空羽他们检查到最后，确实只有很轻微的损伤，维修起来并不麻烦。 只能说这架交付不久的新飞机质量不错，扛住了这次重着陆。 从工作群里退出来，她看到了秦司雁两个多小时前给他发的微信。 有张照片。 傍晚时的天空，云层被渲染成橘色，霞光瑰丽。 这是在飞机驾驶舱里拍到的落日，那是在穿过厚厚云层之后才能看见的风景。 “刚落地，约了阿姨试菜，下班早点回来。” 林空羽点开照片，保存，然后回复：“好，就回来。” 她在这个瞬间觉得所有的疲惫都被赶走，那大概是一种，知道有人在等着自己，所以更安心的妥帖感。 林空羽到家，做饭阿姨已经走了，不过桌上几道菜还是热的，秦司雁看见她，笑了下：“去洗手吃饭，时间刚好。” “嗯。” 林空羽瞄了眼桌上的糖醋里脊，杏鲍牛柳，莲藕排骨汤，不禁咽了咽口水。 光是闻着就好香，秦司雁找的做饭阿姨厨艺应该很不错。 “快去。”男人声音沉沉的提醒，林空羽才恋恋不舍去了洗手间，但很快就出来，然后坐在餐桌旁眼巴巴望着他。 秦司雁拉开椅子坐下：“吃吧，尝尝这个阿姨的厨艺如何？” 她也不客气了，拿起筷子开动，很快点头：“我觉得很好，就她吧！” 秦司雁嘴角轻勾一下：“听你的。” “你不尝尝吗？万一她做的菜不合你的口味？” 林空羽不挑食，但不太确定秦司雁会不会有很挑剔的要求。 在她看来，秦司雁的生活更养尊处优。 “飞机餐我都能吃得下，有什么不合口味的？” “可是你们机长的飞机餐和普通的不一样。” “那又有什么区别？不都是飞机餐？” 无非就是菜色更好，味道在他看来都差不多。 “我还遇到过旅客带着麦当劳的全家桶要换我的飞机餐，他说，就想尝尝机长吃的有没有什么不一样。” 林空羽眨眨眼：“你同意了吗？” “正好副驾驶那天没吃机长餐，我让他送了。” “你呢，不喜欢吃全家桶？” 秦司雁说：“热量太高。” 显然，秦机长虽然不挑食，但对于饮食方面也有要求，并且非常自律。 林空羽眼睛忽然弯起来，脸上浮现起了笑意：“我还以为你是怕人投毒。” 秦司雁没说话了，就那么盯着她，男人眸子里温度极速上升，散发着令人面红耳赤的灼热之意。 空气也莫名变得粘稠。 “……你没意见就定这个阿姨吧！” 林空羽像是被烫了一下，脸颊发热，赶紧低头避开他的目光。 秦司雁清了清嗓子，费力移开视线：“听说今天有飞机重着陆了，谁接的？” “我们。” “你？飞机情况怎么样？” “问题不算太大……你都知道了？” “消息传得到处都是，整个华航内部都知道了。” 林空羽有点好奇：“所以原因是什么？” “听说是机长降落时因为跑道地面积水反光，对他的高度判断造成了影响。” “这样啊，你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吗？” 秦司雁眼神直勾勾的：“我落地时最大载荷没超过1.5，最小载荷1.01。” 1.01G的载荷，意味着轮胎轻轻擦着地面丝滑着陆，飞机上的旅客也许都没太感受到明显起伏。 “……哦。” 17 你，很厉害 林空羽感慨自己，竟然能在此时准确判断出秦司雁的情绪变化，发觉了男人写在明面上的不爽后，咬了咬唇，试着夸奖他：“你……很厉害。” 得到表扬的秦司雁眼尾略扬，这才重新笑了：“还行。” 这个瞬间，她很难将以往气势凌厉或淡漠疏离的那个秦司雁，和此刻联系起来。 但眼前模样英俊的男人，又确实是他。 “下次你可以作为乘客亲自体验。” 林空羽听到他发出的邀请，微愣，并没有给出肯定答复，只敷衍道：“再说吧……我去洗澡了。” 瞧着她疾步走向浴室的背影，男人眼神略微沉了沉，若有所思。 …… 睡觉前，林空羽不断的给自己心理暗示，千万，千万不要再睡到秦司雁怀里去。 至于这样的暗示到底能不能有作用，她也不太确定，只能抱着美好期望进入了睡眠。 似乎，暗示真的起了作用。 林空羽迷糊醒来看见房间里只有自己，无比庆幸没有再重蹈覆辙。 她恍惚记得秦司雁说今天要飞三段，这个点应该已经去上班了…… 林空羽打着哈欠朝浴室走去，迷迷瞪瞪的，顺手拧开门把，往前踏了一步。 下一秒，站在镜子面前刮胡子的男人，微微朝着她侧脸：“这么早起来？” 秦司雁冷锐的眉眼轮廓在浴室灯光里平添了几分性感，声线沉钝低哑，但冲击力更强的分明是—— 男人没穿衣服的上半身，从锁骨延续至腰腹的线条流畅又结实，劲瘦有力，充满男性荷尔蒙。 而他抬起的手臂上，肌理脉络形成了强势起伏，处处写着最直觉的诱惑。 “……！！” 林空羽双眼瞪大了，整个人僵在原地，难以接受他还在家里没走。 以及展露出与以往截然不同的另一种强势。 周遭空气似乎又变得潮湿闷热，处处溢满了属于秦司雁的气息，令人难捱。 “怎么不说话，睡糊涂了？” 秦司雁好似完全忘记了他的男性魅力，自然随意的在林空羽面前洗了脸，又问：“你要用马桶？我先出去等你。” 林空羽：“……” 她用力抓紧了衣角，难以在这么短时间内就接受他把两个人的同居生活状态彻底剖开，任何阻隔都消失不见，必须直面对方截然相反的生活习惯，性别差异。 偏偏这个人还是她法律认可的另一半。 “我，我不用了……你忙你的！” 秦司雁瞧着林空羽转身逃离的慌忙背影，神态慵懒半靠在洗漱台上，闷声笑了。 看来，他给她造成的冲击力有些过大了。 不过总得用点办法，才能让这姑娘更清晰认知到，他们已经结婚，他是她老公这个事实。 回到卧室把自己塞进被子里，在静谧环境下，林空羽终于听见了自己如擂鼓般剧烈震动的心跳。 她不由得用手背摸了摸脸。 居然那么烫。 脑袋里也浑浊一片，直到听见秦司雁指节敲在卧室门上的声音：“我去签到了。” 林空羽假装已经睡着，没回答他，过了会儿，他的脚步声逐渐远去。 确认只剩下自己，林空羽才终于从被子里钻了出来。 然后无法抑制的回味……秦司雁不穿衣服时候的身材，的确比他穿了衣服还要更好看。 …… 林空羽今天是晚班，她起床后和母亲通了电话，定好明天放假就回家去。 也有半个月没见到了，她们都很想念彼此，但在林空羽结婚后，林母特意减少了联系她的频率，就是为了让她和秦司雁有更多相处时间，加深感情。 到了晚上，林空羽见到刘风伟，客气的打招呼：“刘工。” 前些日子从不给她好脸色的刘风伟竟然点了点头，回应：“好。” 显然，这是个非常积极的信号。 在以男性为主的机务工作圈子里，他们很容易对于一个女性的出现，带着天然偏见。 总觉得女性处处都不如他们，只适合做那些没有技术含量且轻松的工作。 刘风伟就是如此。 还好，林空羽向来不是个服输的人，不管是谁对她有偏见，她都会用实力叫他们承认，无论是什么样的工作，女性都可以胜任。 “国庆节这几天任务重，晚上会比之前还要更忙，你能不能挺得住？” 开工之前，刘风伟问她。 林空羽轻笑：“刘工，你觉得呢？” “你能挺得住就行，太累的时候就让小吴替你，可以休息会儿。” “不用，国庆春节暑运这些日子我都不陌生，忙过很多年了，没有我撑不下来的。” 刘风伟眼神复杂的看了林空羽半晌，心中承认了她丝毫不是他曾经以为的那种娇滴滴女生。 等这个异常繁忙的晚班结束，林空羽才看到手机上秦司雁昨天凌晨发给她的消息：“第三段延误超时取消了，没回来，在杭州过夜。” 机组每天的执勤时间都有最高上限要求，秦司雁也不总是那么好的运气。 比如昨天就倒霉的遇上了延误，并且他们整个机组的执勤时间已经超过了十四个小时的上限。 如果当地也没有备份机组，就必须留在当地过夜，等到今天才能从杭州飞回来。 林空羽回复：“好，我已经下班了，先回家。” 秦司雁这会儿没信，可能是已经从萧山机场起飞。 到家随便吃了点东西，林空羽打算补一觉，然后就回家去。 这时恰好又接到母亲的电话：“女儿，你这个时候下班要睡觉了吧？” “嗯，差不多了。” “晚上回来的时候记得和司雁一起啊。” “……妈，您怎么不早说？他今天还有航班要执飞。” 今天又不是他的休息期，回来之后肯定还有后续的安排。 电话那头，林母语气轻松：“没关系的，昨晚已经问过司雁了，他说今天能赶来，到时候和你一块儿回家，来了好多亲戚都想看看他呢。” 母亲是什么时候给他打过电话的？而且这个事儿，秦司雁也没在微信里告诉自己，他今天明明那么忙…… 18 飞行员渣男遍地？ 林空羽睡一觉起来，家里做饭阿姨已经把午饭都做好了。 她和阿姨打了个照面，对方非常礼貌客气：“秦太太，秦先生昨晚安排我只做午饭，晚餐是你们自己解决哦？” “啊……对，晚饭你就不用操心了。” “好的，那您用餐吧，我就先走了。” 林空羽点头：“路上小心。” 她独自吃着两菜一汤，边感慨味道不错，边思考今晚回家的事儿。 早晨母亲在电话里说那些的时候，她听得出来，母亲很开心，还带有一丝愉悦的得意。 对林母来说，女儿嫁给了有着一份好职业，家境优越，成熟稳重的秦司雁，必然是件值得庆祝和炫耀的好事。 她也能够理解母亲的心思，只是今晚，秦司雁能赶得上么？ 正想着，微信消息来了。 秦司雁：“你应该已经起床了？我还有两段要飞，如果赶不上你先回家，我落地之后就过来。” “你到北兴了？” “嗯，已经准备上客飞沈阳。” 这段行程不长，估摸着就一个半小时，不过在当地停留还需要些时间，他也担心会有些意外状况。 昨晚林空羽上夜班，秦司雁就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短暂犹豫，林空羽斟酌着打字：“你连飞两天了，回来可以先休息，不用跟我回家。” 微信界面上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中……” 很快，他的消息出现。 “心疼我？” 林空羽脸颊一热，突然间觉得这人好不正经，明明是在和他说认真的。 紧跟着，又弹出条消息。 “没事，陪你回家吃顿饭，又不是什么体力活。” 这次的话看起来要正经些了，可是林空羽也不确定是不是自己产生了误会，总感觉……还是有点不对劲。 但这个事就这样定下。 至于秦司雁回来的航班，还真要延误些时间才能飞。 起因在有个旅客的行李托运上了飞机，但人却没上去，这时候为了安全着想，就需要撤掉该旅客的行李，并且全机旅客下机，包括托运行李，重新安检。 来来回回就比预估晚了一个多小时，以至于林空羽只能先回家。 林空羽路上买了些水果，刚进家门就发现很是热闹，来了好些亲戚。 包括父亲那边，在父亲去世后来往就变少的叔伯也都出现了。 “空羽回来啦！好多年没见，现在都成大姑娘了！” “空羽越来越漂亮咯。” “是啊，上次见到空羽还在读大学吧，这转眼都已经结婚了，说不定再过两年小孩子出生，我们这些人也都老了……” “唉，怎么只有空羽自己回来，不是说要把你老公也带回来？” 亲戚们张望着林空羽的身后，没发现另一个人的身影。 “听你妈妈说是航空公司的飞行员呢，这个工作可不一般，年薪得百万哦？” 林空羽看着眼前这些亲戚，脸上笑意很淡，她先对母亲解释：“妈，司雁……从沈阳飞回来，要延误一会儿，落地之后就过来。” 本来没看见秦司雁，还有些犯嘀咕的林母立刻喜笑颜开：“原来是这样，那不着急，咱们多等会儿，反正锅上的鸡也还炖着，咱们等他到了再开饭！” 林母今天打扮的非常鲜艳，整个人看起来气色极好，林空羽看出她开心，也就顺着她：“我会给他发消息的，叫他落地就赶紧过来。” “没事！不要催他，人家司雁也是忙工作。” 坐在一旁的小姨就玩笑道：“小羽，现在司雁可是你妈妈的宝贝女婿，她才舍不得让他太辛苦。” “也是因为司雁对我们家小羽好，小羽工作忙嘛，他每天的休息时间也不固定，所以就专门请了做饭阿姨，做饭口味都是紧着我们小羽来的！” 这事情林空羽才告诉母亲，她就已经迫不及待说给亲戚们听，想要证明秦司雁和林空羽的感情。 事实也确实如此，秦司雁的细心体贴出人意料，而且总会优先考虑林空羽的想法。 林空羽偶尔都怀疑，这样好的男人……为什么到三十岁了还没有结婚？ “以前空羽说要去修飞机，我们还觉得这份工作太辛苦，一个女孩子熬不了，没想到她已经工作了这么多年，现在还嫁了个飞行员老公，日子越过越好咯！” 林空羽的伯母说这番话时，语气里不禁泄露了一丝酸意。 林空羽不由想起父亲去世后，她总共也没见过他们几次。 还都和父亲留下的遗产以及事故赔偿款有关。 他们给母亲各种出主意，让她参与各种投资，还有来借钱的，但林母也没那么好糊弄，渐渐的，他们打消了念头，来往就越来越少。 后来得知林空羽考上大学，又学的是飞行器制造专业，都认为她做了个非常错误的决定。 林母如今也是想要在他们面前扬眉吐气一番。 “日子肯定是越过越好的，小羽如今工作稳定，老公也优秀，以后还会更好！“小姨是真心维护林空羽，只是这些话说进有心人，耳朵里就不那么动听了。 大伯母呵呵笑了声：“听说现在的飞行员要求非常挑剔，还有那个话怎么说来着……闺女，你知道，你来说。” 大伯母也有个女儿，叫林优，大学是金融专业，当初她们母女都眼高于顶，金融行业收入可比机务维修高出很多倍。 不过，林优大学毕业后并没有如愿进入金融行业，只在一家小型私企做财务，如今谈了个男朋友，还没结婚，对方是中学老师。 得知林空羽嫁了个飞行员，就有点心理不平衡了。 林优眼珠子转了转，比起林空羽稍显普通的那张脸上浮现起一点嘲讽：“我也是听人说的，飞行员圈子可乱了，渣男遍地，就算长得丑都很花心。” “对，渣男！你们年轻人就是这么说的！”大伯母看似语重心长，实则贬低，“空羽你可要小心，现在的男人啊但凡有点钱都很……” 林空羽敛了表情，耐心有些用尽。 19 只会显得可笑 在满屋子亲戚的万众瞩目下，房门打开，把黑色风衣都穿出气场的秦司雁手里拎着不少燕窝补品，还有些别的礼物，对林母礼貌问候：“妈，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高高大大的男人气势冷厉，但对长辈态度极为尊敬，还透着亲近，他一出现，所有亲戚看着他都移不开眼神了。 “别这么客气，赶快进来！”林母就连背脊都打得更直了些，毕竟女婿的外形她是尤其满意的。 就秦司雁这张脸，这个身形，放在哪都是夺目耀眼的存在。 很快，秦司雁进了屋，视线迅速在客厅里找到林空羽，嘴角轻轻勾一下。 “……咳，你快坐。” 接受着众多关注眼神，林空羽稍微有些不习惯，她走到他身边去，先接过他手里的东西放下，然后低声问：“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她以为按照他的原定时间，至少还得半小时。 秦司雁歪头靠近她，同样压低声音：“今晚航路比较通畅，进近排队在前面，又落19R，刚好离廊桥近。” 林空羽知道了他提前到的原因，嘀咕一句：“你来得也真是时候……” 她不知道该不该先告诉他，在他来之前，自家亲戚们的那些暗流涌动。 但想了想，以他的本事，解决这些问题应该是信手拈来。 果不其然，他们才说了几句小话，大伯母和林优盯着秦司雁的眼神，简直像要从他脸上凿出几个洞来。 大伯母还刻意将目光落在他带来的那些东西上，对林母说：“哎哟，有个好女婿就是不错呀，让我看看你的飞行员女婿都给你带了些什么？” 她几步走过来挤开林空羽，扒拉起桌上的燕窝补品。 看了半天，大伯母也认不出什么牌子，撇了撇嘴：“我还以为有多特别的，这些东西，优优男朋友上回也给我带了。” “哦？那你们优优男朋友也蛮有钱哦，这可是燕盏，光是这盒就至少一万块钱呢。” 听到林空羽小姨说要值一万块钱，大伯母的脸色变了变，逞强道：“我也不懂这些东西，反正看着差不多。” 秦司雁在林空羽被挤开的时候，已经顺势勾过她的腰，将她揽进了怀里护着，眉心不满地拧起。 不过此时显然还不需要他说什么，林空羽的小姨一点没打算惯着大伯母，用手指了指除开补品之外的另一个盒子：“司雁还买了餐具，爱马仕的呢，你问问你家优优这个东西多少钱，年轻人肯定特别清楚。” 林优没吭声，拽了拽母亲，示意她别继续挑刺了。 但大伯母还不肯罢休，直着脖子问：“餐具而已，能有多少钱？” “也就是随便个茶杯都四五千吧，这么一套怎么说要几万块钱？” 小姨拍拍林母的肩：“等会儿就拿出来用，反正都是你女婿的心意，人家司雁也不缺这一点。” 林母也被价格吓到了，但既然女婿的礼物都送上了门，也没有退回去的道理，她立马笑呵呵说：“唉，司雁，你破费这么多做什么？” 秦司雁此时还搂着林空羽，轻声笑道：“妈，您别客气，空羽说您平时就爱下厨，研究厨艺，我才买这套餐具，配得上您。” 这番话说的格外动听，林空羽自然看见母亲脸上的笑意愈发灿烂。 她也无奈笑了下，然后忽然间意识到……自己腰上还放着一只格外结实有力的手臂。 属于男人的滚烫热气透过衣服布料，贴着她的皮肤，连带着那里的温度都上升了许多。 她悄摸瞪了秦司雁一眼，示意他赶紧放开。 秦司雁回以她一个“你过河拆桥”的眼神，慢悠悠松开手臂。 两人站在一起眼神交流，莫名就透着甜蜜劲儿，看得林母和小姨都很高兴，至于某些亲戚此时的复杂心情，就不在她们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开饭时间到，众人坐在餐桌边，大圆桌摆出来，整个餐厅就没了多少空间。 大伯环视一圈说：“你们这个房子也有些年头了，不如什么时候换一套，我倒认识有卖房子的，能拿到不错的价格，去换一套新小区的。” 林母直接回绝：“我一个人住着挺好，存的钱都给空羽当嫁妆了，她和司雁以后还有用得着钱的地方。” “所以空羽你们现在住在哪的？机场附近吧，那边房子便宜，就是地方太偏了。” 大伯母立刻附和道：“肯定是机场那边嘛，房价确实便宜……说起来，我家优优男朋友家里有套房子，也在海淀，还是学区房，都不用再买了。” “上班方便就好。”秦司雁坐在林空羽身侧，语气淡淡，“反正休假回城里，在玉渊潭和朝阳公园都有房子，空羽想住哪里都行。” 这两处地段的房价都堪称天花板，早几年之前就卖到了均价十万以上，如今只会更贵。 大伯和大伯母的话音立马消失，本来想在他面前摆摆阔气的想法彻底落空。 林优不断打量着秦司雁，憋了半天忍不住说：“空羽，我和你说，千万别看一个男人有没有钱，工作体不体面，最重要的还是他对你怎么样。” “是不是专一忠诚，否则有些人家里娶了一个，外面还有几个，这种日子可过不得！” “这位是？”秦司雁戴着一次性手套剥了只虾，放在林空羽碗里，不紧不慢问。 “……我是空羽的堂姐！” “堂姐啊，你说得对，男人确实得专一忠诚。” 秦司雁唇边挂着似笑非笑的弧度，语气冷冽：“但在不适当的时候说不适当的话，只会显得自己心胸狭隘，妒忌可笑。” 林优当然听出来这番话是在针对她，表情立马变得难看，音量抬高，十分尖利：“你是在说我？！” “堂姐原来听得出来？”秦司雁眼神讽刺，轻嗤一声，“挺有自知之明的。” 20 这是你的勋章 “我和空羽之间的关系，轮不到你来指指点点，我对她好，对她专一，是我们两个人的事。” 秦司雁敛了表情，五官轮廓越发有压迫感：“堂姐这么喜欢管闲事，又这么喜欢嚼舌根，倒像是自己过得不太幸福，想从空羽这里找些优越感。” “只可惜，你要失望了。” 这番话说完，周遭气氛已经彻底凝固，大伯和大伯母脸上都出现了难堪和愤怒。 他们刚要发火，林空羽就看见母亲站了起来：“大哥大嫂，还有优优，这些年大家来往也不多，小羽结婚，你们不想祝福就算了，还说这些晦气的话……我只能看作是你们根本没想过要祝福我家小羽。” “小羽爸爸去世这么多年了，因为他的关系，我对你们也很客气，但如果你们认为以后没有继续来往的必要，就算了，反正我已经把小羽养大，也没指望你们帮过什么忙，更不需要从你们这里得到什么。” 林母也一点没客气，直接把话摊开来讲，不打算让女儿女婿受任何的委屈。 能够在丈夫去世之后独自将林空羽养大，林母本就不是软弱的性格。 见状，有亲戚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都是误会……坐下来慢慢聊。” 林母没搭理，冷声道：“总之，奉劝大家都过好自己的生活，别整天眼巴巴祈祷别人过得不好。” 林空羽都想给母亲鼓掌了，她本来还想说点什么的，在秦司雁和母亲的连番攻势之下，都没了她的用武之地。 秦司雁在林母坐下后转头看向她，郑重道：“您放心，我不会辜负空羽。” 他之前没有对林空羽说过这样的话，但……林空羽就是有种感觉，秦司雁并不是为了在这么多亲戚面前演戏，他好像是在认真给出他的承诺。 即便这段婚姻开始的那样仓促，林空羽对未来没抱有过多期待和自信，秦司雁也从未让她有过不安全的慌张。 至少她能够确信，秦司雁不是在玩一场游戏。 林母重新笑起来：“好好好，你这么说，我也放心了……” 林空羽正看着秦司雁出神，他就转过头来盯着她，嘴角噙着笑意，将她的反应逮了个正着。 男人薄唇微启，无声问：“感动了？” “……快吃饭吧你。” 林空羽红着脸，把脸转向餐桌，埋头吃饭。 母亲的厨艺上乘，每道菜都是她喜欢的，她吃得也很开心。 至于心思各异满含妒忌的那些亲戚们，这顿饭能不能吃出滋味来，就无从知晓了。 等到吃完饭，林空羽起身收拾碗筷，秦司雁也在一旁帮忙，他家务做得少，现在也请了家政每周定时两次打扫，但在丈母娘这里，怎么说都得表现表现。 进了厨房，林空羽催他出去：“我自己来就好。” “怎么说我都是你们林家的女婿了，这点工作都不做，你让我丈母娘怎么想我？” 秦司雁个子高，轻松就让厨房空间变得拥挤狭窄，他毫不费力的把林空羽推到一边，打开水龙头开始洗碗。 林空羽赶紧把手套递给他：“喏，你秦机长这双手可金贵着。” 她的狐狸眼上扬，脸颊挂着明晃晃笑容，笑得挺招人。 秦司雁看她一眼，倒是没拒绝洗碗手套。 “那个……今天的事情，让你看笑话了。” 林空羽好多年没见到家里这些亲戚，也没想到如今的他们这么狭隘，见不得她好。 可能是因为当初父亲去世后，所有人都觉得哪怕有一笔不菲赔偿金，光靠她们母女相依为命，日子过得也不会太轻松。 现在发现她们的生活蒸蒸日上，就越发心理不平衡。 “该觉得可笑的人是他们，你不必为他们的卑劣想法而自责。” “我知道，只是把你也牵扯进来了……” “林空羽。” 林家的洗碗池没那么高，秦司雁需要全程弯着腰，他就着这个姿势侧过脸，瞥一眼旁边呆站着的女人：“你现在打开你的手机。” “做什么？” “你手机里不是有结婚证的电子版吗？好好看看上面是不是写着我的名字。” 林空羽眨眨眼：“然后呢。” “还问然后？”秦司雁已经动作迅速的把碗筷洗好，他摘下手套，指尖接了点水，轻轻弹向林空羽，“你最好时刻谨记我现在是你老公。” “哎呀——秦司雁！你幼不幼稚！” 林空羽用手挡了下，恼羞不已。 秦司雁原本还想说两句，突然抓住她的手腕，视线放在她的指腹上。 比起不沾阳春水的人来说，林空羽的手虽然长得好看修长，但指尖上有一层长期工作形成的薄茧。 她被盯得很紧张。 林空羽认为自己的手指没那么光滑细腻，用力挣扎，想从秦司雁掌心里抽出来。 他却紧攥着她不放，眸色深沉，低声道：“有什么好躲的，让我看看。” “又不好看……” “谁说的？”秦司雁反复把玩着她的手，“我觉得还不错。” 这句带着调侃的话，令林空羽脸颊微微泛热，闷声说：“你就逗我吧。” “谁规定只有一种好看的手，我觉得你的就不错，那么多架飞机每天的安全运行都离不开你……” 秦司雁的指腹刚好摁在林空羽手指的薄茧上，看着她的目光深邃：“这是你的勋章。” 林空羽瞳孔放大了，有点错愕的和他对视。 眼前男人神色正经，没有开玩笑，也没有再揶揄她，他是真的认为，这是她的勋章。 指尖皮肤越来越烫，胸腔里有什么情绪变得肿胀酸涩，不断燃烧沸腾着，林空羽慌乱别开视线，不敢再和秦司雁四目相对。 他的眼神太过幽暗深沉，她怕自己会毫无挣扎之力的陷进去。 “我出去看看大伯他们走了没有……” 林空羽终于能够抽出自己的手，她转身时，耳后那块白皙皮肤都已经红透了，像傍晚的霞彩般艳丽。 亲戚们确实打算离开了，时间不早，林母也催林空羽早点回去休息。 等秦司雁出来，她避开了眼神和他说：“我们也走吧。” “好。”秦司雁若有似无勾了勾唇。 到楼下，还不死心的大伯母指着一辆奔驰C260，得意道：“空羽你们开车了吗，没开就坐优优男朋友的车。” “不用，我开车了。”秦司雁手臂一抬，揽着林空羽往前走了几步。 21 送她上下班 黑色的奔驰GLE就停在前方，中大型的SUV自然更有气势，光是在外形上就已经碾压了。 大伯母之所以这么了解，也是因为当初林优男朋友买车，她特地关注过，还为了面子鼓吹女儿劝说男朋友买奔驰。 尽管三十多万的价格，完全可以买更有性价比，并且更符合他们未来需求的汽车，大伯母硬是要求他们为了奔驰这个标，而选择一辆入门级的轿车。 那时候，她就把全系列的奔驰全都了解了一遍，因此清楚知道眼前这辆价格要贵至少三倍。 “不是说现在飞行员的副驾驶工资也没有很多吗？”大伯母知道林空羽嫁了个飞行员，就特意找人打听。 那些人都告诉她，如今三十岁的大部分飞行员都没有成为真正的机长，工资远没有那么高。 再看看秦司雁的真实条件，她现在是越发不平衡…… 她也根本不愿意承认，她这个侄女嫁的老公条件，比她认为中还要更好。 林优面露难堪：“妈！别再说了，快走吧……” 林空羽耳朵好得很，大伯母嘀嘀咕咕说了什么，她都听见了，只是懒得多做解释。 今天之后，她相信母亲不会再与他们这一家有过多来往。 坐上秦司雁的车，林空羽系安全带时，动作顿住，停下来问他：“你什么时候买的车，之前怎么没看你开过？” “买了有半年，前段时间送去保养，今天刚提回来。” 林空羽点点头，又问：“那……你确定，你有驾照吧？” 手指搭在方向盘上，秦司雁视线朝她瞥一眼，语调稍显无奈：“所以你是为什么会认为，我敢拿着飞行员的执照来开汽车？” 林空羽清清嗓子，没敢看他，嘟囔：“开个玩笑嘛……主要还是担心你就算考了驾照也会因为违章太多被吊销了。” 很多飞行员开车违章频率都特别高，长年累月开飞机形成的习惯导致他们驾驶汽车行驶在路上，总忍不住压线。 “以前没看出来，你挺有幽默感。” 秦司雁这话说得很是意味深长。 “你没看出来的事儿多了。”林空羽澄澈的眼眸没忍住弯了弯，又正经叮嘱，“在我坐上你执飞的航班之前，你得先安全把我送到家。” 秦司雁踩下油门，勾唇笑了：“遵命。” 黑色奔驰沿着西三环上机场高速，到家差不多开了快一个小时，林空羽前半段还时不时和他说句话，后半段就因为座椅的过于舒服而昏昏欲睡。 等到车子停进地下车库，林空羽终于惊醒，她猛地坐直身体扭头，就看见某人斜斜对着她，神色懒散地笑：“终于醒了。” 说着，他抬起胳膊，手背在唇角抹了下，像在示意什么。 林空羽瞳仁缓缓放大，惊恐不已地顺着这个动作，去摸自己的嘴角——什么都没有。 很好，她被耍了。 “秦司雁！”她不爽地瞪着他，把这三个字喊得怒意腾腾。 “嗯，在呢。” 某人歪了歪头，拖着尾音，带点儿京腔的懒散和不正经：“秦太太叫我有何贵干啊？” 和他相处越久，越能发现不同于最初那种冷厉锋芒的另一面。 秦司雁私底下，分明就是个幼稚鬼！也就只会拿他高冷矜傲的外形去骗骗别人…… 林空羽顿时有点不太想理他，抬手就要去开车门，却没能打开，只得气势汹汹转头：“你放我下去！” “不急，说说之后的安排。” 他收起笑意，只要一严肃，就特别能唬人：“你有驾照吗？” 林空羽老实回答：“大学时候就考了，只是也没怎么开车。” 自从在机场工作，她就没离开过机场的大范围，所以没考虑过买车，虽然母亲很早就说，想给她买一辆，林空羽却没答应。 “那么你打算练好了自己开车上下班，还是我有空就接送你。” 秦司雁说到这里，已经有了些主意：“还是我接送吧，安全。” 林空羽上班时间太长，下班之后精神过度疲惫还要开车，万一走神很容易出事。 相比起来，秦司雁每天执勤时间都是有严格规定的，飞行时间同样有上限，一旦飞满就会强制休息，时间更宽裕，精力上也有余地。 “……你，接送我？” 林空羽语速迟缓，有点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安排。 “不然呢，让你每天等车？冬天零下几度站在街边吹冷风？” 秦司雁快刀斩乱麻：“就这么定了，下车回家。” 他解了车锁，都没等林空羽反应过来。 于是她那句“万一你来接送我碰到熟人怎么办？”也只能被咽回了肚子里。 秦司雁似乎根本就没考虑过这个问题，这件事也不在他的担心范围之内。 他面对他们闪婚的现状接受良好，并且坦坦荡荡，比起来，她更加瞻前顾后。 但又不是什么错，林空羽想，毕竟她嫁的人是秦司雁。 等消息在华航传开，她肯定会立即成为重点被关注的对象，她大概不会太喜欢那种感觉…… …… 回家，两人很快各自洗漱过睡下。 有了前一天的成功经验，林空羽认为自己的心理暗示起到了极大作用，不必再过度担心会睡进秦司雁怀里。 但人一旦放松警惕，就会遭遇前所未有的危机。 她果然又趴在了他身上。 甚至这次，比之前还要更险象环生，叫她手脚僵硬，连动都不敢再动，心跳直接快到即将爆炸的程度。 “林空羽。” 秦司雁早晨醒来时的声音过分低沉慵懒，含着让她面红耳赤的嘶哑欲色：“我觉得你是故意想考验我，能不能做正人君子。” 22 “最后一次” 林空羽被困在秦司雁的怀中，有些焦灼不安，属于他的侵略气息几乎没有掩盖，那是原始且强大的男性味道。 在狭窄范围内蚕食着她的理智，令她感到了危险。 外面似乎在下雨，湿气和热意混合，她掌心里竟然出了汗。 “秦司雁……你该起床了。” 她呼出的气息慌乱，匆忙间对上他的目光，身子不忍微颤，难以控制某些从灵魂深处泛起的紧张。 “是到了上班的时候。” 秦司雁盯着林空羽红透的耳尖，意味深长笑了声：“最后一次。” 不等她去思考他话里的含义，秦司雁已经松开了钳制着林空羽细腰的坚硬手臂，翻身下床，宽阔背影很快消失在她眼前。 林空羽捂着疯狂震动的心脏，仍然想不太明白他那几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直到他换好飞行制服，拎着箱子出发，林空羽还没想出头绪， 她还要休息一天，而秦司雁今天就两段短程，飞行时间总共加起来不超过四个小时。 下午就要回家，再连休四十八小时。 莫名其妙产生了想躲着他的冲动，林空羽吃了午饭，就出门找大学同学去了。 难得遇上周六，她们约在市区见面。 阮甜看见她就说：“空羽，你今天气色很好唉，新航司的工作这么轻松吗？” “我……气色很好吗？” “是啊，红润有光泽，要不是知道你没那个兴趣，我肯定觉得你去做医美了。” 她连忙否认：“我哪有那个时间啊。” “所以嘛，你不是还在做机务，按理说很累才对。” 大学时候班上总共也没几个女生，毕业之后还在做机务的更少，就林空羽留在了航空公司，其他要么去了各地机场，要么转行。 阮甜选择了毕业就考公，已经成功上岸，而且还在航空公司的上级单位，顿时到了食物链的最高层。 “工作强度差不多。” “说了那么久要提高你们机务的薪资，还是没见太大变化，说实在的……和其他岗位相比，你们的工作量值得更好待遇。” 许多航线机务工作几年之后的到手工资也就是一万出头，比外界想象中要少。 只是提高待遇说了这么多年，变化依旧不大。 “算了，这个问题我们也改变不了，说说其他的，我提过给你介绍个男朋友，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阮甜进单位之后就认识了同单位的男朋友，两人已经在谈婚论嫁了。 她也想到了林空羽，顶着一张绝对大气漂亮的脸，却迟迟不谈恋爱，让她很是着急。 只是之前几次提起这个话题，都被林空羽敷衍过去，阮甜见缝插针，今天又说到了这儿。 “那个什么……”林空羽不好意思挠了挠鼻子，“我今天约你出来就是打算告诉你，我结婚了。” 阮甜花了点时间才消化掉这几个字，目瞪口呆：“我没听错吧？？是你结婚了，而不是我结婚了！” “对啊，你没听错，是我结婚了。” 阮甜激动到直接从座位上站起来：“咱们才多久没见，一个月有吗？你就结婚了！你这叫做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林空羽说出来了反而挺淡定：“我自己也觉得很快，但事实就是这样。” “可也没看你戴戒指啊……” “我上班不方便，所以才没戴。” 其实他们领证那天，秦司雁就给过她结婚戒指，上面的钻石还挺大，格外闪耀。 但林空羽没什么戴戒指的机会，直接放家里了。 现在想想……秦司雁好像也没戴，他的手骨节修长，其实很适合戴戒指。 “空羽，想什么呢？” 被阮甜提醒，林空羽才回神，抿了抿唇：“没。” “所以你和你老公什么情况？快给我讲讲，今天你如果不说，我一晚上都睡不着觉了！” 林空羽平静道：“相亲认识的，他是华航的飞行员。” 阮甜脸上的震惊更明显：“说实话，我也就见过机长和空乘的组合，从没见过机长和机务……好多飞行员高傲的就没把机务放在眼里过。” “是，但他……不一样。” 秦司雁对这个行业内的每一个工作人员都足够客气尊敬，并不会因为他是机长，就过分傲慢。 阮甜拉着林空羽讲了大概过程，最后强调：“下次我请你们吃饭，你必须得把他带来，让我好好看看当事人。” “……好。”林空羽没说出秦司雁的名字，她敢保证，如果阮甜现在知道了她的老公是秦司雁，今晚更睡不着觉。 和阮甜吃了晚饭，坐机场线到机场，又转车回家，已经九点多。 秦司雁穿件白色的t恤坐在沙发上看电影，闲散懒倦，露出的手臂线条很漂亮。 林空羽立马想到了早上这只手臂圈住自己腰的触感。 她咽了咽口水，又偷瞄了一眼男人空荡的手指，趁着秦司雁还没看过来，就先发制人：“我去洗澡睡觉了！” 秦司雁幽暗目光追随着林空羽的匆忙背影，无声勾勾唇，倒是没再刺激她。 反正来日方长。 …… 这晚睡觉时，林空羽用被子把自己完全包裹起来，像条茧宝宝，还偷偷拿发圈把被角扎紧了。 得益于这种密不透风的包裹，第二天早上起来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秦司雁不用上班，还在睡，她迅速收拾好出发去机场，开始新一天的工作。 天黑后，突然开始下雨，哪怕换上了雨衣也遮不住凉意的侵入，在机坪毫无遮挡，冷得吴功这么个大男人都直打哆嗦。 “早知道我出门的时候就多穿两件衣服……” 刘风伟倒是很淡定：“才这么点你就受不了？冬天下雪的时候看你怎么熬。” 他看了眼林空羽。 她正在检查机翼，表情从容又镇定，丝毫没有因为天气变化而示弱，简直让人诧异的能吃苦。 女孩子又怎么样？真要拼起来，像吴功这样年轻力壮的小伙子都不见得能比她更能扛压。 刘风伟想到最初对她的印象，骤然间后悔了。 八点时候有航班到，所以等飞机滑行入位了，两个班组才交接。 已经过了半小时。 林空羽忽然想起什么，匆匆拿出手机，果然看到秦司雁的微信：“在P2的二层等你。” 她迅速收拾好赶过去，刚找到他停车的位置，居然就看到刘风伟和吴功一起走过来。 23 为什么不戴婚戒？ 差点都要拉开秦司雁的车门了，突然冒出来两个同事，林空羽的动作硬生生止住，讪笑道：“好巧……” 没发现她笑意牵强的吴功自顾自说：“咱师娘今天来接师傅下班，师傅打算顺道送我们，结果羽姐你跑得也太快了。” 刘风伟虽然还是板着脸挺木讷的样子，却顺着吴功的话点点头：“你一起？我老婆车就在那儿。” 他指了指几步之外的一辆车，正打着双闪。 “我……” 林空羽绞尽脑汁思考解决的办法，他们跟前的黑色奔驰上忽然下来个人，刘风伟一眼就认出来：“秦机长！” 吴功也略显激动：“真是秦机长！” 他还没和秦司雁合作过，跟着刘风伟实习后他们就没再接送过他的航班，但秦司雁在华航名气大，吴功自然也知道。 “刘师傅。”秦司雁穿着风衣，姿态闲适，绕到车尾他们站立的位置后顺势问，“巧了，你们刚下班？” “是啊，秦机长，我老婆来接，我说外边下雨，顺道送送同事。” “我来办点事，也准备回去。” 秦司雁说着话，视线望向林空羽，还没开口，她就故作惊讶的“啊”了一声，“尾号6688！就是这辆，原来秦机长没事的时候还接单跑滴滴呢！” 刘风伟和吴功齐刷刷朝林空羽看过来，又看看秦司雁。 至于某人意味深长的视线，也稳稳落在林空羽的脸上。 她梗着脖子，面不改色道：“刘工，我已经打好车了，就不劳烦你再送我——秦机长，我们走吧。” 秦司雁手掌在车身上轻拍了一下，语调幽深：“麻烦林工之后给我个五星好评。 林空羽硬撑着：“肯定的，你放心。” 他们前后上了车，吴功挠挠头，挺诧异：“秦机长平时没事还跑滴滴？虽然咱们公司的薪资没有那些小航空公司那么高，但也不至于……吧？” 像华航这种特别大型的航空公司胜在稳定，往往没有一些小型航司开出的工资更可观。 但就是再怎么着，华航的机长每年也有百万，加上其他福利待遇…… 吴功是怎么都没想明白。 刘风伟则是若有所思，觉得有点不对劲，但他也没深想，左右不是什么大事。 …… 林空羽坐在副驾驶，抿唇沉默，她明显感觉得到车内气氛有些凝滞，但也没办法判断秦司雁到底是不是不高兴了。 恰好他也没说话，两人就以这么尴尬的气氛到家。 打开门，林空羽闷头往卧室冲，衣服后领处忽然多出了额外力道，她被拽了回去。 身形高大的男人站在面前，垂眸盯着她：“跑什么？” “……没有啊，我去换衣服。” “先去洗澡。”秦司雁语气像在命令，带着些不容拒绝的强硬，“然后出来喝点冲剂预防感冒。” 林空羽缓缓眨了眨眼，答应：“好。” 洗澡的时候她就在想，秦司雁这么做是因为怕她感冒吗？知道她在机坪会淋雨，所以关心她？ 洗完澡换了睡衣，林空羽乖乖到餐桌旁坐好。 秦司雁抬了抬下颌，将预防感冒的冲剂递给她：“喝。” 冲剂已经不烫了，林空羽一口解决完，秦司雁才去厨房里将温好的晚饭拿出来。 在他们回来之前，家里的阿姨已经做好饭，放进保温箱，现在吃也刚刚好。 这种日子，有些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完全不需要林空羽自己做什么，家里的一切都井井有条，被处理的很好。 而且在工作结束之后还有人关心她的身体健康…… 林空羽吃到一半，嗫喏着开口：“对不起啊。” 秦司雁握着筷子的手顿住：“说对不起做什么？” “我还没想好怎么把我们的关系告诉我同事，就用了那种蹩脚的理由……” 秦司雁对上林空羽充满愧疚的眼神，女人的眸子里盈盈水光格外可怜。 他无声叹了口气：“我有说在怪你吗？” “可是你从回来开始好像就不太高兴，我以为你是生我气了。” 林空羽经过一番反省，也认为自己处理的方式太过冲动和自私，并且胆小，完全没有考虑过他的感受。 毕竟在过去的二十几年里，林空羽从未处理过男女之间的亲密关系，毫无准备的就领了结婚证，过上了婚后生活。 她其实没有太多时间去消化这种翻天覆地的改变。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秦司雁眼神很深，仿佛能够看透她所有心思：“但你完全不用担心，不管是谁知道了你和我的关系，无论他们会怎么去议论，我们该是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 “那……你会不会在乎别人说，你选择了一个和你并不合适的妻子。” 秦司雁挑眉，哼笑：“他们管那么宽？我选择的人，合不合适由我说了算，没有任何人可以指点我的决定。” 他向来这样肆意自在，别人的意见如何从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对于这段婚姻，他给出的答案似乎一直很肯定。 林空羽睫毛轻颤，身体里好像因为那杯冲剂而热了起来，四肢也暖洋洋的。 坐在对面的秦司雁叫她不吭声，又补充：“同样的，谁敢在你面前说三道四都不用客气。” “……我以为你也不想让人知道。” 林空羽犹豫着开口：“你都没有戴戒指。” 秦司雁怔了怔，尾音上扬：“嗯？” “我不戴婚戒是因为每天都在修飞机，戒指上面那颗钻石太大了，会影响我的操作，还会弄脏……你呢，不戴戒指是为什么？” 24 秦机长的戒指 秦司雁身子往后靠了靠，轻喟：“我以为短时间之内不会听到你提起这个问题。” 林空羽不解：“为什么？” “在你心里没有真正相信过这段关系，也认为随时可以结束现在的联系。” 他音色很淡，每个字的重量，却令林空羽难以否认。 她好像没有办法在他面前藏起来自己的心思，所有情绪都轻易暴露了。 飞机的维修是全然直接的技术工作，林空羽对飞机的每个部件烂熟于心，能够清晰分辨相关电子讯号出现代表的含义，可以凭借经验去处理相应故障。 但人与人的关系，还有感情，则百转千回，不可能这么直接。 “你说的……没错，我承认。” 林空羽甚至找不到理由去反驳，毕竟她同意结婚的初衷，就是不想耗费时间去处理感情，才用这种方式解决自己的麻烦。 秦司雁又笑了下，为她的诚实。 他身子往前倾，忽然变戏法一样拿出了他为两人结婚准备的戒指。 但不只男款，还有一款更秀气精致的素戒。 林空羽呆呆盯着他的手，眼里浮现起了无边困惑。 秦司雁这……算是什么意思？ “之前确实有些欠考虑，忘记你的工作性质，所以戴这个应该会更合适。” 他声音低沉，心情似乎还不错：“之前没戴戒指，是因为一对的东西，总要两个人都用上才正式。” 秦司雁在等着她意识到这个问题，主动提及，否则成了对她的催促和逼迫。 在两人没有深厚感情基础时，他总要给林空羽消化的机会。 林空羽相信了他的说法，轻轻从他指尖将那枚女士的素戒拿走，潇洒的圈在无名指上。 “这样可以了吧？” 秦司雁嘴角扬了扬，同样迅速把戒指圈在了他的手指上。 他们在此刻达成了共识。 …… 林空羽上晚班，秦司雁比她早一些，但不是执飞航班，而是加机组。 他今天会先以乘客的身份坐飞机到成都，明天执飞成都到深圳的航班，再从深圳飞回京市。 所以今晚他会直接在成都过夜。 作为乘客直接从候机楼办理手续登机，虽然秦司雁和今天这套航班的机组人员不熟悉，但别人都认识他。 头等舱没坐满，乘务长特地给他升舱：“秦机长，您今天加机组？” “嗯，明天才飞。” “好的，秦机长您有什么需要直接叫我就好。” 秦司雁慢悠悠翻着杂志，闲散道：“没事，忙你的。” 随着他的动作，男人修长手指上戴着的银色素戒格外亮眼，又恰好是在无名指上。 乘务长疑惑地想，这位华航里名气极高的年轻机长，结婚了吗？她怎么没有听说过这件事？ 前舱不忙时，几个乘务员也在讨论：“看着像是个装饰戒指，应该不是婚戒吧。” “可装饰戒指为什么非得在无名指上？” “也许人家秦机长没有这个讲究呗，就随便戴一戴？乘务长，您说呢？” 乘务长没回答，她也不太清楚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只是她也跟秦司雁飞过几次，细想从前……确实没发现他有任何戴戒指的习惯。 …… 八点前，林空羽就已经到了公司。 “晚上好啊羽姐！” 吴功还是一见到她就热情打招呼，林空羽点点头：“晚上好。” 刘风伟同样点头示意，他们正要去开个班前例行会议，吴功眼尖的看到什么，忽然尖叫一声：“羽姐！怎么二十四个小时不见，你手上连婚戒都戴上了！” 刘风伟也看过来，吴功又自言自语道可：“可能是我想多了，估计就是羽姐的装饰品。” 林空羽摇了摇头：“是婚戒。” 吴功：“！！！” 刘风伟：“？” 显然，两人都有各自的震惊情绪出现。 林空羽很镇定：“我结婚有段时间了，只是之前你们没问，我就没说。” “我还说呢，羽姐这么漂亮又厉害，怎么可能还是单身，除非那些男人都眼瞎了……” 他本来还想再多八卦几句，但工段长已经进办公室来开会了，才闭上嘴。 晚上，刘风伟和林空羽负责一架飞机的维修，空调出了问题，连续两天都有乘客反映机内温度过高。 前面短停检修时没能解决的问题，到了她和他手上。 吴功非常有自知之明的在旁边协助，林空羽看了一眼ECAM上的警告，直接判断：“刘工，我的建议是先做线路通断，以我之前的经验来看，应该是配平空气活门出了问题。” “我跟你的想法差不多，先检查吧。” 没花多少时间，他们就确定了客舱空调故障的原因，排故之后做测试，就已经恢复了正常。 吴功忽然感受到了跟两个经验怪一起工作的好处，他默默把这些课本里不会有那么清晰运用的知识点记下，对林空羽的佩服又更多了一些。 短暂休息时他也不耻下问：“羽姐，你工作年数也没有那么多啊，怎么就对各种故障都很清楚？” 林空羽想了下，回答：“没事多练，有实操机会就抓住，多看业内案例，这一行最重要的就是细心，还有经验。” 那时候刚毕业，她一个女生修飞机，在机务的团队里自然会遭到很多区别对待。 但林空羽从来不在乎周围人的态度，她会抓住任何一个可以动手实操的机会，把飞机出现过的所有故障情况都烂记于心。 面对飞机的故障时，就不会手足无措了。 吴功认真点点头：“我会努力的，羽姐你放心！” 忙了整夜，日出时，晨曦的光芒洒满整个机坪，林空羽也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 略微思索，她点开了秦司雁的微信，选择图片，发送。 而上一条，是他昨天到酒店时发给她的消息：“我到了。” 民航业的休息时间不固定，秦司雁作为飞行员免不了有出差的时候。 林空羽以前当然听过很多类似的讨论，为什么说“渣男千千万，CAAC占一半”，就是因为很多飞行员借着出差的机会乱来。 那天林优的话也并非完全夸张，只不过提到的太不是时候，而且怀着恶意。 但这种情况确实太过频繁。 如果这个人是秦司雁，或许可以试着相信。 “收工了收工了！”吴功开开心心伸懒腰，他们等到白班的同事来接替就能下班。 林空羽沉默两秒，没有任何预兆地冒出一句：“刘工，小吴，其实那天我没说真话。” 25 多少人心碎 刘风伟和吴功同时陷入了长久的缄默，这本来只是个平平无奇的早晨，下班之后，可以休息四十八个小时，再循环新的工作日。 但林空羽突然就往这样的平静状态里扔下一颗巨大的炸弹，轰然爆裂声后，吴功终于回过神来，瞳孔地震，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师傅！我应该没听错吧！！” 他一把抓住身边刘风伟的手臂，用上了全身力气：“师傅你快打我一下，让我清醒清醒。” “抓我这么用力做什么！”刘风伟被他捏得手臂疼，推开他，“我还想你让我清醒一下。” 虽然他那天看见林空羽坐上秦司雁的车，就隐隐约约觉得有一点不对劲，察觉到他们之间的异常，却完全没有想过这个足够让整个华航都炸锅的真相。 “刘工，小吴，我们没想让很多人知道，只是那天他来接我下班，碰见你们，我没有说真话，所以才想把真实的情况说出来。” 林空羽其实不喜欢撒谎的状态，戴上戒指后，就想要干脆一点承认，毕竟大家也不瞎，很快就会看到她的戒指。 当然，她也不至于逮着谁就告诉别人这个事情，只是以后如果有人问起，她应该不会再过于抗拒选择隐瞒。 “羽姐，那天我就想说了，你和秦机长特别挺配！他能娶到你是他的福气！” 憋了半晌后，吴功终于憋出了这么句话。 说的倒是真心实意。 林空羽微微笑了下，觉得吴功这个年轻人傻归傻了点，人还挺可爱的。 刘风伟不愧是他的师傅，比起他要镇定多了，想了会儿就冷静下来，对林空羽道：“你和秦机长的事情，我们不会乱传什么。” 林空羽虽然将这个消息告诉他们，但明显是打算低调处理和秦司雁的关系，没有想过要搞得人尽皆知。 林空羽眼睛轻弯：“谢谢。” 从机场出来，吴功和刘风伟是一个方向，多走了段路才分开。 走之前，刘风伟严肃地警告他：“你管好你自己，别把这个消息乱传，要说也是他们自己告诉别人。” 吴功立刻点头：“我明白的师傅，羽姐应该也没想让太多人知道这事儿，否则那天她就直接承认了，不必找个理由骗咱们。” 而且，他隐约猜到了师傅这么叮嘱自己的真正原因。 本来他们工段里就有不少人至今觉得，林空羽能进华航是找了关系，并没有真材实料。 这种偏见太深，短时间内不会改变，如果又让那些同事都知道林空羽和秦司雁是夫妻关系，更会认为她能进华航是有内幕的。 虽然仔细想想就会明白，林空羽如果真要靠着秦司雁这层关系进华航，何必到他们机务部来风吹日晒雨淋的？自己找罪受？ 何况以秦司雁的身份，真要给她找关系安排工作，无论到航站楼还是华航的后勤随便找个岗位，都要轻松许多。 “师傅，您也别操心，羽姐能力那么强，不管谁对她有成见，早晚要认可她。” 刘风伟当初也是这样认为，但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他就彻底改变了对林空羽的认知看法。 他也没被否认，再嘱咐道：“反正先管好自己的嘴。” …… 秦司雁十点多到深圳，忙完航后工作，等下个航班起飞的间隙，才看见微信里林空羽发来的照片。 他靠着座椅，眼睛盯着手机屏幕，嘴角勾起一个明显弧度。 “秦机长这是在看什么呢，表情很不对劲啊。” 今天的副驾驶和秦司雁比较熟，已经攒了两千多小时，再飞一年，如果有合适机会，航司就会放机长了。 但他年纪其实和秦司雁差不多。 像A320这种窄体机放机长的概率要大一些，秦司雁又赶上了华航急速扩张的这几年，都在飞国内的短途航线，无论小时数还是起落次数都攒得快，才能这么顺利升机长。 也不是每个人都像他这么有能力，运气又好。 “看我老婆给我发的消息，不行？” 副驾驶惊讶的视线从秦司雁手指上的戒指晃过，没掩饰自己的诧异：“我以为你戴个戒指是装饰品，真结婚了？” “还能有假结婚？”秦司雁头也没抬，忙着回消息，随着快速打字的动作，婚戒反射的光芒也愈发明亮。 “哟……看来是真的，这个消息传出去，不知道公司里有多少女孩子要心碎了。”副驾驶忽然同情起那些明显对他有意思的空乘。 “她们的心碎和我有什么关系？别赖到我身上来，背不起这口锅。” 秦司雁回完消息，收了手机，语调懒懒的。 那张本就出众的脸上带着笑意，英俊逼人，简直就是个活招牌。 副驾驶感慨：“你就别得瑟了，哪回跟你飞的时候，乘务组不是更热情！往咱们驾驶舱来的次数都要更多。” “有吗？”秦司雁淡声反问，“没注意。” 副驾驶凑过去，挺好奇问：“怎么就突然想到结婚了，而且瞒得够好呀，上回跟你飞到现在也就一个多月，不声不响戒指都戴上了。” 他仔细回想，之前确实没听到过任何风声，要是秦司雁结婚的消息爆出来，不到一天就会在整个华航内部传开。 秦司雁另一只手摩挲着无名指上的戒指，散漫道：“想结就结了，我也没瞒着，这不是知道了吗？” 26 谁更好看 秦司雁可以很直接告诉所有人他的结婚对象是谁，但从他目前的观察来看，他的结婚对象也许还没有做好短时间内，让所有人知晓的准备。 何况他不介意，对林空羽来说，却不见得是好事。 她能够戴上婚戒就是个不错的开始了，秦司雁也不着急。 “该你知道是谁的时候，自然就知道，现在问这么多有用？” 他轻描淡写地回答，不过越是这样，越让人抓心挠肝。 “我说秦机长，你就行行好吧，哪有像你这样话到一半的，今晚你是不想让我睡觉了？” 副驾驶越想越好奇，尤其秦司雁这个态度。 “难不成还真是咱们圈子里的？哪家航司的空乘，不会是内部消化……” “谁告诉你是空乘，你就这点想象力？” 秦司雁“啧”一声，脸上的嫌弃过于明显，也就是否认了副驾驶的说法。 “不是空乘，那还能有谁？” 秦司雁将上一个航段里没吃完的面包丢进他怀里：“盯着加油去，别烦我。” 副驾驶问不出个答案，只能悻悻出了驾驶舱，加油车已经到了，他得去和油料员确认回京市这趟航班所需要用到的燃油。 至于他最好奇的这件事什么时候能有答案，他想着……秦司雁总不能瞒一辈子吧？ …… HN3326降落在京市国际机场17R跑道，落地时稍微有些重，但在规定范围之内。 副驾驶顺利操作完成后，秦司雁轻松调侃了一句：“油门收得不错，每天都跟你这样的副驾驶搭班多好。” “你秦机长还怕带新人？” “带新人比自己飞还累。”遇上有些过于紧张或反应迟钝的，随时都要准备接管飞机，还不如全程都是他自己操作来的更容易。 但这是个必经过程，秦司雁也不算抱怨，只是闲聊两句。 做完收尾工作，正好机务大哥上来做航后检查：“机长，今天情况还好吧？” “没什么问题，你们继续忙，辛苦了。” 秦司雁下了飞机，拿出电话就看到微信上的消息回复，眉尾轻抬，神色有明显愉悦。 他在深圳那会儿收到林空羽刚下班时候的消息，问他：“晚上几点回来？想吃什么，我让阿姨做。” 秦司雁当时回她：“晚上六点多能到家，我想吃白切鸡。” 林空羽醒来看到微信，没急着回，但不久之前刚发了一张照片，是阿姨在准备食材的过程。 直到坐上机组车，秦司雁的好心情都还没有完全消失，正好车上的空乘们都在聊起今天早下班的安排。 “我想去吃火锅，有没有人一起的？” “可以可以，我也要去。” “加我一个吧~” 商量好了，她们就把目光放到了秦司雁和副驾驶身上：“秦机长，你们要不要一起啊？” “我就不去了。” 秦司雁毫不犹豫拒绝，坐他旁边的副驾驶别有深意补充一句：“人家秦机长晚上回家去有大餐，不用在外头吃饭，我跟你们一起好了。” 秦司雁看了眼副驾驶，倒是没否认他说的话。 家里确实有大餐在等着他。 下了机组车，又开自己的车回到家，秦司雁进门就闻到鸡汤的浓郁香味，阿姨这时候刚做完饭，收拾了厨房离开。 “看样子，我回来的刚好。” 秦司雁视线投穿着睡衣居家打扮的林空羽，嘴角勾了一下。 “你还挺准时。”她拉开椅子，“可以开饭了。” 走到餐桌旁，鼻尖轻嗅，除了白切鸡，还有另外几道色香味俱全的菜。 林空羽夸赞了一句：“你请的阿姨做饭确实很好吃。” 秦司雁自然也是很满意的，毕竟这个阿姨不仅厨艺好，做的菜种类还丰富，八大菜系就没有她不会的，简直是厨艺全能。 比起来，林空羽觉得自己的厨艺就是幼儿园水平，根本拿不出手。 “今天休息的怎么样？”秦司雁没着急坐下，先去洗手，把居家服换好才出来准备吃饭。 林空羽拿起筷子，想了下：“没有什么区别，睡觉，运动，看了会儿电影。” “晚上没事，可以陪你看空中浩劫。”秦司雁回忆，“继续下一集，意大利航空404号班机空难。” “……你确定你真的喜欢看这个吗？ “上大学那会儿就看了几季，只是后面没空继续看而已。” 秦司雁倒是无所谓的，何况里头的那些案例，很多都在课程里学过，对他来说那些过去的经验也是一种警示。 林空羽抿唇笑了下：“那吃完饭之后你陪我看吧。” 以前她都是自己一个人边吃饭边看纪录片，现在有个人陪着她，而且这个人还是民航的机长，感受的确不太一样。 吃完饭，关掉房间灯，投影打开，音响环绕在四周，林空羽躺靠在床上那一刻，不由觉得…… 他们这种生活模式，简简单单，好像还挺不错的。 她轻轻转过头，看了看秦司雁。 男人的侧脸轮廓凌厉，颌骨坚硬，挺直鼻梁的走势极为优越，但他最吸引人的并非这种出众相貌。 而是难以形容的恣肆矜傲，像直冲云霄的鹰，无畏强大。 林空羽对婚姻没有太多期待，更没有在某个时刻设想过自己未来的另一半会是什么样子，但秦司雁在她身边时，似乎不用去想也可以。 “如果你觉得我比纪录片更好看，我可以现在关掉它。” 林空羽的窥探被一双深黑瞳仁抓住，他眼底带有侵略性的笑意，再度让空气潮热起来。 “……我才没有看你。” 林空羽最终选择了睁眼说瞎话，只要她不承认，他也拿她没有办法。 她逐渐把所有的关注都放在了纪录片本身，而她身边的男人又无声笑起来。 …… 第二天本来是休息日，但很不幸的，林空羽要开会，更不幸的是，秦司雁也要开会。 他们出发时看着彼此，都露出了无奈表情。 在民航业，开不完的会显然是标准配置。 不过两人并不在一起开会，会议内容也各有不同。 27 是你运气最好的时候 听到领导的安排，刘风伟刚刚担心的往林空羽那里看过去，她就已经爽快答应：“行，没问题。” 刘风伟当下便知道自己没什么必要为她担心，无论什么样的工作安排，林空羽都可以很好处理。 自己那些操心也确实是多余的。 这么一想，刘风伟也就没说什么，反正该怎么样排班，分组，都是由领导决定。 不过领导在的时候，有人不吭声，会议结束，唧唧歪歪的抱怨就出现了：“岂不是从明天开始，她有可能跟我们分到一个班组？” “自求多福吧，看谁最倒霉……” “我把丑话说在前头，有谁敢拖我后腿，我肯定是不客气的！该骂就骂，绝对不会因为谁有关系，就让谁影响我工作！” “就是啊，小心到时候跟人搭班，工作全自己做了，功劳全是别人的，万一要出了事儿……还得自己负全责。” 这些话很难听，而且指向谁，不言而喻。 还有人特地选择从林空羽面前走过时，加大了音量。 周围同事对林空羽都不熟悉，选择默默围观，没有出声干涉。 对于大部分人来说，林空羽的到来算是个异类，因为她长得过于好看，那张明锐漂亮的脸，还有安静站在那里都熠熠发光的状态，的确不像是能够待在他们机务团队里吃苦的同伴。 他们质疑她的能力，却并不会像少数个别人那样，把所有情绪都表现在脸上，哪怕有些担忧和轻视，就只是在心里想想而已。 吴功本来谨遵师傅教诲，少说话，多做事，这会儿也实在忍不下去了：“谁能跟羽姐搭班就偷着乐吧，我还想一直跟着她呢……” “谁啊这是，风伟，你带的徒弟吧？” 刚要走过去那个直接冲着刘风伟说：“管管年轻人，别瞎插话！” 刘风伟却没有选择批评吴功，皱着眉反驳：“王鹏，你也少说两句。” 他平日里沉默寡言，一般有什么争端都不会主动参与，何况都是搞技术的人，往常也都没那么多矛盾。 今天因为林空羽这件事，刘风伟反而站在她这边，就引起了某些人的不爽，反倒把枪头对准他：“刘风伟，最开始你可也这么说的，瞧不起她，现在你倒是被她的外貌迷惑了……” “有完没完？”林空羽冷着脸站起身，“自己本事不见得有多少，搞职场歧视这一套却很积极，不就因为我的性别，你们觉得我没有能力，直接说啊，拐弯抹角做什么” “我就是这么觉得的，怎么了？”叫王鹏的男人表情难看，也没想到林空羽居然会当众和他叫板。 周围同事都没急着吭声，都想看看王鹏接下来能怎么处理此事。 “那你就祈祷吧，能跟我一组，可能是你这辈子运气最好的时候。” 林空羽身形高挑，无形中带来了极大的气场，那双明亮狐狸眼里是毫不怯弱的自信。 “……嘴上说的好听。”王鹏刚刚的盛气凌人莫名被林空羽压了一头，也没继续吵闹了。 林空羽没再去搭理他：“刘工，小吴，今天谢谢了，不过对付这种只会搞职场性别歧视的人，动嘴皮子没用，他迟早会后悔的。” 刘风伟知道林空羽的能力，笑着点了点头。 吴功也忙说：“羽姐的实力我和师傅最清楚了！” 他们三个先出了会议室，王鹏又觉得不爽，重重拍了下桌子：“我就不信她有多厉害！” “王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就是要骂也等搭班之后再骂，现在你都不了解具体情况就这个态度，人家生气也很正常……” “哼，你们现在说风凉话，我看你们谁跟她搭班的时候，我一定笑话你们！” 后面会议室里发生了什么林空羽并不知道，也不在乎，和刘风伟吴功道别，她直接去地下停车场等着秦司雁。 飞行员要接受的安全教育显然还更复杂，会议到这会儿都没开完。 秦司雁出门的时候给了林空羽车子的备用钥匙，这会儿她就能直接在车上等着。 林空羽都快迷糊睡着了，才听见动静，睁眼，就和男人的漆黑视线对上。 秦司雁声音很温柔：“吵醒你了？困就再睡会儿？” 林空羽摇头：“不睡了。” 秦司雁把车开出去一段距离，忽然抬手直接戳在她脸上：“怎么了这是，谁惹你生气？” “没事。”林空羽不想再说那些讨人厌的同事，决定忽略他们对自己的影响。 秦司雁挑了眉，不置可否，也没继续追问，她想说的时候自然就会说了。 睡觉前，林空羽把带回家的工作装扔进洗衣机，有烘干功能，省事又方便。 正在漱口的秦司雁声音含糊说了句：“把我的一起吧。” 他不喜欢把衣服送公司的洗衣房，通常带回家，有空就手搓，没空直接丢进洗衣机，反正制服的质量不错，折腾的差不多，航司又要发新的。 林空羽答应下来：“好。” 第二天上班，林空羽不再和刘风伟一个班组，换了个人，还有这么巧，就是王鹏。 在办公室里见到她，王鹏脸都黑成了煤炭，满眼不高兴，态度比起最开始的刘风伟还要更恶劣。 他拿工具时也没客气：“该你自己拿的就自己拿，别想我帮你！也不知道你是给刘风伟下了什么迷魂药……” 林空羽扯扯嘴角，冷笑：“刘工没你说的这么不堪，王工，心眼脏的人看什么都是脏的。” “你——好，你嘴皮子利索，等会儿我要看看你做事情能不能也这么麻利！” 就这么气氛糟糕的到了停机坪，他们要先做B—6981飞机今天的第一趟飞行航前检查。 28 他问你有没有男朋友 关若成还没上飞机，一眼就认出林空羽，立即打招呼：“早上好啊，机务大……嗯，机务小姐姐。” 平时习惯了喊机务大哥，他一时半会儿转换不过来称呼。 “您好。”林空羽礼貌问候，显得格外客气。 “嘿……隔了大半个月吧，终于又碰着你了。” 关若成也不着急上飞机了，反正时间还早，没话找话问她：“你这是刚上班呢？” 林空羽点头。 “你们工作是要辛苦些……怎么样，你还习惯吗？” “还好，多谢关心。” 林空羽不冷不热的，问什么答什么，却显得很有分寸感，还明摆着对他没什么兴趣。 关若成也不好拖下去，只能依依不舍上飞机。 一旁的王鹏阴阳怪气起来：“你认识的人还真多，看来这就是你能进华航的原因了。” “王工，刚才该做的检查都做了，你要是对我的工作有什么不满，可以直接说出来，不必污蔑我。”林空羽冷声强调，“这样很lOW。” 王鹏被她堵了一句，也确实找不到继续讽刺的理由，毕竟刚刚行前检查里，每项工作林空羽都做的流畅娴熟，和工作单卡上的事项完全一致。 他现在无法再刁难她。 等这架飞机送走，按照今天的任务计划，他们要接一趟从杭州飞来的航班。 飞机准点落地滑行入位，刹车，关闭发动机，林空羽开始航后绕机检查。 由于这趟航班短停只有一个小时，所以需要加快速度。 她检查到飞机前轮时，只低头看了一眼，就直接确定：“王工，轮胎该换了。” 目视检查就能够判断这架A320的前轮沟槽已经被磨得很浅，并且露出了金属丝，达到了更换标准。 王鹏本来听到她的话还有些怀疑，但走过来一看就确认了：“去通知机长吧，得换轮胎。” 林空羽在工作上从不含糊，也不会因为和他的矛盾就影响工作，很快就通知了机长这个消息。 这趟航班的机长赶紧跟着林空羽去看了看前轮，不由烦闷： “这站只停一个小时，能搞得定吗？” 王鹏想了下，只能实话实说：“可能会延误。” “这两天运气也是没谁了，昨天延误大半夜，今天还这样……” 在满是噪音的机坪里，林空羽突然响起的声线格外清亮：“应该不会，能赶得上。” 王鹏立马变了脸，呵斥她：“什么赶得上，这会儿就我们两个人！” 林空羽淡定道：“换前轮没那么复杂，我们只要配合好，半个小时就能搞定。” “前提是我跟有经验的人合作，你在这里只会拖后腿，还想半个小时就把轮胎换完……” 面对王鹏这种暴躁的表现，林空羽置之不理，只是轻声对机长说：“麻烦您稍等。” 她没有浪费时间，迅速打电话给航材部门的人，要求送新轮胎过来。 等千斤顶一到，她戴上手套口罩，蹲下身子就开始操作。 “王工，直接开始吧，时间不等人。” 她语气不算重，但莫名带着强大力量，这一刻，原本在王鹏看来过分漂亮的脸上……只剩令人信服的稳重。 他沉默不语，有些别扭，但也知道时间紧急，走过去和林空羽配合着做轮胎更换前的拆卸工作。 林空羽先从拆卸轮毂盖开始，轮压传感器插头、开口销、螺帽、机轮……包括每个螺丝钉所在位置都是深刻印在她脑子里的。 她练习过无数次实践，操作过无数次，终于能够做到这样熟练。 王鹏本来还充满了质疑，渐渐的就忘记了这种想法，忙得满头大汗。 当新轮胎送过来，林空羽没有要求王鹏帮助，独自推动重达几十公斤的轮胎滚到位，准备更换那一刻…… 王鹏不由自主地张着嘴想说什么，又半天没说出来。 “王工，你还在等什么？可以装了。” 被她一提醒，他才回过神，和她共同将轮胎安装到位。 剩下的垫圈、螺丝重新装好，给轮胎充气，做完相应测试，林空羽抬起手腕看时间，二十三分钟，还不到半小时。 她用手肘干净的部分擦了擦额头上一层薄汗，抬高音量喊了声：“机长，轮胎换好了！” “可以啊你们，动作很快嘛……现在开始上客，也不会晚太久。” 机长心情变好，又特意夸赞林空羽：“这几年碰到过的女机务都是巾帼不让须眉，但你比我之前见过的还要更厉害！” “您过奖了，能在这一行工作的女机务都是实力过硬。” 王鹏想到他之前大言不惭放下的那些话，还有对林空羽的轻视嘲讽，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久久没有吭声。 他这才明白，刘风伟为什么会那样维护她…… 林空羽摘下已经被机油灰尘弄脏的工作手套，马尾轻甩，嘴角勾起个笑：“王工，你换轮胎的技术不错。” 这项工作也不是一个人能够完成，虽然她对他这个人的本性不喜，但刚才合作的过程里，王鹏还是很有能力的。 他们才可以只用二十几分钟，就将这么一架庞然大物的轮胎换好。 这天工作结束，换班的机务过来，有个和王鹏关系不错的拍拍他肩膀，语气同情：“怎么样，今天是不是被拖累的特别辛苦？” 王鹏：“……” 脸突然很疼。 他板着脸不说话，那人又挺幸灾乐祸说：“看你脸臭的，难不成一天工作都是你自己做？” “滚滚滚！” 王鹏难以接受，又不愿承认自己的错，只能选择缄口不谈。 林空羽也没时间去在乎他的心理变化，秦司雁这会儿已经在停车场等她了，他也刚飞回来，半小时前才落地。 怀着一种隐密的雀跃期待，林空羽拉开车门坐到副驾驶位置，冲他扬起了笑容：“应该没有让你等很久吧？” “嗯。” 秦司雁手肘靠着窗框，神色沉沉，看似随意问：“心情不错？” “还可以。” “哦，因为什么？” “因为……” 29 交给他。 林空羽反应了半拍才想起关若成是谁：“……所以你怎么回答的？” “我能怎么回答，这种事情当然要你自己说才合适。” 秦司雁视线不着痕迹落在她身上一秒，收回，又问：“你今天碰见他了，他没自己找你？” “早上送的第一个航班就是他的。”林空羽根本也没多想，如实道，“只是说了几句话。” 车子很快驶出机场，路灯的光偶尔打在车内，给秦司雁本就轮廓深刻的脸增添了一层迷离色彩。 林空羽转过脸去看他。 他盯着前方，目不斜视，没什么情绪的样子。 四周气氛有些沉闷。 “我和他不熟。”林空羽主动打破这种状态。 秦司雁绷紧的唇线忽然松开，低声笑了：“我知道。” 他就是不太习惯自己这么容易就受到影响。 关若成那点心思昭然若揭，无非觉得林空羽长得好看，但只要得不到回应，很快就会换个目标。 “那到时候……你帮我说吧。” 林空羽没想过要和关若成熟悉，华航只是A320都有上百架，相应的机长和副驾驶人数那么多，她又不喜欢社交，怎么可能谁都认识。 所以关于她有没有男朋友这个问题……直接交给秦司雁来解决，应该会比较轻松。 当然，这也意味着她和秦司雁的关系，就会在关若成面前完全暴露。 林空羽不觉得这会影响什么，她已经想好了，以后有人问就承认。 “你确定？”秦司雁眼尾勾了下，对林空羽这么坦然的态度有些意外。 她之前别扭抗拒的模样，他都还记着。 “昂……确定。”上一天班有些累，林空羽打了个哈欠，脑袋歪向窗户的位置靠着。 她声音渐弱：“戒指都戴上了，谁知道他为什么没看见……” 兴许是看见了，但没真往那个方向想，毕竟现在很多人都会戴着戒指做装饰品，有的则是想要继续保持单身状态，以此打消某些人的追求念头。 不过已经得了林空羽的许可，秦司雁指尖轻缓的在方向盘上敲打起来，唇边噙着的弧度也放大了些：“好，没问题。” 到家吃饭的时间刚好，林空羽埋头认真品尝美食，听见秦司雁提了句：“最近这周我的排班都会很满。” “黄金周嘛，我们也会更忙。” 两人同在民航业，到了节假日，寒暑假，都是工作量激增的时候。 林空羽记得跳槽来华航之前的某个黄金周，他们那个班组，连主轮在内，一晚上就换了五六个轮胎。 尤其飞机主轮可不像前轮换起来那么轻松，可以说从开工的那一刻起到收班为止，中途下雨，连去拿雨衣的时间都没有。 “如果我在外地过夜，会提前告诉你。” 秦司雁每天的排班，最多提前两天才会出来，具体要看调度如何安排。 目前为止他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几天具体要飞往哪个城市，什么时候飞。 所以有时候遇到外行人提问，总是开口就关心“你飞哪个航线？”，“你都几点上班几点下班？”他也很无奈。 调度和签派才有决定权，他和这些人关系不错，能够在某些时候得到些便利，然而总体还是要听从安排。 “好。”林空羽对秦司雁的工作安排非常理解，所以没有任何意见。 现在对她来说，最重要的就是休息，养足了精神，才能在接下来的黄金周里将自己需要完成的工作，保质保量做好。 秦司雁虽然暂时还不知道具体的调度安排，但基本上能够确定之后这段时间工作不会太轻松了。 他也就没了其他想法，比如……陪林空羽看《空中浩劫》这种事，等这周结束再继续吧。 …… 秦司雁早上第一班就飞昆明，刚签到就碰着了关若成，他也差不多时间飞，不过跟其他机组。 “早上好啊雁哥！” 关若成热情打招呼，秦司雁淡淡点头：“好。” “雁哥你第一班飞哪儿？我们等会儿飞广州，今天又是个大四段，折磨人呐……” “这还不好，多攒几个起落，早点升F3。” 副驾驶也分阶段，关若成已经不是F1的新人了，像大四段这种排班，能够积攒飞行时间，又能积攒起落次数的机会，对关若成来说，虽然是累了点，但也不算坏。 秦司雁当初也是靠着这样的排班，才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升为机长。 他之所以选择空客A320这种窄体机，而不是像330、350，波音777、787这类的宽体机，也是这个原因。 窄体机主要飞国内，机队数量大，需求的飞行员也就更多，在国内更容易攒飞行时长和起落次数。 “嗐……雁哥，说实话，跟你飞的时候我还能有信心自己操作，有时候都不一定会自己来。” 秦司雁做了酒精测试往前走，语气平缓：“遇上了骂你的？” 关若成和他飞的次数比较多，私下里也有点交集，才敢说实话：“主要有些机长脾气确实不太好……” “这点抗压能力都没有还想当机长，继续修炼吧。” 关若成倒也承认他说的很对，打了个哈哈敷衍过去。 走了几步，秦司雁像是想起来什么，单手插在裤兜里，姿态闲适，慢悠悠说：“你昨天向我打听的事儿，有结果了。” “啊？有结果了？！”关若成当时就随口那么问一句，并没放在心上，毕竟他也没真觉得秦司雁和那个美女机务有多熟悉。 只是看那天秦司雁态度还挺好，想着他们之前可能认识，才试着这么一问。 “嗯，有了，她让我转告你——” 在关若成的期待目光里，秦司雁嘴角勾起：“没有男朋友，但是有老公了。” “……不是吧，雁哥你没逗我？？” 30 他还有老婆呢 关若成本来还没往这方面去想，但他这人有个特质，就是鼻子非常灵。 忽然间闻到了秦司雁身上一股若有似无的香味，略微高冷，清冽，但还多了一丝和他本身气质不太符合的甜味。 这个味道……他在哪里闻到过？ 关若成迅速在脑袋里回忆时，又恰好看见秦司雁抬起手腕，露出了骨节上的戒指。 银光在眼前闪过，关若成脑袋里劈下一道巨雷，瞳孔不受控地颤抖了几下，说话也结巴了：“雁雁雁哥！” 秦司雁用余光瞄他：“什么？” 马上就要进签派室了，关若成拦住他，四处看了看，压低音量，难掩震惊道：“机务小姐姐的老公……不会就是你吧？” 秦司雁眉梢扬起，半晌后缓缓夸奖：“观察力有长进，不错。” “……“关若成嘴角狠狠抽搐，根本无法整理好自己的表情，“竟然是这样！” 秦司雁心情不错，好整以暇问：“你怎么发现的，我也没说。” 呵呵，关若成在心里笑了两声，暗道，您就差指着鼻子告诉我真相了。 但这话他不敢直接说出来，而是认真解释：“雁哥，你身上的味道和机务小……嫂子，和嫂子一模一样，衣服放在一起洗的吧？” “而且昨天我其实看到嫂子戴了戒指，但也没有往那处想，你刚才稍微点我一下，我不就明白过来了？” 秦司雁笑了：“挺聪明。” 省得他还要想办法，怎么让关若成明白这事儿。 孺子可教也。 得到表扬的关若成往秦司雁面前凑了凑：“雁哥，你千万得原谅我，我是真不知道……不然也做不出那种事呀！你放心，我保证以后见到嫂子绝对尊敬！” 虽然真正能见到面的机会也不多，他半个月了才和林空羽碰到第二次。 至于秦司雁，除了林空羽入职那天，到现在为止还一次都没遇着过。 “秦机长！”后头传来一声招呼，秦司雁今天的副驾驶也到了。 关若成眼看来人，立马闭嘴，冲秦司雁领了个礼：“雁哥放心，我嘴严着呢，保证不外传不乱说！” 他笃定，秦司雁不想要高调处理此事，如果他没有误会，秦司雁估计都不会告诉他。 所以为了不惹秦司雁生气，给他们制造过多的麻烦，关若成决定紧紧管住自己的嘴，绝对不在飞行的时候和其他机长八卦此事。 至于秦司雁，他瞧着自作主张的关若成，舌尖抵了抵腮，意味不明“呵”出一声。 该传的时候不传……他收回年轻人聪明的话。 …… 林空羽一觉睡醒已经快中午了，她想到睡觉之前洗的衣服，准备拿出来，把暂时用不到的叠起来放进衣柜。 但是她打开洗衣机，里面已经空空荡荡。 她愣了一秒，难道昨晚睡觉之前没有洗衣服？ 不对，她洗了，而且秦司雁又使唤她把他的衬衫丢进去。 但是……里面衣服哪去了？ 林空羽怀着疑惑回到卧室，拉开衣柜，惊讶发现所有衣服全都折叠的整整齐齐。 她脑袋里忽然就出现了秦司雁早上起来，安静沉默叠衣服的场景。 男人的神态也许散漫，也许认真，但那个画面应该很温馨。 只是……林空羽指尖从那叠衣服上划过，脸颊微热，她的打底衫也被他整理好了。 贴身衣物和外套还不太一样。 总感觉过于暧昧了。 正在吃午饭，电话响起，林空羽看见秦司雁的名字，犹豫了两秒才接通：“怎么啦？” “刚落地，吃个午饭继续飞。” 秦司雁的声音在电话里显得格外低沉：“阿姨中午做的什么？” “辣子鸡，黑椒牛柳，番茄炒蛋。” “啧……真丰盛。” 林空羽不禁笑了笑：“谁让你只吃机组餐。” “过站短，懒得出去了。”秦司雁靠着座椅背，悠哉欣赏机坪上的风景。 副驾驶不见人影，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他听着林空羽清冽的声线，语气含笑：“关若成知道了，我们结婚这事儿。” 林空羽倒是没什么特别反应：“这样也好，下次他就不用再误会。” 她不是很习惯边说话边吃饭，便问了句：“没其他事我就先挂了？” 秦司雁：“……行，挂吧。” 这姑娘眼里除了修飞机，估计就没别的了。 从来都极受欢迎，众星捧月的秦机长，在某个瞬间有些挫败。 他刚准备收手机，微信上有消息进来。 林空羽：“我和阿姨说，晚上也做我今天中午吃的这些。” 秦司雁盯着这行字，轻声笑起来。 副驾驶过了会儿回来，秦司雁也没多问，等下一趟航班要起飞，他让副驾驶自己和塔台沟通。 这也是锻炼新人的能力。 副驾驶顿时显得有些激动，秦司雁只以为他是以前没怎么沟通过。 没想到，塔台的管制语气全程很甜，最后时还多说了一句：“华南6931，联系离场121.1，再见，注意安全哦~” 副驾驶复诵时，脸上笑容都灿烂了：“121.1再见，华南6931。降温了，记得加衣服。” 左座驾驶位上的秦司雁：“？” 所以他吃了一堆副驾驶和塔台管制女朋友的狗粮是吧？ 等到换了频道，副驾驶也挺不好意思对他说：“秦机长，我跟我女朋友很久没见了。” 秦司雁懒懒哼道：“知道你有女朋友了。” 他还结婚有老婆了呢。 秦司雁也在这会儿默默地想，等林空羽以后能独立放行了，必须得想办法，让她第一架就放行他的飞机。 虽然放行与机长是内话，外人听不到这个频率，但想想也很不错。 …… 林空羽晚上八点上班，今天换了个班组的同事，没有王鹏那么过分，把对她的厌恶写在脸上，但也是有些意见的。 只是藏得更好。 不过基本前半夜忙完，林空羽就看得出来，这位机务眼里那种隐藏的轻蔑，就消失得差不多了。 有短暂几分钟休息时，他也破天荒主动提起话题：“林空羽，你以前在哪个航空公司？” “H航。” “之前我也觉得你不行，现在发现，是我之前对你有很深的误会。” 林空羽平静一笑：“因为我的性别对我有先入为主偏见，我知道。” “这个嘛……但我觉得你是有真本事的！” 31 遇到了恩人 黄金周里的夜班忙碌程度，更甚以往，机务团队几乎都是高负荷的运作，林空羽也只能短暂休息，就继续投入了后半夜的工作当中。 各架飞机的航后维护，待保留事项解决，很快到了天色蒙蒙亮时。 林空羽和同事又被安排去接一架归属于他们负责，本来前半夜就要落地，却因为当地天气而造成延误航班，凌晨五点多起飞，早上七点才降落的飞机。 到这个时候，每个人都格外疲惫了，和林空羽搭班的张智也是这样。 他完全是凭着最后点力气在撑着，将剩下的工作完成。 等飞机降落，驶入停机位，空乘组很快给他们反馈，机上有不少需要解决的问题。 林空羽拿着工作单清点：“54K座椅需要维修，后舱洗手池堵住了，40A这里的行李架坏了一处……” 这么多问题，自然需要分头行事。 张智经过前半夜那些合作，对林空羽偏见少了许多，在心里已经承认了她的能力，就爽快的和她分配各自的任务。 机组和乘务组都已经离开了，整架飞机上只剩下机务还在进行着机舱里的维修工作。 这是航线维修人员不断重复的日常。 而在下一个航班乘客到来时，他们大部分人都不会知道，除了他们能够接触到的飞行员和空乘，还有另一些为这架航班保驾护航的工作人员。 “张工，我这里已经可以了。“ 林空羽修行李架很麻利，迅速解决完。 过了会儿，张智打着哈欠也从洗手间里出来：“我这儿也好了。” “那就收拾下，准备交班了。” 她仔细清点好自己使用的维修工具，拎起箱子准备下飞机。 张智跟着她，也许是长期这样高强度工作，让他有些不适，整个人看起来异常的疲惫。 “你还好吧？” 张智叹气：“就是困，没事……休班回去睡一觉就行。” 林空羽想到什么，眉头微皱了下：“你走的时候清点工具了吗？” “点了。” “单子呢，我看下？” 张智瞧她这么谨慎，不以为意：“每天都在做，有哪些工具我不清楚啊，心里都有数。” “张工，你现在看起来……不像是很有数的样子。” 林空羽说的有些直白，不太客气，令张智面露不悦：“虽然我承认你有些能力，但也没让你这么教训我如何做事！” 林空羽有时候没那么擅长语言的艺术，过于直接，但她不打算还：“我没有想教你做事，只是我刚刚没有看到你清点工具的过程，还有……” 她观察力尤其细致：“你换了一双手套，另外那双呢，放哪儿了？” 张智很不耐烦地回答：“当然是我口袋里……你也太啰嗦了，赶紧走吧，让他们换班的过来，我可不想再加班。” 林空羽脸色更加严肃：“张工你最好确定一下，你口袋里不像是放了什么东西的样子。” 他的工服口袋看起来非常扁，而在今晚的合作里，林空羽已经发现张智这个人，有一个比较随意的特点。 中途休息时，他摘了手套，就胡乱揉成一团塞进工服口袋。 现在没道理一点看不出来。 张智被她烦的不行了，伸手去摸：“说了在口袋里就在口袋里，不就是……” 他的脸色猛然变了下，但又很快强装镇定：“是我忘了，刚刚应该是放工具箱里的。” 林空羽神色依旧，冷静提醒：“你最好重新确认。” 她无形中透着股不容抗拒的强势，很有气场。 张智和她对视了片刻，被林空羽眼底的认真影响，只能停下脚步，在原地把工具箱打开。 看清里头东西的那一刻，彻骨的凉意就从脚底升起，窜进了他的天灵盖：“手套……手套没在这里。” 张智声音都在颤抖。 如果没有林空羽，他这会儿早就已经下了飞机，甚至已经交完班，回工具间了…… 到了工具间，所有的东西都要清点一遍，借出了什么样的维修器材，扳手，螺丝刀，手套……这些都要还回去。 曾经华航有个机务不小心将一把螺丝刀弄丢，整个机务班组的人为了找到这把螺丝刀，都快把飞机拆了才找到。 最后这人也直接被航司开除。 “张工，我之前在H航的时候，有个同事也是不小心弄丢了一双手套，最后，他这次错误被定性为事故征候。” 事故征候，已经是可能影响到飞行安全的事件，在民航业达到事故征候，处罚会非常严重。 丢工作都是轻的了，甚至有可能整个行业内都没办法再找到合适的岗位。 张智哪里不清楚，他赶紧把工具箱合上，匆匆忙忙返回机舱内。 幸运的是，他们还没有关上飞机舱门离开，他顺利的在洗手池旁边找到了那双，因为破损而无法使用的手套。 “其他的工具也都再清点一遍吧。”林空羽并没有表现的多开心，仍然镇定从容。 劫后余生的张智也再不会反驳她，浑身冒着冷汗点头，再度清点工具。 “好了，都在工具单上……” “没有什么问题就走吧，去交班了。” 林空羽到此时才重新有了一点笑容，朝阳已经升起，柔和光线洒在她脸上，张智忽然就说不出话来。 只觉得，他遇到了贵人。 已经结婚有小孩，身上背着房贷，还要养育孩子的他，绝对承担不起丢掉工作的代价。 林空羽简直救了他的命。 “林工，谢、谢谢你，今天如果没有你，我肯定就……” “没关系，都是同事。” 交完班时，张智惊魂未定，但今天这事儿，他也不可能傻到告诉别人。 林空羽到了家，在外地过夜的秦司雁还没回来，他发过消息。 她睡一觉醒来，听到有动静，走出去，刚好看见穿着飞行制服的男人蹲在地上开箱子。 32 飙飞机！ 林空羽被他神秘的模样勾起了好奇心，朝他走过去，低头看：“什么？” 飞行员在外过夜通常带一个飞行箱加过夜袋，秦司雁先从箱子里拿出几袋奶枣、葡萄干递给她。 “接着。” 林空羽赶紧伸手把东西全抱在怀里：“你买这么多呀……” “难得飞趟乌鲁木齐。”华航很少用空客320飞这条线，基本都是大型客机， 所以秦司雁有可能过一两个月才会有这么趟航线。 他把飞行箱里的袋装特产全都交给林空羽，满意转移目标：“下一个。” 此时秦司雁还穿着白色的衬衫和制服外套，袖子上四条杠正经严肃，又充满气场，但他接下来，就打开过夜袋拉链，从里头捧出个—— 哈密瓜。 林空羽：“？” 她震惊无比：“你就这么把它装回来了！” “不然？”秦司雁挺淡定把哈密瓜放在旁边，又继续从他的过夜袋里拿出—— 真空包装的生羊排。 葡萄。 烤包子。 林空羽咽了咽唾沫：“你这是……百宝袋吧。” “喜欢吗？”秦司雁挑眉，眼里有些得意，“我出发之前特地去市场买的。” 同航班的乘客们大概也想不到，机长和他们一样不远千里带了那么多特产回家。 而当他拖着飞行箱，步伐潇洒走过航站楼，也没人能想得到，他其实挺小心翼翼，担心把哈密瓜摔碎了。 “挺……喜欢的。”林空羽震惊之后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可以让阿姨做烤羊排。” “想吃什么直接叫她做，水果放冰箱，你也记得吃。” 秦司雁还不能休假，却提前将林空羽明天的休息生活安排好了。 “羊排等晚上你回来再做吧，你明天什么行程？” “可能会晚一点，大四段。” “先冻着吧，不急。” 林空羽不希望他辛苦搬运了这么远的羊排，却没吃到一口。 蹲在地上的男人终于收拾好，站起来，高大身形瞬间带来了压迫感。 他看着林空羽，唇边很快泛起弧度：“好啊，你等我回来。” “……嗯。”林空羽莫名其妙的后退了一步，把距离稍微拉开，才能够有喘息的空间。 秦司雁站在这里，属于他的体温就能让林空羽也被迫受到影响，分明天气已经很凉快了，却还是有点热。 “我去把这些吃的放好……”她也没敢再看他，迅速转身逃离此地。 晚饭的时候，秦司雁忽然问了句：“你什么时候能独立放行？” “这个……还不太清楚，看公司什么时候给我放行授权吧。” 像她这样有经验的飞机维修工程师，得到独立放行的资格，也不会需要太久。 其实业内机务跳槽变动并不算太频繁，如果毕业就在某家航司工作，成长为独立放行人员后想跳槽，机务部领导只要不同意，就很难成功。 因此来了个成熟机务，对航空公司是好事。 林空羽估计那一天很快就会到了。 “记得提前告诉我。”秦司雁郑重叮嘱她，“知道吗？” “哦。”林空羽没明白，他问这个要做什么？ 但她又下意识觉得，秦司雁问这个不会是什么坏事，所以她只需要按照他说的做就好了。 睡前，林空羽依旧用皮筋扎紧被角，她发现这个方法异常好用，自从每天把自己裹严实了，就再没有睡进秦司雁怀里去。 扎紧最后一个被角，她满意欣赏一番自己的杰作，才躺下。 从刚才开始就斜靠在门边看她忙活的秦司雁突然出声：“你这么做，是在防着我？” 林空羽眨了眨眼，撑起身子和他对视。 秦司雁双手环在胸前，见她看过来，拖着尾音又问：“怕我对你做坏事？” “……不是。” “不是吗？” “真的不是。”林空羽抿了抿唇，特别正经地解释，“是怕我对你做坏事。” 秦司雁声音低低的笑起来，眼中有揶揄情绪蔓延，拖慢语速：“原来是这样，但……” “嗯？” “我不怕啊。” 他闲庭信步朝她走来，随着靠近，强大存在感也越发清晰，连他的呼吸节奏都能够影响她…… “困了！”林空羽猛地闭上眼，选择掩耳盗铃，“晚安！” 只要看不见，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至于秦司雁…… 他此时似乎还站在床边，仍然有灼热视线停在她脸上。 林空羽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床的另一边往下塌了些，秦司雁已经睡到她身侧了。 她脑海里的警铃终于停下。 但林空羽心里那种莫名的危机感越发强烈，总觉得好多事情不知不觉中都超出了她的预估。 而她根本就没有想过要怎么去解决，甚至都没有抵抗的准备。 …… 秦司雁在她醒来前就出发了，林空羽窝在客厅沙发里追剧时，突发奇想，拍了张哈密瓜的照片给他。 附文：“给你留了一半。” 嗯，这样就能心安理得享受甜滋滋的水果了。 至于刚要推出开车前收到她消息的秦司雁，虽然飞大四段很折磨，心情也在此时变得不错。 单身时没体会过的那种，被惦记在乎的滋味，好像从她这里有了些切身感受。 他甚至难得一次在飞行途中打开了机长广播——平时都是直接由副驾驶代劳了。 “女士们先生们，下午好。” 低沉磁性声线在机舱内响起，瞬间引起了乘客的关注。 “欢迎乘坐本次航班，坐在飞机左侧的朋友可以打开你们的遮光板，看到左前方那架河航的7605航班了吗？” 机舱里陆陆续续响起一些乘客的议论：“看到了诶！” “在那里！好远呢……” 广播里，接着又传来一声慵懒低哑的笑声：“现在，我们准备超过它了。” 飙飞机！不少乘客激动拿出了手机拍视频，记录对他们而言非常有趣刺激的一幕。 当然，秦司雁只是在按照指令飞行，那架河航7605并不在同样高度。 但等到下飞机，还有许多乘客在议论刚才的机长广播，甚至还有人磨磨蹭蹭到最后，就想一睹机长真容……但并没有成功。 这站只是短停，秦司雁还有很多事情要忙。 他回家很晚，羊排没能吃成，只得等下次休假。 林空羽挺早就睡了，不知道他回来。 秦司雁洗漱完，放轻脚步进了卧室，还有一盏夜灯开着，他走到林空羽睡的那侧，缓缓在她身边蹲下。 33 内部表彰 那会儿，秦司雁已经毕业了。 他回校参加毕业典礼，礼堂里闷得慌，他想去买瓶水，再找个地方坐会儿喘口气。 无意中逛到了飞行器制造专业上课的地方，靠近一楼走廊的教室里有些喧哗，似乎闹了什么矛盾，争吵声很大。 秦司雁拧开矿泉水瓶喝了两口，也不走了，干脆靠在墙边看热闹。 大概听出他们在吵什么。 学校让他们大一的参加航模比赛，分组时候出了点问题，班上有些男生嫌他们组里的女生会拖后腿，临时改了主意，想换成员。 “反正报名表还没交上去，现在换人也来得及！” “本来就是自主选人，我们想换人了有什么不对吗？” “就是啊，你们女生觉得你们能干，就自己一个组呗，还非得跟着我们才行？” 挺没素质和责任心的表现，秦司雁轻轻“啧”了声，对这些学弟的人品表示怀疑。 教室里两波阵营继续争吵，忽然有道纤细高挑的身影。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这可是你们自己说的。” 素面朝天的年轻女孩子，高马尾，巴掌大的脸上面无表情，狐狸眼有着天然上翘弧度，此时却只显得冰冷。 她往讲台走，手里还拿着个扳手，站定后把东西往讲桌上一扔。 这幅画面莫名有反差感，尤其刚才还挺嚣张的，那些男生都被她的冷冽气势给唬住，半天没说话。 “反正每个班最后只有一个入围名额，那就比比吧，我们女生一组。” 她好像有着天生的号召力，另外几个女孩子都朝他围了过去：“对，我们才不需要看你们男生。” “我们女生自己一个组，看谁最后的作品更优秀！” 分组就这么决定了。 秦司雁手机刚好响起，同学催他：“跑哪儿去了，还不回来？” “就来。”他漫不经心应了声，走之前又朝着教室里看一眼。 刚刚的女孩子好像听到手机铃声，视线朝他站的这个位置瞥来，他对上了她的目光。 只是她很快又转过头去，走回原位坐下，恢复安静沉默的样子。 但她站在讲台上那个瞬间的画面……带着一股莫名力量感，秦司雁记了挺长时间。 “你当时看见我了吗？”秦司雁唇边滑过浅笑，指尖忽然往面前的女人脸上戳了下。 他自言自语：“应该是没看见，不然能对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睡着的林空羽毫无反应。 他又蹲了会儿，腿有些麻了，才站起身。 没印象就没印象吧，她现在总不能没有印象了。 …… 秦司雁终于能休息两天，林空羽却要上班了。 她起床时尽量放轻动作，还是吵醒了他。 男人缓缓睁开眼，语气慵懒问：“几点了？” “七点。” “嗯，冰箱里有面包，吃了早饭再走。” 林空羽从衣柜里拿出衣服，小声说：“好，你继续睡吧。” 秦司雁却忽然坐起身：“陪你一起吃早饭。” 坐在餐桌旁，林空羽喝牛奶时偷偷瞄了他一眼，秦司雁明显还没完全清醒，咀嚼的动作很慢，一副懒散的模样。 但在这样即将去上班忙碌的早晨，餐桌旁还有个人陪着自己，又是挺新鲜的感觉。 “晚上吃烤羊排，我去接你。” 秦司雁见林空羽已经吃完早饭，叮嘱了一句。 “好……” 她要出门的时候，想想，还是抬起手冲秦司雁挥了挥：“拜拜，我走了。” 这个姿势被她做的有点傻气，让秦司雁想起林空羽第一天上班，放行他那个航班的时候。 也是这么朝飞机挥手。 秦司雁眉梢眼角里都是笑意，嘴角扬起：“嗯，拜拜。” 林空羽到了公司，今天的人员安排出来时，又有人嘀咕着，不高兴了，觉得和她分一个班挺倒霉。 这话被张智听到，他突然站起来，语气很冲：“你不想跟林空羽搭班，换我。” “……什么？你？” “对啊，你不愿意我愿意，我俩换。” “不是……”那人完全没想到张智会突然站出来说这些，一时没反应过来，“你没毛病吧！之前你可是最讨厌跟某些人一个班的……” “之前是之前，我现在改主意了不行？” 旁边又有另一个人调侃：“哎呀，你不会是看人家年轻漂亮，所以才改了主意吧。” “闭上你的臭嘴，别用这种肮脏的想法去揣摩别人！反正我说了，你们谁不想和林空羽搭班，我和她一个班，我乐意。” “ 诶诶诶，哪有这么个道理！”本来坐在旁边没吭声的王鹏不高兴了，“张智，我还想和林空羽一个班呢，凭什么好处都让你捞着了。” 没什么话语权的吴功弱弱伸出手：“两位师傅，那我刘师傅之前也和羽姐合作的挺愉快啊……还是公平分配为好。” “……呸，有你说话的地方吗！” 吴功只能默默闭了嘴，刘风伟看不下去，就替他徒弟出头：“吴功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王鹏你也别凶，我觉得他说的没错。” 这是……什么情况？ 刚刚那个因为今天要和林空羽搭班充分表示了自己不爽的机务，以及其他那些也对她抱有不满，或者只想着看热闹的人……这会儿都纳闷了。 他们左看看，右看看，面面相觑，满脸不解。 事情走向和他们的预估完全不一样啊！ 也没人跟他们说，怎么突然间，林空羽就从之前谁都嫌弃，成了如今的香饽饽，谁都想和她搭班？ 34 他们很般配 “林空羽、刘风伟、吴功在之前的夜班当中成功解决了B-6253引气活门故障，为此类问题的处理提供了宝贵经验，这次事故处理报告交上去之后，得到了领导的认可，经过内部研究决定，给予他们本月安全奖章颁发，以及奖金鼓励。” “大家鼓掌，表示对他们三位的庆贺！” 张智、王鹏在领导讲话之后立刻带头拍手，吴功知道自己也在被表扬的范围，内心很是激动，也兴奋的鼓掌。 刘风伟周围有不少人对他表示了祝贺，他挺淡定地接受，又特意对林空羽说：“恭喜你，林工。” 林空羽听说有奖金，心情自然不错，虽然她也知道机务的奖金鼓励并不会有太多，但好歹是意外之喜。 她冲刘风伟点头：“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也恭喜你和吴功。” 吴功感慨：“咱们羽姐这本事，只有见过的人才会知道。” 那些仍然对她抱有偏见的同事，脸色此时都不太好看，全都选择了默不作声，减轻自己的存在感。 张智则是把目光转向刚才表达不想和林空羽搭班想法的那位：“老陈你换不换班？正好领导还在，我去跟他申请。” “……申请什么申请，我才不干这些事情，领导怎么安排就怎么做。” 这前后想法改得太快，张智忍不住笑了两声：“行啊老陈，挺会审时度势的。” 老陈本着只要自己不尴尬，就无所谓的态度，表现得很是镇定：“我这是服从公司安排。” 林空羽倒是无所谓谁和自己搭班，她只希望今天不要遇到太多难解决的问题，希望每架航班的起落都能够平安。 老陈没有其他意见之后，她就和他一起去工具房领上今天的工具，去了机坪。 放行了一架航班，没休息多久，又有架从大连飞来的A320落地，林空羽和老陈上去检查时，正碰见机长出来。 迎面走来的女人一头长发扎在脑后，五官美艳，出现那刻，连空气都亮了起来。 “是鹤机长啊！” 老陈对她很熟悉，立刻打了招呼：“您休假回来啦。” 女机长笑笑，红唇翘起：“回来了，十天假好少的，根本不够休嘛。” “有十天假都不错啦，我们还没这么多假呢，今天飞机没什么故障吧？” “没有，很正常。”她说话声线都像她的外形一样迷人，回了老陈的话又看向林空羽，“你是新来的机务吗？” 林空羽点头：“机长，您好。” “来了女机务太好了。”她脸上笑意更灿烂，“我就说嘛，没有什么行业咱们女人做不了。” 老陈立刻说：“那当然了，鹤机长，您可是咱们华航的金字招牌！” 林空羽刚才第一眼就认出她了，鹤清，华航很有名气的女机长。 因为技术过硬，外形貌美，加之她的女性身份，华航几乎每年各种大大小小的宣传都会把她拉出来。 她之前还受邀参加过几档综艺节目，在行业内风头很盛。 面对他的恭维，鹤清只是淡笑：“也不只是我——像我们这位女机务，也是公司的顶梁柱，你叫什么名字？” “林空羽。” “嗯，希望之后还会再见到你，辛苦了。” 鹤清摆摆手，拖着飞行箱通过廊桥离开。 老陈看着她的背影，顺便和说：“你认识吧？鹤机长。” “嗯，知道。” “她挺厉害的，三十岁就当机长了。” 老陈自顾自说着，又想到一个人：“咱们华航最年轻的两位机长，一个是她，一个是秦机长，好像他们还是大学同学。” 林空羽闪了闪神，好像她刚进校那会也听过鹤清的名字。 不过差了那么几届，又不是同一个专业，她对其他人的事情没有那么关心，所以没有过多八卦过。 老陈也只是随口提起，很快就把注意力放到了舱内检查上。 即便机长认为飞行的过程里一切正常，机务人员仍然要对飞机进行相应的航后检查。 没想到今天那么巧，下班前接的最后一趟飞机还是鹤清驾驶的这架。 “又见面了。” 鹤清冲老陈点了点头，又对林空羽笑：“我能加你微信吗？” “……啊？” 林空羽怎么都没料到，鹤清会有这样的想法。 其实在这个行业内，机务的地位常常被他们自己人调侃，很重要，但好像又没太大存在感。 遇上某些脾气不好的机长或者空乘，对他们颐指气使，缺乏尊重，他们也不能说什么。 鹤清这样热情，确实让她很意外。 “可以吗？”鹤清眨眼，卷翘的睫毛闪动，笑容格外明艳。 面对这样的她，林空羽还真说不出拒绝。 她拿出手机：“你扫我？” “好呀。”鹤清打开微信，林空羽也立刻调出自己的二维码。 就在鹤清准备扫码时，林空羽微信里有新消息弹出来。 秦司雁：“快下班了吗？” 林空羽迅速将消息划走，莫名抬眼看了看鹤清。 鹤清正冲着她笑，红唇翘起，没说话，但眼神带着一丝深意。 “……扫上了吧。” “嗯，好了。”鹤清收起手机，“你要通过我哦。” 林空羽点点头，通过了鹤清的申请：“那我先下班了。” 和老陈回去换工具，老陈又提起鹤清：“鹤机长人挺好吧。” “嗯。” “除了她，还有秦机长对我们也特别尊敬，你见过吗？” “……见过。” “感觉他们还挺配，他们俩好像都是单身，你觉得呢？” 林空羽抿抿唇，没回答。 老陈自顾自说：“我们这行才是最没存在感的，就没见过机长选择机务……” “……” 林空羽对他的话再次表示沉默。 她犹豫片刻，还是没告诉老陈真相。 真相大概会让他怀疑人生。 秦司雁在停车场等到林空羽，在她走来之前，提前把副驾驶的车门推开。 见她上车，男人嘴角一勾：“阿姨已经在烤羊排了。” 她想到羊排的味道就有点馋，咽了咽口水，催他：“好，你快开车。” 车子很快行驶在路上，林空羽手机响了，她通过好友申请后，鹤清就发来消息：“很高兴认识你~” 鹤机长的头像是她自己，林空羽莫名想到秦司雁，他的微信头像和他的职业没有任何关系，是一张登山照。 他登上过六千多米的雪山。 林空羽很快收回注意力。 35 老公每天报备意味什么 目视前方的秦司雁听到这个名字，眉尾抬了抬：“我们航司的鹤清？” 林空羽低头看着微信聊天界面，顿了顿才问：“嗯，你跟她挺熟吧。” “还成，大学同学，都毕业前就签了华航，升机长的时间也就差几个月。” “这么一想是挺般配的……” “你说什么？”秦司雁发现前面有两辆车追尾了，要打灯换条车道，注意力转移，也就没听清林空羽很小声的嘟囔。 “没。” 林空羽和他解释：“我今天接送了鹤清的航班，碰到两次，她刚刚加了我微信。” “多认识个朋友也不错。” 秦司雁挺淡定，反正鹤清和她都是女生，说不定还能有些共同话题聊。 这段时间观察后，秦司雁也发现了林空羽日常生活的单调，这不是坏事，但如果她有认识新朋友的打算，对方也值得来往，并没有什么不好。 等车子下了机场高速。秦司雁才略微偏过头，看了她一眼：“鹤清主动加你的？” 林空羽边回鹤清的消息边说：“对啊，刚刚下班之前，最后那趟航班就是她的。” “她运气还挺好。” “啊？”林空羽没太明白他的意思。 秦司雁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搭着方向盘：“除了你刚来华航那天，后面我就没碰着你……看来是我运气不太好。” “这和运气有什么关系，谁接不都一样？” 再驶过一条街就已经到了他们住的地方，秦司雁操控着车子进入地下车库。 停好车，他解开安全带，转身。 车库里灯光很暗，车内的光线照在秦司雁脸上，深邃目光盯着林空羽。 她心跳忽然间就加快了，往车门的位置挪了挪：“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当然是……”男人身体往前倾，属于他的男性气息在密闭空间里疯狂蔓延滋生，压迫的林空羽快不能呼吸了。 随着他越来越靠近，她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被盯上的猎物，分明感觉到了危险的靠近，却被生物的畏惧本能控制住四肢，动弹不得。 “林空羽。”秦司雁在离她仅有咫尺之遥时，终于停止了他的靠近。 他手臂正在椅背上，直勾勾的视线格外灼热：“我是来纠正你，关于刚才与运气有无关系的说法。” “那天之后，就连关若成都碰上了你做他的航后检查，但我每天睡在你旁边，却连这个机会都没有，你说和运气有没有关系？” “……这也不是我们能控制的呀，你的行程是靠调度来负责，我们排班是工段领导在做，自己也没有决定权，而且哪天负责哪一站航班，都是当天才能知道。” 林空羽认真解释了半晌，随着她的话音落下，面前男人本来严肃冷峻的神情也发生变化。 秦司雁唇边缓缓泄出一个笑意，伸手在她额头点了下：“你啊，非要这么认真解释吗？” “……不然呢？” 林空羽确实没太明白他的意思，她觉得还是说清楚比较好。 秦司雁有些无奈，长长叹了口气：“我只是羡慕他们能经常碰见你，所以觉得他们运气好，这下听懂了没有？” 他说的这么明白，林空羽当然能够听懂了。 可是随之而来的，就是身体里一种横冲直撞的陌生情绪，在四肢百骸里滋生，令她手脚开始发软，心跳越来越快，脸……好像也很烫。 就算没有去触碰，她也能够大概感觉到那里的温度上升速度有多快。 林空羽茫然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能在片刻的思考后，做出一个令秦司雁哭笑不得的反应。 她迅速解开安全带，转身拉开车门就下去，加快步伐往前跑：“再不回去羊排要冷了！” 这个理由还真是……挺符合她。 秦司雁慢了一步，就错开了上电梯，林空羽还真是跑在前头不等他了。 为了羊排有够无情。 等他到家，她已经洗好手，乖乖坐在餐桌旁等开饭。 阿姨把裹着羊排的锡纸拆掉，看见秦司雁也回来，就笑眯眯说：“秦先生可以开饭了，祝您和秦太太用餐愉快。” “嗯，路上小心。” 做饭阿姨离开，家里又只剩他们两人。 林空羽想到他刚才不打招呼的靠近以及之后产生的一系列后续影响，又猛地站起身，朝卫生间去。 秦司雁不解，她不是刚刚才洗了手？ 林空羽洗了脸，才将皮肤的滚烫温度降下去，还好她回到餐厅，所有异样的心思都被美食驱散了。 从乌鲁木齐带回来的羊肉味道实在太香，她暂时将秦司雁造成的陌生反应都抛在了脑后。 新的一天，又上晚班，林空羽出发时，秦司雁还在家里，他和她说：“一会儿我约了朋友吃饭，有宋政南，你见过的。” “哦……好。” 林空羽点点头，出门才反应过来。 她去上班，也不知道秦司雁有没有出去聚餐，又是和谁一起。 他这样，有点像是在向她报备他的行程。 而他们的微信聊天记录里，也有很多秦司雁发给她的航班安排，她能清楚知道，他每天飞哪一段，什么时候开始一天的执勤，又什么时候结束。 其实大部分时间里她忙着自己的工作安排，并没有经常想到他，也没有太多空闲去关注他的行踪。 但秦司雁仍然每天做这样的事情。 林空羽打开微信，翻开自己和他的聊天记录，更确定了这点。 她实在没有经验，决定上网查一查。 “老公会每天报备行程吗？” “老公主动报备行程意味着什么。” 36 老婆管得严 网络上搜出来的答案五花八门，有人秀恩爱，有人认真教授夫妻相处之道，有人抱怨老公从不报备太过冷漠。 显然，每个人给出的答案不一样，正在经历的生活也截然不同。 寻求旁人的帮助，并不如她自己的感受真实。 林空羽把手机放进口袋里，她能够感觉得到，秦司雁很认真在对待他们的婚姻关系，并没有因为两人之间是相亲认识就敷衍她。 至少目前为止，她对现状很满意。 夜班忙碌，林空羽也没多余心思去想别的事儿。 秦司雁和几个朋友在机场附近一家餐厅吃饭，他也是突然想起来林空羽说的话，看向宋政南：“鹤清休假回来了。” “是吗？“宋政南端起水杯，笑的挺有深意，“她休假前天还呛了我一句。” “你又怎么她了？” “我能怎么她？”宋政南桃花眼里满是无奈。 “那天起飞航班多，排队出港的时候没让她插队，鹤机长你知道的，强势又记仇。” 比起秦司雁因为一次偶然的视频出镜，在网上走红，鹤清是更符合官方宣传需求的知名机长。 毕竟漂亮又专业的女飞行员，每年都可以作为宣传重点。 因此北兴机场这边塔台对她也都比较熟，遇上排队起飞的时候，如果有间隙，也能让她尽快飞。 但并非每次都能这样，好几回，鹤清想早点飞的申请都被塔台驳回，她听着听着就发现了，那个声音都属于同一个人。 工作时候，机长当然要听塔台的，她也没办法。 不过那天因为延误，她最后还是呛了一句：“塔台，华南6931，今天不打算让我飞啦？” 118.375频率里，宋政南懒洋洋回她：“华南6931，按照起飞顺序排队，还没到你，继续等待。” 鹤清知道没辙，也就只能耐心等着起飞。 宋政南把那天的事儿简单说了一遍，又问秦司雁：“你怎么突然提她？” 秦司雁身子往后靠去，淡定道：“鹤清加了我老婆微信。” “……她们认识？” “以前不认识。” “所以什么情况？” “也许，交个朋友？”秦司雁倒是无所谓，“听说鹤清昨天来回两段都是空羽接的。” “看来她们还有点缘分。” 秦司雁不置可否。 他只是觉得，林空羽能多个朋友也好。 聚餐结束，有几个准备去下一场，换家酒吧小酌。 秦司雁直接拒绝：“九点半了，我明天要飞，规定十二小时内不能喝酒。” 宋政南顺势起身：“喝酒伤脑，我还不想我过目不忘的记忆力太早消失。” 朋友吐槽他们：“你俩也是够了，出来三回，三回都是中途撤。” “下回，一定要选你们第二天不上班的时候。” “那也不行。”秦司雁耸了耸肩，“我老婆管得严，不让我喝酒。” 正在飞机里处理甚高频故障的林空羽，忽然打了个喷嚏。 旁边搭班的同事问她：“感冒了？” “没事，就是鼻子突然有点痒。” 林空羽揉揉鼻子，戴好口罩，总感觉有人在背后说她坏话…… 一个晚上又是换轮胎，又是修舱内设施，调试仪器设备，下班时，阳光已经洒满了整个机坪。 许多旅客开始奔赴他们的目的地， 每一趟安全抵达的旅程背后，都有着许多工作人员的共同努力。 也许林空羽穿着制服站在旅客面前，没有几个人能说出她的职业，这份工作仍然充满了成就感。 收工后，她习惯性打开微信。 秦司雁：“排班表。” 他今天的每个航段都在表格里，显示得清清楚楚。 林空羽又感觉到了那种身体发热的滋味，她想不到应该怎样回复他，纠结一会儿，发了个表情包。 还是她从鹤清那里偷来的。 “乖巧.ipg” 发完，她就准备下班了。 这两天她和鹤清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了聊，鹤机长健谈又热情，林空羽有点招架不住，但也并不讨厌。 她交朋友大部分时候都是被动式的，但只要印象还不错的情况下，她其实都会回应。 而且从鹤清这里……她还意外了解到关于秦司雁的事。 起因是她们聊到了航大，鹤清发现她还是校友很高兴：“原来你是我们的小学妹啊，华航现在要被我们航大的同胞给占领了。” “我们学校毕业的很多学生都在华航。” 像华航这种大航司，每年都有无数毕业生希望进来工作。 “是呢，光我们班上同学就有好几个，不过已经升机长的就只有我和秦司雁，这家伙居然比我还早升几个月！” “秦司雁……上学的时候就很厉害吧。” “你进大学那会没听说过我们？他可是我最大的敌人，什么成绩都要和我争一争……反正我是不会承认他能力比我更强的。” 鹤清说了些他们大学时候的事情，也让林空羽对秦司雁学生时代的优秀有了更深的了解。 毕竟她那时候也只是听同学提及已经快毕业的秦学长，鹤清才是真正参与过这段经历的人。 “他那个水平和身体素质，去空军都能行，非得来民航……” 林空羽看到鹤清的话，突然也很想知道，秦司雁是为什么决定成为民航飞行员？ 可惜暂时没有机会，这个问题只能以后问了。 她下班回家睡觉，机坪上仍然有各大航空公司的机务在忙碌工作着。 下午，吴功临时有事来了趟公司，他要去找人，远远就看到走廊尽头站着两位机长。 离着有些距离，不太能听清他们说了什么，但看得出其中那个女机长挺不高兴的样子，似乎在抱怨。 而站在她对面的另一位机长，单手插兜，站姿随性，还挺有耐心的，一直听着她说，也没不耐烦。 中途不知道聊到哪个话题，甚至还勾唇笑了下。 靠！！ 吴功惊呆了，露出了义愤填膺的表情，火速掏手机拍照拍视频，打开微信，选择了林空羽的账号点击发送。 只是刚刚发完他又后悔了，自己这样做不会破坏了羽姐和秦机长的婚姻吧？ 说不定还是误会……他不该用那么肮脏的思想去揣度秦机长。 吴功手忙脚乱选择撤回，只是这个时候正在玩手机的林空羽，已经点开了微信。 林空羽：“？” 吴功：“对不起羽姐我错了！我不该这么做！！” 37 秦太太的职责 吴功再次点击发送时，手指都在颤抖，他一边想，这个事情如果被秦机长知道了，自己会不会就此完蛋。 一边又想，要是真误会了，影响他们的夫妻关系，自己可就罪大恶极…… 但视频再发过去以后，他也就破罐子破摔了，死就死吧！ 林空羽很快回复：“谢了。” 挺淡定的，应该没什么大事吧？ 吴功之所以会在看见鹤清和秦司雁说话时有这么大反应，是因为他有个好朋友，如今是华航的副驾驶。 F1的小副，处在刚起步阶段，平日里和他聚会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八卦航司里的各种新闻。 今天机长和乘务长打起来了，明天机长因为航班临时取消，回家发现自己的乘务长老婆和带过的副驾驶在床上，后天男乘当了男小三被当事人老婆投诉到航司来…… 吴功每回都听得津津有味，感慨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偶尔有几次，他也会听朋友聊到航司里的年轻机长们。 昨天他们见面，朋友恰好提到了他今天碰见的两位机长。 “秦司雁你知道吧？我跟他飞过一次，挺顺利的那天，就是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还能跟他飞。” “他长那么帅，居然没什么绯闻，也没听他有女朋友，不过他和那个女机长鹤清关系挺熟，也不知道他俩有没有可能。” 吴功把自己知道的秘密死死埋在心里，坚决没有告诉朋友，秦司雁已经结婚了这事儿。 听到秦司雁和鹤清挺配的话题也没放在心上，直到今天碰见他们，确实很熟的样子，他一下就紧张起来。 不过林空羽看到视频，的确没有太大的反应。 她甚至在某个瞬间觉得，穿着飞行制服的两人站在一起，从视觉画面来看……是挺般配的。 但也仅此而已。 她和秦司雁虽然没有那么深厚的感情基础，可他到目前为止所有的举动都让她确信，他坦坦荡荡。 林空羽很快就放下手机，从卧室出去：“阿姨，今晚吃什么呀？” 嗯，还是晚饭比较重要。 不过他回来的时间赶巧，正好阿姨的晚饭做得差不多了。 秦司雁见到她早早等候在餐桌旁的模样，唇边浮现起一点笑意：“就这么着急吃晚饭？” “不然呢？吃饭当然要积极一点。” 林空羽理直气壮说完，催他：“你快去换衣服吧。” 他穿着飞行制服的样子是挺好看，但在家里就没必要这么浮夸了。 再说……林空羽现在看到他穿飞行制服的模样，就会想到不久之前吴功发来的视频。 虽然她觉得自己并不会在这样一件小事上产生负面情绪，却仍然受到了一点影响。 她不太确定具体原因，她分明是相信他的，也不认为秦司雁和其他女人有任何关系时还会和自己结婚。 以他受欢迎的程度，想找个人结婚实在太容易了。 可那种莫名的酸胀感，还是会在她心脏里出现，所以她现在不太愿意去想这件事。 “等我，很快。” 秦司雁往卧室走的同时，抬手解衬衫纽扣，随性姿势都很赏心悦目。 林空羽悄悄收回视线，一只手托着脸颊，手肘撑在餐桌上等他出来。 他换了睡衣，头发也弄得随意凌乱，走过来坐下：“开饭吧。” 林空羽迫不及待拿起筷子，没再去看他，只是过了会儿，就听他说：“如果你在公司里听到任何有关我的绯闻……” 他顿了顿，沉声强调：“我保证，全都是虚假消息，我随时保留追究责任的权力。” “啊？“林空羽手抖了一下，抬起眼看，就对上男人似笑非笑的神情。 她短暂犹豫后，问他：“你知道什么了？” 秦司雁平静开口：“我不是故意的，但是刚刚意外看到了造谣者给你发消息。” “……他发的消息什么内容？” “他说，'羽姐，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我偷拍秦机长和鹤机长的视频有些不妥，肯定是有误会'。” 秦司雁嘴角翘起：“也给我看看？我作为当事人居然不知道被别人拍了影响我名誉的视频。” “……吴功也不是那个意思，你别怪他。” “哦，原来他叫吴功，你同事啊？” “嗯，新来的实习生。” “实习生。” 秦司雁舌尖抵着腮，冷冷哼了声：“胡乱造谣，就该向你们领导投诉。” “你别啊，我又没有怀疑你！” 面色冷沉的男人思索片刻，勉为其难道：“行吧，看在你的面子上，不追究他的责任了。” 秦司雁继续盯着她：“现在来说说你看到视频后的想法。” “没什么想法……” 他并没有打开林空羽扔在床头的手机，只是刚才换衣服时不小心瞥见新进来的消息。 具体的视频没看见，但大概意识到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而林空羽在他回来时表现的太过镇定自然，似乎完全没有受到任何影响，本来这是个好事…… 秦司雁又有点不太高兴了。 作为林空羽的老公，他产生了绯闻，她竟然都一点不生气。 秦机长顺风顺水惯了，难得感到这种挫败的情绪。 “就没有怀疑过我？” “你想我怀疑你吗？” 秦司雁无声叹气：“当然不想。” 他不死心，紧跟着问：“但你就没想过要问我，那个视频到底是什么情况？我和鹤清当时都在聊什么？” 林空羽一本正经：“既然你都说是谣言，我不知道也没关系。” “……你就气我吧。”秦司雁放下筷子走到她身边去，弯下腰，把她的椅子转了个方向对准自己。 38 想我了吗？ 林空羽干净的眼神里满是迷茫，什么职责和权力？ 她忽然想到某种可能性，脸上的热度瞬间烧了起来。 他不是说的那个吧？他们之前也没沟通过呀…… 就在林空羽脸颊上泛出桃红的色彩时，秦司雁盯着她奇怪的表情开口：“你想要做任何事情都可以，遇到类似今天这种状况，质问我，对我生气，要我必须给一个合理解释。” “唯独不能，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林空羽被他眼里的热度烫到，不自觉往后缩了缩身体：“怎么还有你这种要求……” “像今天这件事，只要你问，我就可以回答你具体的过程。” 秦司雁离得很近，林空羽仿佛可以数清楚他的睫毛根数。 而他沉暗眼神藏有的一丝隐秘期待，也让她心脏莫名发酥，终于如他所愿，弱弱地问：“那具体过程是什么？” 秦司雁脸色这才好了点：“今儿和鹤清前后回来，进近让我先落，给我们都安排在17R。” “落地后我撞鸟了，塔台安排她复飞。” 当时的鹤清都准备好落地了，就听到宋政南在频率里告诉她：“华南6833复飞，由于前机华南6616报告落地时鸟击，沿航向道上升到修正海压21保持。” 鹤机长：“……上修正海压2100保持，华南6833。” 由于秦司雁是飞机落地后才撞鸟，所以那只倒霉鸟的尸体还有可能残留在跑道上。 为了其他航班的平安着陆，这条跑道必须短暂封闭进行相应的清理。 等她再降落，已经晚了二十多分钟，还在天上的时候要控制住情绪，但落了地，她就来找秦司雁抱怨。 “你和宋政南，你俩，专门治我的，我每次的倒霉事件都和你们有关系！” 鹤清愤愤不平，但凡她今天没跟在他后头落地，也不至于复飞。 “起飞的时候他安排你先飞就算了，落地我都逃不过……” 这件事情确实是鹤清运气不太好，秦司雁心知她的无辜，也就耐着性子听她吐槽。 后半程基本都在骂宋政南。 等她说够了，秦司雁才慢悠悠补充一句：“这也不算他的责任吧，你得怪进近把我们安排在同一条跑道上。” “呵，狼狈为奸！” 鹤清发泄够了，扭头就走，走之前，又忽然转身意味深长盯着秦司雁：“我对付不了宋政南，但我找到治你的办法了。” 秦司雁站在原地，不以为然“啧”一声。 鹤清从来就是他手下败将，能有什么办法对付他？ 说完下午发生的事儿，秦司雁摊开手：“就是这样。” 林空羽点点头：“所以鸟击的哪个部位？进发动机了吗？” 秦司雁：“……” 差点忘了，他的秦太太职业就是处理这些问题。 “没事，一只小鸟，已经落地了才撞上，右大翼靠近根部的位置，没有太明显损伤。” 落地后已经有机务人员检查过飞机的安全，林空羽放心笑了下：“那就好。” 秦司雁忍不住伸手揪住她脸上的肉：“你是在担心飞机的安全，还是担心我？” “你都已经安全降落了呀，对你来说也不算什么大问题。” “这么相信我的技术？” “嗯。”林空羽眼神认真，“你都有好几年的经验了，这个问题难不倒你。” 这句话说的秦司雁心情舒畅，嘴角很快勾起，直起身：“你的排骨还剩了两个，赶紧吃完。” 林空羽看着他眼底的笑意，不由觉得，他变脸也变得太快了。 …… 黄金周剩下的几天，林空羽依旧是白夜休休的上班模式，秦司雁则基本没飞本场，全部在外过夜，每天极限时间执勤，飞行时间也掐着点。 到必须要休息，才能回到京市。 林空羽这天上班，终于又碰到刘风伟和吴功，后者溜到她身边，小心翼翼问：“那天的事儿已经解决了吧？秦机长应该没有……” “没事的。”林空羽想了下，冲他一笑，“但你可能会有事。” 吴功惊恐地睁大双眼：“啊？！” “他无意中知道了，我已经和他说过不要找你麻烦，不过你下次看见他，可以溜得快一点。” 假如秦司雁这个人挺记仇，就算不追究吴功责任，他也不会太好过。 吴功拍着胸脯：“我保证不凑到他跟前去。” 刘风伟见他们在说悄悄话，目光撇过来：“聊什么呢？” “随便聊聊，师傅，赶紧去工具房吧！” 林空羽只是轻轻笑了笑，也没和刘风伟说，免得吴功还要挨他师傅的一顿训。 到了机坪，看着蓝天下不断起飞降落的航班，在各种噪音轰鸣声中，吴功感慨万千：“今天航班总算少点儿了，否则每天那么多架飞机要维护，我都怕自己猝死。” 林空羽看了看表：“还有五分钟落地，打起精神吧。” 一天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八点换班，林空羽拿出手机，除了看到秦司雁说他已经回来的消息，还有母亲的信息：“过完节了，什么时候有空回家来吃饭？” 她回了电话过去：“妈，我明天上晚班，后天晚上吧？” “好啊，正好司雁寄了不少礼物过来，还有箱大闸蟹，你和他一块儿回来，妈给你们蒸蟹！” 听着母亲雀跃的语气，林空羽停顿片刻：“他什么时候寄来的？” “今天刚到，他说前两天飞无锡，专门托人去苏州买的，这孩子有心了！” 也不怪林母喜欢秦司雁，他在处理这些事情时，考虑的很成熟，即便工作再忙，都没有忘记了该有的礼数。 她忽然有点忏愧，也应该给秦司雁的家人准备些礼物才行，而且他过节都没来得及回家去…… 到机场找到他的车，林空羽坐上去就说：“我妈让我们后天回去吃饭，什么时候去你家呢？” 有几天没见，她考虑的这么周到，令秦司雁有些意外，他眉头挑起：“明天中午？吃了午饭回来，你还能睡一会儿，养精蓄锐晚上工作。” 林空羽爽快答应：“可以，听你的吧。” 驾驶位上的男人无声笑了下：“行，就这么安排。” 到家，林空羽走在前面，听见后面的秦司雁关门，放下车钥匙，朝她走来。 39 什么时候要个小孩儿 林空羽对上秦司雁的双眸，男人眼神里有着直接且炙热的光，似乎要从她这里探寻到没有任何隐瞒的真实念头才肯罢休。 在她沉默时，他朝她走来，高大身躯投下的阴影笼罩了她，还夺取了周围的空气，令她近乎窒息。 “没想好怎么回答？” 秦司雁很有耐心，他微低着头，视线的包裹越发密不透风：“还是真有这么无情，一点都没想过我？” 在这样的距离之下，林空羽可以清晰听见自己因他靠近，而骤然加快的胸腔跳动，还有他站在这里时，心尖处的轻微颤抖。 那种隐隐变化的情绪，随着温度上升而变得愉悦，以至于其他感知同样敏锐起来。 这些做不得假的反应…… 在秦司雁呼吸越来越近的那一刻，林空羽终于深吸了口气，回答：“应该想了。” 她却不敢说的太过笃定，她怕这是一种习惯造成的影响，而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感情趋势。 但某个人可以自动忽略到前面的应该两个字。 “真不容易，能从你这里听到我想要的回答。”秦司雁停止靠近的动作，手掌在林空羽头顶轻揉一下。 气氛再度变得暧昧。 他看着她，眉梢眼角溢满笑意，这张脸的蛊惑程度直线上升，林空羽胃里忽然出现了一种格外饥饿的感觉。 她不由咽了咽唾沫，又想无视掉这种反应，只能把目光移到餐厅的位置：“可以吃饭了。” “你啊……”秦司雁笑意凝在唇边，叹了口气，语气莫名有点宠，“修飞机排第一位，吃饭排第二位，我能勉强排进前五吗？” “修飞机是工作，吃饭是本能需求。” 林空羽语气挺正经： “不好这么比较吧。” 秦司雁冷冷哼了声：“早晚有一天把它们都挤下去。” 吃完饭，林空羽才看到他带回来的不少东西，除了给母亲那边寄的各种节日礼物，自己也有一份。 秦司雁买了很多造型别致的小甜品，都是当地特色美食。 林空羽对吃这件事情的确很有兴趣，看见它们，立刻露出了开心的笑容：“谢谢，我很喜欢！” 秦司雁嘴角轻勾一下：“喜欢就行。” 以前没做过这种讨女孩子欢心的事，实际做起来倒是比他想象中的要简单。 还有可能就是，林空羽真的很好哄。 她明显没有太多物欲上的要求，对生活品质更不挑剔，闲暇时的乐趣也都很单调。 秦司雁现在唯一期望就是，她能赶紧把他的排位往前放一放。 第二天中午是秦家家宴，林空羽出发之前和他说：“我得去挑些礼物，总不能空着手去你家。” “我都准备好了，不用操心。” 林空羽却还是觉得这样不太好，坐到车上，她还在搜索攻略：“这个茶好像挺好的，现在过去买应该来得及吧？” “是不是应该再给你奶奶买些补品，还有……” 她的话还没说完，身边的男人忽然朝她这里倾身靠过来，几乎将她拥进了怀中。 像是慢放的动作，他的气息和体温无孔不入。 秦司雁嘴唇若有似无的温度，也没有任何预兆从她脸颊旁擦过，就下了属于他的烙印。 林空羽整个人都僵住，手机直接掉到了腿上。 “系安全带。”秦司雁就像是没察觉到刚才两人过分亲密的举动，抬眼看着她，“没听见警报一直在响？” “……没。”林空羽小声说，“忘了，不好意思。” “系上了。”秦司雁将安全带扯出来，绕过她的身体，扣好在她身体的另一侧，才坐回去，继续往前开。 林空羽一时也忘了自己刚刚在做什么，她现在满脑子都是秦司雁刚刚的亲密举止，做得太过自然娴熟，也完全没给她反应抵抗机会。 她心脏也跳得好快。 仿佛随时会从胸口蹦出来。 “茶叶和补品我都有买，奶奶和我爸妈那边你都不用担心，今天家里有些亲戚，但他们也没那么多讲究，我带着你认人，别怕。” “哦……好。” 林空羽顺着他的话点头，很艰难的将那些画面从脑海里驱赶走，才终于找回了原本的呼吸节奏。 到秦家要一个小时，他们赶到时差不多刚好中午十二点。 很大的别墅，三层高，虽然早就知道他家里的经济条件很好，真正来这里，还是会感觉到一种直面而来的冲击力。 “走吧。” 在林空羽发呆时，秦司雁已经关上车门走过来，顺势握住她的手。 他紧紧抓住她的指尖，将她带向别墅，没有给她任何挣扎机会。 她走出几步，低头看了眼两人交握的手，这是他们第一次牵手…… “司雁和空羽回来了，刚好赶上开饭！” 秦奶奶在他们进来的第一时间就看到他们，兴奋地拄着拐杖站起来，布满皱纹的脸上堆着笑意。 “奶奶，您快去坐着吧。” 秦司雁把林空羽牵到老人家面前，不动声色的在她掌心里挠了下，她就乖巧的喊人：“奶奶。” “哎！空羽快去坐着，坐奶奶身边来！” 秦奶奶虽然老了，但眼睛还没昏花，所以早就看到他们牵着的手，眼里喜色更浓。 等林空羽把家里各种亲戚都认了一遍，秦奶奶把她叫到自己身边来坐下，关怀备至问了她的工作，还有和秦司雁的相处。 “如果他欺负你，你也尽管告诉奶奶，不管是奶奶还是他爸妈，肯定都是站在你这边的，咱们秦家可不准他欺负媳妇。” 秦司雁懒散道：“我可不敢。” “不敢就对了！” 秦奶奶的神色越发慈祥：“空羽，奶奶可不是催你们，就是随便问问……” 40 “太久没喝酒，难受” 这个猝不及防的话题挺令林空羽回答都变得结巴：“我、我们、我们现在，还……” “奶奶，我们现在哪有时间要孩子。”秦司雁把手臂搭到林空羽身后的椅背上，凑近了些，说话时喷出的热气刚好洒在她颈侧，“空羽刚入职就怀孕，事业要不要做了？” “但是……” 秦司雁姿态松散，笑说：“有我这么个孙儿，您还嫌不够？看来在您心里我都没什么地位可言了。” 旁边秦母帮忙说了句话：“老太太，您就让他们年轻人自己考虑吧，空羽才二十六，过两年再生也不晚。” 林空羽连忙点头，表示同意。 秦奶奶也只能握着她的手，叹气：“好吧，让我这把老骨头再撑两年。” “奶奶您身体这么健康，可以长命百岁的。” 林空羽没有那么擅长哄长辈高兴，但秦奶奶本身就喜欢她，随便她说什么都很开心：“好好好，就照你们说的，奶奶再多等几年！” 她悄悄松口气，一转头，又对上了秦司雁含笑的目光。 他压低声音：“紧张吗？” “有什么好紧张的？” “怕你第一次被老人家催生不习惯，但这种事情以后慢慢就习惯了，反正……”秦司雁嘴角微弯，“决定权在你手里，他们说的都不算数。” 林空羽可能是脑抽了，下意识就回他：“没你也不行啊。” “嗯？” “……”说完她就开始后悔，红着脸把秦司雁推回去，刻意忽略他。 但秦司雁胸腔都跟着震动的笑声实在太过有存在感，她抿抿唇，耳根的热度久久没有消下去。 秦家今天来的亲戚不少，幸好相处起来都很轻松，没什么架子，可能是因为秦司雁在家里有足够话语权，所以长辈也都顺着他。 林空羽从一开始的局促，慢慢就放松了，也能聊上几句，特别是和自己专业有关的话题，她就会更健谈。 秦司雁一个叔叔问：“岂不是司雁和空羽每天都能在公司见面？” 林空羽摇头：“他的航线时间不固定，我负责检修哪些飞机也都是当天才知道。” 说到这个秦司雁就来气：“这么久了，我就碰见过她一次。” 他头回觉得自家航司飞机太多也不是件好事。 而且，林空羽手里还握着其他的机型维修执照，如果以后她转去负责别的机型，他们能够碰见的机会就更少了。 “原来是这样……不过司雁开的是空客吧，和波音的飞机开着有什么区别？” 秦司雁瞥向林空羽：“她知道。” 虽然林空羽拿到空客几个机型的维修执照，但对波音系列的飞机也有过了解。 林空羽想想，用了一个最通俗易懂的答案：“他在飞机上吃饭时有小桌板，波音没有。” 开空客的飞行员提到自己的执飞机型最大优点，经常都会这么调侃。 毕竟开波音的机长只能把饭盒放在腿上，业内戏称，看飞行员的裤子磨损程度就知道，他开的到底是波音还是空客。 大家都被这个回答逗笑了，话题很快又转移到其他地方。 “当时怎么想到考空客的机型执照？” 秦司雁显然是个不喜欢等待和拖延的人，他有这样的疑问，就顺势向她寻求答案。 林空羽没料到他会突然问这个，但说起原因，她都觉得有些好笑：“我很喜欢A380，本来是想有天把空客的全机型执照都考下来，还能修修它，可惜还没来得及……它就退役了。” 空客A380是全世界最大的宽体客机，却因为很多商业上的考量，如今连国内的最后一架空客A380都已经退役。 “其实我也还没坐过。”秦司雁看着她，“下次可以去坐阿联酋航空的380。” 土豪航司不缺钱，也就不在乎运行成本的问题。 林空羽抿抿唇：“再说吧……” “遗憾吗？”秦司雁只是看着她问。 “会有些吧，但是总得留点遗憾才有新的期待。” “说不定几年之后国内又重新引进它，或者，空客造出了更新型号的飞机。” 林空羽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那你呢？你应该是为了更快放机长所以选择了320，以后会改装330或者350吗？” 320这种窄体机基本只飞国内航线，而330、350之类的宽体机，除了执行国内的航线以外还会飞国际。 到那时工作和生活的状态也会有明显不同。 秦司雁和她的目光碰撞在一起，缓缓笑起来：“以前也有过类似计划，不过现在觉得没必要了。” 他光是眼神的热度，都快要将她的皮肤点燃。 林空羽被烫了一下，慌忙移开视线，不敢再去看他。 “司雁，和空羽回家再聊，这杯酒给你倒上了，你明天也休假的，可不能拒绝。” 秦司雁瞧着眼前杯子里的红酒，似笑非笑问林空羽：“同意吗？” “同、同意什么？” 他当着家人和亲戚的面，勾起嘴角，语气玩味：“如果你不同意，我就不喝了。” 被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大家都情绪各异，林空羽很不好意思：“你想喝就喝呀，我又没阻止你！” “你可听到了啊，人家空羽都说了没有阻止你……” “行。”秦司雁端起红酒杯，“一会儿就让空羽开车。” 已经有些日子没开过车的林空羽不由紧张，还盘算着等会叫个代驾，免得她把车开进沟里去…… 午饭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才结束，刚刚还能谈笑风生的秦司雁，忽然将头靠到身边女人肩上：“空羽……” “嗯？”林空羽再次僵硬，挺直了腰背一动不动，任由他的呼吸弥漫在周围。 男人声音闷闷的，还有些抱怨：“太久没喝酒，有点难受。” “那怎么办呀？”她不自觉放轻了声线。 “回我房间睡会儿，下午让家里司机送我们。” 林空羽低头去看他，秦司雁闭着眼，呼吸很沉，睫毛在眼睑处投下阴影，是很深邃的轮廓。 她答应了：“好。” 她很快扶着秦司雁回他二楼的房间，虽然他不怎么回来住，也收拾的干净。 男人脱了外套躺到床上，神色慵懒，拍拍身旁空位：“你也睡会儿，不是还要上晚班？” “……嗯。” 这里是秦司雁从小生活的地方，墙上挂着飞镖盘，书柜里放了不少飞机模型，还有些像是参加比赛的奖杯。 她慢慢挪过去，刚走到床边，半阖着眼的男人就拽住了她的手腕，用力一拉。 天旋地转后，她已经被他困在了身下。 41 下次继续练习 随着他炙热呼吸的逼近，林空羽再度陷入僵硬状态，完全不知道应该作何反应，就那么看着他。 但是她的睫毛在颤抖。 秦司雁在两人的唇即将贴上之前，停下所有动作，手臂撑在她身侧，没有真正碰到她。 世界的一切都消失了。 “差点忘记，应该先询问女士的意见。” 他极度克制着，喉结滚动，声线彻底嘶哑：“我想亲你，可以吗？” 林空羽能够从秦司雁的瞳孔里看见自己的脸，她在紧张和不安，皮肤也红透了，染上晚霞般的脂色。 这是太过陌生的亲密接触，意味着即将打开一扇从未触碰的门。 而他绅士尊重的发问，更让林空羽心跳加速，陷入茫然纠结中。 她小心翼翼问：“你是喝醉了吗……” 秦司雁用力撑在床上的小臂处有青色血管脉络游走，他显然忍耐的很艰难，低声回答：“有些不舒服，但没有醉。” 男人的话语带着强势：“空羽，告诉我，你愿不愿意？” 这让她怎么回答？ 林空羽的身体烧得滚烫，隐约还能听见楼下有说话声音，秦司雁的家人还在，而在他的房间…… 在这个隐秘环境里，他把她困在身下，不给她逃避机会，男性的荷尔蒙混合着红酒味道，持续发酵，明明她没有沾一点点酒，也像是快要醉了。 “你要知道，有些时候沉默就代表同意。”秦司雁忽然笑了声，腾出一只手，遮住她那双水盈勾人的狐狸眼。 接着，就有柔软而灼热的触感，在林空羽唇上停留。 她看不见他，其他感官就被彻底放大，能够清晰察觉属于他的呼吸和气息。 很烫，又炽烈，男人的唇齿很快变得有侵占性，将她的理智夺去，只剩下本能反应。 “秦司雁……”她渐渐不会呼吸了，胸腔起伏，可怜兮兮地躲在他怀里，眼眶微红。 浅尝辄止对秦司雁来说根本不够，只有品尝到艳红唇瓣的甜蜜，才知道意志力这种东西能够薄弱到什么程度。 但林空羽在求他，她第一次接吻，被他狠狠欺负，已经无力反抗。 他只能温柔些，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缓慢安抚她：“乖……再一会儿。” 他同样第一次接吻，不过男人嘛，有些东西总是无师自通，而且身体里的野性荷尔蒙会令他不需要任何学习，就展现出最为强势的占有欲。 这时，有上楼梯的动静传来，夹杂着秦司雁父母的讨论：“应该是睡着了，小点声，别吵醒他们……” “我看空羽是个单纯孩子，就希望司雁以后别欺负人家。” 林空羽顿时觉得，还是他的父母最了解秦司雁，他现在可不就在欺负她？ 她脑袋有点缺氧，所以反应不如平时，手上也没有多少力气，软软推了他一下：“够了……” 秦司雁见她脸颊比刚才还红，才不情不愿停止所有过分行为，他低低笑出声：“好，今天暂时放过你，下次再亲。” 林空羽眼睛都瞪大了：“你……” “我怎么？你是我老婆，做这件事又不犯法。” 他很理直气壮，放开她之前，还轻轻在她眼皮上吻了吻：“现在不会接吻没关系，以后可以慢慢练习。” 她从没想过他卸下伪装会这么惹人恼，羞赧不已：“谁要跟你练习啊！” “不跟我，还能有谁？” 秦司雁手指在她唇角轻碰一下：“这是必经之路，空羽，你要习惯。” 他就像是在用花言巧语诱拐她，可林空羽又知道，他说的其实没什么问题。 他们结婚了，而且，她其实不讨厌这种感觉。 刚刚被他的炙热气息笼罩着，她整个人飘飘然，像浮在云层之上，那是一种陌生但让人沉醉的滋味。 “我要睡觉了。” 林空羽扯过被子将自己裹住，转过身体，背对着他，闷闷说：“你别吵我。” 秦司雁刚才并没有那么容易满足，他控制不住的想要更深入，吞噬掉林空羽所有的甜美。 甚至让两人融为一体。 但她还要上晚班，他也怕把人吓到了，如果因为他，林空羽工作的时候心神不定产生什么纰漏，他罪大恶极。 下次吧……秦司雁双手弯曲撑在后脑勺上，侧脸盯着林空羽的背影，冷峻消失不见，嘴角持续翘起。 这次亲吻的美妙已经足够他回味一阵子。 …… 睡了午觉起来，从秦家出发去机场，因为有司机，两人都坐在后排。 但林空羽现在看到他，就情不自禁想起刚才的唇齿缠绵，她还是很害臊，反正没秦司雁那么淡定。 所以她只能假装看手机，尽量不理他。 好在秦司雁这会儿也没想招惹她，很顺畅的到了机场。 “明早我来接你。”秦司雁在她下车时，不轻不重地捏了下她的手，“注意安全。” 航线机务在机坪上工作，也并非没有任何危险，之前就有过机务人员因为操作不当，站在了飞行员的视角盲区，最后被飞机轮胎碾压身亡的案例。 林空羽点点头，溜得飞快。 她到工段办公室里，拍拍脸，深呼吸，做了些许调整，才将大部分的异样情绪抛开。 飞机维修这份工作事关航班的安全，容不得任何马虎，必须时时刻刻都保持清醒与理智。 她永远记得自己的职责。 42 总要直接面对 “林空羽？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站在机舱门口穿华航制服的漂亮女空乘，长了张华航招聘空乘最喜欢的鹅蛋脸，标准精致，此刻正皱着眉头看她。 “是你啊，赵夏冰。”林空羽虽然有片刻的意外，也很快镇定下来，“好久不见。” “你什么时候来的华航，我怎么不知道。” “有哪项规定，我必须告诉你？” “你搞清楚，我进华航三年了，你突然也出现在这里，我还不能问问？” 赵夏冰眉眼间有些高傲：“还是说，因为我刚换基地回来这里，你就故意来华航？” 林空羽面无表情讽刺：“你还做什么空乘，辞职写小说去吧。” “林空羽你……“ 不想和她在工作时间争执，林空羽冷淡打断她：“麻烦让让，我要去找你们乘务长和机长。” “是机务来了吗？”这架航班的乘务长听到动静，探出头来，“是林工呀，今天的故障都写本了哦。” 华航北兴基地有不少飞行员和乘务员都听说了林空羽，一个腿长腰细，模样英气明昳的女机务。 就算之前没见过林空羽，看她身上穿的制服和反光背心，就知道她是什么职务，再加上这么好看的脸，华航北兴基地也就只她一个。 很轻易就能认出她。 林空羽礼貌笑笑：“好的，辛苦了。” 她直接走过去，大概看了下纪录本，知道今天客舱里需要维护的地方，又进驾驶舱里，和机长简单沟通。 旁边的赵夏冰沉默看着她的背影，神色复杂。 “三号，你还愣在那做什么？” 被叫了一声，赵夏冰才回神：“来了。” 她和乘务组一起离开时，忍不住问：“那个女机务你们都很熟？” “不熟啊，但是之前听过，新来的嘛，人长得好看，身材还好，好像本事挺强的。” 赵夏冰不吭声了。 她实在没想到，林空羽居然会来华航，之前明明是在H航…… 而且她才刚从广州基地调回来，就碰见林空羽了，真是倒霉。 比起赵夏冰的心情复杂，林空羽忙着维修飞机上的客舱设备，其实根本没那么多心思再去想她。 今天接的这架飞机已经是架老龄飞机，运行了十几年，大问题没有，小毛病一堆。 刚刚机长还跟林空羽说了不少他飞行时候感觉到的故障。 林空羽一听那些问题就能够凭经验判断，老龄飞机很多都这样，但该检查的仍然要检查。 “今晚够我俩修的。”和她搭班的机务大哥看了一眼飞行记录本和客舱记录本，只感觉脑袋疼。 谁都想负责新飞机，各种各样的问题要少很多，可惜他们也做不了主，全凭运气。 林空羽也不免苦笑一下：“先去测APU（辅助动力装置）吧，机长还说今天通讯的时候老有杂音……” “这个简单，先重启复位，还有问题再说。” 但凡涉及到电子系统……有些时候的解决方式确实很直接。 当然，这只是一个解决方案，具体问题还需要反复的测试确认。 光是处理这架飞机的问题就熬了大半宿，剩下半宿，换了另外一架飞机的起落架。 林空羽还看到了秦司雁驾驶的那架B—302K，鸟击问题已经处理好，机身没有残留任何痕迹。 “你也听说啦？那天秦机长降落时撞鸟了，幸好问题不大。” “是啊……” 如果是在高空遭遇鸟击，就会面临更大的安全风险，不过，她相信他遇到那样的情况，也能够冷静专业处理好。 最好是别遇到，永远安全地起落。 天亮后他们下班，坐车离开机坪时，同事对她说：“之前听刘工夸你厉害，我还不信，也觉得一个女生来做机务就不靠谱，后来事实证明是我之前太狭隘了。” 在他们许多人眼里，女机务吃不了苦，没办法熬大夜，很难搬动各种大型设备，更不能忍受机坪上的暴晒雨淋、满身油污。 特别是航空燃油这种东西，本身就气味大，还带有一定毒性，所以某些五大三粗的男人在航线机务上待的时间太久都受不了。 他们也就下意识觉得，女性没办法在这个岗位上坚持。 “经过这一晚上，我算明白了，你是这个。” 他冲林空羽竖起大拇指：“干活比我都利索，确实厉害。” 林空羽很平静：“既然选择了做这份工作，当然要做到最好，这世界上没有女人做不了的事儿。” 等她换掉工作服下班，到停车场，秦司雁的车子已经在那儿了。 在来到华航之前，她的工作模式也差不多，总有要熬夜的时候。 但那会儿每天下班，可没有人会在机场等着她，亮起的汽车灯，都像是一种指引。 原来有人等着她回家，是这种感觉。 林空羽加快步伐走过去，刚好看见秦司雁侧过来的脸，视线不由自主往下，停留在了他的薄唇上。 某些记忆迅速回溯，就连秦司雁亲吻她时，比平日更低沉的喘、息声……都清晰可闻。 林空羽愣愣的多看了两秒。 “对着我发呆呢？”他懒散一笑，唇边笑意明显，“回家之后你可以随便看。” 林空羽脸颊发热，反驳：“我没看你。” “哦，没看就没看吧，上车。” 她莫名感觉，秦司雁只是懒得拆穿她而已。 “赶紧回家睡觉。”他腾出手来，在她脑袋上胡乱揉了一把，“别东想西想。” “……我没有！”林空羽仍然不肯承认，决定扭过头去，懒得搭理他。 回家吃了早饭，她准备躺下补觉前，忽然想起来昨晚碰到的人。 见秦司雁还没进来卧室，就先打了个电话给母亲。 “妈，晚上我们回来陪您吃饭。” “好，妈这会儿正在超市呢，晚上全都做你和司雁喜欢吃的菜！” 林空羽劝她：“随便做几道就好，您也别太忙，或者等我们回来再说。” “我知道……” “妈，还有个事儿，我今天碰见赵夏冰，她好像换了基地，回京市来了。” 林空羽说完，电话那头陷入沉默，母亲过了良久才重新开口：“你见到夏冰了吗？” “嗯，今天碰见了。” “我……问问她晚上来不来吃饭吧？” 林空羽对母亲的提议没什么意见：“您决定就好。” 总是避着也不是办法，总要直接面对的。 43 好不容易到手的老婆 但秦司雁实在没想起来，最终以放弃作罢，至少对他来说不是重要的人。 原本打算进去卧室再陪林空羽睡会儿，也临时改了主意，还是让她自己好好休息吧。 他猜测，以她的性格此时看见他，会像是老鼠见到猫，还得有更多时间去习惯才行。 秦司雁转身去书房，卧室里的林空羽也和母亲打完电话，手机搁在床头柜上，把自己塞进了被窝里。 她的视线不由转向房门。 秦司雁会进来么？ 林空羽下意识舔舔嘴唇，脸颊又悄然红透，还好他没在这里…… 静静等了会儿，她实在太困了，闭上眼很快就睡着。 再醒来，已经是下午。 秦司雁在餐厅里等着她：“先过来吃点东西，我们再出发。” “好。”她乖顺走过去，吃掉一个他带回来的甜点。 见林空羽差不多准备好了，秦司雁才起身：“早点走，一会儿路上堵车。” 今天不是周末，下班高峰的拥堵情况会非常可怕。 刚到家，林空羽就闻到了大闸蟹蒸好后散发的香气，也能够想象到蟹黄滋味有多么鲜美。 她咽咽口水：“妈，你都做好了！要不要我帮忙呀？” “我看你是想去厨房偷嘴……司雁快进来，让小羽陪着你看会儿电视，晚饭要不了多久就好。” 秦司雁轻笑：“妈，空羽是怕您太辛苦，我们也可以帮忙。” “你们都是平时不做饭的，到厨房来只会帮倒忙，去坐着就行！” 这倒是实话，两人工作都忙，确实没太多机会进厨房。 林空羽拉了拉秦司雁的衣角：“走吧，我妈其实特别不喜欢有人在她做饭的时候打扰她。” 对林空羽母亲来说，厨房也是她的一片天地，足够她在里面大展手脚。 “我家沙发有点小，你将就一下。” 这套房子很多年了，当初父亲去世，林母和她拿到了一笔不菲的赔偿金，但这笔钱林母从不轻易取用，就等着以后林空羽长大。 因此家里这套老房子没有换。 不过现在也是学区房，其实挺管钱的。 秦司雁屈着腿，淡笑：“能有飞机驾驶座小？” “……也是。” “我没那么多讲究，随意就好。”秦司雁也不是第一次来了，但他上次来没抽出空…… “带我去你房间看看？” 被他深邃的目光锁定，林空羽来不及多想就点了头。 “这就是我的房间。” 林空羽的卧室不大，但收拾的很整齐干净，被套床单都是绿色，看着就挺清新。 墙壁上没有挂东西，书桌也格外规整，有点强迫症的样子。 “也没什么好看的。”林空羽都觉得简直太单调了。 “你以前住家里的时候也都是这样？” “是啊。” “比我上学那会儿爱收拾。”秦司雁斜斜靠着墙，侧脸对着她，“要不是我家里有人定期打扫，不出三天就乱的像狗窝。” “我第一次去的时候，不觉得乱。” “也有定期保洁。”秦司雁冲她勾了勾手指。 林空羽被他蛊惑一样，朝他走过去。 秦司雁顺势抬起手臂，揽住她的腰，在她耳边低笑：“你搬进来前一天我刚请人打扫过，不然家里的整洁程度肯定达不到你的要求。” 男人沉哑笑声混合着热气喷洒在林空羽耳朵上，她一时间根本没听清他说了什么。 所有注意力都被他的本身吸引。 她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故作镇定问：“你是怕把我直接给吓走了吗？” “好不容易到手的老婆，当然要留住。” “但我住进来之后……也还好吧？“ 她感觉没人打扫的时候，家里也挺干净，而且秦司雁生活习惯也挺好的，至少她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秦司雁继续老实交代：“因为想到有你在，就不能再那么随意了。” 他很重视这段关系，甚至愿意为了林空羽改变一些他的原本生活方式。 林空羽突然想到了好朋友阮甜。 阮甜大学那会儿，在宿舍里，就总把书桌堆满东西，而且每次都能精准的从一团乱当中找到她想要的物品。 不管化妆品还是指甲刀，剪子，那种乱而不脏，乱中有序的状态，其实挺令林空羽佩服。 有时候林空羽实在看不下去了，会问她，能不能帮她收拾。 阮甜就请她喝奶茶以示感谢，只是没两天又会恢复原样，然后这么循环重复。 也不是每个人都像林空羽，喜欢把所有物品规整摆放，本来的秦司雁更享受随意轻松状态。 她和秦司雁是有些不同的。 但他已经做出了改变，在她完全没有察觉时，让两人的婚后生活更加契合。 “谢谢。” 她没有预兆来这么一句，秦司雁毫无准备：“嗯？” “出去吧，我妈应该快做好饭了。” 林空羽没等他反应，迅速从他怀里溜走，秦司雁只能遗憾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 圈住她那截细腰的触感，实在细腻柔软，足够他恋恋不舍。 从房间出来，林空羽还没走向厨房，听见门铃在响，脚步顿了一瞬，意识到是谁来了。 她走过去开门，果然看见赵夏冰站在门口，一脸不耐烦抱怨：“让我等这么久？” “进来吧。” 林空羽侧开身子，赵夏冰熟门熟路的就换了鞋进门，把手里水果放到茶几上。 “你来吃饭，带这么多水果做什么。” 赵夏冰瞥着她，哼道：“我又不是没礼貌的人，你妈妈叫我吃饭，我总不可能空手就来。” 林空羽耸耸肩：“随你吧。” 这时，房间的门打开，秦司雁走了出来。 44 不喜欢他，难道喜欢我？ 她紧跟着转头看林空羽，想到了那个可能性，眼神变得有些锐利。 秦司雁也在赵夏冰说话后，勉强回忆起来她是谁了。 要从他回来那天的航班说起。 赵夏冰是那天乘务组的三号位，负责公务舱，以及驾驶舱的服务。 “秦机长早上好！” 刚见面，她就挺热情打了招呼。 “早上好。”秦司雁散漫回应，目光只从她脸上掠过一瞬，很快就移开。 “我从广州基地调回来，终于又跟您飞了。”她的脸上笑意灿烂，难掩自己的开心情绪。 副驾驶就趁机调侃：“你们是不是谁都想跟雁哥飞啊？” “也不是啦……但如果能跟秦机长飞，肯定很高兴啊。” 赵夏冰眼里的那点崇拜根本没有掩饰，也如她所说，某些机长虽然技术厉害，但脾气确实不怎么样。 以至于有些乘务组飞到这些坏脾气的机长，很容易因为工作上的原因被责骂。 而秦司雁对人虽然冷冷淡淡，眉眼间藏着矜傲，但至少他不会无端发脾气，也没那么多挑剔。 “听到了吧？雁哥，人家三号可是很喜欢跟你飞呢。” 秦司雁压根儿没在意，只敷衍地弯了弯嘴角：“别贫，开准备会吧。” 他在乘客上机之前，将这趟航班的一些注意事项与机上的乘务组还有安全员沟通，结束后，就和副驾驶进了驾驶舱。 航班会在起飞一个小时之后到饭点，内话响起，副驾驶看了眼通话屏幕：“是三号。” 秦司雁点头：“让她进。” 很快，赵夏冰就进驾驶舱询问：“机长，您打算什么时候吃饭？” “十一点半吧。” 副驾驶立刻说：“我十二点半。” “好的，那我先出去了，会准时送餐。” 到时间，飞机已经进入巡航状态，接通了自动驾驶。 赵夏冰把午餐送进来：“机长，今天是红烧牛腩套餐，还有一份麻辣虾，加卤鸡腿和西兰花，水果酸奶也在这里了。” “哎呀，今天午饭这么丰盛呢！”副驾驶搓着手嘿嘿笑，“幸亏我今天和雁哥一套餐，不然就吃不到我的卤鸡腿了。” 秦司雁瞥着他：“要不你先吃？” “不不不，您先，我等会儿就行。” 民航规定机长与副驾驶同时不同餐，同餐不同时，以免餐食异常出现问题。 “三号，等会儿踩着点送餐进来，谢啦。” 赵夏冰笑着应了：“哥您放心。” 她又转向秦司雁：“机长您慢慢吃。” “嗯。” 秦司雁已经把今天的午餐依次摆放在小桌板上，不得不说，空客飞机这点设计非常人性化，也给机长带来了不少便利。 他拆筷子时，手上有非常耀眼的亮光一闪而逝，副驾驶看到了：“哟呵雁哥！您这是戴的婚戒？” “不行？” “有点让人意外……您什么时候结婚了？” “刚结。” 秦司雁说着，注意到三号还没走：“你还有事？” 赵夏冰摇了摇头：“没……秦机长，您真的结婚了？” 他眉头微挑：“我结婚这个事情有那么让人惊讶？还是你们都觉得我不配结婚？” “……当然不是，只是之前大家都说您是单身，所以有点让人意想不到。” “那你现在可以告诉他们了。” 秦司雁看了看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嘴角挑起弧度：“我已婚。” 赵夏冰见到他的反应，终于确定他结婚的事实，没再说什么，匆匆关上舱门走了。 副驾驶是秦司雁在航大的学弟，虽然才刚飞一年，仗着和他的这层关系，说话也更随意：“雁哥你看到没有，刚刚三号听到说你结婚，失望几个字就写在了脸上。” “啧，跟我有关系？”秦司雁慢条斯理吃着午饭，虽然机组餐的味道实在一般，但在这个时间点，也够馋人的。 副驾驶眼巴巴望着他吃饭，呵呵一笑：“就是觉得三号那么漂亮的姑娘，有点可怜嘛……” “觉得可怜你就去安慰她。” “那不行，我也有女朋友了……” 后来赵夏冰再进来，秦司雁也没和她有什么沟通，到一天的航班结束，他都没记住三号位的乘务员叫什么名字。 只有此时站在林空羽家客厅里，再看见赵夏冰，他终于想起来。 “你们认识？”林空羽没料到赵夏冰会有这么大反应，直接问秦司雁。 “不熟，但前几天一个航班飞过。” 他们的对话再度让赵夏冰面色惊愕，她张着嘴，却半天没说出话，显然，这个画面给她造成了非常强大的冲击。 厨房里的林母端着菜出来，看见赵夏冰，身形一凝：“是夏冰来了……时间赶得正好，来吃饭吧。” 赵夏冰握了握拳头：“林阿姨。” “诶，快来坐。”林母脸上笑意有些讨好，匆忙拉开椅子，分明在自己家里，却显得有些局促。 “好，我先去洗手……你带我去。” 赵夏冰瞪了林空羽一眼。 “你是提前老年痴呆了，半年没来就找不到卫生间在哪儿？”林空羽嘴上吐槽，还是往前走，带着赵夏冰进了卫生间。 “赶紧洗，洗完出去吃饭。” 赵夏冰没动，眼神灼灼盯着她看，看得林空羽头皮发麻：“……你没毛病吧？” “你，真的和秦机长结婚了？” “嗯。” “你居然瞒着我！“赵夏冰眼里冒火，要不是外面还有人，她都恨不得一蹦三米高。 “谁规定我结婚这件事必须告诉你？” “可是……你不告诉我就算了，你还不邀请我去你的婚礼，你太过分了！” 林空羽平静说：“我们还没有办婚礼。” “……哦。“赵夏冰胸口因为生气急速起伏着，调整了下呼吸，“你和秦机长什么时候认识的，才多久就结婚了？” “这跟你也没关系吧，你还洗手么？”林空羽催她，“不洗就出去。” “等等，我还要问你，你和秦机长……“ 林空羽惦记着母亲蒸的螃蟹，怕凉了，不耐烦反问：“你这么关心我和秦司雁结婚的事儿，你喜欢他？” 赵夏冰被她这话噎了，很生气：“你管得着吗！” 45 她是会气人的 赵夏冰再次被她堵得说不出话，跺跺脚，恼怒转身走了。 林空羽摊开手，她也没说什么呀，赵夏冰这么生气干嘛？ 秦司雁和林母都已经在餐桌旁坐好了，赵夏冰出去时，看到他，心情有点复杂。 不过她很快到他对面，和林空羽母亲坐在一起。 林空羽出来之后也直奔餐桌，看到自己喜欢的菜色，夸赞母亲： “还是您的厨艺最好。” “拿筷子吃饭。”林母顺手递给赵夏冰一双，“这些菜你应该也喜欢，快吃吧。” “谢谢林阿姨。” 赵夏冰偷偷抬起眼，看向餐桌对面卸下制服，穿着简单风衣和羊绒衫的秦司雁。 他夹起一块螃蟹，用剪子拆掉蟹钳，骨节分明的手指灵活操作，很快就将蟹钳里的肉挑出来，然后放进同样也在和蟹壳搏斗的林空羽碗里。 她眼睛一亮，冲他弯弯嘴角，很不客气地蘸了蘸料汁，美滋滋吃起来。 肥美鲜嫩的大闸蟹香气四溢，尤其蟹黄部分带有一丝微甜，鲜度正好，再喝一小口黄酒暖胃，她已经满足的眯起了眼， “你也快吃啊，别管我。”林空羽解决掉一只大闸蟹，终于想起来身边的男人。 “别太贪嘴。”秦司雁压低声音提醒她。 这种食物虽然美味，但对女生而言太寒，容易造成身体的不适。 “知道啦，我最多再吃两只，行不行？”她眼巴巴望着他，这样的祈求实在让人不舍得拒绝。 秦司雁叹气：“吃吧。” 林母注意到他们的互动，心满意足微笑，只要小两口感情好，她就放心了。 “夏冰，你也快吃，这是司雁特意从苏州带回来的。” 林母也特意给她夹了一只放进碗里，赵夏冰点点头：“谢谢阿姨，我自己来吧。” “好，快吃，还有其他的菜……” 林母对待赵夏冰谨慎中带着一丝小心，不太像是正常情况下，长辈面对晚辈的态度。 秦司雁不着痕迹观察了下她们之间的古怪气氛，很快收回目光。 林母也在这时候关心起赵夏冰的工作：“听小羽说，你回来京市基地了，是不是会经常都待在这边了？” “嗯，刚调回来。” 华航在很多城市都有基地，执行的航班也经常会飞回本场，所以待在哪个基地，随之待在哪个城市的时间就要更多一些。 之前几年赵夏冰都待在外面，还经常飞国际航线，所以回来京市的时间并没有那么多。 “这样也好，你回来了，和小羽在同一家航空公司，互相能有个照应。” 赵夏冰听到这里，放下筷子，直直看向林空羽：“你为什么想到来华航，之前不是在H航待着好好的吗？ ” “H航都申请破产重组了，你没看新闻？我很不幸成为了被裁员的倒霉蛋，还能有什么原因离开。” 林空羽和赵夏冰很熟，所以说话不需要有太多顾忌，也没有对外人时的那种疏离。 她此时心情不错，所以耐着性子解释了一句：“至于为什么来华航，因为华航机队扩张，机务的需求也大，我能够尽快入职。” 赵夏冰欲言又止，如果不是因为林空羽身边还坐着一个秦司雁，她肯定还会就这个话题争辩一番。 但现在也只能把那些话咽回去。 她仍然没有办法习惯秦司雁和林空羽之间的关系。 明明之前一直都听说秦司雁单身，才多久时间，他怎么就结婚了？ 而且这个人是谁不行……偏偏是林空羽？ 赵夏冰想到这些就没了胃口。 她又将注意力放到秦司雁身上，他此时神色没有太多的疏离淡漠，就是一种很日常的状态。 “秦机长……” 秦司雁抬眼，朝她看来：“有事？” 他五官足够立体深邃，眼神自带一种令人沉迷的蛊惑，但他看着赵夏冰时，目光实际上非常冷淡。 只有她能察觉到。 赵夏冰深吸口气，豁出去般带着疑惑问：“秦机长，你们结婚的事情，现在公司里没太多人知道吧，我好像也没听大家说起。” 这句话说完，林母也抬起头。 秦司雁语气平缓回答：“空羽刚入职，我不想因为我的缘故影响她，所以没有大肆宣扬，但有人问起，我都会告诉他们。” “不是没人知道，我告诉了两个同事。”林空羽适时补充。 “我也告诉了关若成。”秦司雁勾唇，“正好他认识你。” 林母这才想起什么：“对，你们现在都是同一家航空公司……平时肯定会经常遇到，司雁，你如果碰到夏冰，也可以帮忙照顾下。” “妈，您都这么说了，我会注意。” 赵夏冰有点惊喜，但还是装模作样推拒：“秦机长，我怎么好意思麻烦你。” 林空羽看不惯她扭捏的表情，明明就不是那种个性的人。 她干脆给母亲科普：“我们公司光京市基地的空乘数量就上万，而且每个乘务员都有两三个机型资质，赵夏冰空客320，330，350都能飞。” “华航这些飞机的数量加起来有两百多架，所以她一年能碰上和秦司雁同机组的次数……” 她举起左手：“一只手就能数过来。” 赵夏冰白她一眼：“你还挺了解！” “过奖，这是我的工作习惯。” “……你真当我在夸奖你？” “不然呢？” “哼！” 赵夏冰不想和她说了。 母亲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那确实没有多少碰见的机会。” 秦司雁听到这么一本正经的科普，嘴角勾了勾，侧脸对着林空羽：“你干脆再分析一下，什么时候还能再接我的飞机？” “这个不好说，但概率还是有的。” “行，我耐心等着。” 这顿饭吃完，林空羽去洗碗，一点没客气地使唤赵夏冰：“不能吃白食。” 林母劝了句：“夏冰难得来一次，就别让她……” “没事，林阿姨，我去吧。” 林空羽满意点头，她还算有些自知之明，没有真把自己当成客人。 46 这才叫占便宜 林空羽撇嘴：“你烦不烦？问几次了，都说了跟你没关系。” 赵夏冰满目狐疑：“你从小到大就没谈过恋爱，我就半年没怎么回来，你突然就结婚了，这其中必定有鬼！” “不想告诉你。” 林空羽把她推开：“赶紧洗碗，我弄完要回家了，明天早上还要上班。” 赵夏冰在一旁站了会儿，才不情不愿走过去帮忙，边洗碗边对她说：“你还不打算换你这份工作？” “我为什么要换。” “又累又脏，工资还低。” 反正在赵夏冰看来，林空羽的工作辛劳忙碌程度，和她的薪资收获完全不成正比。 “工资会涨的。”林空羽当然知道这份行业的薪资水平，比起大家对民航业的了解来说，确实太低了一些。 但对她自身而言，她没有太大的物欲要求，现今的工资也够他用。 “当初让你学空乘专业，你不去，虽然也累，跟你现在比起来好很多。” “没挑战。”林空羽平静道，“修飞机比较有意思。” “嘁！反正你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林空羽把碗筷清洗好，沥水，擦干净手，准备出去，要走之前想起来提醒赵夏冰：“你好像对秦司雁很感兴趣，但我和他已经结婚了，所以你应该没有机会。” “林空羽！”赵夏冰眼里又一次怒火闪动，被她刺激到，“你怎么知道我就没机会？” “你想当小三？” “……我才不想！” “最好是别，当小三不道德。” 赵夏冰表情莫名复杂，目光愤愤剜着她：“总之我不会祝福你和秦司雁的！” “哦，谢谢，你祝福了我还比较担心。” “……” 赵夏冰快崩溃了，从小到大，林空羽就是专门来克她的。 在她被家里宠得无法无天，骄纵任性的时候认识了林空羽，从此以后就过上了处处被气到跳脚的生活。 普通的反击根本没用，林空羽的脑回路清奇，也完全不跟着她走。 赵夏冰有时候真的很希望从来不认识林空羽。 林空羽已经没管她，拉开厨房门出去，见母亲和秦司雁聊得很开心，嘴角也情不自禁弯了弯：“妈，你在和他说什么呢，这么高兴？” “司雁和我说，你前几天被公司表彰了，你怎么都不和我说呢？这是个好消息呀！” 林空羽倒是挺谦虚：“只是解决了一个小问题，所以被领导奖励了而已。” “这怎么能是小问题？既然领导都奖励你，说明你替公司解决了大问题啊，我们家小羽就是厉害！” 林空羽反倒被母亲说的有些不好意思：“本来就是我的工作职责嘛，都是我该做的。” “司雁，小羽她对这个工作是喜欢的不得了，我说过好几次，让她别干了，她不同意，就喜欢修飞机……你平时也多照顾她，就怕她忙起来就忘了休息。” “您别担心，家里请了做饭阿姨，我也会照顾好她。”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妈，时间不早啦，我明天还要上班呢。”林空羽说着，拼命给秦司雁眼神暗示。 他接收到信号，站起身：“妈，我们就先走了，下次空羽休假再来看您。” 林母摆摆手：“不用经常过来，你们工作都忙，先顾好自己，我现在退休了都闲着，偶尔也出去旅游，挺好的。” 林空羽抓住母亲的手：“等我有长一点的假期，也陪你出去旅游。” “好，到时候再说。” 林母又问：“夏冰现在走吗？要不要让司雁和小羽送你一程？你应该也要回机场那边吧？” 赵夏冰慢腾腾挪过来：“我不过去，明天还休息。” “既然这样，你干脆今晚就住这边不走了？” 她刚想拒绝，林空羽就拍板决定：“我觉得这样挺好，赵夏冰你待着，我们走了。” “……我没带护肤品和换洗衣服！” “我房间有，可以暂时借你用一晚上。” “你用的护肤品太差了！” “啊？”林空羽用一种很气人的语气说，“你还这么年轻，就需要用很昂贵的护肤品吗？你皮肤这么不好？” 每天在室外待着，林空羽的那张脸仍然光滑白皙，怎么都晒不黑。 纯粹是基因强大。 毕竟林母到这个年纪，不做什么保养，依然看着很年轻。 赵夏冰被她刺激到了：“呵，我皮肤也好着呢，就用你的！” “行吧，我们走了。” 林空羽转身时还拉了秦司雁一把，他眉头微挑，趁此机会把她的指尖握在了掌心里，牢牢抓住不放。 等她反应过来被怎样的温度包裹着，想抽手…… 秦司雁更用力，丝毫不给她远离机会。 她脸颊又有点热，下楼梯时嘀咕：“你这是在占我便宜。” 秦司雁终于听清楚了，把人带到车子旁边，他直接把她压在车门上，坚硬滚烫身躯覆盖着她，声音低哑：“看好了，这才叫占便宜。” 说完，就吻上了她的唇，强势深入带来的呼吸交换，令周围一切都缠绵起来。 秦司雁停车这个位置有点偏，旁边没人，但能听到远处时不时传来的动静。 说话声，脚步声，还有偶尔两声狗叫……但最清晰的仍然是心脏跳动频率，以及他亲她时，她无力的喘息。 林空羽再度被亲到缺氧，隐约听见有声音靠近，她红着脸试图推开他，试图抵抗：“别亲了，有人……” 等秦司雁终于舍得放开，她红润的唇瓣色泽已经极度艳丽，还有着暧昧莹光残留。 她害羞的不敢和他对视，嘟囔道：“你这样，小心一会儿被查酒驾。” 吃饭的时候秦司雁没碰黄酒，但刚刚这个亲吻结束后…… 秦司雁的气息里也沾染了属于她的微醺味道。 他低笑一声：“如果警察问，我就老实交代。” “你好烦人……”她语塞，只憋出不痛不痒的一句嗔怪。 47 “把后面的补上……” “我们两家小时候就认识，我爸爸和她爸爸是生意伙伴。” 林空羽视线转向窗外，回忆起那些已经远去的画面。 赵夏冰和她性格有很大差距，从小两人就爱拌嘴，在认识她之前，赵夏冰就是被家里娇惯着的小公主，霸道任性。 然而林空羽从来不给她在自己面前骄纵的机会，总是能够将赵夏冰性格里盛气凌人那一面压制住。 连双方父母都开玩笑，赵夏冰遇上林空羽，终于是能尝到吃瘪的滋味，难得有人可以治住她。 吵吵闹闹，她们之间的关系说不上好坏，偶尔争执，也没什么大问题，只是后来那场空难，把他们两家人的生活搅得天翻地覆…… 注意到林空羽神色间的异常，秦司雁没有继续追问，转移话题：“我接下来几天的航班出来了，要在外过夜。” “都要飞哪儿呀？” “先到长沙，再去广州，厦门，青岛……” 他这一趟的行程可谓是把执勤时间利用到极致，不断的起飞降落，林空羽听着都觉得挺辛苦。 并不是外人以为的那么轻松简单。 回到家，秦司雁踏进门第一件事就是伸手箍着林空羽的腰，把人摁在玄关上：“我之前说过要多练习，但之后几天没有办法了，今天先把后面的补上。” “什么……唔……” 林空羽张嘴，来不及反应就被秦司雁亲上，鼻腔里很快就只剩下了他的气味，混合着木松香气，仍然灼热，足够她失去继续思考的能力。 她只感觉她的身体越来越烫，仿佛自己随时会融化在这样的岩浆沸腾中。 “秦司雁……” 她止不住地双腿发软，全靠他的手臂力量支撑才能勉强站住，看着他的眼里湿润一片：“你别咬我……” 亲吻到深处时，秦司雁只会想要更多，有些失控。 但他才不会承认是自己的问题。 秦司雁低低沉沉的笑了声：“所以我们两个都需要多加练习。” “是吗……”他太能哄人了，林空羽稀里糊涂就着了他的道。 后来睡觉，林空羽还能感觉到自己嘴唇有些发麻，她刚准备悄悄去摸一下，就听身边的男人在黑暗里问她：“你打算什么时候把你的被子丢开？” “……我睡了，没听到。” 林空羽紧紧闭着眼睛，选择掩耳盗铃，自从有了第一次的亲吻之后，他的侵略性越来越强，步步紧逼。 她并不讨厌这样的感觉，但还没做好准备。 秦司雁不置可否，低哑笑声再次响起：“好，换个时间再问，晚安秦太太。” 那个瞬间，林空羽耳朵变得好痒，酥麻一片。 秦司雁大早班，比她出门的时间还早。 林空羽到机坪，他那架航班已经起飞，她在工作表上看见了航班号以及负责检修的机务名单。 可惜，秦司雁想要让她接他飞机的打算又要落空，这么久了，她都没有再负责检修他的航班。 中午的时候，林空羽意外碰见了鹤清，她过站两个小时，懒得出去，就在飞机上休息。 那架320和林空羽他们接的这趟挨在一起，等林空羽航后检查做完了，她就走过来：“你中午吃食堂吗？” “对啊，等会就回食堂吃饭。” “让我去你们机务食堂蹭一顿怎么样？” 鹤清都这么说了，林空羽也不好拒绝，就只能带着她到机务段的食堂去解决午餐。 林空羽点了一份牛肉面加麻辣烫，鹤清吃的要清淡些，挑了份盖饭。 她们面对面坐着，鹤清的突然到来令很多人意外，都在和她打招呼：“鹤机长，你怎么在这？” “不想吃飞机餐了，借林工的光来蹭顿饭，你们不嫌弃吧？” “说什么呢鹤机长，咱们机务食堂的饭菜还怕你不满意呢？” 鹤清摆摆手：“挺好的。” 她长得漂亮，性格爽朗，女飞数量本来就不多，所以她在华航里名气很大。 哪怕不认识她的，也都能和她寒暄几句。 相反，林空羽要安静许多，低头吃饭，脖颈垂下一截好看弧度。 “秦司雁呢，他今天飞哪儿？” 鹤清冷不丁问这么一句，林空羽抬眼看着她。 她勾唇：“你俩的事儿瞒不了我，我问过宋政南了，他已经老老实实全盘交代。” “他早上先飞长沙，这会估计要往广州去了吧。”林空羽也没多惊讶，知道就知道了吧。 “今晚不回来？” 林空羽摇头：“应该要飞完这次的全部行程才回。” “看来有人要在外地过夜，独守空房了。”鹤清眨眼，“和他结婚感觉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他读大学那会儿，每天被女孩子围绕着，但也没见他真的谈场恋爱。” “我也听过他的不少花边新闻。”林空羽吃饭的速度放缓，慢慢说，“但现在来想应该是都是假的。” 毕竟连接吻这件事，秦司雁还需要和她一起练习，昨天还不小心咬到她…… 林空羽也就可以确定，她以前所了解的，他那些绯闻，都是人云亦云。 “没办法，秦司雁长了一张招桃花的脸，说他是纯情挂的，都没几个人相信。” “不过……”鹤清来了点兴致，“你俩认识多久就领证了，闪婚？” “嗯，挺快就确定了。” “秦司雁居然也赶这种时髦……真让我意外。” 林空羽情绪平静：“可能是家里催的太烦了，尽快结婚对他来说也有好处吧。” 实际上她也有过很多疑惑，秦司雁可以选择的目标很多，最后为什么会是她。 虽然他给过她答案了，但那个答案……当时林空羽认为能说得通，现在回想，就总感觉他是在敷衍自己，并没有说实话。 “诶，不说他了，我还要再飞两天，也赶上休假……反正秦司雁没回来，我们出去玩？” 林空羽没想到鹤清会邀约自己：“去哪里？” “逛街吃饭，看电影，唱歌喝酒，随你挑。”鹤清挺诚实说，“我和你有眼缘，所以想跟你做朋友。” 林空羽微微抿唇笑了：“好，那后天晚上？” “就这么定！” 鹤清吃完午饭继续执飞下一个航班，林空羽到机坪，忙到暮色降临。 她回头看了眼灯火通明的候机楼，晚上的机场依旧繁忙，有无数旅客来来往往，也许是去赴约，也许是终于等到某个人的归来。 48 老婆是谁 林空羽拿出手机，主动发消息给他：“你落地了吗？” 在她回到家时收到秦司雁回复：“刚落，准备去酒店。” 做饭阿姨把菜端上桌：“今晚秦先生不回来了？” “嗯，他今晚不回来。” “那秦太太你慢慢享用，我就先走了。” “好的阿姨。” 她送走做饭阿姨没多会儿，秦司雁打了语音电话过来：“晚上吃的什么？” 有一天没听见他说话，男人的低沉音色好像更蛊惑人心了。 林空羽抿抿唇，挨个报菜名：“青笋肉片，香菇肥牛，还有个紫菜蛋花汤。” 秦司雁叹口气：“酒店的晚餐供应已经结束，我只能点外卖了。” 林空羽隐隐约约觉得他像是在和她抱怨，但她不太擅长去安抚他的情绪，只能说：“等你回来就可以吃到阿姨做的饭菜。” “……空羽。” 秦司雁无可奈何地叫她名字：“我发给你的排班表你看到了吧？这轮要飞四天我才能回，也就是说我还要再熬三天。” 林空羽和他的思维方式显然不在同一个频道：“只是几天而已，没有关系吧，你总不会每天都这么晚，如果能早一些，还可以和你的同事去尝尝当地的美食呀。” “解决口腹之欲很简单，但问题是……”秦司雁拖长了调子，含着些许笑意，“我说的是美食吗？嗯？” 林空羽耳朵被他最后那个尾音勾着，迅速红透了，心脏也砰地跳动一下。 她明知故问：“那你说的是什么？” 电话那头的男人似乎在与她拉扯着天平两端，选择沉默，只剩下他平稳的呼吸声还昭示着存在。 她也跟着紧张起来，耳朵不受控的越来越烫。 “空羽，你猜到我要说什么了，对吧？” 秦司雁忽然步步紧逼，尾音上扬，慵懒又撩人。 “我、我不知道。” 林空羽不肯承认，也害怕承认。 只是心跳节奏和发热的身体仍然在提醒着她，她受他影响有多大。 “你知道了，说出来有什么关系？而且你有足够的权利可以问我。” “……问你什么？” 秦司雁低哑的笑声透过手机传出来，能把人耳朵都听酥了：“问我，有没有想你？” 他刚才所说的煎熬也并非只在外吃不到美食，而是在外就没有办法看见她，这种想念的煎熬才最折磨人。 林空羽脸颊上的热度轰然炸开，她发现，自从那天的亲吻之后，秦司雁就越来越可恶了…… “不问也没关系，我现在就可以明确回答你，已经在想了。” 秦司雁这个时候似乎刚进酒店房间，她偶尔还能听到他那边的一些小小动静。 甚至能够通过他倒水的声响，想象出他敞开衣领，斜靠着桌子，漫不经心喝水的画面。 林空羽忽然也有一点渴，岔开话题：“你衣服都带够了吗？” “带了一套换洗。”秦司雁把水杯轻轻搁在桌上，摘掉手表，准备进浴室。 他踏进去之前又笑了声：“我先洗澡，洗完之后，希望也能从你这里听到你说，你很想我。” 通话暂时中断，林空羽赶紧倒了杯水，咕噜咕噜喝光，也还没到供暖的时候，怎么这么热？ 秦司雁再打电话过来，她也洗漱过躺在床上了。 他并没有直接问起刚才令林空羽抓心挠肝的话题，而是随口说起今天的航班。 “我今儿被投诉了。” “啊？”林空羽的心一下就揪了起来，怎么回事？她相信以他的专业技术水平，不至于被投诉。 何况机长大部分时候也不会和乘客有任何接触，林空羽不由担心：“是出了什么意外状况？” 秦司雁衣料的摩擦声证明他已经躺下了，他懒洋洋说：“比原定计划早了十五分钟到，那乘客说他预定的车子还没来，是我导致他得一个人在机场等着。” 林空羽：“……” 果然这世上的奇葩层出不穷，永远都意想不到，还会有什么样的离谱行径出现。 她憋住想笑的冲动，关心一句：“你会受什么影响吗？” “没事，一个小投诉而已。” 估计航司的相关负责人接到这个投诉，都会哭笑不得。 “……你辛苦了。 “还好，不是什么大事，你呢？” “今天飞机的问题都是小毛病，也很好解决，还有一架要送去定检，所以我今天还算轻松。” 秦司雁语速渐渐放慢了，比先前还要更低沉：“聊到现在，你应该准备好回答我，今天有没有想我？” “我……刚下班就给你发消息了。” 林空羽的答案已经非常明确，如果不是想他，怎么会第一时间就想得到他的消息。 这个回答对秦司雁来说，比那几个直白的字更让他心情不错。 “这几天好好照顾自己，等我回来。” 秦司雁的声音有着魔力一样，林空羽很快就困了，眼皮子渐渐有些睁不开，软软地答应：“知道啦……” 电话那头渐渐没了动静，只剩下了平稳到几乎听不见的呼吸声。 秦司雁猜她应该是睡着了，忙了一天，挺辛苦。 “晚安。”他说完，也没挂电话，就这么闭眼。 林空羽一直到起床才发现，她和秦司雁的语音通话持续到了手机没电为止。 他听着她的呼吸入睡。 这个举动，像只小奶猫的爪子，往她心口处挠了一下。 晚班又碰上了刘风伟和吴功，吴功很开心：“太好了，终于又可以和羽姐搭班！” 刘风伟给他泼冷水：“别高兴太早，今天有好几个保留的故障。” 吴功的情绪立马dOWn下：“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办理了故障保留的飞机，哪怕在白天时出现了一些小故障，因为符合民航最低设备清单的要求，所以仍然可以继续执飞。 但晚上返场就需要机务对其进行全面的排故检查，找出问题所在。 这种时候对机务的能力也是很大考验。 不过现在最紧要的还是把即将起飞的航班放行，做好航前检查。 林空羽刚进客舱，就听乘务组的人在边工作边八卦：“秦机长好像是结婚了吧，戒指都戴上了。” 49 去喝酒…… 他老婆在这儿。 林空羽这么想，但面上依旧四平八稳。 “机务小姐姐在呢，快别聊了！” 两个乘务员收起了她们的八卦话题，殊不知，另一位主角就站在她们面前。 林空羽和不熟的人通常也没有闲话可聊，公事公办道：“你们好，我来做客舱检查。” 大家也很快各就各位，忙碌起来，在上客之前，无论机组还是其他的机务人员地勤，都有许多准备工作。 在旅客看不见的时候，他们的忙碌从未休止过。 等这趟航班成功由刘风伟签字放行，林空羽收起示意机长可以操作推出的红飘带，吴功在旁边跺了跺脚：“越来越冷了，师傅，羽姐，你们之后上晚班得多穿点，我看延庆山上好像都下雪了。” 冬天已经在悄然接近。 又是一个对机务人而言，饱受煎熬的冬天。 机组大部分时候都在飞机上工作，但机务人员长期待在地面，遇上延误这些情况，飞机如果无法推出，他们也必须牢牢坚守着自己的岗位。 不过林空羽已经习惯了。 她嗅一口空气里的凉意，打起精神：“我们的下一个航班还有五分钟就要落地了。” 这晚的工作也如林空羽之前所料，很艰难，足够辛苦。 办理了保留的飞机故障到底在哪里，当班机长和副驾驶不见得能说清楚，飞机上调取的记录也不一定能完全指向清晰。 就像那次林空羽和刘风伟处理引气故障，需要工程师有着非常丰富的经验以及对容易忽略之处的细微观察。 这么一架庞然大物要平安起飞降落，涉及到太多零件，器材，电子系统，任何一处出了问题，都有可能造成难以估量的后果。 机务承担的重任，便是把隐患留在地面，成为那个无人知晓的守护者。 “终于下班了！”吴功开开心心收起工具，摘下满是油污的手套，兴冲冲问林空羽，“羽姐，这两天休息你都准备做什么？要和秦机长去约会吗？” 林空羽摇头：“他这几天不回来。” “那可太遗憾了……” “不过有朋友约我去玩，鹤清，你们认识的。” “鹤机长啊！”吴功更兴奋，“羽姐你和鹤机长关系不错？” “还好。” 她也不确定，但鹤清都约她出去玩了，应该是可以还不错的。 收班后，林空羽先回家睡了一觉，秦司雁中途有发消息。 很多条。 “进场。” “上客了。” “准备推出了。” “落地，大过站四个小时，我回酒店休息。” 然后是他大概半小时前的那条，一张照片。 他此时在南方，拍了张桂花树的照片发给他。 林空羽缓慢打字：“香吗？” 她在北方很少闻到桂花香味。 秦司雁直接拨语音通话过来，声音略微沙哑：“挺香的。” “真好。” “我准备从酒店出发了，飞下一段。” “我刚睡醒。”林空羽顺着他的话，汇报起自己此时状态。 “嗯。”秦司雁嗓子里溢出短促的笑声，“听出来了。” 她音色里还有未曾消退的朦胧慵懒，比平时更软糯一点，和她英气明锐的长相完全不符合。 但这种极致反差足够秦司雁气血上涌。 他很清楚，再和她说下去，自己也别想出酒店房间了，只能提前中断通话：“晚上再聊？” “好……” “嗯。” 秦司雁没来得及跟她说，由于今年的第十四号台风影响，广东福建多地的航班都已经取消，所以原定的飞行计划安排也有了变化。 他今晚就能直接加机组回京市，明天再执飞别的航班。 …… 林空羽睡醒，见没有秦司雁的新消息了，就先回复鹤清，她说五点多就收工了，一起去吃饭。 “总不能每天都在机场周围呆着吧，人都要闷出病来！” 鹤清这个理由非常好，她难以拒绝。 反正，秦司雁今天也不在家里，她只能自己一个人吃饭……以前还没有这样觉得，现在大概是适应了有他在身边陪着，偶尔自己一个人吃，反而不是很习惯了。 林空羽猜秦司雁这时候已经在工作，就没打扰他，出门时，鹤清刚好开着她的车到了他们小区。 “原来你和秦司雁住这儿啊，我还是第一次过来。” 鹤清开辆新能源车，车里有独属于女孩子的香气，林空羽坐进去，就听她说：“先吃饭，看电影，然后找个地方喝两杯？你能喝吗？” “能喝一点，不过不能喝太多。” “我酒量也一般，人菜瘾大。” 林空羽眼睛弯起来：“你平时应该也要忌讳喝酒吧。” “明儿不飞，今天才能稍微放肆。” 鹤清下班之后就把她的头发全都散下来了，涂着红唇，美艳至极的模样，一举一动都带着风情。 林空羽也更确定，为什么大家都喜欢美好的事物，光是看着就觉得赏心悦目。 “诶，我说……”鹤清在红绿灯前停了车，没忍住，伸手过去碰她的脸蛋，“我才发现，你没化妆啊？” “涂了防晒算吗？” 鹤清不吝啬地夸她：“你皮肤也太好了，每天日晒雨淋的还这么细皮嫩肉，毛孔都没有！” 林空羽想了想：“大概就是基因的问题。” 她上班的确不喜欢化妆，而且，她本身化妆技术也不怎么样。 好在她自身的眉毛生得浓密，狐狸眼形状漂亮，鼻梁挺直，五官足够立体，自带英气大美人氛围感，所以哪怕不化妆也依旧惹眼。 “羡慕！”鹤清连连感慨，“基因这个东西实在不公平。” 林空羽笑了下：“鹤机长还需要羡慕别人吗？网友可都说你是华航最美机长。” “这些都是俗名，没用……” 开了快半个小时，找到离机场比较近的一个大型商圈，停好车，两人去吃饭。 50 好像惹他生气了？ 宋政南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鹤清敷衍几句就挂掉。 “放心，我专门带你来的清吧。”鹤清搂着她，“而且只准你小酌，结束后把你安全送到家。” 林空羽失笑：“我又不是小朋友了。” “但是你呀，一看就是个乖孩子。”鹤清基本能够判断出林空羽平时的生活状态是什么样。 这点林空羽倒是不否认，她个性如此，并不是多么喜欢一堆人的热闹，也是因为和鹤清聊得来才会和她出来玩。 在宋政南到之前，鹤清先给林空羽点了杯椰林飘香，酒精含量并不高，口感酸甜，她一喝就喜欢上了。 鹤清给自己点的长岛冰茶，林空羽觉得好看，只是才刚露出一点好奇，她就说：“想体会酒精从胃里直冲天灵盖的感觉，可以试试。” 林空羽连忙摇头：“我还是不要体验了。” 在灯光昏暗的角落里，听着爵士乐，靠一点点的酒精放空大脑，这种感觉偶尔尝试也会很快乐。 她知道很多人依靠酒精催眠自己，忘记疲惫与烦恼，不过她更宁愿选择用她的方式——看空难纪录片。 “你知不知道。”酒喝到一半，鹤机长的话匣子彻底打开了，她把长卷发往身后甩去，抓过林空羽的手，“我有多烦宋政南和秦司雁！” “……啊？” “上回复飞，秦司雁有没有和你说？” “说过了。” “哼，他还有脸说，就是因为他，我今年从不延误的记录破了！” 林空羽软声解释：“可那个事儿也不能怪他呀，他也不想落地时候撞到鸟。” “行，你说的有点道理，那就不怪他了。”鹤清红唇抿了抿，开始针对她接下来的吐槽对象，“宋政南！我最烦的其实是他，只要赶上他值班，我那天准倒霉……” 林空羽虽然和宋政南只见过一面，也不熟，但还是认为有必要劝一下：“起飞的时候和他有关系，但是你降高度后是进近先替你分配的跑道还有降落顺序……” “是吗？”鹤清眼神有点迷糊了，“好像也是……但我就烦他行不行？这个应该可以吧？” 到这时候，林空羽终于知道，鹤机长的人菜瘾大，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确实是在精准形容她自己。 一杯长岛冰茶后，她基本就醉了。 不过想到宋政南等会要来，林空羽觉得不用太着急，等人到了，让他负责送她回家。 听鹤清吐槽宋政南的那个意思，两人应该挺熟的吧？ 林空羽为自己的安排感到满意。 “空羽啊……”鹤清继续抓着她的手不放，又开始了新一轮酒后抱怨。 “休息就开会，开会，怎么就那么多会要开？还有现在这些小副，开飞机的时候能不能带点脑子？” “我再带几个，寿命能直接减一半！” “脑子蠢也就算了，天天在社交网站上晒自己的腹肌，制服照，还大言不惭说自己好辛苦！” “操控起飞降落都是我，和管制沟通是我，上巡航了监控仪表参数也是我来……他到底哪里累了？？” 林空羽已经从鹤清压抑的声音中听出她有多抓狂。 又临时走神了一下，想着……秦司雁会不会遇到这种情况，不知道他是怎么应对的？ “你说，我和他到底谁累？”鹤清头发有些乱了，几缕发丝粘在脸上，配上这张红唇明艳的脸，视觉冲击力特别强。 “你，你累。”林空羽自然是要顺着她的话说。 和醉鬼不能讲道理，这点她很清楚。 这时候，忽然有两个男人端着酒杯过来搭讪：“小姐你们好，我们刚才在那边关注你们很久了，想认识认识，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 林空羽摇头拒绝：“不好意思，我和我朋友在等人。” “等谁？来了一起玩啊，大家聊聊天玩玩游戏，人多点儿热闹！” “不用了。” 鹤清醉醺醺的一撩头发，冷眼扫过去：“你们谁啊？” “美女，我哥儿们就是想认识你们，要不交换个联系方式也行？” “不。”鹤清红唇微启，非常冷酷地拒绝。 那两人还不肯罢休，厚着脸皮：“别不好意思，我们真就是想交个朋友……” 林空羽也烦了：“你们再不走我就报警。” “不是，美女，大家好好说啊，交个朋友哪用得着报警……” “交朋友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资格，凡事先问问自己配不配。” 冷感嗓音从那两人的身后传来，逐渐靠近，林空羽一抬眼，就对上了格外深邃的那双眼眸。 秦司雁此刻脸上没笑意，凌厉五官就显得很凶，他走到林空羽面前：“喝醉没？” “没有。”她乖乖摇头。 “好，先解决正事。” 秦司雁转回去，面对那两人：“我老婆都说了不想跟你们交朋友，没听见？” 其中一个面怀不忿：“……结婚了还出来喝酒啊？” “哪条法律规定，结了婚就不能出来喝酒？” “……” “你们是打算自己走，还是我叫老板把你们赶走，或者，报警。” 秦司雁身高气场往这里一站，就是不好招惹的样子。 特别是紧跟着又来一个身形和他差不多的男人，穿着廓形利落的大衣，脚步匆匆：“我就停个车的功夫你都不等我……怎么了这是？” 宋政南看见秦司雁面色冷沉的样子，就知道这是要生气了，又瞥了眼那个反应迟钝，气势汹汹想站起吵架的女人，无奈走过去扶着她：“你就这点儿酒量还敢点长岛冰茶？” “我半个月没喝了嘛，突然不习惯……” 鹤清这会儿倒是清醒点了，对着那两人：“还不走啊？真想闹大了让别人看你们丢脸？” 毕竟是清吧，两人也不敢太过放肆，很快悻悻离开。 “你们要来点吗？”这话是林空羽问的，她觉得自己这杯酒味道真不错。 51 这次该怎么惩罚你 “……你们不喝哦，那时间不早了，走吧？” 林空羽冲秦司雁讨好地笑了下，放软声音：“你怎么突然回来啦？” 秦司雁顺势抓住她的手：“先出去，一会儿再说。” 自知有点理亏的林空羽乖巧点头：“好。“ 到了清吧外面，宋政南先把鹤清扶上车，再把秦司雁的飞机箱和过夜袋从后备箱拿出来，问他：“你们确定不坐我的车走？” “绕路麻烦，你负责送鹤清回去。” “知道了，她就交给我。” 鹤清降下车窗，对林空羽挥手：“拜拜空羽宝贝！回头见！” 林空羽刚要回应，被秦司雁把手按下：“别理这个醉鬼。” 鹤清：“秦司雁！” 宋政南把她的头掰回去：“消停点儿吧，行不行？” “我是因为知道你要来才敢点长岛冰茶的！”鹤清试图为自己辩解。 秦司雁敲了敲车门：“赶紧开车走吧。” 车窗升起，缓缓驶出视线，林空羽看向身边的男人。 “你怎么没告诉我，不是还要两天才能回来吗？” 站在清吧门口，她语气里不知怎的就带上了几分心虚。 秦司雁看了看手机里的专车，抵达时间还有一分钟，他抓紧她的手：“我才刚落地，都还没来得及回家放行李，就接到宋政南电话。” 听宋政南说，鹤清和林空羽喝酒去了，一口气就莫名堵在了心头。 她都还没和他出去玩过，怎么就被鹤清抢先了？鹤清果然是对他怀恨在心，刻意以此手段报复！ 他也就来不及回家，立刻叫宋政南来机场接上自己，从过夜袋里拿了件外套，就直接赶过来。 专车抵达，秦司雁说：“先上车。” 后排两个座位之间隔着扶手，上面还放了两瓶水。 秦司雁只能先松林空羽的指尖。 他转身对着她：“鹤清还带你去哪里玩了？” 语气听起来比刚才要柔和一点，她也不加隐瞒的，全部告诉他。 本来也没有什么很特别的行程，唯一就是最后这趟清吧之旅……才进行到一半，就结束了。 她那杯椰林飘香还没喝完呢……林空羽抿抿唇，她呼吸里还有残留的一丝椰汁清甜。 “你和鹤清现在关系还不错？” “就上次认识之后聊了聊，但我觉得她人挺好的。” “可以跟着她玩，但别跟着她乱来，她有时候太不着调了。” “……嗯。” 这点她认同。 车厢里一直有股隐隐约约传来的香气，起初，林空羽以为是专车司机用了车载香氛，还想过要不要问问是什么品牌，但被秦司雁的话打岔就忘了。 他和她说了这两天因为台风，航班大量取消的事，解释了为什么他会突然回来。 “所以明天还是继续飞？” “对，调整到其他航线了。” 林空羽声音有些小：“我以为你回来又能休息几天。” 秦司雁瞥了眼前面开车的司机，身子朝她那里倾靠过去，声线压低：“想我了？” 林空羽脸颊瞬间涨红，但还是听从了自己的真实心意：“有一些。” 他嘴角抑制不住地勾起，抬手在她脑袋上揉了把：“后面的航班应该都会回本场过夜。” 也就是说无论多晚他都会回家。 林空羽别开脸，没有让他看见自己也悄悄翘起的唇角。 专车停在楼下，林空羽刚往前走了一步，就被拖着飞行箱的秦司雁握住手，这个动作被他做起来已经格外的娴熟自然。 她的指尖仍然滚烫，但并没有做出挣扎动作，任由他牵着自己。 进了家门，林空羽问他：“你吃晚饭了吗？今晚阿姨没做饭。” “没事，吃了飞机餐。” “要不要再点个外卖呀？” 秦司雁想了下：“你不是有螺蛳粉，煮一包？” “你可以吃吗……” “可以试试。” 林空羽对他的决定感到意外，但如果他也能爱上这个味道……和她一起吃，以后她就不会再有心理上的愧疚感。 “对了。”秦司雁蹲下身去，打开他的飞行箱。 当他捧出两根桂花枝桠的时候，林空羽听到了自己胸腔里的山呼海啸。 他抬眼看她：“先插花瓶里，看看之后怎么做成标本？” 桂花树在北方很难存活，林空羽也终于知道自己刚才从车上开始就隐隐闻到的桂花香气来自于哪里。 “你怎么会想到把它带回来……” 秦司雁的眼神在此刻极尽温柔：“只有我一个人闻到它的香味多没意思，当时就想，应该带一只回去和我的秦太太分享。” 林空羽眼眶都有些湿润了。 但她却在这样温馨浪漫的时刻，说出了自己都认为非常煞风景的话：“你不会是偷折的吧？” 秦司雁叹气：“……经过允许的。” 他们有大过段的行程，中途休息，下榻那家酒店院子里，就种了好几棵桂花树。 他提出想花钱买一枝，酒店保安倒是挺大方，直接摘了两枝下来：“靓仔，明天台风来就全部吹下来啦，你直接拿走就好咯。” 秦司雁就这么顺利的将它们放在飞行箱里带回了京市，在过安检时，落在他身上的目光都比平时要多。 “哦，那就好。”林空羽重新笑起来，眼眸弯弯，“谢谢啦，我很喜欢！” 秦司雁做这件事，唯一想得到的回报就是她此刻笑容。 …… 螺蛳粉煮好，林空羽最后提醒他：“你如果不喜欢可以不吃的。” “正好饿了。” 看秦司雁已经动筷子，她只能任由他去，还好，他并没有露出太多不适的神情，也做出评价：“还行。” 林空羽如释重负：“那我们以后可以一起吃了。” 看着秦司雁吃完，她就站起来：“我去洗碗！” 林空羽突然积极，自然有鬼。 她刚端着碗准备往厨房跑，就听到秦司雁在身后凉幽幽道：“你今晚去酒吧的事儿，等你出来我们再谈。” 要秋后算账了。 几分钟后，洗碗收拾好，还顺便去漱了口的两人坐在沙发上。 秦司雁板着脸，很严肃：“我不会阻止你去玩，但如果是一些特定场合，比如酒吧这种地方，你去之前需要先告诉我，最好是选择我能够去接你的时候。” 林空羽像做错了事的小孩子，拼命点头：“听你的。” “以后知道该怎么做了？” “去之前先通知你，如果你不在就换个日子。” 秦司雁又补充：“但尽量，能不去就不去。” 清吧还勉强，酒吧夜店那种地方，在他看来乌烟瘴气，音乐声大到能把耳朵震聋，毫无乐趣。 而且他担心她以前过于乖了，叛逆期来得太晚，无法收心。 52 比这更亲密的都…… 秦司雁这个样子，有点吓人。 林空羽声线微微颤抖：“惩罚？” “该用什么办法，你帮我想想？” 秦司雁的眼神一时间变得格外危险，像黏稠又炙热的网，将她笼罩其中。 她讨价还价：“我已经知道这次的错了，以后不会再这样做，没有必要再惩罚我吧……” “是吗，不惩罚也行。” 秦司雁单手扣住林空羽的后颈，把她带向自己，下一秒，林空羽就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男人的腿部肌肉结实，触感和她的截然不同，温度也更加灼热，似乎随时要烧起来。 她惊魂未定，刚想起身又被他摁下去，秦司雁在她耳边低声说：“那就把欠的练习补上。” “可是你上次明明就……”提前要过补偿了，怎么还要？ 可惜，林空羽剩下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全都被秦司雁悉数吞并。 亲吻时，秦司雁的鼻尖与她的鼻尖轻轻触碰，透着无声旖旎。 林空羽悄然睁开眼，看到这个画面，脸颊更红。 “专心练习，秦太太。”秦司雁不满的收紧手臂力道，吻得越发用情深入。 她的防线也被他逐渐瓦解，只能仰起头，承受让她颤抖的吻。 等到这个长吻结束，林空羽把脸埋在他胸口位置，几乎快不能呼吸了，不断喘着气。 “有进步。”秦司雁笑得不加掩饰，语气揶揄。 他喜欢这样的进步，林空羽所有的美好，犹如稚嫩花苞在春日盛开，都与他有关系。 “我去洗澡了。” 林空羽羞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转身匆匆进了浴室关上门，靠着洗手台，不断深呼吸。 刚刚她沉沦在他的亲吻当中时，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们的存在。 她更是感觉到了身体的渴求，想触摸，拥抱，甚至更多…… 这个时候，她才真正意义上的即将走向成熟。 而这些变化竟然都与秦司雁有关系，在她过去的生命里，从未有过类似构想，但他就是出现了，快到她来不及抗拒。 林空羽洗完澡，才发现自己刚才跑得太急，睡衣根本都没拿进来。 她正在踌躇，到底要不要叫秦司雁浴室……门被敲响。 秦司雁在外面，沉声说：“睡衣给你拿过来了。” “……谢谢。” 她伸出一只白皙手臂，飞快夺过自己的衣服，迅速缩回了门后。 “你去洗吧。”林空羽擦着头发出来，也不敢去看他，总觉得多看一眼，她心脏上的颤抖就会越发明显。 还会被他察觉。 “急什么，怎么不把头发吹干了再出来？” 她眼睛看着地面：“我想你要用，我就先……” 秦司雁抓住她的手臂，轻轻把人推回浴室，插上吹风机，就着站在她身后的姿势，替她吹头发：“小心感冒。” 十月的京市晚上已经很冷了，虽然开了空调，但比不得供暖效果。 林空羽突然也犯了懒，居然就任由他帮自己做这件，算得上非常亲密的事。 但是比这更亲密的，他们都做过了，好像……他帮她吹个头发而已，也没有关系？ 她卸下所有防备，打着哈欠往秦司雁的胸膛靠了靠，重心力量全都交给他。 这样靠着其实还挺舒服，她半眯着眼，决定享受一下这种被伺候的感觉。 “头发有特意保养过吗？”秦司雁感受着指尖慢慢干燥的发丝，黑亮顺滑，完全是可以拿去做电视广告的效果。 “没有，我从小头发就特别多，应该是遗传了我爸的基因，他年轻那会儿差点就去拍洗发水广告了。” 十几年前的事情，到现在已经很久远了，远到林空羽有时候都会记不起来父亲的具体模样。 但父亲曾经抱着她，得意给她展示自己那头浓密黑发的场景，忽然在此刻变得尤为清晰，原来她不是记不起来，只是选择性遗忘，这大概是人类的生存本能。 秦司雁察觉到了林空羽的情绪低沉，他关掉吹风，缓缓埋下头，靠在她颈窝里：“哪一年的事？” 这是他们第一次正式提起，多年前的那场空难。 “09年。” 她记得仍然清楚：“从南美洲起飞前往欧洲，在大西洋上空失事，一架空客A330。” 林空羽苦中作乐：“可惜那集《空中浩劫》我已经看过了，不能再和你一起看。” 航班失事的原因也大致查明，飞机本身某个压力数据装置失灵是事件起因。 秦司雁抱紧她的腰：“他如果知道，他的女儿成为了这么优秀的飞机维修工程师，会很欣慰。” 那个葬身于大西洋底的男人，一定会为他的女儿感到骄傲。 林空羽听到他这么说，本来还能克制的情绪就难以继续维持，声音变得有些哽咽：“我知道，所以我现在做的每一次检查维修工作，就是为了不让这样的情况再出现。” 她的职业理想就是她负责检修放行的飞机，永远别出现在那部空难纪录片里。 秦司雁嘴唇贴着她的浓黑长发，哑声：“你是出色的维修工程师，我相信你。” 过了很久，才再次响起林空羽的声音，已经恢复正常：“嗯……头发也吹干了，你快洗澡吧。” 调整好心情，被安慰的她将男人往浴室里推了一把，自己关上门走了。 秦司雁无声喟叹，没良心的，又是用完就扔，难不成他的使用价值就这么一点而已？ 未免也太低了。 等他洗完澡出来，手机里收到明天合作那位副驾驶发来的航前微信。 一看就是有经验的，提前已经确认过明天飞行的起落机场跑道、天气情况，航线任务等，并且详细整理好关键信息发给他。 虽然秦司雁会自己确认，明天也会再做行前准备会以及机组协同，但遇上个省心的副驾驶还算运气不错。 他回复了副驾驶，又看了看明天的相关飞行任务书，做了笔记，才往卧室走去。 推开门，他脚步顿住，床上的林空羽已经缩在被子里了。 53 他想要的答案 她侧身背对着她，秦司雁看不见她的神情，但女人在绒被下的身体有着美妙娇软曲线。 她平时穿工作制服，也都遮不住细腰长腿的好身材。 不过，也就这么一阵。 等她睡着…… 秦司雁能够在最短时间内判定，以林空羽的狂放睡姿，明天早上，她会又一次躺在他怀里。 早上，男人总会有近乎本能的冲动，更何况，他要面对着会令他心动的女人。 前两次忍住，秦司雁可以确定，那是自己的极限了。 然而今天可不是个好时候，秦司雁也不打算乘人之危。 “秦太太，你好像忘了一件事。” 他走过去，半蹲下，嗓音低沉。 林空羽扭头看向他，只是还没有任何反应，秦司雁就伸手捂住她的眼睛：“忘了就忘了，今晚好好睡觉，其他什么都别想，我在呢。” 他们都没有再说话。 他动作很轻地躺到了她身边，将她连人带被拥进自己怀中。 她今晚异常乖顺，没有任何挣扎，秦司雁感觉到她的呼吸逐渐绵长安稳，无声叹口气。 她无论是因为提及父亲的过世太伤心，精神恍惚忘记了日常睡前小准备，还是被他今天安慰感动，一时冲动，秦司雁都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刻，让她进行到人生下一步。 至少对林空羽而言，这会是重要的，她连亲吻都青涩到颤抖，偷偷看他时还怕被他发现，干净得像透明水晶，纯粹至极。 他想要的答案，她会有天愿意给他。 …… 林空羽醒得很早，睁开眼就看见一张放大的英俊侧脸，她记忆回笼，条件反射去看自己此时的睡姿。 还好……可能是最近塞被子里习惯了，她并没有如往常那样投入秦司雁怀抱，只是和他离得很近。 近到可以数清他睫毛，看见他眼尾下方一颗很小很小的痣。 他到底怎么长的……好看成这样。 默默欣赏了片刻，在注意到他有醒来迹象前一秒，她迅速转身准备下床。 只是动作行进到一半，被结实手臂用力拖回去。 “跑什么？” 他的嘴唇贴在她后颈，笑了声，沙哑质感太过撩人，林空羽耳朵瞬间酥痒起来。 “没跑……我要去卫生间。”她庆幸自己现在背对着他，不用被他看见自己红透的脸。 “我还以为，你又想躲我。”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秦司雁勾起她一缕发丝缠绕在指尖，懒懒散散欣赏林空羽耳朵尖上的绯色。 这么容易害羞，真可爱。 他故意拖长音调：“是吗，那你转过来看看我？” “……我要憋不住了！” 林空羽使劲去掰他箍在腰间的手，然而这男人的胳膊力量不是她能抗衡，她本来以为自己力气挺大了，不比一些男人差。 现在才深刻意识到两人身形差带来的区别。 秦司雁在她耳后轻吻一下，终于松手：“去吧。” 林空羽溜得飞快，在卫生间里磨磨蹭蹭，等她再出来，秦司雁也起床了。 他在厨房里煮咖啡，问她：“吃个早餐？” “吃吧，你几点去签到？” “八点半。” 对飞行员来说，这时间也不算早。 秦司雁端着咖啡和面包出来，告诉林空羽自己今天的具体航班：“飞哈尔滨和青岛，正常就是七点多回来。” “那我等你吃晚饭。” 两个足够忙碌的民航人，能在这种日程里挤出这些时间也实属不易。 执照，耳机，墨镜，反光背心，手电筒，备用肩章……收拾好飞行箱，秦司雁抽出拉杆准备出门。 林空羽在旁边目送。 他突然勾手：“过来。” “……做什么？”在她疑惑时，已经迈开脚步朝他走去。 穿机长制服的秦司雁单手圈住她腰，低头在她唇上碰了碰：“gOOdbye kiSS。” 等他走了，林空羽脸上热度还没褪去。 …… 林空羽独自在家休息的一天稍显单调，不过她还算自得其乐，这本来就是她的生活常态。 晚上阿姨来做饭了，她接到赵夏冰的电话，听筒里的声音沉闷：“我爸明天过生日了。” “你……要去看看他吗？” “去啊，陪他说说话，他肯定也想我了。” “嗯，叔叔也会高兴你去的。” 赵夏冰问她：“你去不去？” “……抱歉，明天要上班。” “算了，我爸过生日和你有什么关系。”赵夏冰的语气恢复平时那种盛气，嗤道，“你还是好好修飞机吧。” 林空羽很快听到音频信号，赵夏冰已经挂电话了。 她不由去想，如果赵叔叔还活着，今年应该是58岁。 那场空难里，不止林家翻天覆地，赵家遭遇的劫难更胜……只是活着的人总要从悲伤过往中走出来，开启新生活。 林空羽到现在也无法确定，赵夏冰是否仍然停留在过去里，她从来不肯说她的想法，拒绝做有效沟通。 但赵夏冰当初选择空乘专业……何尝不是另一种自我折磨？ …… 秦司雁到家很准时，今天的秦机长仍然运气爆棚，推出起飞降落一气呵成，三段飞完都没遇到任何延误和流控。 以至于副驾驶落地后直呼很想经常跟他飞。 “天公作美，要我赶回来吃晚饭。” 他没急着换下制服衬衫，拉开餐桌旁椅子，坐到林空羽身边，嘴角勾笑看她：“今儿在家都做什么了？” “吃饭睡觉看书看电视有氧运动……就这些。” 他并不意外地点头：“也还算充实。” 林空羽瞪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心里笑我。” 秦司雁眼里笑意溢开，唇舌间吐出来的话语玩味：“秦太太现在这么懂我啊，什么心思都瞒不过你。” “哼……” 他没再逗她，去洗澡换衣服吃饭，他们都渐渐习惯于这样的生活状态。 饭后，林空羽神秘兮兮朝着秦司雁勾手指：“你来，我告诉你件事。” 秦司雁挑眉，顺势凑过去揽住她的腰：“什么？” 她嘴角轻轻弯起一个漂亮弧度： 54 来找我老婆 离下周还有几天，秦司雁听到她的话，第一时间就开始安排自己的飞行计划，虽然也没有完全可能性，多少有些概率。 “恭喜你，放行师。”他嘴角也勾起，“以后就有机会看到你的签字了。” 林空羽虽然早就拥有了前航司的放行授权，但来到华航，还没有正式开展这项工作。 时隔多日，身上责任担子更重，她身体里的期待情绪已经跃跃欲试。 “希望有天也能为你的飞机保驾护航。”林空羽认真说。 秦司雁蹭着她的鼻尖，低声：“我也希望。” 他甚至有些迫不及待了。 林空羽第二天是白班，她要早睡，躺上床时稍微犹豫了下，最后还是没再像之前那样做，黑色发圈被她扔进了抽屉里。 秦司雁注意到她的动作，唇角不着痕迹翘起，然后说了个非常冠冕堂皇的理由：“这个温度盖一床被子有点冷。” “冷吗？”林空羽看着自己这床，纠结要不要和他…… “嗯。” 秦司雁没等她多想，就在她眼皮子底下，钻进了她的被窝。 林空羽脸一红：“你做什么！” 想归想，她还没做出决定，秦司雁就这样…… 在同一床被子下，身体触碰变得紧密，连热度传播也加速了，很快就有些分不清，到底是谁的体温更高。 秦司雁把自己那床碍事的绒被踹到床尾，理直气壮：“这样就不冷了。” “……” 林空羽手指拉着被子往上盖住半边脸，不敢扭头看他：“我要睡了……” “这么早，真能睡得着？” 男人说话的低哑音色就在耳边，在同一个隐秘空间里，撩动了难以忽略的暧昧。 “……十点半了！我明天还要早起！” “哦，也是。” 秦司雁语气里，竟然明晃晃透着遗憾。 要是她明早不用上班，他想干什么？ 林空羽身体又往下缩了缩，试图把自己藏起来，这是个对她而言很有安全感的姿势。 被秦司雁察觉，伸手捏捏她的鼻子：“你干脆别呼吸了。” “能的！”林空羽红着脸强调，“我有预留呼吸空间。” “行，你决定。” 秦司雁侧过脸看她：“我关灯了，晚安。” 林空羽听着黑暗里自己清晰有力的心跳声，强迫自己很快睡着。 至于还没到生物钟睡觉时间点的秦司雁…… 感受着身旁女人的平缓呼吸，嗅到她发丝的若有似无香气，心里某只爪子不断挠动，最终也只能自我压抑。 这种日子他是再也不想过了。 等他…… 算了，不能想，再想更难受。 林空羽醒来觉得精神舒畅，但秦司雁整个人看起来有点困倦，眼皮懒洋洋搭着，没睡醒的样子。 “你没睡好呀？”她还用一种充满关怀的语气问他。 秦司雁没回答，就那么直勾勾看着她。 看得林空羽眼神开始躲闪后，他才幽幽开口：“其实可以睡好，但是办法你应该不太想听。” 她立刻捂住耳朵：“我不听，我去洗漱了……” 不听也不行，秦司雁勾勾嘴角，上他这条贼船就别想再下去。 林空羽上班，秦司雁虽然休息，但要去公司开会，也没能闲着，直接送她出门。 “中午有时间一块儿吃饭吗？” 快到机场，秦司雁问她。 “不太确定，可能有时间已经过饭点了。” 机务工作并没有那么标准的时间安排，每个航班的检修时间都是根据具体情况判断，航后如果遇上立即要处理的问题，又刚好到了饭点，也得结束后才有时间去吃饭。 太忙的情况下，也只能随便应付，毕竟后续可能很快又有航班要抵达。 “没事，我先等你。” “好，我走了……” 车子一停下，林空羽解开安全带就要推门，被秦司雁拉回去：“别着急，还没到你的签到时间。” 他对上她的眼睛：“是不是忘记什么了？” 林空羽短暂沉默，鼓起勇气凑过去，主动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她亲完想跑，秦司雁却用力摁住她后脑勺，深吻到她呼吸紊乱才满意松手。 …… 到了机务所在工区，签到，领今日工单，确定自己的任务，林空羽和今天的搭班同事一开始就要负责去往长沙的航班放行。 驾轻就熟的工作也会有不同挑战，她每次出现在停机坪，无论看到天空中起飞的航班，还是通过她指引逐渐驶入的庞然大物，都会得到难言成就感。 “林工，下周要放行了？祝贺啊！” 同事对照完工卡，签字，顺便恭喜她。 林空羽弯弯嘴角：“谢谢。” “说实在的，全华航现在也找不出几个女机务，更别说独立放行……” “数量不重要。”林空羽摸了摸眼前这架A320的机腹，眼里光芒灿若星辰，“只要做到最顶尖，所有人都会知道女机务的专业能力足够强。” 快到中午，本来十一点就要降落的飞机因为遇上流控，延误了半个小时，到达之后做过站航后检查，吃饭的时间也耽误了许多。 不过本来下午的一个航班在始发地就已经取消，所以她能抽出吃午饭的空档。 在前往机务食堂的途中，林空羽还不知道，秦司雁给她的机务同事们带来了多大的震撼—— 十一点半，秦司雁开完会出来，给林空羽打电话没人接，知道她还在忙，就自己先去她吃饭的地方。 他个高腿长，模样英俊，往机务食堂门口一站，来往所有人都在看他。 “是秦机长吧？您怎么在这里？” 很快有人认出他，惊疑不定地打招呼。 “你好。“秦司雁颔首，轻轻勾唇，“我在这儿等人。” “等人……是哪个飞机的检修出问题了吗？” 飞行员跑来他们机务的地盘上找人……也不怪他想象力匮乏，而是只有这个可能性最大。 “不是，飞机没问题。”秦司雁否认。 “那您是来找谁的？” 来往还有人朝这里看，注意力都放在秦司雁身上。 55 秦机长老婆是机务部的…… 问话这机务大哥瞬间以为自己长期在充满发动机噪音的环境下，引发耳鸣行为，以至于听不清秦司雁说的是什么。 这位在整个华航都极负盛名，年轻傲气的机长，刚刚回答那句话…… 他来找老…… 机务部有叫老坡，或者老颇的？ 总不能是找他老婆吧？ 想法转瞬即逝，机务大哥心里不由发笑，觉得自己挺有想象力，还特意说出来打趣：“秦机长，每天待在机坪上，连听力都变差了，我刚刚居然听成你说，你来咱们机务食堂，是为了找你老婆。” 他呵呵两声：“一群大男人，哪儿有你的老婆？” 本来是开个玩笑。 但等他说完就发现，神态闲散的秦机长勾起嘴角，瞥一眼他的工作牌，意味深长笑了下：“看来李师傅对你的同事还不是很了解，谁说机务部只有男人？” “就算有也……” 李师傅忽然想到了一个，他认为很有可能的目标。 要说最近他们机务部同事偶尔闲聊天，经常会提到的话题，肯定也避不开那个人。 上回的夜班，和他搭班的同事还抱怨：“我怎么就不是在320的车间，听老刘说，她能力挺强，遇上比较少见的故障都有处理经验，省心不费力……” “咱们部里能力强的机务很少，你还不够满足啊。” “关键是养眼，不用对着这帮臭男人……” 现场面对着秦司雁的机务李师傅，此时能想到和他产生联系的也就只有这一个。 “秦机长，您也在啊！” 正好，又有机务师傅认出秦司雁，不过他就没那么多问题了，直接邀约：“机长们很少来这边，您干脆来尝尝我们机务食堂的饭菜怎么样？” 秦司雁颔首：“我先等个人。” “进来坐着等就是啦……” 秦司雁就这么被热情邀请走进了机务食堂。 “您想吃什么，我们机务食堂的菜虽然不说多美味吧，但也勉强能下口……” “没事，师傅你不用管我，我坐着等等。” “对，您刚才说等人，等谁啊？”粗线条的机务师傅终于想起来这个关键问题。 秦司雁翘起早就准备好的嘴角，微微一笑：“我老婆。” 机务师傅嘴张大：“啊？” 之前那位李师傅点好菜，跟他同事坐一块，对方问：“那不是秦机长吗？他怎么来这儿了？” “他说……他来等他老婆。” “秦机长的老婆？开什么玩笑，咱们这地方是著名的和尚庙，就没几个………卧槽，不会是那位吧？” 李师傅压低声音：“你也想到了？我估计……就是。” “哟呵？”旁边还有人在听着，也兴致勃勃加入话题，“秦机长的老婆在咱们机务部？是定检那边的，还是后勤？” 华航负责定检的机务基本都在机库里工作，主要负责飞机的定期检查维修。 工作内容和航线机务会有些不同，平日也碰不到面，除非某些时候哪边缺人了，或是某个重要维修工作需要技术支持，才会申请调人过去。 他以前没听说过这事儿，就以为和他们航线机务这边没关系。 “除了这些，你还忘了一个。”李师傅满脸神秘，“咱们航线机务里，可还有个在一线的……” “谁啊？” “你真是活糊涂了！每天就想着你自己那点事儿，能不能关心关心周围同事？” 李师傅看不下去了，赶紧详细说出自己的猜测：“我没在320的车间，但有次见过林空羽，挺漂亮……就这些机长，个个眼高于顶，没那么好看的，他们怎么可能瞧上眼？” “320车间那边的知道吗？” “一会儿问问他们，不过有人知道还能瞒着？” 几个人聊得起劲，旁边那桌吃着饭，直接把盘子一端，坐过来，挤在一块儿：“你们聊什么呢？我怎么听到你们说秦机长他老婆？他什么时候结婚了？” 虽然都是技术人员，但大家每天都对着飞机，冷冰冰的机器，缺乏娱乐，突然遇到这么个值得八卦的话题，也再忍不住内心熊熊火焰。 显然，吃瓜是所有人类的天性。 这会儿，林空羽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了其他机型车间的八卦中心人物。 她收到秦司雁消息，才知道他去了机务食堂等她。 连轴转忙了整个上午，所有精力专注度都用在工作上，林空羽脑子转速变得有些慢，也根本没去想，秦司雁在机务食堂等自己，意味着什么。 她和今天的搭班同事胡工到了机务食堂外面，胡工饿到现在，饥肠辘辘，不由期待起等会儿的午餐，念叨：“也不知道今天中午有什么，我最喜欢吃上周那个毛血旺……” 林空羽刚想说她也觉得那个挺好吃，刷了工作牌打开门，踏进食堂，脚步顿住，到嘴边的话也跟着咽回肚子里。 秦司雁在消息里告诉她，他在机务食堂。 对啊！他居然在机务食堂等她！ 那他不会，还跟别人说他是来食堂，等她吧？？ 怀着这个莫名心情，林空羽的目光往食堂里看过去，很快就对上了那双笑盈盈的深邃眸子。 秦司雁悠哉坐在一张空位上，姿态闲适，没有任何陌生感，硬是把机务食堂变成了他的地盘。 他看见林空羽，起身，低沉声线迷人：“终于来了，想吃什么？” 其他桌吃饭的机务人员们，几乎同时抬头，目光齐刷刷看过来，许多双眼睛一起注视她。 林空羽立刻挺直背脊，硬着头皮走过去，到了秦司雁面前：“你……” 秦司雁看着她笑，沉声说：“你放心，我没有告诉他们，我和你的关系。” 其实知不知道，好像也无所谓了，但她没做过准备，在这样一个时刻被那么多人知道。 所以闻言，她悄然松了口气，又有点好奇：“所以你怎么说的？” 56 对我太太这么感兴趣？ 林空羽：“……” 她还没吃饭，肚子空空荡荡，脑袋也空空荡荡。 所以一时间没能理解，秦司雁这番话的逻辑问题，居然还有种愧疚感。 好像她做了让秦司雁不开心的事。 她连忙小声和他说：“其实我也没有要阻止你告诉他们，反正这就是事实……” “那就是说，我向别人公布了也没关系，对吧？” 秦司雁的瞳孔黑黑沉沉，认真看着她，充满了热烈期待，让林空羽根本舍不得拒绝。 她看看周围，好多人都还在看他们。 林空羽慢吞吞反应：“对……吧。” “好。”秦司雁就那么当着众多目光，握住了她的手，“过去看看今天中午还有什么菜。” “……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对？ “嗯？怎么了？”秦司雁眼里含笑。 林空羽只是因为太饿加上刚才的一时紧张，所以脑子短暂宕机，没能立刻看清秦司雁的陷阱。 现在她总算是反应过来了。 秦司雁确实没有告诉别人他老婆是谁，但所有人都知道他在这里等她…… 这和他当众宣布，昭告天下有什么区别？ 他居然还敢利用她的亏欠心理忽悠她！ 这个大骗子！ 林空羽板起脸，想把手抽出来，却被他更用力地抓紧。 秦司雁脑袋向她歪了歪：“别生气，我只是实在不想等了。” “我又没有阻止你！” “所以这样应该也没什么不好，你说是不是？” 秦司雁已经拉着林空羽站在点菜窗口，直接按照她的喜好要了两碗红烧牛肉面，加两道小菜。 她有点赌气，没跟他说话。 等他用餐盘端着今天的午饭，和她回到刚才的那张桌子，她就拿起筷子。 绝对不能和吃的过不去。 秦司雁瞧林空羽这时候还没忘了赶紧吃饭，就知道她生气的不算严重。 他刻意把声音压到最低，只有他们俩人才能听见：“秦太太，你猜我为什么这么做？” 林空羽本来不想理他，还是抵不住心理诱惑，闷声问：“为什么。” “比起以后时不时的就被问结婚没有，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另一半是谁……这个办法最好，又能让你所有同事都知道你结婚了，老公是我，又能让你省去挨个告诉他们的烦恼。” 他这些道理，听起来好像煞有介事，其实都是废话！ 林空羽再也不上当了：“不用这个方法也行，秦司雁你就是故意的。” “……行，我承认我就是故意的。” 秦司雁往林空羽碗里夹菜，嗓音淡淡，却带了些醋意：“今儿开会，又有人打听你。” 是个年轻的副驾驶，之前跟飞某个航班是林空羽接到，做短停检查，她上驾驶舱，也不知道跟人说了什么就让人念念不忘。 副驾驶周转多人才打听到，那位女机务跟鹤清挺熟，于是舔着脸来找她：“鹤姐，您就行行好，把她联系方式给我呗？” 鹤清就坐在秦司雁前面，一听这话立马转头，冲他挤眉弄眼，下一秒又转回去故弄玄虚：“你是说那位漂亮的机务小姐姐呀，想认识她，喜欢她？” 才F1级别的小副还有点青涩，被她这么调侃，脸都红了：“就是……就是……鹤姐，还没到那步呢，就是想先认识嘛，总得有她微信。” “哇……我们的宝贝空羽可真受欢迎啊！”鹤清表情夸张，话锋一转，“她的微信我确实有。” 小副激动了：“真有？鹤姐，您把她微信推我，只要我加上她，立马请您吃饭吃大餐，米其林三星！” “年轻人挺有钱呀，富二代吧？” “家里确实还行……” 鹤清了然：“我就说嘛，你现在这点工资还想请我吃米其林三星，够下血本的。” 虽然飞行员工资很高，但也是级别逐渐上升，以及做到机长之后。 F1级别的副驾驶才进公司没两年，按照华航的基本工资加上过夜费等等，每个月也就一万出头。 米其林三星的餐厅，吃一顿几千块钱没了，普通副驾驶还真舍不得拿出来请客。 鹤清又转头冲着秦司雁，眨眼：“秦机长，你怎么看这个微信，我是给还是不给，米其林三星呢？” 秦司雁头往后靠，手臂搭上桌子，语气冷冷淡淡：“有本事你就给。” “听到没有？秦机长这是在威胁我，所以这个微信我不能给。” 鹤清这么说，年轻小副表情就有点变了，谨慎问：“我要那个机务林空羽的微信……和秦机长有什么关系？” “你说呢，秦机长？” 秦司雁懒懒掀起眼皮，和年轻人对视：“你想要我太太的微信，你说和我有什么关系？” “……什、什么？？” 年轻小副震惊到失去控制力，尊称都忘了：“你是林空羽的老公？” 秦司雁抬起右手，摆弄一下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唇角笑意很凉：“你既然对我太太这么感兴趣，怎么就不知道提前打听一下，她早就结婚了，而且老公是我？” “……对不起，秦机长，我真不知道。” 年轻人也许确实不知道这事儿，但秦司雁就是很烦。 怎么林空羽好好的每天待在机坪上，都有这么多男人打她主意。 而眼下，她听他说了这事情，满脸疑惑： “打听我，为什么要打听我？” 对上林空羽不解的眼神，秦司雁那点吃醋的情绪也就变得微不足道了。 其实也是，他这么着急做什么，再有人打听林空羽，喜欢她，就他这位秦太太的个性，他还不了解吗？ 除开飞机维修，她对外界很多事情都反应迟钝，旁人都把所有心意写在脸上了，她都不见得能看得见。 “算了。”秦司雁叹气，很快笑起来，“是我的错，我先向你道歉，关于这件事，如果你需要……” “不用了。”林空羽急忙打断他，她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认真说，“不用道歉，我没有怪你。” 虽然是有点不太习惯，可这不算什么大事，而且对秦司雁的恼怒也不是真生气了…… 她隐隐察觉到自己那种行为有些像在，撒娇。 而已经先一步吃完饭的李师傅和同事出了机务食堂，正巧碰见林空羽所在车间的同事。 57 嫁得好，娶得好 从机务食堂出来，秦司雁得回会议室，下午继续开会。 林空羽忙着接飞机，也没来得及和他多说什么：“我先去忙了？” 他手掌在她头顶轻揉：“去吧，注意安全。” 跟林空羽搭班的同事在回去路上，没能忍住好奇心理，他刚围观全程，也有够震惊：“你和秦机长，你俩真结婚了？” “这还能有假吗？” 反正秦司雁今天那一出，该知道的人早晚都要知道，林空羽也就懒得再否认什么。 “我估计咱们车间里没人能想到……平时也没见你提起。” “没人问的时候，我总不能到处拿着大喇叭说。”林空羽想象一下这个画面，就觉得好笑。 “也是哈，那你跟秦机长你们现在这样会不会……” 她知道同事想要说什么，眼睛弯了弯：“我和谁结婚，他的身份如何，都不会影响我的工作。” 在婚姻里，他们属于另一半，但同样也是独立个体。 这会儿，机坪上其他工作的机务部同事们，有的在紧张有序进行航前航后检查，有的刚好完成一个阶段工作，可以得到短暂休息。 吴功跟着刘风伟在廊桥下阴影处站着，他们刚送走一架飞机，再过半个小时，下一班才会抵达北兴。 恰好碰见另外几个同事在这儿等车，要朝远机位去。 车来之前，就闲聊起来。 “老刘，惊天大新闻！你们还不知道吧？你们工段的林空羽，她居然结婚了！” 说话的机务大哥满脸兴奋：“你们猜猜，她老公是谁？” 刘风伟挺淡定：“你们从哪听说了她结婚的事儿？” “中午那会儿，隔壁车间老李他们去食堂吃饭，看见林空羽跟她老公了……你们快猜嘛，肯定想不到。” 吴功迫不及待插话，语气有点小得意：“羽姐老公，不就是秦机长吗？我和我师傅早都知道了！” 本来还想炫耀下一手消息的同事深感失望：“你们居然不惊讶？？” “有什么好惊讶的？林空羽和谁结婚是她的自由，不过恰好这个人是咱们公司的飞行员，没必要大惊小怪。” 吴功听着师傅一本正经的话语，连连感慨，还是他老人家会装模作样，分明当初刚知道消息的那会儿，他也诧异得很！ “也不能怪我们大惊小怪，这不是是觉得新奇吗？没想到有天咱们的女机务还能嫁给机长！” 这事情对他们而言确实算得上新鲜，是万里无一的概率，至少他们很多人进华航这些年，都从没遇到过类似的职业搭配。 “这林空羽确实厉害，人长得好看，有本事，还嫁这么好……” 吴功连连点头：“我羽姐确实厉害，所以只有像秦机长这样的才配得上她。” 他如今就是林空羽的无脑吹，对她格外崇拜，仅次于如今带他的师傅刘风伟。 “别聊了，准备开工。” 刘风伟叫上吴功开始检查飞机滑行入位前的地面设备装置，吴功乐呵呵道：“好嘞……” 在充满发动机噪音的环境中工作了一整天，林空羽交班后回工具间交还工作设备。 在工具间值班的大哥看到她，眼睛立马亮起来：“林工回来了！” “嗯，麻烦您检查吧。” “行……没什么问题。” 值班大哥检查完工具无误，等林空羽签字，欲言又止：“我听他们说，林工你老公，是咱们航司的机长？” 林空羽笔尖的动作顿了顿。 消息都传这么远了？连工具间的值班人员都已经知道这事儿……看来秦司雁在华航的知名程度比她想象中还要更高。 林空羽抿了抿唇，点头：“是。” “还真是啊！林工，你可太低调了，有这么个老公从来都不说……” 林空羽表情没什么变化，也不觉得，要把和秦司雁的关系挂在嘴边。 看她没什么反应，值班大哥竖着大拇指：“林工够低调！” 林空羽无奈笑了笑，和秦司雁的关系公开会遇到这些情况，也不算太意外。 秦司雁作为华航的年轻机长，风头正盛，所有人乍一听到这个消息，都会认为是她嫁得好。 确实也是事实，他的每个条件拎出来都足够优秀。 但她会在自己的岗位上做到最好，往后熟悉他们的人就会说……是秦司雁娶得好。 …… 秦司雁开了一整天会，也比林空羽更早结束，他干脆没回去，就在备班室里等她，懒得再来回跑。 估摸着时间打电话，正好林空羽已经从工具间出来。 她问：“我过来找你？” “我过来吧，你找个地方坐会儿。” 秦司雁知道机务的工作量有多大，一整天的时间里根本没多少机会可以坐着休息。 要么站在机坪上，要么弯腰处理各种设备故障，忙起来可能连水都来不及喝。 以前看到那些辛苦工作的机务人员，他也深感他们的工作不易，会问候一句，或者递瓶水给他们。 但秦司雁毕竟是飞行员，不同的工种职责不同，归属感也不一样，他并不能做到感同身受。 如今不一样。 林空羽是他的太太，她为了保障一架飞机安全所做的每项工作，是她的职责所在，但他的心理感受截然不同了。 也心疼于她为此付出的心血和精力。 林空羽听他说来找自己，干脆就在机务办公室里等秦司雁。 他来得很快，不过一进门就碰见她的工段领导。 秦司雁这张脸几乎就是通行证，华航没人不认识他。 “秦机长？您来这儿做什么？” “工段长，他来找我的！”林空羽起身走过去。 “啊？”工段长今晚刚来值班，消息暂时不太灵通。 58 秦太太，可以亲自确认…… 秦司雁拥着林空羽离开了，工段长都还没反应过来，在办公室里抓个人到跟前：“什么情况？？怎么没人和我说林空羽的老公是……” 办公室里的值班人员无奈摊手：“工段长，我们也是今天才知道，她居然都没告诉您？” “敢情我现在还成了最后一个知道的……这林空羽够可以，居然偷偷藏着这么大的秘密。” 但转念一想，工段长又觉得挺满意。 有那样的老公，工作上还依旧专注出色，值得栽培。 工段长从每一个和林空羽搭班的人口中听到关于她的评价，基本都是正面的。 虽然华航真正在一线工作的女机务很少，林空羽也已经用她的表现证明了，在这个岗位上，女人同样可以做到最优秀。 …… “饿了吧？你先吃着，填填肚子。”上车后，秦司雁把自己的外套递给她，“在口袋里。” 林空羽接过还带有他身上温度和气味的外套，伸手进去一摸，拿出来几个小饼干和猪肉脯。 “你买的吗？” “没买，从领导休息室顺的。” 林空羽嘴角勾了勾：“好吧。谢谢。” “今天怎么样？”他视线朝她这里看过来。 她拆开一袋小饼干：“还好，今天遇到的故障不算多，就是延误有些厉害。” 飞机延误情况有很多种，可能是气象影响，也有可能是区域的空中流量控制，或者为某些官方活动演习让路。 实际上每个乘客坐上飞机，迟迟没有等到飞机起飞的这些时间里，机长都会在频率里，与放行、地面管制、塔台不断沟通催促，希望可以尽快早一点起飞。 如果可以，机长巴不得上客、关舱门、推出开车，一气呵成，一秒钟都不要耽误。 “在地面等了多久？” “最久的那班，做完航前之后，差不多等了一个小时吧。” 放行没有给机长信号，机长也就无法将飞机推出，机务就必须等在飞机下，直到飞机正式开启发动机，往前滑出为止。 秦司雁眉头皱了皱：“他们就不知道变通，让放行给他们挪一挪，尽量到跑道外去等？” 林空羽还没说什么，他又冷嗤一声：“就没把机务当回事。” “习惯啦。”林空羽倒是挺轻松，“就当锻炼身体了。” “你真是…… “什么？” 秦司雁看一眼林空羽完全没觉得辛苦疲倦的神情，显然这份工作她乐在其中，即便忙碌整天，她也没有丝毫抱怨。 很有意志，情绪控制能力同样强大。 他挑起嘴角：“你其实很适合当飞行员。” 假如在空中遇到紧急险情，以林空羽这种四平八稳的冷静性格，绝对可以做到把心跳都维持在正常水平，有条不紊地操控飞机降落。 林空羽听了他的话，眼睛微微睁大，很快垂下眼眸：“我不行的。” “为什么不行？” 她扯开一袋猪肉脯，咀嚼的动作导致脸颊鼓起，半晌后才说：“不适合，术业有专攻，你负责开飞机，我就负责修。” “也可以。”秦司雁没追问，看她零食吃的开心，“好吃吗？给我来一个？” 林空羽把手里的那片猪肉脯递到他嘴边：“吃吧。” 他微微挑眉，一口咬走。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那个动作，做的有多自然娴熟，轻轻把脸侧到一旁，耳朵很快红透了。 到家吃了晚饭，林空羽要洗衣服，她又习惯性的问秦司雁：“有没有需要我帮你放进洗衣机的衣服？” “有，等我一下。”秦司雁很快拿了两件制服衬衫过来。 “给我吧。”林空羽接过，开始洗衣前的流程操作。 她低头站着，秦司雁目光落在了女人白皙的后颈上。 他眼神暗了暗，在林空羽按下启动键，转身时，往前跨出一步，手臂刚好将她困在他的怀抱与洗衣机之间狭窄范围里。 “……你做什么？” 她睫毛很明显的颤抖。 秦司雁直勾勾看着她，语调缓慢，声线低沉：“就是突然觉得，娶老婆这件事儿，比我以前想的还要更好。” “好……在哪里？” 他缓缓压下脑袋，嘴唇离林空羽愈发靠近：“就像现在，你在这里，这里才像是个家了。” 对于秦司雁而言，这套位于机场附近的公寓，之前就只是一个落脚处。 如果不驻外过夜，回来之后和他住酒店的情况没什么区别。 甚至于有时候，他家里人偶尔过来，帮他添了一样或者丢了一样什么东西，他根本都不知道，完全没有察觉。 但从林空羽住进来的那一天开始，先是卫生间的洗漱台上多了属于她的物品，女人的牙刷牙膏，毛巾，不同香气的沐浴露洗发水。 然后是主卧里的衣帽间，留给林空羽的那一半，在这段时间同居生活里逐步被填满，他们各自的衣服分门别类，但又紧挨着，透出无声的亲密感。 “结婚这件事，也没有那么令人讨厌，对不对？”被秦司雁深邃的眼眸注视，林空羽也很难反驳。 她当然能够感觉到，发生在她和秦司雁身上的变化。 她刚搬进来那会儿，做什么都小心翼翼，时刻提醒自己这里是秦司雁的家。 但是现在，她和他无论消息往来，或者打电话，经常出现的那个词就是：“回家。” 她已经把这里当成了全新生活的起点，并且有了成为这里女主人的意识。 “嗯……和你结婚，很好。” 林空羽抿抿唇，说：“不过就算你没有选择我，是别人，你应该也能……” “我为什么要选别人？”秦司雁呼吸炙热，目光灼灼，“你觉得我还有可能找到更好的？” “从理论上来讲是这样，毕竟优秀的人有那么多。” “谁要跟你讲理论？” 秦司雁指尖捏住她的下巴，热度直接钻过皮肤，烫进她的身体里。 他沉沉看着她，声音很低：“空羽，你可能还不是很清楚，我对我自己的选择有多么笃定，所以不可能会有别人。” “比如现在，你完全可以亲自来确认，我只想要你的想法，有多强烈。” 59 下次就有经验了…… “当然是，用实际行动。” 秦司雁看着她的眼里有灼人热度，林空羽下意识颤抖一下，就被他压来的唇封住呼吸，变得密不可分。 她被迫仰靠着背后洗衣机，但很快，就被他结实手臂捞回去扣入怀中，身体紧贴，男人的亲吻也越发激烈。 林空羽双腿软的不行，只能靠着攀上他肩膀勉强支撑，意识也逐渐迷蒙，她模模糊糊地想，秦司雁也太狠了…… 像是恨不得吃掉她。 “专心。”秦司雁音色沙哑，不满在她唇瓣轻咬一口，将她所有注意力拉回，指尖缓慢摩挲着她的后腰。 动作越来越暧昧。 林空羽完全没有要反抗的打算，她在这个瞬间有了预感，拥着她的男人终于不再忍耐。 他的侵略性无孔不入，很快就将彻底把她揉碎，吞噬。 空气也变热了，黏稠湿润地附着在皮肤上，林空羽不太习惯她身体里逐渐出现的那种陌生反应，只能小声呜咽：“秦司雁……” 他停下动作，直勾勾眼神里还有未褪去的火焰，却生生克制着，耐心安抚她的情绪：“别怕。” 男人的语气盛满了柔情蜜意：“我不会伤害你。” 她没怕，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小声嘟囔：“你是不是想……可是我不会，没经验……” 他离她更近一点，耳鬓厮磨，轻抵着她鼻尖，唇边有笑：“下次就有了。” “哦……”这么说是有点道理。 林空羽被他蛊惑，正想问：“那你有没有准备……” 秦司雁口袋里手机响起来，铃声在狭窄的浴室空间里格外尖锐。 “你……先接电话？” 他烦闷皱皱眉，到底还是拉远了两人的距离。 这个熟悉的电话铃声，一听就没好事。 果然，是调度打来的。 “喂，秦机长吗？” 秦司雁已经有了不好预感，声音冷淡：“嗯，说吧。” “您明天晚上能不能辛苦飞个黄花机场啊？” “……” 秦司雁忍了又忍：“你们够会钻空子。” 飞行员是没有固定假期的，按照民航局规定，任意144个小时的时间内，要有至少连续48小时的休息时间，差不多就是六天内，必须至少休息48小时。 他上一轮飞完，必须要连续休息48个小时，由于他昨天从青岛飞回来是晚上六点，从落地半个小时后开始算休息时间，到明晚六点半刚好48个小时。 调度直接钻空子，给他安排了明天晚上的班，这也是民航人深恶痛绝的“卡48”。 调度当然也知道这个行为不好，所以尴尬笑了两声：“秦机长，赶上周末忙，实在没人飞了，就只能找您。” “我还能拒绝吗？” “……您要实在不想飞，下午加机组过去也行，后天早上直接黄花飞浦东。” 秦司雁听出点门道，语气更沉：“下轮要让我驻外？” “嘿嘿，差不多吧。” 他一口气提到胸口，冷笑：“我哪儿得罪你们调度室了？” 电话那头的调度赶紧澄清：“没有的事儿，秦机长，这不上个月没怎么给您安排驻外的班……而且咱们新来了个领导，不好给您换。” “懂了，所以这个月都得给我补上，谁都不吃亏。” 驻外也就是基本都在航空公司的其他基地过夜，现在听调度的意思，下一轮班，秦司雁至少四天回不来。 虽然驻外加上过夜费，收入会更高，秦司雁也一点没有要在外过夜的想法。 可调度室的安排，飞行员大部分时候也拒绝不了。 以前他还能凭着关系，在某些时候得到些便利，最近新上了领导，三把火肯定是要烧起来的，他也不好太明目张胆拒绝。 等挂了电话，刚才的热烈情绪已经退了大半，林空羽眨眨眼：“你明天晚上就要走？” 秦司雁神情有些烦躁：“嗯，得先飞一趟长沙。” “没关系吧，反正四天之后也要回来。” 他捏住她的脸：“你真觉得没关系？” 林空羽抿唇，过了会才老实说：“我会想你的。” 听到她这句话，秦司雁的心又痒起来。 他低头看着她：“继续关于刚才的话题，和你结婚这件事我深思熟虑过，所以永远不要再认为我会选择别人，知道吗？” 她眼神里有很大波动，点头：“知道了。” “还有……”他目光幽深，气息滚烫，“趁这几天好好准备。” “……” 林空羽红着脸，准备…… 她听明白了。 要不是刚才飞行调度室打来的电话，说不定他们已经……她悄悄捂了捂胸口，这里的跳动节奏依旧很快。 …… 翌日下午，林空羽要上晚班，秦司雁也得准点去签到，两人差不多同时出门。 到华航的办公楼外面，秦司雁直接下车和她一起进去，以前，通常都是分开行动。 沿路有不少关注目光，秦司雁通通当没注意，在他们要分往两个不同区域时，抓住她的手，指腹轻轻抚摸：“这几天，乖一点。” 他这是在提醒她，上回跟鹤清去酒吧的事儿…… 林空羽自知理亏，立即点头：“好。” 秦司雁略微满意：“去吧，注意安全。” 她笑了下：“你也是。” 林空羽转身往机务的办公区去了，秦司雁刚走没几步，有相熟的机长突然出现：“可以啊，不声不响结婚了。” “你也知道了？” “就说现在北兴基地，有几个不知道的？” “知道就好。”秦司雁单手插兜，嘴角笑意勾起，“还能少点儿不长眼睛的人。” “哟哟哟，新婚的人就是不一样，占有欲很强嘛。” “是得强一点。”他可不想自己在外飞的时候，同航司里有人撬他墙角。 虽然他自己就是飞行员，也必须承认，同行里人渣遍地，飞行员名声就是拿给那些人败坏的。 就前几天总部还收到投诉，北兴基地有个机长，结了婚仍然在外面装单身骗无辜女生……谁能保证他们遇上同公司的就能有点操守和品德？ 林空羽今晚又碰上之前搭过班的王鹏，刚做完绕机检查，就看到空乘出来，居然是赵夏冰。 60 宝贝，我可太伤心了 原来是今天他们这一班飞机里有个乘客，在用洗手间时，项链的坠子不小心掉进了马桶里。 刚好卡住。 听说这项链有点贵，几万块钱，还是结婚纪念日老公送的礼物。 空乘们尝试过帮忙将项链取出，但以失败告终，只好等到航班落地，求助机务。 只有他们对飞机里的所有设施构造最清楚，富有经验，知道如何将卡在马桶的项链坠子取出来。 “我们也拿工具找过，但可能位置太深了，所以没办法。”赵夏冰问，“能有办法帮忙找出来吗？” “能。”林空羽没犹豫，不找出来，项链坠子一直卡在里面，也担心可能对飞行安全有影响 边上王鹏一听又要从马桶找东西，脸色略微不好，但没也没拒绝，他对林空羽说：“要不我来吧，里头够脏的。” “没事。“林空羽已经利索打开工具箱，从里头找到手套带上，“我们一起吧，乘客还在等着，这样速度快些。” 旁边那位女乘客连连道谢：“真是不好意思啊，太感谢你们了。” 其他乘务员负责送旅客下机，林空羽和王鹏迅速准备好工具，等到所有旅客离开后就进洗手间，打开马桶开始找东西。 旁人也难以想象，机务人员除了修飞机，连在马桶里找东西这种事也归他们负责。 幸好没花太长时间，就成功从马桶里的管道里勾出了项链坠子。 赵夏冰把它洗干净还给乘客，给林空羽他们递了两瓶水：“辛苦了，先喝点水吧。” 王鹏没要，对林空羽说：“我先去驾驶舱，你喝了水过来。” 她本来也没想喝水，被赵夏冰直直盯着，只能暂时留步。 “你和秦机长的事情现在传得到处都是。”赵夏冰冷不丁开口。 “我知道。” “你认真的？林阿姨明明说你们是相亲结婚，根本没什么感情基础……” 林空羽瞥着她：“你又要阻止我和他？你喜欢他，所以不希望我和他在一起？” 赵夏冰漂亮的脸上浮现起异色：“他是飞行员。” “嗯，所以？” 林空羽喝了几口水，扭上瓶盖，准备也去驾驶舱，她得和王鹏同时检查，签署工卡。 “你难道忘了你爸怎么没的……” “没忘啊，你不是还整天在天上飞，你都没怕，我怕什么？” 赵夏冰握握拳头，哼道：“他要出了事，你就哭吧！” “别瞎诅咒，他技术好着呢，不会出事。”林空羽很坚定，也足够信任秦司雁，“就算哪天遇到问题，他也能够安全的把飞机开回来。” 要去忙了，林空羽提醒她：“人都要往前看。” 赵夏冰嘲讽：“你往前看了？有本事你坐个飞机给我看看。” “……不想理你。” 林空羽没空和赵夏冰继续争执，转身往驾驶舱走。 她觉得赵夏冰有够挣扎矛盾的，看起来挺崇拜秦司雁，她差点要以为赵夏冰也喜欢他。 但听赵夏冰刚才那意思，分明又嫌秦司雁是个飞行员。 不过现在林空羽没那么多空闲去想这些，忙一个晚上，要做的工作还有很多。 此时的秦司雁正在操控飞机开车推出，和塔台沟通何时起飞。 他已经在跑道外等了会儿，还没到他，就联系了118.825。 “塔台，华南6812。” 今晚是宋政南值班，他在频率里应答：“华南6812，请讲。” 秦司雁听出他声音，语气就懒懒的：“什么时候能飞啊，不会把我给晾这儿不管了吧！” “华南6812，35R跑道外等吧，能飞了会告诉你。” “得等到什么时候？我可是看见前边儿飞了好几架。” 宋政南声音凉凉的：“华南6812，离场限制，有空军活动。” 刚刚还想兴师问罪的秦司雁：“……哦，行，知道了。” “反正你今晚也回不来，别急。” 秦司雁哼一声，关了通话。 这种情况，哪怕是矜傲自信的秦机长也得老实等着。 林空羽倒是不知道昨晚秦司雁吃了瘪，她下班，搓了搓有些泛凉的手，深感冬天越来越近。 已经飞去长沙的秦司雁昨晚给她发了不少消息，把从起飞开始到降落，进酒店，洗澡睡觉，整个过程事无巨细汇报。 好像是怕她把他给忘了。 她眼眸微弯，觉得这个样子的他，和印象里那个冷淡散漫的秦司雁，真是翻天覆地变化。 完全不像他了。 可是还……挺让她心动的。 睡了一觉起来，又错过了和秦司雁联络，他这会儿还在飞机上。 鹤清倒是算着时间联系了林空羽，把昨晚的事情讲给她听：“我要是能看见秦司雁当时的表情，肯定能笑他一个月！” 林空羽忍不住为秦司雁说话：“他也不知道嘛，肯定是飞机上有乘客催他赶紧飞，所以他才问的呀。” “他就是过得太顺风顺水了，得让他多延误几次，看他还能不能有脾气！” “换成你遇到这种状况也没办法……” 鹤清听出来了：“哎哟，林空羽，这是在心疼你家秦司雁？” 林空羽脸颊一热：“我就是觉得不能怪他。” “行行行，我不笑他了，谁让你们才是夫妻，你肯定无条件站他。” 等和鹤清聊完，林空羽吃完午饭，那边的秦司雁也落地浦东机场，他这两天时运不太好，在电话里叹气：“进近给安排落太远了，从跑道滑回廊桥，滑了快半小时。” 要在北兴机场，属于他的半个地盘，管制大家都认识他，一般不会给他往太远的那条跑道落。 其他机场就得看情况了。 林空羽安慰他：“现在也结束啦，你之后飞的那些机场没有那么大，应该还好？” 秦司雁忽然一笑，语气玩味：“这是心疼我了？” “……你烦不烦啊！” “不烦，我就想听到你亲口说，你在心疼我。” “才没有的事！” 61 地面请撤出设备 林空羽庆幸，秦司雁此时看不见自己的表情。 她一瞬间就感觉脸颊烧起来，越来越烫，没照镜子都能确定，已经红透了。 “我……我是有一点……” “是有一点什么，嗯？” 秦司雁非得要听她亲口说出这几个字不可，步步紧逼，沉哑声线混合情意，隔着电话听筒都能叫林空羽耳朵酥麻一片。 她根本难以抵抗，情绪被他牵着走，没多会儿就放弃挣扎，老实承认：“心疼你。” 当林空羽真的承认心意，就换做秦司雁抓心挠肝，他微微扯松领带，喝了一大口水压下胸腔里的躁动。 看向不远处跑道呼啸起飞的航班，他压低音量，一字一句：“等我回来。” 仅仅几个字，仿佛带着无数暗示，林空羽依旧红着脸，含糊回应：“知道了……” 她挂掉电话，都还没能从秦司雁制造的旖旎氛围中走出来，干脆打开卧室投影看了一集空中浩劫，情绪才终于平静。 因为秦司雁不在下午，林空羽又和大学同学阮甜约了见面。 她特别期待：“你什么时候把你老公带出来让我看一眼？我实在太好奇了，到底什么样的男人能让我们眼里只有飞机的空羽愿意结婚？” 林空羽摇头：“我也不知道啊，飞行员本来休息时间就不固定，加上我也没有周末……” “好吧，那就等有机会再说……下周末班长结婚，你要上班吗？” 林空羽算了算自己后续的排班期：“那天刚好休息。” “他应该也给你发请柬了，我们一起去？” “好。” 这两年陆陆续续有很多大学同学都开始结婚了，仍然还留在京市的人本来就不多，遇上结婚这样的日子发张请柬，虽然来往不算频繁，林空羽只要有空也会去参加。 不知不觉也随了些份子钱出去。 阮甜也提到这个：“你和你老公打算什么时候办婚礼？怎么着都得把之前送出去的钱收回来呀！” 林空羽不由又红了脸：“明年吧……今年应该没什么时间了。” “反正啊，你抓点紧。” “嗯……” 她之前从来没想过自己结婚那天会是什么样子，突然就和秦司雁步入了婚姻生活，所有的发展都有些超乎预料。 但林空羽从来没有真正抗拒过，说不定明年，她和他还真的会办婚礼…… 林空羽脑海里忽然浮现起自己穿婚纱的样子，脸有点热，赶紧把杯子里的气泡水喝掉，降降温。 和阮甜结束聚会回家，这两天秦司雁都不在，林空羽继续回到自己独居的状态，只是和以前相比，还是有很大的不一样。 比如手机里时不时收到的消息，还有他分享的照片，其中一段航线甚至还碰到了彩虹。 林空羽偷偷添加了秦司雁发来的航班，也能够第一时间知道他的起飞降落，看到秦司雁的平安飞行。 他航班都排得很满，每天早出晚归，他们也只能在他休息之前聊上两句。 周日晚上，林空羽缩在被窝里和他打电话，他问：“明天，是你第一天放行？” “嗯，航司的授权明天就正式下达了。” 秦司雁沉默半晌，叹气：“我最近大概是得罪了什么人。” 倒霉成这样。 虽然调度室给他安排驻外，他也想了不少办法，申请到周一早上从北兴机场起飞的航班，想赶上林空羽进入华行后的第一次正式航班放行。 只是今天晚上，秦司雁本想飞回北兴，机组却因为前一段的天气原因延误，而导致超时。 今晚是回不来了。 他也就只能遗憾错过林空羽明天早上的第一次正式放行。 她心态倒是很好，并没有多失望的样子：“以后总有机会的，等你下一轮结束回来再申请也可以呀。” “可我只想让你在华航的第一次正式放行给我。”秦机长语气有点无赖，“明早那个人……你不准和他说太多话。” “……我能和他说什么话，就是正常的流程沟通嘛。” “这样最好。”秦司雁咬咬牙，再度威胁，“记住了，否则小心我回来之后……” “嗯嗯嗯。”林空羽回应的有点敷衍，主要这个事情他们谁都说了不算，秦司雁如果今晚能飞回来，明天还能赶上，可惜回不来。 她以前就放行过很多航班，所以没太在意，只有秦司雁非常介意这一点，甚至成了种执念。 林空羽挂了电话以后，想到他刚才特别不爽的语气，抿唇笑了下，又给他发消息：“等我放行你的航班那天，我保证，多和你说几句话。” “这还差不多，睡吧，晚安宝贝。” 越来越暧昧的对话，林空羽看着看着，心跳又加快了，只能赶紧关掉手机，把脸蒙进被子里。 起床上班，林空羽到办公室，拿到了华航的授权书，从今天开始正式成为一名放行师。 到工具间领指挥棒、内话耳机、转弯销……和搭班同事到达机坪，不久之后即将起飞的HN3160航班，已经停靠廊桥。 绕机检查，确定机身、大翼、安定面等无明显损伤，无液压泄漏，目视确定主、前起落架舱无外来物，机上所有设施无异常。 她神态专注，认真执行工卡上的每一条检查项目，直到机组成员抵达，做飞行前准备。 林空羽将内话耳机戴上，按铃与机组联系：“机长您好，我是本次航班的放行人员。” 本次航班的机长语气稍显意外：“女机务？” “没错，机长，请问飞机可以推出了吗？” 耳机里的机长声音来了些兴致：“指令还没下，还得等等，你第一次放行？” 林空羽语气平静：“对。” “可以啊，我还是第一次遇到女生放行，挺少见。” “以后您就会经常遇到了——请问现在可以推出了吗？” 那边静默了几秒，机组大概正在与放行联系。 62 秦机长醉翁之意不在酒 此时的机组已经得到ATC开出指令，林空羽开始根据严格的标准用语与机组沟通：“准备就绪，准备推飞机，请松刹车。” 机组设置好停留刹车，防止飞机的意外滑动，便给予回复：“刹车松，可以推出开车，机头朝东。” 林空羽冷静复诵：“刹车松，可以推出，机头朝东。” 等到机组确定可以启动发动机，林空羽迅速反应：“可以启动，先二发，后一发。” 庞然大物一样的发动机逐步开始启动，叶片缓慢转起来。 噪音在机坪里响彻。 驾驶舱里的机长声音也再次传进林空羽耳朵里：“双发启动正常，开车，看你手势滑出。” 此时配合林空羽的地面机务就需要取走飞机轮档，方便飞机后续移动。 “轮档已取，手势在你左侧，可以滑出，机长再见。” 林空羽取掉通话门销，盖上耳机盖板，走到飞机左侧。 当飞机被牵引车带到滑行道上，她会高举手中的红飘带示意机组可以安全滑出，再做出标准的“拜拜”手势，与机组告别。 如果这个时候有飞机左侧的旅客看过去，或许也会看见他们的身影。 HN3160很快朝着跑道的方向滑去，林空羽轻轻松口气，在华航的第一次正式放行工作，结束了。 不知道……秦司雁这个时候在做什么？ 秦司雁正在被飞机上的旅客痛骂。 哪怕他坐在驾驶舱里，都能听到后头的各种暴躁骂声：“什么傻X机长啊，耍什么大牌，凭什么耽误我们的行程？” “老子今天早上的事情都被耽误了，我回去肯定投诉你们！” “我以后再也不坐你们华航的飞机了，恶心人吗不是！好好的旅游行程全部被打乱……” 秦司雁悠哉做着航前准备，淡淡挑起嘴角，对一脸菜色的副驾驶说：“见识到了吧？” “……雁哥，我们可太无辜了！” 前一天晚上因为机组超时，所以没办法继续执行航班，而当地也没有备份机组，航班只能暂时取消，等到今天早上。 虽然航空公司给延误的旅客安排了食宿，但这种情况，旅客确实也很倒霉，因此根本无法接受。 偏偏当地的地勤人员，昨晚在向旅客解释时，丝毫不懂得变通，竟然告知旅客：“因为机组今天的工作时间超时了，所以得回去休息，只能明天再飞。” 普通旅客哪里懂得什么叫做超时，也根本不明白机组每天的工作时间有上限，所以就只抓住了最关键的信息。 并且将所有责任推到了机长身上，认为是机长要休息，才延误到今天早上。 副驾驶叹气：“我们也不想超时啊，昨天给我们安排那么多趟，结果因为天气原因延误成那个样子，哪儿飞得了嘛？” 秦司雁轻笑：“旅客也不容易，挨骂就挨骂吧，不过你得做好今天这趟被投诉的准备了。” 年轻的副驾驶顿时欲哭无泪：“我只是一个可怜无助的小副宝宝而已……” 还好，这回终于没再延误，飞机中午时回了北兴国际机场。 有几天没回来，趁着离下午那段还有些时间，秦司雁立马赶去机务食堂。 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儿，终于看见林空羽穿着制服的高挑纤细身影靠近。 女人的那张脸仍旧明锐英气，漂亮的很有攻击性，但唯独秦司雁知道，藏在这副有些冷丽外表之下的……是多么像小绵羊的内心。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林空羽看到他，有些惊讶，所有情绪都写在了脸上。 她眼里分明有着喜悦的光芒溢出，很高兴在这个时候见到秦司雁，走向他的步伐也止不住加快，带着欣喜与期待。 旁边的同事自然在最近几天里听说林空羽他和大名鼎鼎秦机长的关系，所以立马闪人，丝毫没有站在这里当电灯泡的打算。 秦司雁满意的冲对方微笑点头。 他很快将目光落回林空羽身上，顺势抓住她的手，把人拉到面前，直勾勾看着她。 “刚落地一会儿，不知道你在哪个停机坪，干脆来食堂等你。” 他眼神里的热度直线上升，如岩浆般滚烫，好像下一秒，就要将她吞噬。 林空羽脸颊泛热，顺势拉着他往食堂里走：“那就跟我一起吃饭吧。” “行啊。”秦司雁垂眼看着两人交握的指尖，嘴角勾起愉悦弧度。 “秦机长又来吃饭呀，还是专门来找林工的？” “一看就知道秦机长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咱们机务食堂的水平哪能引得他天天来？” “这倒是实话，还得是林工比较有吸引力！” 周围一些人见到他们就开始调侃，林空羽不太习惯这种被关注的感觉，明显害臊了，只能板着脸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 秦司雁不着痕迹的用指尖在她掌心里勾了勾：“各位工程师，我驻外几天，好不容易回来跟我老婆吃顿饭，就放过我们吧，行不行？” 他都这么说，其他人自然也收起了玩笑话，各自吃午饭去了。 林空羽和秦司雁面对面坐着，她等会儿还有飞机要接，时间太紧，所以没办法和他聊太多，只能赶紧问：“什么时候走？” “三点。” “那也没多久了，注意安全，我……等你回来。” 秦司雁眸子里的情意温柔：“嗯，明天飞完就回来。” 她低头吃饭，不经意抬眼，对上他深沉幽暗的目光，身体忽然不受控抖了抖：“你别这么看我……” “好几天没见到我老婆，还不准我看一下？”他说着，又凑近了，直到将林空羽看得面红耳赤，才心满意足。 林空羽十几分钟就吃完午饭，要回工作岗位上去，秦司雁没耽误她的时间，手掌在她头顶揉了揉：“快去吧。” 她咬唇，和他对视两秒，没有任何预兆的上前紧紧抱了他一下，然后赶紧撒腿往外跑。 秦司雁微怔，片刻后，嘴角扬起，再度笑了。 63 笑里藏刀秦司雁 副驾驶兴致勃勃说完，眼前的秦司雁沉着脸，突然冷哼一声：“他是哪个基地的？” “好像是广州基地的吧，我也不熟，但是我之前的教员跟他认识。” 航空公司的不同基地，飞行航线排班各有不同，消息传播速度可能没那么快。 “所以雁哥你知道林机长说的是谁吗？咱们公司什么时候来了个声甜腿长的女机务？” 秦司雁斜睨着他，轻嗤：“你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什、什么意思！我真不知道啊！”副驾驶挠头，满脸困惑。 驾驶舱左驾上的男人抬起手，修长无名指上的戒指格外显眼：“看到了么，我结婚了，我老婆就是你口中的，女机务。” “……啊！！”今天的副驾驶刚请了几天假回来，确实不知道这个消息。 他笑得尴尬：“原来她是雁哥你老婆啊……” 秦司雁收回手，指尖在腿背上敲了敲：“有林机长联系方式吗，给我一个？” “我这里没有，得问问我之前的飞行教员……” “行啊，不急。” 他神色淡淡，开始盘算着，怎么才能让更多人知道，林空羽已经是他老婆了，别打她主意？ 并不知道自己被惦记的林空羽忙完一整天工作，下班那会儿，忽然接到工段长电话。 他和上回的搭班同事因为帮忙从马桶里掏出了乘客掉落的项链坠子，乘客打电话给华航总部表扬他们，还送了锦旗和手写感谢信。 工段长挺高兴的，连连夸他们：“这次做得不错，也希望你们以后在工作中继续发扬华航的专业精神！” 挂了电话，和她一起交班的同事笑说：“恭喜啊，这回算是受到嘉奖了。” 林空羽轻轻弯起嘴角：“工段长说那么多，还不如发点实际奖励更实在。” “想啥呢？你和刘工上回解决了B—6253引气活门的问题，最多给了你们几百块钱奖励吧？” “啊……差不多。” “我就知道，一说到奖金，所有领导都抠门，整个民航业就咱们机务工资最低，待遇最差……这种乘客表扬的事儿，好处也没多少能落到我们头上。” 林空羽能够听出同事的抱怨情绪，这一行就是这样，工作量和需要扛起的责任，与相应的薪资待遇完全不成正比。 她只是一个小小机务，也没办法改变现状，只能在内心期望这种现状尽快得到改善。 回家路上，林空羽还接到赵夏冰电话：“上回的商务舱乘客给你们写表扬信了吗？” “写了，今天工段长刚和我们说。” 赵夏冰语气有点得意：“那就好，她本来只表扬了我们机组，还是我提醒她的。” 林空羽静默两秒，机务这份工作，总是轻易被忽视，可能是因为大部分乘客都不了解他们，连他们的工种叫什么都不清楚。 “谢谢。”林空羽很诚恳，不管怎么说，受到一点表扬，也算是被认可了，尽管这个认可来得有些崎岖。 “早就跟你说了，机务这份工作没那么容易的……” “我知道，但我选择了它就不会后悔。” “……随便你。” 过了会儿，赵夏冰又说：“我过段时间要搬家，你不上班就来帮我。” 林空羽也没多想就答应她：“好，你定下时间再告诉我。” 似乎是怕她可能不情愿，赵夏冰着重强调：“不会让你做什么粗活的，只是我整理不好那些东西！” “嗯，我知道。” 林空羽对于整理收纳非常有心得，赵夏冰一个人花上整天时间才能规整好的物品，交给她，最多两个小时就能完成。 “那就先这样吧。“林空羽急着挂电话，因为来电有新提示，秦司雁也正在联系她。 “喂？” “在跟谁聊天呢？”短暂反应后，秦司雁的低沉声线浮现在听筒里，混合一丝慵懒笑意。 林空羽揉揉耳朵，才回答：“赵夏冰，聊她过几天搬家的事儿。” “你还帮她搬家？” 秦司雁以为她们关系并不算太好。 林空羽解释：“她在京市没什么亲人了，之前几年都在广州基地，也只能找我。” 广州基地。 秦司雁轻哼，立刻想到了今天那个林机长。 副驾驶还没把对方的联系方式给他。 “回去了吗？我给你叫了车，坐上去没？” 林空羽脸颊突然有点热：“坐上了。” 她刚刚回工具间交接完器材，就接到专车司机电话：“是林小姐吗？我是秦先生为您叫的专车。” 秦司雁显然是算着她的下班时间给她叫车，还细心给她发了司机的车牌号。 “你回酒店啦？”林空羽听他那边挺安静的，反问。 “回了，床上躺着。”秦司雁尾音拖长了，“有点无聊。” “没有延误，挺好的。” 秦司雁短促一笑：“希望明天也别延误，我能准点回来。” “哦……” 林空羽已经下车，她走进公寓楼，缓慢说：“我们或许能在停机坪碰见。” “明天告诉我，你接哪些班，我赶得上就向进近申请落离你近点儿的道。” 她眼睛忽然一弯：“你为什么不期待明天是我接你？” “不敢有这个期待，最近运气太差了。”秦司雁怕自己越想碰上她，就越是错过，还不如暂时放下这个念头。 林空羽想想也是，她和秦司雁确实总是差了一些缘分，以至于始终没再在工作中遇到彼此。 她从电梯出来，刚进门，就听见秦司雁沉声问：“今天第一天放行感觉怎么样？” “很好呀，一切顺利。” “是么……和那机长聊得不错？”秦司雁语气莫名变得有些古怪，分明听起来没什么异样，但林空羽就是听出了些许笑里藏刀的意味。 她以为是自己多想了，老实回他：“正常沟通，很顺畅。” “呵。” 64 神清气爽了 林空羽听到他这句话，有一些迟钝，甚至特别认真问他：“你怎么知道？” “……”秦司雁那口气堵在胸口，很无奈说，“我听别人告诉我，他今天夸你了。” “夸我什么？” “你真想听？” 林空羽想了想：“如果是夸我工作上的专业程度，我会想知道呀。” 她负责放行的航班机长愿意夸奖她，自然是对她工作的认可，她也会感到开心。 秦司雁压低声线，似笑非笑：“如果是别的？” “别的还能有什么？”林空羽的注意力就没放到那些地方去，全部都在想和自己工作有关的事情，“他也不认识我，只能夸我态度认真专业吧。” 她还小小炫耀：“我每次放行都会严格按照标准用语执行。” 此前业内有过某家航空公司对当事机务人员进行通报批评，原因就在于标准用语不规范。 在林空羽眼里，今天那位机长无论姓林还是姓李，她的意义就在于成功合作完成了起飞前的放行工作，并且将这架航班送达目的地。 所以，无论对方说了什么，如果与工作无关，她根本就不会在意。 本来还在暗自吃醋的秦司雁喟叹一声：“没了。” 既然她压根就没往那些地方想，他又何必提醒她，他自己生生闷气就算，反正…… 他叫她名字，唇齿间的字句百转千回，撩动心弦：“空羽，你是不是忘了跟我说点什么？ 这回，林空羽就反应极快了，她声音极小，也没什么底气，却实实在在给了秦司雁回答：“我有想你…… ” 短短四个字，秦机长就神清气爽了，巴不得录下来，等有了那位林机长的联系方式后，在他耳边反复循环三百六十度播放。 秦司雁心情终于变好，唇角勾着笑，语调更是蛊惑至极：“我也在想你。” 林空羽脸颊涨红，感觉耳朵很烫。 这种互相心知肚明的暧昧状态就像在昏暗灯光里喝了一杯低度数的酒，是种模糊不清，微醺的美妙。 甚至会令人上瘾。 “我得去洗澡了……”她在开口时，声线都在微微颤抖。 秦司雁倒是不再闹她了：“去吧，你等会儿先吃饭，我们再聊。” 林空羽没尝试过这种，随时随地都可能想到一个人的感觉，但她看见浴室里摆放着属于秦司雁的物品，也有了更清晰认知。 他们已经有了非常亲密的牵连，说不定未来很多年都会是这样。 因为想到这个人是秦司雁，林空羽心中也生出了隐秘的期待。 她洗漱完成后，又吃了晚饭，回到房间发消息告诉秦司雁，他很快就拨了视频通话过来。 酒店房间的微暗灯光下，秦司雁那张脸的轮廓更加深邃，他看着她问：“头发吹干了？” 林空羽乖乖抓起一小撮发梢，放在摄像头面前：“呐，已经吹干了。” “我看晚上气温只有几度了，注意别感冒，多穿一点。” “知道，我已经在工作服里加毛衣了。” “臃肿也没关系。” 她撇嘴：“还说我呢，你这次出去都没拿大衣。” 秦司雁的冬季制服还挂在衣柜里，华航的黑色大衣穿在他身上，简直比模特还好看。 他无所谓笑了下：“我这回主要航线都在南方，还不太冷。” “下次要记得，虽然你平时都在驾驶舱里，小心哪天回北方来绕机检查的时候，冷到你发抖。” 林空羽板着脸叮嘱，她长发散在胸前，显出几分随意模样，五官也衬得越发昳丽。 秦司雁就那么直直凝视她，看到她因为害羞而眼神躲闪了，才闷声笑道：“好，听你的。” 他还舍不得就这么挂掉视频通话，就和林空羽提起工作时候的一些事儿：“公司今天内部刚出的规定，以后应该不让写飞行日志了。” “已经确定了吗？我之前倒是听说，你们飞短航线的时候很忙，本来就没多少空闲，还有人因为你们来不及写日志就投诉你们。” “嗯，投诉了不少。”秦司雁头靠着枕头，歪着脑袋，散漫一笑，“以后省事儿了。” 不过目前还只有个别航司出了这样的规定，华航倒是突然间就严格起来，直接杜绝。 “你是不是经常被投诉啊？”林空羽听他说得这么轻描淡写，忽然好奇起来。 秦司雁语气无奈，又有些纵容：“你这是多想看到我被投诉？” “就是觉得……这个概率有些大。” 以秦司雁的性格，肯定不会无条件惯着某些奇葩的乘客。 她眼睛亮亮的：“你快给我讲讲。” “有一次是乘客投诉机长广播不清楚，那天刚好是老龄飞机，广播系统就那样。” “还有一次，我去卫生间，看见商务舱的旅客没打招呼，他投诉我服务态度不达标。” 林空羽憋不住笑了：“然后呢？” “他要求我道歉。” 秦司雁满脸的不在意：“我没搭理。” 虽然后续那位旅客又找航司投诉，但这种情况对他而言没有任何影响，他作为机长权限更高，可以置之不理。 林空羽长长叹口气：“你也是不容易啊！” “……宝贝，你以为我没看到你在偷笑？”秦司雁眯起眼。 “哪有。”林空羽才不肯承认，“我只是在同情你的这些悲惨遭遇而已。” “呵。”他幽幽笑起来，不轻不重威胁，“等我回来你就知道了。” 林空羽立即闭嘴，她已经从秦司雁的眼神里感受到了危险靠近。 她立马选择逃避：“我困了，想睡觉，就到这里吧。” “行。”反正也就只剩一天了。 秦司雁低声说：“睡吧，晚安。” 林空羽刚想也对他说晚安，手机里突然弹出一条消息，她点开，有些困惑地“咦”了一声。 “怎么了？” 她并没有多想，如实告诉他发生了什么：“有人加我好友。” 65 你这是吃醋了？ 秦司雁久没等到林空羽说话，先前的慵懒语调有了明显变化，略微抬高：“怎么，谁加你好友了？” “唔……”林空羽虽然在感情这件事上稍微有些迟钝，有时候没那么擅长人际关系之间的往来，但也不至于傻到什么都不懂。 比如这个时候出现在好友申请里的信息，非常突兀，没有任何预兆。 早上的那段放行很顺利，没有任何差错，正常情况下，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不会再遇到对方的航班。 除非真是特别凑巧了。 以她的经验，这种情况非常非常罕见，对方作为机长肯定明白这一点，所以他加她好友…… 是不是就说明，这位林机长想要认识她，是抱着某些目的。 尤其这种情形……林空羽还在前航司工作时，也曾出现过。 她记得那回也是一位机长要了她的联系方式，加上她后，连续好些天嘘寒问暖。 不过，林空羽完全没有感情方面的意识，对方应该是看出她的抗拒，并没坚持太久，就没再找她了。 她有点犹豫，这个事情好像不该告诉秦司雁……吧？ “难道是，今儿那个机长加你微信了？” 她刚这么想着，秦司雁就跟看透了她所有心思似的。 他语气听不出情绪，但暗沉目光令林空羽莫名哆嗦了一下，想隐瞒的念头瞬间消失，老老实实承认：“好像是他……” 秦司雁顿时陷入沉默，半晌后，看着她，幽幽笑了声：“我的秦太太，比我想象中还要更受欢迎。” “那你说，我要不要通过？”林空羽假装没听出他话里的深意，睁大眼睛，一脸无辜问他。 某人摆出挺大度的模样，淡淡微笑：“……他又不是加我好友，要不要通过，当然是你来做决定。” “也是。” 林空羽正打算操作一下这个好友申请，视频通话里的男人往镜头前凑近了，先前的镇定自若全然不见，咬牙威胁：“林空羽，你敢通过试试。” “你这是，吃醋了？”她眼眸一弯，笑着和秦司雁对视。 她好歹也是看过一点爱情偶像剧的，虽然基本都是陪着母亲打发时间，但这些稀薄经验告诉她，他这个反应很像是在吃醋。 秦司雁闷声不吭，最后仍然是败下阵来：“是又怎么样？我老婆被人惦记了，我还不能吃醋一下？” 林空羽嘴角笑意弧度扩大：“我可没有说你不能，而且……我决定当做没有看见。” “哼，这还差不多。” 秦司雁总算是满意了，却还不忘提醒：“遇上这种人就离远一点，他们通常都没安好心。” “哦，知道了。”林空羽彻底无视掉那条好友申请，“我真要睡觉了，晚安。” “睡吧。” 等视频通话结束，秦司雁立即翻出今天那位副驾驶的电话打过去，开门见山：“我是秦司雁，林机长的联系方式你帮我要到了吗？” “啊……对不起啊秦机长，我差点给忘了，马上就给你！” “ 谢了。” 那边总算是把他想要的联系方式发来，秦司雁看着这串数字，舌尖抵着腮，冷冷笑了声，毫不犹豫添加了好友申请。 …… 林空羽睡到自然醒，起来之后习惯地点开微信，秦司雁已经把他今天的行程安排发给她了。 他只飞两段，如果时间早，没有遇上任何延误或者意外情况，下午就能到。 那个时候，她应该就没办法接到他的飞机。 不过对林空羽来说，秦司雁能够准时平安抵达，比她接到他更重要一些，就算没有碰上也没关系。 反正明天早上回家总能见到面的。 “落地了。” 林空羽接到他消息时，刚换了工作制服和反光背心，签到成功。 她很快回复：“上班了，我准备去机坪。” “近的还是远的？” “靠桥，在155。” “好。” 林空羽也不知道秦司雁这个时候问自己在哪个机位做什么，反正他都落地了，直接坐机组车下班回家就好。 今天和她搭班的是张智，还有另外一个没有放行授权的机务。 上回多亏林空羽提醒，他才没有将工作手套遗落在飞机上，避免了一次事故征候出现，也保住了自己的工作。 从那之后，张智对林空羽就多了几分感激，因此遇上和她搭班都挺开心。 至少以林空羽的细致认真程度，两个人合作能够避免很多意外的情况出现。 张智感慨：“你现在已经拿到放行授权了，要不是晚班，咱俩都碰不到一块。” 以华航的工作安排，通常是一名拥有放行资格的工程师配合一到两位维修机务。 不过那种情况大部分都是白班，夜班起降的飞机数量没那么多，需要解决的很多都是白天保留的问题。 把他们排在一起，也是为了更好解决那些比较棘手的故障。 “今晚要忙的事情估计不少。”看到张智，林空羽就知道今天白天应该有很多航班都办理了故障保留，不然领导也不会把他们俩人排一块儿。 张智冲着旁边带的新人调侃：“给你一点小小的晚班震撼，让你知道咱们华航晚上的活到底有多少。” 新人叹气：“当初进这行，我师傅就已经警告过我，我已经做好准备了……希望能够熬得下去吧。” 林空羽也不禁笑了笑，晚上不仅是工作量大，随着天气越来越冷，在零下的环境里工作，极寒气温就是一种煎熬。 现在都还好，再过一个月，开始降雪，对于机务人而言最难熬的时间才会真正到来。 很快他们就已经坐工作车到了155号停机位，等会儿要先放行一架航班，再接回来的。 她忽然想到秦司雁刚才问她的事，在正式进入工作状态之前，抬头朝着航站楼方向看了看。 透过玻璃，离这里最近的登机口旁，一道潇洒站立的高大身影尤其显眼，哪怕没能完全看清他的五官，她也能凭着这些时间来的熟稔程度立即判断出，是秦司雁。 66 能陪我一起睡吗？ 林空羽正在思索，就看见秦司雁隔着那么远的距离朝她招了招手。 他已经成功分辨出了她的身影。 短暂犹豫了一秒，她也抬手轻轻挥动给了他回应，然后就转过身对张智和新人说：“走吧，开工了。” 登机口旁的秦司雁举起手中咖啡，慢悠悠喝了口，冲身边站着的林机长勾唇一笑：“我老婆，就不打扰她工作了。” 林机长嘴角狠狠抽搐：“……” 大概十多分钟之前，今晚还有一趟航班要飞回广州基地的林机长，在下段行程开始之前，到A10登机口这里买杯咖啡。 顺便和昨晚加上他联系方式的秦司雁见一面。 秦司雁昨晚在微信里说，问问他关于A320neO的事儿。 A320neO是空客A320的一个最新改进机型，林机长就是开的这个机型。 林空羽考机型执照时也包含了A320neO，华航也把它涵盖在320机型里，所以昨天放行的正好就是林机长驾驶时的那架A320neO。 “你之前没飞过320neO？现在不用改装都能飞，应该不会太麻烦。” 林机长今天正巧又有航班来北兴机场，虽然晚上还要回广州基地，但中途短停时间正好没事，就和秦司雁碰了个面。 他自然早就听说过秦司雁，这位华航最年轻的机长，风头正盛，就是之前没什么机会见面。 以为秦司雁是要在320neO的某些驾驶体验上请教他，林机长心里还是有些得意的。 只是聊了没一会儿，咖啡都还没喝完，秦司雁所有注意力就放到了停机坪上。 几个穿着工作制服和反光背心的机务人员出现在了他们视野里。 “那不是……”林机长也很快认出林空羽。 昨天他加了她微信，一直到他睡觉，林空羽都还没通过。 他还正为这事情有些纳闷，连带着心里略微不爽。 毕竟有飞行员这个身份，平日里想要认识新的朋友很容易，他们这个职业确实自带一种光环，能够让人很轻易的就产生崇拜心理。 林机长正在百感交集之际，就见秦司雁冲着停机坪上的机务招手，然后…… 到现在都没搭理他的林空羽，给了秦司雁热情的回应。 秦司雁嘴角勾着笑，眼里却没什么温度地看着他：“听我老婆说，昨天她第一次放行，是林机长的航班。” “……是我。” 林机长心情一时间变得尤其复杂，想说点什么，又全都堵在了嗓子眼里，上也不是，下也不是，憋得他很是难受。 他终于忍不住问：“你和那个林机务，你俩结婚了？” “我们结婚有段日子了，北兴基地这边大家应该都知道，不过林机长在广州离得远，所以没听说，也情有可原。” 秦司雁笑得散漫冷淡，语气却饱含气势：“我老婆专业能力很强，和她合作过的都对她念念不忘，就是可惜，这些人都晚了一步。” 林机长哪里听不出来他这些话里的威胁和警告。 在知道秦司雁和林空羽是夫妻关系后，他本来就没什么底气，而且理亏，只能尴尬地笑两声：“是，秦机长和林工……挺配的。” “这是自然。”秦司雁语气里有着与有荣焉的炫耀，“我老婆很厉害。” “……是是是。” 林机长已经待不下去了，握紧了手里咖啡：“那什么，我得去准备准备一会儿的航班，就先走了。” “行啊，林机长慢走，一路顺利。” 秦司雁眉头挑了挑，目视他离开，等人彻底从视野里消失，才哼了声，转身走。 想打他老婆的主意，下辈子都没可能。 …… 张智当然看见林空羽招手了，走出去两步就问：“那是谁啊，看着有点眼熟？ 新人没认出来：“谁啊谁啊，是林工认识的吗？” “是我们航司的机长。”林空羽解释给他听，又轻声补充，“我老公。” “哇，林工都结婚了！” 张智揽着新人的肩膀：“牛吧，咱们林工可是把华航最年轻，出名的秦机长给拿下了，还得是她厉害。” “原来就是林工啊，我就说听人讲咱们华航机务部里有位女机务和机长结婚了……这可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也不怪大家都觉得这个事情很罕见，本身女机务就少，和机长在一起的机务更少，华航之前确实也没有这样的夫妻档出现过。 “再开天辟地头一遭，现在都是工作更要紧，赶紧吧。” 林空羽提醒了一句，等到他们将今晚的第一架航班放走，没多会儿接到了今晚要在基地过夜的飞机。 看到记录本上的各种故障保留事项，也基本和她之前预估的没差。 新人看到记录本上的各种内容，不由抱怨：“之前过站那边的机务在干嘛呀？什么都不处理！全都等到咱们过夜来做！” 张智早就见怪不怪了：“有些小站的机务就是这样，觉得不是他们的飞机就不想管，只要不是涉及到安全的故障，全都保留回来，等我们修。” 机务也要分航司工作的机务和机场机务，某些小型机场并没有航司的基地，也就没有相应的机务人员驻扎。 这个时候，遇上过站短停的情况，就只能由当地机场的机务来负责。 某些不是很紧要的情况，就可能有些人想偷个懒，把这些故障保留等回到飞机所在的航司基地之后，由航司自身的机构来维修。 自家公司的飞机，肯定也要更用心一些。 林空羽摇摇头：“修吧，这个电话修起来简单，小于来做吧，我和张工修其它的。” 忙到快半夜，刚落地的鹤清恰好停在旁边，她从要上夜班的宋政南那里拿了几杯咖啡，过来问她：“你们先喝了再继续？暖暖胃。” 林空羽对她笑了笑，然后摇头：“不喝了，规定不让在机坪上喝东西，也没时间回办公室。” “那我给你们放办公室去，要有时间回去记得喝，这可是秦司雁听说我这个时候回来，千叮咛万嘱咐的。” 林空羽没想到秦司雁居然还惦记着自己，心里暖了暖：“知道啦，你快下班吧。” “那我先走了，注意安全。” 鹤清离开，林空羽和同事继续忙碌，直到天色渐亮，一整晚的工作终于结束。 秦司雁准时来接她了。 回到家，她洗过澡躺上床，身体和精神已经格外困倦，秦司雁帮她关上灯：“快睡吧。” “你……“林空羽看着他，“你能陪我一起睡吗？” 67 还疼不疼？ 面对秦司雁饱含深意的提问，林空羽只是睁着眼睛看他，睫毛轻轻闪烁。 秦司雁几乎瞬间失去意志力，也无论她是否可能后悔。 他躺到她身侧，长臂一捞，就将困倦的女人拥进怀中，紧紧箍住，下巴抵在她头顶：“先乖乖睡觉。” 属于他的体温顷刻间覆盖了她的所有呼吸，占据思绪，那是独属于男人的荷尔蒙气味，炙热又浓烈。 林空羽轻轻揪住他的衣襟，把脸埋进去，很快陷入了深沉睡眠当中。 有他在身边，她似乎总能睡得很不错，已经彻底习惯了他的存在。 相拥而眠，林空羽毫无心理压力的依赖着秦司雁，她并不讨厌这样的感觉。 但对抱着她的秦司雁来说，每分每秒都是煎熬。 “你可真是……”他在确认林空羽已经睡熟后，嗓子里溢出无奈低笑，“会折磨我。” 一觉几乎睡到下午。 林空羽连梦都没做，深度而舒适的睡眠，让她在醒来那一刻只觉得神清气爽，下意识伸了个懒腰，哼出慵懒绵软的声音：“嗯~” “睡饱了？” 只是耳边突然传来男人压抑着情绪的低沉音色，吓得她赶紧噤声，捂住嘴，侧脸去看他：“你还在呢？” 秦司雁面对她，手臂支着脑袋，挑眉反问：“不然你觉得我在哪儿？” “我以为你早就起床了……” 男人空着的那只手勾过她一缕发丝缠在指尖，轻笑：“秦太太让我陪你睡觉，没有你的允许，我哪儿敢起床啊？” 她脸颊微热：“唔……我已经睡饱了，你现在可以起床。” “不着急。” 秦司雁嘴角勾起，下一秒就翻过身，再度把她困在怀里，低眸凝视她：“总不能这一回还让你利用完就扔吧？” 林空羽声音渐弱，没底气说：“我什么时候利用你了……” 男人直勾勾的眼神不加掩饰，一字一句：“别想耍赖。” 她却还想躲：“我饿了，想起床吃饭，要不我们……” “做完正事再吃也可以，我已经和阿姨说过，今天中午就不来了。” “……啊？” “免得有人打扰我们。” 林空羽试图装傻：“我没听懂你什么意思，你先放开我……” “没懂？”秦司雁闷声笑了笑，忽然伸手去拉开床头柜，拿出一包东西，悠哉的在空气里晃了几下，“宝宝，告诉我，这是什么？” “……”林空羽眼神慌乱不已，买的时候挺淡定，这会儿连看都不敢看一眼。 秦司雁驻外之前对她说，好好准备。 虽然像是玩味戏谑，她也真的听进去了。 没有任何经验的林空羽直接拿出学习劲头来，全方位进行了解，顺便意识到了工具的重要性，并且“做足准备”。 她也没料到，他这会儿直接找到了她放进抽屉里的东西。 “准备的还不少，挺齐全。”秦司雁呼吸喷在她耳畔，热到极致，“我总不能辜负你的心意。” 林空羽心跳得很快，她对上他看过来的眼神，男人眸子里写满对她的渴求，已经快淌出来。 他很想要她。 空气里能勾人的气味也在蔓延，像个闷热潮湿的雨天，遮光窗帘未拉开，只有一盏昏黄夜灯，让人分辨不出今昔几何。 被秦司雁吻住时，她也忘了做出任何举动，手指慌乱间触碰到男人坚硬的腹肌。 拥住他的男性身躯有轻微颤抖，不过很快，他就更加肆意地品尝起她的甜味。 “秦司雁……”偶尔有一声缱绻的声响发出，又被男人迅速吞噬。 林空羽长发披散在枕头上，那双狐狸眼里氤氲着湿润水光，无助看着他直起腰。 男人脱掉了上衣，宽阔肩膀隐含强势，腰腹的肌肉形状混合着力道扑面而来，他再次俯身，鼻尖抵着她的，轻轻摩挲：“怕么？” “不……不怕。” 她很紧张，但不害怕。 和秦司雁结婚，是超出计划的冒险，而后与他相处的每一天，她都有清晰感知，她愿意让这种状态持续，她面对他，会难以自控的心动。 林空羽手臂攀着他的肩，主动送上了青涩干净的亲吻，生疏慌张，却撩人心弦。 “随时告诉我，你的感受。”他声音已经哑了。 秦司雁指尖扣在她后腰，让她更紧贴着自己，像要把她嵌入身体，融入骨血里。 “如果……你会停吗？” 男人喉结滚动，笑起来：“不会，宝宝，停不下来的。” 林空羽气得一口咬住他肩膀。 意识迷蒙，昏暗卧室里暧昧光影浮动，陷入无尽情意里…… 林空羽被饿醒了。 中午那顿就没吃，她挣扎着醒来，下床时扶了扶床头柜，差点腿一软摔倒。 她套了件宽大卫衣在身上，缓慢走出去，厨房里有动静，隔着半开的门，能看到秦司雁的背影。 他松散站着，后背宽阔，看着便很有安全感。 “起了？”秦司雁注意到动静，转过身，“我先随便煮点儿面，看你想吃什么，点外卖？” 林空羽一眼就看到男人松垮睡衣领口里，被她咬出痕迹的锁骨。 某些旖旎画面瞬间涌上脑海，连带着所有细节都清晰可见，她甚至能记起来秦司雁在她耳边说的那些话。 一句比一句更不要脸。 她的脸泛起红：“都行……” 68 飞机出事的概率 “……”林空羽眸里盈着水色，含羞带嗔地瞪了他一眼，“你说呢？” 虽然已经很小心了，也免不了会失控，秦司雁没自己想的那么意志力坚韧，他在情绪最热烈时，掐着女人细软的腰，发狠动作几乎要让她碎掉。 秦司雁自知理亏：“我买点药？” “不要！”林空羽推开他，“赶紧吃饭，我快饿死了。” 她现在莫名的尴尬，虽然已经坦诚相见，该做的什么事都做过了…… 可是在荷尔蒙与多巴胺的分泌彻底退去后，她就有些难为情，连看都不敢看他。 秦司雁倒是按捺不住眉飞色舞的样子，过往的冷峻轮廓沾满笑意，嘴角勾着，一脸餍足。 “味道还行吗？太难吃就先别吃了。” 他有段时间没下厨，也不敢保证味道如何。 林空羽饿坏了，只要能吃的都觉得不错，给予了他正面鼓励：“挺好的。” 吃过饭，她起身想收拾，被他拦住：“我来。” 他很快收拾好，从厨房出来，林空羽已经在沙发上坐着看电视了。 秦司雁坐到她身边，下巴蹭到女人肩头，灼热指腹再度摁在她腰上：“帮你揉揉？” 林空羽头也不回，闷闷说：“随你……” “别生我气好不好。”秦司雁沙哑的声音在她耳后响起，掀起一片酥麻。 她当然没有生气，只是害羞罢了，又不好意思说出来。 随着男人的动作，她很快软了，身体靠近他怀中，被他紧紧抱住：“空羽。” “嗯？” “我很高兴。” 秦司雁嘴唇贴在她颈后，啄吻，轻叹：“你是我的了。” 打动她的心，让她心甘情愿，这个过程有多艰难，唯有他知晓。 他想要她的依赖与信任，如今终于得偿所愿。 “你……” 秦司雁抬起眼：“什么？” 林空羽被他握住手，十指相扣，皮肤的触碰变得缠绵。 她其实想问他，往后他们的关系会变成什么样子，话到嘴边又觉得没有必要问了。 从她做出决定，放纵他们的这段婚姻关系有了实质进展那一刻开始，她对秦司雁就已经有了真切感情。 至于未来是否可能后悔，她并没有太过担心。 她没什么害怕的。 白天睡了太久，林空羽晚上就不困了。 至于下午的混乱……她被秦司雁欺负得差点失去意识，后来换床单，洗澡，都是他在负责。 她重新窝进被子里，趁着秦司雁还在客厅打电话，她赶紧拉开抽屉看了一眼，数了数，他们用掉几个。 “……这么多。”林空羽小声嘀咕，秦司雁比她厉害多了，虽然她也有提前学习，但真到实际操作的时候，脑袋空空。 “想什么呢？” 男人推门进来，目光落在撅着嘴，深思的林空羽脸上。 她一点也不想被他知道自己的想法，摇头：“我明天要去帮赵夏冰搬家。” “赵夏冰……”秦司雁想起来这事儿了，“你，确定可以？” 林空羽脸颊热度上升：“你不要小瞧了我，我每天工作都在锻炼身体！” “哦？”他眼眸微眯，走到床边，单膝跪上去，垂首凝视她，“你的意思是，今晚还可以继续？” “……不行！”林空羽想到那种灵魂颤栗，仿佛快要窒息的滋味，拼命摇头。 她今天不想再尝试一次了。 “行吧。”秦司雁表现得略微遗憾。 “今晚就先放过你。” 秦司雁也体谅她，反正，来日方长。 他退了一步，这晚只是抱着林空羽单纯睡觉而已。 起床，她简单吃过早饭就要去赵夏冰那里。 “我送你过去。”秦司雁拿起钥匙，也没打算让她自己出门。 赵夏冰在市区有套房子，只是离北兴机场太远了，所以她准备把那套房子出租，在机场附近租个套一。 “她不用和家里人住一起？” 林空羽只是摇头。 秦司雁没问了，他对赵夏冰的事儿本来也没多少兴趣。 “忙完了告诉我，我来接你。” “不用，你先回去吧，到时候直接从机场那边回家也很近。” 正好宋政南今天还约他吃饭，秦司雁想了下，点头：“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嗯，拜拜。” 秦司雁却没这么轻易就放她走，把林空羽摁在座椅上，亲到她呼吸不畅才松手。 以至于她到赵夏冰家时，脸还是滚烫的，红晕遍布，一眼就看出异常。 赵夏冰狐疑问她：“你……什么情况？” “没啊……”林空羽故作镇定，“要我帮你收拾哪个地方，抓紧时间。” “呐，主要是衣服和日常用品，其他堆到主卧，我租出去的是两个次卧。” 林空羽看着这套房子，她上次来也是好几年之前了。 “你确定要租出去？” “为什么不租，这个地段，离地铁站就三百米，旁边还有商场和超市，一个房间三千五，我在机场旁边租的套一才一千多。” 每个月还净赚五千多。 这么算笔账，确实还行。 林空羽也不打算干涉她的决定：“行，开始吧。” 有她在，几个大箱子没花多少时间就已经分门别类。 赵夏冰叫了搬家公司，迅速拉上车，朝着她的新住处去。 林空羽看了眼这地方，离秦司雁的公寓不远，机场附近的小区本来也没几个。 “行了，其他的我有空再慢慢收拾，你想吃什么，等会儿请你吃饭。” 赵夏冰叉着腰，已经累到不想动的样子。 林空羽瞥她一眼：“你需要锻炼了。” “我每天在飞机上抬行李难道就不是锻炼？”赵夏冰吐槽，“我又不是专职抬行李的，有些乘客比我还高还壮，都站在旁边一动不动。” 她刚说完，就眼尖看见了林空羽领口里的吻痕，伸手过去扯了下：“……你和秦机长做了？！” 林空羽躲开她：“……能不能文明一点。” “你来真的？我以为你和他结婚只是为了敷衍林阿姨而已！” “当然不是。” 赵夏冰很生气：“他要是出事了你都没地方哭去，你就不该找个飞行员！” 林空羽很冷静说：“飞机出事的概率只有三百万分之一。” 69 老公你什么时候来接我啊？ 那番话，赵夏冰几乎是吼出来的，眼眶泛红，神情激动。 她只会在林空羽面前有这样的情绪展露，其余任何时候，尤其在工作状态中，都足够专业认真。 似乎完全克服了父亲空难离世带来的阴影。 只是，因为她们都有着相同经历，所以赵夏冰潜意识里，将林空羽看作另外一个自己。 “关于阿姨的事……”林空羽想到那场空难，垂下眼，“抱歉。” 她回忆起当年赵夏冰母亲离开时候的场景，活着的人要彻底从阴霾中走出来并不容易。 林空羽又想起自己母亲，她之所以对赵夏冰充满一种愧疚情绪，大概也和当初赵父出事的缘由有关。 本来赵父没在安排里，但两家人吃饭时，林母一句不经意玩笑话“你俩好的都快穿同一条裤子了，这回老林出国，老赵不如也去，还能做个伴。” 只是随口提及，赵夏冰父亲就认真考虑，并且和林父结伴出国。 最后一起被飞机主体残骸装载着，沉入了大西洋海底，至今未找到遗体。 在林空羽流露出一丝歉疚情绪时，赵夏冰气冲冲吼她：“跟你有什么关系，我要你道歉了吗？” “……好，不说这个，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林空羽语气诚恳：“我不想再受到影响，更不能因为我爸去世就抗拒这一切，至于我的弱点，我会努力克服。” 说着，她拍拍赵夏冰的肩膀，带着骄傲：“而且秦司雁能力真的很强，我相信他往后无论遇到什么状况都可以平安落地。” “……”赵夏冰突然无语，白她一眼，“你还真喜欢上秦机长了？” “不能喜欢吗？” 林空羽眼神渐渐怀疑：“难不成你也喜欢他？” “你管我！” “你有你自己喜欢一个人的权利，毕竟那个时候你也不知道我和他已经结婚了，但为了你好，如果你喜欢他……还是趁早放弃吧。” 她的语重心长导致赵夏冰像被踩到了尾巴，炸毛跳起来：“闭嘴吧你，赶紧选等会儿吃什么？” 林空羽微微一笑：“我要吃贵的，反正你工资比我高。” 宰赵夏冰这件事上，她丝毫没想手软。 吃这顿昂贵晚餐，林空羽还喝了些搭配的葡萄酒，她酒量没赵夏冰那么好，稍微一点酒精就让她脸颊酡红。 等葡萄酒喝了几杯，微醺状态更是让她嘴角勾起明媚笑意，语调欢快：“我已经拿到正式放行资格，真开心啊……就是秦司雁太讨厌，我们昨晚才第一次，他差点把我买的……都用光了……” “我靠！”赵夏冰慌乱地看了看周围，隔着桌子去捂她嘴，“你给我小声点！” “唔唔……放开窝！” “你酒量也太差了。”赵夏冰嫌弃地撇撇嘴，“你住哪儿？等会儿我送你回去。” “不用！”林空羽伸手阻止她，然后摸出自己的手机，摁出秦司雁的号码。 等到电话一接通，她立马冲着听筒软软撒娇：“老公，你什么时候来接我啊，我喝了酒，但是我没有去酒吧哦~” 电话里，几乎瞬间传来一阵激动猴叫：“喔喔喔喔！！” 林空羽：“？” 她打错电话了？ 秦司雁那边，他正在和宋政南还有另外几个朋友吃饭，饭桌上的人见他电话响了，就撺掇：“我们都还没见过嫂子，你也让我们跟嫂子问个好嘛！” “行啊，给你们一个问好的机会，都礼貌点。” 他散漫笑着，答应了。 反正林空羽和他打电话一般都挺直接有什么说什么，让这帮人提前和她说两句，心里有个概念也行。 他也没多想，直接摁下扩音接听，然而听筒里却传来了女人娇软可爱的声线，引得周围这帮男的全都快疯了。 秦司雁也快疯了。 “靠！” 他暗骂一声，赶紧切换通话，把手机拿到耳边，起身往外走，心里后悔的情绪快把他淹没：“宝宝，你刚才叫我什么，再叫一遍？” “刚才是什么动静啊？”林空羽没回他的话，有些奇怪问。 “一群疯子……别管他们。” 秦司雁低声哄她：“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不想说了，你来接我吗？” “来，给我个地址，现在就过来。” “我在这里等你哦。” 林空羽把地址一说，立马挂了电话。 秦司雁：“……” 他转身回去包厢，拿起外套：“走了，今儿我买单，你们继续。” “滚吧滚吧，你老婆比较重要！” 秦司雁嘴角挑起：“说对了，确实是我老婆比较重要。” 他刚走，剩下的人就转移了目标，故意刺激：“宋政南，你和秦司雁最铁，他现在整天沉浸在温柔乡，都不管你这个好兄弟了，你就不嫉妒？” 宋政南面色不变，桃花眼里带笑：“我嫉妒他做什么？” “嫉妒他有老婆呗！” “呵。”他满脸无所谓，“我又不着急。” “也是，你想结婚还能结不了？” 宋政南身子往后靠了靠，把玩着手里的电话，刚好在此时跳出微信：“我刚落地，等会儿过来。” 他点开看了一眼，退出去，同样拿起衣服站起身：“不吃了，你们慢慢玩。” 剩下的人很是不满：“秦司雁是去找他老婆，你这么着急去哪儿？” “就只准他有温柔乡？” 他摆手，毫不留情，也拉开包厢门走了。 …… 林空羽也没真喝醉，就是被酒精放大情绪，比往常更兴奋一些。 赵夏冰陪她在路边等了会儿，见到秦司雁开车过来，稳稳停在面前，男人棱角分明的脸庞也变得清晰。 他拿着大衣下车，径直朝林空羽而来，深邃眼眸里只有她的身影。 “过来。”他把林空羽从赵夏冰那里牵到身边，语调也比往常温和，带着明晃晃宠溺。 将大衣给她穿上，秦司雁紧握住她的手，皱了下眉：“手这么凉，为什么不在里面等着？” 70 放行他的航班 秦司雁微怔片刻，眼里的笑意很快弥漫开：“是吗，这么想我？” “嗯……”林空羽有些不好意思，但也老实回答了。 旁边的赵夏冰：“呵呵。” 她到底是为什么要在这里吹着冷风吃狗粮啊？ 秦司雁像是才注意到她：“谢谢你陪着空羽，你住哪儿？我们送你回去。” 赵夏冰张了张嘴，刚想说算了，不用，林空羽就已经把她住的小区名报出来：“离我们就几分钟路程，很快的。” 她被秦司雁牵着上车之前，还回头催赵夏冰：“你快点。” 赵夏冰也只能心情复杂地坐到后排。 林空羽等着秦司雁把车子开出去，还特别正经给她介绍：“呐，我老公，他是华航最年轻的机长！所以你要相信他的技术水准！” 赵夏冰自然不敢让秦司雁知道自己对林空羽说过什么，有些尴尬清清嗓子：“咳，知道了……” 秦司雁则是感受到了一路的心痒难耐。 从林空羽嘴里听到“老公”这两个字，就像只奶猫爪子在他胸口处挠啊挠，有着难以忽略的酥麻感在四肢百骸里游走。 林空羽今晚的微醺状态实在太乖，太勾人了。 他只能按一下她的手，提醒：“先别说话，喝了酒不舒服就睡会儿。” “没不舒服。”林空羽很喜欢这种身体变轻，思绪缓慢的感觉。 秦司雁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收紧，费了很大力气按捺胸口躁意，用一种拿她无可奈何的语气妥协：“你实在无聊，和你朋友说说话。” 赵夏冰怕林空羽把一切都抖出来，立刻开口：“我跟醉鬼没什么好聊的了。” “你才醉鬼，我没喝醉！” 林空羽也不想搭理她了，幸好晚上道路通畅，哪怕机场离得很远，开回机场附近也没花太长时间。 到了赵夏冰家的小区，她下车道谢：“秦机长，谢谢你们送我回来……” “没事。”秦司雁看她一眼，把目光落回已经有些困倦的林空羽脸上，“你要和你朋友道别吗？” 林空羽睁眼，冲赵夏冰摆手：“路上小心。” “知道。” 赵夏冰的复杂视线在他们两人这里来回扫了一圈，悄然叹口气，转身往小区里去了。 她走之后，秦司雁重新发动车子，林空羽歪了歪脑袋，嘟囔：“她为什么不怪我们啊？” 秦司雁听到她的话，疑惑：“怪你们？为什么？” “唔……”林空羽没再坑声，她以前一直以为，赵夏冰在失去父母后，可能会将事故缘由归结到她母亲身上。 之前赵家办葬礼，赵夏冰奶奶就是那样说的，甚至不想林母进去，觉得不是她，赵父就不会出国，不出国也就不会遇到后来的空难。 林空羽其实挺能理解赵夏冰家里人会有这种想法，即便是埋怨责怪，有个怨恨的目标，说不定还能好受些。 连自己母亲心里都多少有些愧疚。 但赵夏冰和她，虽然每次见面都看彼此不顺眼的样子，也没真的有什么仇恨。 五分钟的时间，林空羽还没想好怎么回答秦司雁的话，车子已经停进车库。 他也没再问她，先下车，绕到副驾驶的位置打开门，冲她伸出手：“走吧，回家了。” “嗯。” 两人刚往前走了两步，秦司雁忽然在她面前半蹲：“上来吗？” 林空羽眨了眨眼，眸子忽然亮起来：“真的？” 他笑着勾了勾手，她便不再犹豫，在秦司雁转过身后，趴到他背上。 高大的男人轻松将她背起来，还颠了两下：“这么轻。” “也不轻啦……” “今天这么开心？”秦司雁背着林空羽往前走，能够感觉到她情绪里的雀跃。 “我也不知道，就是挺开心的。” 林空羽把脸埋进他的肩窝，环住他脖颈，心里确实有着难以形容的愉快。 “看来我错过了什么。” “你呢，你高兴吗？” 秦司雁微微侧着脸，唇边笑意浓厚：“嗯，看到你就心情不错。” 林空羽也在这一刻真实感受到，有秦司雁在，是件很好的事情，因为有人可以和她一起分享这种莫名其妙的快乐。 到家，她被他放到沙发上，男人炙热坚硬的身躯随之覆盖而来。 他用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脸，深深看着她：“把你今天在电话里说的话，再说一遍？” “我说什么了？” “别装傻，我手机有通话自动录音，要不要我现在重新播放一遍给你听？” 林空羽脸颊微烫：“你都听过了……” 他的灼热呼吸喷洒在她脸上，鼻息缠绵，旖旎又暧昧：“不够。” 被秦司雁深情专注地凝视着，林空羽心尖的颤抖跟随着他的胸腔起伏节奏，紧张开口：“老公……” 话音还未完全落下，她已经被秦司雁用力吻住唇瓣，深入而情意绵绵，烈焰般的热度在唇齿间燃烧。 他指尖在她发丝间抚摸，将她所有可怜的呜咽吞噬掉，不泄露一丝一毫。 绵密深情的亲吻持续了很长时间，林空羽眼中只剩下一片茫然水色，她忽然被他托抱起来。 “老婆，换个地方。” 男人胳膊上肌肉线条鼓起，气息紊乱，胸口起伏，此时显得又欲又性感。 他就那么抱着林空羽往浴室走。 她已经无力拒绝。 …… 结束后，时间很晚，林空羽被男人搂进怀里，他在她额头印下一吻：“快睡吧。” 她累极了，只能泄愤似的在他喉结处轻轻撕咬。 他身体微僵，无奈说：“别闹，你还想再来？” “……”林空羽立马闭上眼睡觉。 她现在根本没力气再和他计较，明天再说吧…… 要上班的日子有些难熬。 林空羽生平第一次有了赖床的想法，她只能在吃饭时狠狠瞪着秦司雁，把嘴里的面包当成他。 秦司雁心情好的不得了，还往她碗里夹了块煎蛋：“昨晚辛苦了，多吃点儿。” “……” 等到了公司，看到自己今天的工作表，林空羽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航班号。 她拿出手机看看秦司雁发给自己的微信。 HN1628，飞往深圳。 71 您好，工程师 载有HN1628航班机组成员的机组车抵达机坪，身着华航黑色制服的飞行员和空乘依次下车。 秦司雁走在最前，拎着飞行箱，单手插兜，步伐悠闲。 “秦机长，我帮您拎箱子吧？” 上廊桥的外接楼梯时，后面乘务员询问一句，他淡淡拒绝：“不用。” 众人上到机舱，就要开始今天的航前准备。 秦司雁进驾驶舱将大衣和制服外套脱掉，只留衬衫，又往外头套了件反光背心，对关若成说：“我先去绕机检查。” 关若成终于又跟着他飞，心情很是轻松，点头：“好嘞雁哥，我下去盯着加油就行。” 重新下到地面，秦司雁按照飞行员航前检查的各项要求，将从机身前部开始，依次对机头、起落架区、发动机、机翼这些重要的部位进行检查。 他工作时，眉眼显得更加凌厉，冷冽气势萦绕在四周，加上肩宽长腿的身形，硬是把绿色反光背心穿出了秀场模特的质感。 不远处的候机楼，登机口旁还有眼尖旅客在拿着手机拍视频。 刚好油料车到了，关若成等待加油过程里，突然大吼：“雁哥！” 秦司雁已经绕到飞机另一侧了，在机坪的嘈杂声响中皱皱眉，视线隔着起落架，轻飘飘扫过去：“喊什么？” “是、是……”关若成也不知道看见什么，都兴奋的结巴起来。 “是什么？要说就赶紧说。”秦司雁漫不经心地收回视线，全当他是在抽风。 关若成也终于捋直舌头，把后半截话喊出来：“是嫂子！” “今天是嫂子放行咱们这班！” 秦司雁正好已经检查完飞机，准备先上去了，听到关若成的话，脚步顿住。 没再犹豫，他迅速从飞机另一侧绕出来，看见穿黑色工作服，同样配绿色反光背心，手里还拎着工具箱的几名机务走来。 最前面，林空羽纤细高挑的身形尤其显眼，白皙肤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她也看到了秦司雁。 狐狸眼轻弯，她不疾不徐打了招呼：“早上好，秦机长。” 秦司雁站在原地，喉结滚动一下，开口，声音有些哑：“早上好，林工。” 毫无预兆迎来这个时刻，他心跳竟然有些快。 和林空羽搭班的机务兄弟外加一个新人，都知道她和华航最年轻的机长结了婚，见到这幕，用胳膊肘拐拐彼此，挺兴奋。 “先上去？”秦司雁已经走到林空羽面前，唇边弧度止不住翘起。 “嗯，我们先去驾驶舱检查。” 他们已经走了几步，关若成终于盯着加完油，迫不及待追上去：“嫂子嫂子，还记得我吗？” 他冲林空羽挤眉弄眼：“嫂子今天第一次放行咱们雁哥航班吧，那这个日子可得载入史册了！” 秦司雁瞥他一眼：“瞎贫什么，准备准备开协同会。” “好嘞……” 林空羽跟在秦司雁身后出现时，客舱里的乘务员都看了过来。 关若成自从知道秦司雁和林空羽已经公开关系，他也放飞自我了，大嗓门嚷嚷起来：“嫂子您先忙，我和雁哥我们先做航前协作！” “她是……”有不经常关注八卦的乘务很纳闷，小声询问旁边同事。 “秦机长老婆，咱们华航的美女机务。” “哦！就是她呀！” 林空羽和秦司雁不着痕迹交换一个眼神，带着同事先进驾驶舱检查。 她对着工卡单一项项确认驾驶舱仪器相关设备正常的同时，能听见自己身后不远处客舱里秦司雁的讲话声。 “这趟1628是从北兴飞往深圳宝安机场，预计是下午两点到。” “起飞一小时后可能会有轻微颠簸，现在深圳给的预报有强雷雨，提前做好备降准备，但我们尽可能赶在雷雨之前降落。” 她和同事的驾驶舱检查做完，秦司雁的航前协同会也已经结束。 他走到她身后，手臂搭在座椅背上，轻轻俯身看她：“可以了吗？” “嗯，驾驶舱没问题。” 林空羽侧过脸，和他眼底的笑意刚好撞在一起。 她在无人知晓之处，瞪了瞪他，才拿起工卡起身让出位置。 还要和同事去客舱进行最后确认，秦司雁也没打扰她工作，目送她的身影离开。 “雁哥，今天心情不错吧？”关若成嘿嘿笑了两声，“等会儿可千万早点飞，别等到宝安那边降不下去，影响咱们后面飞虹桥。” 秦司雁轻哼：“我心情好就能早点飞，你当我是管制的老大？” “这不是您跟放行关系好吗？还有塔台那边也能把位置给咱们往前挪一挪……” “行了，抓紧时间做好准备，等上客早点推出。” 做完驾驶舱准备，进行启动前检查单确认。 林空羽也在这时再次与秦司雁见面，与他交接飞行技术记录本，并且在上面签字。 她和他四目相对，嘴角轻弯：“机长，这次航班飞机技术状况良好，系统各项参数正常，无故障保留，无暂缓修理事项，请确认。” “多谢林工的辛苦检查。”秦司雁声线低沉，一字一句：“等我回来。” 她在他的目送下离开飞机。 紧跟着上客，机舱门关闭，廊桥撤出。 秦司雁在频率里联系放行，确认起飞时间，得到放行许可，转换频率，联系地面121.9。 “地面，华南1628，准备好了，请示开车。” “华南1628，可以开车，机头朝东，跑道11L。” “可以开车，机头朝东，跑道11L，华南1628。” 秦司雁暂时结束频率通话，打开内话：“地面，驾驶舱。” “机长您好。” 林空羽的声音传到驾驶舱内，混合着电磁的一丝嘈杂，却显得更加清冽。 秦司雁嘴角轻轻勾了一下：“您好，工程师，飞机已经准备好，可以推出，请撤出设备。” 分明他说得挺认真，但工程师这三个字从他唇齿间溢出，就能勾人心痒。 72 机长，一路平安 内话耳机的另一头驾驶舱里，秦司雁的配合也正经起来。 “刹车松，可以推出，机头朝东。” 林空羽清晰冷静地继续指令：“刹车松，可以推飞机，机头朝东。” 由于飞机没有倒车的功能，会有牵引车将飞机往外推至滑行位。 林空羽手里牵着内话耳机的长线，跟随飞机走动，她也是后来才知道，这个动作还被人戏称在“溜飞机”。 等到跟随飞机平稳抵达方便滑出的位置，林空羽再次通知驾驶舱：“飞机已推到位，请刹车。” 秦司雁低沉声线回复：“刹车已刹好，可以启动发动机。” “可以启动，先二发，后一发。” 发动机的叶片缓慢转动，从第二个发动机开始到一发，依次成功启动。 已经逐渐接近飞机的排队起飞时间，秦司雁并没有太多时间再与林空羽过多寒暄。 事实上，被她放行的整个过程一丝不苟，根本没有任何聊天的余地，尽管他曾希望她多和他说几句话。 他已经倍感满足，并且对这次的航班飞行充满期待。 “双发启动正常，工程师，可以拔耳机了，看你手势滑出，再见。” “轮档已取，可以滑出，通话终止，手势在您左侧。” 林空羽彻底拔掉耳机插销之前，轻声补充：“机长，飞行愉快，一路平安，再见。” 等到飞机准备滑行，林空羽高举手中红飘带作出示意，她看见驾驶舱里的秦司雁冲她挥了挥手。 这是一次对机务人员来说再平凡普通不过的放行任务，但是向秦司雁挥手，与他告别，与他驾驶的这架航班告别，目送他操控的飞机滑入跑道，最终飞向天空…… 看见HN1628冲上云霄的那一刻，林空羽更清晰确定，这份工作自己可以一直做下去。 直到她再也没办法熬夜，推动重达几十公斤的轮胎，甚至提不动轮档那天为止。 “走吧，咱们得去远机位接飞机了。”林空羽收回视线，对同事说。 “林工，您是真的专业，我都不敢去想……假如我老婆是机长，哪天我放行我老婆驾驶的航班，我会不会特别激动？” 旁边的新人连连点头：“对对对，林工，看您表情完全没什么变化，而且这个流程做下来，完全就是标准范本可以拿来做演示的那种！” “可不吗，其实这行干久了……总会有忍不住想要在一些流程上偷懒的时候。” 林空羽认真说：“从进入这个行业的那天开始，我就不断告诉我自己，只有敬畏这份工作，才能够扛起这份责任。” 她不知道别人能否一如既往，但她时时刻刻谨记自己身上的担子，从来不敢懈怠。 后续的忙碌几乎一直没停，直到下班，林空羽才看见秦司雁之前发来的消息。 他成功驾驶HN1628，赶在深圳雷雨天气出现之前，成功将飞机降落在宝安机场，更没有延误后续的那段行程。 这架航班上的旅客应该也会很庆幸，否则如果再迟一些，赶上雷雨，就只能选择备降到其他机场。 今天林空羽比秦司雁要早下班一些，她干脆在机场等着他。 也尝试一次接他的滋味。 秦司雁从廊桥出来看见她，大步走近，也没管飞行箱了，直接把人拉进怀里，下巴搁在她肩头，语气有些像只撒娇的大型宠物：“累了……” 林空羽有些不好意思地轻轻推一下他：“旁边还有人呢……” 今天跟他同一个机组的乘务组都还在旁边看热闹，没着急走，她们也都很难得见到秦司雁有这样一面。 关若成则是响亮吹了声口哨：“今天总算能见到咱们雁哥和嫂子的相处模式了，真是不容易啊。” 秦司雁理都不理他：“赶紧走，我跟我老婆先去吃饭。” 这会儿都已经快九点了，再回家吃饭有些太晚，他预估到行程安排，早就和做饭阿姨说过，所以他们可以直接在机场找家餐厅。 林空羽被他握着手，虽然还是有些难为情，毕竟在这种熟悉的环境之下，那么多人都能看见他们……但她没有挣扎。 秦司雁带她进了他们刚结婚那会儿吃过的餐厅，居然还是点的上回那个套餐。 林空羽嘀咕说：“你是故意的吧……” 她想到了那次，她因为看见华航的其他机长而做贼心虚躲进桌子底下的场景……当时的反应连她自己都没有多想，纯粹是本能。 “有吗？我只是觉得他们家就这几个菜最好吃。” 秦司雁脱掉大衣外套，眼神灼灼看着她：“今天怎么样？” “挺好呀，和之前比起来还不算特别累。” “想我了吗？” “……我要是说没？” “没有？”秦司雁捉住林空羽放在桌上的手指，捏在掌心里摩挲着，挑起的唇角弧度有些像在威胁，“你要说没有，等回去你就知道了。” 林空羽脸颊微微泛热：“想了，想了还不行吗？” 秦司雁松开手，语气情意绵绵：“我也有想你。” “……知道了！” 林空羽吃饭的时候，忽然想到秦司雁之前发的照片：“你今天看到C919了？” “嗯，刚好在虹桥的时候碰见，也不知道我们航司什么时候能引进……到时我改装过去开它怎么样？” 林空羽眼睛亮亮的：“可以呀。” “到时候，你干脆也换个执照来修C919。” 她想都没想就点头：“其实我也有这个计划，只是现在数量太少了……等什么时候我们航司能引进几十架，我就去学！” “行，就这么说定了。” 等吃完饭回家，都累了一天的两人也没精力再做别的——秦司雁倒是有这个想法，但不太舍得欺负林空羽。 他准备下回休假的时候，做回本…… 又是一天晚班，林空羽在机坪上忙碌，同事忽然接到电话，过来告诉她：“有航班挂7700了！” 73 “可以正常落地” 林空羽心脏紧了一瞬，但很快恢复冷静，克制着情绪问：“哪个航班？通知我们做应急准备了吗？” “是6681，现在让我们先待命，具体情况再等候通知。” “我们先按原定计划进行。” 不久后，林空羽也接到领导来的电话，发生故障的HN6681航班，原定今晚十点三十抵达成都天府国际机场。 但起飞大概二十五分钟后出现客舱失压状况，开始下降高度，并且挂出了7700紧急代码。 她在挂电话之前又问了句：“今晚这个航班是谁执飞？” 工段长回复她：“鹤清。” 与此同时，京市上空。 HN6681已经紧急返航，并且在空中盘旋放油，准备等到合适时机降落。 以目前的储油量，飞机载重过大，降落时很容易冲出跑道。 北兴机场塔台的所有人员全都忙碌了起来，启动应急响应程序。 从7700紧急代码发出那一刻，各部门就已经迅速做好准备，随时可以清空跑道，等待飞机降落。 125.5频率里，传来鹤清没有波澜的声音：“北兴进近，HN6681，6500保持，我现在准备下高度。” 进近管制：“HN6681，北兴进近，在雷达上看到你了，准备下到标准气压4500，预计19R，盲降X进近。” 鹤清：“HN6681，下标准气压4500。” 进近管制：“HN6681，减速到260，进港排序。” 鹤清：“减速260，HN6681。” 一系列指挥后。 进近管制：“HN6681，联系北兴塔台118.3MhZ。” 鹤清：“联系北兴塔台118.3，HN6681。” 在进近管制的指引下，鹤清操控着飞机不断降低高度，直到频率交接。 从现在到飞机落地，都将由塔台管制来指挥她。 鹤清：“北兴塔台，晚上好，HN6681，建立19R盲降。” “晚上好HN6681，北兴塔台，继续进近19R。” 这个低沉慵懒声音，带着专注，属于宋政南。 他平淡问了句：“HN6681，现在感觉还好吗，地面紧急车辆已经准备就绪，跑道已经清空等你。” 鹤清轻声回复：“可以正常落地，HN6681。” 若只从他们的语气当中听这番对话，没有任何人能想象到此时的飞机已经挂着7700紧急代码，正处于故障状态当中。 无论机组人员还是塔台管制，都在长年累月的专业训练后，可以做到面对任何紧急情况，临危不乱。 得到鹤清的肯定答案，宋政南很快给出新指令：“HN6681，地面风130/2米每秒，跑道19R可以落地。” 鹤清立即复诵：“跑道19R可以落地，HN6681。” 站在塔台位置，能够清晰看见HN6681航班上的防撞灯、机翼灯正在闪烁，逐渐接近跑道。 降落关键时刻，塔台其他人员心中都不由捏一把汗，毕竟客舱失压只是目前能够观察到的问题，谁都怕飞机还有其他状况…… 伴随着发动机的巨大轰鸣，HN6681稳稳落在19R跑道上，机身停稳的那一刻，消防救援车辆，救护车辆、其他救援车辆都迅速呼啸而至。 乘客安全落地，被转移至航站楼，这次航班将换一架新的飞机来执飞。 HN6681也被牵引车拖到了停机坪的维修区，林空羽和另外几个同事，包括临时被打电话叫来的刘风伟，都已经在这里等候了。 “客舱失压、氧气面罩脱落，幸好没有造成更大危害。” 张智感慨着，作为飞机维修工程师，他们都很清楚客舱失压这类故障，危险程度可大可小。 “也没有乘客受伤，算是万幸了。” 7700紧急代码并不一定意味着飞机将出现无法挽回的失控状态，但只要当机组成员认为此时状况危急，为了飞行安全着想，返航降落，也是最正确的决定。 鹤清这会儿已经下了飞机，她自然要和工程师们交接她在操控飞机当中遇到的情况，将故障发生时，她所观察到的所有细节都告诉工程师。 林空羽和她对视，安慰道：“没事吧？” 鹤清倒是挺轻松的：“还好，这种情况训练了很多次，也不算太危险。” 她反应迅速，在发现客舱失压后迅速下降高度，避免了更多危机的发生，整个过程处置的很到位。 “我这会儿先回办公室，故障解决的麻烦就交给你们了。” 林空羽点头：“好。” 落地之前，飞机的所有安全都只有机组成员来处置，但落地后，他们这群飞机维修工程师，就要开始忙碌起来。 尽快找出飞机出现故障的缘由，并且解决它，避免再有类似状况发生。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鹤清回了航司办公楼，虽然7700在航空业是经常出现的一个紧急代码，大部分出现这个紧急代码时，飞机都能够安全返航和降落。 但当机组做出这个决定时，就意味飞机曾经有过一段很危急的时刻。 她和同机组成员也免不了还要接受相关领导部门的询问，作出相应报告。 等今晚调查告一段落，鹤清从会议室出来，扯掉发圈，散开束起来的长发，就看见外面路灯下，站着个穿深灰色大衣的男人。 他看过来，举起手中拿铁：“喝吗，还是热的。” “喝。”走到他面前，鹤清伸手接过热拿铁，缓缓喝了一口，感受从喉咙到胃里都被暖过的滋味，舒服叹气，“整整两个小时都没喝过水了。” 宋政南看着她：“最近这几天有你忙的了。” “是啊，不过我们机组操作上没任何问题，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而且因为时间比较晚，从起飞到返航，处置很及时，飞机挂出7700后受到的关注也不算多。 仅有一些业内人士以及本次航班的乘客在讨论，航司需要处理的舆论危机并不大。 宋政南用那双井勾人的桃花眼看着她：“先送你回去？” “走吧……你下班了？” “我早该下班了。”宋政南淡声笑起来，伸手捏住她后颈，“要不是你突然挂紧急代码，这会儿我已经在床上躺着。” “谁让你下班不积极……诶，你指挥我降落那会儿。” “嗯？” 74 说了要回本…… 宋政南斜他一眼：“你觉得？” “反正我是没听出来你哪儿担心我了。” “没良心。”宋政南手上用了点力气，“真要按今晚的指挥席位分配，你那会儿就不是听到我的声音。” 鹤清愣了下，很快扬起红唇：“是嘛，那我是不是还得请你吃个饭，感谢你？” 宋政南盯着她：“去我家？” “……行啊。”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如今和宋政南这种关系到底算什么，更没有去要一个答案的想法。 单纯享受不用负责任的快乐。 她猜宋政南也是同样打算。 …… 经过严格仔细的排故维修，林空羽和刘风伟、张智几名维修工程师，都初步判定了这一次客舱失压的原因，是增压系统故障。 并且根据系统故障，更换了相应外流活门以及控制器线路。 不过航司决定这架飞机暂时不投入到运营当中，准备拖入机库进行定检，来一个全面大检查。 如果说一线机务日常做的航前航后维修工作，有些像是在给飞机做局部手术。 那么长年待在机库的定检维修工程师，就是给飞机做全身的细致体检。 这种时候就会将飞机的各个部位详细拆开，完成航线机务平时很难完成的工作。 林空羽也是第一回来到华航的机库里。 这里堪称亚洲最大机库，可至少同时容纳十二架以上的空客A320飞机。 “怎么样林工，咱们华航的新机库不错吧，也就北兴基地的一号机库才有这么大。” 林空羽忍不住说：“这里工作环境可比我们好多了。” “岂止是环境比我们好，定检这边还不怎么上夜班，做航线的都是苦命人啊！” 她也深有同感。 刘风伟进来之后就在找人，很快看见目标：“在那儿，去交接一下吧。” “那个是……”林空羽看到不远处走过来的男人，身姿挺拔，模样清隽冷然。 虽然她大部分时候的专注度都放在工作上，但也有正常人类审美。 眼前这个，就有着她正常审美当中，非常出众的长相。 “陆朝，咱们华航的高级工程师。” 目前为止还是初级工程师的林空羽，顿时又对其生出了一丝钦佩。 看着他还挺年轻的，竟然已经是高级工程师了。 “陆工，这架飞机就交给你们了。”刘风伟和他挺熟的，走过去握了握手。 陆朝点头：“辛苦你们。” 他也没有多做寒暄，挺雷厉风行的样子，迅速就把手下的定检维修人员安排到位，准备给这架飞机做全身体检。 “那没什么别的事儿，我们就先走了。” “好，慢走。” 交接完毕，忙了一晚上的林空羽也可以下班了。 “等等，刘工。” 陆朝忽然叫住他们。 刘风伟立马停住脚步：“怎么了陆工，还有什么事儿？” “林空羽是谁？” “啊？”刘风伟转头看了看林空羽，“你是问她……” 林空羽有些意外，很快做出反应，微微颔首：“您好，我就是林空羽。” 陆朝对于她就是林空羽这个答案没有任何特殊表现，情绪淡淡问：“之前B—6253引气活门是你们解决的。” “是我们，怎么了吗？” “没什么，解决的很好。”陆朝就说了一句，转身走了。 刘风伟有点无奈：“陆工就这个性格，上回我跟他说过这事儿，他自己也去看了详细的报告。” 林空羽耸了耸肩。 秦司雁已经在停车场等着，林空羽坐上车，他就递过来早饭：“先吃吧，怕你到家能饿扁了。” 她嘴角弯了弯：“你怎么知道我今天想吃煎饼果子？” “当然是因为……”秦司雁指尖在方向盘上敲了一下。 “嗯？” “猜的。” “……”林空羽白他一眼，不再理他。 忙了一晚上，她早就饿得饥肠辘辘。 差不多快吃饱，她才问：“昨天鹤清飞机挂7700你应该知道了吧？” “嗯，知道了。”秦司雁看着前方，神态漫不经意，并没有过多担心。 “你这么淡定呀。” 他轻笑：“我还坐右座的时候也遇到过一次，单发失效。” “那会儿的机长是空转民，要不是我提醒，他连7700都不想挂。” 林空羽感慨：“没出事就好。” “虽然鹤清上学时成绩都没我好，升机长也比我慢了一步，不过她的能力没有任何问题，所以这个情况对她来说，仍然在可控范围之内。” “你这是变着法的夸你自己呢……” “哟，听出来了。”秦司雁抬起手去捏了捏林空羽的脸，“我家宝宝今天有变聪明。” “嘁……不管在不在可控范围之内，不要遇到是最好的。” “谁都不希望遇到机械故障，也不想碰见这样的紧急情况，但遇到了，冷静解决，把飞机平安降落在跑道上，就是第一任务。” 林空羽也有些佩服秦司雁的这种心态。 吃饱了到家，林空羽洗过澡就上床睡觉，再醒来……是憋醒的。 半压在她身上的男人，指尖捏住她下巴，深入激烈亲吻轻易夺去了她的所有呼吸。 被吻到几乎要窒息的林空羽睁开眼，就被秦司雁眸子里的热意烫到。 偏偏他还刻意停下所有动作，蹭了蹭她的脸，有些可怜说：“都几天没做了……老婆？” 林空羽露在空气里的锁骨处已经有了暧昧吻痕。 她气呼呼推他：“你这哪里是在征求我的意见……” “好不好，嗯？” 秦司雁轻一下她的鼻尖，炙热的亲吻逐渐往下，片刻后又抬头看她，声音嘶哑：“等会儿还有航班，就一次，嗯？” 林空羽晕晕乎乎就着了他的道，相信他说的就一次。 过了很久，她才红着脸，恼怒地抱怨：“你怎么还来……” “哦，本来今天有航班，临时取消了。” “秦司雁！唔唔……” 秦司雁抱起林空羽，扣住她后脑勺，再度用力吻上去。 说了要回本，就绝不会轻易放过她…… 75 好像一只花孔雀 林空羽稍微犹豫了那么一小会儿，才在吃饭的时候开口问秦司雁：“周末你有没有排班？” “现在来看应该可以休息。” 秦司雁夹了块排骨放进她碗里：“你有什么计划？” “我大学同学结婚，如果你有时间可以和我一块去，要是没空就……” “就这么说定了。”秦司雁想都没想立刻答应。 假如那天他被抓飞，拒绝调度的理由就是已经喝了酒没法儿再开工。 本来是随口那么问一问，他答应这么爽快，林空羽也只能说：“那好吧……” “好、吧？”秦司雁放下筷子，沉沉看着她，连名带姓，语气幽怨，“林空羽，听你的意思似乎不是很想让我去。” “没有呀！”林空羽摇头否认，她只是想到带着秦司雁出现会引起的轩然大波……有些烦恼而已。 都怪秦司雁太惹眼了。 他走到哪儿都是人群中的焦点，更何况他那个时候在航大太受欢迎，都毕业几年了，有些学生还经常念叨这位颜值超高的飞行员学长。 林空羽几乎都能够料到，婚礼现场那些同学见到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是么？”秦司雁观察她半晌，没从她这里发现异样情绪，才缓了语调轻哼，“正好见见你以前那些大学同学——特别是追过你的。” 林空羽：“！！” 她瞳孔震了震，几乎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某人下一秒就气得放下了筷子：“我能不知道？” 林空羽莫名失去了底气：“我又没告诉过你……？” “宝宝，你对自己的认知有些不太清晰，有人追过你这件事根本不用想都能够知道。”秦司雁和她对视片刻后败下阵，稍显无奈。 林空羽就读的飞行器制造，专业班上女生总共没几个，和尚班里出了个她这样的大美人……有几个男的能无动于衷？ 即便不是每个人都有自知之明，总会有那么几个不知几斤几两的打她主意。 这回秦司雁是非去不可。 “都过去好久啦，别人说不定早都结婚了。”林空羽眼神很无辜。 秦司雁伸出手臂在她脸上捏一下：“反正那天我会陪你去。” 这事儿就这么定下了。 林空羽又一轮上班时间结束，正好赶上周末，秦司雁也提前飞够执勤时间，这个周末无论怎么样都得休息。 婚宴在中午，林空羽算着时间十点出发过去刚好，然而她睡得迷糊间，就感觉拥着自己的男人松开手起床了。 她花了好长时间才艰难睁开眼皮，朦胧看着眼前画面：“秦司雁……你做什么？” 才八点钟他就起来了！ 昏暗房间里，秦司雁正站在衣柜前翻找，他听到她询问，压低声音：“我吵醒你了？你再睡会儿。” 林空羽困得不行，脑袋并没有完全开机，哼哼着嘟囔：“你陪我一起呀……” 她好像有一点习惯被他抱着睡觉的滋味，男人的身体温度比她更高，在这样的秋冬时节，就像抱着个暖炉，自带加热效果。 秦司雁闷声笑了下：“行，我把衣服熨好就过来。” “嗯……熨什么衣服？” “今天穿的，你穿哪件，我帮你一起？” “啊？”林空羽终于清醒了一点，她坐起身，“我还没想好穿什么，今天又不是你结婚……” 居然这么早就起床准备了！ 秦司雁已经将今天要穿的衣服熨好，他把熨斗放回去，重新躺上床。 手臂轻松捞过林空羽的肩，把她抱进怀中，下巴在她头顶轻蹭：“总不能给你丢脸，对不对？” “……你就算披着麻袋出场，人家都会以为这是今年的最新潮流。” 秦司雁笑着问：“我在你眼里这么好？” “唔……” 林空羽把脸埋在他胸口，答非所问：“你还自己熨衣服呢，可真居家。” “有时候驻外过夜，总不能第二天穿着皱皱巴巴的衣服上班。” 很多飞行员都挺擅长熨衣服，全是长期驻外过夜练就出来的本事。 “时间还早，再睡会儿。”秦司雁低头在林空羽额头上亲一下，等她又睡着了，更用力抱着她。 等她醒过来。 林空羽起床，秦司雁已经先一步洗漱好。 等吃完早餐快出发时，他换上件棕咖色大衣，几乎到小腿的长度，也就他这样的身高才能驾驭得了。 羊绒大衣柔软但不失质感的面料衬得他很有气场，秦司雁还把额发全都梳向脑后，凌厉眉眼成熟又冷峻。 “你好像……” “好像什么？” 林空羽做出由衷评价：“好像一只花孔雀。” 但也足够好看，是完全能够给他身上这件大衣拍宣传照的那一种惊艳。 秦司雁面对她的评价挑挑眉：“多谢夸奖，老婆你喜欢就行。” “……” 林空羽本来想随便从衣柜里挑一件日常的外套，最后也选择了件颜色有些相似的焦糖色大衣。 她其实特别不爱买这类衣服，京市的秋天短暂，还是羽绒服和棉服更有性比价。 这件还是她妈妈给挑的，双排扣设计，穿在她身上，酷飒里还带了丝女人味。 他们出门时，在电梯里碰见邻居，对方忍不住看他们好几眼。 要不是他们坦坦荡荡，都会以为碰见什么明星情侣了。 到婚宴场地，林空羽先给阮甜打电话：“我已经到了，你在……” “空羽！我在这儿呢！” 刚好在门口的阮甜叫她一声，等林空羽和秦司雁同时转过去，阮甜就不可抑制发出了惊叹之声：“哇……” 虽然早知道林空羽的结婚对象是谁了，真到亲眼看见这一幕，她仍然难以自控地为之震惊。 太太太般配了！ 她大步走过去，冲着林空羽挤眉弄眼：“还不赶紧给我介绍下？” 林空羽腼腆一笑：“嗯……我老公，秦司雁。” 秦司雁颔首：“你好。” “你好你好，早就听空羽提过你啦！” “是吗，她怎么提我的？”秦司雁搭在林空羽肩膀上的指尖轻轻一动。 76 秦司雁你在撒谎！ 婚宴现场，新郎给大学同学安排的这一桌，已经坐了七个人，就差林空羽他们过来正好坐满。 提前到的几个一番寒暄，提起阮甜刚才说的话题。 “林空羽真结婚了，还是阮甜逗我们的？也没见她发朋友圈说办婚礼什么的……” “可能还没到时候，应该只是领了证？” “林空羽都结婚了是有些意想不到，老张，你大学追她好几年，毕业后没跟她联系过了？” 被称作老张的男人讪笑两声：“没，她也挺忙的，大家时间都对不上。” 问老方话的那个突然撇嘴说：“她居然还在一线干机务呢？能干得动吗？” “怎么，你想来帮我分担工作？” 背后突然出现的声音让说话人吓了一跳，赶忙转身：“林空羽……” “罗骏，你还挺关心我的。”林空羽轻轻勾唇，笑起来的明丽中带着冷然，“想继续做本行业工作？维修执照考下来了吗？” “……”罗骏脸色变了变，不再吭声，他毕业之后，第一次考维修执照没考成功，就转行做安全员去了。 如今在另外一家航司工作。 “空羽，阮甜不是说你结婚了吗？你今天怎么没把你老公带来？” 罗骏身边的一个女生好奇问她。 “阮甜可能就是跟咱们开玩笑的，她大学时候都不谈恋爱，现在能这么快结婚？咱们班都还有好些人单着。” 罗骏又接了话，还扭头去开玩笑：“老张，你的机会可来了，好不容易见到你大学时候的女神，加把劲儿，说不定就……” “老婆，和你的同学都聊什么呢？”在新郎新娘陪同下走来的男人，宽肩窄腰，挺拔高大，模样英俊到有些嚣张。 他走近后，手臂搭上林空羽的肩，姿态亲昵，冲她勾唇笑一下：“巧了吗不是，新郎是你同学，新娘是宋政南同事。” 特意从化妆间出来的新娘笑着说：“实在太巧了，我老公寄请柬的时候我也没看，早知道邀请的是林工和秦机长，我就是再忙也得来接你们。” 新郎是林空羽大学时候的班长，同样热情笑道：“这就是缘分，我也没想到空羽老公是秦机长。” 秦司雁嘴角轻弯：“不用这么客气，两位先去忙吧，宋政南今天上班没来，我就替他送个祝福。” 新娘顿时喜笑颜开：“谢谢秦机长！” 虽然秦司雁刚才说得客气，指今天的新娘是宋政南同事，但实际上，新娘只是他部门的下属而已。 在婚礼上碰到秦司雁，也算拉近了一点与领导的关系，自然开心。 “秦机长？！”桌子旁坐着的罗骏眼睛瞪大，也认出秦司雁了。 旁边其他同学压低声音讨论：“是秦司雁吧？咱们学校的，听说他现在是华航的机长。” “我们刚进校没多久他就毕业了，我都只听过他大名，没见过真人，本人这么帅啊……” “不然他那么受欢迎是为什么？关键空羽的老公居然是他，我的天，我要赶紧给没来的那些同学发消息！！” 比起普通同学的惊讶，罗骏复杂心情中还多了一些难堪，至于刚刚在秦司雁来之前被他提及的老张，已经低着头没去看他们了。 追求过林空羽这事情在她老公面前被戳穿，老张心里还不知道有多恨罗骏这种多管闲事的行为…… “罗骏，开玩笑也有个度，你不是挺想见空羽老公吗？他来了，你不打个招呼呀？” 阮甜想到他刚才的行为就烦，故意说这番话让他下不来台。 “……秦机长，你好，我是空羽的大学同学。” 罗骏也只能硬着头皮问好。 秦司雁淡淡点头：“知道。” “您知道我？” “你们班大一时候参加大学生飞行器创新大赛，分了两个队，你带你们班男生第一轮就炸机了。” 秦司雁说到这里，嘴角才轻轻翘了一下：“我老婆和女生队在固定翼无人机侦察与打击项目里拿了第三，对吧？” 罗骏：“……” 如果秦司雁不提及，他几乎都要快忘了那段惨不忍睹的历史。 大学刚进校时，他们班男生个个自命不凡，甚至还瞧不起班上的女生，参加航模比赛直接分了男女两个队。 大一那会儿的水平能有多高？ 毕竟空气动力学都还没认真学过，纯粹凑个热闹，就算炸机了也很正常。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他们根本没有放进眼里的女生团队，居然过关斩将拿了个项目第三。 那会儿他们才刚进校啊！ 林空羽就已经能带团队设计出可以自动起降、配重合理、精准侦察与投弹的无人机。 从那之后，班上男生再也不敢傲气了，后来大家通过几年的熟悉，关系没那么剑拔弩张，毕业时还都挺舍不得彼此。 至于林空羽给罗骏造成的阴影有多大……也只有他自己心里最清楚。 现在被秦司雁如此直接地撕开伤疤，他又看见了那段血淋淋过往历史，脸色尤为的难堪，还说不出话来反驳。 旁边还有其他同学在暗笑他，他也算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你怎么知道我们当时拿了第三？”林空羽凑到秦司雁耳边小声问。 她在听他说完后，就格外诧异。 秦司雁面不改色，淡笑：“刚巧去看了比赛，对你们参赛的航模印象很深。” “是嘛……”林空羽将信将疑，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但这会儿大家都反应过来，开始好奇一起她和秦司雁的感情历程，各种八卦，她也来不及再多问了。 婚礼正式开始后，秦司雁得出闲来，在林空羽耳畔低声问：“那个老张，就是大学时候追过你的？” “……嗯。” “现在还有联系没？” “早就没有了，今天都没怎么说过话！” “那就好。” 其实秦司雁看见对方后也没那么担心了，虽然也长得人模人样……这点自信他还是有的。 不过该拉着林空羽表现亲密的时候，他也没含糊，非要彻底打消了对方的念头不可。 参加完婚礼回家，秦司雁喝了一点酒，他抱着林空羽，刚想吻上去，被她用手掌挡住：“那个事儿还没完呢。” “……嗯？” “你说你大学时候去看航模比赛了，可算时间，你应该都在航司做培训了，哪里有空去看比赛？” 77 她需要补补…… “没撒谎。”秦司雁直视林空羽的双眼，深黑眸子里的暗光有着足够诱惑力，“当时的确正在做改装培训，但也不是完全没假期。” “都那么忙……还能抽出空？” “嗯，就看一场比赛而已，有时间。” 秦司雁确实没撒谎，不过是选择性的隐瞒了，另外一部分真相。 比如，他从那次意外撞见林空羽在教室里向班上男生发出挑战书，就把她要参加航模比赛的事儿记在了心里。 又赶在开赛时抽了一些时间，去现场观赛。 大学生的比赛并没有那么高规格，刚好也选在航大校园里，秦司雁戴着帽子和口罩站在角落里围观，并没有引起太多关注。 看到比赛完全宣布结果，林空羽作为代表领奖，秦司雁才离开现场。 这段往事，他不认为有任何说出来的必要。 本来就只是一些难以道出的隐秘心思。 “宝宝……”秦司雁声线放低了，沉哑里裹挟迷人颗粒感，轻咬她的下唇，厮磨呢喃，“别说这些煞风景的话了，好么？” “可是……” 男人炙热掌心贴合林空羽的脸，指腹缓缓描摹起她的五官轮廓，在她鼻尖轻点，勾魂眼神里欲、色浓重。 “珍惜一下我们的单独相处时间，嗯？” 林空羽张了张嘴，还觉得有哪里不对，然而剩下的言语呼吸，都被他瞬间吞没。 房间里温度上升，亲密交颈的身影毫无间隙，缠绵着，逐渐沉沦。 在某个刹那，林空羽觉得秦司雁有点可怕，他的占有足够她着迷，甚至眩晕，然后疯掉。 而她竟然也体会到了暗潮汹涌时的悸动，为何会如此令人上瘾…… 周末过去，林空羽再上班时，身体有点虚。 她出门多穿了件衣服，忽然觉得自己需要补补。 只是在别人眼里，她气色极好，在办公室碰见吴功，他特别正经说：“羽姐，一看你这两天休息的就不错！” “……”林空羽扯了扯嘴角。 脑海中不免浮现起她手掌放在秦司雁紧实滚烫腹肌上的触感，还有情到浓时，他下巴处滚落的汗珠…… 够了！ 林空羽摇摇头，强迫自己将和秦司雁有关的一切念头都从脑袋里驱逐，决心以后不能太过放纵。 早会结束，分到各自的排班，她和今天合作的同事拿了工具往停机坪去，聊到那天HN6681的事儿。 “飞机拉去机库了？” “嗯，做D检。” 飞机会按照定期检查的周期分为A到D四个等级，A320平日里由他们这些航线机务人员负责的检查是A级。 D级检查基本就是大修，会在机库停上十几天，从内到外各个零部件都拆开进行全新检查维修，再从机库拉出来的飞机，堪称全新。 “哎……大夜难熬啊，如今压力还这么大，我再在航线干两年，也想办法转去做定检吧。” 林空羽经常都能听到身边同事的抱怨，航线机务没有足够抗压能力，以及强健身体素质，也的确很难坚持。 “林工，你是一直打算在航线干下去，还是往后也转其他岗？”同事给她出起主意，“或者往民航局考，咱们公司之前一位放行师，前年刚参加国考进民航局了。” 林空羽笑了下，摇头说：“暂时不考虑。” 她还是比较喜欢现在的这个工作状态，除了责任，更因为对这份工作有着难以消退的热爱。 所以从来没有想过轻易离开这个岗位。 “林工你是真厉害，一个女生能在航线干了这么多年，还没有转岗的想法，我只能说句佩服……” 坐车抵达机坪，闲谈时间结束，他们很快要开始今天的第一架航班放行工作。 如今的林空羽作为放行师，要对这架飞机的放行工作全权负责，航班能否放行，能否安全出岗，都得她说了算。 忙完一天，她想到秦司雁之前之前发给她的安排，这个时候差不多快回来了。 她准备在机场等他，只是刚打开手机就看见秦司雁的消息，他延误很久，回来的时间会推到很晚。 林空羽还完工具，顺便回一趟办公室，就听值班同事告诉她，从深圳来的航班全部延误了。 晚上，宝安机场大部分起飞航班取消，降落航班更是只能选择到周边机场备降。 “机场附近发现了不明飞行物，所以现在大面积延误，一个小时前才刚刚通航，恢复正常运行。” 林空羽只能先回家吃饭。 她躺在床上都快睡着了，才终于听见开门动静，赶紧出去。 秦司雁一进门，女人的柔软身躯就朝他扑过来，她几乎半挂在他身上：“你终于到家了……” “这么想我？”秦司雁实在享受林空羽难得的主动投怀送抱，单手勾在她腰上，也舍不得松开，放下飞行箱，就那么抱着她往里走。 “你都没告诉我……” 到沙发上，林空羽趴在秦司雁怀中，用力瞪着他：“但我知道你今晚紧急中断起飞的事儿了！” 秦司雁眉头微扬：“这么快就知道？” “哼，刘工把我拉进了他的机务群，里边儿有全国各地机场的机务和各航司的机务，所有消息全都能够第一时间知道！” 在等待过程里，林空羽通过群里的即时消息，已经提前知晓宝安机场延误的原因。 以及华航某架航班在起飞时，因为发现了机场上方的不明飞行物，而紧急中断起飞程序的事儿。 她看到别人说华航，就忍不住问了是哪个航班，等知情人把航班号报出来，她心里不免咯噔一下。 “刚准备抬轮，就看见空中飘着一个孔明灯，刚好在我们的航道上。” 78 哄我老婆一个就够了 虽然他挺淡然，也没看出有任何后怕的状态，可林空羽光是听着都心惊肉跳。 在当时那种状况之下，如果没有中断起飞，假如真碰上了在航道上方漂浮的孔明灯，后果不堪设想。 而如果，秦司雁中断起飞的时间没有把握好，已经达到飞机的决断速度，就无法再中断飞机的起飞过程，同样十分危险…… 要在短暂的几秒时间里，判断出此时的飞机安全状态，作出最终决策，秦司雁的反应足够迅速果断。 也是因为这个突然闯入飞行区域的孔明灯，导致整个机场大面积延误，可见其对飞行安全的潜在危险有多大。 林空羽抬眼看着他，手指不由缠紧了他的黑色领带。 “那一瞬间，你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看了眼空速表，没到80节，还来得及，就告诉副驾驶，我们要中断起飞。” 整个过程里，秦司雁思绪非常清晰，并没有任何杂念，从油门收光，等待减速板自动拉起，开启反推，一气呵成的操作没有半点犹豫。 无论是在模拟机上的无数次演练，还是副驾驶位置上2700个小时的起落经验，左座的带飞阶段，再到他成为机长后的每次起飞降落。 秦司雁的专注度从未减轻，任何时候都保持着高度集中，确保遇到任何状况，都能够第一时间作出反应。 “别怕。”秦司雁垂眸凝望着林空羽的双眼，像要看进她惶恐不安的心里去，“我和你都会安全工作到退休。” 林空羽憋不住笑了：“这才哪儿到哪儿呀，你都想到退休的事了？” “为什么不能想？” 他手指轻轻抚上她的头发：“等退休以后，我们去哪儿生活我都想过。” “那是很遥远以后的事情，还是先想想你现在。” “现在怎么？” 林空羽松开他的领带，指尖戳在他的腹部肌肉上：“估计还没吃饭吧，你都不饿吗？” “吃了飞机餐，你这么说起来确实有点饿了。” “那我们就……你干什么？” 林空羽刚站起来，就被男人拉着手腕拽回去，重新扑到他身上。 秦司雁翻了个身，把她压在沙发里，深深凝视她：“吃饭不着急。” “……那什么更着急？” “吃点更好的。” 他灼热的嘴唇贴在她颈侧，一路向下亲吻，在她锁骨位置狠狠留下痕迹。 “嘶……秦司雁！” 林空羽细软的嗓音都变了调，羞赧地推他：“今天不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男人眉头高高扬起，面露不满。 “我没精力了。”她弱弱问，“你开了一天飞机就不累吗？” “想到你就不累。” 秦司雁再次靠近她，语气哀怨：“老婆，给我……嗯？” 他身上可还穿着飞行制服。 白衬衫黑领带，四条杠肩章耀眼，分明是足够禁欲的打扮。 说出来的话却令林空羽面红耳赤，她想拒绝，然而秦司雁抓住她的手，放到了他的胸口。 “你自己听听，这里有多渴望你？” 秦司雁轻声叹气：“其实今天这事儿对我也不是完全没影响，但你可以帮我忘掉……” 男人这副又像撒娇又像哀求的样子，林空羽还真有些舍不得再拒绝。 她又着了他的道，而且和穿着飞行员制服的秦司雁亲吻，氛围着实要比之前更刺激一些。 心跳更快，血液的沸腾与叫嚣难以自控，她在迷离之时，再度扯着男人的领带将他拽向自己…… 至于自己应该补补的这事，她也认为确实该提上日程了…… 和一切结束后神清气爽的秦司雁比起来，林空羽早早就陷入了昏沉睡眠当中。 他吃完饭回来，她已经完全睡熟。 秦司雁将脸颊还残存一丝红晕的女人揽进怀中，紧紧拥住，很轻的去吻她额头。 晚安宝宝。 …… 林空羽第二天就听说，航司因为秦司雁所在机组前一晚在宝安机场处置得当，及时中断起飞，避免潜在飞行事故，给予了他们内部褒奖，还附赠现金奖励，数额还不小，五位数了。 她非常嫉妒，在他打电话回来时愤愤说：“凭什么你们还有现金奖励，上次我们的奖励才几百块钱！” “嗯，证明你们的领导很抠门。” “岂止是抠门！” 林空羽这番话还没说完，手机里就收到了转账消息。 秦司雁把这次的所有奖金全都转给了她。 “别生气了，你们领导没给的，我给。” 林空羽脸颊一热，声音变小：“我又没说要你的……” “我的不就是你的？” 秦司雁低笑：“再说，我的每一次安全飞行，也与我有这么一位维修工程师老婆必不可分，所以本来就有你的一份。” “……你真会哄人开心。” “我可没这个精力哄别人。”他的磁性声线包裹着宠溺，“哄我老婆一个就够了。” 林空羽忍不住捂着脸，皮肤的温度比刚才还要更烫。 她不太好意思：“你赶紧去忙吧……” “好。” 秦司雁挂电话之前，意味深长笑了声：“老婆，你害羞的样子很可爱。” 林空羽哪里是他对手，只能赶忙喝了一整杯凉水，才将心底的躁动情绪压下。 …… 晚班到了岗位上，林空羽又和新的同事搭档着，开启他们一整晚的忙碌。 九点，他们即将放行一架前往上海的航班，等到已经进入放行流程，林空羽通过内话联系机组，此时发现机组未按照预定程序刹车。 “机长，刹车未到位，麻烦您重新检查。” 然而驾驶舱内未有回复，她连续呼叫几遍，以为是内话耳机出了问题，叫同事送了新的过来。 这次终于听到了机长的回应：“你们怎么这么慢？过点了你们负责？” “抱歉机长，刚才应该是内话耳机有故障，麻烦您重新检查刹车，谢谢。” 79 老公替你出头 并非每个机长都有沉稳冷静性格和专业态度，被停飞、被吊销执照的机长也不少。 过往这几年里，林空羽自身遇到的类似状况不多，但知晓自己很多机务同事都与机长之间有过矛盾。 她不想被歧视了还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立即反问：“请问机长，我和同事的工作哪里影响到了航班的正常放行吗？” “怎么没有？今天你们来开舱门时间比我们还晚……磨磨唧唧半天，女的办事就是不行……” 驾驶舱里的声音越发不耐烦：“行了，懒得跟你们讲，抓紧时间，别耽误我们推出。” 当下的确是航班的，正常运行更重要。 林空羽深吸口气，把所有的情绪压抑住，示意同事，先按照正常程序执行飞机的推出。 等到航班正常启动滑行，旁边的同事拎着轮档过来，问她：“刚才你跟机长说什么了？” “他除了因为我的性别原因歧视我之外，更指责我们今天的工作失误，开舱门的时间太晚了。” 同事不由抱怨起来：“他怎么可以这么说呢？我们是按时间规定到的啊，是他们机组今天来的早了点，我们才晚了一些，就几分钟而已……” 林空羽的清冽嗓音中带着冷意：“所以我们凭什么被污蔑？“ “离下一个航班还有些时间，这里你帮我盯着，我得去找工段长投诉。” “投诉机长啊？”同事一听说要投诉机长，就有些为难了。 “嗯，如果没人处理，我就向总部递交投诉信。” 林空羽沉着脸，那双狐狸眼里的锐光外露，整个人看起来极有气势。 同事有些欲言又止：“你也知道……很多时候遇上这种脾气不太好的机长，大家就吃哑巴亏了，投诉也不见得会受理。” “总得先试了才知道。” 别人有太多顾忌，不去尝试没关系，但她绝不受这个气。 机务与飞行员之间的工作应该互相尊重，没有谁高人一等，何况对方还对她的性别表示了轻蔑。 她遇到的大部分机长态度都很好，客客气气，因此面对这种品德有损的飞行员，她也不想忍让。 工段长接到林空羽电话，知道她的投诉想法，思考片刻后说：“我先向上面领导汇报，你暂时安心工作，晚一点我给你答复。” “明白了，我等您的通知。” 下午，林空羽也收到了消息，上面领导会向总部发函说明此事。 只是工段长也提前让她做好心理准备，总部不一定会严肃处理，可能就是内部的口头批评，轻拿轻放。 毕竟这次的事件也没有造成什么严重后果。 林空羽当然也明白这其中的缘由。 航司培养一个机长耗费的心血更多，尤其如果对方还是技术很厉害的资深飞行员，高层领导多半会偏向对方。 可她就是不想这么受气。 只是在最后结果出来之前，她也只能耐心等待。 秦司雁今天只飞了两段，很早就下班了，在停车场接林空羽。 看她上车，他的手就伸过去，捏了捏她的嘴：“谁惹你不高兴了？” “……有这么明显吗？ “嘴巴撅这么高，挂两条肠应该没问题，你说明不明显？” 林空羽闷闷哼了声：“确实挺不高兴。” 如果是以前这些工作上遇到的糟心事，她也就自己消化了，不可能说出来让母亲知道。 她转头看向秦司雁，在男人带着关怀和鼓励的眼神里，把今天遇到的事情告诉他：“要求航班起飞前一个半小时进场，我们今天一个小时四十分钟就已经到了。” “嗯，然后呢？” “谁知道机组今天比我们先到……机长说我们没给开舱门，可这能怪我们吗？” 秦司雁眉头皱了下：“开个舱门多大点事儿，还找你们麻烦？” “可能因为这个事情让他心里不爽了，所以……” 林空羽顿了下，回忆今天机长说那些话，模仿起他的语气。 她还没说完，秦司雁脸色已经冷下：“他骂你？” “反正说得挺不好听……你们男的是不是每个月也有那几天？” 林空羽把这些烦躁的情绪全都抒发出来，心里好受了些。 她虽然很少因为这些事情受到影响，但也是个有正常喜怒哀乐的人。 以前习惯了全都憋在心里，靠自己的方式释放，如今有可以和她分享这些心情的秦司雁，她似乎也找到了这种吐槽的乐趣。 秦司雁手掌在她头顶揉了下：“别生气了，我会让他亲自向你道歉。” “啊？” 他眉眼生得冷厉，此刻眸底更是一片寒意，显出叫人畏惧的气场：“老公替你出头。” 林空羽想问他怎么替她出头，秦司雁却也没急着回答她，首要目的是先在系统内部查今天那个机长的信息。 他直觉判断对方不是京市基地的，很大可能临时飞的这条航线。 因而完全不知道如今华航在北兴机场有个专业技能过硬的女机务，还拿了公司的放行授权。 更不知道这位女机务还是他秦司雁的老婆。 总而言之，这件事情绝对不可能轻易善了。 没两天，林空羽休息，航司还没有给出她投诉的后续结果。 她以为公司总部打算保下对方……忽然在家里接到秦司雁电话。 男人声音里混合着一点低沉笑意：“我在小区篮球场打球，过来看看？” “你今天不是开会吗？” “提前结束回来了，快来，我等着你。” “……好。” 林空羽还真没见过他打篮球，来了些兴趣，很快换好衣服，没几分钟就到了小区的篮球场。 她一眼就见到穿黑色篮球服和球鞋的秦司雁，运动装扮让他的成熟稳重被削弱不少，看着年轻了好几岁。 恍惚间，岁月重叠，她以为再次见到大学时代那个满脸恣肆散漫的男生，无忌张扬，让人永远难以忽略他的存在。 林空羽心跳加速，往前快走了几步，又毫无预兆的看见篮球场上还有另外一个人。 歧视她，被她投诉的那位机长。 80 谁让我有老婆 林空羽疑惑走过去，秦司雁很快注意到她，一手抱着篮球，一手高举朝她示意。 “这是……什么情况？” 秦司雁等她走近，揽着她的肩，搂进怀中：“这位是陈机长，他想找我们聊聊，恰好小区里还住了几个同事约我打篮，我急着回来，就让他到这里来见我。” “陈机长，林空羽，我们华航的机务，也是我老婆。” 陈机长年纪看起来要大不少，今天瞧着没有上次在通话里的那种傲慢暴躁，脸色略有异样。 林空羽冷冷看着对方，没有打招呼。 既然是对方先不礼貌，她也就没必要以礼待之，何况这次事情还没有调查结果，她可不想先服软的。 陈机长看一眼林空羽，对秦司雁说：“秦机长，关于上次的事情，既然公司还没出结果，我也不想多说，要我道歉……至少得等结果出来以后。” 秦司雁听到他的话，嗓子里发出一声轻嗤：“没出结果吗？要不你现在看看，公司有没有出通报？” 这句话之前仍然还保持着一丝高傲的陈机长，立刻低头去找手机， 公司内部通报已经发给他。 关于上次HN5214航班机组对送机机务的言语辱骂与歧视行为，内部给出调查结果。 对当班机长通报批评，外加扣掉其飞行时长，还要进行公司规章制度的相应学习，并且重新参与考核。 考核不过就会被停飞。 “怎么样，陈机长对这个处理结果满不满意？” 秦司雁分明和对方的身高差不多，年纪也更轻，那种镇定自若的气场却不落下风。 甚至更胜一筹。 林空羽也已经看到通报结果了，心里始终压着的一块石头终于松开，发自内心笑起来。 她很开心说：“陈机长满不满意我不知道，反正我很满意。” 林空羽注视着陈机长，严肃道：“公司里的每个机务人员都值得尊重，即便是一名女性，她能够走到这个岗位上，就理应被一视同仁。” “陈机长，您从资历来说比我们都更深，却连这个道理都不懂？” 陈机长脸色很难看，他自然不希望接受这个处理结果，可现在已经对外通报，由不得他再更改。 “现在可以道歉了吗？”秦司雁虽然嘴角勾着一丝弧度，眼神却很冰冷，“陈机长，别耽误时间，免得回头让你在公司内部当着领导们的面道歉。” 结果已经摆在这里，哪怕陈机长再不情愿，也只能看向林空羽：“上次的事情的确是我对你有太多偏见……我在这里向你道歉。” “其实向我道歉没那么重要，我只是希望陈机长可以认可我们的工作。” 林空羽收起了脸上笑意：“你的职责是将旅客平安送达目的地，而我们是要保证航班的安全起飞，把所有隐患留在地面。” “我们这份工作可能没飞行员这么光鲜亮丽，为人知晓，但我们的重要性，和你们的其实没有什么区别。” 林空羽想说的，也就只有这些。 至于对方最后是否能够理解，她管不着，反正也不是所有飞行员都像他这样。 陈机长面色复杂走了之后，林空羽轻轻扯了下秦司雁的衣摆：“这件事你是不是帮忙了？” 她总感觉如果没有秦司雁出手解决，总部不仅不会这么快就给出结果，也不会像她想的一样那么好。 秦司雁手臂紧紧勾着她的腰：“找家里帮了点忙，老太太一听说孙媳妇受欺负，当场就发话，这事情必须得严肃解决！” “奶奶？那我们是不是得去感谢一下……” “没事，过段时间回去再说，不着急。” 秦司雁凑在林空羽耳边，笑声低哑又撩人：“而且回去以后，老人家就要催生孩子了，你确定你想现在回去？” 她脸颊微微发烫：“……那还是过些日子吧。” 秦司雁笑出声，胸腔里的震动越发明显。 没过多会儿，来了几个男人，林空羽有些眼熟，认出来都是华航的飞行员，关若成居然也在。 “哎呀，嫂子也来看我们打篮球啊！”关若成嬉皮笑脸说，“那雁哥今天肯定得超常发挥了，我得跟他一队！” “秦司雁，你够可以的，还带了拉拉队……有林工给你撑腰，你今天肯定稳赢了。” “不能让秦司雁赢这么轻松，要是他赢了，怎么着都得让他请吃饭。” 秦司雁笑一声：“南门涮肉怎么样？” “行啊！我没意见！” 他指尖摁着林空羽的腰肢，凑过去在她脸颊旁亲了一口：“等你给我加油。” 林空羽红着脸说：“就你一个人有加油助威的不太好吧？” “难道你想看老公输？” “……你快去吧，等你要输的时候我再给你加油！” 篮球场上的几个人很快就组好队，热身，正式对抗起来。 林空羽坐在旁边，又不禁想到了大学那个时候。 从她进校到秦司雁毕业，他总共也没在学校打过几次篮球。 但每次只要出场，周围的观众肯定会多一倍。 他潇洒矫健的身影自带意气风发，飞扬神态格外英俊，好看到让人过目难忘。 林空羽那个时候从未想过，有一天，秦司雁会成为她的老公。 场上交战激烈，她看着秦司雁依旧肆意桀骜的模样，忍不住喊出声：“老公加油！” 本来就挺勇猛的男人朝她看过来，嘴角勾起，下一秒，更加凶悍。 以至于几个对手连连败退。 “……靠啊！秦司雁你今儿有BUFF，这还怎么打！” 秦司雁稳稳投进一个三分，笑着挑眉：“谁让我有老婆？” 篮球打完，众人转场去吃涮羊肉，有家属的带上家属，但也没哪对像秦司雁和林空羽这样。 分明也没有过分黏腻，两人偶尔对视时眉梢眼角的甜蜜感，藏都藏不住。 羡煞人也。 …… 假期结束，秦司雁今天第一趟飞大连。 到公司，路过乘务组开会的准备室。 有几个人在讨论公司最近的通报。 “那个林空羽，嫁给秦机长真是赚到，连教员都被罚了。” “可不是，也不知道她怎么勾上他的，看着也没多特别……” “估计某些本事很厉害咯。” 81 都觉得晦气！ 猛然站起身发脾气的赵夏冰，把说闲话的人都吓了一跳。 恶意揣测林空羽的那个乘务员撇嘴：“你装什么好人，谁不知道你之前跟着秦机长飞的时候对他有多殷勤？” “我殷勤怎么了，哪条法律规定我不能对他殷勤，总比你背后造谣好！你再敢说她，我等会儿直接告诉秦机长！” 今天她们这个航班是跟着秦司雁飞。 赵夏冰这句威胁直接让对方心生惧意，眼神飘忽起来：“我就只是随口说说而已……你这么认真干什么？难不成你想用这个方法去讨好林空羽？” “呸，我用得着吗？别把所有人都想的跟你一样龌龊，整天不好好干活，就知道怎么编排八卦别人！” “真是多管闲事……懒得理你。” 旁边的人假模假意调和：“大家今天还要工作呢，就别吵啦，再吵等会乘务长一来你们都得挨训……” 赵夏冰冷冷睨着刚才那人：“夏宁宁，跟你名字有重合我都觉得晦气！” “你——你以为我稀罕？放心吧，我回头就跟调度室说，以后再也不跟你排一个班了！” 调度室经常接到乘务员们的电话，要求别把自己和谁谁谁排在一起飞。 可能是闹过矛盾，也可能还有更狗血的各种情况，为了他们工作时能够更愉快，调度室通常也会答应一些不太过分的要求。 免得哪天排到关系极差的两人，直接在飞机上打起来。 赵夏冰白了夏宁宁一眼：“求之不得。” 门外的秦司雁看到这里，眉头挑了下，倒是没再进去，看样子暂时用不着他出面。 老婆的好朋友会替她解决这些背后嚼舌根的蠢货。 他离开没多久，乘务长到了准备室，她进门就发现气氛有些不对，但也没多问，坐下后直接说：“直接开会吧，先点名。” “先来说一下今天航班的具体情况和特点。” “我们今天HN6126执行从北兴到大连周水子国际机场，起飞时间为十点三十五，到达时间为十一点五十五，预计飞行时间为一小时二十分钟……” 乘务长详细说明过航班的具体信息以及注意事项，犀利的眼神扫过众人：“这些都没问题了，接下来准备航前提问。” 这话一出，大部分人都下意识低头，避开乘务长的视线。 恍惚间回到学生时代被老师提问的窒息时刻，以至于准备室里的空气都因此凝固。 没有人能够提前预估乘务长会在此时问哪个问题，会细致到什么样的程度，如果答不出来…… 惹了乘务长不开心，今天的航班上也别想轻松了，更严重还可能被扣分。 对很多乘务员来讲，航前提问都是个噩梦时刻。 夏宁宁眼珠子一转，偷偷在桌子下伸脚，狠狠踹了下赵夏冰的椅子腿。 毫无预估的赵夏冰身体晃了晃，反应过来去瞪她，却恰好因此引起了乘务长的注意。 “三号，赵夏冰对吧？”乘务长不苟言笑开口，“先问你吧，今天飞大连，周水子机场的降落难度大家都知道，如果遇到无法降落的情况，你作为三号位说一下怎么应对？” 赵夏冰很快反应过来，微笑着点头：“好的乘务长。” “作为三号位乘务员，此时应该首先确保商务舱的旅客都已经系紧安全带，安抚好旅客的情绪，避免旅客出现因为紧张而导致的意外状况，包括……” 她回答的很冷静简短，也挑不出太多瑕疵，乘务长简单评价，又忽然抛出一个有些刁钻的问题：“你再详细说一下，今天执飞飞机所有的灯光系统？” 其实问题不算难，只是因为平时问的少，加之乘务员们通常会只对自己负责的部分更熟悉，回答时难免会有些疏漏。 夏宁宁已经控制不住的偷笑了，看她这次还能不能完完整整回答，一点不出错？ 谁知道，赵夏冰只是短暂思考了两秒，就没有半点犹豫，很顺畅回答出来：“有外部灯光、驾驶舱照明灯光、客舱灯光和标牌、货舱和勤务舱照明、应急灯光。” “其中，外部灯光分为滑行灯、转弯灯、导航灯、频闪灯、大翼照明灯、起飞灯、着陆灯……” “驾驶舱有面板、仪表灯、顶灯……” 乘务长露出了相对满意的微笑：“看来让你做三号很适合。” 赵夏冰嘴角翘起，语气很甜：“谢谢乘务长您指点。” 她说完，淡淡瞥过夏宁宁，后者这会儿正一脸不爽，但还没气脑上，多久就听乘务长再度发问： “正好，四号位，你来说一下，出口指示灯牌里……有几个灯珠？” 夏宁宁什么准备都没有，一脸茫然：“啊？？” “啊什么啊，回答！” “……对不起乘务长，我没数过，手册里也没有啊。” “没数过就不知道？要是你在飞机上遇到手册里面遇到的情况，你也就解决不了是不是？” 被乘务长劈头盖脸一阵训斥，夏宁宁羞愤难当，白着脸不停的道歉。 好不容易捱过了准备会，要坐机组车前往机坪，赵夏冰从她身边走过，压低声音嘲讽：“有六个，记住了。” “你……” 夏宁宁怕再引起乘务长注意，也不敢做什么，只能自食其果。 很快，她们就和机组人员会合，上车后，夏宁宁故意蹭到秦司雁背后的位置，热情和他打招呼：“早上好呀，秦机长，您吃早饭了吗？” 然而，他根本就没回头看她，只对副驾驶叮嘱：“今天注意降落时的侧风，随时准备复飞。” 大连周水子国际机场，绝对是国内众多机场当中起降难度最高的机场之一。 “好嘞雁哥……” 82 你老婆要来兴师问罪了！ 等上了飞机，不同号位负责的舱位不同，赵夏冰作为三号位主要负责商务舱。 二四五号位都在后舱负责，所以和夏宁宁碰面机会不多，大家也算相安无事。 在秦司雁进驾驶舱之前，赵夏冰问他：“秦机长，您今天打算几点吃饭？” “这趟就不吃了。” “好的秦机长。”赵夏冰微微点头致意，很有礼貌，没表露太多的情绪。 事实上，她对他最殷勤的阶段，是在她知道秦司雁和林空羽结婚之前。 但那种殷勤，也仅限于在飞机上碰见他。 她没有像某些人一样，千方百计拿到秦司雁的微信就加他好友，这件事，她从来都没做过。 秦司雁看她一眼，也点头：“辛苦了，去忙吧。” 夏宁宁刚要往后舱走，就听到秦司雁说这话。 再想到刚才在机组车上，他对自己爱搭不理的，对赵夏冰又厌恶了几分…… 旅客登机，航班也准点起飞，没有延误，但飞往大连的整个航程里，都遭遇了大风天气，飞机有持续不断的颠簸。 降落时因为侧风的出现，更加刺激，机舱里不断出现惊呼声，可见乘客们的这段行程有多紧张。 不过，秦司雁仍然顺利操控着飞机平安降落，没有复飞。 而他们落地不久，排在后续的那架航班，就因为风力的骤然变大，只能被迫选择拉起机头，再去空中盘旋两圈后重新落地。 “准点了，雁哥，咱们今天运气够好！” 今天和秦司雁的一起的副驾驶，马上就要升机长了，大连这种难度较高的机场不可能安排一个新人跟飞。 秦司雁也是考过了特殊资质才能够飞这条线。 他收完油门，操控着飞机滑出跑道，勾唇：“希望回去的时候也能有这么好运气。” …… 林空羽一天工作结束，秦司雁的消息早就已经发到她手机里：“在停车场等你？” 她立马回复：“好啊，我现在回去还工具。” 他每个月如果前半段飞的时长够多，后半个月就不会有那么忙碌，所以休息时间更多。 林空羽回车间还工具，出来准备前往停车场，突然碰见个有点眼熟的女生：“姐，你还记得我吗，我们之前见过面的。” “你是……”林空羽想了一下，总算是想起来眼前的这个人是谁。 “夏……夏……” “夏宁宁！” “哦对，是你，怎么了？” 夏宁宁一副自来熟的样子跟在她身边：“没什么，就是刚好碰见你，姐你要去哪儿啊？” “我回家。” “我也回家，出去打车。” “哦。” 林空羽面对夏宁宁的热情，并没有过多反应，大部分时候对于自己不熟的人，她都这样。 除非很有眼缘，比如像鹤清那样的，她才会和对方有更多的交流。 “姐，我今天飞了趟大连，是和秦机长一起飞的，秦机长是你老公对吧？” 听夏宁宁提起秦司雁，林空羽才看向她：“对。” “好羡慕你啊，像秦机长这样的男人，可是咱们航司为数不多的好男人了！” 林空羽扯扯嘴角没有搭腔，她又不傻，对方突然说这种话，多半是别有所图，或是带着什么目的。 夏宁宁很快又说：“哦对了，姐，今天我们乘务组还有一个人叫赵夏冰，不知道你认不认识？” 林空羽的眼神这才有了一些波澜：“怎么？” “我也是听说嘛，之前你好像和这个赵夏冰有些矛盾……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夏宁宁观察着林空羽的反应，看她没否认，说的就更起劲：“姐，你要知道，像秦机长这样的可受欢迎了，所以总会有些女的凑上去，明明知道他都结婚了还那样……” “所以呢，你要说什么？” “今天在大连落地，回来之前不是还有很长的过站时间吗？我看到他们俩一起喝咖啡，有说有笑的，也不知道聊了什么。” 夏宁宁一副很关心她，为她着想的样子：“姐，你可千万要警惕了起来，不能让那些有心人破坏你的婚姻和感情！” 林空羽听完夏宁宁说的这些话，反问：“还有吗？” “没了……姐你也别多想，我就是特别担心你，所以才说这些话，如果你不相信，就当做我什么都没有说过好了！” 一眼看出夏宁宁的惺惺作态，林空羽冷着脸，毫不给她面子，直接戳穿：“你确实不应该说这种话，我跟你又不熟。” 夏宁宁愣住，格外的尴尬：“对不起姐，是我多话了……” 发现林空羽并没有上当，夏宁宁立马找了个理由撤退。 林空羽看着她的背影，没什么特殊反应，在原地站了会儿。 在旁边跟着的鹤清走过来：“干嘛呢，我看你跟那个人聊着，就没过来打扰你，还不走？” “马上，秦司雁在停车场等我。” “嗯，她跟你聊什么了？看她尖嘴猴腮，不安好心的样子。” 林空羽也没隐瞒，直接告诉鹤清：“她跟我说，今天碰见秦司雁和……” 本来想直接说赵夏冰名字，林空羽想到鹤清可能不认识赵夏冰，就换了个方式：“和同航班的乘务员一起喝咖啡，有说有笑。” 鹤清听见这话，顿时笑开，挺有兴致的模样：“真的啊，秦司雁这是出轨了？” 林空羽：“……鹤清。” “好嘛好嘛，不开玩笑，想想就不可能，秦司雁不是做这种事情的人，肯定有什么误会。” 林空羽有些无奈：“嗯，没什么大事，你去哪儿，停车场吗？我们送你？” “不了，我到塔台去。” 林空羽眨了眨眼：“找宋政南呀？” 鹤清沉默一瞬才回答：“……是啊，找宋政南麻烦，昨天起飞又给我排后面！” 林空羽想到什么，忽然露出个有些意味深长的笑容弧度：“好吧，你赶紧去，可别让宋政南久等了。” “……那我先走了。” 83 没心没肺的 等林空羽的时间有些久，秦司雁手肘撑着窗框，有些困倦地垂着眼皮，直到微信提醒，他单手滑开手机，来回看了几遍鹤清发来的消息。 他犯了什么错，以至于被老婆兴师问罪？ 他回鹤清：“说清楚一点。” 鹤清却像消失了，话只说到半截。 他低低哼了声，懒散打字：“不说清楚，就等着天天延误吧。” “你敢！” 鹤清回过来一条呲牙咧嘴的语音，紧跟着，噼里啪啦一长串把她知道的通通都抖了出来。 再附上文字结束语：“秦司雁你等着，宋政南早晚有天丢下你这个兄弟。” “很有志气，加油。” 秦司雁挑眉，截图，转发给宋政南：“兄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发送成功，他丢开手机，视线扫向车窗外，虚眯着眼等待。 在看见逐步走近的那道纤瘦细长身影后，沉黑眸子里有光渐渐蔓延出。 林空羽快走到他的车子旁边时，秦司雁推开驾驶室门，迈出长腿下车。 他背靠车门，双手环抱在胸前，勾唇看着她。 林空羽面色不变，走到他跟前，对视，秦司雁直勾勾的眼神很深，像要从她脸上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没。” 秦司雁伸手一捞，轻松勾过她的肩膀，把人摁进胸口，脑袋蹭着她的颈窝：“想我没有？” 林空羽被抱了个满怀，呼吸里瞬间充斥满了他的气息，成熟又凛冽的锋芒味道。 她偷偷靠着他的衣领，深深吸一口气，才小声说：“有。” “真乖。”秦司雁大手揉了一把她的头发，松开她，“走吧，回家。” “嗯……” 林空羽上车后，语气寻常的问：“你今天飞大连降落的时候还顺利吗？” “今天挺顺利，没复飞，后边的几个航班就没那么幸运了。” 瞬势加大的风力以及强劲侧风，甚至突然间出现的风切变，会给飞机降落造成诸多不安全隐患。 这种时候机长就会判断出最适宜的时机，选择到底是直接降落或者复飞。 有些航班复飞两三次都降不了，就只能选择备降周边其他机场。 林空羽听出秦司雁话里隐含的自信，嘴角弯起：“是不是在你眼里，就没有让你觉得很难飞的机场和航路？ 他看向她，眼神桀骜：“我敢飞，就敢落，当然，安全第一。” 都说工作状态中的男人最帅，林空羽倒是没机会见到几次他真正工作时候的样子。 毕竟她只能做到送他出港，从起飞到降落阶段，看不到驾驶舱里的秦司雁是什么模样。 不过她能想象到相应画面。 这个男人骨子里都是对这份事业的热爱，真正坐在左座驾驶位，操控飞机之前，他经过日复一日的训练，自信是源自于他的足够能力。 “有机会坐我的飞机，保证把你安全送达目的地。” 林空羽想了想，并没有拒绝：“有机会吧……” 到家，阿姨已经做好饭提前离开了，林空羽早就饿得饥肠辘辘，坐下认真吃饭，也顾不得其它。 她快吃饱了，一抬头，才发现秦司雁正用她不太看得懂的眼神盯着她。 目光灼灼，像要从她脸上凿出两个洞来。 林空羽满脸疑惑：“怎么了。” 秦司雁放下筷子，幽幽问：“你没什么想和我说的？” “说什么……你想知道我今天都忙了什么？”林空羽以为他是不满她没有分享她的工作内容。 之前她每天处理了哪些故障都会告诉他。 “白天大部分都办保留了，有个飞机过站的时候在机翼上贴金属胶带，另外一架飞机修了广播系统，通了通洗手池……” 白班比晚班轻松的原因就在于， 只要是允许保留的故障，基本都会留到晚上再解决。 把自己都做的事情说完，林空羽眨巴眨巴眼：“你还想知道什么？” 秦司雁静静注视林空羽，抿着唇没吭声，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想问我的呢，也没有吗？” 林空羽摇了摇头：“没有吧？” “……行。”男人冷笑一声，站起身把她面前的碗筷都收走，“我去洗碗。” 林空羽伸手想拦他：“唉，我其实还可以吃一点……” 秦司雁已经走进厨房。 算了，晚上不适宜吃太多，免得不好消化。 她收回手，十分纳闷地挠了下脸，秦司雁是不是……不怎么高兴。 是她招惹他了吗？也没有呀，整天就顾着上班，她哪里有机会得罪他…… 林空羽实在想不出来，选择了不想。 办理保留吧，以后再说。 她去洗澡，秦司雁收拾了碗筷出来，听见浴室里的动静，舌尖抵腮，盯着那道门看几秒，再度冷笑一声。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挺开心哼着歌洗澡的林空羽突然发现浴室门被打开，正要去关淋浴喷头，强硬闯进来的男人已经来到她面前。 她费力睁开眼：“秦司雁你……” 话没说完，就被一脸不悦的男人托着抱起来，压在墙上。 秦司雁什么话都没说，低头就咬她的脖子，她倒吸凉气，不自觉娇嗔：“疼……” “疼点才好，没心没肺的。” “什么呀？你到底……” 秦司雁却不给她提问的机会，找到她的嘴唇，低头深吻，瞬间吞噬她的呼吸。 男人指尖从她锁骨往下滑落，听见林空羽嗓子里的急促呼吸后，才哼道：“就该好好欺负你。” “你凭什么……唔唔……” 林空羽刚开始还挣扎两下，很快就什么力气都没了，莹润白皙手臂虚弱攀在男人结实宽阔的后背上。 不断颤抖。 浴室里水蒸气弥漫，掩盖了一切暧昧。 许久后，秦司雁把林空羽抱出浴室，她窝在他怀里，所有肌肤都染上了胭脂红。 “你……你好过分。” 林空羽嘟囔：“不让我吃东西，还……” “我去把刚才没吃完的热一下。” 秦司雁先把她放到床上去，让她先休息。 林空羽红着眼瞪他。 84 你不打算要我了？ 林空羽火速拉起被子盖住自己的脸：“你快点去热菜，我饿了！” 本来坚持到明天早餐没问题的……都怪他，提前消耗了大量体力，以至于得再加餐。 等秦司雁重新把菜端上桌，这回彻底吃饱了。 林空羽想到什么，催促他：“你去洗衣服！还有你的那些衬衫，你自己洗，我不要帮你了……” 其实是她不想再进浴室。 怕先前胡作非为的那些痕迹还没有完全消退，光是想想，都让她脸红。 “好。” 秦司雁又想捏她脸，被她挡开：“赶紧去。” 男人眼神莫测，把林空羽盯得后背发毛了，才转身去浴室。 他今晚确实有些奇怪……林空羽却是百思不得其解，完全想不明白。 她先回了卧室，睡觉之前习惯性看看微信，发现有赵夏冰的未读消息。 “林阿姨叫我有空去吃饭，你什么时候回去？” “我后天休假。” 林空羽又和她说：“你要去提前告诉我，我们一起走。” 秦司雁正好回来。他目光落在她身上，随意问：“跟谁聊天？” “赵夏冰，我妈叫她也去吃饭，准备过几天回家一趟。” 秦司雁躺到她身侧，指尖缠绕起她耳边的一缕发丝：“你们关系还挺复杂。” “是有些复杂，但也不算坏。” 林空羽抿抿唇：“你怎么突然关心起我和她了？” “今天和她飞一班。” “……哦，知道了。” 秦司雁把玩林空羽头发的动作停住，眼神幽暗：“就这样？” “不然呢？” 林空羽没打算说她今天从别人那里听到的那些话。 想想就知道，那个夏宁宁是在添油加醋，挑拨离间。 她要信这些鬼话，也太蠢了。 再说，赵夏冰虽然对秦司雁的态度奇奇怪怪，让她有点琢磨不透，但她并没有担心，赵夏冰会对秦司雁做什么。 赵夏冰这点底线是有的。 “林空羽。” “嗯？” 她扭过头，男人已经松开手，躺下背对着她。 秦司雁只留给她一个后脑勺，语气不明：“下回见到丈母娘，我一定告你状，你完了。” “……？？” 林空羽眼睛瞪大：“你告我状？？告我什么呀！！” 秦司雁却怎么都不肯回答她。 林空羽一个人嘀咕了半天，安慰自己，秦司雁肯定是吓唬她的，他能告她什么状？ …… 早上醒来，秦司雁已经上班去了。 他只飞两趟，会回来很早，不过等他到家，她也差不多快去上晚班。 林空羽又想起他昨晚说要告状的事……越想越觉得古怪。 准备等他回来再问他。 下午，林空羽临时接到了工段长的电话，要她提前去公司一趟。 到车间办公室里，工段长和她说起外出培训的安排：“本来是打算安排别人的，但是他生病请假了，去不了，你看看这回咱们工段这边就由你做代表怎么样？” “……我？”林空羽愣了愣，“领导，我资历应该还不够吧？” “怎么不够了？再说，你可是咱们工段唯一的女机务，派你出去就是给咱们工段长长脸！你配合一下公司的宣传行不行？” 林空羽听到这里，就算明白，女机务数量少，但航空公司做各种宣传时，也会希望男女比例均衡。 因此像她这种在一线工作的女机务，很稀少，就非常适宜用来做公司的对外宣传。 但林空羽多少还有些犹豫：“领导……我能不去吗？” “你要知道，这个机会可不是每个人都有……以后你还想不想升中级工程师，高级工程师？” 林空羽当然想，所以她知道这个机会难得，不该放弃。 “……什么时候去？” “你今晚先上班，明晚走，这回除了咱们航线机务，定检那边可是也有很多你的前辈也要去。” 领导语重心长说：“陆朝，你认识吗？他的能力很强啊，多和他学习学习，对你也是好事。” 林空羽听到陆朝的名字，也有些意外，不过正如工段长所言，做这一行是要不断学习的。 谁都无法保证，是否会在某一天的检查维修过程里，出现以往从未遇到过的问题。 从同行那里吸取经验，也是一个很快的进步方法。 林空羽稍微思考，就明白这个机会的宝贵，确实不该推拒。 她答应下来，此时工段长接了个电话，就跟她说：“正好，他们定检那边来人过来拿资料，你先和他们认识一下。” 林空羽又碰到了陆朝。 高瘦的男人，穿着他们统一的工作制服，神色清清冷冷。 她很客气地问好，他点头：“林工，这次你也要去？” “对，明天我们应该会一起出发。” 陆朝看着她说：“明天准时到，公司给我们留了位置，统一跟机过去。” “……好，我知道了，我会按时到。” 林空羽和陆朝从车间办公室出来，很快分开，她要开始今晚的忙碌了。 只不过……这个消息还没来得及告诉秦司雁。 忽然间出差的人变成了她，这种完全不同的感受，有些陌生。 林空羽在以前的航空公司，也有过外出培训的时候，但那时她单身状态，随便收拾几件衣服，说走就走，根本不用在乎太多。 与现在的这种状况截然不同。 林空羽突然有些理解，秦司雁每次驻外过夜时，总说想她的那些举动…… 但这会儿也来不及了，她只能明天回去再告诉他这个消息。 晚班的活儿都重，林空羽收工时还默默吐槽了一下工段长。 都要外出培训了，还不让自己多休息一个晚上…… 真是要把他们的所有精力压榨到极致。 不过外出培训，也意味着接下来几天时间里，不用上班了，可以算作是另一种休息。 林空羽到家，昨晚秦司雁也没回来。 他本来下午那趟就该回了，结果机械故障，航班取消，当地机场又没有备用机型，只能等到今天才有调配过去的飞机回京市。 85 独守空房，怨念 林空羽感受着脖子处酥酥痒痒的热气，缩了缩身体，下一秒又被男人更紧地捞回去：“回答啊，宝宝，这是收拾东西准备抛下我？” 男人语调危险，让她有点害怕，赶忙解释：“昨天下午才知道的消息，我得出差培训，过了周末回来。” 这次他们要去的是北方某个城市，华航在当地也有维修基地，而且基地里有许多在岗位上工作三十年以上的资深老师傅。 “哦，出差啊。”秦司雁薄薄嘴唇贴在林空羽耳后，轻缓啄吻着，音色低哑，“我差点以为你真打算不要我了。” “说什么呢……我怎么敢不要你？” 林空羽哼哼道：“你秦机长魅力那么大，多的是爱慕者。” “嗯。”秦司雁笑了声，“听这个话的意思，你是在指责我，招蜂引蝶？” 她撇撇嘴：“原来你还知道呀。” “那么你仔细说说我都招谁引谁了，我立马改正自己的错误。” 男人的紧实手臂圈在林空羽腰上，胸膛贴合着她的后背线条，严丝合缝，热度源源不断传给她，害她都有些出汗。 林空羽去掰他的手：“好啦，我得赶紧把衣服收拾好补觉，晚上就得出发了。” 秦司雁盯着她的侧脸，在她耳垂上咬了口，才松开她：“都要带哪些衣服，我帮你。” “基本穿工装，再带两件羽绒服就行……” 有他帮忙，没多久行李就收拾好。 秦司雁把她抱到床上，长手长脚紧紧箍着她：“睡觉吧。” 窝在男人的怀里，林空羽打了个哈欠大脑运转逐渐变慢，很快进入了深度睡眠。 等她醒来，吃了饭，差不多也快到出发时间。 飞机正点起飞是晚上九点多，但他们要办理不少手续，时间得更提前。 秦司雁拎着她的行李箱，拿上钥匙：“走吧，送你过去。” “好。” 到车上，他才问她：“坐哪个航班？” “6102那趟。” 秦司雁看了看身边面色如常的女人：“你可以吗？” 林空羽手指蜷缩起来，声音渐弱：“有什么不可以的……” “跟我就没必要逞强了。” 男人的温热掌心覆盖在她头顶：“如果不行就换高铁过去，我给你报销。” “你怎么知道的？”她扁了扁嘴，这个事情她也没跟他说过。 “你老公连这点观察力都没有，未免也太差劲了。” 林空羽被他逗笑，听出他这又是在变着法的夸他自己。 她选择如实告诉秦司雁：“其实没有那么害怕和恐惧，只是会有一点难受……” 当她坐在机舱里，航行在万米高空，总忍不住去想，在飞机坠毁的最后时刻…… 父亲会做些什么？预知到无法回家的绝望后，是不是也遗憾不能够再见到女儿和母亲？ 林空羽故作轻松：“没关系的，我又不是没坐过飞机，上去就戴着耳机睡觉，应该很快。” 何况这段行程时间还不到两个小时，她认为不会太过煎熬。 到机场，秦司雁停下车，双手握着她的肩膀，让她转过身正对自己：“空羽，还能买到高铁票。” “不用，你要相信我。”她不希望自己的热爱变成恐惧。 林空羽看着他的眼睛，往前凑过去，在男人嘴角亲了一口：“回头见，老公。” 秦司雁还想送她进去，被她拒绝：“就出差几天，我又不是小朋友。” 他拿她没办法，只能目送她进了航站楼，等完全看不见她的身影了才无奈摇摇头。 这几天得换成他独守空房，还真不太习惯。 秦司雁准备返回公寓，路上接到宋政南电话：“今天没飞吧？” “没，这个月时长快超了。” 除了执勤时间以外，按照航空器真正启动推出的时间来算飞行时间，飞行员每个月不能超过一百个小时。 秦司雁这个月已经满打满算飞了九十个小时，基本就还能飞两三个班。 但是因为每个季度还有相应要求，所以接下来这些天除了临时抓飞以外，他都能休息。 “你老婆呢？鹤清想吃烤肉，把她约上。” “来不了。”说到这个，秦司雁的语气都怨念了不少。 宋政南饶有兴致问：“怎么着，你们俩吵架了？” “啧，我老婆脾气好得很，才不会跟我吵架。” “所以？” 秦司雁哼道：“出差了，说是去外出培训。” 宋政南立马笑出声：“这可太好了，让你之前那么得意。” 秦司雁懒得理他：“在哪儿吃，我现在过来。” 回家就他自己，他也不想太着急回去了。 到烤肉店，宋政南和鹤清都已经把肉烤上。 她挑眉问：“你也快飞满了？” “嗯。” “多少小时？” “九十。” 鹤清不满：“我比你少点儿，还得再飞两天。” 秦司雁拉开椅子，坐在他们对面，手臂一抬，懒洋洋搭着椅背：“知足吧，前两年一个月就飞十几个小时的时候，你只想多飞点儿。” 也幸好他们升机长，都在两三年前。 要赶上最近这两年，民航业可谓惨淡如云，很多副驾驶根本攒不了飞行时长。 以至于有些都三十五六了，还在副驾驶这个位置上待着。 “也对……我今年已经休了疗养假，你什么时候休？” 秦司雁想了下：“回头问问空羽什么时候能休假。” “准备去哪儿？” “看她想去哪儿。”秦司雁休疗养假，通常就是选一个公司安排的地方，住进酒店与世隔绝几天。 航空公司给飞行员提供的各地疗养假酒店，安静舒适，环境也不错，很适合休养。 还免费。 鹤清随便和他聊了几句，终于是问起最关心的问题：“怎么样？空羽回去有没有好好收拾你，把你赶去书房，不让你进卧室？” “呵。” 秦司雁低头吃肉，只发出一声冷笑。 宋政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怎么回事？” 鹤清身子靠过去，用刚好秦司雁能听见的音量，绘声绘色讲了一遍。 宋政南桃花眼里笑意加深，就跟着她一块幸灾乐祸。 86 再让我看一眼…… 鹤清一把勾住宋政南的脖子，对秦司雁嘲讽：“活该。” 秦司雁淡淡放下筷子：“你们真适合结婚，免得祸害别人。” “……”鹤清默默收回手，“你真玩不起。” 宋政南垂下眼，笑起来，漫不经心道：“谁的肉，快烤糊了。” “我的！”鹤清避开了他的目光，没有和他进行眼神交流。 对面的秦司雁挑起嘴角，默默评价一个字，怂。 烤肉吃完回家，林空羽那边没动静，还没有落地。 秦司雁看了看时间，估摸着也快了，就没急着去洗澡，直到微信弹出消息：“我到了。” 他立即打电话过去，音色在夜里显得更加温柔：“怎么样，还好吗？” 她没立即回答到底好还是不好，只说：“等我先回酒店吧，我们现在去取行李。” “嗯，你回去再说。” 秦司雁眉眼里泛起沉闷，又再次点开手机，找到他熟悉的调度员电话。 “司雁，这个点了还没睡？” “最近有空吗，一起吃饭，京兆尹怎么样？” 电话那头的人笑了：“大手笔啊。” “应该的。” 简单寒暄后，秦司雁说明来意：“新官上任的三把火也该烧完了吧，这个月没几天，后边的班就别给我排了？” “这是有旅游安排？” “没，我老婆出差，过去看看她。” “哟，你们刚结婚，感情的确不一样。” 这事情电话里基本就定下，回头人均上千的饭吃完，秦司雁后面几天的班也就彻底不用排了。 才能抽出空过去看老婆。 那边，林空羽和一起出差的同事们到了酒店入住，因为就她一个女机务，所以自己住个大床房。 其他机务都是两人标间。 进门前，带队的陆朝和她说：“我就住你隔壁，有什么事找我。” “知道了陆工，时间也不早了，您先睡吧。” “嗯。”陆朝关上了他的房门 林空羽进门先洗了澡，才给秦司雁拨视频通话过去。 他接得很快：“到酒店了？” “呐，先给你看看我们住的房间。” 秦司雁一眼看出来：“我们之前也住过。” 无论员工出差还是机组乘务组，驻外过夜，都会选择与航空公司合作的酒店入住。 “但我的房间肯定没你秦机长的房间那么大……你的基本上都是商务套房？” “嗯，差不多。” “我就知道，你们飞行员的待遇特别好，我们这些小小机务才比不上呢。” 秦司雁唇角勾笑：“飞行员家属的待遇也不错。” 林空羽往床上一趴，翻了个身，举着手机：“我今天没有害怕。” “嗯？真的？” “不骗你。” 只是……不可抑制关于父亲的联想以外，她脑海里还浮现出很多，空难飞机坠毁前，黑匣子记录里飞行员说的最后一句话。 “上升！” “完蛋了！” “下降率太高啦！！” “我们死定了……” 今天的航路平稳，没有气流颠簸，下降落地都格外顺利。 她在飞行过程里，看着窗外如棉花一样的云朵，耳机里音乐阻挡了飞机的嘈杂声响。 林空羽说不出来那是什么情绪。 只是知道，如今秦司雁已经变成了她的牵挂，他的每一次起飞，降落，都会令她不由自主祈祷。 希望他起落平安。 “我家宝宝今天真棒。”秦司雁的鼓励语气简直在哄小学生。 林空羽隔着屏幕瞪他：“都说了我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 “今晚呢，会不会做噩梦？” “不知道，”林空羽老实回答，“但是这个过程很顺利，证明我比起以前第一次坐飞机的那个时候，进步很多了。” 她还记得自己人生当中第一次坐飞机，全程都被恐惧情绪笼罩着，手脚发凉，紧张到快窒息。 不过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林空羽靠着自己的努力走出了阴霾，再说…… 连赵夏冰都能做到不把那些心理阴影当回事，甚至还可以作为空乘每天在空中飞来飞去，用这种方式让自己变得麻木。 她又为什么不可以？ 秦司雁安慰她：“事在人为，我们尽力做好自己的这份工作，不用害怕。” “知道啦，我好困……要睡觉了。” “别挂视频，就这么睡吧，我陪着你。 ” 家里的卧室只开了一盏床头灯，暖色调灯光给秦司雁的脸庞轮廓勾勒出一层金色光晕，更加迷人。 林空羽伸手去戳屏幕，嘟囔：“你这样是想要勾引我吗？” “宝宝。”秦司雁声音低哑，“我如果想勾引你还，需要用这种方式？” “……你能用什么方式？”她的声音里，竟然莫名出现一股自己都没察觉的期待。 男人哼了声，缓缓的，宛如慢动作那样，将手机往下移…… 摄像头正好对准了他的腰。 修长骨节轻轻撩开衣服下摆，昏暗环境里，他块块分明的六块腹肌就越发性感，自带勾人意味。 林空羽捂住眼睛，但又偷偷张开手指去看：“咳……赶紧把衣服穿好，像什么话！” “不喜欢？”秦司雁颇为遗憾叹气，“那就算了。” 他刚要松手，被林空羽拦住：“等等等等！再让我看一眼……” 男性的荷尔蒙与张力，哪怕隔着手机屏幕都依旧令她脸红心跳。 她感觉到身体在悄悄发热，才一本正经道：“不看了，也不怎么好看嘛。” “过河拆桥是吧？” 秦司雁声音越来越低沉，意味深长：“你等着。” 林空羽有恃无恐：“等着就等着，我怕你？” 反正她出差几天才回去，这些天他都拿她没办法。 聊天结束，在秦司雁的无声陪伴下，这个晚上林空羽睡得很安稳。 早上起床，同事们整装待发，一起前往了华航的维修基地，已经有相关人员等着接待他们。 对林空羽来说，这绝对是收获丰富的培训，她像海绵般不断汲取知识，庆幸自己答应这趟出差。 一天培训结束，这边的领导请客聚餐，吃完后回酒店，走到半截，林空羽才想起来自己手机忘在包厢拿了。 陆朝说：“我陪你回去吧。” “谢谢啊陆工。” “没事。” 等他们单独返回拿上没电的手机，又再回酒店，从车里下来，陆朝很绅士地替她挡了挡车顶。 87 就隔着一堵墙…… 北方的深夜凉意袭来，但对上不远处的那道目光，她全身都变得暖烘烘起来。 陆朝发现林空羽没有往前走，疑惑看向她：“怎么了？” “没事。”林空羽摇头，冲正盯着自己的秦司雁扯开嘴角笑了笑。 她矜持地跟上去，没几步就走上台阶。 陆朝也在这时候看见酒店旋转门外站着的男人，他穿黑色大衣的身影格外挺拔，冷厉眉眼自带不驯桀骜感。 “秦机长？” 陆朝虽然常年待在定点的机库里，也第一时间认出秦司雁。 秦司雁单手插在衣服口袋里，勾唇，目光凉飕飕的：“你是？” “定检的工程师，陆朝。”陆朝礼貌颔首。 “原来是陆工啊，你好。” 秦司雁客气打了招呼，移开视线，落到走过来的林空羽身上，皮笑肉不笑道：“老婆，怎么才回来？我等到……花儿都谢了。” “咳。”林空羽清清嗓子，从陆朝身边走过，自觉挽着秦司雁的手臂，“你怎么来啦？也不提前告诉我，我好早些回来。” 哦，原来是去聚餐。 秦司雁心情瞬间转好，但面色不显，握住她的手：“本来想给你个惊喜，但来了之后才发现，你还没回酒店。” “你是不是给我打了不少电话？” “嗯。” 林空羽悄悄扯一下他的衣角：“我白天忙着培训，晚上基地又给我们接风，刚刚大家都回来了，我才发现手机没带，陆工陪着我回去拿……对不起啊。” “下次记得把手机带好。”秦司雁倒是没生气，揉揉她的头发，“我只是担心你。” “嗯嗯！” 他把她揽进怀中，像是终于想起来被晾在一旁的男人了：“陆工，多谢你帮忙送空羽回来。” 陆朝的回答很官方：“应该的，这次培训我负责带队，每个员工的安全我都得保证。” “走吧，快进去，外面好冷。”也不知道秦司雁在这站着吹了多久的冷风。 林空羽看见他出现在这里，其实很欣喜，只是仍然竭力抑制着内心的情绪波动，没有展露而已。 一起进了酒店，上到楼层，从电梯出去，看见陆朝的房间就在林空羽隔壁，秦司雁微不可察地挑了下眉。 “林工，明早还是八点。” 陆朝神色淡然提醒一句。 “好，我知道！” 看他已经进门，林空羽刷开自己的房间，拽了秦司雁一把：“你还在外面站着干嘛？” 秦司雁没吭声，反手把门关上，视线扫了圈房间内的布置。 “比你之前住的房间要小很多吧？” 林空羽脱掉外面的羽绒服：“还得是你们飞行员的待遇好呀……” 秦司雁低声一笑，盯着她玲珑有致的身体曲线，哑着嗓子说：“够了。” “什么够了？” 林空羽看着他一步步走向自己，根本没反应过来，就被男人扣住手腕，按在旁边的书桌上。 他笔直有力的长腿抵着她的，弯下腰靠近，唇间的炙热呼吸扑面而来：“老婆，我吃醋了。” “……啊？”林空羽很纳闷。 秦司雁的嘴唇贴在她耳畔，叹息：“不喜欢看见你身边有别的男人。” 那里若有似无的触感令林空羽皮肤泛起一阵阵酥痒，很想伸手去挠，又被他捉住了双手腕骨动弹不得。 她叫委屈：“我和陆工又不熟，只是刚巧一起回来而已……” “真的不熟？” “不熟，连微信都没加，只是在一个工作群里。” 秦司雁闷声笑了：“我知道。” 林空羽反应过来，瞪大双眼：“你诈我！！” “没，只是想逗逗你，看你认真解释……” 他坏心眼的在她颈侧留下痕迹，满意欣赏着自己的杰作，补充道：“很可爱。” “秦司雁！”林空羽抬脚去踹他，“你讨厌死了……” 被男人眼疾手快挡住，他幽幽控诉：“想报复我可以，不要这么心狠手辣吧，我们连孩子都还没有。” “……” 林空羽懒得理他，白一眼说：“你先放开我。” “不急。”秦司雁缓慢抚摸着她的手，放到唇边轻轻吻一下，眼神直勾勾的，写满欲望。 他再俯身时，嘶哑声线变得尤为性感：“宝宝，这个酒店隔音不太好。” “等会儿得小声点儿。” “秦司雁！唔唔……” 就隔着一堵墙。 林空羽隐忍着，所有颤栗被加倍放大，折磨到极致。 她太后悔信了秦司雁，他哪里是没吃醋的样子，根本就是泡进醋缸里酸气冲天…… 八点前就要出发，林空羽醒来时浑身酸疼，她抄起枕头就扔到秦司雁身上，还不够泄愤。 睡梦里的男人睁开惺忪双眼：“宝宝？” “这里没有你宝宝了！” 林空羽气鼓鼓的去洗漱，她对着镜子漱口时还不停想，以前也没见秦司雁有这么大反应。 陆工就是送她回来而已。 男人的心，海底针，猜不透。 她从卫生间出去，秦司雁已经换好了衣服：“我送你下楼。” “……不用了吧，让别人知道我出差还带老公，要被笑话的！” “哦，好吧。”秦司雁垂下眼眸，“也是，我过来看你，不该打扰你的工作。” “……” 林空羽莫名有些心软：“你乖乖在酒店等我，我培训完很快就回来的！” 陆朝已经在楼下等着了，其他人员也陆续到齐，吃了早饭就前往维修基地。 昨天的培训里，有一位工作超过三十年的机务师傅给他们讲解。 比起如今更加完备的维修体系，那位钳工出身的机务师傅，是从一点一滴的摸索开始接触飞机维修。 到如今的系统化教学，亲身经历了民航业几十年来日新月异的发展。 而且，他还拥有全机型的维修执照。 从波音到空客，从787到380，甚至连喷气式支线客机都能修。 88 “说不定明天就离了” 每增加一个机型的维修执照，都需要重新学习考试，林空羽的目标也就是能够把空客全系列机型执照都注册成功。 但机务这个行业里最资深的老师傅，远远比她的目标还要更厉害。 她忽然又多了些新的动力。 今天的培训，她比之前还要更加专注，更何况她还是这里唯一的女机务，也绝对不能丢脸。 …… 秦司雁在酒店里看到天气预报，寒潮来袭。下午就会大幅度降温。 想到林空羽今天走的时候连羽绒服都没穿，知道她是在基地培训，他干脆带着她的衣服，掐着培训结束的时间点过去。 这边的基地，秦司雁没来过，不过都属于华航，拿出他的相关证件登记以后，可以在车间外等待。 等了快一个小时，维修车间里终于有人出来，陆续走过好几个，都没看见林空羽。 他皱皱眉头，刚要给她打电话，终于是看见那道高挑耀眼的女人身影。 只是她身边仍然多了个碍眼的。 他们也不知道聊了什么，林空羽似乎很开心，眉眼间都洋溢着雀跃。 她嘴角弯起的弧度格外漂亮，被她那双眼睛看着的人，也一定会被她此时的情绪感染。 她的性格没那么容易敞开心扉，除非从一开始就和她有着极为相似的共同点。 譬如，同样是修飞机的。 尤其对方还是个比她目前状态更资深一些，更有经验的高级工程师。 秦司雁已经趁着今天休息，把陆朝的所有情况摸清楚了。 想想都烦。 那种危机感来得莫名其妙，尽管林空羽的心如今都在他这里，可他们结婚时日尚短。 他仍然会对她身边出现的男人充满警惕。 尤其是……秦司雁想到他来这里之前，无意发现林空羽放在书房抽屉里的东西。 他的心不由沉了沉。 “老公？”林空羽注意到秦司雁，诧异的脱口而出。 “你怎么来啦？”她加快步伐走到他面前，那双亮晶晶的眸子终于对着他了。 “天气预报晚上会降温，我怕你今晚有其他的安排，给你带了厚衣服。” 说着，秦司雁把衣服给她披上，语气自然：“这会儿外面应该都在刮风了，先穿上。” “嗯……”林空羽听见了自己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 她从秦司雁这里，得到了安稳又温暖的照顾，刚结婚那个时候，她不觉得他会是如此贴心又细致的男人。 而事实上，哪怕她一个人的时候生活得很好，身边多了他，那种好就加倍了。 “陆工，我今晚就不和你们聚餐了。”林空羽对陆朝说完，乖乖等着秦司雁给自己拉衣服拉链。 陆朝点头：“好，你今天手扭了一下，别忘了回去贴个药膏。” 秦司雁动作顿住，眉心拧紧：“手受伤了？” “没事啦，一点小问题，回去敷个药膏明天就好。” 干机务这行，整天拿着扳手钳子，又是推轮胎，又是换机械设备的，免不了会有偶尔的小问题。 林空羽根本都没当回事。 秦司雁却不这么想，他对陆朝颔首，带着林空羽离开维修基地就打车直奔附近医院，非要带她挂个急诊检查。 幸好检查完没什么大碍，他眉心褶皱才缓慢松开。 “都说没事的。”林空羽冲秦司雁晃了晃自己的右手，“就是今天拆轮毂的时候，用劲稍微大了那么一点，扭了一下下。” “还一下下……以为冲我撒娇就能当做无事发生？” 林空羽嘟囔：“我哪里有撒娇呀！” 秦司雁抓住她的手，放进自己衣服口袋里：“以后小心点儿。” 他声音低沉：“不是只有你会担心我。” 林空羽心跳再度加快，他知道，她对他的每一次起落的担忧。 “无论发生什么，要把你的安全放在第一位。” 秦司雁不希望林空羽把自己的安全排在工作重要性后面。 “好……” 她扭头看着他，冷不丁问：“我们晚上去吃什么？” 他差点被她给气笑。 这姑娘还真是无时无刻不把这件事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上。 没心没肺一点也挺好的。 “吃铁锅炖！” “行。” 秦司雁本来还想在这边一直陪林空羽到她培训结束，但临时接到通电话：“这个活还得您来。” “……公司离了我，就没其他人能飞了？” “不是，秦机长，这位是要客……总之您回来就知道了。” 林空羽听着秦司雁接电话，等他挂断，说：“你先回去吧，反正我们周末结束也回去了，没几天啦。” “你还真是，一点都没有舍不得我。” 秦司雁捏住她的脸，语气不满。 “有舍不得！但是人家电话里都这么非你不可了……证明这是公司对你的认可！” “谁稀罕这点认可？”秦司雁轻嗤，“不想回去。” 然而最后又连续有人打电话来，不是要他回去飞，是回去谈重要的工作安排。 他只能先收东西准备走，本来也没带几样，很快就已经装好。 林空羽在旁边看着，他真的要回家了，那种不舍的情绪就不可抑制涌上了心头。 “听着，剩下这两天……首先是注意安全。” “嗯嗯！” “其次，多穿衣服别感冒。” “好！” “最后……”秦司雁捏着林空羽的后颈软肉，低头警告她，“不准和那个陆朝多说话。” “……你怎么又提这个！” “不只是他，其他人都一样。” 秦司雁挺不讲理说：“你只能想着我。” 林空羽这回答应了。 等他走之后，林空羽剩下两天的培训也很快结束。 他们本来是晚上的飞机回京市，其他人还想趁着时间在当地逛一逛，毕竟难得来一次。 她自己改签，提前回了。 秦司雁和她说过，他今晚和宋政南他们吃饭，结束之后去机场接她，时间刚好。 林空羽就找鹤清要了他们今晚吃饭的地址，行李都没放，准备偷偷过去给秦司雁个惊喜。 89 过来，跟我回家 属于秦司雁没什么温度的声线透过门缝传出来。 林空羽推门那只手动作停在半空中，拎着行李箱的手指蓦地收紧。 她脑海中升起的第一个念头是，他在提及别人，和自己无关。 只是紧跟着，又有熟悉的声音在问秦司雁：“你舍得林空羽？” 林空羽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是秦司雁和宋政南说，他们也许明天就离婚了。 林空羽抿着唇，眉心蹙起，一瞬间后悔自己提前来给他这个惊喜。 她有些生气，更不懂他这些想法的由来，还是说，就像最初秦司雁回答她，为什么选择和他结婚的缘由…… 看着顺眼，哪天不顺眼，就可以离婚了。 那么从结婚之后到现在经历的种种呢，又算什么？ 但所有情绪波动仅仅维持了短暂时间，比起林空羽听到的，她更愿意相信自己真正认识了解的这个他。 而秦司雁说这些话，无论是因为什么，她默默想着…… 未来一个月，都让他睡书房去吧。 林空羽正打算再仔细听听，秦司雁接下来会怎么回答，兜里的手机开始震动。 她看了看来电显示，只能先离开包厢门口，到更远一些的走廊上接听。 “刘工，这个时候找我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林工啊，今晚我跟小吴一个班，昨天有架航班液压系统故障，换了液压泵，但今天机组报告，又有绿系统的警告信息。” 绿系统是空客A320其中一套液压系统。 林空羽听刘工把此次故障的具体细节和排故过程说完，立刻问他：“有做线路故障测试吗？会不会是压力电门的信号短接？” “按照以前处理过的方式检查了，各种比较隐秘的短接点也有测试，但重新试车之后还是会出现警告。” 刘工说：“你们今天出差回来了吧，现在有空的话过来看看？” 面对一个刘风伟都没有能够立刻解决的飞机故障问题，才在外培训了些日子的林空羽，几乎想都没想就答应：“好，我现在过来。” 也幸好秦司雁今晚选择的吃饭地点离北兴机场不算太远，二十多分钟就能到。 她走之前，回头望了眼那扇包厢门。 等这个晚上忙碌结束，她会找秦司雁谈今天的事情，她希望能够听到他的合理解释。 而她走后，没听到包厢里的秦司雁对宋政南问话，喝掉杯里的酒，眼神晦暗：“舍不得又怎么样。” “万一她铁了心要跟你离婚？” 秦司雁脸色难看，重重把酒杯搁在桌上，嘴角挑起幽冷弧度，咬牙切齿：“就是赖我都得赖着她，想跟我离婚，没这么容易！” …… 林空羽到机场，进车间之前先给秦司雁发了消息，告诉他，自己已经回来，但是要临时加班给一架飞机排故，回家时间不定，让他不用等她。 后面秦司雁有没有再回复，林空羽已经来不及再看，她换好工作服，拿上工牌和工具箱，就火速赶去停机坪。 她来的路上就已经大概想好了排故方法，虽然前面的机务已经做过检查，但还是得自己亲手确认过，才能够更放心。 “刘工，我们先把绿系统相关的所有线路都检查一遍吧，着重看看插头和内销钉有没有松动……” 他们在忙碌时，其他出差的机务人员也都已经坐着原定航班返回落地。 他们的航班刚好停靠在附近，几人都眼尖，很快发现林空羽的身影。 “林工这么晚还来加班啊？她也太能吃苦了……” “所以说巾帼不让须眉，大晚上的让你来加班，你愿意？” “没几个人会愿意，我还想回家好好睡一觉呢……” “我以为林工着急提前回来是为了和家里人吃个饭，没想到她是回来加班！也难怪她年纪轻轻，技术能力就这么强，前些天培训就她和陆工受的夸奖最多。” 说话的机务大哥看着陆朝：“对吧，陆工？我记得那天齐师傅说要不是退休了，还想收她做徒弟……还说她最多几年，保证不比你差。” 陆朝也在看着那边机坪上。 飞机主起落架舱旁的几个人都不知道已经忙了多久。 他直接说：“你们先回吧，我去申请一下，过去看看。” “陆工你也去啊，看来你是铁了心，不想让林工追上你！” “没有的事。”陆朝摇头，淡淡道，“我估计他们遇到的问题应该不小，去帮个忙。” 陆朝毕竟是高级工程师，他申请去帮忙，很快就得到了特批，前往机坪。 林空羽还在和刘工商量着接下来的计划，见他过来也很意外。 不过他也没多说什么，表明来意后就加入了他们的排故团队。 有陆朝在，确实效率更高，他支持林空羽的新提议，把重点从线路故障转移到排查绿系统的液压油箱。 最后，经过长时间的检测排故，更换过绿系统的回油滤芯以及液压油，成功试车。 “终于是解决了！”吴功伸伸胳膊，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身体，羽姐你赶紧回吧，这都几点了，明天不还要上班吗？ “陆工，也麻烦你了。” “没事，该做的。” 林空羽点头：“我先走了，你们继续忙吧。” 她和陆朝都回了车间，各自交接完毕，刚走出大楼，她脚步就不由顿住。 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回家的秦司雁竟然就站在大楼外面，夜里温度已经直逼零下，他也不怕冷似的，身影被路灯拖长，显得有些孤寂。 他目光直直注视着这里，和林空羽的眼神碰撞，她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 “……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让你早点回去吗？” 秦司雁只冷冷看了一眼林空羽身边的陆朝，就再度凝视住她：“怕你回去的太晚，不安全。” 他伸出手，音色有些凉：“过来，跟我回家。” 今天在包厢里听到的那句话，突然浮现进脑海，林空羽没有立即给出回应。 而他面前的男人因她这份迟疑，绷紧了下颌角，薄唇更是紧抿成一条直线。 只是她很快就将那些念头甩开，向秦司雁走去。 “你手好冷……”她握住他的指尖，不自觉心疼起来。 90 是你要抛弃我 “陆工，我们就先走了。” 林空羽客气的和他道别，被秦司雁牵着离开。 走出几步，面色深沉的男人才貌似不经意提起：“你没说你来加班，他也在。” 林空羽有些走神，过了会儿才回答：“陆工？我也不知道陆工会来。” “嗯。” 秦司雁更用力抓住她的手指。 只有林空羽皮肤上的热度源源不断传给他，才能够令他重新活过来。 刚刚又一次看见他们并肩而行，他甚至想到了最糟糕的结局。 那种该死的焦躁情绪如影随形，他从未这么惶恐不安过。 回家的过程里，林空羽不断在想，一会儿该怎么开口问他，本来是打算，未来一个月都和他分房睡了。 可是刚刚看见路灯下那道，被寒冷夜色勾勒出寂寥的身影，她就有些心软。 看在他这么贴心的份上……如果他能解释，半个月好了！ 她默默想着，已经成功到家。 “那个，我有些话想和你……” 林空羽才刚开口，秦司雁就拎着她的行李箱往卧室里走，头也不回打断她：“你先洗澡，赶紧睡觉，今天时间不早了。” “可是……” “砰。” 卧室门被关上，他大概没注意好力度，声音有些大。 下一秒，男人又打开门出来把她的睡衣递给她：“我有些困了，晚安。” 林空羽：“……？” 秦司雁平时也这样吗？睡觉这么积极？ 那天在酒店房间里，他把她折腾到大半夜……要不是她可怜求饶，他大有继续下去到天亮的想法。 林空羽撇撇嘴，决定先洗澡再说。 只是等她洗完澡回去，睡在大床一侧的男人背对着她，似乎完全睡熟了。 她小声叫他名字，他没回应。 她爬上床，继续拿手指去戳他的后背：“秦司雁？老公？你要是还醒着，我们可以先聊聊？” 还是没理她。 可能是真睡着了吧。 反正明天还有时间，她也只能先躺下，等上完班回来再和他谈…… 早上起床，林空羽惊讶发现秦司雁不在了。 微信上有他的消息：“早餐在桌上，我去晨跑。” 不是……林空羽看见这个消息，有些头疼。 她回他：“今天空气这么差，你出去跑步？” 他是嫌弃自己寿命太长了？ 一直到她快出发了，秦司雁才回来，面无表情说：“我送你。” “嗯。”林空羽没拒绝，欲言又止，到车上才提醒，“偶尔两天不跑步，不锻炼，你的腹肌应该不至于消失，没必要这么拼……” 秦司雁：“……” 他咬着后槽牙，从鼻腔里哼了声。 不躲一点儿，就让她得逞了！ 他是绝对不可能离婚的。 这件事，她想都别想。 林空羽到了车间办公室，大家都在聊这几天空气差的事儿。 “能见度这么低，之后的航班还不知道得延误成什么样子。” “乘客不高兴，咱们这些做机务的也不高兴……” 今天算是个比较轻松的工作日，天气原因，北兴机场周边能见度越来越差，已经有很多航班陆陆续续取消。 到达的航班也去其他机场备降，机务的工作相应就少了一些。 林空羽在收工的时候碰见鹤清。 鹤清穿着机长制服，潇洒走过来勾住她肩膀：“林工，出差一趟回来，差点被偷家的感觉怎么样？” “……什么差点被偷家？” “秦司雁没跟你说？”鹤清微微吃惊。 “没，我不知道。” 他们从昨天开始基本就没怎么沟通过。 林空羽自然不知道鹤清指的是什么。 “就前两天，秦司雁不是去找你了吗，我听宋政南说，他临时回来了。” “嗯。” “他回来这事儿吧，是因为……” 见鹤清有些犹豫，林空羽板起脸：“你可是我的好朋友，不能替秦司雁隐瞒我。” “行行行，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 鹤清说：“就咱们公司之前有个要客……” 她压低声音：“是只要有她在，保证无论什么情况，向塔台申请都能准点甚至提前飞的那种。” “……然后呢？” “她买了架公务机，想和咱们航司合作，聘请我们的机长过去，开她的私人飞机。” 林空羽听到这里已经有了些不太好的预感：“和秦司雁的关系是……” “这位要客看上他了呀！应该之前坐过他的航班吧，夸他降落很稳，她很放心……但我觉得这些都是借口，还是看上他人了。” 鹤清啧啧道：“听说才三十岁，我也想当这种富婆——不对，这岂止是富婆？” 林空羽有一瞬间差点不知道如何呼吸了：“他答应了吗？” “你得去问秦司雁。” 鹤清嘴唇贴在她耳边：“要客开出三百万年薪，还不包含各种奖金福利，你说她怎么不看上我，我想去！” 和鹤清分开，林空羽感觉心里沉甸甸的。 她总忍不住胡思乱想。 秦司雁仍然在停车场接她，她上车，看着男人棱角分明的侧脸，是挺帅的。 难怪有年轻富婆喜欢他。 她闷不吭声，秦司雁竟然也没说话，就这么保持着沉默回到家。 林空羽再也不想忍了，她语速飞快地开口：“我现在必须要和你聊一聊，聊完再吃饭。” 秦司雁放下车钥匙，唇角自嘲勾了下。 看来还是逃不过。 “你要聊什么，说吧。” “……先等我下。” 林空羽想起来什么，先到书房里，拿了一叠纸出来。 看着她动作的秦司雁指尖蜷紧，牙关紧咬，竭力克制情绪。 直到她动作干脆的将离婚协议放在面前，不等林空羽开口，秦司雁过往的恣肆冷傲通通消失不见，眼眶周围渐渐泛起一圈暗红。 男人死死盯着她，音色变得嘶哑：“我就知道，林空羽，你早就等着这一天了。” 林空羽被他的先发制人打了个措手不及，愣住：“什么叫做我早就等着这一天……” “想和我离婚，你早就有这个打算了，为了那个陆朝？他就那么好？？” “和陆朝有什么关系？明明是你说的，指不定哪天就跟我离婚了，所以我把这个协议拿给你。” 然后由他来做决定。 91 干净利落撕碎 压抑着某种情绪的男人，过往所有恣意桀骜都消失不见，只剩下即将被抛弃的落寞。 他再开口，音色里充满自嘲：“那天没有在书房看见离婚协议，我也不会知道你随时准备着和我分开。” “……”林空羽张了张嘴，突然有点失声。 她十分错愕，秦司雁会产生这些念头。 她一直以为这段感情里，可以来去自如，占据更多主动权的人是他。 最开始也是她想要保持清醒，不要太过轻易沉溺于，他给她制造的美好中。 当然……林空羽的意志力显然不太够用，很早就已经放纵自己去享受。 秦司雁闭上眼，喉结轻轻滚了滚，语气变得隐忍：“你直接告诉我，你跟我离了婚，是打算跟那个姓陆的好？” 林空羽心情忽然变得尤为复杂，欲言又止，最后憋出一句：“我能不能问问你，你为什么总觉得我会和陆朝有什么？” 秦司雁冷哼：“都是男人，我还不了解他，整天对你献殷勤……你又这么单纯，哪天被骗了都不知道。” “就这样？” “这还不够？你都拿离婚协议了，现在你身边就只有他最可能……” 男人眼神变得凌厉，咬着牙，半晌后又瞪着她控诉：“林空羽，我这次真的要告诉丈母娘了，你等着挨训吧！” 林空羽叹口气，总算明白，他在担心什么。 根源要追溯到他们刚结婚的时候，包括这份离婚协议，也是因为她最开始一直认为这段婚姻会走到尽头。 在她真正认识秦司雁以前，和他相亲结婚是个没有办法确定未来的冒险，如果失败了，她自然会选择快刀斩乱麻。 只是所有预估，都比不上他为她准备的早餐，他握着她的手说所有茧都是她的勋章，他从飞行箱里捧出的桂花枝桠，他从未忘记过的行程报备…… 那些零零碎碎，却又不断撞击着林空羽心脏的时刻，早就让她改变了对这段婚姻以及未来的期待。 所以这份离婚协议…… 林空羽伸出手去拿，被秦司雁眼疾手快抽走，手臂高举起来，充满防备盯着她：“干什么？” “……你先给我。” 秦司雁又要被她气红了眼：“你就这么迫不及待！” “你先给我嘛！”林空羽摊开手，“快一点。” 他看出她的认真，终于妥协把离婚协议丢回桌上，冷着脸，气压低的吓人。 “林空羽，我告诉你，我没那么容易就……” 秦司雁的话没说完，林空羽就在他面前拿起桌上的离婚协议，干净利落，三两下将其撕了个粉碎。 将碎片丢进垃圾桶，她淡淡问他：“就什么？” “……你撕了？”秦司雁眼眸微凝，目光落在已经粉碎的离婚协议碎片上，像是有些不可思议。 他又重新看着她。 “我什么都还没说，你就自己脑补这么多，还威胁我，要找我妈告状？” 林空羽学着他的样子冷哼：“你去啊，去跟她说，你无理取闹污蔑我要和你离婚。” 秦司雁大概是学过变脸本事，消化掉她的意思，嘴角笑容下一秒就勾起来，周身那些低气压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坐到林空羽身边，轻轻去握她的手，又瞥了眼那些碎片，挑眉笑问：“不离了？” “首先，我和陆朝连微信都没加，纯粹是工作上接触的关系而已，是你自己总觉得我和他有什么，你不信任我！” “其次，离婚协议确实是我之前准备的，但那个时候我们才刚结婚，我和你也不熟，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值得我相信……” “但除了那个时候，我就再没有想过离婚的事情。” 林空羽一次性说完该说的，想把秦司雁那只爪子赶走，却被他抓得更紧。 像是担心松开后，她就会跑了似的。 秦司雁凑近了，以往的意气风发又回到他脸上，深黑眼眸闪着光：“所以的确是我有所误会。” “不然还能是什么？” “咳……原来是这样。”秦司雁的灼热呼吸越发近了，又有点委屈说，“可是你刚回来就把离婚协议放桌上，存心吓唬我。” 他也意识到林空羽之前有所误会，得寸进尺抱住她，下巴搁在她肩上：“昨天你提前回来了？” “嗯。” “我是真以为你想和我离婚，宋政南问我，我才口不择言。” 林空羽板着脸：“对哦，你还好意思提……那就来说说你的问题。” 秦司雁蹭了蹭她，低沉磁性音色像在撒娇：“我错了，我保证以后无论发生什么都充分相信你，也相信我们的感情。” 他掰过林空羽的肩膀正对着自己，迷人眼眸专注凝视她，字句深情：“你也可以选择相信我。” “我现在不是和你说这个。” 林空羽晃了晃神，试图去推他。 “嗯？” 她怕看到他这张过分好看的脸就生不起气，避过他的眼神：“你那天提前回来是因为什么？” “那个事儿？”秦司雁发现原来林空羽没有想和他离婚，整个人神清气爽，语调也恢复之前的漫不经心，“有人想聘请我去开公务机。” “谁啊？”林空羽冷声质问。 秦司雁散漫道：“和公司有合作的一个要客。” “女的吧。”林空羽气呼呼的，“看上你这张脸了，所以才花好几百万聘请你。” 他挑眉，直接去捏住她的下巴，让她看向自己眼睛：“谁告诉你的？” “你管谁跟我讲的，你答应了吗？” 林空羽抿了抿唇，威胁他：“如果你答应了，那个离婚协议我还可以再打两份……痛痛痛，秦司雁！” 她被男人拉开她的衣领，一口咬在锁骨上。 听到她的痛呼，他又在咬痕处轻舔一下。 92 男人心理学 林空羽努力压制住自己即将上翘的嘴角，口不对心问：“三百万呢，比你现在高了快三倍哦。” “唔，也是，要不我考虑……” 她捂住他的嘴：“你敢！” 男人眼眸里都是笑意：“我不会去。” “以前每次飞行，我的职责是将飞机上每个乘客安全送达目的地机场。” 他手臂环住了她的腰，用力抱着：“而现在，更是希望在你的见证下，平安落地，平安归来。” 林空羽心脏猛跳，她选择告诉秦司雁自己这些时间的心理变化：“刚开始我没有抱什么期待，结婚之后……我不止一次的想过。” “和你结婚，是我做过最正确的选择，而且是我永远不会选择后悔的决定。” 秦司雁看着她纯粹干净的目光，轻声叹息：“我就知道，幸亏是我……换做别人肯定会欺负你。” 她虽然有太多防备心，走进她的世界很困难，但只要得到她的允许，就可以毫无阻碍占据一席之地。 林空羽听了他的话，哼哼：“你才是最喜欢欺负我的。” “我那个不叫欺负……”秦司雁哄着她，神色间透着性感和恣意。 显然已经完全忘了，不久之前那个哀怨可怜的男人是谁，愈发变本加厉。 一场婚变风波来得猛烈，但也消失的迅速，林空羽就此之后反省了自己，不该把那个离婚协议忘在他书房的抽屉里。 那会儿她刚搬进来，他复训还没回家，她是打算临时放一下的，后来他回来，她也渐渐忘记了这一茬。 至于秦司雁对陆朝那种敌意，在她看来完全没必要，但她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只能期望已经把这个误会说开了，他就不至于没事生闷气，脑补那么多她要抛弃他的戏码。 她和鹤清说了秦司雁已经回绝去开公务机的事儿，顺便挑重点讲了两人最近的一些误会，和他太喜欢吃醋的这个烦恼。 “他有时候……真的很幼稚。” “看来秦司雁终究也是个男人啊。” “什么意思？” 鹤清讲的头头是道：“研究男人的心理学和研究儿童心理学没什么区别，所以，怎么养孩子，就怎么对男人。” “啊……他好像是随便哄一哄就开心了。” 林空羽又真挚地发问：“所以你也是这么对宋政南的？” 鹤清像是被踩到了尾巴，差点蹦起来：“和宋政南有什么关系？” “好吧。”林空羽眨眨眼，“我还以为这些都是你从他身上得来的经验。” “……没有的事！” 远在塔台，正对17R跑道，盯着前方雷达屏幕指挥进近飞机降落的宋政南，忽然就打了个喷嚏…… 林空羽休息了一天，赶上晚班，在机库里定检的那架曾客舱失压的飞机已经成功完成大修，拖到了机坪上。 正好陆朝负责交接，林空羽看见他，客客气气问好。 于她自己而言，并不会改变面对陆朝的态度，像他这么年轻的高级工程师，技术过硬，是她的奋斗目标。 已经开始新一个月计时的秦司雁今天有执飞航班，他落地北兴机场，和接他们的机务交接完，下飞机，就瞧见林空羽正在和陆朝说话。 他只是挑了挑眉，脸色没有发生太大变化，在机组车来之前，叫她一声：“林工。” 克制的称呼，却藏着勾人暧昧。 林空羽看见他，眼睛一亮：“不是原定八点半才到？” “提前了。”秦司雁耸肩，“希望下回他们坐我航班却延误的时候，就别再骂我。” “陆工过来交接定检的飞机，就是鹤清上次挂7700的那架。” 林空羽主动解释，想要打消他可能产生的误会。 秦司雁今天倒是没有那些情绪，目光温柔看着她：“嗯，知道了，我先回家，明早来接你。” 他走之后，林空羽和陆朝随便说了几句话，就准备和同事去负责两小时之后起飞航班的航前检查。 没想到今天这个航班的机组成员来得这么早，机组车已经到他们身边停下。 和机长，副驾驶，乘务长打了招呼，紧跟着看见赵夏冰，她摆下手：“这么巧。” “是挺巧。”赵夏冰不笑的时候有些高冷，她点了头，视线看向林空羽身边，愣住。 “陆朝，你也在啊。”她干巴巴打声招呼。 林空羽惊讶了：“你认识陆工？” 赵夏冰撇嘴：“我一毕业就进华航了好不好？” “陆朝还在放行的时候我就认识。” 看样子，还比较熟？ 林空羽确实没想到他们之间还有这个渊源，有点意外，她看向陆朝：“陆工，赵夏冰是我，朋友。” “嗯。”陆朝视线从赵夏冰那里收回，挺冷静淡然，一如他过往的沉默寡言。 “我得先上去了。”赵夏冰匆匆冲着陆朝点点头，很快往楼梯走。 这架飞机靠着廊桥，工作人员都是直接从廊桥连接飞机处的那个门，走楼梯上去。 陆朝冷不丁说：“我帮你拎。” “不用。” 赵夏冰单手拎起箱子，哪怕穿着几公分跟的鞋，也步履轻松。 飞机舱门那么重，她都能拉得动，别说一个小箱子。 林空羽挠了挠鼻子，要是以前，她肯定会觉得无事发生，这只是个很正常不过的画面。 但或许是因为秦司雁，迟钝如她对于感情的认知也有了新的变化，所以…… 陆朝见赵夏冰已经上了飞机，没说什么，和林空羽道别：“我先下班，你们继续忙吧。” “……好的。” 林空羽紧跟着上了飞机，做客舱检查时，突然对赵夏冰笑了一下。 赵夏冰有些嫌弃看着她：“你怎么莫名其妙的……” “没什么，等你回来有空了一起吃烤肉，去我家。” “哦。” 成功放行这架航班，送它离港，工作到天快亮，没什么事了。 她望向东边，在机坪看到的日出日落，朝云晚霞，这么多年她还没有看够。 到下班收工，林空羽先回工具间，又去更衣室换掉制服，刚准备离开，被领导叫住：“空羽，你先等等，跟我来趟办公室。” 93 婚礼之后刚好 车间领导将林空羽带进办公室里，态度极好地问候：“岳小姐，您久等了，这个就是我们工段的林空羽。” “空羽，这位是岳小姐。” 简单介绍了一下，车间领导竟然就主动退出自己的办公室，把谈话空间让给他们。 林空羽安静看着眼前这位，打扮富贵优雅，年轻又貌美的岳小姐，没急着吭声，耐心平稳等着对方先开口。 她没有太多心思去钻研所谓职场上的生存之道。 在这一行，更多还是埋头苦干的技术人员，也可能是她以前运气都还不错，遇上的领导都是维修人员出身，除了局方要求的必要规定，都不会过分为难他们。 她和同事相处，也没那么多弯弯绕绕，毕竟他们所做的每项工作都要在工卡单上签字。 看一项，做一项，签一项，所有工作留痕，加上两人互检流程，还是没那么容易犯错的。 但她仍然懂得一些生存道理。 譬如说，车间领导这个态度已经说明了对方身份地位不简单。 所以在这种时候，不知道具体什么情况之前，绝对不能露怯，气势得压住了。 “林空羽。”岳小姐涂了口红之后愈发饱满的嘴唇轻轻张开，“你不想问问我找你来是有什么事情？” “岳小姐，既然是你主动来找我，我想，你会告诉我的。” 岳小姐盯着她看，像在仔细探究她的心思。 不过林空羽本来就长了一张明锐冷感的脸，面无表情时，也让人看不出她到底在想什么。 片刻后，岳小姐果然先主动说出口：“我知道你是秦司雁的太太，所以我希望你能够帮我劝他，接受我的邀约。” 果然，刚刚看到对方，她就有过这个猜测，现在可以证实了。 “岳小姐，他已经拒绝你了，我劝他也没用。” “我听说他和太太感情很好，所以也许你出面，他会同意。” “抱歉，我不会劝他。” 林空羽毫不犹豫拒绝：“无论岳小姐一定要聘请我先生的理由是什么，在他拒绝之后，这件事就没有再商量的余地了。” 岳小姐没着急，自信伸出五根纤细手指，淡粉色指甲上的钻石贴片格外耀眼：“一年五百万。” “岳小姐出这么多钱。”林空羽语不惊人死不休，“是想让我卖老公吗？” “……”对方果然被她梗住，面色有些尴尬，“我可没这个意思。” “五百万，都可以请到华航最资深的五星机长了，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理由非要花这么多钱来请他。” 有钱人的这些爱好真复杂。 林空羽内心略微嫌弃。 “你就这么自信，万一他被我打动了……” “岳小姐都到这儿来找我，就说明这些方法都已经用过，但没派上用场，我很了解我的另一半，比起做一个人的机长，他有更大的愿望要实现。” 林空羽眼里不由露出几分憧憬：“五年或者十年以后，他改装为C919的机长，而我，仍然可以放行他的航班。” 毕竟以如今C919的交付数量和生产速度来看，华航引进国产大飞机还需要很多年。 岳小姐眼见说不动她，站起身：“我还会尝试与他的领导沟通。” 林空羽听到这里并没有生气，由衷真诚地问：“听说岳小姐是华航的要客。” “怎么，你改主意了？” “我看岳小姐这么有气度，肯定身份不低，如果你愿意向航司高层或者局方提一提，增加我们机务人员的工资待遇，我和我老公都会非常感激你。” 岳小姐：“……” 她从来没预想过会是这种场面。 林空羽从办公室出来时，心情格外平静，一点都没觉得这个岳小姐的出现会影响什么。 秦司雁自然会处理好这些问题，至于岳小姐来找自己……本身就是一种无能为力的表现。 但这也侧面证明了，秦司雁真是足够受欢迎。 一年五百万……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赚到这么多钱。 林空羽走到停车场，秦司雁已经提前下车等着了，她刚站在他面前，就被男人用大衣裹住，抱在怀里：“累吗？” “还好。” “先把早餐吃了，回去就睡觉。” “嗯。” 林空羽轻轻嗅了嗅秦司雁衣服上的淡香味，自从两人衣服混洗之后，味道都越来越相似了。 她坐上车，打开他递过来的早餐袋，边吃边说：“那个请你过去开公务机的要客，今天来找我了。” 秦司雁眉心拧紧，语调变沉：“来找你？” “嗯，年薪加到五百万想请你，我是帮你拒绝了，但她之后还会找你领导谈这个事情，你自己处理吧。” 他侧过脸看了一眼她：“生气了？” “没有啊，就是觉得她好奇怪，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秦司雁淡笑一声：“我会解决，之后不会再让她影响我们。” “嗯，我相信你。” 林空羽嗓音清脆，因为吃着东西，脸颊鼓鼓的，实在过分可爱。 他忍住捏上去的冲动，和她说起另一件事：“等你睡醒，吃了饭，我们去看看房子” “啊？” “以前不是说过这事儿。现在这套太小了，卧室也小。” 顿了顿，秦司雁悠悠补充：“床也小。” “……哪里小了？那么大一张！” 他驻外过夜不回来的时候，她一个人在那张床上可以翻两三圈。 “很大吗？”秦司雁挑眉回忆，“不够。” 林空羽光是从他的表情里就看透他在想什么，直觉这个话题谈下去只会对自己不利，选择了闭嘴。 等回家充足补眠，精神回归后，秦司雁带她去看她房子。 看了几套，决定下来就立刻签合同，一百四十多平，三室两厅，离机场十五钟车程。 比起现在这套只有一个卧室一间书房的小公寓，要大上很多。 “从现在开始装修……”秦司雁手臂勾在林空羽腰上，微微低着头，在她耳边低笑，“明年婚礼之后就可以正式入住。” 94 让你多管闲事！ “奶奶刚请大师算了几个好日子，还没来得及和你商量，下次回去她应该会问你想挑哪一个。” 秦司雁笑声低沉：“我是希望越快越好，可惜最早的那个日子也得五月了。” “……这个还要和我妈商量一下吧？” “嗯，正好，丈母娘不是想让我们回去吃饭，今晚就有空。” 林空羽眨了眨眼：“你不会要回去告我状吧？” “暂时放过你。”秦司雁蹭蹭她的脸，“等下次你欺负我的时候再说。” “哼！” 晚上回母亲家吃饭，母亲当然是格外高兴，买了不少菜，做了一大桌美食。 至于婚礼日期的事情，秦司雁也和母亲提了下，两家再找个日子，坐下来详细谈。 秦司雁处理这些事情很周到，林空羽完全不用担心，可以什么都交给他去做。 饭后，秦司雁主动洗碗，母亲就拉着林空羽悄悄说：“你看司雁，又成熟又稳重，所有事情都处理的细致周全，你选了这个老公，妈就放心了！” 林空羽心想，他不成熟稳重的时候您是没看见，尤其是一脸委屈，叫嚣着要找您告状的时候…… 但能够让母亲放心也好，至少不用再整天担心她做这个工作那么辛苦劳累，还没有人可以分担…… 休息日过得飞快，林空羽上班这天，北兴机场的大雾情况比前两天还要更加严重了，能见度最低时不足一百米。 进入深秋，这样的状况时有发生，整个上午的时间，只有通过三类盲降设备才能够起降航班，但速度慢了许多。 大面积的延误，取消，引来许多旅客抱怨，但这种天气原因，谁都没办法，只能等着。 下午出太阳后，雾能散去部分。 但按照预报情况，一到晚上，大雾天气又会席卷重来。 华航这边也有很多航班取消，秦司雁要往长沙去，登机后乘客在飞机上等了两个小时，仍然没有等到放行许可。 他在频率里问能不能推出开车，得到答复，还在协调。 就在这时候，他看见边上另一个机位的航班已经推出。 旁边副驾驶直接哎呦一声：“怎么他们都开车了？” “联系122.7。” 秦司雁在频率里问：“北兴机坪，华南3718，我们什么时候能推啊？” 机坪：“华南3718，北兴机坪，你旁边的320在推，你先等一下。” 秦司雁：“北兴机坪，大概得等多久？华南3718。” 机坪：“华南3718，还不确定，我们正在协调时间。” 秦司雁懒洋洋说了句：“北兴机坪，再不开车，乘客要问候我祖宗了，华南3718。” 而此时，旁边那架已经推出的A320，当班机长是鹤清。 她在推出之前，还得意地冲秦司雁这里挥了下手，总算被她先走一回了。 秦司雁身子往后靠了靠，选择继续闭目养神，没辙，继续等着吧。 过了会儿，他重新睁开眼，目光望向远处。 这么浓烈的雾，他根本看不到他想看到的那个人。 只能去想象她此时在做什么。 林空羽此时和他一样都在等待。 隔着有些距离的机位，林空羽和同事在几乎快要伸手不见五指的机坪上站着，都在唉声叹气。 这个雾可比他们之前遇到那些都要更严重，以至于现在机场只有01L和35R还能通过盲降设备起飞降落。 “得等到什么时候去啊……” “乘客都还没登机，早着呢。” “咱们是提前一个半小时进场了，结果现在连放行许可都拿不到。” “快了快了，也不可能让乘客在候机厅里干等那么久，先让他们上飞机坐着，坐几个小时实在飞不了又再让他们下去……” 林空羽听着另外两个同事的讨论，捏了捏脖子和腰，也只能在心里叹气。 现在是大雾，过段时间更冷，又要除霜，又要除冰…… 遇着下雪更麻烦。 再想想夏天时候遇到的雷暴。 一年四季也没几个风和日丽的天。 民航业也属实不容易…… 不过还真被林空羽同事说对了，过了十多分钟，乘客们陆陆续续开始登机。 因为是远机位，所以没靠廊桥，他们都佩服，这摆渡车是怎么开过来的？ 林空羽和同事站在乘客们不太能够看见的地方，眼见他们一个个上了飞机，她也祈祷能赶紧排到他们这班。 当所有人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时候，林空羽在弥漫的浓雾里，透过飞机周围灯光，意外发现有个乘客拿着手里硬币往发动机里扔。 她神色一凝，赶紧冲过去，半个字废话都没有，用力拽住他的手：“你干什么？！” 个子比林空羽还高的乘客，被她这个动作吓了一跳，粗声粗气吼她：“我怎么了？我没做什么啊！” 林空羽语气严厉：“我看见你往发动机里扔硬币了！” “……没有的事！不是你谁啊？凭什么污蔑我，我可没有！” 这个乘客自然不愿意承认他做的事情，但他手里都还有着一枚硬币。 对方想挣扎，却没想到眼前看起来纤瘦的女孩子力气这么大，攥得他一时间有些动弹不得。 这里的动静也很快引起其他人注意，包括另外的机务同事也都赶过来：“怎么回事？” 乘务组也有人过来询问：“发生什么了？” “他朝发动机里扔硬币。”林空羽三两句将事情告诉他们，“先把他交给安全员，让所有乘客下机，我们必须进行检查。” 乘客上飞机之前往发动机里扔硬币的事情屡见不鲜，林空羽都不明白这些人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 是觉得什么地方都可以让他们许愿？？ 但这种事情如果没有被发现，飞机一旦起飞，造成的后果不堪设想。 尤其今天这种能见度很低的大雾，连负责迎接旅客的乘务组人员都还没有注意到…… 周遭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也都脸色严肃，有个乘务员说：“我去叫安全员。” 95 老公带来的安全感 所有的推搡争吵都发生在短短时间里，尽管林空羽算得上健朗，面对比她高出一个脑袋，而且体型更加壮硕的乘客…… 被用力推了一把，仍然身体往后，没能站稳，直接坐倒在地上。 “你干什么！这里是你撒野的地方吗？！” 赶来的安全员还有其他机务看见这一幕都非常愤怒，众人一起将这个撒泼的乘客制服。 另一个乘务员赶紧去扶林空羽：“怎么样啊，你有事吗？” 林空羽站起来，倒是没什么感觉，幸好最近天气凉，工装里面还多加了条加绒的裤子，所以应该没大碍。 “你们管我做什么？我又没干什么坏事！” 那乘客似乎还没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么离谱，以及触犯了什么样的法律，继续叫嚣。 安全员吼了他一句：“还耍威风？等会儿就把你送进机场派出所！” “……我就扔个硬币，怎么还要进派出所？” “进派出所都是轻的！”另一个机务兄弟冷笑着告诉他，“损坏一个叶片就差不多三十万，如果换整个发动机，九百万。” 他看对方被这个数字吓得眼神额度涣散了，又再添把火：“美元。” “行啦，不用跟他说这么多。”林空羽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先把他送派出所，我们重新检查发动机。” “我……我不是故意的，求求你原谅我吧，我向你道歉，我……” 他终于慌了神，知道自己犯下多大的错误，惨白着脸不停求饶。 可惜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没用，人总是要为自己一时的愚蠢行为付出代价…… 大雾弥漫中，靠着廊桥机位的HN3178，因为现在能够起飞的仅有一条35R跑道，放行航班的间隔变大，迟迟还没有排到它。 秦司雁喝着咖啡，时不时听见后面机舱里传来旅客询问乘务组，什么时候能够起飞的声音。 但是现在这种天气，问谁都没用。 副驾驶想到什么，没忍住笑出声：“雁哥，我跟你飞好多次了，记得上回延误还是去年吧？你回答乘客那话，我到现在还记得清楚，逢人必讲。” 去年夏天，因为航路的天气不好导致飞机延误，乘客们的意见太大。 秦司雁作为机长，亲自出面安抚乘客情绪。 有乘客抱怨：“就不能想想办法吗？” 他挑一挑眉，回答：“可惜我姓秦，不姓孙，没办法教训雷公电母让他们赶紧滚蛋。” 秦机长语调懒散：“这事情，得孙大圣来了才有用。” 当时机舱里笑作一团，乘客们也终于理解飞不了的原因。 为了安全着想，有时的延误是无可奈何。 秦司雁想起去年那事儿，嘴角轻轻扯了一下，继续联系机坪，询问能够推出的时间。 “华南3718，北兴机坪，现在地面静风，能见度不足五十米，垂直能见度零，先下客吧。” 秦司雁还没吭声，旁边的副驾驶就忍不住哀嚎了。 他都能想象到，等下乘客们的抱怨声冲破天花板是什么场景。 不过下客之后，如何改签补飞这些程序，就不管他们再管了。 “这边大雾，首都却完全没受影响。” 副驾驶无奈耸了一下肩：“真是没法弄。” 可惜如今华航全部转场至了北兴，首都机场已经没了他们的航班。 这个航班注定了要取消，等旅客们下飞机，按照执行程序结束工作，秦司雁拎着飞行箱往外走。 他估计现在外面路上能见度也很低，打算先去航站楼吃午饭。 刚走到登机口位置，就听地面服务人员在聊：“这么大的雾，幸好那个机务小姐姐眼尖，把扔硬币的乘客逮住了，不然真有可能要出事。” “不幸中的万幸了……那人还敢动手，至少得关他十天半个月，好好教训一下他！” 秦司雁脚步顿住：“你好，你们刚才说的什么事情？” “秦机长！刚刚有航班上客的时候，乘客往发动机里扔硬币，不过已经被抓住送派出所了。” “我们航司的？” “对的……” 秦司雁神色沉下，也没什么心思吃午饭了，他先给林空羽打了个电话，她没接。 他干脆就在候机厅里等着，直到她回电话：“喂，你刚才找我呀？” 听她声音没什么异常，秦司雁悬着的那颗心才落下，压着情绪问：“你在哪儿，什么时候吃午饭？” “刚准备去食堂，你呢，还没飞啊？” “没，航班取消了。” 林空羽叹气：“我们那班估计也悬……” 秦司雁看向巨大玻璃外，被雾气笼罩着，宛如末日世界的停机坪，有些无奈地问：“宝宝，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林空羽停顿两秒，再一次响起的声音里含了些许隐秘委屈：“你消息这么灵通，就已经知道了。” 本来她还想故作无事，可是被秦司雁一句话就打破了所有艰难维持的自我保护城墙。 “嗯，先去食堂等我，我马上过来。” 秦司雁的声音就像有着莫大力量的安慰剂，令林空羽不再有任何憋闷情绪。 她到了食堂，在外面小小等了一会儿，就看见穿着飞行制服和黑色大衣，快步朝她走来的男人。 个高腿长，肩宽腰细，既有性感的荷尔蒙，又带来满满安全感。 秦司雁走到林空羽面前，手掌轻轻按着她的后脑勺，上下观察她：“有没有伤到哪里？” 林空羽想到刚才的画面，有点不好意思：“没，就摔了个屁股墩儿。” “嗯……需要我帮你检查一下吗？” “烦不烦啊！”林空羽捶他胸口：“明知道我穿得厚！” 秦司雁揉揉她脑袋，笑了：“走吧，先进去吃饭。” 刷了员工卡进食堂，正在用餐的机务人员看见他们，都打招呼。 不过主要是问林空羽。 “没事吧？你今天可是立大功了！” “今天那个乘客有没有伤到你啊？” “你还好吧，林工？” 林空羽笑了笑：“谢谢大家关心，我没事。” 现在不只是在整个华航，估计整个北兴机场都已经传开了，领导刚还给她打电话安慰她。 96 是不是早就对我有意思？ 林空羽乖乖点头：“刚刚做了笔录回来。” 秦司雁往她的餐盘里夹菜：“我等会儿去看看。” “你要去？” “有人欺负我老婆，我不去处理，谁去？” 秦司雁眼神变得有几分凌厉。 往发动机里扔硬币是影响飞行安全，这事情交给航司解决就可以。 但对林空羽动手，就不再是航司层面的事情，与他有着密不可分关系。 林空羽忽然在这一刻，亲身体会到有老公撑腰是什么样的感觉。 “那就交给你啦？” 秦司雁“嗯”了声，又盯着她，皮笑肉不笑的：“一开始还想瞒着我，这么大的事，难道不应该忙完就赶紧找我？” 他还需要从别人口中才能知道发生了什么…… 看秦司雁有些不高兴，林空羽赶紧去抓他的手，轻轻在桌上晃了晃，压低声音，语气变得软绵绵：“别生气了嘛，我是担心你还有工作，怕影响你的情绪。” 秦司雁反手握住她的指尖，无声喟叹，他当然也明白她这么做的原因。 在林空羽心里，她遇到的这些事情都可以解决，航班的平安起落才最重要。 “你等会儿过去……”林空羽岔开话题，“见到那个人一定好好吓他，让他以后再也不敢做这种事情！” “知道，有老公在，不会让你白受委屈。” 秦司雁重新变得温柔：“快吃饭。” 林空羽冲他笑了笑，眼眸依然清冽干净。 她对这份工作的热爱，她对每架飞机平安起落的祝福，都是如此赤诚。 秦司雁只希望一切如她所愿。 下班，林空羽坐在他车上，他慢慢告诉她后续的处理流程。 赔偿是必然，航空公司目前打算向那人索取六位数的经济赔偿。 并且将这位乘客终身拉入航司黑名单当中，永远不得再乘坐华航的航班。 而他对林空羽的推搡行为，也直接导致他要面临十四天拘留，外加经济上的索赔。 和过往的案例比较，因为这次发动机还未启动，造成的损失有限，高额的经济赔偿加拘留，已经算是比较重的处罚。 “有这些处罚，他以后绝对不敢再这么做。” 林空羽对这个处理结果很满意，更重要的是给对方一个教训，让他知道，他的一个冲动且愚蠢行为，会给飞机安全带来多大隐患。 “等他拘留出来，再让他来向你道歉。” “不用。”林空羽撇撇嘴，“看到他都烦，还是让他永远别出现在我面前吧。” “你啊……” 回家后，林空羽吃了饭，感觉脑袋有些沉：“秦司雁，我是不是感冒了……” “先量个体温。”他找出温度计，测量后确认，她有微微低烧。 “肯定是你今天室内室外来回跑，温差太大感冒了。” “估计是……” 林空羽缩在被子里，有些晕晕乎乎。 秦司雁找来药给她吃：“先睡一觉，如果还不退烧就去医院。” “好，你离我远一点，不要传染你。” 秦司雁无所谓地俯下身，手指轻轻整理过她鬓边的发丝：“看预报，机场的雾短时间散不了，这两天都没什么工作。” “嗯……” 药效一上来，林空羽很快就睡着了，睁开眼时觉得，那种头重脚轻的状况已经消失，整个人尤其轻松。 就是嗓子有些干燥，她刚准备起来喝水，身旁的男人就睁开眼：“醒了，还好吗？” “你没睡？” “怕你发烧加重。”秦司雁要拿出温度计，“再测一下。” 看他忙前忙后，还不忘给自己倒水，林空羽捧着玻璃杯，笑眼弯弯：“原来秦机长这么会伺候人，结婚是挺好的。” “别招我。”秦司雁手指在她额头上点了一下，再去看温度计，显示她已经恢复到正常体温。 “再吃颗药睡觉，明天起来应该就没事了。” “好，你也快睡。” 秦司雁躺在她身侧，手臂环住她：“晚安宝宝。” …… 林空羽再醒来，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八点多。 秦司雁没在身边，她伸了个懒腰，慢悠悠走出去：“老公，早饭吃什么，我好饿……” 话音刚落，她猛地停下脚步，看见客厅里的人，尴尬到想转头回卧室去。 “奶奶……您什么时候来的？” 头发花白但看起来还挺有精气神的秦老太太乐呵呵说：“来了有一会儿，你还在睡觉，我就不让司雁吵你。” 她只能瞪了眼秦奶奶身边的男人，再怎么也该告诉她一声，她好整理衣着再出来。 现在头发乱糟糟的，脸也没洗…… 某人正在削水果，接收到了她怨念的目光，仍然挺悠闲说：“早饭在桌上，等你洗漱完就开动。” “……嗯，奶奶，您先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好！” 林空羽一溜烟跑进卫生间，秦奶奶笑得合不拢嘴：“我孙媳妇真可爱。” “是挺可爱的。”秦司雁眼里也都是笑意，很快，把削好皮的香梨切成块递给老太太。 “还算你没有让我失望。”老太太牙口挺好，一边吃着香梨一边说，“我就怕你娶空羽这事情是在糊弄我们。” “怎么会？” “不是就好，现在总算是不用再操心你的婚事。” 说了没几句，林空羽已经迅速洗漱完毕，整理好睡衣出来。 “奶奶，您吃早饭了吗？我们一起啊！” “吃过了，我们陪着你吃。” “那多不好意思啊……” “和奶奶有什么客气的？” 秦老太太满眼慈祥地看着林空羽：“以前啊，家里提过不知道多少次，给司雁介绍女朋友，他每回都拒绝，从来没去见过一个。” “好不容易跟他说，有个女孩儿是跟他同校的，现在也在他们机场上班，维修飞机，他才松了口，等答应去见见。” 老太太唠叨到这里，再度感慨：“这就是缘分呐！” 林空羽微微怔愣，是，缘分吗？ 她偷偷看一眼神色慵懒闲适的男人，等秦奶奶在这里吃过午饭离开，她和他送完老太太回来…… 97 今天由她掌控一切 随着被推倒的动作，秦司雁手指放在了林空羽的腰间。 女人全身力量都集中在她跨坐的姿势上，足够柔软，但又带着饱满圆润弧度的触感。 刚好紧贴着他的腰腹。 再往下……是种几乎要人命的折磨。 他眼神已经不自觉变暗，喉结无声滚动，声线里面也多了情绪上的隐忍：“怎么突然想到这样问？” “奶奶都已经把你出卖了！你还想瞒着我？” 林空羽居高临下，睨着他，狐狸眼的媚意几乎能勾人魂魄。 秦司雁嗓音更哑了几个度：“是吗，奶奶说什么了？” “还不承认啊……为什么以前奶奶叫你相亲，你从来不去？别告诉我是刚好相到我的时候……你改变之前的想法了？” “也不是没可能。” “我才不会再信你这些话，再不承认……” 秦司雁目光从她形状漂亮的嘴唇往下滑落：“不承认会怎么样？” “上次你说要离婚的那些话，我就已经想过，惩罚你分房睡，好好反省……” 一听这话，秦司雁手上力道就变大了，掐紧她的腰身：“家里现在就一个房间，怎么分开睡？” “书房不是有个沙发床。”林空羽缓缓俯身，拉近与他的距离，直到两人从视线到呼吸都不可抑制的缠绕着。 此刻诱惑加倍。 她不止腰细腿长，完全可以赞美为……身材火辣。 秦司雁有些心猿意马。 林空羽几乎半趴在了他身上，龇牙咧嘴威胁：“快一点，你如果再不说……我妈可是还想让我回家去陪陪她呢。” 话音落下，她假装要走，被男人狠狠扣住后脑勺：“别动。” 林空羽对上他的浓黑目光。 他就这么和她对视许久后，似乎选择了认输，终于败下阵：“我都交代，行不行？” 最开始，矜傲恣意的秦司雁并没有发现这次的惊鸿一瞥，和感情有太大关系。 他顶多承认，那个在教室淡定挑战所有男生的明飒女孩子，有那么一点吸引他的目光。 甚至哪怕在极其忙碌紧张的改装培训中，也依旧诱使着他去现场观赛。 至于那种特意全副武装，不想被人发现的心思又是来自何方……起初他没有深究过。 那之后许久，又有过一些，林空羽或许毫无印象，但他却莫名清晰记在脑海中的偶遇， 秦司雁生活的重心仍然是飞行。 时间竟然也过得这么快，到他从副驾驶变为机长，家中催婚的频率越来越高。 各种优秀女性资料如雪花一样放在他面前，秦司雁竟然不自觉的将她们每一个人，拿去与记忆中的女孩子比较。 最近，她成了什么样子？ 或许，缘分这种东西是会在某个时刻突然降临的。 想起林空羽的频率越来越高时，母亲就在某次家宴里，提到了她认识一位新朋友的外甥女。 “那女孩子今年二十六了，在航空公司上班，好像就是你们航大毕业的，她的职务是飞机维修，女孩子做这个很少，她蛮厉害的哦……妈妈看过照片，很漂亮……” 当他母亲说完这些话，父亲仍然认为儿子会拒绝：“他只要回来，你们就给他介绍一个，每一次，他不是挑这个刺就是挑那个刺……这回的，我看他照样能挑出不少毛病！” 以往肯定会表示同意的秦司雁，那会儿突然抬起眼：“妈，照片给我看一眼。” 这句话说完，餐桌上所有人都愣住了，秦奶奶更是难掩笑意：“快快快！给他看！” 看过照片，确认是她，他记忆里的那个人，秦司雁心脏某块地方被什么东西击中了。 似乎这些年一直没有看见的某些感情，终于变得明朗。 他也后知后觉认识到，哦，原来，他是在等着再遇到她。 于是，秦司雁故作淡定说了句：“挺好的，什么时候有空见一面？” 秦家自然炸开了锅，并且积极匆忙地为相亲宴准备起来。 “在正式见面那天之前，我出乎意料紧张，想了很多可能性……既后悔没早点发现原来自己很久以前就有了那样的心思，又担忧……” 秦司雁唇边勾起一点无奈的笑意：“你对我完全没兴趣，该怎么办？我要怎么主动出击，才可以追到你？” 林空羽趴在他怀里，能够清晰感受到他胸腔里的震动。 原来他有过这样的想法。 在自己从不知晓的时候……秦司雁，这个天之骄子，竟然也默默关注着她。 只不过在合适的时机到来之前，他们各自人生里都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从副驾驶到机长这个漫长过程，从维修人员到足以承担航班的放行重任，秦司雁和林空羽，在他们各自的那条线上努力往前走。 他们在相亲宴上碰面的那一天，也许就是最恰到好处的时刻。 秦司雁看着她，认真表白：“你答应嫁给我，对我而言，是我的好运。” 林空羽太感动了。 她发现秦司雁原来有这样沉甸甸的心意，只觉得自己也很幸运，而这个冒险决定，也得到了完美答案。 “其实，这也是我的……” 她本来还酝酿了话想跟他说，比如自己或许早就有过的一些心意，只是还没来得及组织好语言就清晰感受到了…… 身下之人的变化。 她脸颊瞬间滚烫：“秦司雁！” “嗯？”秦司雁好整以暇，眼底含笑，“怎么了？” “你说怎么了……你就不能？？” “这个事情，也不是我能说了算。” 秦司雁目光炙热，仿佛要把她的皮肤点燃，再一寸寸的，吞噬和占有。 他毫不怜惜地困着她，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语气里充满诱哄：“就这样，嗯？” 就这样，他要让她掌控今天的一切。 …… 林空羽发誓再也不上当了，以后绝不让秦司雁轻易得逞。 可是，秦司雁哪有那么快就放过她，他所有的恶劣展露无疑，反复折磨还不够。 她最后时刻很想逃，又被他捉回去。 98 听说有人追你啊？ 面子是什么东西，又不可以吃。 林空羽眼里嗜泪，可怜求饶，许久之后，他才终于放过她…… 这次，她有点生气了。 气秦司雁太过火，不懂得怜惜，所以连一句话都不想再跟他说。 以至于，秦司雁接到电话，被临时抓飞，她直接拍手称快。 “没良心的，明明最辛苦的人是我，你倒生气了？” 秦司雁要走之前，竟然还学会了倒打一耙，林空羽气呼呼地瞪他：“赶紧去工作吧，秦机长，一飞机的乘客都等着你呢！” “好，等我回来再慢慢算账。”捏捏她的脸，他到底是必须得出发了。 秦司雁走后，林空羽又睡了一会儿，被鹤清的电话吵醒：“宋政南今晚请吃涮肉，这机会难得，千万别错过，来吗？” 林空羽刚想答应，就发现自己睡着时，手机里还有赵夏冰的消息。 “可我还有个朋友也约我晚上吃饭……” “哪个朋友，我们认识吗，认识就一起啊。” “赵夏冰，你应该认识？” “知道，你问问她愿不愿意来。” “嗯，但是宋政南会介意我带个朋友来吗？” “我替他先说，不介意，反正秦司雁今晚多半赶不及，多来个人热闹。” 林空羽挂了电话，又去问赵夏冰的意见，听说有鹤清，她没拒绝。 大家都是一个航司的，赵夏冰还和鹤清一个航班飞过。 到了地方，林空羽和赵夏冰进去，就见鹤清一脸的不开心。 宋政南在她身旁，侧着脸和她说话，眼神很纵容。 余光瞥见她们，鹤清举起手：“这里！” “看你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林空羽关心了一句，“怎么啦？” 鹤清听见林空羽问起来，直叹气：“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在排班，这几天让我飞的航线，货舱里都运了气味特别大的货物。” 林空羽还没反应过来，赵夏冰就深有同感说：“不会是……海鲜之类的吧？” “靠，看来你也遇到过，连客舱里都能闻到那股海的味道！”鹤清忍不住嗅了嗅自己的身上，“我总感觉自己都被腌入味了。” 赵夏冰摇头：“我还遇到过乘客拿着晒咸鱼在客舱吃，飞机上一半的人都被熏到戴了口罩。” “之前听说谁的航班上，遇到有乘客拉肚子，还没进卫生间就憋不住，然后……” 林空羽打断聊得起劲的两人：“你们还要不要我吃东西了？” 宋政南低声笑了，看一眼鹤清：“听见没有，再说下去，就给我这顿饭省钱了，” “那不行，说好了你请客，就得狠狠宰你一顿。” 宋政南勾了勾唇，然后问林空羽：“秦司雁什么时候能回？” “应该快落地了。” “行，我把地址发给他，能赶上就让他过来收尾。” 都是同一个行业，吃饭就免不了八卦吐槽最近遇到的各种烦心事。 “前两天我们飞机刚爬升到高度，就有个乘客站起来去拉应急舱门。” 赵夏冰说完，鹤清都震惊了：“怎么还有这种人的存在，他没毛病吧？” “所以下飞机就被带走了。” 幸好飞机起飞后的阶段，应急舱门是无法打开的，否则后果同样不堪设想。 林空羽边吃边听她们讲，越听越想感慨。 她在地面能够遇到的奇葩事有限，鹤清她们每天飞在空中，来来往往送了那么多乘客到达目的地，见到的奇葩事件也会成倍增长。 鹤清听八卦听的都快忘了夹肉，不过当她碗里要空的时候，旁边悠哉悠哉的男人就会给她碗里补上几块刚涮好的羊肉。 她毫无察觉，饶有兴味的和她们继续聊：“还有那回，有个老太太非得去商务舱，一会儿说自己心脏病，一会儿说自己高血压……” 林空羽好奇问：“最后怎么样了？” “没理她，让她继续坐她的位置。” 鹤清说着，拍了拍身边男人的肩膀：“还是你在塔台日子舒服，不受天气影响，不用风吹日晒，真让人羡慕。” 宋政南那双桃花眼睨着她：“不如你跟我换一下？” “不换，每天就盯着那些雷达屏幕和跑道……多无聊啊。” 她喜欢热闹和挑战，讨厌一成不变的生活，做飞行员就是这样时刻充满挑战的过程。 哪怕她已经是如今华航里知名的女机长，但凡每次宣传都会让她出镜，名气不小，偶尔还能遇见一些崇拜者，她对自己的生活仍然抱有十足的挑战心，还期望见到更多不同的场景。 林空羽这会儿没注意他们，她本来是想看看，秦司雁落地没有。 刚打开手机，就收到他发来的消息：“我落地了宝宝。” 知道秦司雁平安落地，林空羽冷冰冰的回复一个地址：“宋政南请客，你要来就赶紧。” 看出她还在生气，某人隔几秒发来一张照片。 点开的那瞬间，林空羽就撇嘴，心里暗说……他也太会逗她开心了。 这个男人今晚刚好停在北兴机场的520号停机位上，特意拍了张照片发给她，以示道歉。 “快一点。”林空羽没有回复，但却是默默将这张照片保存在手机里。 他们又边吃边聊了一会儿，姗姗来迟的秦司雁终于是出现了。 他一出现就吸引了不少目光。 毕竟他手里那束玫瑰，可是惹眼得很。 赵夏冰非常有眼力见的站起身，换了个位置到侧面。 林空羽都没来得及拦住她。 “宝宝，可以原谅我了吗？” 秦司雁在她耳边道歉，看他这么有诚意，她勉勉强强说：“暂时不生你气了。” 鹤清啧啧道：“你这个求原谅的方式可真俗套。” “俗套又怎么，管用就行。” “你就是欺负空羽单纯好忽悠。” 秦司雁挑眉，看向坐在一起的两人。 前段时间，老是被卡起飞顺序，总算让他找到机会了。 他慢悠悠地开口：“鹤清，听说你昨天航班上的那位机载设备，正在打算追求你？” 机载设备，安全员的戏称。 99 往谁头上浇油 “秦司雁，你怎么会知道的？” 鹤清对他消息如此灵通感到诧异，充满狐疑看着他。 “当然是机载设备本人亲口告诉我，否则我从哪里知道？” “我才不信你的话。” 秦司雁不紧不慢，在某道有些过分严肃的目光注视下说：“他今天跟我的航班，想找我问你的情况，打听你有没有谈恋爱，有没有男朋友。” 宋政南眯眼看着他：“你怎么说？” “我当然是说，可能有，可能没有，具体有没有得来问本人，对吧？” 鹤清“嘁”道：“要你多管闲事！” 秦司雁脑袋朝着林空羽肩膀上一歪：“老婆你看看，我好心好意帮你朋友传话，她就这么报答我。” “靠啊，空羽你别上他当，他好会装！” 宋政南目光转向鹤清，情绪平静问：“有人追你，你早就知道了。” 被他盯着，她后背忽然就窜起一阵凉意，直往头顶冲。 “我……也就比秦司雁早知道那么一会儿。” 随着她的回答，宋政南脸上表情变得意味不明，举起桌上杯子，嗓子里发出极沉的一声笑：“呵。” “……”刚刚对秦司雁龇牙咧嘴的鹤清表情一变，下意识挺起腰背，正襟危坐。 她也不明白这种心虚感来自何方，强撑着镇定自若：“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 “哪个安全员啊？”赵夏冰听到这里，终于找到机会插话。 宋政南斜鹤清一眼：“问你呢，哪个安全员？” “说了你又不认识，反正跟我的航班飞过几次。” 安全员大部分时候都坐在经济舱第一排，偶尔会穿制服，偶尔不穿混入乘客当中。 他们登机以后，除了睡觉就是两眼无神发呆，唯有吃饭的时候最积极。 除非客舱里有紧急情况，否则他们的存在就如同……可以移动的机载设备。 林空羽挺好奇问：“他已经开始正式追求了？” “……没。” 鹤清忽然觉得她这话是在火上浇油，至于往谁头上浇油……她看着前方目不斜视，刻意忽略掉身边那人。 赵夏冰跟着感慨了一句：“说实话，有些安全员，长得挺帅的……穿制服经常被乘客误认为机长。” “我每次还要跟乘客解释。” 安全员的制服肩章袖章是两道杠，副驾驶三道杠，只有机长往上才是四道杠。 “有多帅？我也见过几个……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林空羽眨眨眼。 “有一个和那个明星长得特别像，叫……” 正聚精会神听着，她腰上多了一条手臂的禁锢力量：“帅不帅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还想怎么着？” 秦司雁咬牙切齿的语气听起来格外怨念。 “没有呀，就是随便聊聊嘛……” 他冷着脸警告：“聊聊都不行，别忘了你现在是已婚人士。” “好嘛。”林空羽只能悻悻停止了这个话题讨论。 然后偷偷冲着赵夏冰耸了耸肩。 赵夏冰面露嫌弃，算了，不想跟这些结婚的人聊帅哥。 秦司雁来的时候，这顿涮羊肉本来就到了尾声，现在差不多也该结束。 宋政南去买单，秦司雁先出门一步，把车开过来，这家店外面没法停车。 鹤清问林空羽：“你们是回家吧，我没开车，带我一段路。” 林空羽爽快点头：“好啊，正好我们一会儿再把赵夏冰送回家，然后送你。” “行行行，咱们赶紧走，可以撤了……” 鹤清前脚刚迈出去，后脚，脖颈上就多了一只手，不轻不重地捏着，凉飕飕的声音响起：“着急去哪儿？” “我让秦司雁他们两口子送我，就不跟你一起走了。” 宋政南手上力道不变，笑起来：“让他们送你，不觉得很麻烦。” “有什么麻烦的？” “我现在就住你家楼上，我送你更方便吧。” “你们现在住一块儿了？” 鹤清对着林空羽讪笑：“什么叫做住一块，他刚搬家到我楼上，明明有房子还搬我那边去。” “只准你每天开车十分钟不到就能上班，不准我从城里搬过来，每天多睡半个小时？” “机场建好你就在这里上班，都几年了你突然嫌家远……” 秦司雁已经把车开到了门口，林空羽先招呼着赵夏冰上车。 鹤清也想跟上，被宋政南拽回去：“跟我走。” “你好烦啊……” 接收到宋政南的眼神，秦司雁直接摁了车锁：“你们自己回。” 鹤清气急：“你们这对狐朋狗友，狼狈为奸！” 可惜，秦司雁已经启动车子，听不到她的吐槽。 赵夏冰在后排嘀咕：“鹤清看起来不是很想让他送？” 林空羽转过头去看她，认真说：“你现在还不如我。” “我什么不如你……” “他们两个人的关系，你还没看出来？” 赵夏冰不肯承认：“……我看出来了！可我又不知道他们到底什么情况。” 林空羽也困惑，伸手戳了戳秦司雁：“你说，他们什么情况？” “两个怂包，管他们干嘛？” 第二天，该上班了。 林空羽坐秦司雁的车到公司，分开之前他说：“等会儿注意找我。” “找你？你今天哪个航班？” “到时候你就能知道。” 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意思。 等坐车到了机坪，林空羽很快知道他什么意思。 一架新涂装的320就在不远处，颜色搭配很漂亮。 就是机头鼻子——雷达罩是从其他飞机拆下来的，颜色偏红，看着有些滑稽，像个被揍了一拳的大汉。 秦司雁也正好坐进这架飞机的驾驶舱，眼睛挺尖注意到远处她的身影，冲她送了个飞吻。 林空羽想笑，又不能表现得太明显，只好费尽心思憋住。 差点憋出内伤。 不过也因为他这个小小行为，今天开工的心情很不错，林空羽上午和同事的运气也挺好，放行顺利，过站维护没有太多问题。 中午正好也没有航班需要放行和短停维护，可以按时吃饭，她刚打算和同事去食堂，不小心看见个挺意外的人。 100 可以坐他驾驶的飞机了！ 林空羽当即有了猜测，和那位追鹤清的安全员有些关系。 否则宋管制只需要站在塔台上，就可以冷静操控着无数航班的起降，何必在午休时间出现在他们公司？ 也不知道鹤清这会儿在哪里，有没有飞到外地？ 林空羽估计宋政南没有看到自己，所以不准备上前去打招呼。 只是第一时间把消息通传给鹤清，至于她能不能尽快看到……林空羽也就只能默默祈祷。 “林工，你今天心情很好啊？” 被同事这么问了一句，林空羽点头，爽快承认：“是还不错。” “其实没和你搭班前，我就只听大家夸你厉害，觉得你看着挺高冷。” 今天这个同事，是从其他班组调过来的，在调来之前，也从别人口中听到了许多关于这位女机务的讨论。 知道林空羽不只是模样漂亮和年轻，往飞机底下一站，不管出了什么问题交给她，她都能很快找到应对办法。 而且做起事来果断利落，无论是对飞机故障的判断还是对所有流程的熟悉程度，都让人佩服。 来华航不到三个月，林空羽已经凭着每一次的航前航后检查排故，短停维护，航班放行，证明了自己的能力。 那些最开始的歧视态度，也早就被她亲手消灭。 以至于新同事想到要和她搭班，多少还有那么一点紧张。 林空羽嘴角扬起，语气轻快：“我看起来这么严肃啊？” “唉，也不是严肃，就是感觉你这么厉害，让我有那么一点担心……” 她半开玩笑说：“我不吃人。” 林空羽如今已经可以做到轻松自然和同事交流，不像过往那样总带着一些疏离感。 再想到刚才碰见的宋政南，还有对鹤清这些事情的关注，林空羽突然间意识到了自己身上发生的变化。 以前，她并不会过分在乎身边的这些事情，防备心很重，情绪感知能力也没那么强。 但最近这些日子，因为秦司雁的出现，她能明显感觉到自己比以前更快乐。 或者说，她更热爱如今的生活。 而不是只有工作。 林空羽很享受如今状态，也开始学着热爱工作外的一切事物。 吃过午饭，要重新回到岗位上去工作了，林空羽终于收到鹤清的回复：“！！！” “你是落地还是没飞啊？” 鹤清似乎懒得打字了，打电话过来，声音听起来有些沙沙的：“我下午四点的航班，这会儿刚醒……” 林空羽拖长了语调：“这时候才刚醒！鹤机长，你的睡眠质量也太好了，真羡慕！” “林空羽，你现在也学坏了是吧？” 鹤清不留情面说：“我就知道近墨者黑，跟秦司雁待时间长了准没好事。” 林空羽没忍住笑出声：“和他没关系，我只是觉得……有时候你也很口是心非。” 虽然鹤机长看起来那么明艳飞扬，是华航里经验技术都排得上号的飞行员，是女性当中的翘楚，但在某些事情上…… 她显然也没有那么擅长去处理。 机长再厉害，也不是万能的。 不过，林空羽认为自己还是不要过多干涉比较好，除非鹤清自己作出决定，否则别人无法给予太多帮助。 “好了，不跟你瞎聊，说正事……你什么时候看见宋政南了？” “就我给你发消息那会儿，我刚准备回食堂吃饭，就在公司外面看见他。” “他人呢？走了没有？” 林空羽已经从食堂里出来，往外走，往四周环顾之后，及时给鹤清汇报一手情况：“宋政南的车还在。” “我去，宋政南想干什么？” 鹤清那边响起衣服摩擦的动静，显然她这个时候才起床。 “这家伙太不按常理出牌，莫名其妙的，我得赶紧过去，谢了啊，回头请你吃饭！” 说完，鹤清就匆忙挂了电话。 林空羽短暂思索两秒，拍下宋政南车子的照片发给秦司雁：“你看，都是因为你，宋政南等会儿会不会和鹤清的追求者打起来？” 秦司雁那边也刚落地不久，他把电话打过来：“那不会，只有宋政南被摁在地上揍的份。” 对哦，鹤清的那位追求者，可是安全员，武力值超高，还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不过…… “宋政南知道你这么看不起他吗？” 秦司雁低笑：“老婆，你不说，他怎么会知道？” “哼，这样背后说朋友的坏话不好。” “好了，不开玩笑，宋政南也没那么弱，两人真要打起来，五五开吧。” 他淡淡补充：“但他靠的是脑子，动武是愚蠢做法。” “也对，宋管制出名的智商高，记忆力还超强，过目不忘……” 下一秒，秦司雁的语气就沉下了：“你对他了解这么清楚？” “……不要瞎吃醋，是因为机场刚修好试航那会儿，我就看到过有关他的报道。” 能被特意写在新闻报道里，宋政南的专业水准自然不用质疑。 而且他后来连续参加了很多和北兴机场有关的重大活动塔台指挥，如果说，鹤清是华航的明星机长，宋政南就是北兴机场塔台的明星管制。 林空羽这么一想，忽然觉得，他们是真的很般配。 她挺希望有天能够吃到他们两个人的喜酒。 秦司雁勉为其难说：“下次不准在我面前夸别的男人。” “知道了知道了……” 聊了会儿，林空羽也已经回到机坪，只能先挂断电话。 至于后来，鹤清和宋政南那边怎么样了，她要忙着工作，也没那么多时间去惦记。 等到下班，林空羽迫不及待想找秦司雁问问有没有最新消息，结果被领导喊去办公室聊了些工作安排。 迟了好一会儿，总算是在停车场见到来接她的秦司雁。 她看见靠在车门旁边，身形高大挺拔的男人，一路小跑冲过去，扑进他怀里，有些激动：“秦司雁！” “嗯？叫我什么？” “老公！” 秦司雁手掌扶在她后背，懒散笑了：“这么高兴，是有什么好事儿？” 101 一起驶向蓝天 秦司雁低下头，鼻尖抵住林空羽的轻蹭，动作极尽温柔：“哪里来的消息？我怎么还不知道？” “终于有一回我的消息比你更灵通啦！” “嗯，怎么说？” 被秦司雁环抱着，林空羽的手臂几乎攀在他肩上，随时能被他勾抱起来。 她心满意足说：“我刚下班，工段长让我去办公室，我才知道定检飞机的试飞人员和机组人员名单。” 定检机库里有一架空客A320按照维修规定更换了发动机，需要经过正常试飞程序，完成了飞机的性能验证后，才能够重新投入商业运营当中。 林空羽作为具有放行资格的飞机维修工程师，这次便可以参与随机试飞工作。 “本来领导还有些顾虑，觉得我们两个是夫妻，不太想把我们安排在一起……他征求我的意见，我据理力争，他才同意。” 按照普遍性的排班规定，如果夫妻双方都在民航业，还都是飞在空中的工作性质，航空公司会刻意将两人分开。 但林空羽作为飞机维修工程师，并不经常离开地面，没在排班限制里。 她向领导作出保证，就得到了这个可以与秦司雁一起参与飞机试飞的机会。 “最晚明天就会有人通知你。” 她看着秦司雁的眼里满是愉悦：“秦机长，到时候在飞机上，我可不是你的乘客，请多多指教啊。” 秦司雁手掌收紧，更用力的将她摁进怀中，深深凝视她：“紧张多一点，还是期待多一点？” “有你在，就只有期待。” 林空羽的脸埋在他胸口，声音轻快：“我不会再怕了。” 他亲亲她的耳尖，沉声保证：“你的平安起落交给我。” 她毫不犹豫点头，这次对她而言，的确是期待更多一些。 因为这是很稀少，但也珍贵的机会，何况还是与秦司雁共同面对。 秦司雁在林空羽看来是最好的飞行员，他有能力应对任何突发状况，他也一定会操控着飞机，安全，起飞稳稳落地。 她相信他。 …… 试飞方案出炉没几天，很快就安排好了相关流程。 除林空羽以外还会有相关人员乘坐本次试飞的航班，进行技术验证。 飞行机组则是由秦司雁加另一位经验丰富的教员，以及观察员组成。 这次的试飞前准备会，除了机组人员，机务人员同样参与，对林空羽来说还挺新鲜的。 毕竟以往飞行准备室，签派室，都和他们这些机务人员没什么关系。 内容详尽的准备会结束，众人要出发前往停机坪，秦司雁站起身就来到林空羽身边，盯着她笑：“林工，这次试飞主要验证起降阶段的发动机性能，会进行至少十次的着陆起飞，能承受吗？” 林空羽径直往前走，目光斜睨着他：“如果不能承受……我要不吐你身上？” 他一手拖飞行箱，一手试图去拉她的手：“乐意之至啊。” “呸，我才不做这么恶心的事情。”林空羽赶紧躲开他的动作，瞪他，“工作呢，注意影响。” 旁边的检验人员开玩笑：“应该问秦机长会不会紧张才对吧，林工坐你的飞机，你不得表现好一点？” “就是啊，万一重着陆吓到老婆，秦机长回去估计得睡沙发咯？” 秦司雁轻声哼笑：“不会，我老婆舍不得，对吧，林工程师？” “……你话好多。” 男人眉梢微扬，除了林空羽，还真不会有人嫌他话多。 林空羽偷偷勾唇。 她知道秦司雁这么做是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让自己更轻松面对接下来的试飞工作。 她同样不会辜负他的期许。 这一回，林空羽终于不需要待在地面目送秦司雁的飞机滑出，而是同他一起，驶向蓝天。 到机坪，秦司雁和机组人员一起进了驾驶舱，林空羽也走进去，他们沟通今天试飞任务中需要注意的事项，以及各种数据的实验标准。 确认之后签字。 “接下来就交给各位机长了。”林空羽微微笑一下，在离开驾驶舱之前，秦司雁总算是握住了她的手，指尖在她掌心轻挠。 他在告诉她，一切都会很好。 飞机还有会儿才能起飞，林空羽从驾驶舱出来，另一位机务问她：“林工是第一次参加这种试飞？” “嗯，以前都没赶上这种机会。” “其实，这也是我第一次见到有女机务坐在试飞的航班上。” “以后会越来越多的。” 像她这样的女性机务，哪怕数量稀少，也仍然会在她们的岗位上闪闪发光。 等到飞机放行许可下达，林空羽坐在公务舱第一排，系好安全带。 飞机开始滑出，看到停机坪上朝他们挥手的同事，她轻轻挥手回应。 其实送别飞机的最后挥手阶段，是个挺枯燥的过程。 林空羽偶尔会遇到乘客热情地向她挥手，特别是小朋友，他们表达感情的方式更外放。 哪怕不明白机坪上的大哥哥大姐姐为什么要朝着自己挥手，也会给予热烈反馈。 那时候，她通常很开心。 要起飞了，发动机的轰鸣声越来越大，飞机正在加速，周围的一切事物也在急速后退。 机场控制区，跑道，都很快被甩在身后，落于脚下。 飞机以近乎极限姿态起飞，过大仰角会令失重感前所未有。 林空羽后背贴着座椅，心脏分明是被揪紧的，可她的情绪又在此时告诉她，她从未如此平静过。 她的目光看着驾驶舱方向，她知道，秦司雁在那里，所以可以完全安心的将一切交给他。 “林工，你还好吗？试飞可比平时乘客们坐飞机难受多了，有乘客的时候敢这么开，指定遭到投诉。” 她的心跳逐渐恢复正常，笑起来：“还好，机会难得，平时作为乘客也体验不到这样的滋味。” 此时，飞机已爬升至云层之上，沿着航路飞行一段时间就要开始准备五边着陆，并且在这个过程里测试某些特殊科目。 102 还没有试过在外面…… “各位机长感觉怎么样？” 资历更深经验丰富的飞行教员轻松点头：“都挺好，问问司雁，你现在什么感觉？” “一切正常。” 右座驾驶位的秦司雁摘下飞行墨镜，轻侧过脸和她对视：“你呢？” “一切正常，秦机长。” 林空羽用她的方式回答，两人的眸子里同时溢出笑意。 和他短暂分享过只属于彼此的温馨时刻，林空羽拿出飞行技术记录本，直接进入工作状态：“各位机长，接下来还有五边降落的测试和复飞实验……” 不到二十分钟后，这架经过检修的庞然大物已经重新复飞，在空中盘旋绕圈，降落17R跑道。 虽然林空羽提前做好准备，秦司雁操控着飞机落地的载荷也很小，但是到落地的那一刻…… 她脑袋仍然有些晕乎乎的。 不由庆幸自己早餐吃得很少，否则，可能真会有反胃想吐的感觉。 “我都参加过不知道多少次试飞了，但每次下来都头重脚轻……” 检验人员刚说着，就看到驾驶舱打开，意气风发的飞行员们淡定走出来，神态平稳，步履轻松。 他深呼出一口气：“还得是飞行员厉害啊！” 其他资深机长们开起玩笑：“没事儿，去模拟机上多试几回就习惯了。” “我可用不起模拟机，几千块钱一个小时呢，除非公司愿意报销……” 秦司雁没有去开玩笑，直接来到林空羽面前，神色略微担忧：“还好吗？” 林空羽拍拍自己的胸脯：“好着呢，我可没你想的那么脆弱。” 男人宽厚温暖的手掌放在她头顶：“嗯，林工不需要我来担心就可以做到最好。” 她抿了抿唇，轻声说：“有你在，还是不一样的。” 秦司雁眼眸暗下，很遗憾此时此刻无法将她拥进怀中，用力亲吻她。 …… 今天的试飞还没有结束，反反复复起飞着陆，将飞机发动机的状态测试到最好，确保没有任何问题，机务人员在飞行记录本上签字，才算是完成了本次试飞工作。 后面的几次起落操作不是由秦司雁负责，那种如同过山车一般颠簸感把林空羽折磨得够呛。 她走下飞机，终于闻到熟悉的空气味道，也不由得长长舒出一口气：“总算是结束了……” 秦司雁已经走到她身后，低笑：“晚上想吃什么，带你吃顿好的，犒劳你今天的辛苦。” 她扭头看向他：“早知道当初你们在操场上训练旋梯的时候，我也去凑个热闹……” 在航大上学，无论滚轮还是旋梯上每天都有飞行学员在训练，林空羽光是看着都觉得有些可怕。 她那时候也不知道，自己有天同样会跟着飞行员去尝试各种极限操作。 因为还没有离开机场控制区的范围，秦司雁的动作很克制，只是轻轻在她后背拍了拍：“辛苦了宝宝，晚上回去给你按摩。” “你确定，是给我按摩，而不是……” 趁机做点别的？ 后面半句话没说，但林空羽确定，秦司雁看懂了她的眼神，他嘴角翘起一个饶有兴致弧度：“你倒是提醒我了，宝宝。” “……你有时候真的很讨厌！” 林空羽马尾一甩扭过头，懒得再搭理他了，她还得和同事回去整理数据写报告。 就是这么辛苦，刚忙完也没有休息的时间。 等下班，秦司雁如约而至，带林空羽去吃了顿好的。 回家，林空羽疲惫的往沙发一躺：“突然好想出去露营啊，可是没机会……” 她虽然挺宅，也会偶尔想要换个地方躺着，然而最近的工作安排明显是没这个时间的，无论她还是秦司雁，错开了休息期，自然也就没有这个机会。 秦司雁眉尾抬了抬，想到什么，进书房，找到他之前放在里头的某些设备拖出来。 他换好衣服，就蹲在客厅里鼓捣——搭起了帐篷。 林空羽坐起身，看着男人格外冷峻认真的侧脸线条：“你这是干什么？” “满足你的愿望。” 他动手能力很强，把茶几挪开，直接在客厅里搭出了一个小型露营地，又挑了个野外环境的照片，用投影照射在墙上。 “跟我进来。” 秦司雁冲她伸出手，嘴角勾着笑看她。 林空羽甚至没有任何的停顿，就将手放在了他的掌心里，和他一起坐在了仅能容纳他们两人的帐篷当中。 客厅关掉灯，墙壁上的光影撒在他们身上，恍惚间，好像彻底置身陌生环境。 林空羽从没想过还能这样……虽然这只是一个不得已的模拟行为，可是…… 她手臂环住男人的脖颈，抱住他：“谢谢你。” 秦司雁如此重视，将她随意的一句期许放在心上，竭尽所能满足她的愿望。 林空羽眼眶变得湿润，心脏也扑通扑通跳。 原来事事有回应，感觉这么好。 “喜欢吗？” “当然喜欢！” 秦司雁手指放在她腰上轻松一提，就将她抱进怀中。 男人在幽暗环境下和她的眼神碰撞：“你喜欢就好。” “你也太有创意了，如果把投影照片换成热带雨林，再把空调温度开高，是不是就能模拟在热带露营的感觉？” “也行。” “那快试试！” “不着急。”秦司雁的手指来回在林空羽腰间摩挲着，“正好，我们也没有试过……对吧？” 林空羽的睫毛不由颤抖：“你又在想什么！！” “不可以吗？”秦司雁轻声叹气。 她只是犹豫了那么片刻，就已经被男人压倒在睡袋上。 秦司雁的手指勾起她耳边发丝，热烈的亲吻先落在她鼻尖，掀起了她身体的颤栗。 然后缓慢下，深吻住林空羽的唇，他已经想了一整天。 终于可以如愿以偿…… 睡袋后来被林空羽勒令扔掉，她甚至连那个帐篷都不想再看见。 至于秦司雁，自知做的有些过火，所以第二天表现极为殷勤，可惜，林空羽还是对他爱搭不理。 等她又去上了一个晚班结束，秦司雁去停车场接她，她走过来，看见他，红着眼眶，突然就哭出声。 103 哭的原因 秦司雁从未见林空羽哭成这样。 除了那种时候，他稍微有些过火，把她欺负的眼角泛红，会看见她可怜哀怨的泪水以外…… 他就再没见她这样哭过。 看着心爱女人大颗大颗的眼泪往下落，秦司雁简直心疼坏了。 四下无人，他紧紧抱着她，低声轻轻哄着：“别哭了宝宝，发生什么事，跟我讲讲，谁欺负你了？” “告诉老公，老公替你出头。先别哭好不好？” “老婆你再哭，我也想哭了…还比你更大声，丢你的脸。” 听到秦司雁手足无措的安抚，连这种话都说出来了，林空羽实在没忍住，破涕为笑，抽噎着：“你烦不烦啊，你哭什么？” 见林空羽一双眸子被水光盈润，虽泛着脆弱的红，却也多了分笑意，他才松口气：“谁让你不说话，只知道吓我？” 他轻捧起她的脸，指腹温柔地擦拭去她眼角泪痕：“快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了？” 林空羽吸了吸鼻子，忽然有点不好意思，眼神闪烁：“也、也没什么……” “没什么，会哭成这样？你当老公这么好糊弄，随随便便就被你骗过去了？” “哪有，没有要骗你，我就是……” 秦司雁见林空羽有点不好意思，揉揉她的脑袋：“行，先上车再说。” 坐进车里，他找纸巾，给她擦脸：“都成花脸猫了，就该让你同事见一见你这个样子。” 林空羽撇嘴：“就是不想同事见到，我才一直忍着。” “嗯，所以是因为工作上的事情……哪个不长眼睛的来招你了？” 秦司雁已经拧起了眉头，只要她说出具体情况，就大有直接去替她出头的架势。 看他那么严肃，林空羽之前那种止不住的难过情绪也荡然无存，轻轻抓住他的手，露出笑容：“不是你想的那样，就是今天……有位机务师傅退休，车间给他办了退休仪式。” 已经在工作岗位上兢兢业业辛苦了四十年的胡师傅到了退休的日子，从航线到定检，他在华航机务团队里是一位定海神针般的存在。 在民航业还未像如今这般壮大时，他就开始和各种飞机打交道，四十年的工作生涯在退休仪式上也不过就是几分钟的视频回顾。 可是那些展现在眼前的岁月历程，在工作岗位上所有的付出辛劳，都令林空羽为之触动。 她压抑着情绪，直到退休仪式结束，回到秦司雁身边，看见他的那一刻，就再也无法克制。 他的存在带来温暖又安全的包容，她可以在他面前毫无顾忌，包括发泄所有难过的情绪…… 听她磕磕绊绊说完，秦司雁叹息着，再度将她抱入怀里：“还好你只是被感动哭了，差点吓坏我。” 林空羽也意识到自己刚才一声不吭就哭这事儿给他带来的心理阴影，软声撒娇：“对不起啊。” “没事，现在还想哭吗？要不我再给你几张纸，让你发泄一下？” “不想了。”林空羽摸摸鼻子，也感到几分尴尬。 她平时当然不会有这样情绪波动的时候，今天大概也是因为在那种环境之下被感染了。 毕竟平日里很少会被一件事情影响到这样的程度，平复了心情，她就开始后悔。 秦司雁失笑：“放心，没有别人看见我们林工程师哭成这个样子，我保证帮你隐瞒这个秘密。” “……你敢说出去！” 冷静下来，她开始威胁他。 秦司雁尾音拖长：“老婆，你这叫过河拆桥啊，刚刚在我衣服上抹眼泪的时候，怎么不这样？” 林空羽推开他，坐直身体，把头扭向一边：“赶紧开车回家睡觉。” 他无奈摇一下头，很快启动车子。 虽然林空羽每回都是用完就扔，但只要她第一时间就能想到用他……秦司雁已经异常满足。 回家补觉，林空羽醒过来，没看见秦司雁的身影，下意识喊他：“老公，你在哪儿？”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出现，穿着休闲装扮，神态轻松：“快起来收拾东西。” 林空羽眨了眨眼，没懂他的意思：“收拾东西干什么？” “刚好鹤清一会儿飞杭州，我们正好能赶上这趟。” “啊？” 秦司雁走到她面前，弯下腰，在她唇上亲了亲：“别迷糊了宝贝，上回你发现乘客向发动机投硬币，立了大功，我顺便帮你申请了两天的假。” “我今年的疗养假还没休，不是想去露营吗，我们先到酒店入住，中间抽一天时间出去怎么样？” 公司居然会这么大方，给两天的假，林空羽属实很惊讶。 但随之而来的就是期待和惊喜：“你早就知道了！” “嗯，一直没告诉你，我申请疗养假也需要时间，担心没这么快通过，就先瞒着。 ” 他牵起她的手：“去把你想带的东西装上，我们出发了。” 林空羽略微想了下：“你等等，我还是得给领导打个电话，怕他反悔了怎么办？” 秦司雁抱着手臂靠在衣柜边上，懒懒点头：“打吧，我等你确定。” 她还真找领导要了个确切答案，领导说：“你放心，假期已经在内部系统审批过了。” “谢谢领导！” 挂断电话，林空羽再推开秦司雁：“别挡着我找衣服。” 秦司雁眼眸半眯，用力拽着她的手腕，将女人抵在衣柜门上，凑近了，目光危险：“宝宝，你最近似乎越来越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老是利用完就丢……”他不高兴地控诉。 林空羽往前凑，在他脸上亲一口：“谢谢你，行了吧？” “就这样打发我？” “还想怎么样嘛……” 秦司雁眉头一挑：“不着急，有你还给我的时候。” 简单带上休假需要用到的生活用品和衣服，他们打车到机场，并不像以往那样直接进入机场控制区的范围。 而是从航站楼走进去。 对林空羽来说，感觉很新鲜，毕竟在机场工作这么多年，也没来过航站楼几次。 104 劈腿还这么有理？ 秦司雁熟门熟路带着她去取登机牌，随意道：“很少，分机场，有时候过站下机休息之后也会走。” 他并不太喜欢直接走候机楼，在他看来，每次拎着飞行箱一堆人走候机楼，就和动物园里的猴差不多。 而且这个时候还得十分注意形象，免得给航司丢脸。 也就影视剧里最喜欢拍摄这种场面。 林空羽嘴角轻弯，她坐过秦司雁驾驶的飞机，如今也能和他一起乘坐。 机长还是他们的朋友，这令她更期待。 自助机上办完登机牌，两人的行李都不多，没有托运，直接去过安检，进休息室吃了点东西，就可以登机了。 他们手牵手的身影才刚出现在登机口，有地勤人员就认出秦司雁。 “秦机长！” 秦司雁淡淡点头，地勤人员又看向林空羽，确认几秒后才打招呼：“林工好。” 林空羽嘴角勾起：“你好。” 检票时间也就那么两秒，他们很快通过安检口走进廊桥，林空羽哼哼说：“你可真出名，航司里就没人不认识你。” 秦司雁握紧她的手：“人家不也认识你？” 她垂下眼帘：“说不定是因为看见我在你旁边，才顺便想起来我是谁。” “吃醋了？” “没有！” “以后所有人也会知道你是谁。” 林空羽很快调整好心情，摇摇头：“不着急，这份工作本来就不为人知，也许以后某一天会有更多人认识到我们。” 她希望别人在认识她的时候，不会只知道她是秦司雁的老婆，更知道她是谁。 走到舱门口，再度检查机票，这回认出他们的人就更多。 乘务长谭雪除了跟着秦司雁飞过，还和林空羽有过合作，那回修了不少飞机客舱里的各种设备，座椅套，马桶……她记忆犹新。 她那回告诉林空羽，飞机里有这么多的故障交接时都有点抱歉。 不过，林空羽根本没有露出过多情绪，很痛快就接过这份属于她的工作，并没有任何抱怨。 让谭雪感受到了这位女机务的专业度。 “林工，您和秦机长今天是去休假？” “嗯，他休疗养假。” “那秦机长可以带着林工好好玩一玩了。” 这时驾驶舱里的鹤清听到动静，在门口冲他们点头：“快去坐好，我的旅客们。” 林空羽挥了挥手：“那我们先过去。” 在座位上系好安全带，她探头探脑：“我今天要感受一下鹤清的技术和你有什么区别。” 秦司雁随便抽出一本杂志，翻了几页：“那天你坐我的飞机是要测试发动机性，所以飞的不平稳，姿态也很极限，她今天可不会那么飞。” “你就怕我说你技术不如她。” “怎么可能不如她，你老公没这么弱。” 秦司雁轻捏住林空羽的脖子：“你再长他人志气灭老公威风，小心回头教训你。” “好嘛好嘛，你也太小气了！” 当然，鹤清也不愧是华航里很有名气的机长，起飞降落的操控都很平稳，落地也堪称丝滑。 等其他乘客都下飞机了，他们等到最后，鹤清从驾驶舱里出来。 鹤清看一眼秦司雁：“还真让你等到带空羽出去休疗养假了。” 秦司雁勾着身边人的肩膀：“后悔了吧，太早休完假，现在只能看着我休息。 ” “啧！你们赶紧走，不要在我面前碍眼，我等会儿还有下一趟。” “好好工作，鹤机长，听说宋政南这两天也休假……你真可怜。” 秦司雁揽着林空羽下飞机，直接忽略掉背后属于鹤清的怨念目光。 林空羽等着走远了才批评他：“人家鹤清工作已经够辛苦了，你还这么刺激她。” “谁让你之前夸她？” 秦司雁自认为记仇得很，而且有仇当下必报，绝对不等到第二天。 林空羽一时竟不知道怎么评价，只能默默说：“幼稚！” 离开机场，他们坐车前往和华航合作的疗养酒店，来这里休假的大部分都是华航飞行员，一进酒店大厅就看到了许多飞机相关的标志和装饰。 办理完入住回房间，林空羽立刻把整个套房都逛了个遍。 房间里设施不错，还连接着一个小露台。 这是处在景区里的酒店，环境极好，哪怕秋天了，也仍然没有北方的那种萧瑟孤寂感，四处可见绿荫。 南北的景色差异和温暖气候，令林空羽心情更加舒畅。 外面绿树环绕，夕阳透过叶缝洒在地面上，竟然完全感觉不到已经深秋了。 她已经脱掉在京市穿的羽绒服，只留一件轻便的毛衣：“我现在算明白，为什么大家都这么想当飞行员，这个福利待遇……真让我羡慕。” 秦司雁在她身后轻拥住她：“不用羡慕了，你老公有的你都有。” “哼……” “先去吃饭，今天晚上好好休息，明天再出去逛？” “好。” 两人下楼去自助餐厅解决了晚饭，秦司雁临时接到个电话，林空羽听他是在谈工作，提到机型训教的事。 她见他应该还要聊一会儿，干脆自己到处逛逛。 逛到行政酒廊里，有争吵声吸引了她的注意。 一个身段窈窕纤细的女人背对着她，手指着对面拥着另一个女人的男人，恶狠狠说：“你不是告诉我，你要飞国外吗？为什么会在这里！你说，她是谁？” 哇，林空羽不由的驻足观看，她好像一不小心误入了八卦现场。 而那个被当场捉住的男人，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闹什么啊？既然你发现了，那直说吧，我要跟你分手！” “你和我说分手，凭什么？！” “就凭你这么大呼小叫的，我不喜欢行了吧？” “你太可恶了，我还没有被别人甩过，你居然敢这么对我……” 有些失控的女人踩着高跟鞋，举起手中的拎包，朝男人身上砸去。 对方挥了她一下：“烦不烦？甩了你又怎么样？宋笙南，你收起你这个大小姐派头……” 等等。 看热闹的林空羽愣住，这个名字怎么那么熟悉呢？ 105 这是你雁哥的地盘 “你谁啊？多管什么闲事，这里有你说话的地方吗？” 被林空羽教训的男人脸上挂不住，用手指着宋笙南：“你一个人来就算了，还带外援，你存心想把事情闹大是不是？” 宋笙南怎么都没想到他会如此恶劣，分明是那个犯错的人，居然还贼喊捉贼，反过来指责她。 她气得眼睛都红了，浑身颤抖，有些说不出话。 林空羽最看不起这种男人，反问：“闹大又怎么样，你敢劈腿，还怕闹大？” “艹，你是从哪儿冒出来的？赶紧滚，别掺和我们之间的事……宋笙南，我们分手，你以后都别再来找我。” “你——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大概是从没想过自己遇上的这个男人会如此理直气壮，年轻且缺少经验的宋笙南又急又慌。 “别怕。”林空羽就在此时拍了拍她的手臂安抚她，放低声音说，“我和秦司雁都在，你有什么委屈，我们不会坐视不管。” 她刚刚已经想起来宋笙南这个名字为什么耳熟。 和秦司雁刚结婚那会儿，她帮他解决过一次他的烂桃花。 宋笙南，宋政南的妹妹，从小立志嫁给秦司雁，听说他结婚根本无法接受，直到亲眼看见他的结婚对象，才就此作罢。 那之后，林空羽就再没见过宋笙南，也都快忘了还有这么个女孩儿的存在。 岂料今天猝不及防在这里碰见她和渣男对峙的场景。 除开宋笙南以前对秦司雁那点心思，更重要是的在于，她是宋政南的妹妹。 林空羽和秦司雁都不可能坐视不管。 宋笙南有些诧异地看着林空羽，也没有想到，她曾经抱有敌意的人，会这样向着自己。 “笙南是我妹妹，今天这个闲事我管定了。” 林空羽看着对方为了耍帅，仍然将飞行墨镜架在头顶的打扮，就猜出他的身份： “你也是华航的飞行员吧，他哥哥叫秦司雁，正好也在这里，我们都不怕把事情闹大，看最后是谁没有办法收场。” 听到秦司雁的名字，对方脸色明显有了变化，同样没想到，宋笙南还有这样一层关系。 而他怀里那个女人也在此时推他：“别跟她们磨叽了，咱们赶紧走吧。” 林空羽很嫌弃：“如果你是被欺骗的，最好认清渣男本性，如果你是自愿，你们两个真配。” “你怎么说话呢？！” “你是什么人，我就说什么样的话。” 林空羽正准备拿出手机找秦司雁，身后不远处有慵懒声线响起：“老婆，在这里看什么热闹？” 秦司雁步伐平稳的走来，高大身形很快带来逼人压迫感。 “秦……秦机长，你也在儿？” 渣男认出秦司雁，脸色发生明显变化。 秦司雁没搭理，站在林空羽身边，先是看了一眼满眼泪痕的宋笙南，才把目光扫向对面两个。 他唇边勾起冷意弧度，已经大概猜出是什么样的状况。 “他劈腿还很得意，老公，我们总不能看着笙南被欺负，写内部投诉信应该有用吧？” 秦司雁笑了，配合地点点头，一本正经回答：“可以，直接找到他领导那里，被停飞也就板上钉钉了。” “笙南，他是哪个基地的？你把他名字告诉我，我在内网搜他信息，帮你写投诉信。” 宋笙南好不容易缓过情绪，发现自己以前喜欢的对象和他老婆正在替自己出头，心里万般复杂，弱弱说：“就是京市基地……” 林空羽眼睛弯起来：“京市基地啊，巧了，这是你雁哥的地盘，要让一个副驾驶停飞轻而易举。” 她通过观察，做出猜测，渣了宋笙南的这个男人，还没有升为机长。 就那股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他是飞行员的劲头，简直和鹤清以前吐槽过的那些副驾驶没什么区别。 而且华航里像秦司雁这样三十出头就当了机长的，少之又少，大部分飞行员在他这个年龄，都还在副驾驶上熬资历。 此时，渣男果然有些慌了：“不是……我们就是正常分手，我可没有劈腿！” 说着，他就甩开了身边女人的胳膊，没担当的行为令林空羽不屑地撇撇嘴。 宋笙南也被他这个行为给气笑了：“我之前真是眼瞎才会看上你，带上你的劈腿对象赶紧滚吧！” “笙南，你听我解释，我刚才说那些话都是……” 秦司雁伸手拦住他想往前走的动作，眼神锐利：“没听见她叫你滚？” “……对不起笙南，我错了，你原谅我吧，好不好，我就是一时糊涂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 先前还嚣张的不行，这会儿就怂的不停道歉，宋笙南恶心不已，扯了扯林空羽的衣袖：“我们走吧，离这种垃圾远一点。” “行，我们走。” 没有再去管渣男如何后悔，把宋笙南带到酒店的咖啡厅，林空羽先给她点了杯生椰拿铁。 “你现在还好吗？”林空羽也不太会安慰失恋的人，只能问她，“这个投诉信，是写还是……” “写！必须写，我绝对不能让他好过！” “嗯，到时候我帮你递交。” “空羽姐。”宋笙南知道林空羽叫什么名字，“谢谢你啊……” “不用谢，你别再上当受骗就好。” “我知道，不会了！” 宋笙南想着自己识人不清，又有些难过：“刚认识的时候还是他主动追我，才多长时间就变成这个样子！” 林空羽语气尽可能温柔：“你以后会遇到更好的人，别难过。” 被感动到的宋笙南一把抱住了她：“呜呜，空羽姐你真好，我太羡慕秦司雁了，有你这样又漂亮又仗义的老婆……” 秦司雁坐她们对面，手臂搭在椅子上，本来不想过多干涉，一副挺悠哉的样子。 听到宋笙南说这话，立刻坐直身体：“喂，你想什么呢？” “……我又没和你抢！”宋笙南嘟囔，“只是觉得空羽姐很好。” 106 得罪不起的人 宋笙南想阻止秦司雁给自己哥哥通风报信也来不及了，宋政南听说大概情况，语气有些冷：“知道了，我尽快过来。” 见秦司雁挂断电话，宋笙南不满道：“你干嘛告诉他，我自己又不是不能回去！” “怕你一个人想不开寻短见，难不成你还想今晚让我老婆陪着你？” 秦司雁轻嗤：“休想。” “……” 宋笙南又靠着林空羽蹭了蹭：“反正我喜欢空羽姐，算你有福分娶到了她当老婆。” 秦司雁挑眉：“还用你说？” 林空羽憋着笑：“秦司雁你几岁啊？” 他这才别开脸，不吭声了。 宋笙南又往林空羽身边蹭了蹭，很小声对她说：“其实我后来想过，我不是喜欢秦司雁，我就是单纯的崇拜飞行员而已。” “啊？” “所以才会找了那么个渣男……” 有些职业自带滤镜，总让人忽略掉其光环之下隐藏的本性。 但无论什么职业，真正重要的这个人本身的品性。 林空羽叹气：“以后擦亮眼睛，这个行业里有很多不怎么样的男人……你要真喜欢飞行员，让秦司雁帮你把关。” 宋笙南有些疑惑：“可是我之前特别想嫁给他，空羽姐，你都不介意吗？” “我只会介意他的态度。” 林空羽坦坦荡荡说：“在他眼里，你是他好朋友的妹妹，也就是他的妹妹，所以，我也不会因此对你有敌意。” “空羽姐，我更喜欢你了！！你真的好好看！” 宋笙南第一次见到她，哪怕再不爽也必须承认，林空羽给她带来的惊艳 那种有些英气的漂亮，很有视觉冲击力。 林空羽勾了勾唇：“你还是先想想，你哥来了之后会不会找你麻烦。” “……他不会找我麻烦，但他肯定会整天唠叨，还会笑话我！” 宋笙南开了个房间，林空羽一直陪她到凌晨。 宋政南也赶到了。 秦司雁在酒店外面看见他，立刻拽着他往里走：“赶紧去盯着宋笙南，她霸占了我老婆整整三个小时！” 宋政南跟着他走了几步，沉声问：“那个人呢？” 秦司雁放缓步伐，眼眸微暗：“怎么，有何打算？” “你说呢？” 两人对视一眼，颇有默契。 秦司雁用了点办法，很快查到渣男所在房间。 上去敲门，渣男披着浴袍，丝毫没有怀疑就打开房门，看见脸色沉到有些可怕的男人，错愕问：“你是……” 宋政南什么话都没说，抬腿就是一脚。 秦司雁慢悠悠守在门口，等他把欺负妹妹的人收拾完：“走了？” “嗯。”宋政南对着地上鼻青脸肿的人说，“欢迎你随时来报复我，但我保证，你下次会更惨。” 他走之前，瞥了眼房间里的另一个女人：“果然外面屎都是香的。” 他们身影消失，那女人颤颤巍巍问：“要不要报警……” “报什么警！” 渣男看见秦司雁在外面，知道那是他得罪不起的人。 现在更应该想想被停飞以后要怎么做，才能挽回自己的职业生涯…… 宋政南到了，宋笙南看见哥哥，那种委屈的情绪有些上来。 现在就不用林空羽和秦司雁再过多干涉。 “我们先走。” 秦司雁抓住林空羽的手，就迫不及待拉她离开。 回到房间，他从女人身后将她抱入怀中。 嗅着林空羽身上勾人的淡淡香气，他滚烫胸膛抵着她的后背，下巴蹭在她肩窝里：“可算是没电灯泡影响我们……” “今天也是特殊情况嘛，总不能放着宋笙南不管，要是真出了什么事……” “我知道。”秦司雁轻轻吻着她的耳垂。“有宋政南在，不用我们再操心了。” 男人唇上炙热的亲吻，从林空羽耳朵一直蔓延至今后颈，再逐渐滑落…… 就在这时，林空羽挣脱他的怀抱：“我得给鹤清打个电话。” 秦司雁：“……找她做什么？？” 林空羽丝毫没有察觉到男人那双眼里透露出的浓浓不满，自顾自道：“问她来不来啊，不是说宋政南也休假，万一鹤清执勤时间满了，也能过来休息两天？” 看她这么认真，秦司雁只能克制住心里翻滚的躁动火焰：“行，你打。” 鹤清倒是很快接了：“巧啊，我五分钟前刚落地，怎么了？” “你明天飞哪儿？” “我这会儿在上海，明天先飞昆明，然后去无锡，这个班就结束了，在这边玩两天再飞京市。” “离得不远，收工之后来一趟杭州？” “来干嘛？” “宋政南也在。” 鹤清气坏了：“你们都约好了休假是吗！！” “……他是有事临时过来的。” “唔……刚看到他给我发的消息，好吧，我明天收工之后过来。” 数着时间，林空羽终于把这通电话聊完了，秦司雁抓住她的手机就往沙发上扔。 “你干嘛……” 话没说完，已经被秦司雁再度拉进怀中。 男人宽厚大手扣着她的后脑勺，几乎是发狠似的吻在她唇上。 “让你总忽略我！”在急促的呼吸声中，他抱怨着，还有些委屈，“好不容易出来休假了，你的注意力不能老是在别人身上。” “好啦好啦，我的错。” 林空羽也意识到自己的不对，踮起脚，手臂环在男人脖颈上，脸颊上泛起一抹红晕：“你想做什么，我都陪着你，行吗？” 她神色羞赧：“这个道歉够诚意吧？” 秦司雁眼里的暗光一闪，露出得逞笑意：“这可是你说的，不能后悔啊宝贝。” 林空羽刚想讨价还价一下，就被他打横抱起。 男人手臂上鼓起的肌肉线条，在暖色调房间里显得格外性感。 他顺便关了灯，带着她，来到落地窗前。 露台以外都只剩无边昏暗夜色，只隔着一扇门，所有动静都会被无端放大。 包括不断发酵的暧昧气氛。 男人的炙热身体，从林空羽身后覆盖住，她紧张到颤抖，只能更用力贴紧他。 她根本逃不了，很快就被他吞噬掉所有的理智…… 107 都是他的杰作 鹤清到达之前的白天，林空羽在床上躺了很久，疲惫的连手指头都不想动一下。 午餐都是秦司雁叫到房间里来，她才肯起来吃饭。 这自然都是他的杰作。 林空羽虚弱到不想和他说话，也想不明白……他精力怎么就这样好？ 偏偏秦司雁还倒打一耙，唇边弧度充满揶揄：“宝贝，辛苦的应该是我才对吧？” 她不由生气：“你再说？” “……老婆我错了。”秦司雁立刻抱着她不断认错，花了好些时间才哄好她，也再不说他比较辛苦这些话了。 下午，林空羽刚出门，宋笙南就闹着约她去拍照，她没能拒绝，被拉着在酒店周围逛了好几圈。 逛完，宋笙南提议：“咱们晚上去吃火锅吧，让我哥请客！” 林空羽倒是没什么意见：“不过我们还得等个人。” “谁呀？” 她想了想如何介绍鹤清身份：“也是我们华航的飞行员。” “帅不帅？” 看宋笙南浮现起无数期待，林空羽无奈告诉她：“女生。” “那肯定很厉害！到时候一定要介绍我们认识！” “唔，应该不需要我来介绍你们认识。” “为什么？” “……一会儿你应该就知道了。” 林空羽抿唇笑了下，回去酒店里，秦司雁和宋政南在行政酒廊里喝着咖啡等她们。 秦司雁见到林空羽的身影，立即站起身朝她走去，从宋笙南手里抢人，揽着她的腰：“累吗？先坐会儿？” 林空羽悄悄瞪他：“你想人尽皆知吗？” 秦司雁在她耳边低声一笑：“这不是怕老婆大人觉得，我伺候不到位，又生我气吗？” “你知道就好……” 宋笙南把今天照片发给林空羽，她问秦司雁：“你觉得怎么样？” 他下巴搁在她肩上，一起欣赏照片：“好看，也发给我。” 阳光很好，透过树荫落在林空羽脸上，清透无瑕的肌肤泛出莹润光泽，抓拍的角度里，女人那双狐狸眼透出几分媚意，极为漂亮。 他当即有些遗憾：“早知道刚才跟你们一块出去。” “谁让你说你不爱拍照的……” “明天拍。”秦司雁低沉声音里混合着迷人笑意，“尽情使唤宋笙南，让她报答你。” 毫无察觉被当成工具人的宋笙南说起她来杭州之后几天的安排，被宋政南打断：“你明天就乖乖回去实习，大学都要毕业了，还整天玩的不成样子。” “就是因为快毕业了才要好好玩，像你这样上班了，还有什么时间？” 宋笙南自有一番道理，宋政南没和她纠结这个话题，注意力已经从她身上转移到了别处。 拎着飞行箱，穿黑色长款皮衣的高挑女人缓步走来，卷发红唇格外明艳性感。 宋笙南见自己哥哥毫无反应，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下巴都有点合不拢。 “在这儿列队迎接我？”鹤清站定，勾唇一笑，“等我上楼放行李。” 宋政南仍然盯着她，目光幽暗：“你没告诉我要来这里。” “为什么告诉你，没这个必要，我是空羽邀请来的。” 林空羽点头：“赶紧吧，我们去吃火锅。” “我哥请客！”宋笙南迫不及待说完，多看了鹤清几眼，“机长姐姐你好啊。” 鹤清挑眉，打招呼：“你好，笙南妹妹。” 宋笙南好奇问：“你知道我？” “知道，听你哥讲过。” “哦~”宋笙南语气有点变了，琢磨出有一点不同意味，“机长姐姐，你跟我哥关系蛮好。” 鹤清表情不变：“还凑合吧。” 宋政南对他这个答案有些不满，但所有情绪都压抑在波澜不惊的神色之下，淡淡补充：“是还凑合。” 鹤清哼一声，没理他，上楼放完行李，一行人打车到火锅店。 这里装修走市井风格，古色古香。 入座时，鹤清放慢脚步准备把相邻的两个位置让给宋政南和他妹妹。 宋笙南却自己霸占两个座位，把包往那里一放：“快点菜，我要饿死了。” 宋政南走到另一侧空位，刚想示意鹤清，她就坐到了他对面位置：“这里宽敞。” 宋笙南立马确信了自己的猜测，知道这位美女飞行员和自己哥哥之间，多少有些不同寻常关系。 宋政南面色照旧淡定，抽了纸巾重新擦拭桌面，似乎他与鹤清之间这些莫名的气氛，没有丝毫影响。 秦司雁自然也看见了。 但他才懒得管他们的事，先去把林空羽的火锅蘸料一并调好，端回来，低头对着菜单勾选，满脸置身事外的悠闲。 “你今天落地好像还挺准时的？” 感觉到此时的整体氛围有些古怪，林空羽憋不住打破沉默。 鹤清笑了笑：“对啊，两趟都有提前。” “机长姐姐，你好厉害啊，我最崇拜飞行员了！”宋笙南星星眼地望着她，“你之后要回京市吗，我能不能坐你的飞机回去？” “应该可以。”鹤清点头。 宋笙南一点没避讳说：“我前男友也是华航飞行员，可他告诉我要驻外，在这边勾搭上一个女人，幸好我发现了他的步数不对劲，又看了他的IP，亲手过来抓住他劈腿！” 鹤清闻言皱眉：“那个垃圾叫什么名字？” “已经教训过了。”宋政南看着她，“不用担心。” 鹤清抬眼睨他，又很快转开视线：“空羽，有个事儿得告诉你。” “嗯？” “赵夏冰被人举报，停飞了。” 林空羽神色暗下：“怎么回事？” “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是非常清楚，只是听说乘客投诉她说了不太好听的话……这位乘客又是终身白金卡，一投诉航司就严肃处理，暂时停飞等后续再调查。” 林空羽想立即联系赵夏冰问情况，被秦司雁拦住：“她到现在都没告诉你，说明这个事情还不想让你知道。” “那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停飞……” “我先去问具体情况，然后再考虑怎么处理，好吗？” 林空羽知道他说的有道理，逐渐冷静：“好，听你的。” 108 幸好有他 以赵夏冰的性格，如果受了委屈，肯定不会自怨自艾，坐以待毙，这么想着，她也渐渐放心了。 鹤清怕林空羽想太多，特地说了个好笑的事情缓和气氛：“今天落地无锡的时候，旁边飞机是著名绿皮航空的，他们居然用三轮车拉东西。” “三轮车？？”宋笙南惊呆，“这都可以！” “有什么不可以？他们老板还曾经提出过把座位改换站票的构想，能够更大程度上利用空间，每趟航班多载客。” 宋笙南再次感慨：“这是什么奇葩提议？？” 鹤清耸肩：“可惜被民航局否了。” 气氛终于变得热闹，火锅吃完回酒店，秦司雁和林空羽先上楼，宋笙南也非常有眼力见的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回房间去了。 宋政南则是去前台退房。 几分钟后敲响了鹤清的房门，在她出现时，给她展示行李：“我没地方住。” “……你如果没钱订房间，我可以替你出这个钱。” 宋政南和她目光交缠，有些无可奈何的叹气：“因为我告诉你的追求者，我们住一起，你这么生气，到现在还不肯原谅我？” “谁让你胡说八道，我为什么要原谅你？” “住楼上楼下，四舍五入也算住一起了。” “……”鹤清白他一眼，想关门，又被他用手抵住。 宋政南勾人的桃花眼专注凝视她：“你为什么来这里？” “关你什么事。” “林空羽和秦司雁在这里休假，你总不是来给他们当电灯泡的。” 宋政南语气逐渐变得强势，步步紧逼：“因为我在这里，你才会来，对吗？” “宋政南你真自恋……” 鹤清再想说的话，都被男人突然倾身压下来的吻给封住。 把她摁在墙上时，宋政南还不忘了把自己的行李带进来，用脚尖把门关上…… 秦司雁找人查具体情况，知道了赵夏冰被投诉的原因。 白金卡乘客坚称赵夏冰在为他发餐时态度不好，还小声和其他同事吐槽他要求真多，被他听见。 “她不会这样做，肯定是有什么误会，要么是这个乘客听错了，要么因为某种原因，故意投诉她。” 林空羽相信自己对赵夏冰的了解，确定她绝不会违背自己的职业准则。 “公司联系过她向乘客道歉，事情可以到此为止，但是赵夏冰坚持投诉并不成立，她没有做过，因此不肯道歉。” 以至于现在事情陷入僵局，她就只能继续处于被停飞的状态。 “你说，该怎么办？” “联系乘客，问他的诉求，让他取消投诉。” 秦司雁思考着：“或者有证据证明投诉并不成立。” “这样就需要找到当时在飞机上目睹他们之间有没有争执的乘客……” 林空羽联系赵夏冰，本来想旁敲侧击一下，没想到她直接说：“我被投诉停飞了。” “我就是想问你这个事情，如果找到当时的乘客为你证明，事情应该就可以有转机。” “我会找的，不过让我先好好在家躺几天再说，每天大四段，凌晨三点半就起床，还被卡四十八，排班真的不做人！” 吐槽之后，赵夏冰挺轻松说：“你不用担心我，又不是第一次被投诉了……大不了辞职。” 做空乘，总会遇见这样那样的状况。 特别是京沪这条商业航线上，很多乘客都是金卡和白金卡，每个人都不能怠慢，稍有不慎，就会被投诉。 空乘最害怕飞的，大概就是这条航线。 不巧，赵夏冰也是在这条航线上的航班被投诉。 “总之，有什么需求你尽管找我，别自己一个人扛着。” 林空羽平日里和赵夏冰的相处模式总是互相看不顺眼，但真的遇上什么问题，她也会第一时间支持自己的朋友。 …… 鹤清只在杭州待了两天，就要出发执行航班了，宋笙南和宋政南都顺便坐她的飞机回京。 林空羽和秦司雁多待了一天才回去，她顺便完成了自己想露营的愿望。 还在远离城市的露营地里看到了许多星星。 这趟疗养假，在林空羽看来堪称圆满结束。 唯一就是…… 秦司雁倒是休息好了，春风得意，她每天都没睡好。 腰酸，腿软。 回京，第二天就要正式上班，林空羽去找了一趟赵夏冰。 “可以先找当时的旅客信息，看看坐在投诉乘客身边的人都有谁。” 林空羽出的这个主意不错，赵夏冰也休息得差不多了，是该好好解决自己被投诉的问题。 她说出大不了辞职只是气话，并不希望因为一个根本不存在的错误，而丢掉自己的职业生涯。 赵夏冰看到具体乘客名单之后，终于想起来什么：“陆朝！” “嗯？” “陆朝当时应该也在周围，但是他去上海出差，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回来。” 林空羽赶紧给陆朝打了个电话。 陆朝果然还没有回京，这次他是被派去异地，指导其他基地的定检维修工作。 也根本不知道那天之后发生在赵夏冰身上的事情。 听林空羽说了具体情况，陆朝想都没想立即道：“我明天回来，我很清楚记得她当时并没有任何不礼貌的行为，也没有说过那些话。” 赵夏冰接过林空羽的手机道谢：“麻烦你了。” “……嗯。”陆朝再开口，语气比之前的自然多了一分其他情绪：“应该的。” 陆朝回北兴基地，立刻找到公司高层将当时的情况一五一十说出来，为赵夏冰澄清。 有了人证，航空公司找到当时的乘客说明情况。 也给出了不惩罚的决定。 结果出来，林空羽替赵夏冰感到高兴，也特意提醒她：“得请陆朝吃饭吧，这次他可是帮了大忙。” 当晚，赵夏冰请客，陆朝准时抵达。 林空羽和秦司雁坐在一起，他淡淡瞧着之前被自己认为情敌的存在，心情总算是好了些。 现在看着陆朝，也没那么不爽 。 109 老婆，你总算学会吃醋了 陆朝说完之后，认真看着赵夏冰问：“你与什么人发生过矛盾吗？如果能想起来，这个人就是首要的怀疑对象。” 听了陆朝给的关键信息，林空羽也看向赵夏冰：“你觉得会是谁？” “我还真不能立刻确定到底是谁。”赵夏冰默默思索几秒，摇头。 某些同事之间在工作中产生了矛盾，很可能私下里使绊子。 有时候遇到不太好相处又有各种小心思的同事，还要随时提防着被甩锅。 “但是能够利用上卡客来投诉……证明这个人对我也够恨的。” 赵夏冰身边有很多乘务员，都因为面临乘客的投诉和压力巨大，尤其是来自卡客投诉，不止当事人本身，连乘务长也会被连累扣分。 乘务长如果被连累，再遇到在一个组，必然少不了批评教训。 这种连锁反应将会直接导致之后很长时间里，无论工作还是生活都一片灰暗。 但赵夏冰真正遭遇的投诉很少，她工作向来认真谨慎，尽可能避免让乘客不满意的细节。 这次因为投诉被停飞，也是她第一次遭遇这种情况。 陆朝保持平静沉着的神色开口，但目光里有着隐含关心：“如果还需要我其他帮助，尽管提，只要我可以帮到你。” 赵夏冰爽快举了举杯：“谢了，但这个人我得先想想到底会是谁。” 之前没怎么说话的秦司雁姿态散漫，胳膊搭在林空羽背后椅子上，终于对着赵夏冰冷不丁冒出一句：“飞大连的那次，和你争吵过的那个空乘叫什么名字？” 赵夏冰和林空羽都想到了夏宁宁。 “如果真的是她……”赵夏冰咬咬牙，“我不会放过她。” “这个事情先从长计议，除了人证，我们还得有更实际的证据证明，是她在背后捣鬼。” 林空羽把脸转向身边的男人，轻轻扯了下他的衣角，语气放轻：“你能帮个忙吗？” 她突然变得这么乖，求他帮忙的样子像只软绵绵的小猫，秦司雁十分受用，嘴角一勾，想都没想就点头：“好。” 在对面的赵夏冰看到他们之间这一幕，忽然有种感觉，别说林空羽现在只是找秦司雁帮个忙。 林空羽如果用这种方式，让秦司雁把他所有家产转给她……他大概都不会犹豫，完全是陷入了爱河的状态。 但有秦司雁在，这个事情应该能够处理的更好，林空羽放心笑一下：“赵夏冰，你等我们好消息吧。” “那就提前谢谢了。” “等解决这事儿你再请我们吃饭。” 从餐厅出来，秦司雁揽着林空羽，问另外两人：“你们准备怎么回？” “我开车了。”陆朝拿出车钥匙，克制的目光看向赵夏冰，“我送你？” “好啊，麻烦了。” 赵夏冰也没客气，坐陆朝的车，比当林空羽和秦司雁之间的电灯泡好。 …… 秦司雁回去就找人打听那个投诉乘客，不久之后就有了回信：“他家在上海，但每周都会来京出差，是家金融公司的高管，已经结婚了，小孩今年三岁。” “夏宁宁和他……” “她没结婚，对外说有男朋友，但从来没有在朋友圈晒过合照，只会定期发自己的昂贵首饰包包，这周，他们又在同一个航班上碰过面。” 林空羽反应过来：“他们不会是那种关系吧？” 秦司雁顺手捏捏她的脸：“我找人跟了他们，确信他每次来京，都和夏宁宁住酒店。” “她可真道德败坏！” 林空羽义愤填膺道：“不能让她好过！” “嗯，还需要我帮什么吗？” “不用，应该够了。” 林空羽狐狸眼里的光芒有些狡猾：“接下来的事情，都不需要我们再出手，自然有人会来解决她。” 把消息告诉那位原配夫人，可以省很多力气。 林空羽赶紧将最新情报告诉赵夏冰，她听完之后，痛快的笑了两声：“她完蛋了！恶人有恶报！” “你已经回去上班了吧？” “今天已经开始飞了。” “那就好，也别太受这个事情的影响，照常工作……” “知道了，你怎么变得这么啰嗦，结了婚的人都这样？” “你以为我想关心你？挂了！” 赵夏冰拦住她：“等等，还有事儿得跟你说。” “什么？” “上回飞大连，中途下机，我和秦司雁一起喝了杯咖啡。” “哦，这事啊，我知道，怎么了？” 林空羽很淡定，瞧着就在自己身边的男人。 他正将她的发尾缠在手里把玩，谁能想到平日里气势凌人的秦机长，居然喜欢玩头发…… 她特地偏过头去，把手机拿远了一些：“你继续说。” “他想知道我和你之间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关系，我都告诉了他，还有，关于我之前对他的那种态度……” “我刚进华航的时候，被当时的一位乘务长骂，他打断乘务长，替我说了句话。” “你别多想，他应该只是看不惯乘务长那种态度，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赵夏冰飞快解释完。 “所以当时你对他有一些……” “崇拜和感激，仅此而已，现在我已经完全没有了，知道你们已经结婚之后。” 林空羽情绪没什么波澜：“嗯。” “就这样吧，挂了。” 她收了手机，把自己的头发拽回来：“到底有什么好玩的呀？” “谁让你一直忙着打电话，我无聊。” 秦司雁理直气壮，把她扑倒在床上，结实手臂紧紧圈住她的腰身，脸贴着她：“终于聊完了，接下来的时间应该可以归我？” “你就不问一下，赵夏冰刚才又和我说了什么？” “没兴趣。” “……她说了之前你们在大连喝咖啡的事儿。” 秦司雁眼神变暗，换了个姿势，手臂撑在她身体两侧，低头看她：“吃醋了，准备翻旧账，兴师问罪？” “……我怎么觉得你不仅不心虚，还很高兴的样子。” 110 把你自己送给他 “……没吃醋！” “不管，你就是吃醋，那件事情我可以解释。” 秦司雁原原本本告诉她，当时如何在准备室外看见赵夏冰，为了她和夏宁宁争吵。 以及在大连时，喝那杯咖啡，只是为了确定她们之间一直让他困惑的关系。 “我不该没有在你允许之前去问她，我错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被秦司雁专注深情的目光包裹着，林空羽哪里还能生气，摇摇头：“都过去了。” 她也承诺：“以后你想知道什么，都尽管问，我再也不会有什么瞒着你……” 林空羽之前并没有意识到夫妻之间需要保证彼此的沟通，现在，终于逐渐意识到了沟通的重要性。 虽然因为相信秦司雁，不会怀疑他的举动，但如果这样的事情太多，也免不了会影响到彼此的关系。 何况他们之前都没有过处理亲密关系的经验，如今也是在摸索当中学会如何面对婚姻，面对夫妻的亲密关系，他们都在进步。 秦司雁蹭了蹭她的鼻尖：“好。” 把很久之前曾经困扰过他们的问题解决，两人纠缠在一起的目光逐渐升温，变得粘稠。 秦司雁轻轻捏着她下巴，吻上去。 唇间的柔软与热度，瞬间吞噬全身，遍布于血液里。 林空羽被秦司雁眼里的热意烫到，似乎也能感受到他对她所有的渴望，她主动圈住男人的脖颈，回吻他。 一切都在此时彻底失控。 又是个工作日，林空羽上班，秦司雁休四十八，但他也没有闲着，被航司安排了一个非常艰巨的任务。 拍摄宣传片。 年底了，北兴机场准备拍着新的宣传片用于新年时投放，联系了华航一起合作。 本来华航的当家门面鹤机长要参与拍摄，但她家里有点事，来不了。 秦司雁被临时抓来顶替。 机场方联系的拍摄团队一看见秦司雁，私下里偷偷讨论：“这么帅的机长，华航也能藏着掖着这么久！” 除开秦司雁以外，机务部也出了人，不过和林空羽没什么关系，她正忙着处理短停过站的飞机雨刷片故障。 机务部派出了一位受到过屡次嘉奖，经验非常丰富的高级工程师出镜。 乘务组由一位其他航司的乘务长参与。 塔台也有工作人员参与拍摄，机场本想让宋政南来，但他没这个兴趣，安排了自己的下属。 一位人美声甜的空中管制。 拍这个宣传片，前前后后差不多要一整天的时间，秦司雁非常后悔，没问清楚领导叫他来公司到底是什么事情。 人都到了，才知道是要拍宣传片，再想跑根本就来不及。 拍其中一个镜头时，经过特殊报备的摄制人员就在林空羽他们旁边的停机坪。 林空羽和搭班同事终于赶在飞机下一个航段之前，将雨刮片的问题解决，抬头就看见那边的大阵仗。 “咱们这边累死累活，那边拍东西可真轻松啊！羡慕！” 听同事抱怨着，林空羽无奈耸了耸肩。 她目光完全停留在最显眼的那个男人身上。 飞行制服包裹着他近乎完美的身材，肩宽，腰细，腿长，气势矜冷高傲，那张脸更是出众。 大概是为了拍摄需要，还有其他参与人员都和他站在一起，他两侧分别是漂亮的空乘和空中管制，别的不说，这个画面挺养眼。 秦司雁对着镜头懒洋洋勾唇，像是感知到什么，突然扭头，视线朝着她这边望来。 林空羽撇撇嘴，转身对同事说：“我去绕机检查。” 忙起来之后，林空羽就忘记之前有些在乎的那些事情。 等工作结束，到停车场，看见秦司雁斜靠在车边等着她，她特意放慢了脚步，慢吞吞的磨蹭过去。 秦司雁像是有些等不及了。往前走几步将她抓进怀里：“怎么，不想看到我？” “你有什么好看的？” 林空羽斜眼睨他：“今天宣传片拍的挺好吧？” “好？” 说到这个，秦司雁就来气：“就几个镜头，反反复复，左边来一遍，右边来一遍，背后来一遍……浪费时间。” 林空羽坐上车：“但我看你笑得挺开心啊。” “老婆，我脸都快笑僵了。” 他抓住林空羽的手去摸自己的嘴角：“你来看看，我下次说什么都不参与拍摄，都怪鹤清临阵脱逃！” 秦司雁后知后觉，眯着眼：“她是故意的吧？？” 林空羽憋不住笑了：“谁让鹤清比你聪明，知道逃过一劫，你傻乎乎的站在那里拍了一整天。” 秦司雁抱住她，叹气，声音嘶哑低沉，带着几分遗憾：“我看到你了，老婆，但你在工作，我又不能打扰你。” “嗯……” 林空羽轻轻拍他的后背，她已经发现了，现在只要秦司雁用这种黏糊糊的语气和她说话，她就完全抵抗不了。 第二天下午，赵夏冰没飞，找林空羽出去喝了个下午茶，鹤清也一块来了。 赵夏冰眉飞色舞和她们形容起，原配夫人直接闹到航司里，找夏宁宁麻烦的场景。 “夏宁宁故意污蔑我这事情也已经澄清了，她只能收拾东西走人，华航是容不下她的。” 这个结果自然大快人心，毕竟夏宁宁那种做法太过恶毒，如今也算是自食其果。 “对了，我还有个事儿得问问你们……” 林空羽有些不好意思地问：“秦司雁生日快到了，你们说，我送他个什么东西，才比较特别？” 这是他们结婚之后，秦司雁过的第一个生日。 林空羽认为应该稍微隆重点儿，至少要让他一直记得。 赵夏冰想都不想，直接给出自己的答案：“把你自己送给他就行了，我看这个礼物他最喜欢。” “对哟，我也觉得这个礼物好。” 鹤清挤眉弄眼对林空羽说：“要不要我给你推荐几家店铺，他们家的那个……很棒。” 林空羽脸颊红了：“你不是认真的吧……” “怎么不是认真的？” 鹤清拿出手机，唰唰唰，就把链接全都发给她。 111 特殊生日礼物 秦司雁生日在十二月，在那之前，林空羽没有特意和他商量过如何为他庆祝生日。 而他自己，从当上副驾驶开始，这一天要么飞在外地，要么刚结束一轮班，也没多少庆祝心思。 有空就和家里人一起过，没时间，就约几个朋友，随便吃顿饭凑合。 秦司雁对过生日倒也没有太大执念，非得多热闹。 但今年略微不同，过了三十之后的第一个生日。 他已经从单身变为已婚人士。 有林空羽陪着，秦司雁提前好些天就开始看自己的排班计划，确信那天不用继续飞。 他还算了林空羽白夜休休的排班顺序，正好他生日的时候，她也休息。 但林空羽一直没提这个事情。 睡觉之前，她在漱口，秦司雁像尊门神一样杵在旁边，抱着手臂，凉幽幽目光紧紧盯着她，眼睛一眨不眨。 看得林空羽头皮发麻，含含糊糊问：“你干什么？” 秦司雁舌尖顶了下腮：“你是不是忘了什么重要的事儿？” “什么重要的事儿？” 林空羽从镜子里和他对视，把牙膏泡沫全部吐掉，困惑地看着他。 “呵。” 秦司雁冷笑一声，掐着女人的腰将她转过身来，膝盖抵在她的腿间，脑袋下压，直接强势咬住她的唇。 海盐味的牙膏香气还未散去，瞬间溢满两人的唇齿。 秦司雁在她闷哼时缓缓放开她，吻着她的唇暧昧厮磨，低声哄着：“再给你一个机会，好好想想。” 林空羽眨眼：“想不出来会怎么样？” “想不出来……”男人的唇挪移到她耳垂旁，压低的声音十分危险，“你今晚就完蛋了。” 林空羽被他的灼热气息刺激，不可控制打了个哆嗦，赶忙求饶：“想起来，想起来了！” 秦司雁挑眉等着她说下去，林空羽也不再糊弄，老实承认：“我约了宋政南他们，还有你的另外几个朋友，你生日那天一起吃饭为你庆祝。” 她目光闪烁，语气飘忽地补充：“我也有给你准备特殊的生日礼物。” 男人沉沉的眸子亮起来：“嗯？什么特殊生日礼物？” “到那天你就知道……先别问。” 秦司雁嘴角微翘：“老婆，你这么说，我就更期待你给我的惊喜。” “……睡觉了，明天还要上班！” 北方大幅度的降温，每天飞机起飞前的流程从之前直接通过滑行道，进跑道外等待，进入跑道起飞…… 变为如果有需求，飞机推出后还要先去除冰位，通过除冰车为飞机进行专业的除冰除雪工作。 林空羽上班也已经在工装里加了很厚的衣服，否则顶不住机坪上的低温和大风。 冬天北方的寒风足够刺骨，就像刀刮在脸上，哪怕出太阳，也和冰箱里的灯没什么区别。 顶着凛冽的严寒，给飞机加滑油，清理机身一些刁钻角度里的积雪，检修各种零部件的磨损…… 这样的一天工作结束，林空羽只想赶紧钻进温暖的被窝里。 还好，如今比过去多了一些，令她在疲惫工作之后更期待的画面。 秦司雁已经从之前在停车场等她，变为每天到门口等待。 林空羽交接完工具，出来就看见男人在夜里被路灯拉长的身影。 她加快脚步向他奔去。 他张开双臂，往前迎了两步，小声提醒：“别滑倒了。” 林空羽管不了那么多，直接扑进他怀中，被他用沾染了体温的羽绒服裹着。 “好暖和……” 她把脸埋在他胸口，有点舍不得离开这样的温度。 秦司雁握着她的手在掌心里搓了搓，直到逐渐热起来，才放进自己口袋里：“走吧，赶紧回家。” “你今天不是要飞四段吗？我以为你肯定来不了的。” “哈尔滨雪太大，去那边航班都取消了。” 秦司雁也不是每天下班之后都能来接她，偶尔飞大四段或者驻外过夜，就只能她自己打车回家。 但只要他回京，其他事情必然会被排在接林空羽下班这件事之后。 开车回家的途中，秦司雁随口说：“今天收了几个快递，都给你放玄关了，一会回去记得拆。” 林空羽身体僵了僵：“……哦，知道。” “买的什么？” 她吞了吞口水，故作镇定：“没什么呀，就是几件衣服。” 秦司雁也没多想，这个话题很快就被揭过去。 她悄悄松一口气，幸好他没继续追问…… 秦司雁三十一岁生日这天到来时，林空羽正在凌晨的机坪上忙碌。 等工作暂时告一段落，她抽空给他发了条消息。 “生日快乐老公，愿你往后的每次飞行起落平安。” 她不太会说煽情的话，这就是她最真诚的祝福。 她猜，秦司雁大概已经睡了，没想到很快收到他的回复。 “外加和你白头偕老。” …… 林空羽结束了晚班回家睡觉，精神充足以后就和秦司雁一起出门，受邀参加他今晚生日聚会的朋友们都已经陆续到了餐厅包厢。 来的人都带了生日礼物，有送飞行模型，有送电子设备，宋政南送的索尼耳机。 鹤清把她的礼物放到桌上：“本着实用的原则，我送你们一套……香薰。” 她嘴角勾一下，目光略过林空羽，笑得很有深意。 秦司雁丝毫没多在意：“谢了。” “不用着急谢我，你应该先问问……空羽送你什么？” 林空羽瞪她，她装作不知道：“我们送的这些都是小意思，重头戏还得是你老婆送的礼物。” 其他朋友也都附和：“是啊，让我们看看已婚人士能收到什么特别的礼物？” 秦司雁便转过头，眼巴巴看着林空羽，等着她之前说的惊喜。 见她半天没反应，目光暗下：老婆？” 林空羽只能凑到他耳边，小声说：“这个礼物只有你能看，而且得回家以后。” “……嗯？” 他忽然想到了一些可能，喉结不可抑制地滚动。 “我老婆的礼物你们就别看了，赶紧点菜。” 112 是谁问她有没有谈恋爱？ 这场生日聚会很是热闹，大家的话题基本都围绕着结婚这件事。 毕竟，秦司雁是这些朋友里第一个真正领证结婚的人。 “下一个会是谁，宋政南，你跟秦司雁好的都快穿同一条裤子了，你打算什么时候？” 被问到准备什么时候结婚，正在喝水的宋政南视线不经意往左边看去。 他左侧坐着鹤清。 她正在和林空羽讲自己某次过站时出去吃了个饭，回来惊讶发现驾驶舱里多了不认识的飞行员，差点以为是自己走错地方。 确认后才发现原来是隔壁航司的机长上错了飞机。 她说起这事儿，眉飞色舞，似乎完全没听见那句，问宋政南打算什么时候结婚的话。 宋政南收回目光，淡淡放下水杯：“总得有人愿意嫁给我才行。” “我看你就没打算结婚……” 林空羽才是完全没听见，所有注意力都在鹤清讲的事情上，问她：“万一没发现上错飞机，岂不是出大事了？” 她问完，发现鹤清似乎有些走神，并没有立刻回答。 只能轻轻戳了一下鹤清的手：“你在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啊……最后都会再确认的。” 她若无其事的，继续讲下去。 众人吃饱喝足，散场。 秦司雁和林空羽到家，才刚进门，连灯都没开，他就把人摁在玄关的柜子上：“老婆，我的礼物呢？” “咳……” 林空羽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羽绒服上。 解开拉链，里面还有一条系扣的针织裙。 男人修长的指尖一颗一颗，在昏暗的空间里缓慢解开。 遮住月亮的云层不知何时散开，皎洁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投射在地板上，也照亮了他们周围狭小空间。 针织裙落地。 秦司雁眼底暗色被染上一层欲，他怎么都没有想到。 她今天竟然就穿着这样的惊喜陪他出门。 尽管没有人能看得到。 他手背上有青筋鼓起，托抱起她，来到窗边，月色下，她像只勾魂的狐狸。 他轻轻吻着她锁骨：“老婆，你是想要我的命……” …… 林空羽庆幸自己给自己留了一天的时间休养生息，否则，根本连床都起不来。 太过火了。 尽管早就能够想象到，秦司雁会如何疯狂，难以自控，可所有的想象在他实际的行动面前……都显得格外单薄。 过了三十的男人，竟还这么行。 “老婆，起床吃午饭了。” 听见他的声音，林空羽掀过被子把脸遮住，瓮声瓮气道：“不吃。” “不吃怎么行，别饿肚子。” “你还有脸说……” 从窗边到沙发，再到浴室，最后又回这张床上。 简直着了魔，失去理智。 她都不敢去想那些画面，否则根本控制不了脸上的热度。 秦司雁就隔着被子哄了她差不多十分钟，她才终于消气，起床吃午饭。 吃午饭的时候她顺便告诉他：“下次休息，我得回学校一趟。” 林空羽收到了以前老师发来的邀请，希望她有时间可以回母校，给学弟学妹们传授自己在机务这个行业工作五年的亲身经验。 尤其这一届航大的飞行器制造专业，女生竟然比往届要多那么些——多了三个而已。 但也终于是数量超过了个位。 显然老师们也很为这些即将真正进入民航业工作的学生们着急，才会把往届的优秀毕业生请回学校传授经验。 “回学校……” 秦司雁点头：“好，那天我应该飞两段，时间合适就去接你。” 过了几天，林空羽终于再次回到了大学的校园。 看着那些明显更加青春的面孔，她内心虽然没有太多羡慕，但也多少有些感慨，时间过得太快了。 这次回来，仍然可以看到很多训练的飞行学员，他们每个人都有可能就是下一个民航机长。 看到他们，林空羽就会想起秦司雁，想起那个时候自己完全错过的，他对她的默默关注。 他们之间隔了好几届，她进校一年他就毕业，而且，秦司雁那时候回校的次数也很少。 但仅有的那些相遇……林空羽其实也都记得。 只是从来没有去想过，她会和这个天之骄子有任何的交集，甚至未来。 “各位同学，这节课就由你们的学姐，如今华航已经获得放行资格的维修工程师，林空羽，为你们传授她在机务工作这几年来的一些经历以及收获。” “这对你们之后进入这个行业非常重要，所以都认真一点。” 在学弟学妹们殷切的目光当中，她站上讲台，冲大家笑了一下：“你们好，我叫林空羽。” 很多专业技能上的知识现在说得再多，对于他们而言都不如真正站在停机坪上接触到飞机以后更能融汇贯通。 因此，林空羽更多想和他们讲的，还是这个行业的利与弊。 这不是一份轻松的工作，足够辛苦，也足够责任重大。 到自由提问时，有学弟问她：“学姐，能放行之后是不是特别酷啊，连机长都要听你的。” “酷吗？挺酷的，但是也不只是酷而已。” “当你成为放行人员以后，你就是这架飞机，整个机组，还有机上所有乘客的安全保障。” “你的签字，你的放行，会是他们能够平安起飞平安落地的关键。” 她想，他们真正做到这份工作时，也会更明白这些话的含义。 每个学弟学妹的问题，林空羽都会认真回答。 直到有人问她：“那学姐，你谈恋爱了吗？” “我？” 林空羽刚准备回答，所有人的注意力突然被什么东西吸引了。 她随着他们的目光看过去，教室门口穿黑色大衣的男人，格外冷峻帅气，正眼神温柔看着她。 “那个是谁啊？” “学姐你认识他吗？” “外面那个帅哥也是咱们专业的学长吗？” “他不是。”林空羽轻轻笑起来，“他是我们华航最年轻的机长。” 教室里立刻因为秦司雁的身份而躁动。 113 有你跟机我就放心了！ 原本特别期待林空羽答案的学生，全都在看见秦司雁出现的那瞬间，默契噤声。 林空羽身边的他，光是靠那种气定神闲的淡然气势，就已经足够震慑全场。 更何况，秦司雁还有着绝对能够统一男女审美的深邃立体五官，他的存在绝对吸引眼球，是种让人不敢怠慢的矜冷。 “不用紧张，我虽然毕业快十年了，也算你们的学长。” 秦司雁姿态悠闲，嘴角轻翘：“同时，还是你们林学姐的老公。” “哇！！” 教室里顿时躁动起来，这些年轻的面孔上出现了无数八卦神色：“学长，你和学姐已经结婚啦？”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工作里认识的吗？” “能不能给我们讲讲你们的恋爱故事……” 林空羽见秦司雁一出现，话题就彻底偏移了，在下面学生看不到的角度，用手去扯他的衣袖，低声提醒：“秦司雁！” 他顺势抓住她的指尖牢牢握住不放，对教室里的学生懒散一笑：“恋爱故事就不说了，再说，你们学姐回去要我跪搓衣板。” “WOW！！” 眼看气氛要失控，辅导员只能站出来：“好了，这位秦学长是从我们航大走出去的飞行员，今天时间不太够，下回如果他有时间，我们再请他以另一个角度和你们分享在民航工作的经验。” 秦司雁来之前，也通过学校联系到了这个班级的辅导员，以免突然出现被怀疑身份。 而在五分钟之前，他刚好在飞行学院，做着和林空羽一样的事情。 铃声响起，林空羽的分享到此结束，不过还是有很多学生想问她关于工作上的事情。 大家都更想从林空羽这里了解到毕业工作的重要经验，也就没那么多好奇心再去谈论她和秦司雁的关系。 林空羽被众人围着，秦司雁逐渐退出包围圈。 他站在不远处，看着她以最专业冷静的姿态，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分享给这些不久之后也有机会进入航空公司，或者去各地机场工作的学弟学妹。 到他们的下节课要开始了，林空羽只能说抱歉，从教室里出来。 秦司雁顺势牵住她的手，玩味道：“走吧，林学妹。” “等久了吗，秦学长？” 林空羽看着他，笑了。 一路穿过航大的校园，想起自己的大学生涯，她有些话到了嘴边，快要抑制不住要说出口。 想告诉秦司雁，在他不曾知道的时候，她也曾经沉默地关注着他。 只是还没说出口，碰见了秦司雁之前的老师，他立即问好，很快主动介绍她的身份。 这么一打岔，林空羽那点冲动又暂时偃旗息鼓。 …… 漫长的冬日还要继续，林空羽和秦司雁依旧按照各自的工作节奏忙碌，仍然会有连续两三天都碰不着面的时候。 但秦司雁无论到哪个城市，起飞着陆，都会第一时间告诉她。 而她也总是习惯将他执飞的航班号，添加在手机里。 有空时，就会看看他此刻已经在哪个城市上空，巡航到了多少高度，还有多久抵达。 在内心期盼着，他能够永远平安起落。 “明天跟机，就空羽你去吧，有没有问题？” “没问题。” 林空羽很利落就答应了领导的安排。 这次，她要跟随机组往返南方某个三线城市的4C机场。 既要负责这架飞机在当地机场的航后检查，也要负责飞机返程时在当地的航前检查。 华航在当地并没有设立基地，这种情况通常会由隶属于当地机场的机务人员负责飞机的短停维护和放行。 但华航对自家的飞机安全比较上心，由于不是热门航线，每周只有几班，就干脆派跟机机务过去，更能够保证飞机的安全检查。 这次安排到林空羽头上，也说明了公司领导对于她能力的认可。 “明天我和你一南一北，会隔着三千公里。” 林空羽对这次新任务还是很期待的，睡觉之前靠在秦司雁怀里，查看当地天气。 秦司雁回复完明天机组副驾驶的消息，低头看着她问：“晚上回来吗？” “回不了，明天过去就那一班，后天才会回来。” 仔细算起来，做跟机机务还更轻松一些，可惜也不会每次都轮到她。 秦司雁把玩着她的手指，语气略微沉闷：“岂不是，明晚我又要一个人了？” 他才驻外飞了三天回来，本来以为可以和林空羽好好培养感情了，没想到，她又要到外地去。 “嗯嗯，就一天嘛。” 林空羽稍显敷衍，她看完天气，已经打开另一个软件，搜索起当地令人眼花缭乱的美食。 毕竟需要做维护的就只有一架飞机，忙完收工，还能去吃吃当地特色食物，体会不同的风土人情。 秦司雁见她注意力根本没放在自己这里，按着她的手臂，将她困在身下，目光幽暗：“既然这样，今晚就把利息给我。” 根本不给她任何拒绝机会，他吻住她的唇，气氛在瞬间变得炙热而激烈。 秦司雁像是要吞掉林空羽，把她揉进他身体里去。 房间里的灯被他摁掉，香薰的烛火摇曳，空气漂浮着玫瑰加雪松味的香气。 朦胧与暧昧滋生出更多令人心动的情意。 …… 早上，林空羽艰难的从被窝里钻出来。 要不是看在秦司雁已经将早餐提前准备好，还在她醒来之前，帮她把行李箱给收拾好了的殷勤上，她都懒得理他。 秦司雁送她去上班，缠着她黏糊了好一会儿，才放她下车，还不忘提醒：“到了就给我发消息。” “好啦！” 林空羽去公司签到，拿上装备出发，她昨晚已经提前给机组发过消息。 但她上飞机，看见副驾驶，礼貌打招呼，对方的第一个反应仍然是带着怀疑：“公司安排你跟我们一起？” “请问有什么不可以吗？” 林空羽又意识到，这个有些面生的副驾驶，是因为自己的身份，下意识产生了偏见。 她冷静的，刚要介绍自己。 114 她在雪地里的一个小时 “张机长，您好，很高兴今天能够配合你们的机组，希望我们能合作愉快。” 这位机长，林空羽认识，之前有一次，他驾驶的航班抵达北兴机场，但是飞机的前轮达到了使用极限，需要更换。 由于短停只有一个多小时，林空羽和同事默契配合，只花了二十多分钟就成功更换前轮，做完飞机的短停维护。 飞机最终并没有延误太长时间起飞。 也是那一次，张机长很清楚地记住了林空羽。 从其他基地来的副驾驶，并不知道林空羽的事情，或者听说过，但并没能立马对上号。 发现张机长对林空羽的态度如此客气，顿时也变脸似的笑起来，对她有礼貌多了：“原来是林工，是我一下子没认出来，抱歉啊。” 张机长瞥着他：“你啊，别小看了人家，二十分钟就能换个前轮，估计你都搬不动！” 被教训的副驾驶立马点头：“是是是，是我不对……” 飞机上的乘务人员看见林空羽，同样都很热情的和她打招呼，不仅因为她们知道，她和秦司雁的关系。 等林空羽进了客舱，立即有空乘对她说：“有你在我们也不用担心啦！” “林工你要喝水吗，先给你拿一瓶？” “你喜欢吃什么，一会儿发餐的时候先给你准备着……” 她们也没怎么和林空羽合作过，但是口口相传，那些曾经在航前或者航后检查里，与她交接过客舱记录本的空乘，都知道她处理飞机上的故障有多精准快速。 偶尔彼此聊天，关于林空羽的很多事情，就说给了今天这趟航班上的乘务人员知道。 看到她出现，她们都是发自内心尊重她，也很开心有她跟机。 林空羽不太会应付这么多的热情款待，一身汗的坐下，给秦司雁发消息：“我登机啦。” “好，落地告诉我。” 她看到他的回复，莫名安心，开了飞行模式，静静等待起飞，好像坐飞机这件事已经不再让她害怕。 飞机在高空航行一个小时后，负责后舱的五号位匆匆来找林空羽：“林工，洗手池堵了，能不能麻烦您……” “我来处理吧。” 她痛快解开安全带，去帮忙解决这个问题。 回来时，坐林空羽旁边的乘客好奇问她：“小姐姐，空乘为什么会找你去修洗手池？” 她看着对方的困惑表情，解释：“因为这就是我的本职工作。” “啊？” “我是机务，也叫维修工程师，只要属于这架飞机上的一切东西，我都会修。” “哇！好厉害！！”被科普到的乘客再看向她的眼神，就变得崇敬起来。 林空羽也不是想要炫耀，只是能够让多一个人知道自己这份工作的职责是什么，也算好的。 等航班安全抵达，做完飞机的航后检查，就可以休息了。 她晚上和机组一起吃饭。 那位白天对她有过负面态度的副驾驶也在，席间以茶代酒，再次对她表示了歉意。 “没关系，只是希望您下次再遇到像我这样的机务，也能相信她。” 她不是第一次面临这种状况，但她很清楚，只要自己有足够的能力，就会让那些曾经质疑她的人认可。 这晚，她和秦司雁打着语音电话睡觉，虽然也没聊什么，但有彼此的呼吸存在，好像就可以更快入眠。 翌日一大早，林空羽负责完飞机的航前检查，由当地机务放行，和机组一起回程。 秦司雁早就在等着她。 回来之后的航后工作自然由她的同事继续负责，她和机组告别，跟随旅客下飞机。 秦司雁难得来航站楼接机，这种体验也很新奇。 就像身边这些普通人一样，等待着他的爱人归来。 林空羽从到达口出来，立刻看见了他格外显眼的身影，冲他挥了挥手，加快步伐奔向他。 等她走到面前，秦司雁接过她的行李箱，揽住她肩膀：“累吗？” “还好，比平时的工作要轻松多了。” 他在她额头吻了吻：“坐飞机的感受呢？” “嗯，张机长的驾驶水平还是很高的，不过……” 看着秦司雁似笑非笑的表情，林空羽赶紧补充：“还是我老公的飞机更稳。” 秦司雁满意地揉揉她脑袋：“行，回家！” 休息了两天，又要开始工作。 这天晚班，气温已至零度，天空开始飘雪。 林空羽终于，再一次放行到了秦司雁的航班。 他们在工作中都足够克制，但彼此对视时，眼里的默契，却已经足够。 等到所有乘客已经登机，舱门关闭，秦司雁和副驾驶等到放行许可，就可以操控飞机开始夜航。 但是天空中飘飘洒洒的雪，却让这段航程变得有些不能预估。 “还不知道能不能准点飞啊……” 听着副驾驶吐槽，秦司雁联系机坪。 “北兴机坪，华南8635，准备好了，申请推出开车。” “华南8635，先暂时等着吧，你前面还有延误的先推。” 秦司雁眉头皱了皱：“还要多久？” “华南8635，现在不确定。” 除冰除雪过程，加之放行间隔加大，导致北兴机场的起飞航班有所延误。 秦司雁略微起身，目光探向窗外。 灯光下，穿工作服和反光背心的女人戴着内话耳机，随时等待与驾驶舱沟通，她神色专注，背脊挺得很直。 随着雪越下越大，她露在外面的发丝上已经飘满白霜，哈出的热气在空中迅速凝结。 从上客到现在已经快一个小时。 但她的身姿依旧挺拔。 秦司雁无法等下去，再次联系122.15，语气严肃了不少：“北兴机坪，华南8635，给我个准信，什么时候能推出？” “华南8635，你前面还有三架要推，他们都延误了，稍等吧。” “让我们先推，去跑道外等行不行？我们机务已经在雪地里站了一个小时，你们要不要看看外面的温度已经零下多少了？” 在秦司雁强烈要求下，机坪给了推出指令：“华南8635，可以推开，跟绿灯滑行，在Z6外等。” 终于得到指令，在凛冽寒风里坚持的林空羽听到了内话耳机里熟悉的声音：“地面，驾驶舱。” 她抹了把眉毛上的雪霜，嘴角咧开一个微小弧度：“机长，您好。” 115 他没发疯吧？ HN8635推出后，在Z6外刹车等待。 才刚收起手中红飘带的林空羽注意到飞机停下，也同样停住脚步。 旁边同事问：“飞机是不是出故障了，怎么不继续往前滑？” 她想了想说：“再等等吧，有问题他们应该会再叫我们。” 虽然此时机务的工作已经完成，林空羽却还是担心停下来的飞机遇到突发故障，需要他们。 直至她接到地面通知：“你们可以先回去了，HN8635继续等滑行通知。” 她松口气，和同事离开机坪，在下个航班抵达之前，可以暂时返回工作间休息一段时间。 而HN8635上，副驾驶看着大雪中的身影离去，感慨道：“机务们也太敬业了，还得您再联系地面通知他们回去。” 秦司雁没说话，等林空羽的背影已经彻底看不见，才收回目光。 林空羽所不知道的那些时间里，在她还是前航司一名机务的时候，秦司雁曾经看见过她工作的样子。 同样在北兴机场。 刚好两架航班挨得很近，那天的雨非常大，有很多航班延误，林空羽和她的同事在机坪上淋了快两个小时才完成任务。 当时他就想，如果有天负责放行他航班的人是林空羽，他不会让她再那样辛苦。 在那之后，秦司雁遇上其他机务人员，也会尽早申请航班推出。 这次，终于能够让她早点回去休息。 HN8635最后延误了一个多小时，成功起飞离场。 当晚秦司雁在外过夜，第二天回京，到家时，林空羽正在睡觉。 遮光窗帘成功让房间里没有多余的光线，女人在黑暗中睡得格外香甜。 他没有吵醒她，洗漱后换好睡衣，轻轻躺到她身旁，将她搂进怀中。 睡梦里的林空羽感受到熟悉气息，下意识往他怀里钻了钻。 这样本能的反应，令秦司雁眼底溢出一片笑意。 林空羽醒来发现自己正靠在秦司雁怀里，睫毛轻轻颤动，有一瞬间，以为还在做梦。 她从被窝里伸出只手，在秦司雁脸上，这里捏一捏，那里摸一下。 找到了乐趣，她还想继续，被睁开眼的男人抓住手，放在唇边吻了吻：“老婆，刚睡醒就招惹我？” 林空羽眼睛弯起：“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有一会儿了。” 秦司雁打开台灯，卧室亮起来，他笑了笑：“看你睡得正香，就没吵你。” 林空羽又把脸埋在他胸口：“你昨天是特地让我们早一点走的？” 她当然知道航班最后的起飞时间，如果没有秦司雁向机坪申请提前推出，她和同事还会在雪天里站上很久。 那种身体都快冻到没有知觉的滋味，体会过以后才知道有多难受。 “嗯，不想让你们继续等。” 她语气真挚：“谢谢你，这么体贴我们的工作。” 秦司雁凝视着她，眼里的浓重情意几乎快要溢出来，林空羽之前一直没说的那些话，终于有勇气说出口。 “除了你记得的那些……其实，我还记得在哪些时候，曾经与你擦肩而过。” 秦司雁回来之后其实并没怎么睡着，只是抱着她休息，此刻，忽然有种睡太久，因此思绪混乱的错觉。 “老婆，你说了什么？再说一遍？” 林空羽眼神闪烁：“也没说什么，就是……” “我都听到了，别想再赖账。” 他轻捏着她的下巴，逼迫她和自己对视，目光很深：“你分明也早就认识我。” “谁能不认识你呀？我进校的时候，你就已经是航大的风云人物了，哪个学弟学妹不知道你？” 秦司雁语气变得迫切：“你呢？你知道我多少？” “也就那些……” “嗯？”秦司雁嘴唇贴着她的，缓缓摩挲，低哑声线带着引诱，“你刚才的意思可不只是这个，我想听实话。” 被他缠得没办法了，林空羽只能告诉他：“那个时候，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喜欢，但一直记得你，也在无意识的关注你的动向。” 那时的林空羽从来没想过会和他发生什么，没有任何经验，就不知道那种在乎，其实就是喜欢的预兆。 只是如今再回过头去想，她终于明白这种感情，能够看清楚那时候有过的心思。 将这些埋藏在心底深处的想法说出口，见秦司雁直勾勾盯着自己，也没什么反应，她撇嘴：“你倒是说句话……” 秦司雁什么都没说。 他用实际行动证明他有多高兴，林空羽被他压在身下，十指相扣，所有呼吸都被他占据了。 吻得她快喘不过气，秦司雁松开她，忽然翻身坐起来，找手机。 林空羽调整着呼吸，一脸纳闷：“……你在干嘛？” 只见他指尖飞快在屏幕上打字，又退出去，不知道操作了什么。 做完这一切，秦司雁丢开手机，重新把她摁进怀里，嘴唇贴着她耳畔：“我太高兴了，老婆。” 他拥着她的力气太大，林空羽有点喘不过气：“先松开我，我快不能呼吸了……” 刚好，她的手机在这时震动。 她看过去，亮起的页面是转账信息。 秦司雁转账到上限，把现在能给她的钱全部进了她的账户。 “之前就想和你商量，以后你管钱吧。” 他一脸淡定：“你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哦。” 林空羽也没拒绝，反正都转给她了，她就收着。 秦司雁继续说：“以后工资卡都拿给你，留点零用给我就行。” “这样也没必要吧？” “有必要。”他嘴角翘一翘，“谁找我借钱，约我去吃喝玩乐，我就都有理由拒绝了。” 好像有些道理…… 林空羽只能由他的想法。 她有些饿了，起床吃饭，秦司雁去热菜。 鹤清忽然打电话过来：“你问问你老公，他是不是疯了？” “啊？他怎么了？” “你去看他朋友圈啊，神神叨叨的，没中邪吧？” 唔……林空羽点开朋友圈。 一连十条全部是秦司雁发的。 “今天是个好日子！” “值得纪念的一天！” “我很开心！”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从卧室走出去，看着客厅里为她摆放碗筷的男人，她不由得笑了。 116 你和他，有问题 休息的这两天，雪倒是停了，但气温依旧零下。 又要出门工作前，秦司雁仔细检查林空羽的装备，确保她穿得够厚，才牵着她的手一起出门。 林空羽有些羡慕地看他：“你们的冬装真好看。” 秋装大衣变成了黑色长款羽绒服，制服穿在里面，印有航司lOgO，看着就很暖和。 “我再多申请一件给你穿？” “不要。” 林空羽就是随口那么一说，她觉得自己的机务制服也很好看。 到车上，秦司雁还不忘再递给她几张暖宝宝：“贴上，到时间没温度了就换。” “嗯！” 林空羽很受用他的关心，多塞了几张，准备到时候和忘记带暖宝宝的同事也分享一下。 “注意安全，晚上见。” 分开前，秦司雁还不忘细细叮嘱。 “好啦，知道了！” 到车间里，林空羽碰见了陆朝，这几天定检的工作量没有那么大，领导申请他到航线来支援工作。 “陆工，现在外面很冷，比机库温度要低很多，我这有几张暖宝宝，你需要吗？” 她出于热心与他分享，刚刚已经分了两张给另外一个同事。 没想到，陆朝拒绝了，还从自己的工装口袋里掏出几张：“我有。” “原来陆工也有准备。” 林空羽把自己的收了起来，陆朝点点头，刚要把暖宝宝放回口袋，她出声制止：“等等！！” 陆朝满脸困惑，但也停下了动作：“怎么了，林工？” “……你给我看看你的暖宝宝？” “有什么问题？” 林空羽接过来仔细观察了两眼，笑起来：“没，没问题，就是觉得挺可爱的。” 旁边有同事看见，也附和道：“是挺可爱，陆工还蛮有少女心哈？” “也没有，别人送的。”陆朝说这句话时，面色虽然依旧正常，但林空羽眼尖观察到，冷冷清清的陆工，耳朵似乎有点红。 一般男人买这些玩意儿，就是找最正常的款式买，没什么特别之处，就像秦司雁给她的。 而陆朝手里拿着的暖宝宝，包装粉粉嫩嫩，可可爱爱，普通便利店买不到，需要在网上特别挑选。 至于上面林空羽来说有些熟悉的图案，之前也有人送过这个图案的暖宝宝给她。 她还曾表示过嫌弃，认为对方的审美居然如此幼稚。 林空羽盯着陆朝，明知故问：“陆工，谁送你的？” 陆朝忽然收紧了手指，把暖宝宝放回口袋里，表情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变化。 “你别紧张。”林空羽正经补充，“我就是觉得这个很可爱，也想要，你如果方便帮我问下链接？” “……行，有空的话我帮你问。” “谢谢啦。” 林空羽在陆朝去领工卡单之后，摸出手机发消息给赵夏冰：“什么时候休息？看见之后速回，我有要事找你！” 赵夏冰暂时没回复，应该在忙。 她也不着急，等到中午，看见赵夏冰之前的回复。 “飞深圳，下午回来，怎么？” “等我下班，来我家吃饭。” 林空羽想从她这里得到一些自己需要的信息。 本来以为秦司雁能够准时回，但他那边延误了，晚上在家里，刚好就只有她和赵夏冰一起吃饭。 赵夏冰头回来这里参观，做出评价：“你们这个房子挺好的，就是小了点儿。” “嗯，所以他已经买了新的，不过还在装修。” 赵夏冰呵呵道：“是我多嘴，你家那位也不会让你受什么委屈。” “这不重要。” 林空羽特别严肃问她：“我想知道，你和陆朝……” 赵夏冰挺淡定，反问：“我们怎么了？” “你送他暖宝宝，我有证据，那个款式，肯定是你挑的！” “哦，那个啊，就是刚好碰见，顺手送了他几个。” 赵夏冰平静的坐在餐桌旁：“你家阿姨的水平不错。” 林空羽走过去，坐在她对面：“你以为这么容易就能糊弄我？” “我糊弄你什么了？” 赵夏冰已经拿起筷子开动，脸上丝毫找不出破绽。 但林空羽如果能这么容易就被她敷衍过去，就不可能在过去这么多年和她的争执当中一直占了上风。 “你有问题。”林空羽很确定，“你不会莫名其妙送别人什么东西。” 赵夏冰外热内冷，看起来和谁都能关系不错，但能够真正和她做朋友的没几个。 更别说，关心别人身体这种事情，更不像是她会做的。 “他之前帮了我，我出于礼貌关心他，不行？” “当然行了。”林空羽微微笑起来，“可你和他如果什么都没有发生，你就不会是这种态度对我，而是立刻反驳讽刺我脑补太多，应该去当编剧，不会像现在这么平静。” “……” 赵夏冰所有的平静情绪崩裂，骂了一声：“你怎么不去当福尔摩斯啊！” “被我说对了吧？” “我那天请他吃饭，喝多了，然后……” “睡了？” “呸！你要不要这么龌龊，就只是……” 赵夏冰面色略尴尬：“亲了他。” 后来的暖宝宝，是她的赔罪礼物。 她也只能想到这个方式了。 而她和陆朝的关系，也因此处在她不知道该如何进行下去的阶段。 “反正你别管我的事儿，照顾好你自己就行了。” 赵夏冰吃完饭还没离开，秦司雁已经到家，他最后那趟，是从三亚回来。 他直接从飞行箱里抱出两个大椰子。 林空羽开心地问赵夏冰：“你需要吗？分一个给你？” “……不要，我走了。” 她才不想在这里看他们秀恩爱。 等椰子壳被撬开，林空羽喝上了新鲜的椰汁水，秦司雁随意告诉她：“我收到通知，接下来应该会增加机型。” “……啊？加哪个？” “NEO。” 这是华航最新引进的A320改进机型，已经和空客签了不少订单。 “这个机型增加应该挺容易吧？” “嗯，差异训教之后加签注，一个多星期够了。” “反正这个机型也属于320，区别不大。” 117 老公现在能排第几？ 因为要进行新机型培训的缘故，秦司雁之后这段时间暂时不用执飞航班。 尽管空客公司给出的手册里，A320型号的飞行员增加neO这个机型只需要训教几个小时而已。 但航司为了飞行员更加熟练的操控飞机，增加安全度，都会延长差异训教时间。 A320neO这个机型在发动机上有非常大的改进，还加装了空客最新技术的鲨鳍小翼，以此降低飞机在运行过程中的燃油消耗。 因此，需要飞行员再次对飞机系统差异、性能限制差异、程序差异，机型外部差异等方面重新培训。 培训的时间更加充裕，秦司雁就能保证在这期间，整点接送林空羽上下班。 林空羽又忙完一次白夜休休以后，在外飞了几天的鹤清回京约她吃饭，她顺便把赵夏冰叫上了。 秦司雁知道林空羽要出门，从她背后搂着她，像只树袋熊一样挂在她身上，低声嘀咕：“早点回来啊，老婆……” “我们吃完之后就回来，我尽量早一点！” 虽然嘴上这么答应，但林空羽也没有办法确定到底什么时候。 朋友们聚会，玩开心了，也容易忽略了时间…… 他哪里没听出她的敷衍，叹气：“你不在，我和阿姨说一声，让她今晚不用过来做饭，我随便煮袋你的螺蛳粉吃就行。” 林空羽立马就心软了：“一会儿快结束，我就告诉你，过去接我行不行？” 秦司雁嘴角勾起得逞弧度，立即答应：“等你消息！” 鹤清开车来接林空羽，见她姗姗来迟：“怎么才下来，不会是被秦司雁缠着走不了吧？” 林空羽抿唇笑了笑，算是默认。 “哼，我就知道……宋政南今晚要上班，不是周末，其他朋友肯定也没那么多时间，你也被我叫出来了……活该！” 鹤清就喜欢看秦司雁吃瘪，心情变得异常好，哼着歌儿带她到了赵夏冰家小区。 接上赵夏冰，三个人找了家火锅店，边吃边聊。 林空羽想起来秦司雁最近的培训，问鹤清：“他去差异训教了，你怎么还没去？” “我下一批，估计还得半个月。” “诶，冰冰……”鹤清眼神玩味，“我们公司有飞行员在追你？” 航司里什么八卦都瞒不住，有点风吹草动，就会迅速人尽皆知。 林空羽冷不丁听鹤清提起来，手一抖，虾滑又掉回了锅里。 “你答应了？” 对于赵夏冰的决定，她自然会支持。 只是赵夏冰才刚亲过陆朝，如果就答应了别人的追求……她内心不禁为陆朝感到一阵凄凉。 淡定把林空羽夹掉的虾滑捞进自己碗里，赵夏冰说：“我不会答应的，我才不和飞行员谈恋爱。” 鹤清挑眉，半开玩笑问：“怎么，瞧不起我们飞行员？” “她不是这个意思，因为……” 林空羽刚想帮忙解释一下，赵夏冰就坦然道：“都是空中飞人，十天半个月都见不到面，这个恋爱还怎么谈？” 就算在同一家航司，也不会让他们同套机组，都飞国内线还好，但赵夏冰本身就有国际线的资质，如果对方也飞宽体机，两个人很可能一个月都见不到面…… 在她看来，谈恋爱不能太长时间分居两地。 鹤清笑起来：“也对，拒绝了好，你得找个贴心的，可惜我身边好像没有太合适的人，不然都能给你介绍个男朋友……” “你还当红娘给人牵线？”林空羽撇撇嘴，“先把你自己的问题解决好吧。” “我自己有什么问题？” 她并不想承认。 林空羽笑而不语。 鹤清只能把一整碗豆干倒进红油锅底里，强装镇定：“这个好吃。” 结束后，秦司雁的车已经在火锅店外等着。 赵夏冰看到他的车，撞了下林空羽的肩：“你老公。” 她嘴角不由自主弯起漂亮弧度：“嗯，你们路上注意安全。” 鹤清一把搂过赵夏冰，潇洒说：“别羡慕，美女机长送你回家，待遇不比她差……” 林空羽才刚坐上秦司雁的车，系好安全带，鹤清的那辆就已经从他们身边开过。 她还降下车窗，故意摆了摆手。 秦司雁手臂搭着方向盘，收回目光：“幼稚，谁想跟她飙车？” 林空羽憋着笑，往他那里凑近：“让我闻闻你身上有没有螺蛳粉的味道……” 男人捏住她鼻子：“熏到你，我可不管。” “你今晚真就吃的这个？” “没，点了个外卖，懒得煮了。” 林空羽笑笑：“可怜啦秦机长，明晚我保证陪你一起吃饭。” “呵，你最好是记得，不要又为了你这些朋友抛下我。” “不会的不会的！老公很重要，当然……朋友也很重要！” 秦司雁把车开出去，似乎若无其事问：“我现在能排第几了？” “啊？” “修飞机排第一位，吃饭排第二位，那个时候我连前五都排不进……现在呢？” “现在啊……”林空羽故意拖长了尾音，卖起关子。 秦司雁目视前方，但耳朵已经高高竖起：“快点说，说不好……” 他冷笑：“到时候被欺负，就别哭着求我。” 林空羽脸颊一烫：“谁求你？不说了！” “好好好，都是我求你……快告诉我吧，否则今晚睡不好，明天考试，表现还不如年轻人怎么办？” 他煞有介事道：“作为飞行员家属，你就是配合我保持着愉悦快乐心情的关键。” 林空羽便伸出手：“修飞机第一，吃饭排第二，至于你……” 眼看某人嘴角都快垮下了，她才语气轻快的强调：“但老公是特殊位置上的唯一。” 往常连句情话都不会说的女人，突然冒出一句甜言蜜语，秦司雁的心立马像泡进了蜜罐当中，眼角眉梢都是笑意：“有你这句话，老公明天考试肯定考满分。” 林空羽当然知道他有多好哄，随便展露对他的在乎和心意，就足够让他高兴了。 “那你明天都会考什么呀？” 118 她拯救了一架飞机 “我知道！” 林空羽举起手，抢答：“neO发动机底部距地面间隔是0.46m，1ft5in。” “当仰角大于预定的角度，PFD会显示STALL STALL警告信息。” “neO的氧气系统有两个子系统，一个子系统为机长和第三成员提供氧气，一个子系统为副驾驶和第四成员提供氧气，机组可以切断的电子供应活门也由一个变成了两个……” 秦司雁抬手在林空羽脑袋上揉一把：“不愧是我们林工程师，对飞机了如指掌，明天考试你替我去算了。” 从理论上来讲，飞机维修工程师当然是懂得如何操控飞机的，只是实际操作会有很多意外因素。 不只考验专业技术，更考验飞行员的心理素质，与危机状况下的反应能力。 林空羽语气得意：“要不要飞机也替你开啊？” 他轻笑：“放心，老公明天肯定考满分，不给你丢脸。” 回家之后，林空羽希望秦司雁早点睡觉，为明天的考试养精蓄锐。 但他打着因为要考试，更需要心情舒畅的旗号…… 狠狠欺负林空羽，到她眼角泛红，泪眼婆娑了才放过她。 偏偏这回她还不能发火，只能独自生闷气。 …… 秦司雁的理论考试也如他的自信那般，满分过关。 接着，进行了一段时间模拟机培训以及真机试训，秦司雁的执照上，成功增加A320neO机型签注。 A320neO的基本操作和外形，与之前机型都没有太大区别，但毕竟是个不一样的新起点。 那天，林空羽特意买了蛋糕，为他庆祝。 她在烛光中笑着说：“祝秦机长每次起落都可以顺利平安！” 秦司雁手掌轻抚着她的后脑勺：“也希望林工程师早日拥有空客的全机型维修执照。” 她切下一点蛋糕，喂给他：“我们共同努力。” “安全退休。” 秦司雁丝毫没有浪费蛋糕的打算，很快将林空羽压倒在沙发上，把甜到发腻的奶油和她一起分享，直到两人的唇齿间全是香甜之气…… 这天早上八点到岗，林空羽和同事立刻开始新的忙碌。 天气不太好，灰蒙蒙的，但她其实很期待今天。 下午，她会接到秦司雁的航班回北兴机场。 不过她暂时没空去期待，从浦东飞来的航班已经落地，等到飞机入位关闭发动机，林空羽按照程序进行航后的绕机检查。 到发动机部位时，需要确认进气整流罩及进气道无外来物、无明显损伤，风扇出口导向叶片无明显损伤、风扇机匣支撑结构完好等等…… 检查到右发动机尾部区域，依旧没有任何明显异常，此时，她完全可以按照工卡单上的检查项目，执行下一项了。 但林空羽仍然在这里多站了几秒。 她的眼眸因为专注情绪而变得很亮，视线缓缓扫过眼前发动机里的上百个涡轮叶片。 在脑海里不断回忆着发动机涡轮叶片的正常状态，片刻后，她敏锐意识到，其中一个涡轮叶片的剖面弯曲度似乎超过了正常范围。 她立即叫来同事，毫不犹豫：“我需要上去检查。” “林工，要不要我替你上去？” “没事，我来就好。” 工作梯到位，等发动机稍微冷却，她利落地爬到发动机前，弯着腰，手拿电筒仔细照射过每个容易被忽略的部位。 在这里，她能够感受到不同于之前冰天雪地里的残留温度。 林空羽不敢掉以轻心，细致观察，直到，发现其中一个涡轮叶片处在极为隐蔽位置的缺陷。 靠近叶根处有不到一厘米的裂纹。 暂时无法判断是什么原因让这个叶片出现损伤，但如果没有发现它的异常，发动机故障加重，会直接导致飞机出现严重的空中险情。 她下了工作梯，果断对同事说：“发动机受损，我们得进行更详细的检查，这架飞机不能飞了。” 同事感慨：“林工，刚才隔着那么远你都能看到叶片的裂纹？” “没看到。”她如实承认，“只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长年累月的工作经验令她充满警惕，不敢忽略任何一个细节。 哪怕只是让她隐隐约约觉得有些异常，她也要花上一定时间去确认。 因为她的发现，这架飞机执飞的后续航班只能更换，飞机也被拖进了机库里进行更加详细的孔探检测。 “还得是林工啊，神了，都不知道怎么看见的！” 围观全程的同事见到谁，都绘声绘色和他们描述起林空羽当时的反应。 “她就在发动机面前站了几秒，立马跟我说要去检查，还真发现了叶片裂纹，一厘米不到！” 她自己没觉得有什么，但这个消息很快就在机务群里传开，刚吃过午饭，她得到定检消息，右发动机需要整个更换，返厂维修。 “如果这回没发现，说不准什么时候会出现断裂的情况，可能在空中就失去动力……” 刘风伟路过她这里，冲她笑起来：“你拯救了这架飞机。” “换作刘工你也会发现的。” 林空羽同样相信其他工程师的能力。 吴功嬉皮笑脸说：“看看这回公司能不能再给羽姐你发个表彰，最好多发点现金奖励！” 她的狐狸眼轻弯：“这个确实比较实在。” 众人都从食堂出来，准备去往机场控制区。 才刚走到室外，就听到远处有呼啸而过的消防车警笛声，紧跟着救护车的急促声音，令他们所有人的心都下意识揪了起来。 吴功挠了挠头：“机场那边出什么事了？” 林空羽不知为何，胸腔里的震动速度骤然变快，她衣服口袋里的手指蜷缩起来，触碰到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 手机。 她动作猛地变大，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机务群里，已经有了最新的消息跟进。 “有航班挂7700！” “是华航的？” “呼叫Mayday了！！” 看到Mayday这个单词，林空羽瞳孔瞬间收紧，这是最高级别的求救信号。 连续呼叫三遍，意味着遇到了足以威胁生命的险情。 此时，群里的消息再度跳出来： “航班号是HN6521。” 秦司雁下午回来的航班号，她要负责接的飞机，就是HN6521。 耳边有巨大轰鸣，所有嘈杂声音聚集，眼前一切都褪去了色彩。 119“ 我有信心将大家平安送回地面” HN6521从周水子机场回北兴，原定到达时间十四点五十，进入京市上空，飞机已经开始下降高度。 驾驶舱内，秦司雁神色淡然盯着仪表盘上各项数据，肩章上的四道杠透出无声严肃气场。 客舱里，乘务组正在进行飞机降落前的安全检查工作。 并告知旅客系好安全带，调直座椅靠背，收起小桌板，打开遮光板……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飞行，即将到达目的地，机上旅客神态中都露出了几分期待。 就在这时，一缕呛人的烟雾忽然间在客舱里出现，最先察觉到的乘客猛咳了几声：“这是什么味道……” 短短几秒钟时间，周围人才刚反应过来，浓烈的烟雾就已经在整个客舱内密布。 “不会是着火了吧？？” “咳咳……飞机出什么问题了？？” “呜呜呜妈妈我害怕……” 一股恐慌情绪迅速蔓延着，起初还有人拿着手机拍摄，随着烟雾越来越浓，有乘客被呛到呼吸不畅，再没有人抱着看热闹的心思，对待这场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危机。 客舱内的乘务员迅速寻找起烟雾来源，安排三号位将情况汇报给驾驶舱，同时一边安抚旅客情绪，一边教他们如何应对这样的紧急情况。 客舱广播铃响起，乘务长仍然在这样的危机情况下冷静安抚大家情绪：“各位旅客，请系好安全带，不要惊慌，相信我们……现在请大家放低姿态，低头，弯腰，用我们分发的湿巾捂住口鼻……” “我还年轻，还不想死！” 有情绪崩溃的乘客低声呜咽，还有人哭着写遗书，都感受到了死亡接近的绝望…… 驾驶舱内。 秦司雁和副驾驶罗承已经接收到客舱烟雾报告，飞机内部的货舱烟雾警报也同时响起。 无法准确判断火情来源，但现在这个状况，必然已经处于危急中。 “雁哥，挂7700吗？” 看了眼EWD上的警告信息，他果断作出决定：“挂。” 危急关头，秦司雁的声音也平稳到没有丝毫波澜，随即在频率联系空中管制：“北兴进近，HN6521，客舱出现烟雾、货舱出现烟雾，请求优先着陆。” 进近管制很快收到请求：“HN6521，北兴进近收到，现在为你开放01L跑道。” 就在他准备复诵时，二号发动机火警警报响起，刺耳声响在驾驶舱内不断警告着危机情况，EWD面板上同时出现了二号发动机火警信息。 ECAM上已经显示出尽快着陆提醒。 “罗承，你负责二发关断。” 秦司雁看着火警面板和各仪表信息，手握操纵杆，保持飞机姿态，操作油门减速，使二号发动机转速下降。 同时，将ECAM处理权交给副驾驶。 副驾驶罗承采取关断二号发动机程序，揭开保险盖，按压灭火按钮开关，切断燃油、液压，释放发动机灭火瓶，防止发动机的情况进一步恶化。 他观察着后续警报，皱皱眉：“雁哥，火还没灭……” 秦司雁面色不变：“知道了。” 再联系北兴机场塔台，他接连三遍，冷静呼喊：“Mayday Mayday Mayday，HN6521，二发火警，客舱烟雾，货舱烟雾，申请保持当前航向，进行特情处置。” 与塔台管制建立好沟通，确定航向以及降落跑道，他打开了客舱广播。 被紧张恐惧气氛笼罩着的客舱里，男人平缓带有力量的声音出现：“各位旅客，我是本次航班的机长。” “我们的飞机目前出现了机械故障，但是请各位放心，我们所有机组成员都受过专业的训练，我也有信心有能力，将大家平安的送回地面。” 地面。 在HN6521挂出7700紧急代码，并且连续呼叫Mayday之后，北兴机场就已经启动了应急处置程序。 作为机务人员，此时要做的是继续坚守在岗位上，等待随时召唤，哪怕林空羽知道此时的飞机很可能无法用正常流程驶入停机位，她和同事也仍然不能就此放轻松。 各种警笛声越来越刺耳，北兴机场消防救援，医疗救助等力量全都迅速到位。 登机救援车、主战泡沫车等车辆已然守候在跑道旁，机场相关应急救援系统也迅速配合，暂时清空所有跑道，关闭机场控制区。 林空羽身边的同事已经很久没看过这么大的阵仗：“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 但是想想就知道，都已经喊出Mayday的救援信号，就意味着，这是一次罕见的空中特情。 林空羽仍然背脊挺直地站在原地，但拿着指挥棒的手里不断冒汗，双腿仿佛已经失去知觉。 以往繁忙的北兴机场上空忽然变得安静，所有人都在等待着那架出现险情的飞机进近。 她在机坪上，无法知道此时的秦司雁在应对怎样危机，也无法判定他面临的情况，到底凶险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但她不断告诉自己，他可以做到。 秦司雁是华航最年轻，也最有能力的飞行员。 …… 许多飞行爱好者已经观察到了这架发出Mayday信号的航班，看到其挂出7700代码，立即在各大社交媒体上公布这个消息。 “发生什么了？有没有人知道最新情况？” “HN6521现在怎么样了？？” “HN6521即将抵达北兴机场！！” 实时追踪全球航班动态的软件Flightrada上，HN6521也已经登上实时追踪排行第一的位置，几乎全球的民航从业人员和飞友都在关注它的最新动向。 不知过去多久，林空羽望向高空的视野里，终于出现一架空客A320neO的身影。 哪怕还有非常远的距离，林空羽都能看到飞机二号发动机尾部冒出的火光。 她的心脏揪紧，瞬间快要喘不过气来。 秦司雁能够平安落地。 他一定可以。 此时的HN6521内，乘务组已经用上他们所有的专业能力安抚乘客情绪，告知他们：“我们的飞机马上就要着陆了，请各位旅客再次确认您的安全带已经扣好系紧……” 而驾驶舱中，秦司雁操控着只剩下一个发动机在运行的飞机，与塔台进行最后沟通。 120 安全降落的信念 北兴塔台立即给予他指挥：“HN6521，北兴塔台，继续进近跑道01L。” “01L继续进近，HN6521。” “HN6521，地面风120/2米每秒，跑道01L可以落地。” “01L可以落地，HN6521。” 和塔台的对话暂时结束。 在离地面高度一千英尺时，断开自动驾驶，方向舵配平，归零，秦司雁神色专注，稳稳操控着飞机姿态，对准跑道。 空客A320neO的高度提示音不断出现，提醒着他，此时离跑道距离。 “tWO hUndred。” “ HUndred abOve。” “ SiXty。” “Thirty。” “TWenty。” “Retard！Retard！” “ Ten。” “five……” 轮胎接地，减速板升起，打开反推，减速…… HN6521最终平稳的落在01L跑道。 所有特种车辆响着警笛靠近，飞机舱门打开，逃生滑梯放出，在乘务组人员的组织下，乘客们陆续通过逃生滑梯紧急撤离。 落地一瞬间，所有人拼了命狂奔到空旷地带。 发动机里冒着的火焰，也很快被消防救援力量扑灭。 秦司雁是最后下飞机的。 他跟在乘务组后，从逃生滑梯落地，与神色间仍然布满惊慌的乘客们相比，他的情绪，几乎平静到让人看不出来…… 他才刚刚驾驶着右发动机起火的飞机落地。 副驾驶罗承走在他身边，还有心思开玩笑：“雁哥，我表现不错吧？” “嗯。” 秦司雁点头，淡声：“及格了。” “这才及格啊，你要求也太高了。” 他轻描淡写反问：“火没灭还要问我？不知道要释放第二个灭火瓶？” “……不是也放了嘛！” “所以给了你及格。” 跟随着人群被疏散到安全地带，秦司雁也没注意到仍然拿着手机在拍摄现场情况的乘客，把镜头对准了他。 很快，已经暂时处理完火情的飞机需要被拖回停机坪做后续处理。 牵引车和领航车到场后，有个穿黑色工作制服和反光背心的女人从领航车内下来，她和牵引车司机沟通了什么，又重新返回领航车内。 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她朝秦司雁这里看了一眼。 他和她的目光碰撞，无声的默契流动。 嘴角微弯，秦司雁轻轻笑了下。 他知道林空羽在等他。 所以无论当时的情况有多么危急，那个必须安全降落地面的信念，就会让他做出最正确的决定。 他不会让她失望，更不会让她再体会一次，当年她父亲空难去世时承受过的那些痛苦。 …… 已经暂时失去动力的庞然大物迅速被拖离跑道，乘客们也已经被疏散至航站楼，进行程序处理。 秦司雁接下来需要跟随机组和乘务组回公司，配合此次事件的情况说明、后续调查。 而另一边，林空羽和同事回到机坪，HN6521被拖至机位，在她引导下停车。 同事问她怎么看这个事情。 她说：“得先拆掉二号发动机进行更详细的检查，现在没办法判断是发动机自身机械故障还是其他外部原因。” 没多久，机务部来了许多资深工程师，他们对这次事故的情况进行了初步判断，确认是发动机的机械故障引发起火。 林空羽站在旁边，观察着特殊处理过的二号发动机，灭火剂的残留痕迹还在。 证明了在空中时，机组就已经对其进行过处理。 想象着秦司雁遇到这个状况时的所有反应，和平安落地后的结果。 林空羽那颗急速跳动的心脏，才终于恢复了正常节奏。 “林工，你还好吗？” 同事看她脸色有些白，关心地问了一句。 她摇头：“还好。” “唉，你刚发现一台飞机发动机的隐患，就出了秦机长这事儿……还好秦机长能力强，这次算是有惊无险吧！” 林空羽并不希望这样的有惊无险出现。 只渴求，秦司雁每次的起降都能够平安顺利。 机场跑道在关闭一个小时之后重新开启，所有航班井然有序恢复，停机坪的的嘈杂轰鸣声又再度响彻。 林空羽下班后，已经天黑。 她只收到秦司雁落地不久后的一条消息：“下班先回家，不用等我。” 后续没了信儿，他这个时候应该还在忙碌，意外事故出现，无论机组还是乘务组，都会很忙。 她刚从车间出来，接到赵夏冰电话：“在哪里？” “公司。” “你没事？” “……你很希望我有事吗？” “你说得没错。” 赵夏冰沉默一瞬，补充：“秦司雁确实挺厉害的。” 这样危险的空中特情被完美处置，没有造成人员伤亡，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林空羽深吸一口气：“嗯。” 她现在很疲惫，只想回家躺着，什么都不想做。 “有需要找我。” 赵夏冰挂了电话，林空羽准备回家，鹤清突然在她面前停下车：“走，送你，你老公去配合调查之前看到我，特意吩咐我的。” 林空羽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坐上车。 “害怕吗？” 鹤清冷不丁问。 “有一点。”林空羽很难形容那种情绪，在某个瞬间，她想过了最坏的状况。 “回家好好休息吧，他估计有些晚了。” “嗯，谢啦。” 林空羽到家，也没胃口吃晚饭，脱了外套就把自己塞进被子里。 “PUll Up！pUll Up！pUll Up！” “DOn't Sink！” “Terrain！terrain！” 直到她梦里出现无数飞机失去控制之前的警告音，她被惊醒，猛地从床上坐起身。 121 劫后余生的拥抱 林空羽鞋都忘了穿，赤脚踩着地板跑出去。 客厅里，还未脱去飞行制服的男人头靠着沙发背，听见动静，微微睁开眼，和她的目光对视， 之前压抑着的所有情绪被放大，林空羽鼻尖渐渐泛起酸涩之意，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秦司雁张开手臂。 他神色温柔凝视她。 不需要他说什么，林空羽已经加快步伐，扑进他怀里，被他紧紧抱住。 男人手臂环在她腰上，脸也蹭在她肩窝里：“我回来了。” 空洞的心脏终于被填满。 林空羽伸手按住秦司雁后脑勺，指尖插进他发缝，更用力地回抱他：“我一直在等你。” 到此时，她才真正感觉到他的存在。 而秦司雁，远离危机，配合调查结束，回到家，身体里绷紧的那根弦，也就此松掉。 控制他情绪的开关同样在此时失效。 飞机上总共一百二十三名乘客，五名乘务人员，他们的生命当时都背负在他和副驾驶的肩上。 而他又是当班机长，完全意义上为飞机负责的那个人。 如果他有任何错误判断和反应，都可能造成最严重的后果。 还好，他做了所有正确的决定。 “老婆……”秦司雁呼吸加重，心跳似乎在这个时候才想起来应该加快。 “我在呢。”林空羽知道他想说什么。 无论类似的科目在训练中练习过多少次，当飞机真正航行在高空中遇到故障，生与死的考验，瞬间的心惊动魄，永远难以用言语形容。 秦司雁手臂力气变大。 两人都恨不得将彼此揉进自己身体里去。 漫长的温存后，秦司雁抬起眼，盯着她眸子，轻笑：“对不起啊，今天吓到你了吧？” “你还知道呢，幸好你平安回来了，要不然……” 秦司雁低下头，炙热的呼吸喷洒她唇边，音色沉哑：“你会怎么样？” “我才不要做寡妇，当然是要改……疼！“ 被他咬了一口，林空羽眼眶泛红，两颗泪珠就那么没有征兆地滑落。 还带着温热的咸味被秦司雁吻走，他捧起她的脸：“别哭了，这不是回来了吗？老公答应过你，要和你一起平安退休，就不会有事。” 林空羽报复性地回咬一口，直到秦司雁嘴唇被咬出齿痕了才满意：“不想让我再难过，就永远记得今天答应我的。” “嗯，保证不会让你再这么担惊受怕了。” 林空羽搂住他脖子，整个人都缩进他怀里：“我相信你。” “怎么连鞋也不穿？赶紧回去睡觉。” 他扣在林空羽腰间的那只手臂，轻松将她抱起，就着这个姿势带她了房间。 重新躺进被窝里，林空羽把秦司雁拉到身边抱住：“你陪我。” “还没洗澡换衣服呢，宝宝你先陪我？” “你赶紧去！” 林空羽故作嫌弃：“一身的汗！” 秦司雁捏捏她的脸：“等会儿回来再收拾你。” 等他洗澡换了睡衣，额发搭在眉眼处，整个人显得柔软慵懒。 躺到她身旁，顺势将她揽进怀里，秦司雁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林空羽靠着他问：“最后调查的怎么样？” “程序执行上我们没有任何错误，剩下就看故障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林空羽此时的思维格外清晰：“我们初步判定的原因是发动机机械故障，今天你的飞机回来之前，我刚处理过一架航班的发动机叶片损伤，两架飞机发动机都是同一款型号。” 空客A320neO改进机型分别搭载了两种不同型号的发动机，LEAP-1A和PW1100G。 这次出事的是PW1100G。 “我回来之后查了一些数据，PW1100G这款发动机在你的事故之前，已经有至少二十起故障事件。” “PW1100G制造商的母公司七月份就宣布过这款发动机的部分召回……这次航司应该会和他们谈判赔偿事宜了。” 林空羽也不明白为什么发动机的制造厂商在明知道飞机可能出现缺陷的时候，不立即将所有发动机召回。 拖到现在，导致这些飞机故障出现，差点就…… 不过她很确定，这次航司也不会自己揽下责任。 “无论因为什么，以后再慢慢处理吧，现在……” 秦司雁在她唇边落下一吻：“先睡觉。” 很快，房间里只剩下入睡后的平稳呼吸声。 林空羽再醒来，秦司雁已经起床做家务了。 他把两人的衣服都洗过烘干，叠好放进衣柜，又做了一些别的清扫。 她站在卧室门边欣赏男人打扫卫生的样子，嘴角勾起：“不睡觉起床就做这个啊？” “正好没事做。” 秦司雁进洗手间简单收拾一下出来，搂着她的肩到餐桌旁：“吃早饭。” 虽然已经快十点了，但还能勉强赶上早饭。 他顺便告诉她，事件最新处理进展：“公司里所有装备了这款发动机的飞机暂时都要停飞，厂商会将发动机召回。” 林空羽叹气：“看来制造商的问题很大，还好现在只有十几架飞机受影响。” 华航还有一部分空客A320neO装载的是LEAP-1A发动机，所以仍然可以继续执飞。 “那你呢，现在都做什么？” “之后几天重新做体检，接受心理疏导，可以先休息一阵子了。” 林空羽语气轻快：“也好，你就负责每天接送我上下班。” “乐意之至。” 不过，秦司雁以为自己能休息，却低估了他在完美处置这次空中特情之后产生的影响力。 有几家官方媒体报道了这次事件，还从某些当事乘客那里拿到了部分现场的关键视频。 其中有一段正好是乘客撤离飞机之后拍摄到的画面。 晃动镜头里，远处飞机正在被紧急灭火，穿飞行制服的男人最后撤离，神色冷肃但平静，足够英俊立体的五官在行走间，更是惹眼至极。 122 热度不断的秦机长 “听完驾驶舱录音，一点听不出来机长有什么紧张的情绪，超级镇定自若，佩服！” “只有技术绝对过硬才能够在这种时候临危不乱，不愧是华航最年轻的机长！” “这么年轻就已经当上机长，临危不惧，沉稳冷静，关键是长得还这么帅……爱了！！” “我就在这个航班上，当时快吓死了，但是听到机长广播说有信心送我们回地面，当时都快感动哭了好吗？” “啊啊啊啊啊机长真的好帅！！和他比起来，我简直就是来这个世界上凑数的！” “嘿嘿嘿，不知道机长有没有结婚？？” 社交媒体上有关HN6521的相关讨论热度持续不减，虽然乘务组和机组都受到了表扬，但秦司雁还是以所有人都没想象到的火爆速度出圈，被更多网友认识。 有关他的信息在网上疯狂流传，HN6521事故当时的各种报道也层出不穷，以至于航司领导很快就联系上他，希望他配合一些官方媒体的采访。 接到电话，秦司雁正在车里等林空羽下班，语气懒洋洋：“我能拒绝吗？” “现在可是官媒要采访，这是展示我们华航飞行员风貌的一个绝佳机会，你就配合配合，行吗？” 见他不说话，领导拿出杀手锏：“之后少给你排驻外过夜的航班。” “成交。” 没有什么比可以往返本场更好的班次，最重要的是能够回家过夜，每天都和老婆见面。 林空羽下班，刚坐进车里，就得知秦司雁要接受媒体采访。 她点头：“挺好的呀，也能让大家知道你们当时处置这起故障的过程有多紧张刺激，更了解你们作为飞行员所承担的压力和责任。” 她随口又说：“而且这几天网上到处都是关于那天的视频，你现在人气可高了！” “有多高？”秦司雁勾勾唇角。 “反正就是我不少同学都来问我，还有一些加了微信没怎么聊过的人知道我在这个行业，也来问我有没有什么内幕消息。” 秦司雁挑挑眉，指尖摁在林空羽后颈：“你怎么跟他们说的？” “我就说我知道的也不多，网上信息已经很全了，现在网上只要一搜你名字，全是相关视频。” 他哼了一声：“你就不告诉那些不怎么熟的人，我是你老公？” “他们也没问……” 见他即将板起脸，林空羽立即凑过去抱住他的胳膊：“和我关系好的人都知道了，我全都告诉了他们，至于那些根本没怎么联系的人……” “也没必要告诉他们，何况他们现在知道了，肯定会问东问西。” 秦司雁想了想，她说的也有道理，这会儿正是事件热度发酵最厉害的时候。 那些本来跟林空羽不怎么熟的人得知他们的关系，肯定会继续找她询问各种所谓内幕。 她没那么多精力去应付，也不擅长做这些事情。 “要不我发个朋友圈，把我们的结婚照……” 秦司雁体贴道：“算了，过段时间再说吧，这会儿确实不太是时候。” 林空羽快速在他脸上亲了亲：“谢谢老公。” “亲一下就算了？” “回去再继续，赶紧开车，我饿了！” 秦司雁拿她没办法，宠溺地揉揉她脑袋，先带她回家吃饭。 第二天下午，秦司雁提前回公司，好几家媒体都等着采访，具体提纲公司已经提前看过，都是关于当时HN6521事件相关的内容。 官媒都走正经严肃路子。 “今天先把这几家采访结束了，过两天还有媒体。” 秦司雁眯起眼：“还有？” 领导摸了摸自己稀疏的头发：“后面那几家更拒绝不了，你辛苦配合一下。” “那您可别忘了答应我的。” “放心放心！” 秦司雁这才整装，前去提前布置好的会议室里接受媒体专访。 这些围绕着HN6521事故相关的问题，他都能够把握好分寸，采访很顺利就结束了。 最后从会议室出来，负责采访的记者还开玩笑：“秦机长上镜已经很好看，但真人更帅！” 他扯扯嘴角：“帅也不能当饭吃……今天辛苦各位，我等会儿还有事情，就先走了。” 尽管HN6521的空中引擎起火故障已经过去了有几天，他也要再接受很长一段时间的心理辅导。 由于最近都不用飞，秦司雁有些闲得过头，甚至无所事事。 早晨去接林空羽下班，他的车停在基地办公区外面，车窗忽然被敲了下。 打开，他看着外面陌生的面孔：“你是？” “秦机长，果然是你！我想来这里碰碰运气，没想到真的看见你了……你能不能给我签个名？我关注了HN6521的事情之后就特别特别崇拜你喜欢你！” 挺年轻的小姑娘，这么冷的早上，居然就守在华航北兴基地的办公区外面。 秦司雁愣了片刻才说：“谢谢，但以后不用再这么做，我只是个普通人。” “你才不是呢，你很厉害……”说着，小姑娘把贴着很多新闻截图的本子递过来，“秦机长，拜托了，能不能帮我签个名，再写一段祝福的话……” 他从来没应付过这种场面，看着对方年纪实在有点小，只能往本子上写了一句“好好学习”，然后递回去。 “……我已经成年了！” “活到老，学到老。” 秦司雁心不在焉应付，已经看见从基地里走出来的高挑纤瘦身影。 “好好学习，实在崇拜我就努力当上飞行员，以后不用再来了。” 说完，把车开过去，接上林空羽。 “刚刚谁在那跟你说话呢？” “就一个……粉丝？”秦司雁眉头下压，“非得要我签个名，还写什么祝福的话。” 林空羽眨眨眼：“你写的什么？” “好好学习。” “……挺有创意。” “笑话我？”秦司雁瞥着她，“不然我能写什么？” “我哪里知道……不过昨晚我们放行的时候，我还听见有乘客在猜测那架航班的机长是不是你。” 秦司雁确实因此名气大涨，热度超出想象。 更难以想象的是，他们回家路上，他居然接到某个综艺节目导演的电话，想邀请他去参加…… 123 被老婆忽略好可怜 “秦机长，我们这档节目配置很好，后续的宣传能够保证播放量，还请了现在当红的几位明星艺人作为观察员，为节目增添热度，保证您参加之后，人气比现在翻倍，收获巨大的流量和粉丝……” 导演在电话那头吹嘘着他们节目的优势，以及未来会给秦司雁带去的高额回报。 但他只是漫不经心听着，并没太当回事。 恋爱综艺，他哪里看过这种节目？ 根本也不明白要去做什么，直接反问：“是让我带我老婆上这个节目？” “我们的四位女嘉宾，都是从各行各业中挑选的优秀女性，她们……什么，您说带谁？” 秦司雁淡淡重复：“我没理解错，是上节目谈恋爱对吧，我不带我老婆带谁？” “您已经结婚了？！” “你们邀请我之前，不先调查一下我的情况吗？” 秦司雁都有些无奈。 显然，对面导演也凌乱了：“我、我们打听您信息的时候，也不知道这个……” 不过导演反应也很快：“您要不要问问您太太，有没有这个意愿参加？可以专门为你们设计一些桥段和剧本……” 秦司雁听到这里觉得有些好笑，扭头去问林空羽：“老婆，有人请我们参加恋爱综艺，你有兴趣吗？” 林空羽正在聊微信，直接摇头：“没兴趣。” 他立即拒绝：“不好意思，我们没有兴趣参与。” 导演还不肯死心，又说了很多参加节目后的好处，将其吹得天花乱坠，包括往后，秦司雁的收入会比现在当机长时更高。 在如今的互联网上，一旦有了巨大人气与流量，紧跟而来的就是多种变现途径。 但秦司雁并不想改变职业，所以哪怕借着这个机会转型，会赚得更多，他依旧直接拒绝：“抱歉，我们不考虑。” 电话挂断，也到家了。 把车停下，秦司雁转身看着身边女人：“聊什么呢，聊一路了……这么认真？” 他总是小心眼的希望林空羽将注意力更多放在自己身上，想要她看着他。 林空羽回完最后一条消息，如实告知：“车间派人参加机务维修职业技能大赛，主任打算让我也去参赛，刚刚给我们几个同事拉了群，说这事儿。” 比赛会持续一段时间，从预赛到决赛，在整个华航内部动员，分为不同的基地，不同维修单位，经过层层选拔之后，评比出团队冠军，个人技能奖，单项冠军。 可以说这次的比赛对于所有机务人员来讲，都是个展现自己能力的机会。 “比赛什么时候开始？” “下周初赛。” 林空羽之前听同事提起过，但她对于参加比赛没有那么大的执念，不过既然已经被领导看重参与，为她报了名，她就会把放在心上，拼尽全力去应对。 何况…… 她看过往届比赛的相关资料，也清楚历届比赛当中，很少有女机务参加。 这种职业技能大赛，基本就是男人的天下。 她更想在这次比赛里拿到一个好的成绩。 林空羽回答完，后知后觉：“刚刚你问我什么来着？” 秦司雁和她那双依旧清透的眼眸对视着，轻声叹气：“好了，不重要，这个比赛你什么时候做准备？” “就现在吧……最近回家都要看书看资料。” 她抿唇对着他笑。 秦司雁冷哼一声：“听懂了，以后你回家，我不打扰你。” 关门下车，林空羽很快抱住他手臂，紧贴着他：“老公~假如我最后进入决赛，你还可以现场观赛。” 他顺势抓住她的手放进自己口袋：“知道了，我会来看我老婆拿第一。” 秦司雁当然支持她为比赛认真准备，但还是低估了，林空羽努力奋斗起来的状态。 一连几天，别说他最想做的事情……除了上班，睡觉，就连吃饭，林空羽都在看各种资料。 还时不时和她的同事聊语音沟通。 “基本功肯定要考的，工卡单执行流程，英文水平，这些只要着重复习，初赛没问题。” “但进入决赛之后的团队比拼，个人技能，还是应该发挥我们每个人最擅长的部分……” “复合材料维修我没问题，机轮拆装和发动机风扇叶片拆装都是我最擅长的。” “到时候最难的，肯定是航空器检查与排故，时间紧张，很容易忽略了一些细微的故障。” 林空羽坐在沙发上，面前茶几摆满了各种资料，她打着语音电话，所有注意力都在这里。 被忽略，又因为最近没班可上而过于无所事事的秦司雁，坐在餐桌旁，手撑下巴，盯着她看。 在家里，林空羽更随意，头发松散，穿着萝卜睡衣，英气漂亮的五官也因此很有反差萌感。 专注模样令她熠熠生辉，但就是完全无视了秦司雁这一点……令他心情郁闷，又不能打扰她，只好默默发呆。 顺便期待着，老婆什么时候能想起自己。 “林工，晚上我们找个地方吃饭，再模拟一下初赛的口试？” 林空羽还没回答，秦司雁的耳朵就已经高高竖起，立刻从发呆状态中清醒，仔细听着。 她没拒绝：“好啊。” “……”秦司雁“蹭”得站起身。 她这才注意到他，扭头看过来，用眼神问：怎么了？ 秦司雁不说话，往杯子里猛倒了一杯水，又全部灌进肚子里。 “你继续忙，我不打扰你。” 说完，回房间去了。 晚上又要一个人吃饭，秦司雁先往家里打通电话，秦老太太正在打麻将：“……碰！司雁你说什么？晚上？晚上我和我老伙伴们一起聚餐！” “……行，您注意身体，别玩太晚。” 接着联系父母。 “我和你爸在大理旅游呢！忘了告诉你……” 秦司雁闭了闭眼，全世界就他最寂寞无聊对吧？ 找了一圈，最后想起，宋政南今晚应该不值班。 然而那边许久才接通电话，低沉声音甚至还带着喘息，很不耐烦：“干什么？” 秦司雁差点没摔了手机。 124 她是懂道歉的 “现在才几点？”秦司雁嘲讽。“宋政南你小心早……” “嘟嘟嘟。” 挂了。 差点被气笑，房门忽然推开。 林空羽从门外探进来小脑袋：“老公~” 他克制着情绪，尽量让语气柔和：“知道了，你晚上出去吃饭，在哪儿，我送你。” 她朝他走过去，坐在床边的男人下意识伸手，把她捞到自己腿上抱着：“晚上冷，出去多穿件衣服。” 林空羽手臂环着他脖子：“你不高兴了？” “没有。” “很快就比赛了，比赛结束我就有时间陪你。” 她亲亲他的脸：“好不好？” 秦司雁根本招架不住她这样撒娇，心立马软成一滩水：“嗯。” 他到底是亲自把林空羽送去了吃饭的地方，她有问他：“要不你和我们一起吧？” “我在，你那些同事估计也不太习惯，影响你们。” 最后，秦司雁还是选择先走了，等她忙完再来接她。 宋政南也是这会儿才重新联系他：“刚才找我做什么？” 秦司雁冷笑：“忙完了？” “废话少说。” “出来吃饭，我请客。” 他又补充问：“你能出来得了？” “……” 宋政南沉默半晌，幽幽道：“被赶出来了。” 鹤清驻外飞了差不多一个星期，还全是国际航线，先飞香港，回深圳，又飞新加坡，返程上海，继续去东京。 所以她这次回来，宋政南有点过火，没控制住。 以至于，鹤清最终也发了火。 秦司雁大仇得报，开心笑出声：“赶紧吧。” 两个都被抛下的男人找了家烤肉店，途中，秦司雁还被食客认出来，非要拉着他合影。 “第几波了？早知道就换包厢。” “我也不知道是这样。” 秦司雁平时很少去看社交媒体上的言论，尽管时不时就会有人告诉他，最近在网上看到有关他的新闻报道。 但他对于自己的人气程度显然并没有太过明确认知。 “你不说还有综艺节目找你，转行当明星得了。” “你爱去，我给你介绍一下？” “我又没你这么出名，我去干什么。” “啧。” 秦司雁轻嗤：“整天被人当猴一样围观，我没这个兴趣。” 宋政南摇摇头：“你什么时候复飞？” “再有段时间，快了。” 等体检和心理测试都通过，他就能够重新坐进驾驶舱，操控着飞机在跑道上的起落。 想到自己最近不能工作，林空羽的心思又都不在自己身上，他颇为烦闷。 宋政南看出来，评价他：“你这就是闲出来的毛病。 ” “我明天去上模拟舱。” 一比一完全复原驾驶舱的模拟训练舱，如果没有公司报销，几千块钱一个小时。 但他不打算继续在家里呆着了，否则四周过分安静的无聊，会让他又去回忆那天HN6521的各种细节。 尽管他的操作非常成功，没有任何问题。 “你和鹤清怎么样了？还打算继续拖着？” 宋政南指尖握着水杯，片刻后才说：“不会。” “抓点紧。” 秦司雁恰好在这时候收到林空羽的消息，立即站起身：“我去接她。” 宋政南打包了一份回去，虽然鹤清已经把他赶出来了，但他总得找办法又溜进去。 去接林空羽的路上，秦司雁看到有卖糖炒栗子的，买了份带给她。 她已经和同事们从吃饭的餐厅出来，几个同事想送她回去，怕她自己不太安全。 秦司雁恰好在此时把车停在他们面前：“各位，我就先接我老婆回家了，你们路上小心。” 林空羽开心坐进车里，和同事挥手道别。 他看她情绪不错：“今天准备的很好？” “嗯。下周初赛应该没什么问题。” 车间派了他们几个参与，自然是对他们寄予厚望，林空羽也想拿到一个好的成绩。 “这是你买给我的呀？” 她看到他放在中控台上的糖炒栗子，眼里露出期待。 “不是给你还能有谁，我就你一个老婆。 ” 她开心从里面拿出几个，先喂到秦司雁嘴边：“呐，老公先吃。” 男人嘴角的弧度勾起，虽然他没那么喜欢吃甜的，也还是全部吃掉了。 到家，他催她去洗澡，林空羽先回卧室里鼓捣半天，才急忙忙跑进浴室。 没几分钟，她叫他：“老公！” “怎么了？” 秦司雁走到门口，以为她忘带了什么东西，语气无奈又宠溺：“你啊，除了工作的时候聪明，其他时候都……” 话音未落，浴室门打开，女人伸出一只细嫩藕段般的手臂，将他拽了进去。 她把秦司雁抵在墙边，水流从两人身上冲刷而过，湿热的水蒸气有些蒙住双眼，但足够他看清面前场景。 男人喉结狠狠滚了滚，没有比这样更令他血液疯狂流动的画面。 她上回在鹤清推荐下买了好几套，这个还没穿过。 有点像机长制服，但又不完全一样。 轻纱面料，深V，半裙下摆很短。 林空羽其实有些害羞。 但青涩的性感与引诱，恰好最能勾起人心底欲望。 “我知道我最近冷落了你……对不起嘛。” 她是懂道歉的。 秦司雁忽然就觉得前些日子所有的等待煎熬都没关系了。 他托起她的身体，调转方向，咬她嘴唇，沉声嘶哑呢喃：“我要一次补回来。” 差点被赶出家门的就成了秦司雁。 他无比庆幸自己的合法身份，林空羽拿他也没办法。 顺便还在心里嘲讽一下宋政南。 …… 机务维修职业技能大赛初赛开始，林空羽和几个同事组成的团队很胜利就通过笔试与口试，以及简单技能测评。 决赛是年末最后一周，有二十支团队共同参与。 她很高兴，秦司雁陪着她庆祝，也在这时候接到通知，身体检查，技术测评和心理测评都已经通过，可以复飞了。 而且复飞的第一段航班，由林空羽放行。 她只觉得是这运气不错，唯有秦司雁清楚，肯定是领导的刻意安排。 想以此给他更多信心。 “地面，请撤出设备，准备推出。” “可以推出开车。” “开车，看你手势滑出。” “可以滑出，机长再见。” 默契配合的放行，秦司雁在驾驶舱里，对机坪上飒爽沉稳的女人挥手说再见。 他的起飞很顺利。 再回程，不少媒体闻风赶来，还有挺多飞友和粉丝。 拿着鲜花礼物围绕他。 甚至有女生表白：“秦机长你好帅，我们都很喜欢你！” 秦司雁挑眉，视线越过她，朝不远处看去。 125 回娘家去了 被镁光灯围绕，秦司雁所有的注意力却都放在林空羽身上，视线跟随着她。 她在远处冲他笑了下，就直接转身走掉，还有同事在等，他们要先回车间去。 秦司雁则是想都没想推开面前的鲜花和礼物，一边客气道谢，一边说了声抱歉，就追着她走了。 这次采访并没有提前与航司沟通过，他完全不必同意参与。 航司的工作人员也很快赶到，负责善后：“各位媒体，还有各位支持我们民航事业的朋友，秦机长还有他自己的事情要处理，就劳烦各位先回去吧，之后我们会再协调时间，让秦司雁机长接受媒体的采访……” 林空羽在车间还了工具出来，就见秦司雁穿着黑色的长羽绒服，在门口等她。 “你这么快就处理完你的事情了？那么多粉丝等着向你表白心意呢。” 她平静走向他，清亮目光能够给他带来足够安定的情绪。 秦司雁主动将她拉进怀里：“我可是无辜的，也不知道会有这个场面。” 林空羽抬眼和他对视，他表情略微紧张，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她没憋住，嘴角勾起：“挺好的呀，那么多人支持你。” “你知道我不在乎这个……”他埋头靠在她肩上，“我只是怕你误会。” 她在这样寒冷的冬夜里，抬手在男人头顶上摸了摸：“我不吃醋并非不在意，只是因为我很相信你，也支持你的工作。” 她在两人的婚后生活里逐渐习惯了依赖他，将很多重要的事情都交给秦司雁去处理。 是因为她依然通透清醒，对他抱有足够信任。 选择将真心交给秦司雁，也是源于他值得她这么做。 “老公，这些小事不会影响到我们的感情，我会一直爱你。” 林空羽突如其来的情话告白，令秦司雁身体微颤，更用力抱住她。 她看起来后知后觉，反而是在这段婚姻关系里拥有更大自信以及安全感的那个人。 她有足够决心和他长久的走下去。 而这些动力的来源都是秦司雁，只是他自己不曾知道罢了。 被她一句话就感动到的某人，选择回报这份深厚感情的方式就是…… 回家后，狠狠把林空羽扣在怀里，看她因他而颤抖。 欣赏她全身雪白肤色变得绯红，泣诉着求他放过她的画面。 至于这么做的下场，是林空羽收拾收拾东西，回娘家去了。 母亲快过生日，她想趁着之后休息的两天，多陪陪她。 “女儿……你和司雁没闹什么不愉快吧？” 林母担心不已：“他要是欺负你了，你跟妈说，妈去找他问问清楚。” “……没有。”林空羽低头掩盖住脸颊的微红，专心削苹果，“就是你快过生日，我回来陪你，明天赵夏冰收工也过来，我们出去吃饭。” “那司雁……” “他也会来，放心吧。” 林母心里悬着的那颗大石头，这才落地了。 秦司雁几乎是踩着点到了丈母娘家，大包小包礼物塞了整个后备箱，搬了几趟才搬进家门。 他趁着林母去放这些礼物，把林空羽拉进她卧室，抱着她求原谅：“我知道错了老婆……” 林空羽手指戳在他胸口：“你下次还敢不敢？” 秦司雁飞快认错：“不敢了不敢了。” “你这些话我才不信……” 但是都已经回家了，她也不能继续冷落他，勉强选择和好。 赵夏冰收工后，一起出去吃饭，林母解决了女儿的终身大事，现在又开始担心她的，非常关心问：“夏冰有没有谈男朋友？ ” 赵夏冰立即回答：“没。” “没有啊……空羽小姨认识在烟草局上班的一个男孩子，如果你有兴趣，阿姨帮你们牵个线……” “妈，您就别为她操心了。” 林空羽不紧不慢说：“她心里有数。” “是嘛？是有合适的选择了？” “有肯定是有，就得看她怎么决定。” 赵夏冰往林空羽碗里塞了一堆肉：“多补补吧，就你话多！” 林空羽偷偷对母亲做了个表情，林母顿时心领神会，决定不聊这个话题了。 反正早晚都能知道进展。 一周过去，机务维修职业技能大赛的决赛正式开启，举办地在体育馆里，场地大，每个小组团队配合，个人表现都能够更加直观的展现在评委以及观众眼中。 秦司雁很早就起床，为她准备好参加比赛的工装和相关证件，自己也换上了挺久没穿的西装，严阵以待，看着比她还紧张重视。 “放心，老公一直在旁边为你加油！” 他握住林空羽的肩膀，给她加油打气。 林空羽被逗笑了：“嗯，我会努力加油的。” 决赛现场很是热闹，各单位派了不少员工观赛，航司高层也都来了，对这次的比赛很重视。 秦司雁目光紧紧盯着场地里的林空羽，她是唯一参加决赛的女性，潇洒高挑身影在男人堆里也非常显眼。 他丝毫没管旁边目光，大喊一声：“林工程师加油！” 在这里，林空羽不只是他的老婆，更是专业又技术高超的飞机维修工程师。 她是在为了她的职业荣光而奋斗。 她听到了。 朝他方向看来，眼睛弯起漂亮弧度。 下一秒，便收敛所有情绪，神态变得专注而犀利。 团队比赛，需要模拟飞机航后遭遇鸟击、短停过站时飞机APU系统故障、以及飞机出现未知故障的处置流程，配合尤为重要。 必须又快又精准的找出飞机隐患并且精准处置，向上汇报。 林空羽和同事经常在工作中合作，所以整个过程很顺利，尤其她在平时的工作中，就从来都是严格按照相关要求执行，现在操作起来也仍然得心应手。 比赛结束后没有立即评分颁奖，紧跟着就进入了个人竞赛当中。 将装有钳子、扳手、加力杆、榔头等工具的箱子摆出来，她的一丝不苟令在场观众都不自觉将目光望向她。 126 主动爆料已婚 在有限时间内，需要处理多种外电源面板故障导致的问题。 飞行记录本上飞行员多次反映，内话通话时无法听清并且带有杂音，此时需要对外电源故障进行排查，并且找到原因更换故障零件。 林空羽很快确定故障来源是飞机内话耳机的插孔出现异常，更换了弹簧片和线束，问题成功解决。 接着，又要解决乘务员反映的飞机电源面板无法通电问题，通过检查电压、线路、继电器，最后找出问题在接触器内，经过更换后，故障消除。 飞机的电源系统有着非常复杂的结构，排故过程中往往会出现一些足以混淆注意力的异常，使得真正的问题藏在这些异常之下。 林空羽身边都是各单位派出的优秀机务，他们同样在抓紧时间解决出现的各种问题。 她没有去关注别人的反应进展，只是按照自己的节奏处理着遇到的一个个麻烦。 观众台上的秦司雁指尖收拢，握成拳头。 看着林空羽有条不紊又冷静的处理各种故障，却比他复训时遇上雨天侧风V1前单发故障，再同时遭遇鸟击，飞机左侧迎角传感器断裂脱落这种极端情况，还要更紧张。 “林空羽蛮厉害的，现在她排故速度应该在前几位。” “细节应该也做得不错，就看最后能给她多少积分……” “她流程很到位啊，肯定没问题的，搞不好这次还真能替咱们车间拿个第一回来……” 秦司雁旁边都是华航的机务人员，他听着他们对老婆的夸奖，嘴角弧度勾起更加明显。 大概一个小时后，现场倒计时响起，激烈刺激的单项比赛终于结束。 评审会分别检查每个人的最终处理结果，并且给予严格打分。 林空羽站在旁边，情绪平淡，连呼吸都没有乱过一丝一毫。 其实即便最后输了也没有关系，虽然她很希望能够得到一个不错的成绩，但这么多同行在这里，她等会儿也可以去学习他们的处理方式。 经验交流对她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她在等待结果的同时，扭头朝看台方向。 一眼就看到人群中的秦司雁。 他今天特意穿上西装，凌厉冷峻眉眼和挺拔身形，令他与周围的人比起来，过分庄重正经。 她轻轻弯起嘴角，又装作没看到他，收回了目光。 到了评奖阶段，先评出团体奖。 获得前两名的是另外两个团队，林空羽和同事拿到了团队第三。 这个结果，车间主任很满意，陪着他们上台领奖，笑容就没断过。 “接下来，颁发的是个人技能奖。” “接地电阻测量单项冠军，华航定检一部电子车间，孔万岭！” “外电源面板维护单项冠军，华航航线部三车间，林空羽！” 听见自己名字的那瞬间，看台上立刻爆发出了极其热烈的欢呼，她听到了属于秦司雁的声音。 在万众瞩目中登台领取奖状证书，林空羽知道他一直在看着她。 他是她往后在这个工作岗位继续奉献下去的最大动力。 “恭喜林工，第一次参加机务竞赛就拿了单项冠军！” “还是第一个女冠军！” “给咱们三车间长脸了哈哈！” 林空羽领完奖，就被同事们围绕着，她谢过大家的支持，绕到后台，秦司雁手里捧着一束非常漂亮的玫瑰在那里等着她。 “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她走过去，接过鲜花抱在怀里，眼里笑意绽放。 “不管最后有没有获奖，你都是我心里最厉害的机务。” 他张开手臂，唇边弧度温柔：“抱一下？” 林空羽扑进他怀里。 其实做这份工作，尤其是对于一个女性来说，压力巨大，面临的责任，某些时候外界的不理解，甚至还有来自同行业的歧视。 还好，她顶着所有的困难走到今天，尤其在有了秦司雁的陪伴之后，这份工作又变得更有意义。 这个拥抱，她太需要了。 维修竞赛结束，回到岗位上，比赛胜利的那些荣光就可以彻底消失，她仍然需要一丝不苟的工作。 领导在这时，给了林空羽一个对机务人员来说算得上是种荣幸的任务。 她要作为维修工程师，去空客总部接一架新交付的A320回华航，确保飞机的出厂质量过关，性能完好，随时检测飞机状态。 机组、乘务组、机务组成的团队将奔赴法国，共同完成这次接机任务。 而秦司雁，是这次的机组成员，他将负责操控，确保飞机平安回国。 “我们可以去接新飞机了！” 林空羽知道消息后回家，整个人高兴的挂在秦司雁身上：“你期待吗？” “当然。” 他吻着她的脸：“接下来，和你共享晴空。” 在法国待了快两周，除了日常工作，林空羽和秦司雁也趁这个机会公费旅游了一趟。 把该去的景点都逛过，也到了迎接新飞机回家的时候。 没有载过乘客的新飞机，无涂装，无改动，全新状态，走完所有的接飞机流程，他们带着它从法国回家。 飞机进入北京领空，林空羽坐在驾驶舱后座，听着秦司雁在甚高频里说：“北京，晚上好。” 她在那个瞬间，感受到了莫大的满足。 以及只属于民航人的浪漫时刻。 她再一次庆幸自己选择了这份工作，这将是她毕生的事业。 …… “这两周在外面玩得不错吧？回来了，就赶紧把之前没接受采访完成了，最大的官媒还在等着你！” 秦司雁终于回到公司，飞行部领导一见他就赶紧把他留下。 “知道了，答应您的事情，不会赖账。” 隔天，官媒准时到达，秦司雁换上飞行制服，往镜头前一坐，无论气场还是相貌，都绝对展现出了华航飞行员的风采。 领导在旁边暗暗点头，甚至有点后悔，怎么不早把他拉来搞这些宣传？ 不过以前嘛，是没什么能和秦司雁做交换的，他对这些事情完全不感兴趣，现在飞行部领导已经成功找到足够打动他的筹码…… 关于HN6521的故障处置，秦司雁已经回答了很多次，极为得心应手。 直到记者问他：“下了飞机之后，你在想什么？” 127 秦机长太太是谁？ 官媒记者有着非常强大的专业素养，听到秦司雁冷不丁爆出自己已婚的这件事，也仍然在内心小小激动一下。 她就着这个话题展开，追问：“是因为度过了危机，情绪放松后，想要得到太太的安慰吗？” “也能这么说，但更多是想，她亲眼见到我落地，可以安心了。” “她亲眼见到你落地？” 穿飞行制服的秦司雁在镜头下，依旧显出他的冷峻帅气，提及这个话题，不由勾了勾唇，语气里是遮掩不住的自豪：“驾驶HN6521迫降时，我太太也在现场。” “因为她在现场，会第一时间看见，我已经安全回来了。” 经受过专业心理疏导，并且通过严格测评的秦司雁，再提起HN6521事故可以保持着情绪平静。 想起飞机落地后，他与林空羽在无人注意到时交换的目光，他的神色变得更加温柔。 “秦机长，关于您的太太……” “抱歉，关于我太太的具体信息，在征求过她同意之前，我不希望这些新闻播出去。” 记者点头：“明白，那么您可以简单聊一下吗？后面的这段采访，我们可以暂时保留，等待您和您的太太允许以后再播放。” 秦司雁无意影响林空羽的工作，最近这些日子，光他身上的这些热度都有够烦恼。 若是后续再牵扯出她，两个人的生活状态只会受到更大影响。 “她也是我们华航的飞机维修工程师，那天，她负责接我的航班入港，进行飞机的航后检查。” 秦司雁还未完全从这起事故阴影中走出来之前、真正让他感到后怕的，唯有一点。 如果那天，他没有成功的将飞机平稳降落在跑道上，飞机在空中就出事，或是冲出跑道……负责接机的林空羽，会有多么痛苦？ “或许没有人注意到，飞机故障之后，是她负责引导飞机拖进停机坪。” “她和其他维修工程师的工作都在无人之处，却也是至关重要的环节。” 秦司雁知道这段视频也许永远不会对外公布，他最后看向镜头：“老婆，谢谢你守护着我们的每一次起落。” 采访结束后，记者半开玩笑道：“希望秦机长早日给我们好消息，同意我们将这段采访完完整整的放出去，或者将最后部分作为花絮单独放到官博……” 他嘴角轻扬：“我不能给你们保证，前半部分应该已经足够作为你们的新闻素材了。” “但后半部分可能是观众最关心的话题。” 他淡笑：“可惜我的职责不是满足观众好奇心。” 结束完采访，路过领导身边，秦司雁挑挑眉：“您还满意吗？” “满意满意，以后这种采访就该都让你来，你和鹤清就是咱们华航的两个招牌！” 他无奈摇了摇头，从飞行部出来，回家待了会儿，算着时间又去公司。 到车间外等着林空羽。 她和同事忙完，拎着工具箱下车，没走几步就看见了他的身影。 “秦机长又来接林工下班咯！” 同事打趣一句。 林空羽冲秦司雁眨眼：“你再等会儿。” “嗯，去吧。” 她手里的所有工具都带有编码，需要点清入库后才能真正下班。 再出来，走到秦司雁面前，林空羽自然的把手伸进他口袋：“你采访几点结束的呀？” “没采访多久，很快。” “什么时候播？” “听说就这周，” 她笑眯眯说：“很快又能在电视上看见秦机长的这张英俊面孔。” 秦司雁往她面前凑了凑：“每天这样看着我，比电视上好看吧？” 男人的五官立体，一靠近，视觉冲击力极强。 林空羽伸手去挡住他的脸：“你就不怕我哪天看烦了！” “看烦了也没辙，上了我这条船你就别想下去，从今往后都是我老婆。” “嗯嗯嗯……” 林空羽稍显敷衍，但眼里亮晶晶的，满是笑意。 采访秦司雁的这期节目是周五晚上播放，节目内容发酵，则是周六。 随着秦司雁告诉记者HN6521事故当天，他的太太也在现场这个片段在社交媒体上的传播，点赞量过了百万。 关于秦机长爆料已婚这件事，以及他的太太是谁相关话题，拥有了出人意料的热度。 由于节目里没有播出后续的部分，网友们就纷纷开始了他们堪比福尔摩斯的各种深扒行为。 甚至有人找到了秦司雁参与拍摄的机场宣传片。 宣传片里有他和声音很甜的空中管制模拟对话，以及与笑容明媚的空乘模拟机上协同的镜头。 天晓得他拍摄时候有多艰难，笑得多么僵硬，反反复复拍了好几次才勉强算是过关。 但在网友看来，这就是潜在的证据。 “我觉得很有可能是那个塔台管制小姐姐，她声音超好听，我耳朵都酥了！！” “塔台管制算是在现场吧，也能够第一时间看见秦机长的降落，所以我也投空管小姐姐一票！” “可是那个空乘姐姐也很有可能诶……” “机长配空姐，这个CP我先磕了！” “不对啊，宣传视频里的空乘根本就不是华航的，她当时怎么可能在现场，你们搞搞明白行不行？” 网友争论不休，始终没办法达成一致结果，仍然格外好奇秦机长的太太到底是谁。 林空羽也是看赵夏冰发给自己的链接，才知道网友们已经争论好些时候了。 “你怎么不干脆让他在媒体面前公开你的身份？” “这样很麻烦。” 林空羽回复她：“你知道我不擅长处理这些问题。” 万一还有媒体想来采访她……林空羽光是脑补下那些画面都觉得头疼。 还有疯狂粉丝跑到公司外面蹲守的那些事情，她根本不会处理，也没办法像秦司雁那样得心应手解决。 所以秦司雁的低调对她来说是件好事，只是，林空羽也没想到自己和他那么千辛万苦保证两人的关系没有过度宣扬。 还是没能逃得过。 128 飞机拜拜员爆红 那天下午，林空羽负责放行从北兴到虹桥的航班，被飞机上的旅客通过舷窗拍了视频。 大长腿的飒爽女机务穿着黑色工装和反光背心，戴内话耳机，跟随飞机往后推出，最后站在飞机左侧做出拜拜手势。 伴随着节奏卡点的音乐，以及配文：“今天的飞机拜拜员也太可爱了吧！” 视频迅速在短视频平台爆红，点赞过百万，评论数十万不说，还顺带上了热搜。 评论里大部分网友都在讨论飞机拜拜员到底是做什么的，外加对视频里英气漂亮的女人发出各种赞美之声。 “飞机拜拜员是干什么的？就是和飞机说拜拜？” “我想应聘这份工作，感觉很好玩的样子。” “我下次来北兴机场坐飞机能不能遇到她？” “小姐姐好美好美，那双腿比我身体都长！！” “我来给你们科普一下，飞机拜拜员也叫机务，是飞机的维修人员，关键女机务是很少见的哦！” 随着网友的科普，飞机拜拜员这个职业也就此进入了大众眼中，让更多以前从来不曾了解过这个行业的网友知道，原来这是属于飞机维修工程师的职责。 而网友们对于高挑明艳的女机务讨论，也就此多起来。 “她是华航的机务，在这个行业里，女机务的数量和大熊猫一样稀少。” “听说她前段时间刚拿了机务维修技能大赛的个人单项冠军，可以说是从男人堆里厮杀出来的女中豪杰！” “我靠我大学同学啊！林空羽，她是华航的机务，飞机维修技术一等一的强！” 颜值漂亮出众，身形纤细笔直，还有着让人佩服的专业技术，林空羽突然间就在网上爆火。 越来越多人开始关心她的信息，认识她的人，自然也就爆出了更多关于她的内幕。 比如—— “你们之前不都在关注华航机长秦司雁的老婆到底是谁吗，就是林空羽啊，HN6521出事那天，是她负责接他的飞机。” 点开这条评论，下面齐刷刷的回复。 “放个耳朵？？？请说的更详细一点！！” “我靠，真的吗？他俩是夫妻？？” “卧槽，大新闻啊！真的假的？” “哪里来的消息，不是造谣吧？” “天哪！！！猜了那么久，秦机长老婆居然就是她！！” “啊啊啊啊啊我不管，我先磕了，莫名很配的样子！！” 最开始爆料的那个人又说了：“我老公就在华航，他告诉我的，保真，不信你们自己去打听，就会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 “家人们，我打听回来啦！我华航的前男友说是真的！他们确实是夫妻，已经结婚了！” “我也去问了媒体朋友，秦司雁当时说过他老婆是华航的机务！肯定就是林空羽！” 在越来越多信息的佐证之下，驾驶HN6521遇到单发火警后平安落地的英雄机长秦司雁，和最近在网络爆火的飞机拜拜员林空羽是夫妻这个消息，终于被网友们坐实了。 爆火的翌日，林空羽放行飞机之前，按照惯例，先站在机腹下方靠近内话耳机插孔的位置，以往也没几个乘客会注意到这里。 今天是客梯车登机，乘客们先坐摆渡车到机坪，有人刚下车就眼尖认出她：“拜拜员！秦机长老婆！” 齐刷刷一堆人看向林空羽，都挺激动。 她愣住，尴尬地扯了扯嘴角，算是回应。 “请各位旅客抓紧时间登机……” 幸好有乘务组替她解围，林空羽才不必继续尴尬地被注视。 不过，她明显注意到今天放行这架航班时，靠近飞机舷窗的旅客，很多都拿出了手机拍她。 飞机滑出时，还有不少人冲她挥手。 林空羽也是头一回遇到这种场面。 有点受宠若惊。 虽然稍微困扰，她也不太习惯被那么多的目光关注着……但至少更多人因此而认识到机务这个职业。 知道有他们这样一群飞机维修工程师，会为了每个航班的起降保驾护航，她觉得，也不算坏。 秦司雁飞了个大四段回来，挺晚了，林空羽已经先回家。 她从卧室里出来，小跑两步，跳到他身上：“想你了！” “今天这么主动？”他托住女人的身体，在她脸上亲一口，“快去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回来。” 秦司雁最后一段飞成都，买了不少麻辣口味的当地特产，林空羽蹲在他的百宝袋飞行箱面前，一样样拿出来：“全是我爱吃的！” “馋虫。”秦司雁脱下羽绒服，语气里含着几分关心，“你今天工作有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网上那些视频的热度根本难以控制，他们也从来没有料到会有这样的状况出现。 “肯定会有一点，但还好，乘客们只是好奇，也不会过多干扰我们的工作。” 林空羽已经迫不及待打开麻辣兔头吃起来，抽空说：“他们关注一段时间，应该就会忘了吧。” “嗯，有更多吸引他们的事情出现，就没那么多精力再放在我们这里。” 秦司雁拿了张纸巾递给她：“既然这样，老婆……” “嗯？” 他带着一点期待问：“我就把我们的结婚证照片……发朋友圈了？” 这件事他已经想做很久了。 巴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 林空羽认真啃着美味兔头，没再拒绝，含糊说：“随你……” 没两分钟，照片发出去。 结婚这么久，终于能够正大光明秀恩爱，秦司雁心里挺得意。 挨条回复那些祝福的评论。 宋政南刚好刷到了：“该办婚礼了吧，还是之前那个计划？” 秦司雁瞥一眼身边的女人，皱着眉，私聊宋政南：“删了，别被鹤清看见。” 就怕鹤清一个不小心露馅儿，到时什么惊喜都没了。 秦司雁前段时间没飞的时候，闲着无聊就在家里策划婚礼的细节，顺便找宋政南帮忙参谋。 眼看着新的一年到了，离秦奶奶挑好的日子就剩几个月，得从现在开始准备才行。 129 愿意嫁给我吗？ 但在婚礼之前，秦司雁还有一件重要的大事得完成。 上完一个夜班，林空羽从工具房出来打了个哈欠，也有些困了。 这个通宵熬得很辛苦，有架飞机的起落架出了问题，还有飞机得更换雷达罩，都是大工作量，只中途稍微休息了半个小时。 其他时间基本都在做维修和测试。 绷着一根弦到下班，林空羽最想做的事情就是赶紧回家，躺在床上睡觉。 不过大部分疲惫在看见秦司雁的车以后就消失了。 他最近虽然都是本场往返，但也很早起床，飞到晚上，每天卡着执勤时间的上限。 好不容易休个四十八小时，还这样早起来接她回家。 秦司雁早早站在车门旁，等林空羽走近，做了个手势：“请吧，老婆大人。” 她揪住男人的衣领，迅速在他唇边亲了一口，才坐进车里。 到家，将手指摁在智能门锁上打开，往前踏了一步，林空羽就惊到以为自己是太困导致了眼花。 揉揉眼睛，扭头看向身后的男人，她眸子里面是惊喜：“老公！” 他语气温柔，猜出她的心思：“老婆，你没产生幻觉。” 客厅里完全变了样，被玫瑰，灯光，气球填满，浪漫氛围感令林空羽的心跳瞬间加快了。 她脑子里所有瞌睡全都跑光，瞬间清醒的不能再清醒，似乎知道秦司雁想要做什么。 又不敢相信，眼巴巴等着他的下一步。 秦司雁没再犹豫，拿出戒指，拥着她走到玫瑰花堆中间，单膝跪下：“虽然已经有结果了，但我还是想再问一次，你愿意嫁给我吗？” 哪怕时间回到当初，林空羽不曾知晓他所有暗藏的心意，更无法判定和他的未来会变成什么样。 她也还是会勇敢的走出这一步，告诉他：“我愿意。 ” 把戒指套上林空羽的手指，秦司雁嘴角勾起愉悦弧度：“老婆，我不会让你后悔嫁给我。” 她笑起来：“我相信你。” “睡觉去。” 秦司雁轻松地打横抱起她，她圈住他脖颈：“这些都是你自己准备的？” “嗯。” 林空羽是没什么浪漫细胞的人，完全没想过，他会在这样一个毫无预兆的早晨，给她如此大的惊喜。 “谢谢老公！先放着，我醒来之后再拍照！” 她刚才太过开心，都忘了要留纪念。 秦司雁炙热的呼吸在她唇边流连：“不着急，都是你的。” 等睡醒了，林空羽也难得发了条朋友圈，别人都看得一头雾水，还以为这是他们结婚之前的仪式。 她也没多做解释，秦司雁和她的感情历程，他们自己知晓就够了。 至于醒来后，秦司雁让她充分见识到什么叫做再利用。 玫瑰花瓣上，沾染了盈盈水光，艳红至极。 …… 秦司雁结束休息期，执飞航班去昆明，这段航路是出了名的颠簸，总是遇到强气流。 乘客们被吓得不行，驾驶舱里他和副驾驶倒是一脸轻松，还有心思讨论着回家带哪些特产。 等到落地，走最后的男性旅客看见秦司雁从驾驶舱出来，脱口而出：“这不是林空羽的老公吗，秦机长！” 秦司雁此时还有心思挑唇：“你好。” “秦机长，你能帮我给林空羽带句话吗？就说我特别喜欢她！” “……？”秦司雁缓缓眯起眼，“你确定要在我面前说，喜欢我老婆？” 气氛有些僵硬。 “秦机长……误会了，不是那个喜欢，就是觉得她很厉害，我也是做这一行的。” “这样？” 秦司雁收起敌意：“我会找机会转告她。” “谢谢啊秦机长！” 乘客走之前还不忘吐槽：“就是这一趟实在太颠了，虽然我也知道不能怪你们……但差点没把早饭给我吐出来。” 秦司雁笑意散漫，他确实管不着。 该颠簸的时候照样得颠。 也不知道从哪天开始，很多认出秦司雁的乘客，同样会提到林空羽。 这个事情他倒是挺开心，最好全世界都知道他是林空羽老公。 原本官媒没有放出的最后一段采访，也在他们关系曝光以后，经过秦司雁和林空羽的允许，作为特别节目发在官博上。 秦司雁将视频投影到幕布上，和林空羽一起看。 她之前并不知道那段采访后面的内容，所以看秦司雁在镜头面前夸赞她的职业，认可他们所付出的一切，以及他最后对她的感激…… 林空羽眼眶一红，止不住地哭起来，把脸埋进他衣服里。 “宝宝，别哭了行么？” 他手忙脚乱，拿纸巾给她擦眼泪，本来想着这段视频最多让她小小感动一下。 却没想到她哭成了泪人，根本哄不好。 “老婆……你是想看我跟你一块哭，是不是？” “你哭呀？”林空羽抬起眼瞪他，“谁让你这么肉麻的？还不提前告诉我，让我做个准备……” 秦司雁用手背擦拭她眼角的泪痕：“我的错。” “秦司雁。”她表情突然变得严肃正经，“你答应我。” “好，我答应你。” “我还没说什么呢，你就答应我？” 秦司雁郑重说：“无论什么我都答应你。” “你向我保证，我们要一起平安退休。” “嗯，一起平安退休。”他伸出手指，“拉勾？” “……我才不做这么幼稚的事呢。” 然而某人强行地掰开她的手，硬是和她盖了个章才罢休。 转眼，快过年了。 鹤清和赵夏冰正好都有空，一块儿吃饭，聊到她和秦司雁的婚礼。 婚礼已经定在了五月。 鹤清问：“场地这些都定了吗？” “不知道啊，他说这些事情全部他来处理，让我不用太操心。” 所以到现在为止，林空羽只知道什么时候要和他去挑婚纱，别的一概不知。 又说到之前的求婚，鹤清啧啧感慨：“以前真没发现，秦司雁结了婚以后，居然是这么体贴细致又浪漫的人。” 赵夏冰补充：“可能因为林空羽是那个对的人。” 正聊着，服务生把点好的菜端上了桌，本来色香味俱全的食物，却令林空羽胃里一阵翻腾。 129 愿意嫁给我吗？ 但在婚礼之前，秦司雁还有一件重要的大事得完成。 上完一个夜班，林空羽从工具房出来打了个哈欠，也有些困了。 这个通宵熬得很辛苦，有架飞机的起落架出了问题，还有飞机得更换雷达罩，都是大工作量，只中途稍微休息了半个小时。 其他时间基本都在做维修和测试。 绷着一根弦到下班，林空羽最想做的事情就是赶紧回家，躺在床上睡觉。 不过大部分疲惫在看见秦司雁的车以后就消失了。 他最近虽然都是本场往返，但也很早起床，飞到晚上，每天卡着执勤时间的上限。 好不容易休个四十八小时，还这样早起来接她回家。 秦司雁早早站在车门旁，等林空羽走近，做了个手势：“请吧，老婆大人。” 她揪住男人的衣领，迅速在他唇边亲了一口，才坐进车里。 到家，将手指摁在智能门锁上打开，往前踏了一步，林空羽就惊到以为自己是太困导致了眼花。 揉揉眼睛，扭头看向身后的男人，她眸子里面是惊喜：“老公！” 他语气温柔，猜出她的心思：“老婆，你没产生幻觉。” 客厅里完全变了样，被玫瑰，灯光，气球填满，浪漫氛围感令林空羽的心跳瞬间加快了。 她脑子里所有瞌睡全都跑光，瞬间清醒的不能再清醒，似乎知道秦司雁想要做什么。 又不敢相信，眼巴巴等着他的下一步。 秦司雁没再犹豫，拿出戒指，拥着她走到玫瑰花堆中间，单膝跪下：“虽然已经有结果了，但我还是想再问一次，你愿意嫁给我吗？” 哪怕时间回到当初，林空羽不曾知晓他所有暗藏的心意，更无法判定和他的未来会变成什么样。 她也还是会勇敢的走出这一步，告诉他：“我愿意。 ” 把戒指套上林空羽的手指，秦司雁嘴角勾起愉悦弧度：“老婆，我不会让你后悔嫁给我。” 她笑起来：“我相信你。” “睡觉去。” 秦司雁轻松地打横抱起她，她圈住他脖颈：“这些都是你自己准备的？” “嗯。” 林空羽是没什么浪漫细胞的人，完全没想过，他会在这样一个毫无预兆的早晨，给她如此大的惊喜。 “谢谢老公！先放着，我醒来之后再拍照！” 她刚才太过开心，都忘了要留纪念。 秦司雁炙热的呼吸在她唇边流连：“不着急，都是你的。” 等睡醒了，林空羽也难得发了条朋友圈，别人都看得一头雾水，还以为这是他们结婚之前的仪式。 她也没多做解释，秦司雁和她的感情历程，他们自己知晓就够了。 至于醒来后，秦司雁让她充分见识到什么叫做再利用。 玫瑰花瓣上，沾染了盈盈水光，艳红至极。 …… 秦司雁结束休息期，执飞航班去昆明，这段航路是出了名的颠簸，总是遇到强气流。 乘客们被吓得不行，驾驶舱里他和副驾驶倒是一脸轻松，还有心思讨论着回家带哪些特产。 等到落地，走最后的男性旅客看见秦司雁从驾驶舱出来，脱口而出：“这不是林空羽的老公吗，秦机长！” 秦司雁此时还有心思挑唇：“你好。” “秦机长，你能帮我给林空羽带句话吗？就说我特别喜欢她！” “……？”秦司雁缓缓眯起眼，“你确定要在我面前说，喜欢我老婆？” 气氛有些僵硬。 “秦机长……误会了，不是那个喜欢，就是觉得她很厉害，我也是做这一行的。” “这样？” 秦司雁收起敌意：“我会找机会转告她。” “谢谢啊秦机长！” 乘客走之前还不忘吐槽：“就是这一趟实在太颠了，虽然我也知道不能怪你们……但差点没把早饭给我吐出来。” 秦司雁笑意散漫，他确实管不着。 该颠簸的时候照样得颠。 也不知道从哪天开始，很多认出秦司雁的乘客，同样会提到林空羽。 这个事情他倒是挺开心，最好全世界都知道他是林空羽老公。 原本官媒没有放出的最后一段采访，也在他们关系曝光以后，经过秦司雁和林空羽的允许，作为特别节目发在官博上。 秦司雁将视频投影到幕布上，和林空羽一起看。 她之前并不知道那段采访后面的内容，所以看秦司雁在镜头面前夸赞她的职业，认可他们所付出的一切，以及他最后对她的感激…… 林空羽眼眶一红，止不住地哭起来，把脸埋进他衣服里。 “宝宝，别哭了行么？” 他手忙脚乱，拿纸巾给她擦眼泪，本来想着这段视频最多让她小小感动一下。 却没想到她哭成了泪人，根本哄不好。 “老婆……你是想看我跟你一块哭，是不是？” “你哭呀？”林空羽抬起眼瞪他，“谁让你这么肉麻的？还不提前告诉我，让我做个准备……” 秦司雁用手背擦拭她眼角的泪痕：“我的错。” “秦司雁。”她表情突然变得严肃正经，“你答应我。” “好，我答应你。” “我还没说什么呢，你就答应我？” 秦司雁郑重说：“无论什么我都答应你。” “你向我保证，我们要一起平安退休。” “嗯，一起平安退休。”他伸出手指，“拉勾？” “……我才不做这么幼稚的事呢。” 然而某人强行地掰开她的手，硬是和她盖了个章才罢休。 转眼，快过年了。 鹤清和赵夏冰正好都有空，一块儿吃饭，聊到她和秦司雁的婚礼。 婚礼已经定在了五月。 鹤清问：“场地这些都定了吗？” “不知道啊，他说这些事情全部他来处理，让我不用太操心。” 所以到现在为止，林空羽只知道什么时候要和他去挑婚纱，别的一概不知。 又说到之前的求婚，鹤清啧啧感慨：“以前真没发现，秦司雁结了婚以后，居然是这么体贴细致又浪漫的人。” 赵夏冰补充：“可能因为林空羽是那个对的人。” 正聊着，服务生把点好的菜端上了桌，本来色香味俱全的食物，却令林空羽胃里一阵翻腾。 130 我爱你 这句话令她极为惊悚：“你们可别吓我。” 林空羽小声嘀咕：“我和他都有做措施……” “做了措施也有一点可能性。” 被鹤清说的心里有些慌张，林空羽根本就没做好这个准备，所以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样的突发状况。 赵夏冰提醒她：“赶紧买个试纸，先测，再去医院检查。” 林空羽回去路上就特意拐进了药店。 到家，灯亮着，秦司雁已经回来了。 男人制服还没来得及换下，看见她，眉梢眼角都是温柔的笑意，立刻张开手臂把她抱进怀里，头靠着她的颈窝：“老婆，好想你…… ” 林空羽拍拍他的后背：“我也想你。” “但是你和朋友去吃饭就把我忘了。” 他不满地控诉。 “哪有啊？我都主动和你说了我什么时候回家……” 秦司雁手臂环过林空羽的后背和腰，搂她的力道更大，黏糊了好一会儿才松开她：“晚上吃的什么？” 她报了一堆菜名，肚子忽然咕咕叫起来。 秦司雁眼神沉了沉，轻轻挑起她的下巴：“宝贝，你晚上确定是和朋友去吃饭，而不是背着我偷鸡摸狗？” 林空羽瞪着他：“你说呢？” 他斩钉截铁：“肯定是这家菜太难吃了，避雷，以后都不去，不然怎么会让我老婆还饿着肚子？” 林空羽没打算现在就告诉他，是因为那会儿丝毫没胃口，吃不下去。 想到这里，她赶紧推开秦司雁：“我去趟卫生间。” 她关好门，半天都没出来。 秦司雁守在外面，斜斜靠在门边墙上，神色越来越幽暗，越想越觉得有问题。 正打算等林空羽出来就问个清楚，她冷不丁拉开门，看见他，吓了一跳：“你在这里杵着做什么？” 秦司雁将她拉到怀里，垂眸盯着她：“说吧，有什么事情瞒着老公？” “……这样就被你发现了？” “这样我都不能发现，你当我傻？” “好吧。” 林空羽把刚刚做的事情告诉他：“我怀疑自己怀孕了，买了验孕试纸。” 秦司雁眼神一凝，略显紧张：“结果呢？” 看着他的反应，林空羽反问他：“你是想让我……还是不想？” 秦司雁没有立即回答，将他林空羽到沙发上坐好，气氛略微严肃。 “说实话，老婆，我不认为现在是个好的时机。” “为什么？” “除开我们之间的相处时间太过短暂以外，这个时候要孩子，会极大程度影响你的工作。” 他知道林空羽有多么热爱她的事业，如果生了孩子，势必会受到太多干扰。 何况那样高强度的工作，也可能让她力不从心。 “但假如已经有了……我们尽量商讨出对你来说最好的方式，以后不管请月嫂，还是让两边家长帮忙，我有空就照顾小孩，尽可能不影响你的事业。” 秦司雁显然在林空羽不知道的时候已经想过这个问题，并且周全的考虑过各种情形和应对方式。 但他唯一没说的…… “你呢，你喜欢小孩子吗，我还不知道，你会不会很期待？” 林空羽很好奇他的想法。 “说不期待是假的，但也不是现在，我原本的想法是顺其自然，到我们都认为是时候了再考虑。” 瞧着秦司雁那样严肃的模样，林空羽也不想吓唬他，把刚才做过检测的试纸拿出来：“呐，没怀……可能就是单纯的肠胃不舒服。” 只是虚惊一场，她把试纸丢进垃圾桶。 “其实我也有计划过，三十岁之前把这件大事解决。” 至于到底要如何平衡工作与生活，家庭，她想，有秦司雁陪着，一起努力，这些都不会是问题。 林空羽拍拍他的肩膀：“所以到时候就得你多努力了。” 秦司雁嘴角翘起，大手掐着她的细腰：“老婆，只要你点头，保证不让你失望。” …… 漫长的冬天还在继续，春节很快就到了。 这个新年对他们两人来说，都是在工作里度过。 林空羽刚巧排班在大年三十的晚上，而秦司雁要负责保障航班，最后一趟是从八点四十五的浦东机场飞往北兴。 对于民航人来说，团圆的新年，他们仍然需要坚守岗位，将每一位乘客安全送达目的地。 迎接的飞机滑入停机位，林空羽右手持信号棒在脖子面前横拉，示意飞机发动机关闭。 帅气的收尾动作结束，她和同事立刻就要开展这架飞机的航后检查。 下机的旅客看见林空羽，冲他们挥了挥手，还有人很热情说：“新年快乐啊！你们辛苦了！” 林空羽也轻轻挥手回应：“谢谢，新年快乐！” 秦司雁的航班赶在十二点之前落地了。 领导特意安排林空羽负责接他，绕机结束，她上飞机，秦司雁正好从驾驶位上站起身。 穿制服的男人看见她，勾起唇角，歪了歪头：“新年快乐，林工程师。” 林空羽眼里也是止不住的笑意弥漫：“新年快乐，秦机长！” 交接完飞行记录本，秦司雁塞了个红包在她掌心：“平安度过一年，新的一年，请林工程师继续守护我们的平安起落。” 她开心的将红包塞进口袋里：“放心，秦机长，你们尽管向云端航行，我们会把隐患留在地面。” 秦司雁没有立即离开机场。 他从登机口出来，在候机厅等待，刚好能够看见停机坪上，林空羽工作的身影。 天空中飘洒着零星雪花，她呼出的热气又飞快散掉。 新年整点倒计时，旁边广告屏幕在播放春晚，会场里一片热闹，随着主持人喜气洋洋的倒数：“十、九、八、七……” 林空羽像是有预感一般，回过头。 “四、三、二、一！” 秦司雁用手指在玻璃上画了个爱心。 他无声对她说：“新年快乐，我爱你。” 他看见林空羽冲他笑起来，也说了什么。 即便听不见，也知道她所有的心意。 130 我爱你 这句话令她极为惊悚：“你们可别吓我。” 林空羽小声嘀咕：“我和他都有做措施……” “做了措施也有一点可能性。” 被鹤清说的心里有些慌张，林空羽根本就没做好这个准备，所以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样的突发状况。 赵夏冰提醒她：“赶紧买个试纸，先测，再去医院检查。” 林空羽回去路上就特意拐进了药店。 到家，灯亮着，秦司雁已经回来了。 男人制服还没来得及换下，看见她，眉梢眼角都是温柔的笑意，立刻张开手臂把她抱进怀里，头靠着她的颈窝：“老婆，好想你…… ” 林空羽拍拍他的后背：“我也想你。” “但是你和朋友去吃饭就把我忘了。” 他不满地控诉。 “哪有啊？我都主动和你说了我什么时候回家……” 秦司雁手臂环过林空羽的后背和腰，搂她的力道更大，黏糊了好一会儿才松开她：“晚上吃的什么？” 她报了一堆菜名，肚子忽然咕咕叫起来。 秦司雁眼神沉了沉，轻轻挑起她的下巴：“宝贝，你晚上确定是和朋友去吃饭，而不是背着我偷鸡摸狗？” 林空羽瞪着他：“你说呢？” 他斩钉截铁：“肯定是这家菜太难吃了，避雷，以后都不去，不然怎么会让我老婆还饿着肚子？” 林空羽没打算现在就告诉他，是因为那会儿丝毫没胃口，吃不下去。 想到这里，她赶紧推开秦司雁：“我去趟卫生间。” 她关好门，半天都没出来。 秦司雁守在外面，斜斜靠在门边墙上，神色越来越幽暗，越想越觉得有问题。 正打算等林空羽出来就问个清楚，她冷不丁拉开门，看见他，吓了一跳：“你在这里杵着做什么？” 秦司雁将她拉到怀里，垂眸盯着她：“说吧，有什么事情瞒着老公？” “……这样就被你发现了？” “这样我都不能发现，你当我傻？” “好吧。” 林空羽把刚刚做的事情告诉他：“我怀疑自己怀孕了，买了验孕试纸。” 秦司雁眼神一凝，略显紧张：“结果呢？” 看着他的反应，林空羽反问他：“你是想让我……还是不想？” 秦司雁没有立即回答，将他林空羽到沙发上坐好，气氛略微严肃。 “说实话，老婆，我不认为现在是个好的时机。” “为什么？” “除开我们之间的相处时间太过短暂以外，这个时候要孩子，会极大程度影响你的工作。” 他知道林空羽有多么热爱她的事业，如果生了孩子，势必会受到太多干扰。 何况那样高强度的工作，也可能让她力不从心。 “但假如已经有了……我们尽量商讨出对你来说最好的方式，以后不管请月嫂，还是让两边家长帮忙，我有空就照顾小孩，尽可能不影响你的事业。” 秦司雁显然在林空羽不知道的时候已经想过这个问题，并且周全的考虑过各种情形和应对方式。 但他唯一没说的…… “你呢，你喜欢小孩子吗，我还不知道，你会不会很期待？” 林空羽很好奇他的想法。 “说不期待是假的，但也不是现在，我原本的想法是顺其自然，到我们都认为是时候了再考虑。” 瞧着秦司雁那样严肃的模样，林空羽也不想吓唬他，把刚才做过检测的试纸拿出来：“呐，没怀……可能就是单纯的肠胃不舒服。” 只是虚惊一场，她把试纸丢进垃圾桶。 “其实我也有计划过，三十岁之前把这件大事解决。” 至于到底要如何平衡工作与生活，家庭，她想，有秦司雁陪着，一起努力，这些都不会是问题。 林空羽拍拍他的肩膀：“所以到时候就得你多努力了。” 秦司雁嘴角翘起，大手掐着她的细腰：“老婆，只要你点头，保证不让你失望。” …… 漫长的冬天还在继续，春节很快就到了。 这个新年对他们两人来说，都是在工作里度过。 林空羽刚巧排班在大年三十的晚上，而秦司雁要负责保障航班，最后一趟是从八点四十五的浦东机场飞往北兴。 对于民航人来说，团圆的新年，他们仍然需要坚守岗位，将每一位乘客安全送达目的地。 迎接的飞机滑入停机位，林空羽右手持信号棒在脖子面前横拉，示意飞机发动机关闭。 帅气的收尾动作结束，她和同事立刻就要开展这架飞机的航后检查。 下机的旅客看见林空羽，冲他们挥了挥手，还有人很热情说：“新年快乐啊！你们辛苦了！” 林空羽也轻轻挥手回应：“谢谢，新年快乐！” 秦司雁的航班赶在十二点之前落地了。 领导特意安排林空羽负责接他，绕机结束，她上飞机，秦司雁正好从驾驶位上站起身。 穿制服的男人看见她，勾起唇角，歪了歪头：“新年快乐，林工程师。” 林空羽眼里也是止不住的笑意弥漫：“新年快乐，秦机长！” 交接完飞行记录本，秦司雁塞了个红包在她掌心：“平安度过一年，新的一年，请林工程师继续守护我们的平安起落。” 她开心的将红包塞进口袋里：“放心，秦机长，你们尽管向云端航行，我们会把隐患留在地面。” 秦司雁没有立即离开机场。 他从登机口出来，在候机厅等待，刚好能够看见停机坪上，林空羽工作的身影。 天空中飘洒着零星雪花，她呼出的热气又飞快散掉。 新年整点倒计时，旁边广告屏幕在播放春晚，会场里一片热闹，随着主持人喜气洋洋的倒数：“十、九、八、七……” 林空羽像是有预感一般，回过头。 “四、三、二、一！” 秦司雁用手指在玻璃上画了个爱心。 他无声对她说：“新年快乐，我爱你。” 他看见林空羽冲他笑起来，也说了什么。 即便听不见，也知道她所有的心意。 131 【正文完】 林空羽完全没有试婚纱的概念，以为衣服换好，看一下是否合身就可以结束。 不料，到了地方之后，眼前依次排开的十几套婚纱全是为她准备。 “林小姐，等您确定好主纱和迎宾纱，我们就开始试妆哦，中式龙凤褂还在制作，下次来就可以试啦……” 听着工作人员的介绍，本来就还没怎么睡醒的林空羽脑袋都有些晕了，往秦司雁身边靠了靠，小声道：“你也没跟我说结婚这么麻烦……” “这辈子就结一次婚，不麻烦。” 秦司雁搂着她的腰：“我这不是陪你来了吗？” “好吧。” 她也算明白，为什么秦司雁要这么一大早把自己叫醒。 这么些婚纱光换来换去，都得花好长时间。 以林空羽的审美，其实这些婚纱都足够漂亮，她穿上身以后，感觉好像没什么太大区别。 工作人员当然在旁边不停夸赞，她倒是非常冷静，问秦司雁：“你觉得呢？” 他目光深深看着她：“每一套都很好。” “……所以到底选哪套？” 最后还是由秦司雁来拍板决定。 主纱是重工刺绣风格，华丽而闪耀，配上林空羽英气明昳的脸庞，以及平日里难以展露的火辣身材，秦司雁已经能够想象到婚礼那天的场景。 除此以外还定了一套缎面迎宾纱，工作人员按照以往的经验，是打算向林空羽极力推荐包括晨袍敬酒服之类的其他搭配。 但是整个流程下来，她们也看明白了。 怕麻烦且不挑剔怎么都行的是新娘，反而新郎更加热衷于在婚礼那天，将老婆打扮得漂漂亮亮。 在婚纱店里耗了大半天，试完妆离开，林空羽才想起来问了句：“这个婚纱多少钱？租的买的？” 秦司雁眸子微暗：“老婆，这辈子就结一次婚，你想让我让你穿别人穿过的衣服？” “所以……最后订的那套买下来多少钱？” 秦司雁刷卡付账的时候，她刚好接了个电话，错过看价格表。 他手臂紧紧箍着她的细腰：“没多少。” 林空羽好奇：“没多少，是多少？” 男人的回答云淡风轻：“十多万吧。” “……” 林空羽瞪大了自己的眼睛：“你好败家！” 她一年工资才多少钱！ 秦司雁唇边噙着笑：“我给你的卡，你没查过余额？” 林空羽回答得理直气壮：“没有啊，没事我查余额做什么。” 反正最近也没什么用到钱的地方，她只知道新房的装修，秦司雁早就都已经安排好了。 秦司雁和她大眼瞪小眼，片刻后无奈叹气：“老婆，你能不能对我们的小家庭稍微上点心？” 林空羽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反正这些事情都有你处理嘛……” 她就是在生活上太过相信以及依赖他了，所以秦司雁把银行卡给她，她就收着，若非必要支出，她也无需动里面的余额，因此到现在都还不知道里面确切有多少钱。 不过这番话，说的秦司雁很受用：“你就一点不担心？” “有什么好担心的，你又不会骗我。”林空羽嘟囔，“我可没你有钱，你能骗我什么？” 两人的年收入差了五六倍，家境更是相差巨大，前几天秦司雁带林空羽回他市区里的房子去过。 站在大平层的阳台上，放眼望去朝阳公园的景色尽收眼底。 这还并非最刺激的。 秦家在玉渊潭公园旁边的那套房子才叫震惊。 能够让林空羽感受到，两人之间有着那么强烈的阶级差距。 不过这些情绪也就维持了短短时间。 秦司雁这个名字背后所代表的其他含义，他的家世，对他和她的婚姻不会有太大影响。 秦司雁嘴唇贴在林空羽耳边：“谁说我不能骗你，把你的心骗过来，已经很值得了。” “油腔滑调！” 林空羽指尖在他掌心挠了挠：“不过，你说得对，秦机长这么有钱，我就不帮你节省了。” “放心用，没那么容易让你老公变穷。” 秦司雁还半开玩笑说：“再不济老公跳槽到小航司去。” “听你这个意思，不会已经有航司联系过你了吧？” 秦司雁抓紧她的手：“的确是有。” 国内大航司自然是不缺机长的，但一些小航司如果在某段时间内引进机队数量扩大，机长的缺口也会随之变大。 在放机长速度越来越慢的当下，最快捷有效的方式就是从大航司挖机长过来，替其给了赔付费用不说，薪资待遇也会比大航司更好。 当然，大型航司也有他们的优势，航线更多，稳定，抗风险也会能力高。 “你什么答复？” “直接拒了，公司不会傻到放我走，肯定会开出天价违约金。” 秦司雁如今是华航的金字招牌，自从HN6521的事故以后，选择乘坐华航航班的人数都有明显上升。 显然是对华航飞行员的技术水平有了更多信任。 所以飞行部管理人员除非是脑子进水了，才会愿意放掉他。 秦司雁自然也没有要跳槽的打算。 “不愧是秦机长呀，真够抢手的。” “知道还不把老公抓紧一点？” 林空羽反手用力回握：“这样够紧了吗？” 秦司雁嘴角勾起笑：“还可以吧。” 时间就这么有条不紊过去，到了初夏时节，林空羽和秦司雁的婚礼也将如期举行。 最近这几个月，她和他的生活似乎没有太大变化，依旧忙碌工作。 他也仍然坚持，只要没飞航班，就一定来接她回家。 不仅是机务部，整个华航内部都知道了，秦司雁有多体贴，多宠老婆。 “下班咯……羽姐，接下来要休婚假了吧？” “嗯，之后这段时间就辛苦你们啦。” “应该的，应该的，你好不容易办婚礼，可惜那天我们上班也去不了，不然肯定去现场祝福！” 林空羽笑笑：“等我回来给你们带喜糖。” “我可是很期待吃羽姐你和秦机长的喜糖！” 如今，林空羽在华航的机务部，是让所有男性机务都由衷赞叹佩服的维修工程师。 年纪比她小的，都直接改口，带着尊敬。 已经没人记得她最初来到华航时的歧视与偏见。 这回，大家都知道林空羽和秦司雁就快要办婚礼了，她请了一小部分那天不用上班的同事。 像刘风伟和吴功，更熟悉一点，则是早早的就申请了换班，说什么都得去参加。 正好从车间出来碰见他们，林空羽打招呼：“后天见。” 吴功满脸激动：“羽姐，我太期待了！” “刘工说你最近也谈恋爱了，说不定明年就换成我们参加你的婚礼。” 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还是托羽姐你的福啊，” 自从林空羽因为飞机拜拜员的视频在网上爆火，加之和秦司雁的夫妻关系，他们的热度居高不下，吴功也突发奇想开了个社交账户。 做一些职业宣传，分享机务的日常工作。 因此结识到了如今的女朋友，对方也是看到了相关视频之后才了解到有这样的职业，和他相熟，最近正式确立了恋爱关系。 “林工，真的祝贺你！” 刘风伟真诚道：“还有当初我对你的那些态度，实在抱歉。” “都过去了，以后刘工再碰到像我这样的女机务，多给她们一点尊重，这是最好的道歉。” “我保证，会像对待林工你一样对她们。” 如今的刘风伟，已经不会像过去那样戴有色眼镜，更深刻感受到了女性在这份工作里能够发挥出的力量。 和他们聊完出来，秦司雁已经准时等在门口。 林空羽不紧不慢走过去，趁他低头看手机想吓唬他，没想到才刚靠近就被他发现。 男人顺势勾住她的腰，把她摁在车门上：“还闹么？” “……快快快松开我！被别人看见了！” 左右无人，秦司雁在她唇上咬了咬才松开她。 坐进车里，林空羽好奇问：“你们机队有机长被停飞了？” “可以啊。”秦司雁揉揉她脑袋，“消息越来越灵通了。” “哼，当然，我现在怎么说也算是华航的老员工，大家有什么消息都会第一时间告诉我的。” 看她眉眼透出的生动，秦司雁笑着夸奖：“嗯，真厉害。” 被停飞的机长是因为在驾驶舱抽烟被乘客意外发现举报了，如今管得很严格，这种行为自然不允许。 但早几年，很多乘务员入行后必学的一件事就是用一次性水杯给机长做烟灰缸。 算是业内的某种共识。 不过现在这种状况已经越来越少。 林空羽感慨：“不抽烟，不喝酒，我老公能二十八岁就放机长是有道理的。” 秦司雁足够有自制力，对于飞行不利的事情几乎都不会做。 她想，或许正是因为他的这种自制力，让他们等到了彼此。 “紧张吗？” 秦司雁冷不丁问。 本来不说还好，现在他一说，林空羽有点紧张的感觉了。 她深呼吸：“我很想赶紧到婚礼的时刻。” 在家人的见证之下，她的手放在他的掌心里，从此共同面对生活。 秦司雁语气深沉：“我已经等这天很久了。” 他终于能够给她一场盛大且浪漫的婚礼，向她证明他的爱。 林空羽虽然表现得很冷静，但内心也极为期待。 在婚礼这天，她才知道，秦司雁给她准备了怎样大的惊喜。 城外的婚礼场地，竟然是用一架退役的A320布置。 这款已经问世37年的机型，承载着他们工作时的默契，也曾给他们带来过惊心动魄的危机，同样也有着他们之间独一无二，只属于彼此的特殊记忆。 化妆间里望出去刚好能看见飞机尾翼，鹤清抱着手臂站在窗边：“这个秦司雁！怪浪漫的！” 赵夏冰认可地点点头：“难怪能把林空羽这么个大直女追到手，他是有点本事。” 林空羽另外一个朋友阮甜也说：“这个创意想想都心动，空羽嫁了个好男人啊！” 林空羽笑意盈盈道：“你们也也会遇到属于你们的那个人……哦，鹤清不用，你都领证了。” 鹤清瞥过来一眼：“还说呢，宋政南现在因为你老公压力好大，就怕婚礼拿不出更好的创意。” “这也不能怪我们呀，谁让你和他不早点儿抢在我们前面，把这个创意给用了？” 林空羽已经戴上头纱，精致妆容令她的脸更加耀眼，明艳至极，熠熠生辉。 她站起身：“是不是该出发了？” “嗯，时间差不多，你老公等着你呢。”赵夏冰过来帮她整理婚纱拖尾，眼眶微红，“恭喜。” 林空羽主动张开手臂抱住她，轻声对她说：“别错过身边重要的那个人。” 仪式时间到，被布置一新的A320机身前草坪上，穿着墨黑西装，高大挺拔的男人背对着。 随着音乐，他听到了属于爱人的脚步声靠近。 秦司雁迫不及待转过去，林空羽刚好来到他面前。 她手里捧着鲜花，笑意幸福：“秦机长，今天飞行过程里有什么故障需要维修吗？” 秦司雁牵起她的手，放到唇边轻吻：“林工程师，一切正常。” 现场所有人都看过HN6521之后对秦司雁的采访以及纪录片，所以他们拥吻的时刻，宾客和亲属里哭成一团，都被这场经历过危难、劫后余生的婚礼感动。 “老婆。” 交换完戒指，秦司雁的目光里柔情遍布，凝视着林空羽：“我爱你。” 林空羽主动送上亲吻：“我也爱你。” 婚礼后，林空羽和秦司雁去度蜜月。 去了不少地方，他还带她在国外航校上飞行体验课，亲自带她驾驶飞机。 他之前说得也没错，熟知各种飞机性能的林空羽，有着极为冷静镇定的心性，非常适合做飞行员。 几节课，她就已经能熟练驾驶小型单发飞机。 再次成功降落，她开心地举高双手：“太棒啦！” 某个不知道他们关系的教练员上前搭讪，先夸林空羽很厉害，又夸她很漂亮，眼看着要进行下一步要联系方式了…… 秦司雁直接握住她的腰，当着对方面，法式长吻。 等这个吻结束，人已经不见。 林空羽眼尾醺红一片，透着不自知的勾人味道：“秦司雁！” “叫老公做什么？” “没。” 她瞪他：“假期结束了！明天回去上班！” “这么快？” 秦司雁叹气：“不想上班……” 但再不想上班，也得回去工作。 林空羽回岗位第一天就得知，来了新机务，还没拿到放行资格的维修人员，交给她带。 是个女孩子。 她看见对方的年轻面孔，不由弯起嘴角：“你好，我是林空羽。” “林工您好，我叫方雅，刚进华航实习，能当您的徒弟，我实在是太开心了！” “嗯，见到你，我也很开心。”林空羽语气轻快，“如果做好准备，就开始吧。” 她可以独当一面时，这个行业里有了更多的女机务，她很开心。 下午，放行北兴至广州的航班。 林空羽戴上内话耳机。 一如往日，做过无数遍的流程。 “机长你好，已准备就绪。” 驾驶舱里，是秦司雁低沉带笑的声音：“工程师，你好，请撤除地面设备，准备推飞机。” 等发动机转起来，轮挡撤离，航班准备起飞，放行工作即将结束。 林空羽和他短暂道别：“看手势滑出，机长再见。” 他将驶向云端之上。 而她依旧在地面守护。 ——祝你一路平安，共你揽晴空。 131 【正文完】 林空羽完全没有试婚纱的概念，以为衣服换好，看一下是否合身就可以结束。 不料，到了地方之后，眼前依次排开的十几套婚纱全是为她准备。 “林小姐，等您确定好主纱和迎宾纱，我们就开始试妆哦，中式龙凤褂还在制作，下次来就可以试啦……” 听着工作人员的介绍，本来就还没怎么睡醒的林空羽脑袋都有些晕了，往秦司雁身边靠了靠，小声道：“你也没跟我说结婚这么麻烦……” “这辈子就结一次婚，不麻烦。” 秦司雁搂着她的腰：“我这不是陪你来了吗？” “好吧。” 她也算明白，为什么秦司雁要这么一大早把自己叫醒。 这么些婚纱光换来换去，都得花好长时间。 以林空羽的审美，其实这些婚纱都足够漂亮，她穿上身以后，感觉好像没什么太大区别。 工作人员当然在旁边不停夸赞，她倒是非常冷静，问秦司雁：“你觉得呢？” 他目光深深看着她：“每一套都很好。” “……所以到底选哪套？” 最后还是由秦司雁来拍板决定。 主纱是重工刺绣风格，华丽而闪耀，配上林空羽英气明昳的脸庞，以及平日里难以展露的火辣身材，秦司雁已经能够想象到婚礼那天的场景。 除此以外还定了一套缎面迎宾纱，工作人员按照以往的经验，是打算向林空羽极力推荐包括晨袍敬酒服之类的其他搭配。 但是整个流程下来，她们也看明白了。 怕麻烦且不挑剔怎么都行的是新娘，反而新郎更加热衷于在婚礼那天，将老婆打扮得漂漂亮亮。 在婚纱店里耗了大半天，试完妆离开，林空羽才想起来问了句：“这个婚纱多少钱？租的买的？” 秦司雁眸子微暗：“老婆，这辈子就结一次婚，你想让我让你穿别人穿过的衣服？” “所以……最后订的那套买下来多少钱？” 秦司雁刷卡付账的时候，她刚好接了个电话，错过看价格表。 他手臂紧紧箍着她的细腰：“没多少。” 林空羽好奇：“没多少，是多少？” 男人的回答云淡风轻：“十多万吧。” “……” 林空羽瞪大了自己的眼睛：“你好败家！” 她一年工资才多少钱！ 秦司雁唇边噙着笑：“我给你的卡，你没查过余额？” 林空羽回答得理直气壮：“没有啊，没事我查余额做什么。” 反正最近也没什么用到钱的地方，她只知道新房的装修，秦司雁早就都已经安排好了。 秦司雁和她大眼瞪小眼，片刻后无奈叹气：“老婆，你能不能对我们的小家庭稍微上点心？” 林空羽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反正这些事情都有你处理嘛……” 她就是在生活上太过相信以及依赖他了，所以秦司雁把银行卡给她，她就收着，若非必要支出，她也无需动里面的余额，因此到现在都还不知道里面确切有多少钱。 不过这番话，说的秦司雁很受用：“你就一点不担心？” “有什么好担心的，你又不会骗我。”林空羽嘟囔，“我可没你有钱，你能骗我什么？” 两人的年收入差了五六倍，家境更是相差巨大，前几天秦司雁带林空羽回他市区里的房子去过。 站在大平层的阳台上，放眼望去朝阳公园的景色尽收眼底。 这还并非最刺激的。 秦家在玉渊潭公园旁边的那套房子才叫震惊。 能够让林空羽感受到，两人之间有着那么强烈的阶级差距。 不过这些情绪也就维持了短短时间。 秦司雁这个名字背后所代表的其他含义，他的家世，对他和她的婚姻不会有太大影响。 秦司雁嘴唇贴在林空羽耳边：“谁说我不能骗你，把你的心骗过来，已经很值得了。” “油腔滑调！” 林空羽指尖在他掌心挠了挠：“不过，你说得对，秦机长这么有钱，我就不帮你节省了。” “放心用，没那么容易让你老公变穷。” 秦司雁还半开玩笑说：“再不济老公跳槽到小航司去。” “听你这个意思，不会已经有航司联系过你了吧？” 秦司雁抓紧她的手：“的确是有。” 国内大航司自然是不缺机长的，但一些小航司如果在某段时间内引进机队数量扩大，机长的缺口也会随之变大。 在放机长速度越来越慢的当下，最快捷有效的方式就是从大航司挖机长过来，替其给了赔付费用不说，薪资待遇也会比大航司更好。 当然，大型航司也有他们的优势，航线更多，稳定，抗风险也会能力高。 “你什么答复？” “直接拒了，公司不会傻到放我走，肯定会开出天价违约金。” 秦司雁如今是华航的金字招牌，自从HN6521的事故以后，选择乘坐华航航班的人数都有明显上升。 显然是对华航飞行员的技术水平有了更多信任。 所以飞行部管理人员除非是脑子进水了，才会愿意放掉他。 秦司雁自然也没有要跳槽的打算。 “不愧是秦机长呀，真够抢手的。” “知道还不把老公抓紧一点？” 林空羽反手用力回握：“这样够紧了吗？” 秦司雁嘴角勾起笑：“还可以吧。” 时间就这么有条不紊过去，到了初夏时节，林空羽和秦司雁的婚礼也将如期举行。 最近这几个月，她和他的生活似乎没有太大变化，依旧忙碌工作。 他也仍然坚持，只要没飞航班，就一定来接她回家。 不仅是机务部，整个华航内部都知道了，秦司雁有多体贴，多宠老婆。 “下班咯……羽姐，接下来要休婚假了吧？” “嗯，之后这段时间就辛苦你们啦。” “应该的，应该的，你好不容易办婚礼，可惜那天我们上班也去不了，不然肯定去现场祝福！” 林空羽笑笑：“等我回来给你们带喜糖。” “我可是很期待吃羽姐你和秦机长的喜糖！” 如今，林空羽在华航的机务部，是让所有男性机务都由衷赞叹佩服的维修工程师。 年纪比她小的，都直接改口，带着尊敬。 已经没人记得她最初来到华航时的歧视与偏见。 这回，大家都知道林空羽和秦司雁就快要办婚礼了，她请了一小部分那天不用上班的同事。 像刘风伟和吴功，更熟悉一点，则是早早的就申请了换班，说什么都得去参加。 正好从车间出来碰见他们，林空羽打招呼：“后天见。” 吴功满脸激动：“羽姐，我太期待了！” “刘工说你最近也谈恋爱了，说不定明年就换成我们参加你的婚礼。” 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还是托羽姐你的福啊，” 自从林空羽因为飞机拜拜员的视频在网上爆火，加之和秦司雁的夫妻关系，他们的热度居高不下，吴功也突发奇想开了个社交账户。 做一些职业宣传，分享机务的日常工作。 因此结识到了如今的女朋友，对方也是看到了相关视频之后才了解到有这样的职业，和他相熟，最近正式确立了恋爱关系。 “林工，真的祝贺你！” 刘风伟真诚道：“还有当初我对你的那些态度，实在抱歉。” “都过去了，以后刘工再碰到像我这样的女机务，多给她们一点尊重，这是最好的道歉。” “我保证，会像对待林工你一样对她们。” 如今的刘风伟，已经不会像过去那样戴有色眼镜，更深刻感受到了女性在这份工作里能够发挥出的力量。 和他们聊完出来，秦司雁已经准时等在门口。 林空羽不紧不慢走过去，趁他低头看手机想吓唬他，没想到才刚靠近就被他发现。 男人顺势勾住她的腰，把她摁在车门上：“还闹么？” “……快快快松开我！被别人看见了！” 左右无人，秦司雁在她唇上咬了咬才松开她。 坐进车里，林空羽好奇问：“你们机队有机长被停飞了？” “可以啊。”秦司雁揉揉她脑袋，“消息越来越灵通了。” “哼，当然，我现在怎么说也算是华航的老员工，大家有什么消息都会第一时间告诉我的。” 看她眉眼透出的生动，秦司雁笑着夸奖：“嗯，真厉害。” 被停飞的机长是因为在驾驶舱抽烟被乘客意外发现举报了，如今管得很严格，这种行为自然不允许。 但早几年，很多乘务员入行后必学的一件事就是用一次性水杯给机长做烟灰缸。 算是业内的某种共识。 不过现在这种状况已经越来越少。 林空羽感慨：“不抽烟，不喝酒，我老公能二十八岁就放机长是有道理的。” 秦司雁足够有自制力，对于飞行不利的事情几乎都不会做。 她想，或许正是因为他的这种自制力，让他们等到了彼此。 “紧张吗？” 秦司雁冷不丁问。 本来不说还好，现在他一说，林空羽有点紧张的感觉了。 她深呼吸：“我很想赶紧到婚礼的时刻。” 在家人的见证之下，她的手放在他的掌心里，从此共同面对生活。 秦司雁语气深沉：“我已经等这天很久了。” 他终于能够给她一场盛大且浪漫的婚礼，向她证明他的爱。 林空羽虽然表现得很冷静，但内心也极为期待。 在婚礼这天，她才知道，秦司雁给她准备了怎样大的惊喜。 城外的婚礼场地，竟然是用一架退役的A320布置。 这款已经问世37年的机型，承载着他们工作时的默契，也曾给他们带来过惊心动魄的危机，同样也有着他们之间独一无二，只属于彼此的特殊记忆。 化妆间里望出去刚好能看见飞机尾翼，鹤清抱着手臂站在窗边：“这个秦司雁！怪浪漫的！” 赵夏冰认可地点点头：“难怪能把林空羽这么个大直女追到手，他是有点本事。” 林空羽另外一个朋友阮甜也说：“这个创意想想都心动，空羽嫁了个好男人啊！” 林空羽笑意盈盈道：“你们也也会遇到属于你们的那个人……哦，鹤清不用，你都领证了。” 鹤清瞥过来一眼：“还说呢，宋政南现在因为你老公压力好大，就怕婚礼拿不出更好的创意。” “这也不能怪我们呀，谁让你和他不早点儿抢在我们前面，把这个创意给用了？” 林空羽已经戴上头纱，精致妆容令她的脸更加耀眼，明艳至极，熠熠生辉。 她站起身：“是不是该出发了？” “嗯，时间差不多，你老公等着你呢。”赵夏冰过来帮她整理婚纱拖尾，眼眶微红，“恭喜。” 林空羽主动张开手臂抱住她，轻声对她说：“别错过身边重要的那个人。” 仪式时间到，被布置一新的A320机身前草坪上，穿着墨黑西装，高大挺拔的男人背对着。 随着音乐，他听到了属于爱人的脚步声靠近。 秦司雁迫不及待转过去，林空羽刚好来到他面前。 她手里捧着鲜花，笑意幸福：“秦机长，今天飞行过程里有什么故障需要维修吗？” 秦司雁牵起她的手，放到唇边轻吻：“林工程师，一切正常。” 现场所有人都看过HN6521之后对秦司雁的采访以及纪录片，所以他们拥吻的时刻，宾客和亲属里哭成一团，都被这场经历过危难、劫后余生的婚礼感动。 “老婆。” 交换完戒指，秦司雁的目光里柔情遍布，凝视着林空羽：“我爱你。” 林空羽主动送上亲吻：“我也爱你。” 婚礼后，林空羽和秦司雁去度蜜月。 去了不少地方，他还带她在国外航校上飞行体验课，亲自带她驾驶飞机。 他之前说得也没错，熟知各种飞机性能的林空羽，有着极为冷静镇定的心性，非常适合做飞行员。 几节课，她就已经能熟练驾驶小型单发飞机。 再次成功降落，她开心地举高双手：“太棒啦！” 某个不知道他们关系的教练员上前搭讪，先夸林空羽很厉害，又夸她很漂亮，眼看着要进行下一步要联系方式了…… 秦司雁直接握住她的腰，当着对方面，法式长吻。 等这个吻结束，人已经不见。 林空羽眼尾醺红一片，透着不自知的勾人味道：“秦司雁！” “叫老公做什么？” “没。” 她瞪他：“假期结束了！明天回去上班！” “这么快？” 秦司雁叹气：“不想上班……” 但再不想上班，也得回去工作。 林空羽回岗位第一天就得知，来了新机务，还没拿到放行资格的维修人员，交给她带。 是个女孩子。 她看见对方的年轻面孔，不由弯起嘴角：“你好，我是林空羽。” “林工您好，我叫方雅，刚进华航实习，能当您的徒弟，我实在是太开心了！” “嗯，见到你，我也很开心。”林空羽语气轻快，“如果做好准备，就开始吧。” 她可以独当一面时，这个行业里有了更多的女机务，她很开心。 下午，放行北兴至广州的航班。 林空羽戴上内话耳机。 一如往日，做过无数遍的流程。 “机长你好，已准备就绪。” 驾驶舱里，是秦司雁低沉带笑的声音：“工程师，你好，请撤除地面设备，准备推飞机。” 等发动机转起来，轮挡撤离，航班准备起飞，放行工作即将结束。 林空羽和他短暂道别：“看手势滑出，机长再见。” 他将驶向云端之上。 而她依旧在地面守护。 ——祝你一路平安，共你揽晴空。 番外一 林空羽x秦司雁 或许是因为早就习惯婚后的生活，婚礼之后，林空羽和秦司雁的节奏照常，仿佛没有发生太大变化。 秦司雁仍然全国各地飞，偶尔一趟短途的国际航线，每次回来，飞行箱和过夜袋里，总是专门装着各地特产，致力于喂胖她。 幸好每天工作量足够大，否则，林空羽怀疑自己早晚会长胖。 但这种足不出户就能尝到各地最正宗特色美食的感觉，还不错。 随着时间推移，林空羽已经从初级工程师变为中级工程师，在华航机务部里的存在成了独一份。 她接连带了几个女徒弟，都成功出师，华航还特地给她们做了一次专题宣传。 令更多人认识到飞机维修工程师这个职业，以及稀缺，但依旧靠着自己努力，站稳脚跟的女机务们。 林空羽二十九岁生日那天，恰好休息，秦司雁带她去靠近北兴机场的朱押路。 在这里可以用另外一个全然不同的视角，看见35L跑道飞机的起落。 他和她婚后的第一次相遇，他的飞机就是落在这条跑道。 许多摄影爱好者都在这里拍飞机，秦司雁揽着怀里女人，灼热嘴唇贴着她耳垂：“偶尔也换换风景。” “真好。”林空羽头靠着他的胸口，唇角有笑意绽放，“又有一架航班安全起飞了。” 望着驶向云端的飞机，她用手去隔空触摸，感觉到无比幸福。 结婚三年，他们之间不只有热烈激情，更有互相了解依赖后的稳定，秦司雁也总会变着法的给她制造惊喜。 让他们的平淡婚姻里多出期待。 “走吧，换下一个地方。” 秦司雁开车三个小时带林空羽去看海，订了家海景酒店。 林空羽原本只想看个日落，但他就不可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黄昏的光芒通过落地窗洒进房间内，笼罩着亲密缠绵的两人，秦司雁亲吻着她额边的汗珠，用性感的嘶哑声线问：“老婆，我们是不是可以考虑要个孩子了？” 她在最迷离失神的时刻，没有拒绝，只是更紧搂住他。 林空羽想，或许也是时候了。 他们的生活可以开启全新的篇章，她其实也很期待有个新生命的到来。 得到她允许，某人立刻把那些碍事的玩意儿全部丢掉。 再次紧密拥抱相贴，血液滚烫，皮肤炙热，满足喟叹之声若有似无。 林空羽也是这个时刻才意识到，秦司雁曾经在她闹了乌龙、误会自己怀孕时说的那句…… 只要她点头，他绝不让她失望，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丝毫没有夸张。 林空羽深刻体会到了这个男人使不完的力气到底有多厉害…… 足够令人疯狂。 三个月后。林空羽意识到身体的异常，做了检查，看到结果那瞬间，不得不佩服他。 秦司雁还真是从来不说大话。 他一天三段航程飞完回家，得知这个喜讯，开心坏了，抱着林空羽不停问：“我马上要做爸爸了？” 她憋着笑：“嗯，算你有本事。” 高兴了一会儿，秦司雁挑挑眉，倒是有些遗憾说：“这么快，我还没享受够……” 摘掉束缚的滋味，体会过才知道，有多让人难忘。 他一边得意自己的厉害，一边又开始琢磨，等孩子生了，去结个扎，直接大幅度提升两人的夫妻生活体验感…… 林空羽结婚这么久了，也还没能学会他的厚脸皮，红着脸瞪他一眼：“你就知道想这个！” “为什么不想？”秦司雁抱紧她，眼神幽暗，“人之本性，何况，老婆你这么美……我如果不想，才是有问题。” 林空羽都懒得理他，看他还在兴头上，提醒：“是不是得和长辈们说一声？” “对，我得先去告诉老太太这个好消息，她盼望很久了……” 林空羽也告诉了母亲怀孕的事儿，从这天开始，她就成了重点保护对象，秦家那边更是严阵以待，立即请了最好的妇产科团队，随时为她服务。 从备孕开始，林空羽在航线上的工作就已经暂停。 飞机的发动机尾气带有一定刺激性，航空燃油、液压油挥发后还带有腐蚀性，再加上满是噪音粉尘的机坪环境，都不利于孕妇。 领导暂时把她安排去了航材部门，虽然不直接接触到飞机维修，但对航空材料的管理，还能够更进一步研究航材性能，林空羽对这样的工作变动也很满意。 整个怀孕期间，林空羽过得还算轻松。 虽然身体上会出现不可避免的一些变化，但秦司雁给足了她关怀照顾，只要没航班，就时时刻刻守着她。 到后来，她动动手指，他就立马知道她要做什么，细致又体贴。 心理上的愉悦，使得林空羽没觉得有多难熬，很快就到了生产的时候。 秦司雁陪产，看着她辛苦的样子，皱着眉头尤为揪心，也暗自发誓，绝不让她再生一个。 林空羽生了个大胖小子。 秦司雁看了一眼儿子皱巴巴的脸蛋，就立刻关心老婆去了。 “怎么样？还好吗？”他握着她的手，很快又替她擦去脸上的汗，眼里满是担心。 林空羽摇摇头：“没事了，儿子呢？” 房间外是婴儿尤其嘹亮的啼哭。 秦司雁说：“哭那么大声，好得很，先别管他，你好好休息。” 林空羽在这个瞬间就觉得，所有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她遇到了一个很好很好的男人。 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秦翊小朋友三岁了。 小家伙正是最软萌的时候。 秦司雁嘴上说着儿子就该养的糙一点，但真遇上儿子撒娇，也抵抗不了。 这天下午他要飞重庆，拖着飞行箱和机组成员一起登机，副驾驶看着他飞行箱上几乎快贴满的各种花里胡哨贴纸，直乐：“雁哥这是童心未泯啊。” 秦司雁低头瞄一眼，很无奈：“我儿子贴的，要定期检查，不敢撕，撕了他就找我老婆告状。” 他忘了自己以前最喜欢威胁林空羽的事情就是找丈母娘告状，现在儿子也学会了这一招。 所谓有其父必有其子，他儿子也知道谁能治得住他。 晚上回家，林空羽今天刚好休息，这会儿在儿童房里陪着小朋友睡觉。 秦司雁轻手轻脚进门，过去看了一眼熟睡的小家伙，就直接把林空羽打横抱起，她低声惊呼：“做什么呀……” 秦司雁眼里带笑：“小点声，别把秦翊和阿姨吵醒了。” 她手臂圈住他脖颈，低声吐槽：“多少岁的人了？能不能稳重点？” “不能。” 过去多年，秦司雁这张脸依旧英俊，矜贵冷峻，腰腹上的六块腹肌同样清晰可见，形状漂亮，无非就是气质比这当年更成熟稳重些。 但也只是在外人眼中。 林空羽眼里，秦司雁仍然和刚结婚的时候没什么改变，幼稚鬼一个。 把她抱回两人的卧室，放到床上，秦司雁低头看着她，炙热的指腹轻柔抚摸着她的脸，描摹她的五官轮廓。 开口，声线温柔：“我家宝贝怎么还是这么好看？” 林空羽过往带有一丝攻击性的美貌里，多了些妩媚动人，这是岁月增添的娇柔性感。 让秦司雁有时候恨不得……把她揉进自己身体里去。 林空羽手指轻抵在他胸口：“我哪有你秦机长魅力大呀。” “……我能有什么魅力。” “哼。林空羽轻笑一声，“人家年轻女孩子可是很喜欢你呢。” 前段时间，有个和秦司雁一起飞航班的五号，不知道从谁那里拿到他的微信，加他时说今天飞航班受到他的照顾，非常感激崇拜，很想亲自感谢。 秦司雁都没通过，就被林空羽看到了。 虽然他压根也没想通过，但被她发现这事情，她还是冷了他两天……如今的林空羽也终于学会了偶尔吃醋。 “老婆，我可到现在都没通过，再说了，华航谁不知道我是你老公？” 秦司雁斩钉截铁：“除了你，其他人都自觉到一边去。” “现在诱惑可不少，我听说你们飞行部又有机长出轨被原配闹到公司来了，停飞了吗？” “暂时停了，得把他这些家务事处理好，才能回来重新上班。” “你可不要跟他们学。” “我哪里会，我都恨不得把你拴在身上……” 秦司雁眼巴巴看着她：“老婆，几天没有了，今晚？” 连续飞了好些天，还遇上延误，回来都很晚了，没能和她亲亲抱抱，秦司雁实在难受。 林空羽其实也想他了。 很快就被他勾去了理智。 某人总算是吃饱喝足。 …… 生完孩子一年之后，林空羽就重新回到了航线岗位，不过已经有着更高职称的她，在更多工作上只用负责指挥。 一些小型的维修工作都会交给还没有拥有放行资格的机务负责。 最近又新来了徒弟交给她带，才刚毕业不久的大学生，长得挺酷，个子也高。 林空羽也是听其他同事说，他本来在互联网上都有些粉丝了，平时随便发发视频都能有不少人气。 在这种情况下，他还选择进这一行，林空羽判断他应该是非常喜欢这个职业。 “羽姐，这块蒙皮是不是得更换了……” 林空羽过去看情况，也顺便教授新徒弟一些经验之谈，在哪种情况下更换蒙皮最合适。 旁边机位，秦司雁刚落地，还在驾驶舱里就瞧见林空羽和一个年轻英俊的小男生，头挨着头，讨论。 其实也没有完全靠近，只是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 他轻轻哼了声，还说他，她才是最招蜂引蝶的。 “林工。”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林空羽转过去，看见身着制服高大挺拔的男人，有些惊喜：“提前落地了？” 秦司雁眼里只有她的身影，嘴角勾着弧度：“嗯，晚上来接你，儿子说要吃鸡翅，我下厨。” “好啊！” 秦司雁要先离开机场控制区，和她挥手离开，那枚婚戒尤其显眼。 坐上机组车之前，他还冷飕飕瞥了眼林空羽身边的小年轻。 这么嫩，她才不会喜欢这种。 “继续吧。”林空羽很快收起脸上笑意，变得有些冷的样子。 工作里她都是这样的严肃，也习惯了雷厉风行的处事风格。 新徒弟本来这么近距离看着她，因为她极为漂亮的模样有点小心思，但刚才接收到秦司雁的威胁目光…… 也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 华航的秦司雁机长，出了名的宠老婆，而且还爱吃醋。 前两年有个不知道内情的外籍机长，和林空羽碰见两次，不知道怎么就动了心思，送花向林空羽告白。 秦司雁气的差点就把人赶出华航。 所以在华航呆着，千万别打机务部林工程师的主意，否则被秦机长知道，肯定讨不到好下场…… 林空羽下班，秦司雁已经来接她，倒是没提别的，只是告诉她，最近要开始进行改装训练。 华航终于开始引进国产大飞机，前些年产量很少，制造商都签了合约得交付给知名奉献航。 现在产能跟上，华航也可以引进了。 林空羽听他说这个消息，很惊喜：“我也要准备增加机型执照，说不定我们能同时完成。” “我很期待。”秦司雁吻她额头，“希望改机型后第一趟航班，由你来放行。” 林空羽嘴角上扬：“那你可要努力了，我学起来很快的。” “保证不让老婆大人失望。” 半年后。 C919交付给华航的第一架飞机正式首航。 林空羽踏上全新的飞机内部，脖子上挂着的工作证也是新更换的。 全新开始，她和秦司雁在驾驶舱相遇。 “秦机长，飞机一切性能正常，麻烦签字吧。” “辛苦了林工程师，今日首航，还得多谢你们。” 相视一笑，林空羽与他擦肩而过，低声说：“等你回来。” 放行工作结束，看着秦司雁驾驶的C919离地首航，又等着他平安归来，机坪上已经有两架消防车就位。 两道水柱形成拱门，飞机从水门下缓缓通过，有彩虹的光在空气里跳跃。 过水门，庆祝华航的第一架C919成功首航，这是民航业的最高礼仪。 等通过水门，驶入停机位，秦司雁关闭发动机，看到机头前站着的林空羽，他笑起来。 番外一 林空羽x秦司雁 或许是因为早就习惯婚后的生活，婚礼之后，林空羽和秦司雁的节奏照常，仿佛没有发生太大变化。 秦司雁仍然全国各地飞，偶尔一趟短途的国际航线，每次回来，飞行箱和过夜袋里，总是专门装着各地特产，致力于喂胖她。 幸好每天工作量足够大，否则，林空羽怀疑自己早晚会长胖。 但这种足不出户就能尝到各地最正宗特色美食的感觉，还不错。 随着时间推移，林空羽已经从初级工程师变为中级工程师，在华航机务部里的存在成了独一份。 她接连带了几个女徒弟，都成功出师，华航还特地给她们做了一次专题宣传。 令更多人认识到飞机维修工程师这个职业，以及稀缺，但依旧靠着自己努力，站稳脚跟的女机务们。 林空羽二十九岁生日那天，恰好休息，秦司雁带她去靠近北兴机场的朱押路。 在这里可以用另外一个全然不同的视角，看见35L跑道飞机的起落。 他和她婚后的第一次相遇，他的飞机就是落在这条跑道。 许多摄影爱好者都在这里拍飞机，秦司雁揽着怀里女人，灼热嘴唇贴着她耳垂：“偶尔也换换风景。” “真好。”林空羽头靠着他的胸口，唇角有笑意绽放，“又有一架航班安全起飞了。” 望着驶向云端的飞机，她用手去隔空触摸，感觉到无比幸福。 结婚三年，他们之间不只有热烈激情，更有互相了解依赖后的稳定，秦司雁也总会变着法的给她制造惊喜。 让他们的平淡婚姻里多出期待。 “走吧，换下一个地方。” 秦司雁开车三个小时带林空羽去看海，订了家海景酒店。 林空羽原本只想看个日落，但他就不可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黄昏的光芒通过落地窗洒进房间内，笼罩着亲密缠绵的两人，秦司雁亲吻着她额边的汗珠，用性感的嘶哑声线问：“老婆，我们是不是可以考虑要个孩子了？” 她在最迷离失神的时刻，没有拒绝，只是更紧搂住他。 林空羽想，或许也是时候了。 他们的生活可以开启全新的篇章，她其实也很期待有个新生命的到来。 得到她允许，某人立刻把那些碍事的玩意儿全部丢掉。 再次紧密拥抱相贴，血液滚烫，皮肤炙热，满足喟叹之声若有似无。 林空羽也是这个时刻才意识到，秦司雁曾经在她闹了乌龙、误会自己怀孕时说的那句…… 只要她点头，他绝不让她失望，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丝毫没有夸张。 林空羽深刻体会到了这个男人使不完的力气到底有多厉害…… 足够令人疯狂。 三个月后。林空羽意识到身体的异常，做了检查，看到结果那瞬间，不得不佩服他。 秦司雁还真是从来不说大话。 他一天三段航程飞完回家，得知这个喜讯，开心坏了，抱着林空羽不停问：“我马上要做爸爸了？” 她憋着笑：“嗯，算你有本事。” 高兴了一会儿，秦司雁挑挑眉，倒是有些遗憾说：“这么快，我还没享受够……” 摘掉束缚的滋味，体会过才知道，有多让人难忘。 他一边得意自己的厉害，一边又开始琢磨，等孩子生了，去结个扎，直接大幅度提升两人的夫妻生活体验感…… 林空羽结婚这么久了，也还没能学会他的厚脸皮，红着脸瞪他一眼：“你就知道想这个！” “为什么不想？”秦司雁抱紧她，眼神幽暗，“人之本性，何况，老婆你这么美……我如果不想，才是有问题。” 林空羽都懒得理他，看他还在兴头上，提醒：“是不是得和长辈们说一声？” “对，我得先去告诉老太太这个好消息，她盼望很久了……” 林空羽也告诉了母亲怀孕的事儿，从这天开始，她就成了重点保护对象，秦家那边更是严阵以待，立即请了最好的妇产科团队，随时为她服务。 从备孕开始，林空羽在航线上的工作就已经暂停。 飞机的发动机尾气带有一定刺激性，航空燃油、液压油挥发后还带有腐蚀性，再加上满是噪音粉尘的机坪环境，都不利于孕妇。 领导暂时把她安排去了航材部门，虽然不直接接触到飞机维修，但对航空材料的管理，还能够更进一步研究航材性能，林空羽对这样的工作变动也很满意。 整个怀孕期间，林空羽过得还算轻松。 虽然身体上会出现不可避免的一些变化，但秦司雁给足了她关怀照顾，只要没航班，就时时刻刻守着她。 到后来，她动动手指，他就立马知道她要做什么，细致又体贴。 心理上的愉悦，使得林空羽没觉得有多难熬，很快就到了生产的时候。 秦司雁陪产，看着她辛苦的样子，皱着眉头尤为揪心，也暗自发誓，绝不让她再生一个。 林空羽生了个大胖小子。 秦司雁看了一眼儿子皱巴巴的脸蛋，就立刻关心老婆去了。 “怎么样？还好吗？”他握着她的手，很快又替她擦去脸上的汗，眼里满是担心。 林空羽摇摇头：“没事了，儿子呢？” 房间外是婴儿尤其嘹亮的啼哭。 秦司雁说：“哭那么大声，好得很，先别管他，你好好休息。” 林空羽在这个瞬间就觉得，所有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她遇到了一个很好很好的男人。 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秦翊小朋友三岁了。 小家伙正是最软萌的时候。 秦司雁嘴上说着儿子就该养的糙一点，但真遇上儿子撒娇，也抵抗不了。 这天下午他要飞重庆，拖着飞行箱和机组成员一起登机，副驾驶看着他飞行箱上几乎快贴满的各种花里胡哨贴纸，直乐：“雁哥这是童心未泯啊。” 秦司雁低头瞄一眼，很无奈：“我儿子贴的，要定期检查，不敢撕，撕了他就找我老婆告状。” 他忘了自己以前最喜欢威胁林空羽的事情就是找丈母娘告状，现在儿子也学会了这一招。 所谓有其父必有其子，他儿子也知道谁能治得住他。 晚上回家，林空羽今天刚好休息，这会儿在儿童房里陪着小朋友睡觉。 秦司雁轻手轻脚进门，过去看了一眼熟睡的小家伙，就直接把林空羽打横抱起，她低声惊呼：“做什么呀……” 秦司雁眼里带笑：“小点声，别把秦翊和阿姨吵醒了。” 她手臂圈住他脖颈，低声吐槽：“多少岁的人了？能不能稳重点？” “不能。” 过去多年，秦司雁这张脸依旧英俊，矜贵冷峻，腰腹上的六块腹肌同样清晰可见，形状漂亮，无非就是气质比这当年更成熟稳重些。 但也只是在外人眼中。 林空羽眼里，秦司雁仍然和刚结婚的时候没什么改变，幼稚鬼一个。 把她抱回两人的卧室，放到床上，秦司雁低头看着她，炙热的指腹轻柔抚摸着她的脸，描摹她的五官轮廓。 开口，声线温柔：“我家宝贝怎么还是这么好看？” 林空羽过往带有一丝攻击性的美貌里，多了些妩媚动人，这是岁月增添的娇柔性感。 让秦司雁有时候恨不得……把她揉进自己身体里去。 林空羽手指轻抵在他胸口：“我哪有你秦机长魅力大呀。” “……我能有什么魅力。” “哼。林空羽轻笑一声，“人家年轻女孩子可是很喜欢你呢。” 前段时间，有个和秦司雁一起飞航班的五号，不知道从谁那里拿到他的微信，加他时说今天飞航班受到他的照顾，非常感激崇拜，很想亲自感谢。 秦司雁都没通过，就被林空羽看到了。 虽然他压根也没想通过，但被她发现这事情，她还是冷了他两天……如今的林空羽也终于学会了偶尔吃醋。 “老婆，我可到现在都没通过，再说了，华航谁不知道我是你老公？” 秦司雁斩钉截铁：“除了你，其他人都自觉到一边去。” “现在诱惑可不少，我听说你们飞行部又有机长出轨被原配闹到公司来了，停飞了吗？” “暂时停了，得把他这些家务事处理好，才能回来重新上班。” “你可不要跟他们学。” “我哪里会，我都恨不得把你拴在身上……” 秦司雁眼巴巴看着她：“老婆，几天没有了，今晚？” 连续飞了好些天，还遇上延误，回来都很晚了，没能和她亲亲抱抱，秦司雁实在难受。 林空羽其实也想他了。 很快就被他勾去了理智。 某人总算是吃饱喝足。 …… 生完孩子一年之后，林空羽就重新回到了航线岗位，不过已经有着更高职称的她，在更多工作上只用负责指挥。 一些小型的维修工作都会交给还没有拥有放行资格的机务负责。 最近又新来了徒弟交给她带，才刚毕业不久的大学生，长得挺酷，个子也高。 林空羽也是听其他同事说，他本来在互联网上都有些粉丝了，平时随便发发视频都能有不少人气。 在这种情况下，他还选择进这一行，林空羽判断他应该是非常喜欢这个职业。 “羽姐，这块蒙皮是不是得更换了……” 林空羽过去看情况，也顺便教授新徒弟一些经验之谈，在哪种情况下更换蒙皮最合适。 旁边机位，秦司雁刚落地，还在驾驶舱里就瞧见林空羽和一个年轻英俊的小男生，头挨着头，讨论。 其实也没有完全靠近，只是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 他轻轻哼了声，还说他，她才是最招蜂引蝶的。 “林工。”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林空羽转过去，看见身着制服高大挺拔的男人，有些惊喜：“提前落地了？” 秦司雁眼里只有她的身影，嘴角勾着弧度：“嗯，晚上来接你，儿子说要吃鸡翅，我下厨。” “好啊！” 秦司雁要先离开机场控制区，和她挥手离开，那枚婚戒尤其显眼。 坐上机组车之前，他还冷飕飕瞥了眼林空羽身边的小年轻。 这么嫩，她才不会喜欢这种。 “继续吧。”林空羽很快收起脸上笑意，变得有些冷的样子。 工作里她都是这样的严肃，也习惯了雷厉风行的处事风格。 新徒弟本来这么近距离看着她，因为她极为漂亮的模样有点小心思，但刚才接收到秦司雁的威胁目光…… 也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 华航的秦司雁机长，出了名的宠老婆，而且还爱吃醋。 前两年有个不知道内情的外籍机长，和林空羽碰见两次，不知道怎么就动了心思，送花向林空羽告白。 秦司雁气的差点就把人赶出华航。 所以在华航呆着，千万别打机务部林工程师的主意，否则被秦机长知道，肯定讨不到好下场…… 林空羽下班，秦司雁已经来接她，倒是没提别的，只是告诉她，最近要开始进行改装训练。 华航终于开始引进国产大飞机，前些年产量很少，制造商都签了合约得交付给知名奉献航。 现在产能跟上，华航也可以引进了。 林空羽听他说这个消息，很惊喜：“我也要准备增加机型执照，说不定我们能同时完成。” “我很期待。”秦司雁吻她额头，“希望改机型后第一趟航班，由你来放行。” 林空羽嘴角上扬：“那你可要努力了，我学起来很快的。” “保证不让老婆大人失望。” 半年后。 C919交付给华航的第一架飞机正式首航。 林空羽踏上全新的飞机内部，脖子上挂着的工作证也是新更换的。 全新开始，她和秦司雁在驾驶舱相遇。 “秦机长，飞机一切性能正常，麻烦签字吧。” “辛苦了林工程师，今日首航，还得多谢你们。” 相视一笑，林空羽与他擦肩而过，低声说：“等你回来。” 放行工作结束，看着秦司雁驾驶的C919离地首航，又等着他平安归来，机坪上已经有两架消防车就位。 两道水柱形成拱门，飞机从水门下缓缓通过，有彩虹的光在空气里跳跃。 过水门，庆祝华航的第一架C919成功首航，这是民航业的最高礼仪。 等通过水门，驶入停机位，秦司雁关闭发动机，看到机头前站着的林空羽，他笑起来。 番外二 赵夏冰X陆朝01 为参加林空羽的婚礼，赵夏冰提前许久就请好假，这天无论如何都得在现场。 否则，她怀疑林空羽等婚礼结束后，会直接杀向她家，把她从床上揪起来，劈头盖脸教训她一顿。 说实话，赵夏冰早就习惯了和林空羽之间斗气挤兑的相处模式。 但哪怕有争执和矛盾，如果对方真的遇到任何麻烦，她们都会第一时间站出来支持彼此。 林空羽的这场婚礼，她深受感动，也发自内心的祝福她，希望她收获幸福。 …… 赵夏冰承认，自己从小就被宠得有些骄纵和任性，在那场空难之前，她本就是家里的掌上明珠。 父母就她一个女儿，吃穿用度，无不给她最好的，哪怕她想要摘天上星，他们也会千方百计完成她的心愿。 当父亲在那场空难里去世，尸骨无存，家里发生了翻天覆地变化，她失去了像山一样巍峨、可以遮风挡雨、保护关爱着她的父亲以后…… 也是一夜之间，她就被迫长大了。 赵夏冰记得，母亲从噩耗传来那天开始，像失去了灵魂。 她撑着等到飞机残骸和遇难者遗体打捞宣告结束，等到事故的赔偿款到位，等到从四千米的海底找到一小块属于丈夫的遗物送回来…… 葬礼举行完成当晚，她就选择了结束生命。 在那段时间里，赵夏冰以为自己和母亲互相安慰彼此，她们能够从父亲离世的阴影当中走出来，开始新的生活，却没有想到，母亲早就已经因为父亲的遇难而失去活下去动力。 她也埋怨过母亲，难道自己就不重要了吗？ 可是后来，她也想明白了，也许那是对母亲来说最好的选择。 只是想明白的这个过程，尤其艰难。 至于长大之后选择进入民航业，做一名空乘，赵夏冰起初是抱着自虐的想法。 她曾经对飞行这件事深恶痛绝，但也用飞行这件事，把恐惧变成了习以为常。 她想，上天总不会残忍到让她也因为同样的方式，离开这个世界吧？ 转眼，这是她在华航的第五年。 婚礼结束，赵夏冰准备去入座吃饭，林空羽给她安排了主桌的位置。 她路过林空羽给同事安排的那一桌，看到了陆朝的身影。 他侧着脸和其他人说话，室内就穿件普通的白衬衫，领口系得严实，拿着水杯的骨节修长分明，透着冷白。 赵夏冰发誓自己只是随便看看而已，但下一秒，他竟然就将目光转过来，和她的撞上。 陆朝的眸色很淡，却莫名显得深邃。 赵夏冰很快掠过视线，脑海中却不期然想起，林空羽在婚礼前对自己说的话。 “别错过身边重要的那个人。” 回到座位，没多会儿，林空羽就挽着秦司雁的手来敬酒。 赵夏冰直接倒了半杯，一口闷。 林空羽很震惊：“你小心喝醉了，悠着点儿。” “我才没那么容易醉，又不像你一杯倒。” 赵夏冰正好离她最近，哼了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杯子里全是水。” 林空羽：“……这么多吃的都堵不住你嘴！” 她摆手：“你赶紧去下一桌。” 周围挺热闹的，因为坐在主桌，林母就顺便向其他秦家人介绍赵夏冰，说她是自己的干女儿。 秦老太太解决了孙儿的人生大事，又有了继续牵红线的想法：“小姑娘谈恋爱了没有啊？奶奶给你介绍个男朋友怎么样？” 赵夏冰还没回答到底怎么样，身后突然投来一道阴影笼罩着她，冷冽但带着几分沉的声线随之响起：“抱歉，打断各位长辈一下，我来找夏冰有些事要谈。” 突然出现的陆朝站在这里，神色淡然，姿态清贵，像雪后松枝，自带一股凛冽感。 他垂眸，视线落于她身上，格外深邃。 整个主桌的人齐刷刷看向陆朝，菜都不吃了，连伸出去的筷子都收回，全部兴致勃勃看着眼前场面。 秦奶奶更是笑眯眯问：“这个帅小伙又是谁啊？” “咳……他是空羽的同事。” 赵夏冰不知为何很心虚，解释一句，扭头看他，用眼神问：找我做什么？ “跟我来。” 陆朝不由分说握住了她的手腕，带起她就往外走，出人意料强势的举动，引得主桌上长辈们低声讨论起来。 她小声抱怨：“秦奶奶还要给我介绍男朋友呢，你这样做……彻底没戏了。” 用餐的宴会厅就在举办婚礼仪式的草坪旁不远处，走出来几步就能看见还停在原地的那架飞机。 舱门开着，里面没人，先前用于拍照留念，现在大家都吃宴席去了。 陆朝就那么拽着她的手走上飞机，进了舱门，赵夏冰终于挣扎开，盯着他问：“你什么意思？” “我刚才不出现，你就会答应？” 陆朝总是冷然镇定的情绪出现一丝波动，再次扣住她的手腕，向前一步，几乎将她抵在了舱门处。 这架退役的飞机才刚结束商业运营就被秦司雁安排人拖了过来，里面所有设备布置都没有动过，完全和运营状态中的一致。 恍惚间，赵夏冰就产生一种自己……正在工作的状态，而且这里还是她的工作地点。 她非常想离开这里，可是陆朝过分靠近的炙热身体，以及比她高出快一个头的身形带来了超出以往任何时刻的压迫感。 他平日里一副高岭之花，生人勿近的样子，终究也是个足以散发强烈荷尔蒙的男人。 赵夏冰咽了咽唾沫：“你先离我远点儿。” 这种感觉太奇怪了。 陆朝却充耳不闻，依旧维持这个姿势，眼神逼视着她：“回答我。” “我如果回答是……你打算怎么做？” 赵夏冰人生的叛逆期还没开始，就遇到了父亲离世的风波，早早成熟，可能现在这个叛逆期，又突然出现了。 她如果一直在童年时的那种环境中长大，性格必然更加飞扬跋扈，如今这样已经是收敛许多了。 陆朝突出的喉结动了动。 他似乎习惯了隐忍，情绪都压在心脏深处。 “怎么，回答不了？” 赵夏冰忽然笑起来：“那就先放我回去，我还没吃饱。” 她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手指，打算转身下楼梯，但是脚步还未踏出去…… 就被身后力量拽回原地，背脊再次抵在冰凉舱门上。 “你亲过我。” 陆朝咬紧了牙关，似乎经过深思熟虑，才继续开口：“不能赖账。” 赵夏冰：“……” 她怎么都没想到，时隔多月，陆朝又搬出之前的事来。 那次喝醉了酒亲他，真的只是个意外。 因为同航司的乘务员夏宁宁因为在背后编排林空羽，被她听见，两人争执了几句，夏宁宁就对她记恨于心，勾结了某个旅客，恶意投诉。 陆朝刚好在那天的航班上，看见了赵夏冰对每一个乘客的服务过程，确定她没有做过任何投诉中的行为。 在他出面后，航司领导把夏宁宁也叫去了办公室当面对峙。 夏宁宁一开始并不肯承认她做的事情。 直到那个旅客的原配夫人冲来公司找她麻烦，当着领导的面将所有证据甩在桌上，还扯着夏宁宁到走廊，将她做过的事情说给围观者听。 领导先把原配夫人劝走了，赵夏冰便质问她：“夏宁宁，你现在总该承认了吧，是你叫那位乘客恶意投诉我。” 披头散发的夏宁宁捂着脸，怨恨道：“是又怎么样！我就是看不惯你这副假惺惺的样子，谁不知道你以前每次和秦司雁飞，都对他献殷勤，现在他和林空羽结婚了，你又在林空羽面前惺惺作态……” 赵夏冰刚要开口，陆朝就皱起眉，冷着脸道：“这些都是你的单方面污蔑，你最好向赵夏冰道歉。” “凭什么？反正我这份工作也保不住，我就是不道歉能怎么样？” “不道歉，保不住的就不只是这份工作，她完全可以起诉你，办公室里有监控，我们都是证人。” “谁说我就是污蔑了？难道她就能证明没有那些心思？” 看着仍然恶意满满的夏宁宁，赵夏冰冷笑：“我和林空羽从小认识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玩泥巴，还有，我对秦机长是单纯的感激之心，是因为他帮过我！” 领导也不禁呵斥：“夏宁宁，像你这样的员工，我们华航绝对不会留下。” 夏宁宁瞪大眼睛，这才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 “陆朝，谢谢你提醒我，我确实应该用法律的手段维护我自己的利益，怎么说也要让她公开道歉，赔我个十万八万的。” 赵夏冰又说一句：“对了，那位原配夫人也可以向你起诉，要回她丈夫花在你身上的财产。 夏宁宁的脸色顿时煞白，想到自己要损失多少，终于选择道歉：“对不起，我……” “不需要你的对不起，我才不稀罕。”赵夏冰满脸讽刺，“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 事情成功解决，她对陆朝道谢：“我改天请你吃饭吧？” 陆朝看着她，点了点头：“好。” 过了几天，赵夏冰特意挑了一家地道的餐厅，感谢陆朝之前的帮助。 他不是话很多的人，内敛沉默，但哪怕只是坐在他对面吃饭，光欣赏他的脸，赵夏冰也觉得是自己赚到了。 男人眉骨至鼻梁的走向尤为赏心悦目，清冷又不失英俊，目光里蛰伏着深沉情绪。 赵夏冰想起刚认识他的时候，他还在航线上工作，除了飞机维修，还要负责航班放行。 每天配餐完剩下的饮料酸奶，她会在机务师傅上客舱检查时顺手递给他们，夏天某些时候还会有冰镇可乐。 也是这样和陆朝有了接触。 那会儿有不少同事都说，陆朝是机务部的门面，帅到可以上镜的那种。 但陆朝对谁都很有距离感，疏离淡漠，赵夏冰后来也就没再听到同事们经常提起他。 可能因为他太难搞了，大家都选择放弃。也可能因为不知道谁传出的消息，说他有喜欢的人。 陆朝被调往定检部门以后，赵夏冰和他就很少再碰见。 如今坐在同一家餐厅里吃饭这种画面，也是她以前从来没有想过会出现的。 “别跟我客气，这家餐厅味道很不错。”赵夏冰想热络一下气氛，又问他，“你喝酒吗？白葡萄酒。” “谢谢，我不喝酒” “那我就自己喝了。” 她挺会自娱自乐，倒了小半杯，在灯光下微微眯着眼睛笑：“陆朝，这次真的很感谢你挺身而出，否则没有证据，我可能到现在都还在停飞。” 陆朝注视着她的眸子，缓缓说：“应该的。” “哪有什么应不应该的呀……你能帮忙我就很开心了。” 她不知不觉，喝的有些多。 等到吃完饭，出了餐厅，被冷风一吹，酒劲儿不仅没有消散，反而以更为迅猛的速度侵蚀了她的理智。 陆朝送她回家，在车上，她看着男人线条分明的侧脸，冷不丁说：“你单身吗？” “……我没有女朋友。” “哦。” 她点点头：“你居然还没女朋友，挺难得的，长这么好看。” 陆朝手指握在方向盘上，克制问：“你呢？” “我也没啊，每天飞来飞去的，回家除了睡觉就是睡觉，哪有时间谈恋爱……” 赵夏冰手托着腮，叹息道：“倒是有追我的，但我都不喜欢。” 她如果是清醒的状态，绝对不会和陆朝说这中话，毕竟以他们的关系，还没有熟到这种程度。 而且男女之间聊到这个话题，本身就带着几分暧昧。 但她并不清醒。 她往陆朝那里倾过去一点身体，水润透亮的眸子像在发光，嘴角挂着笑：“至少得长得跟你一样好看吧，我是颜控。” 陆朝已经将她送到家楼下，转头，和她四目相对。 他的眼眸深不见底。 就像有什么蛊惑着赵夏冰，她一个冲动，就亲了上去，温热的唇贴在他嘴角。 “原来接吻就是这个感觉，也没什么特殊的嘛……” 赵夏冰咂摸咂摸嘴，刚想退开，面前男人的那张脸又一次放大，他竟然追着吻过来。 这次真的算得上一个吻，虽然磕磕绊绊，两人都很生疏。 快缺氧了，赵夏冰终于变得清醒，慌乱推开他：“我得回家了……” 想起这段经历，眼下仍旧被陆朝抵在舱门上的赵夏冰有点脸红：“我后来向你赔礼道歉了。” “那就说别的，我冒充了你这么多个月的男朋友，名声都被你毁了，如果你这个时候抛弃我，就是……” 番外二 赵夏冰X陆朝01 为参加林空羽的婚礼，赵夏冰提前许久就请好假，这天无论如何都得在现场。 否则，她怀疑林空羽等婚礼结束后，会直接杀向她家，把她从床上揪起来，劈头盖脸教训她一顿。 说实话，赵夏冰早就习惯了和林空羽之间斗气挤兑的相处模式。 但哪怕有争执和矛盾，如果对方真的遇到任何麻烦，她们都会第一时间站出来支持彼此。 林空羽的这场婚礼，她深受感动，也发自内心的祝福她，希望她收获幸福。 …… 赵夏冰承认，自己从小就被宠得有些骄纵和任性，在那场空难之前，她本就是家里的掌上明珠。 父母就她一个女儿，吃穿用度，无不给她最好的，哪怕她想要摘天上星，他们也会千方百计完成她的心愿。 当父亲在那场空难里去世，尸骨无存，家里发生了翻天覆地变化，她失去了像山一样巍峨、可以遮风挡雨、保护关爱着她的父亲以后…… 也是一夜之间，她就被迫长大了。 赵夏冰记得，母亲从噩耗传来那天开始，像失去了灵魂。 她撑着等到飞机残骸和遇难者遗体打捞宣告结束，等到事故的赔偿款到位，等到从四千米的海底找到一小块属于丈夫的遗物送回来…… 葬礼举行完成当晚，她就选择了结束生命。 在那段时间里，赵夏冰以为自己和母亲互相安慰彼此，她们能够从父亲离世的阴影当中走出来，开始新的生活，却没有想到，母亲早就已经因为父亲的遇难而失去活下去动力。 她也埋怨过母亲，难道自己就不重要了吗？ 可是后来，她也想明白了，也许那是对母亲来说最好的选择。 只是想明白的这个过程，尤其艰难。 至于长大之后选择进入民航业，做一名空乘，赵夏冰起初是抱着自虐的想法。 她曾经对飞行这件事深恶痛绝，但也用飞行这件事，把恐惧变成了习以为常。 她想，上天总不会残忍到让她也因为同样的方式，离开这个世界吧？ 转眼，这是她在华航的第五年。 婚礼结束，赵夏冰准备去入座吃饭，林空羽给她安排了主桌的位置。 她路过林空羽给同事安排的那一桌，看到了陆朝的身影。 他侧着脸和其他人说话，室内就穿件普通的白衬衫，领口系得严实，拿着水杯的骨节修长分明，透着冷白。 赵夏冰发誓自己只是随便看看而已，但下一秒，他竟然就将目光转过来，和她的撞上。 陆朝的眸色很淡，却莫名显得深邃。 赵夏冰很快掠过视线，脑海中却不期然想起，林空羽在婚礼前对自己说的话。 “别错过身边重要的那个人。” 回到座位，没多会儿，林空羽就挽着秦司雁的手来敬酒。 赵夏冰直接倒了半杯，一口闷。 林空羽很震惊：“你小心喝醉了，悠着点儿。” “我才没那么容易醉，又不像你一杯倒。” 赵夏冰正好离她最近，哼了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杯子里全是水。” 林空羽：“……这么多吃的都堵不住你嘴！” 她摆手：“你赶紧去下一桌。” 周围挺热闹的，因为坐在主桌，林母就顺便向其他秦家人介绍赵夏冰，说她是自己的干女儿。 秦老太太解决了孙儿的人生大事，又有了继续牵红线的想法：“小姑娘谈恋爱了没有啊？奶奶给你介绍个男朋友怎么样？” 赵夏冰还没回答到底怎么样，身后突然投来一道阴影笼罩着她，冷冽但带着几分沉的声线随之响起：“抱歉，打断各位长辈一下，我来找夏冰有些事要谈。” 突然出现的陆朝站在这里，神色淡然，姿态清贵，像雪后松枝，自带一股凛冽感。 他垂眸，视线落于她身上，格外深邃。 整个主桌的人齐刷刷看向陆朝，菜都不吃了，连伸出去的筷子都收回，全部兴致勃勃看着眼前场面。 秦奶奶更是笑眯眯问：“这个帅小伙又是谁啊？” “咳……他是空羽的同事。” 赵夏冰不知为何很心虚，解释一句，扭头看他，用眼神问：找我做什么？ “跟我来。” 陆朝不由分说握住了她的手腕，带起她就往外走，出人意料强势的举动，引得主桌上长辈们低声讨论起来。 她小声抱怨：“秦奶奶还要给我介绍男朋友呢，你这样做……彻底没戏了。” 用餐的宴会厅就在举办婚礼仪式的草坪旁不远处，走出来几步就能看见还停在原地的那架飞机。 舱门开着，里面没人，先前用于拍照留念，现在大家都吃宴席去了。 陆朝就那么拽着她的手走上飞机，进了舱门，赵夏冰终于挣扎开，盯着他问：“你什么意思？” “我刚才不出现，你就会答应？” 陆朝总是冷然镇定的情绪出现一丝波动，再次扣住她的手腕，向前一步，几乎将她抵在了舱门处。 这架退役的飞机才刚结束商业运营就被秦司雁安排人拖了过来，里面所有设备布置都没有动过，完全和运营状态中的一致。 恍惚间，赵夏冰就产生一种自己……正在工作的状态，而且这里还是她的工作地点。 她非常想离开这里，可是陆朝过分靠近的炙热身体，以及比她高出快一个头的身形带来了超出以往任何时刻的压迫感。 他平日里一副高岭之花，生人勿近的样子，终究也是个足以散发强烈荷尔蒙的男人。 赵夏冰咽了咽唾沫：“你先离我远点儿。” 这种感觉太奇怪了。 陆朝却充耳不闻，依旧维持这个姿势，眼神逼视着她：“回答我。” “我如果回答是……你打算怎么做？” 赵夏冰人生的叛逆期还没开始，就遇到了父亲离世的风波，早早成熟，可能现在这个叛逆期，又突然出现了。 她如果一直在童年时的那种环境中长大，性格必然更加飞扬跋扈，如今这样已经是收敛许多了。 陆朝突出的喉结动了动。 他似乎习惯了隐忍，情绪都压在心脏深处。 “怎么，回答不了？” 赵夏冰忽然笑起来：“那就先放我回去，我还没吃饱。” 她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手指，打算转身下楼梯，但是脚步还未踏出去…… 就被身后力量拽回原地，背脊再次抵在冰凉舱门上。 “你亲过我。” 陆朝咬紧了牙关，似乎经过深思熟虑，才继续开口：“不能赖账。” 赵夏冰：“……” 她怎么都没想到，时隔多月，陆朝又搬出之前的事来。 那次喝醉了酒亲他，真的只是个意外。 因为同航司的乘务员夏宁宁因为在背后编排林空羽，被她听见，两人争执了几句，夏宁宁就对她记恨于心，勾结了某个旅客，恶意投诉。 陆朝刚好在那天的航班上，看见了赵夏冰对每一个乘客的服务过程，确定她没有做过任何投诉中的行为。 在他出面后，航司领导把夏宁宁也叫去了办公室当面对峙。 夏宁宁一开始并不肯承认她做的事情。 直到那个旅客的原配夫人冲来公司找她麻烦，当着领导的面将所有证据甩在桌上，还扯着夏宁宁到走廊，将她做过的事情说给围观者听。 领导先把原配夫人劝走了，赵夏冰便质问她：“夏宁宁，你现在总该承认了吧，是你叫那位乘客恶意投诉我。” 披头散发的夏宁宁捂着脸，怨恨道：“是又怎么样！我就是看不惯你这副假惺惺的样子，谁不知道你以前每次和秦司雁飞，都对他献殷勤，现在他和林空羽结婚了，你又在林空羽面前惺惺作态……” 赵夏冰刚要开口，陆朝就皱起眉，冷着脸道：“这些都是你的单方面污蔑，你最好向赵夏冰道歉。” “凭什么？反正我这份工作也保不住，我就是不道歉能怎么样？” “不道歉，保不住的就不只是这份工作，她完全可以起诉你，办公室里有监控，我们都是证人。” “谁说我就是污蔑了？难道她就能证明没有那些心思？” 看着仍然恶意满满的夏宁宁，赵夏冰冷笑：“我和林空羽从小认识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玩泥巴，还有，我对秦机长是单纯的感激之心，是因为他帮过我！” 领导也不禁呵斥：“夏宁宁，像你这样的员工，我们华航绝对不会留下。” 夏宁宁瞪大眼睛，这才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 “陆朝，谢谢你提醒我，我确实应该用法律的手段维护我自己的利益，怎么说也要让她公开道歉，赔我个十万八万的。” 赵夏冰又说一句：“对了，那位原配夫人也可以向你起诉，要回她丈夫花在你身上的财产。 夏宁宁的脸色顿时煞白，想到自己要损失多少，终于选择道歉：“对不起，我……” “不需要你的对不起，我才不稀罕。”赵夏冰满脸讽刺，“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 事情成功解决，她对陆朝道谢：“我改天请你吃饭吧？” 陆朝看着她，点了点头：“好。” 过了几天，赵夏冰特意挑了一家地道的餐厅，感谢陆朝之前的帮助。 他不是话很多的人，内敛沉默，但哪怕只是坐在他对面吃饭，光欣赏他的脸，赵夏冰也觉得是自己赚到了。 男人眉骨至鼻梁的走向尤为赏心悦目，清冷又不失英俊，目光里蛰伏着深沉情绪。 赵夏冰想起刚认识他的时候，他还在航线上工作，除了飞机维修，还要负责航班放行。 每天配餐完剩下的饮料酸奶，她会在机务师傅上客舱检查时顺手递给他们，夏天某些时候还会有冰镇可乐。 也是这样和陆朝有了接触。 那会儿有不少同事都说，陆朝是机务部的门面，帅到可以上镜的那种。 但陆朝对谁都很有距离感，疏离淡漠，赵夏冰后来也就没再听到同事们经常提起他。 可能因为他太难搞了，大家都选择放弃。也可能因为不知道谁传出的消息，说他有喜欢的人。 陆朝被调往定检部门以后，赵夏冰和他就很少再碰见。 如今坐在同一家餐厅里吃饭这种画面，也是她以前从来没有想过会出现的。 “别跟我客气，这家餐厅味道很不错。”赵夏冰想热络一下气氛，又问他，“你喝酒吗？白葡萄酒。” “谢谢，我不喝酒” “那我就自己喝了。” 她挺会自娱自乐，倒了小半杯，在灯光下微微眯着眼睛笑：“陆朝，这次真的很感谢你挺身而出，否则没有证据，我可能到现在都还在停飞。” 陆朝注视着她的眸子，缓缓说：“应该的。” “哪有什么应不应该的呀……你能帮忙我就很开心了。” 她不知不觉，喝的有些多。 等到吃完饭，出了餐厅，被冷风一吹，酒劲儿不仅没有消散，反而以更为迅猛的速度侵蚀了她的理智。 陆朝送她回家，在车上，她看着男人线条分明的侧脸，冷不丁说：“你单身吗？” “……我没有女朋友。” “哦。” 她点点头：“你居然还没女朋友，挺难得的，长这么好看。” 陆朝手指握在方向盘上，克制问：“你呢？” “我也没啊，每天飞来飞去的，回家除了睡觉就是睡觉，哪有时间谈恋爱……” 赵夏冰手托着腮，叹息道：“倒是有追我的，但我都不喜欢。” 她如果是清醒的状态，绝对不会和陆朝说这中话，毕竟以他们的关系，还没有熟到这种程度。 而且男女之间聊到这个话题，本身就带着几分暧昧。 但她并不清醒。 她往陆朝那里倾过去一点身体，水润透亮的眸子像在发光，嘴角挂着笑：“至少得长得跟你一样好看吧，我是颜控。” 陆朝已经将她送到家楼下，转头，和她四目相对。 他的眼眸深不见底。 就像有什么蛊惑着赵夏冰，她一个冲动，就亲了上去，温热的唇贴在他嘴角。 “原来接吻就是这个感觉，也没什么特殊的嘛……” 赵夏冰咂摸咂摸嘴，刚想退开，面前男人的那张脸又一次放大，他竟然追着吻过来。 这次真的算得上一个吻，虽然磕磕绊绊，两人都很生疏。 快缺氧了，赵夏冰终于变得清醒，慌乱推开他：“我得回家了……” 想起这段经历，眼下仍旧被陆朝抵在舱门上的赵夏冰有点脸红：“我后来向你赔礼道歉了。” “那就说别的，我冒充了你这么多个月的男朋友，名声都被你毁了，如果你这个时候抛弃我，就是……” 番外三 赵夏冰X陆朝02 大概三个月之前，赵夏冰在工作里遇到一点麻烦。 她那时候还是乘务三号位，主要负责头等舱、公务舱的旅客服务工作。 有那么小部分乘务员很希望尽快做到三号位，因为公务舱的大部分旅客，相对而言，是优秀资源。 赵夏冰也知道自己某些同事的男朋友、老公，都是她们在这期间认识的。 但对赵夏冰来说，在三号位上的工作并不算太过顺利。 除了前些时候被污蔑停飞，好不容易解决了这个问题，又遇上一位常年坐公务舱的白金卡旅客，某次下飞机之前，将一张印有联系方式的名片递给她。 精英打扮的男人对她表示了进一步接触的兴趣。 面对这样的旅客，自然不能用太过强硬的拒绝方式，否则对方一个不顺心，反手投诉，又会给她造成很多后续麻烦。 赵夏冰当时客气地接过了名片，但并没有加对方的联系方式。 然而没过多久，她又在飞机上碰见他。 那段时间，赵夏冰经常飞这条航线，对方大概也是频繁出差于两地，所以碰面的概率也随之变大。 “上次我给了你的联系方式之后，一直在等你加我微信，不过一直没有等到。” 无论打扮还是说话都挺客气的男士，换做别人也许就顺势先把联系方式加上了。 但赵夏冰内心多少有点叛逆，最不喜欢被迫做事。 因此，她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故意用有点可怜的语气说：“对不起先生，我男朋友特别喜欢吃醋，每天查岗看我微信里面加了哪些人的联系方式……我怕他看到之后会误会的，您的好意我就心领了。” 然而对方像是早就调查过她的信息：“我打听过，他们都说你没有谈恋爱，还是单身，认识一下都不行吗？” “先生，我谈恋爱这件事没有告诉太多人。” “为什么，谈个恋爱而已，何必遮遮掩掩？” “因为……因为他也是我们航司的员工，所以才选择低调一些。” 赵夏冰颔首致歉：“张先生，我先去为您配餐，您有任何服务需要请随时叫我。” 她说完就赶紧逃走，看得出这人确实对她挺有兴趣，可她一点都不想应付。 好不容易熬到飞机落地，对方竟然迟迟没走，还等着她。 赵夏冰正在烦闷时，一眼看见不远处机坪上，身姿挺拔清冷的男人。 她也来不及去想，陆朝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赶忙叫了声他的名字：“陆朝！” 陆朝偶尔会到航线上支援工作，今天刚好过来盯着一架飞机的起落架阻尼管更换，听到赵夏冰的声音，立即看过来。 赵夏冰拖着箱子快步朝他走去，靠近时，压低声音，用恳求的语气说：“帮帮忙，那个旅客以为，你是我男朋友。” 她明亮的眼眸里盛着无奈，显得挺可怜。 陆朝仅仅思索一秒就点头：“我知道了。” 他的手在她脸颊旁轻轻触碰，抬高了音量：“等我下班一起回家。” “好呀~” 赵夏冰语气顿时变得甜软。 也不知道……站在她面前的男人，身体都酥了半截。 他喉结轻动，看着赵夏冰向自己挥手，坐上了机组车离开。 至于打她主意的旅客，也暂时知难而退。 过了会儿，陆朝从停机坪离开，准备下班，刚好收到赵夏冰的消息：“今天谢谢了，多亏你！” “没事，应该的。” “过几天我再请你吃饭？” 陆朝没有拒绝：“好。” 他们都没有再提起那个夜晚，被酒意笼罩着的亲吻。 上次亲吻之后……赵夏冰特意送了他一大包暖宝宝，作为赔礼道歉。 至于为什么要送这个东西，赵夏冰也不知道，只是觉得…… 陆朝作为定检的工程师，虽然不需要待在机坪上风吹雨淋，但机库里……也没有暖气设备，冬天还是会很冷。 当她产生这个想法时，会不会有那么些关心他的初衷，赵夏冰也没有想明白，就那么做了。 从送给陆朝暖宝宝到现在，她忙着各地飞来飞去，并没和他有太多沟通。 赵夏冰只能安慰自己，陆朝可能已经完全忘记了。 至于自己临时起意让他冒充男朋友这事儿……反正也就这次，感谢他之后应该就没什么后续。 她想起以前听同事说过，陆朝有喜欢的人，但是到现在都没谈恋爱，估计他喜欢的人不喜欢他。 有点可怜。 如果自己能遇到个像陆朝这样长得好看，还挺稳重靠谱的男人追求自己…… 其实，陆朝是最符合她审美的。 打住！ 赵夏冰要求自己停止任何没有可能的设想，她很害怕亲密关系，就像她父母那样。 她担心，深爱到了极致以后，就没有独自活下去的勇气。 …… 赵夏冰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时间请陆朝吃饭，居然又再次碰见了那位白金卡旅客。 他才刚上飞机坐好，赵夏冰到他身边，告知他今日的航行信息，对方竟然开始质疑她有男朋友这件事：“赵小姐，我问过关于你的男朋友……他是你们航司的机务对吧？” “可是他没有任何同事知道他有女朋友这件事，你们竟然能够瞒得这么好？” 赵夏冰艰难应付过他，只能在一天的工作结束之后，找陆朝协商后续的合作。 “如果你现在没有女朋友，拜托帮帮我，我如果又被投诉……升乘务长可能真就遥遥无期了。” 赵夏冰原本打算两年内升乘务长。 烤肉店里热热闹闹，赵夏冰双手合十，水润的眼眸里充满哀求之意：“等这个事情完全解决，到时候就对外说是和平分手，保证不影响你！” 她有着华航招聘空乘最喜欢的长相，鹅蛋脸，大眼睛，五官比例标准，精致漂亮。 所以当她可怜兮兮的求人办事…… 其他人，陆朝无法断定，但他自己，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 陆朝声音有些沙哑地回答：“好，我帮你。” 赵夏冰松了一大口气：“太感谢了！” 说完，起身，在陆朝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就端起自己的碗筷一屁股坐在他旁边。 她果断拿起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来，看这里。” 陆朝却没有选择盯镜头，而是看向她。 他们有了第一张合影。 陆朝平日里都是冷冷淡淡的样子，但这会儿看向她时的表情……却带着一丝温柔。 赵夏冰火速将合影发在朋友圈，然后将手机丢到一旁：“快点儿，五花肉都烤糊了！” 她顺势给他夹了块肉，也忘了坐回去，就坐这里吃起来。 陆朝再拿起筷子的动作有些僵硬。 赵夏冰在耳后和手腕都喷了香水，是一种有些清甜的味道，香气无孔不入，在他心里掀起难以抗拒的涟漪。 他指尖握得更紧，骨节甚至因为过于用力而微微泛起了白。 吃完饭，他开车送她回家，她才突发奇想问：“你住哪里，回头人家问起来，我连你这些基础信息都不知道。” 陆朝说了小区名字。 “你每天上班这么久啊？” “也还好，半个小时。” “我巴不得就住在机场里，每天只用提前十分钟起床化妆多好……” 赵夏冰休息时候，最爱做的事情就是睡觉，反正都是她自己一个人。 除了和朋友见面的这些聚会，她也再找不到更有趣的事情。 陆朝解释：“我下班都比较早。” 在定检上工作最大的好处就是，不用像航线机务那样白夜休休，而是有着相对较为稳定的上下班时间。 除非遇上比较紧急的大修，可能需要连续加班以外，大部分时候工作节奏都很稳定。 尤其他如今还是华航的高级工程师，普通的维修工作也不需要他亲自上手。 “在定检就是比航线好，看看林空羽，每天累成什么样了……” 赵夏冰兀自吐槽一句。 她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头靠着椅背，简单环视过陆朝的车内。 没有多余布置，简简单单，还有这一股很淡的木质香气，让人不由得放松。 从第一次坐进来，她就有这种感觉，陆朝是个生活习惯极好的男人。 他家里应该也很干净，肯定所有物品都收拾得极为整洁…… 赵夏冰毫无察觉绞紧了手指，怎么又发现一个，陆朝令她极其心动的优点？ “谢谢，我到家了，你回去注意安全。” 赵夏冰冲他摆手。 陆朝点头：“回去早些睡。” “嗯，晚安。” 她转身进楼，终于想起打开手机，微信已经收到无数条轰炸，不认识陆朝的人，自然只是问她谈恋爱这个事情。 而认识他的…… 林空羽：“你没把陆朝怎么样吧，总感觉他是被你绑架了。” 鹤清：“刚落地就看到这么一个劲爆消息，冰妹妹你可以呀，居然把人家机务部的高岭之花给拿下了。” 鹤清进华航的时间比赵夏冰更早，所以对陆朝的存在其实更熟悉。 她不像秦司雁对外界的八卦丝毫不感兴趣，没事儿还会听乘务员们讲讲公司里的各种新鲜趣事。 包括她们前些年总是聊到时陆朝的那些形容，她也记得清楚。 赵夏冰按照顺序回复，告诉鹤清：“说来话长，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接着点开林空羽的头像：“你这是在关心陆朝？小心我告诉你老公。” 林空羽发来几个菜刀表情，又问：“到底什么情况，你是真打算和陆朝谈恋爱还是玩玩而已？” “……我像那种随便玩玩的渣女吗？” “怎么不像？” “滚吧。” 林空羽很快又发来一条消息：“陆工这个人挺靠谱的，如果你是想要认真谈恋爱，可以找他。” 赵夏冰看到她的这番话，叹了口气。 自己倒是想和陆朝谈恋爱，谁知道他有没有忘记他喜欢的那个人？ 再说……她也没有太多勇气保证，一定能够有勇气去尝试爱情。 把事情来龙去脉告诉林空羽，她显然也没料到会是这个原因。 只是提醒：“好好想想，陆工为什么会愿意帮你？” 当然是因为…… 赵夏冰忽然不敢想下去，并且因为林空羽这句话，有那么一些后悔找他帮忙的这个决定。 她怕自己没有办法去面对，接下来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但是事已至此，和陆朝的恋爱关系通过朋友圈公开，这种消息在航司内部几乎不可能消停。 要不了多少时间就会人尽皆知，已然无法挽回。 也和赵夏冰想得差不多，第二天飞杭州，开航前准备会时，和她比较相熟的乘务长都在调侃：“听说你谈恋爱了，男朋友还是机务部的陆工？” “啊……是。” “陆工可是机务部的高级工程师，年轻有为，你赚到了！” 而陆朝那边……他才刚进机库，所有同事都对着他笑得格外暧昧。 等他走近了，终于有人憋不住问：“陆工，你什么时候谈了恋爱，居然瞒到现在！” “还谈了个那么漂亮的女朋友！” 陆朝闷声：“嗯。” 他还是沉默的模样，但嘴角分明有了一点不易察觉的弧度。 赵夏冰也没想到自己和陆朝恋爱这个消息的讨论度会那么高。 不过好处也显而易见，一直骚扰她的乘客，大概知道了消息，终于不再找她。 转眼，陆朝冒充她男朋友，已经三个月了。 在林空羽和秦司雁好婚礼这一天，他们的这层关系实际上，仍然没有解除。 刚刚陆朝从林空羽同事的那一桌离开，才起身，就被人打趣：“陆工这是迫不及待找女朋友去了。” “唉，跟我们这帮臭男人吃饭有什么意思，还得和女朋友一起……” 时间回到现在。 飞机机舱门旁，陆朝手上用力，目光灼灼地盯着赵夏冰。 她听他说了一长串的控诉，试图为自己辩解：“在别人看来我们是正常恋爱，怎么能叫做毁你的名声？” “但如果分手，所有人都知道我们之前的关系，也没人愿意给我介绍女朋友。” “综上，你需要负责。” 陆朝表现强势，一改之前的寡冷淡漠。 赵夏冰感受着手腕上的灼热，反问：“你想我怎么负责？” 番外三 赵夏冰X陆朝02 大概三个月之前，赵夏冰在工作里遇到一点麻烦。 她那时候还是乘务三号位，主要负责头等舱、公务舱的旅客服务工作。 有那么小部分乘务员很希望尽快做到三号位，因为公务舱的大部分旅客，相对而言，是优秀资源。 赵夏冰也知道自己某些同事的男朋友、老公，都是她们在这期间认识的。 但对赵夏冰来说，在三号位上的工作并不算太过顺利。 除了前些时候被污蔑停飞，好不容易解决了这个问题，又遇上一位常年坐公务舱的白金卡旅客，某次下飞机之前，将一张印有联系方式的名片递给她。 精英打扮的男人对她表示了进一步接触的兴趣。 面对这样的旅客，自然不能用太过强硬的拒绝方式，否则对方一个不顺心，反手投诉，又会给她造成很多后续麻烦。 赵夏冰当时客气地接过了名片，但并没有加对方的联系方式。 然而没过多久，她又在飞机上碰见他。 那段时间，赵夏冰经常飞这条航线，对方大概也是频繁出差于两地，所以碰面的概率也随之变大。 “上次我给了你的联系方式之后，一直在等你加我微信，不过一直没有等到。” 无论打扮还是说话都挺客气的男士，换做别人也许就顺势先把联系方式加上了。 但赵夏冰内心多少有点叛逆，最不喜欢被迫做事。 因此，她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故意用有点可怜的语气说：“对不起先生，我男朋友特别喜欢吃醋，每天查岗看我微信里面加了哪些人的联系方式……我怕他看到之后会误会的，您的好意我就心领了。” 然而对方像是早就调查过她的信息：“我打听过，他们都说你没有谈恋爱，还是单身，认识一下都不行吗？” “先生，我谈恋爱这件事没有告诉太多人。” “为什么，谈个恋爱而已，何必遮遮掩掩？” “因为……因为他也是我们航司的员工，所以才选择低调一些。” 赵夏冰颔首致歉：“张先生，我先去为您配餐，您有任何服务需要请随时叫我。” 她说完就赶紧逃走，看得出这人确实对她挺有兴趣，可她一点都不想应付。 好不容易熬到飞机落地，对方竟然迟迟没走，还等着她。 赵夏冰正在烦闷时，一眼看见不远处机坪上，身姿挺拔清冷的男人。 她也来不及去想，陆朝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赶忙叫了声他的名字：“陆朝！” 陆朝偶尔会到航线上支援工作，今天刚好过来盯着一架飞机的起落架阻尼管更换，听到赵夏冰的声音，立即看过来。 赵夏冰拖着箱子快步朝他走去，靠近时，压低声音，用恳求的语气说：“帮帮忙，那个旅客以为，你是我男朋友。” 她明亮的眼眸里盛着无奈，显得挺可怜。 陆朝仅仅思索一秒就点头：“我知道了。” 他的手在她脸颊旁轻轻触碰，抬高了音量：“等我下班一起回家。” “好呀~” 赵夏冰语气顿时变得甜软。 也不知道……站在她面前的男人，身体都酥了半截。 他喉结轻动，看着赵夏冰向自己挥手，坐上了机组车离开。 至于打她主意的旅客，也暂时知难而退。 过了会儿，陆朝从停机坪离开，准备下班，刚好收到赵夏冰的消息：“今天谢谢了，多亏你！” “没事，应该的。” “过几天我再请你吃饭？” 陆朝没有拒绝：“好。” 他们都没有再提起那个夜晚，被酒意笼罩着的亲吻。 上次亲吻之后……赵夏冰特意送了他一大包暖宝宝，作为赔礼道歉。 至于为什么要送这个东西，赵夏冰也不知道，只是觉得…… 陆朝作为定检的工程师，虽然不需要待在机坪上风吹雨淋，但机库里……也没有暖气设备，冬天还是会很冷。 当她产生这个想法时，会不会有那么些关心他的初衷，赵夏冰也没有想明白，就那么做了。 从送给陆朝暖宝宝到现在，她忙着各地飞来飞去，并没和他有太多沟通。 赵夏冰只能安慰自己，陆朝可能已经完全忘记了。 至于自己临时起意让他冒充男朋友这事儿……反正也就这次，感谢他之后应该就没什么后续。 她想起以前听同事说过，陆朝有喜欢的人，但是到现在都没谈恋爱，估计他喜欢的人不喜欢他。 有点可怜。 如果自己能遇到个像陆朝这样长得好看，还挺稳重靠谱的男人追求自己…… 其实，陆朝是最符合她审美的。 打住！ 赵夏冰要求自己停止任何没有可能的设想，她很害怕亲密关系，就像她父母那样。 她担心，深爱到了极致以后，就没有独自活下去的勇气。 …… 赵夏冰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时间请陆朝吃饭，居然又再次碰见了那位白金卡旅客。 他才刚上飞机坐好，赵夏冰到他身边，告知他今日的航行信息，对方竟然开始质疑她有男朋友这件事：“赵小姐，我问过关于你的男朋友……他是你们航司的机务对吧？” “可是他没有任何同事知道他有女朋友这件事，你们竟然能够瞒得这么好？” 赵夏冰艰难应付过他，只能在一天的工作结束之后，找陆朝协商后续的合作。 “如果你现在没有女朋友，拜托帮帮我，我如果又被投诉……升乘务长可能真就遥遥无期了。” 赵夏冰原本打算两年内升乘务长。 烤肉店里热热闹闹，赵夏冰双手合十，水润的眼眸里充满哀求之意：“等这个事情完全解决，到时候就对外说是和平分手，保证不影响你！” 她有着华航招聘空乘最喜欢的长相，鹅蛋脸，大眼睛，五官比例标准，精致漂亮。 所以当她可怜兮兮的求人办事…… 其他人，陆朝无法断定，但他自己，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 陆朝声音有些沙哑地回答：“好，我帮你。” 赵夏冰松了一大口气：“太感谢了！” 说完，起身，在陆朝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就端起自己的碗筷一屁股坐在他旁边。 她果断拿起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来，看这里。” 陆朝却没有选择盯镜头，而是看向她。 他们有了第一张合影。 陆朝平日里都是冷冷淡淡的样子，但这会儿看向她时的表情……却带着一丝温柔。 赵夏冰火速将合影发在朋友圈，然后将手机丢到一旁：“快点儿，五花肉都烤糊了！” 她顺势给他夹了块肉，也忘了坐回去，就坐这里吃起来。 陆朝再拿起筷子的动作有些僵硬。 赵夏冰在耳后和手腕都喷了香水，是一种有些清甜的味道，香气无孔不入，在他心里掀起难以抗拒的涟漪。 他指尖握得更紧，骨节甚至因为过于用力而微微泛起了白。 吃完饭，他开车送她回家，她才突发奇想问：“你住哪里，回头人家问起来，我连你这些基础信息都不知道。” 陆朝说了小区名字。 “你每天上班这么久啊？” “也还好，半个小时。” “我巴不得就住在机场里，每天只用提前十分钟起床化妆多好……” 赵夏冰休息时候，最爱做的事情就是睡觉，反正都是她自己一个人。 除了和朋友见面的这些聚会，她也再找不到更有趣的事情。 陆朝解释：“我下班都比较早。” 在定检上工作最大的好处就是，不用像航线机务那样白夜休休，而是有着相对较为稳定的上下班时间。 除非遇上比较紧急的大修，可能需要连续加班以外，大部分时候工作节奏都很稳定。 尤其他如今还是华航的高级工程师，普通的维修工作也不需要他亲自上手。 “在定检就是比航线好，看看林空羽，每天累成什么样了……” 赵夏冰兀自吐槽一句。 她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头靠着椅背，简单环视过陆朝的车内。 没有多余布置，简简单单，还有这一股很淡的木质香气，让人不由得放松。 从第一次坐进来，她就有这种感觉，陆朝是个生活习惯极好的男人。 他家里应该也很干净，肯定所有物品都收拾得极为整洁…… 赵夏冰毫无察觉绞紧了手指，怎么又发现一个，陆朝令她极其心动的优点？ “谢谢，我到家了，你回去注意安全。” 赵夏冰冲他摆手。 陆朝点头：“回去早些睡。” “嗯，晚安。” 她转身进楼，终于想起打开手机，微信已经收到无数条轰炸，不认识陆朝的人，自然只是问她谈恋爱这个事情。 而认识他的…… 林空羽：“你没把陆朝怎么样吧，总感觉他是被你绑架了。” 鹤清：“刚落地就看到这么一个劲爆消息，冰妹妹你可以呀，居然把人家机务部的高岭之花给拿下了。” 鹤清进华航的时间比赵夏冰更早，所以对陆朝的存在其实更熟悉。 她不像秦司雁对外界的八卦丝毫不感兴趣，没事儿还会听乘务员们讲讲公司里的各种新鲜趣事。 包括她们前些年总是聊到时陆朝的那些形容，她也记得清楚。 赵夏冰按照顺序回复，告诉鹤清：“说来话长，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接着点开林空羽的头像：“你这是在关心陆朝？小心我告诉你老公。” 林空羽发来几个菜刀表情，又问：“到底什么情况，你是真打算和陆朝谈恋爱还是玩玩而已？” “……我像那种随便玩玩的渣女吗？” “怎么不像？” “滚吧。” 林空羽很快又发来一条消息：“陆工这个人挺靠谱的，如果你是想要认真谈恋爱，可以找他。” 赵夏冰看到她的这番话，叹了口气。 自己倒是想和陆朝谈恋爱，谁知道他有没有忘记他喜欢的那个人？ 再说……她也没有太多勇气保证，一定能够有勇气去尝试爱情。 把事情来龙去脉告诉林空羽，她显然也没料到会是这个原因。 只是提醒：“好好想想，陆工为什么会愿意帮你？” 当然是因为…… 赵夏冰忽然不敢想下去，并且因为林空羽这句话，有那么一些后悔找他帮忙的这个决定。 她怕自己没有办法去面对，接下来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但是事已至此，和陆朝的恋爱关系通过朋友圈公开，这种消息在航司内部几乎不可能消停。 要不了多少时间就会人尽皆知，已然无法挽回。 也和赵夏冰想得差不多，第二天飞杭州，开航前准备会时，和她比较相熟的乘务长都在调侃：“听说你谈恋爱了，男朋友还是机务部的陆工？” “啊……是。” “陆工可是机务部的高级工程师，年轻有为，你赚到了！” 而陆朝那边……他才刚进机库，所有同事都对着他笑得格外暧昧。 等他走近了，终于有人憋不住问：“陆工，你什么时候谈了恋爱，居然瞒到现在！” “还谈了个那么漂亮的女朋友！” 陆朝闷声：“嗯。” 他还是沉默的模样，但嘴角分明有了一点不易察觉的弧度。 赵夏冰也没想到自己和陆朝恋爱这个消息的讨论度会那么高。 不过好处也显而易见，一直骚扰她的乘客，大概知道了消息，终于不再找她。 转眼，陆朝冒充她男朋友，已经三个月了。 在林空羽和秦司雁好婚礼这一天，他们的这层关系实际上，仍然没有解除。 刚刚陆朝从林空羽同事的那一桌离开，才起身，就被人打趣：“陆工这是迫不及待找女朋友去了。” “唉，跟我们这帮臭男人吃饭有什么意思，还得和女朋友一起……” 时间回到现在。 飞机机舱门旁，陆朝手上用力，目光灼灼地盯着赵夏冰。 她听他说了一长串的控诉，试图为自己辩解：“在别人看来我们是正常恋爱，怎么能叫做毁你的名声？” “但如果分手，所有人都知道我们之前的关系，也没人愿意给我介绍女朋友。” “综上，你需要负责。” 陆朝表现强势，一改之前的寡冷淡漠。 赵夏冰感受着手腕上的灼热，反问：“你想我怎么负责？” 番外四 赵夏冰X陆朝03 赵夏冰没见过陆朝这样极具侵略性的一面。 以往他给众人的印象，就是冬日冷松，自带一股疏离感，且矜冷内敛。 机务的黑色工作制服穿在他身上，更增加了那种生人勿近的漠然。 因此以前听同事们提及他，大部分人私下讨论，都认为他只适合远观。 可是赵夏冰此时此刻看到的陆朝，眼里有着超出她意料之中的热度。 他好像一定要从她这里得到个结果，才肯罢休，否则不会那么轻易放过她。 赵夏冰不由想起了几个月之前，那个完全没有准备意料之外的亲吻。 她亲过去的时候，也根本没有想过，陆朝会追着吻回来，并且…… 以炙热呼吸占据了她的所有思绪。 唇上似乎还残留着那一点温度。 意识到发现了陆朝截然不同的另一面，赵夏冰内心莫名出现了，想要去挑衅他这种冷静的想法。 似乎想看看，面对她这样出其不意的行为，他还会做出怎样反应。 她期待看到陆朝露出惊诧，慌张，毫无准备的神色。 可她还是低估了陆朝。 在她说出“以身相许”四个字以后，男人的瞳孔颤了颤，下一秒就拉着她往下走：“可以，我现在回家拿户口本，赶在民政局下班之前领证。” “……什么？？” 现在慌张的人成了赵夏冰。 她根本没想到他会有这样的反应，转眼间，她已经跟随他的步伐，走下楼梯。 他就那样拽着她一直往前，脚步笃定，沉稳，显然，没有丝毫与她开玩笑的打算。 “不是……你来真的？！” “你都这么说了，为什么不认真？” 陆朝并未停下，连语气都是尤其郑重的。 赵夏冰有些恍惚，怎么就，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离开这里需要穿过宴会厅，他们刚刚走进去，就碰见已经敬完酒的林空羽和秦司雁。 “你们这是准备去哪里？”林空羽的目光落在陆朝握住她手腕的位置，倏地笑了起来，“如果你们有事要忙，可以先走。” 赵夏冰想解释：“我们没有事情要忙，就是……” 她话没说完，陆朝竟然就用斩钉截铁的语气道：“我们去领结婚证。” “？！” 这下不只是林空羽惊呆了，揽着她腰的秦司雁都挑挑眉：“看来今天确实是个好日子，二位就……慢走，不送了。” “等等，我……” 赵夏冰还想说点什么，陆朝却压根没给他这个机会。 他半点没有开玩笑的意思，走出去后，再次强调：“既然是你主动提出，我认为你应该说到做到。” 直到坐上陆朝的车，赵夏冰脑袋还是晕的：“你……你都不问一下你家里人？？” “如果他们知道我今天领证结婚，晚上可能就会放烟花庆祝。” 陆朝很冷静的说到这里，嘴角轻轻勾起一个弧度：“所以我们最好抓紧时间，还要去趟你家拿证件。” “……” 赵夏冰想说的话都堵在喉咙里。 她在想，如果这个人是陆朝，她会不会有勇气，去尝试着接受婚姻，接受内心最真实的情绪，接受她对陆朝潜在的喜欢？ 还没想明白，陆朝已经回家拿上户口本。 这段时间，赵夏冰完全可以逃走，但是她仍然留在原地。 赵夏冰手指拽紧了安全带，心跳在紧跟着加速。 他返回，车子开到她家楼下时，陆朝熄火，转过身，声音比以往更沉：“你想好了吗？” 赵夏冰盯着自己的手指，直白问他：“你喜欢的那个人呢？她不愿意嫁给你，所以你为她守身如玉到现在，准备放弃，然后打算和我结婚？” 陆朝眉头缓缓皱起：“这些事情是谁告诉你的。” “没有谁告诉我，大家都在说，你有个很喜欢的人，可是你得不到她……否则你为什么会到现在都还是单身？” 陆朝沉默片刻，突然伸手握住赵夏冰的肩，令她的身体转向自己。 她的视线也不由和他撞在一起。 陆朝深呼吸，调整了情绪，才能够将接下来的话说出口：“他们说得或许没错，我确实有个喜欢的人。” 男人的眼眸里，倒映出她浮现出失落的神情。 “第一次碰见她，她递给我一瓶矿泉水，对我说：谢谢，今天辛苦了。” 赵夏冰性格虽然有棱有角，但笑起来很有亲和力，温柔又甜美，那天，停机坪上的温度至少有四十五度。 但她的笑容和一句“谢谢”，像清风拂面，足以驱散燥热。 “我们也不是每天都能碰面，可能隔两周会有那么一次，每次，她都会说谢谢，我知道了她的名字，也知道……她做这些事情并不只是对我。” “后来逐渐熟悉，我还有了她的联系方式，却找不到能够单独和她聊天的理由，这是我的问题。” 陆朝不善言谈，更清楚赵夏冰看着他的眼神足够平静，没有多余的感情。 “在我做好准备之前……就换了工作地点，后面的机会更少，而她去了广州基地，从那时候开始常飞国际线，我们几个月都没机会碰上一次。” “所以我实在不知道，该怎样告诉她。” “但是也许，我和她之间是有些缘分的，所以这次我不想再拖延下去。” 陆朝无法判定，赵夏冰会不会喜欢他这样生活单调，工作更算不上多么光环围绕，甚至有些沉闷的男人。 说了这么多，已经是他的极限。 赵夏冰眼尖发现，他的耳朵竟然有些红。 没有做航线机务之后，待在机库里，陆朝的肤色比普通男人要白一些，因此耳根泛红的部位就尤其显眼。 配上他这张本就清隽好看的脸，这幅画面实在是有些挑起她内心想要欺负他的……欲望。 赵夏冰都觉得自己有点变态，怎么还激动了…… 她咳了一声，终于完全消化掉他说的话，意识到原来那个被很多同事讨论过的，陆朝喜欢的女人。 竟然是自己。 确实挺惊讶的，转瞬间，她又有些心花怒放，差点憋不住笑。 原来自己魅力这么大？ 陆朝并不知道面前看起来挺正经的女人在心里想些什么，他握住她肩膀的手缓缓松开：“我知道你刚才说的那些以身相许……就是玩笑。” 男人极为诚恳地告白：“但我还是希望你给我一个机会，先让我做你男朋友，可以吗？” 说完后，陆朝嘴唇绷紧，显得紧张又严肃。 但红透的耳朵还是泄露了他的所有心思。 再想到刚刚他的那些强势，这种极致反差……赵夏冰有点色令智昏，在心里嚎叫。 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男人！！ 她略微得意地问：“因此这几年你一直都在暗恋我，还不敢告诉我？” “……嗯。” “现在为什么又敢说出来？” 陆朝咬了咬牙：“你亲过我了。” 在有这样的接触之前，或许他还可以把这份感情默默放在心里，也没有足够的自信往前走出那一步。 但她偏偏主动亲了他。 那根唯一能够控制着理智的弦崩裂以后，他终于无法再忍耐。 即便她很大可能会拒绝他，即便她的择偶考虑里，也许从来没有像他这样的男人，他也想尝试一回。 “亲你付出的代价好大呀。”赵夏冰哼了声。 陆朝听见她的小声抱怨，嘴角的弧度往下，心也跟着凉了半截。 这种幸运，果然不是属于他的。 “我明白了，我……” “你明白什么了？”赵夏冰打断他的话，“别浪费时间，你在这里等我。” 说完，她就痛快解开安全带，头也不回上楼去了。 陆朝错愕盯着女人远去的潇洒背影。 他的心跳紧跟着加速，在胸腔里猛烈震动着，越来越快。 如擂鼓般的阵阵响声后，他看见赵夏冰重新出现，迅速拉开车门，坐在他身边，催他：“赶紧，三点了，一会儿人家要下班，来不及。” 见他还是没什么反应，赵夏冰好笑地伸手，往他脸上戳了下：“你什么情况，不想跟我结婚，反悔啦？” “……我不会反悔，但你确定，你想好了？” 赵夏冰收回手，环抱在胸前，满脸淡定：“跟别人我做不到这么冲动，但这个人是你，那就尝试一回喽，反正我有这个试错的资本。” 她年轻，有稳定且收入还算可观的工作，有一定资产积累，并且有足够底气去赌，陆朝是那个合适的人。 如果没有拥有这些基础，绝对不能这样冲动，结婚是需要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能做出的决定。 “对了，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我家里的事情，我爸妈都不在了，所以我的婚事完全由我自己做主。” 赵夏冰继续催他：“快开车，别浪费时间。” 陆朝载着她前往民政局的整个过程里，心跳速度就没有慢下来过。 身边坐着他喜欢的女人，现在，他们即将迈出人生新的一步。 到民政局门口，解开安全带，陆朝再次问她：“你想好了吗？” “陆朝，我父亲空难去世之后，我母亲殉情了，所以我一度非常抗拒感情和婚姻，我不希望自己受到这样的束缚，会被另外一个人影响了全部的人生。” 赵夏冰冷静说：“但有时候……我也会想，我是我，我为什么要害怕像我的父母一样？” “所以，要去试试吗？” 她笑着问他：“无法断定结果的冒险，也许有一天你会后悔，但是现在……” 陆朝已经握住了她的手，牵着她走进民政局。 这就是他的回答。 领完证出来，赵夏冰把红本本揣进包里：“人生大事解决了，你晚上是准备先回家，告诉你家里人这个消息，还是？” “你跟我一起。” 陆朝眼里有轻柔笑意：“他们会很开心认识你。” “行啊。”她也没太紧张，反正都领了证，陆朝家里人会不会满意她，她都无所谓。 虽然已经结婚，她也还没想过和陆朝之后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 不过，陆朝显然已经想过了这些问题。 “等你下次休假，我帮你搬家，和我住一起。” 她撅了撅嘴：“你家好远……” 陆朝语气很温柔：“开车二十多分钟，我接送你，行不行？” 虽然时间多了一倍，但如果他每天接送……赵夏冰想想，也能接受。 “我工作时间相对固定，以后你不用再点外卖，想吃什么都告诉我，我下厨。” 听到这句话，赵夏冰眼睛都亮了，家附近所有外卖都点了个遍，她每天光是想吃什么，都要愁半个小时。 关键味道还不怎么样。 如果有陆朝做饭…… 赵夏冰立刻露出开心微笑：“你早说啊！” 陆朝有些无奈地勾了勾嘴角：“至于我的其他情况……” “着什么急，你以后慢慢告诉我，现在先陪我去给长辈买些东西，总不能空着手去见他们。” 赵夏冰说着，挺自然就挽上了陆朝的手臂。 突然变得亲密的接触以及女人胸前极为柔软的……陆朝低头看一眼，身体僵硬，差点同手同脚。 “你得先告诉我你家里人都喜欢些什么，我根据他们的喜好准备……” 赵夏冰思考着这些礼数问题，也完全没注意到身边男人的异常反应。 等坐进他的车里，她还在继续思考，他忽然倾身靠近她。 他沉默着，指尖摁住她的腰，将她压在座位上。 一个猝不及防，但足够灼热激烈的吻就这样诞生了。 赵夏冰被吻到晕晕乎乎时，手指不小心碰到他的腹肌。 还挺结实。 她红着脸，在心里感慨，看来以他的学习能力，两个人以后的夫妻生活应该会很值得期待…… 见陆朝父母的过程非常顺利，如他所说，他们只会为此开心。 而且，他父母竟然也都在民航工作，对赵夏冰的事业更是有充足认同。 见面结束时，还特意对她说，往后工作不用有任何顾虑，他们虽然面临退休了，还是有些话语权的。 “陆朝。” “嗯？” 今晚月色很美，赵夏冰抬头望着天空，有一闪一闪的星光飞过，那是飞机的防撞灯。 从频闪频率来分辨，闪烁两次停顿，是架空客飞机。 番外四 赵夏冰X陆朝03 赵夏冰没见过陆朝这样极具侵略性的一面。 以往他给众人的印象，就是冬日冷松，自带一股疏离感，且矜冷内敛。 机务的黑色工作制服穿在他身上，更增加了那种生人勿近的漠然。 因此以前听同事们提及他，大部分人私下讨论，都认为他只适合远观。 可是赵夏冰此时此刻看到的陆朝，眼里有着超出她意料之中的热度。 他好像一定要从她这里得到个结果，才肯罢休，否则不会那么轻易放过她。 赵夏冰不由想起了几个月之前，那个完全没有准备意料之外的亲吻。 她亲过去的时候，也根本没有想过，陆朝会追着吻回来，并且…… 以炙热呼吸占据了她的所有思绪。 唇上似乎还残留着那一点温度。 意识到发现了陆朝截然不同的另一面，赵夏冰内心莫名出现了，想要去挑衅他这种冷静的想法。 似乎想看看，面对她这样出其不意的行为，他还会做出怎样反应。 她期待看到陆朝露出惊诧，慌张，毫无准备的神色。 可她还是低估了陆朝。 在她说出“以身相许”四个字以后，男人的瞳孔颤了颤，下一秒就拉着她往下走：“可以，我现在回家拿户口本，赶在民政局下班之前领证。” “……什么？？” 现在慌张的人成了赵夏冰。 她根本没想到他会有这样的反应，转眼间，她已经跟随他的步伐，走下楼梯。 他就那样拽着她一直往前，脚步笃定，沉稳，显然，没有丝毫与她开玩笑的打算。 “不是……你来真的？！” “你都这么说了，为什么不认真？” 陆朝并未停下，连语气都是尤其郑重的。 赵夏冰有些恍惚，怎么就，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离开这里需要穿过宴会厅，他们刚刚走进去，就碰见已经敬完酒的林空羽和秦司雁。 “你们这是准备去哪里？”林空羽的目光落在陆朝握住她手腕的位置，倏地笑了起来，“如果你们有事要忙，可以先走。” 赵夏冰想解释：“我们没有事情要忙，就是……” 她话没说完，陆朝竟然就用斩钉截铁的语气道：“我们去领结婚证。” “？！” 这下不只是林空羽惊呆了，揽着她腰的秦司雁都挑挑眉：“看来今天确实是个好日子，二位就……慢走，不送了。” “等等，我……” 赵夏冰还想说点什么，陆朝却压根没给他这个机会。 他半点没有开玩笑的意思，走出去后，再次强调：“既然是你主动提出，我认为你应该说到做到。” 直到坐上陆朝的车，赵夏冰脑袋还是晕的：“你……你都不问一下你家里人？？” “如果他们知道我今天领证结婚，晚上可能就会放烟花庆祝。” 陆朝很冷静的说到这里，嘴角轻轻勾起一个弧度：“所以我们最好抓紧时间，还要去趟你家拿证件。” “……” 赵夏冰想说的话都堵在喉咙里。 她在想，如果这个人是陆朝，她会不会有勇气，去尝试着接受婚姻，接受内心最真实的情绪，接受她对陆朝潜在的喜欢？ 还没想明白，陆朝已经回家拿上户口本。 这段时间，赵夏冰完全可以逃走，但是她仍然留在原地。 赵夏冰手指拽紧了安全带，心跳在紧跟着加速。 他返回，车子开到她家楼下时，陆朝熄火，转过身，声音比以往更沉：“你想好了吗？” 赵夏冰盯着自己的手指，直白问他：“你喜欢的那个人呢？她不愿意嫁给你，所以你为她守身如玉到现在，准备放弃，然后打算和我结婚？” 陆朝眉头缓缓皱起：“这些事情是谁告诉你的。” “没有谁告诉我，大家都在说，你有个很喜欢的人，可是你得不到她……否则你为什么会到现在都还是单身？” 陆朝沉默片刻，突然伸手握住赵夏冰的肩，令她的身体转向自己。 她的视线也不由和他撞在一起。 陆朝深呼吸，调整了情绪，才能够将接下来的话说出口：“他们说得或许没错，我确实有个喜欢的人。” 男人的眼眸里，倒映出她浮现出失落的神情。 “第一次碰见她，她递给我一瓶矿泉水，对我说：谢谢，今天辛苦了。” 赵夏冰性格虽然有棱有角，但笑起来很有亲和力，温柔又甜美，那天，停机坪上的温度至少有四十五度。 但她的笑容和一句“谢谢”，像清风拂面，足以驱散燥热。 “我们也不是每天都能碰面，可能隔两周会有那么一次，每次，她都会说谢谢，我知道了她的名字，也知道……她做这些事情并不只是对我。” “后来逐渐熟悉，我还有了她的联系方式，却找不到能够单独和她聊天的理由，这是我的问题。” 陆朝不善言谈，更清楚赵夏冰看着他的眼神足够平静，没有多余的感情。 “在我做好准备之前……就换了工作地点，后面的机会更少，而她去了广州基地，从那时候开始常飞国际线，我们几个月都没机会碰上一次。” “所以我实在不知道，该怎样告诉她。” “但是也许，我和她之间是有些缘分的，所以这次我不想再拖延下去。” 陆朝无法判定，赵夏冰会不会喜欢他这样生活单调，工作更算不上多么光环围绕，甚至有些沉闷的男人。 说了这么多，已经是他的极限。 赵夏冰眼尖发现，他的耳朵竟然有些红。 没有做航线机务之后，待在机库里，陆朝的肤色比普通男人要白一些，因此耳根泛红的部位就尤其显眼。 配上他这张本就清隽好看的脸，这幅画面实在是有些挑起她内心想要欺负他的……欲望。 赵夏冰都觉得自己有点变态，怎么还激动了…… 她咳了一声，终于完全消化掉他说的话，意识到原来那个被很多同事讨论过的，陆朝喜欢的女人。 竟然是自己。 确实挺惊讶的，转瞬间，她又有些心花怒放，差点憋不住笑。 原来自己魅力这么大？ 陆朝并不知道面前看起来挺正经的女人在心里想些什么，他握住她肩膀的手缓缓松开：“我知道你刚才说的那些以身相许……就是玩笑。” 男人极为诚恳地告白：“但我还是希望你给我一个机会，先让我做你男朋友，可以吗？” 说完后，陆朝嘴唇绷紧，显得紧张又严肃。 但红透的耳朵还是泄露了他的所有心思。 再想到刚刚他的那些强势，这种极致反差……赵夏冰有点色令智昏，在心里嚎叫。 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男人！！ 她略微得意地问：“因此这几年你一直都在暗恋我，还不敢告诉我？” “……嗯。” “现在为什么又敢说出来？” 陆朝咬了咬牙：“你亲过我了。” 在有这样的接触之前，或许他还可以把这份感情默默放在心里，也没有足够的自信往前走出那一步。 但她偏偏主动亲了他。 那根唯一能够控制着理智的弦崩裂以后，他终于无法再忍耐。 即便她很大可能会拒绝他，即便她的择偶考虑里，也许从来没有像他这样的男人，他也想尝试一回。 “亲你付出的代价好大呀。”赵夏冰哼了声。 陆朝听见她的小声抱怨，嘴角的弧度往下，心也跟着凉了半截。 这种幸运，果然不是属于他的。 “我明白了，我……” “你明白什么了？”赵夏冰打断他的话，“别浪费时间，你在这里等我。” 说完，她就痛快解开安全带，头也不回上楼去了。 陆朝错愕盯着女人远去的潇洒背影。 他的心跳紧跟着加速，在胸腔里猛烈震动着，越来越快。 如擂鼓般的阵阵响声后，他看见赵夏冰重新出现，迅速拉开车门，坐在他身边，催他：“赶紧，三点了，一会儿人家要下班，来不及。” 见他还是没什么反应，赵夏冰好笑地伸手，往他脸上戳了下：“你什么情况，不想跟我结婚，反悔啦？” “……我不会反悔，但你确定，你想好了？” 赵夏冰收回手，环抱在胸前，满脸淡定：“跟别人我做不到这么冲动，但这个人是你，那就尝试一回喽，反正我有这个试错的资本。” 她年轻，有稳定且收入还算可观的工作，有一定资产积累，并且有足够底气去赌，陆朝是那个合适的人。 如果没有拥有这些基础，绝对不能这样冲动，结婚是需要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能做出的决定。 “对了，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我家里的事情，我爸妈都不在了，所以我的婚事完全由我自己做主。” 赵夏冰继续催他：“快开车，别浪费时间。” 陆朝载着她前往民政局的整个过程里，心跳速度就没有慢下来过。 身边坐着他喜欢的女人，现在，他们即将迈出人生新的一步。 到民政局门口，解开安全带，陆朝再次问她：“你想好了吗？” “陆朝，我父亲空难去世之后，我母亲殉情了，所以我一度非常抗拒感情和婚姻，我不希望自己受到这样的束缚，会被另外一个人影响了全部的人生。” 赵夏冰冷静说：“但有时候……我也会想，我是我，我为什么要害怕像我的父母一样？” “所以，要去试试吗？” 她笑着问他：“无法断定结果的冒险，也许有一天你会后悔，但是现在……” 陆朝已经握住了她的手，牵着她走进民政局。 这就是他的回答。 领完证出来，赵夏冰把红本本揣进包里：“人生大事解决了，你晚上是准备先回家，告诉你家里人这个消息，还是？” “你跟我一起。” 陆朝眼里有轻柔笑意：“他们会很开心认识你。” “行啊。”她也没太紧张，反正都领了证，陆朝家里人会不会满意她，她都无所谓。 虽然已经结婚，她也还没想过和陆朝之后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 不过，陆朝显然已经想过了这些问题。 “等你下次休假，我帮你搬家，和我住一起。” 她撅了撅嘴：“你家好远……” 陆朝语气很温柔：“开车二十多分钟，我接送你，行不行？” 虽然时间多了一倍，但如果他每天接送……赵夏冰想想，也能接受。 “我工作时间相对固定，以后你不用再点外卖，想吃什么都告诉我，我下厨。” 听到这句话，赵夏冰眼睛都亮了，家附近所有外卖都点了个遍，她每天光是想吃什么，都要愁半个小时。 关键味道还不怎么样。 如果有陆朝做饭…… 赵夏冰立刻露出开心微笑：“你早说啊！” 陆朝有些无奈地勾了勾嘴角：“至于我的其他情况……” “着什么急，你以后慢慢告诉我，现在先陪我去给长辈买些东西，总不能空着手去见他们。” 赵夏冰说着，挺自然就挽上了陆朝的手臂。 突然变得亲密的接触以及女人胸前极为柔软的……陆朝低头看一眼，身体僵硬，差点同手同脚。 “你得先告诉我你家里人都喜欢些什么，我根据他们的喜好准备……” 赵夏冰思考着这些礼数问题，也完全没注意到身边男人的异常反应。 等坐进他的车里，她还在继续思考，他忽然倾身靠近她。 他沉默着，指尖摁住她的腰，将她压在座位上。 一个猝不及防，但足够灼热激烈的吻就这样诞生了。 赵夏冰被吻到晕晕乎乎时，手指不小心碰到他的腹肌。 还挺结实。 她红着脸，在心里感慨，看来以他的学习能力，两个人以后的夫妻生活应该会很值得期待…… 见陆朝父母的过程非常顺利，如他所说，他们只会为此开心。 而且，他父母竟然也都在民航工作，对赵夏冰的事业更是有充足认同。 见面结束时，还特意对她说，往后工作不用有任何顾虑，他们虽然面临退休了，还是有些话语权的。 “陆朝。” “嗯？” 今晚月色很美，赵夏冰抬头望着天空，有一闪一闪的星光飞过，那是飞机的防撞灯。 从频闪频率来分辨，闪烁两次停顿，是架空客飞机。 番外五 鹤清X宋政南01 鹤清回想与宋政南的梁子，是华航基地还在首都机场那会儿，就已经结下了。 当时的她还是副驾驶，不过起落数和时长都攒了大半，正在迈向机长的道路。 当时的宋政南，还不是塔台指挥，主要负责进近管制。 塔台管制主要负责飞机的起落，而进近管制则是负责航路区里飞机的进出，保证每架飞机之间在管制空域内的一定距离，以及进港排序。 那天鹤清从咸阳机场飞回首都，机长交由她来操作飞机落地，下高度后，她联系到首都机场的进近频率。 进近管制告诉她：“华南8864，现在需要你把落地时间控制19分之后。” “刚刚已经让我们控制速度了，怎么还要继续？华南8864。” “华南8864，延长下三边，有问题再告诉我。” 飞机在天上就得听空管指挥，鹤清只能按照要求调速，等待一段时间后再次联系进近。 只是这次出现的声音，和刚才有明显不同，带着一丝慵懒的悦耳嗓音，语气却像在责问：“华南8864，谁给你的调速指令，现在后机已经超你了。” 鹤清：“……是你们刚才让我们控制速度的，现在怎么着，又是我们的问题？” 对方接受到她的抱怨信号，依旧冷静平淡，只是指挥她：“增速到160，华南8864。” “华南8864，增速到160，我们排第几个了？” “前面还有三个没截航道，华南8864。” “华南8864，所以刚刚是故意让我们减速，好延迟落？” 这位进近管制只用他的一贯语气说：“有任何问题，落地后可以打值班电话，华南8864。” 好嚣张。 鹤清在心里默默吐槽一番，略微不爽，却暂时没这个心思继续去和他争执。 在机长带领下，她操控着飞机稳稳落地。 至于值班电话，她同样懒得去打了，只是默默记住那个让她耳朵都有些酥了半截的声音。 之后很长时间，她飞首都反而少了，渐渐将这个小插曲抛在脑后。 倒是也在频率里遇到过几次，但没遇到太多问题，她就没再去纠结。 等到北兴机场开始运行，华航全部转场，她跟随着公司去了北兴。 这时候的她，起落数和时长都攒差不多了，眼看着就可以进行升机长前的理论培训和模拟舱。 而这天，她依旧是副驾驶，还碰见和秦司雁差不多时间起飞。 秦司雁飞完这趟，就要去进行升机长前的最后训练。 想到他竟然比自己早几个月，向来自信傲气的鹤清略微不满，但也只能接受这个结果。 唯独令她生气的是，分明她这趟航班的时间还要比秦司雁那一趟早那么十分钟，却被排在后面起飞。 她问机长：“联系塔台能让我来吗？ 当班机长挺爽快：“行啊，还给我省点事儿。” 她果断联系了塔台。 “塔台，华南1689。” “华南1689，请讲。” 低沉带一点磁性和懒散的嗓音，真是熟悉啊…… 鹤清嘴唇轻撇，哼了声，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原先他在首都，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北兴。 而且还从进近管制调到塔台席位了。 啧。 她也没客气，很直白：“北兴塔台，请问前面的3916和你们是什么关系啊？差不多时间，他们怎么就在前面？” “华南1689，前面的3916是保障航班，有要客。” “……” 好好好，用上这个理由了。 鹤清再有脾气也只能憋着，后续正常起飞，等到落地，她一个电话就给秦司雁打了过去：“今天塔台那个人跟你什么关系？” 秦司雁答得漫不经心：“谁啊。” “别以为我不知道，早就听说你自从来了北兴，每回都飞得特别快，就算是天气延误了都能插队先飞。” 鹤清直截了当：“今儿那个人跟你认识。” “认识。”秦司雁也没隐瞒。 “我猜得果然没错……” 秦司雁突然笑了声：“你也想认识？给你介绍一下。” 鹤清顿时盘算起来，多个朋友多条路，虽然她看对方很不爽——不对，她还没见过，也不知道长什么样。 但是好巧不巧，鹤清算个声控，光这个声音，就能让她做出决定。 “行啊，我请客，后面两天我都有时间。” “我先问问宋政南再告诉你。” 秦司雁挂了电话，鹤清则是将“宋政南”这个名字念了两遍。 过了两天，鹤清请客吃涮羊肉，秦司雁带着宋政南到了。 鹤清坐在包厢里，一眼就看见进来的男人。 穿黑色风衣，宽肩窄腰，身姿挺拔，185左右身高自带大帅哥的氛围感，关键还长着双勾人的桃花眼。 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弧度，显出散漫，像个花花公子。 若不是亲眼见到他，鹤清怎么都没办法把他和空中管制这个职位联系起来。 “介绍一下。”秦司雁拉开椅子，下巴轻抬，“宋政南，鹤清。” 鹤清缓缓起身。 她来之前化了点妆，红唇显得浓艳，披散的长发勾勒出性感女人味。 她伸出白皙鲜嫩的手指：“宋管制，久仰大名。” 宋政南微微挑眉，堪比声优的嗓音在近距离之下杀伤力更强：“鹤机长，不用客气。” 鹤清忍住去揉耳朵的冲动，自谦道：“还没升机长，宋管制可以等段时间再这么叫我。” “如此年轻有为的女飞行员，升机长是早晚的事。” 鹤清弯弯嘴角：“是吗？我还以为宋管制特别讨厌我，毕竟在首都机场的时候就找我麻烦，到北兴来还是找我麻烦，我都不知道是不是哪得罪了你？” “没有的事，鹤机长误会了，一切都是按程序执行，如果鹤机长有任何问题，可以随时打我们的值班电话进行投诉。” 宋政南一开口，表现得滴水不漏，压根不让她找到他任何弱点。 所以这顿饭吃得很是憋屈。 唯独秦司雁在旁边吃得不亦乐乎，很早就起身：“撤了，你们继续聊。” 等包厢门关上，鹤清放下筷子，皮笑肉不笑说：“我才想起之前看到过宋管制的新闻，北兴机场刚开航的时候，你还接受过采访。” 宋政南手臂随意搭在旁边椅背上，笑意浅显：“不用这么客气，直接叫名字就好。” “行啊，你也可以直接叫我名字。” “采访只是刚好赶上了，其实我也不爱接受这种媒体访问，没什么意思。” “多少有点用嘛，毕竟成了北兴机场的明星管制，话语权也要大一点。” 鹤清端起水杯，意有所指：“像我们这种小小的副驾驶，不仅要听你指挥，还半句怨言都不敢有。” “过奖了，都是职责，我们也是为了你的航班的安全起降。” 鹤清：“……” 她盯着他那双过分迷人的桃花眼，心里暗想，宋政南绝对听出来她什么意思了，但故意装作听不明白。 很好，是个心机颇深的男人。 鹤清干脆换了个话题：“不过你之前在首都负责进近管制，怎么来北兴，跑去塔台指挥了？” “一件事情做久了有些无聊，所以换个岗位，找点新鲜感。” 宋政南看向她，目光交汇时有暗流涌动。 “何况进近席位大部分时候都盯着雷达屏幕，还是塔台对着跑道更有意思，你说是不是？” 鹤清耸肩：“在我看来都一样，让我每天待在同个地方，不如憋死我算了。” 宋政南嗓子里溢出低沉笑声。 涮羊肉吃得差不多，鹤清去买单之前路过他身边，从她的角度看过去，男人高挺鼻梁至薄唇的弧度，实在完美。 还真是长了张祸水级别的英俊脸蛋。 再想到他足够把她耳朵听酥掉的声线，鹤清沉寂了太久的心脏，忽然开始跳动起来。 有点，想做坏事的念头。 “宋政南。”鹤清叫他名字，发出邀请，“等会儿再去找个酒吧坐坐，喝两杯？” 宋政南眼眸微微眯起，深邃幽深，让她看不出情绪，但只是片刻后，他脸上又有笑意浮现：“乐意至极。” 从祥域斋出来，鹤清问他：“你开车了吗？” “没，我蹭秦司雁车来的。” “我也没开，我们走过去？” 从这里到后海酒吧也就一公里多。 “走吧，消食。” 沿着旧鼓楼大街往前走，宋政南和鹤清差了十多公分的身高，被路灯投在地上的影子挨在一起，刚刚好。 到酒吧，两人直接靠坐在吧台位置。 鹤清先点了金汤力，看宋政南选了冰镇野格，她眼眸微暗，手指托着腮，明艳五官在迷离灯光之下愈发诱人。 “你酒量够好的呀，幸亏这杯酒不是点给我，否则……” 宋政南微侧着身子，长腿从高脚凳上支出去，笑意懒散：“否则怎么？” 她半开玩笑：“我要怀疑你图谋不轨呀！” 这可是著名的断片酒，后劲之大，酒量不佳的人碰上它…… 虽然在鹤清看来，这酒和急支糖浆的味道没什么区别，但架不住有很多人就爱它的味道。 “说不定是我想把自己灌醉了。” 宋政南那双眼眸在昏暗迷离灯光里，更显得多情风流：“才好给你机会。” 鹤清呼吸有瞬间停滞，她还真是遇到对手了。 本来只是随便撩他一下，他这么快就开始反击。 她顿时摩拳擦掌起来，有了种棋逢敌手的痛快。 “既然这样，等会儿我也换一个，怎么说也得长岛冰茶才能配上你的纯野格。” 宋政南勾唇：“你不怕我还没醉的时候，你已经醉了，很危险的。” 酒吧里有爵士乐队演奏，舞台配上蓝紫色灯光，给浪漫氛围增添一丝性感。 成年男女的眼神在空气里碰撞，几乎瞬间就胶着缠绕在了一起，能拉丝般的暧昧在酒意上头之前，就已经悄然滋生。 等到冰镇野格和长岛冰茶，送入他们手中，鹤清和宋政南轻轻碰杯，指尖有一秒钟的若有似无触碰。 她等到此时才回答他的话：“指不定谁要怕呢？” 很快，刺激烈酒在身体里横冲直撞，微醺感接踵而至，鹤清轻翘起来的那条长腿，似乎无意的，与男人的温度碰撞。 “哎呀，不好意思。” 她假惺惺的道歉，眼里遍布笑意，哪有半点对不起的真诚。 “没关系，你也不是故意的。”宋政南唇齿间吐出的“故意”二字缠绕着醉人醇香，好似要将鹤清的理智剥夺。 她又冷不丁发问：“秦司雁竟然要比我早几个月放机长，你说，我哪里不如他？” “当然没有，你很优秀，不比他差。” 这句话倒是说得挺动听。 “你可是秦司雁朋友，就这么夸我，不怕他知道？” “从今晚开始，你不也是我的朋友了吗？” “是吗？” 鹤清轻轻将手臂搁在桌面，脸靠过去，抬眼看向他：“你只想和我做朋友？” 女人的睫毛颤动，眼眸里有着冷冽的魅惑，分明带着距离感，却又像在告诉他，她给了他机会。 宋政南脖颈处凸起的喉结滚了滚：“你觉得，除了朋友，还能做什么？” 鹤清从没遇到过，宋政南这样令她想发生点什么的男人。 他身上有股性感张力，荷尔蒙迸发时，一定很带劲。 “困了，我叫个车回家。” 鹤清却不回答他的话，站起身，拿出手机点开打车软件。 不过还没有选好地址，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就盖在了她的手机屏幕上。 男人身体靠近，散发着炙热气息，像风暴般席卷而来。 他垂眸看她，眼尾有弯起弧度：“鹤机长不用欲擒故纵，我已经上钩了。” 换了个地方。 就在后海附近一家酒店。 刷开房门，她就被宋政南压在墙上，男人混合着酒味的亲吻让她本来就有些犯晕的脑袋彻底宕机。 她挂在他身上，回吻，手指摸到了他的腹肌。 再往下，不忘先确认，是否能令她满意。 她动作顿住。 这也太…… 可观的过分了。 宋政南的嘴唇从她脖颈到她耳边，低笑极为暧昧：“满意了吗？” 鹤清顿时有点说不出话，心生怯意：“其实我觉得……” 番外五 鹤清X宋政南01 鹤清回想与宋政南的梁子，是华航基地还在首都机场那会儿，就已经结下了。 当时的她还是副驾驶，不过起落数和时长都攒了大半，正在迈向机长的道路。 当时的宋政南，还不是塔台指挥，主要负责进近管制。 塔台管制主要负责飞机的起落，而进近管制则是负责航路区里飞机的进出，保证每架飞机之间在管制空域内的一定距离，以及进港排序。 那天鹤清从咸阳机场飞回首都，机长交由她来操作飞机落地，下高度后，她联系到首都机场的进近频率。 进近管制告诉她：“华南8864，现在需要你把落地时间控制19分之后。” “刚刚已经让我们控制速度了，怎么还要继续？华南8864。” “华南8864，延长下三边，有问题再告诉我。” 飞机在天上就得听空管指挥，鹤清只能按照要求调速，等待一段时间后再次联系进近。 只是这次出现的声音，和刚才有明显不同，带着一丝慵懒的悦耳嗓音，语气却像在责问：“华南8864，谁给你的调速指令，现在后机已经超你了。” 鹤清：“……是你们刚才让我们控制速度的，现在怎么着，又是我们的问题？” 对方接受到她的抱怨信号，依旧冷静平淡，只是指挥她：“增速到160，华南8864。” “华南8864，增速到160，我们排第几个了？” “前面还有三个没截航道，华南8864。” “华南8864，所以刚刚是故意让我们减速，好延迟落？” 这位进近管制只用他的一贯语气说：“有任何问题，落地后可以打值班电话，华南8864。” 好嚣张。 鹤清在心里默默吐槽一番，略微不爽，却暂时没这个心思继续去和他争执。 在机长带领下，她操控着飞机稳稳落地。 至于值班电话，她同样懒得去打了，只是默默记住那个让她耳朵都有些酥了半截的声音。 之后很长时间，她飞首都反而少了，渐渐将这个小插曲抛在脑后。 倒是也在频率里遇到过几次，但没遇到太多问题，她就没再去纠结。 等到北兴机场开始运行，华航全部转场，她跟随着公司去了北兴。 这时候的她，起落数和时长都攒差不多了，眼看着就可以进行升机长前的理论培训和模拟舱。 而这天，她依旧是副驾驶，还碰见和秦司雁差不多时间起飞。 秦司雁飞完这趟，就要去进行升机长前的最后训练。 想到他竟然比自己早几个月，向来自信傲气的鹤清略微不满，但也只能接受这个结果。 唯独令她生气的是，分明她这趟航班的时间还要比秦司雁那一趟早那么十分钟，却被排在后面起飞。 她问机长：“联系塔台能让我来吗？ 当班机长挺爽快：“行啊，还给我省点事儿。” 她果断联系了塔台。 “塔台，华南1689。” “华南1689，请讲。” 低沉带一点磁性和懒散的嗓音，真是熟悉啊…… 鹤清嘴唇轻撇，哼了声，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原先他在首都，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北兴。 而且还从进近管制调到塔台席位了。 啧。 她也没客气，很直白：“北兴塔台，请问前面的3916和你们是什么关系啊？差不多时间，他们怎么就在前面？” “华南1689，前面的3916是保障航班，有要客。” “……” 好好好，用上这个理由了。 鹤清再有脾气也只能憋着，后续正常起飞，等到落地，她一个电话就给秦司雁打了过去：“今天塔台那个人跟你什么关系？” 秦司雁答得漫不经心：“谁啊。” “别以为我不知道，早就听说你自从来了北兴，每回都飞得特别快，就算是天气延误了都能插队先飞。” 鹤清直截了当：“今儿那个人跟你认识。” “认识。”秦司雁也没隐瞒。 “我猜得果然没错……” 秦司雁突然笑了声：“你也想认识？给你介绍一下。” 鹤清顿时盘算起来，多个朋友多条路，虽然她看对方很不爽——不对，她还没见过，也不知道长什么样。 但是好巧不巧，鹤清算个声控，光这个声音，就能让她做出决定。 “行啊，我请客，后面两天我都有时间。” “我先问问宋政南再告诉你。” 秦司雁挂了电话，鹤清则是将“宋政南”这个名字念了两遍。 过了两天，鹤清请客吃涮羊肉，秦司雁带着宋政南到了。 鹤清坐在包厢里，一眼就看见进来的男人。 穿黑色风衣，宽肩窄腰，身姿挺拔，185左右身高自带大帅哥的氛围感，关键还长着双勾人的桃花眼。 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弧度，显出散漫，像个花花公子。 若不是亲眼见到他，鹤清怎么都没办法把他和空中管制这个职位联系起来。 “介绍一下。”秦司雁拉开椅子，下巴轻抬，“宋政南，鹤清。” 鹤清缓缓起身。 她来之前化了点妆，红唇显得浓艳，披散的长发勾勒出性感女人味。 她伸出白皙鲜嫩的手指：“宋管制，久仰大名。” 宋政南微微挑眉，堪比声优的嗓音在近距离之下杀伤力更强：“鹤机长，不用客气。” 鹤清忍住去揉耳朵的冲动，自谦道：“还没升机长，宋管制可以等段时间再这么叫我。” “如此年轻有为的女飞行员，升机长是早晚的事。” 鹤清弯弯嘴角：“是吗？我还以为宋管制特别讨厌我，毕竟在首都机场的时候就找我麻烦，到北兴来还是找我麻烦，我都不知道是不是哪得罪了你？” “没有的事，鹤机长误会了，一切都是按程序执行，如果鹤机长有任何问题，可以随时打我们的值班电话进行投诉。” 宋政南一开口，表现得滴水不漏，压根不让她找到他任何弱点。 所以这顿饭吃得很是憋屈。 唯独秦司雁在旁边吃得不亦乐乎，很早就起身：“撤了，你们继续聊。” 等包厢门关上，鹤清放下筷子，皮笑肉不笑说：“我才想起之前看到过宋管制的新闻，北兴机场刚开航的时候，你还接受过采访。” 宋政南手臂随意搭在旁边椅背上，笑意浅显：“不用这么客气，直接叫名字就好。” “行啊，你也可以直接叫我名字。” “采访只是刚好赶上了，其实我也不爱接受这种媒体访问，没什么意思。” “多少有点用嘛，毕竟成了北兴机场的明星管制，话语权也要大一点。” 鹤清端起水杯，意有所指：“像我们这种小小的副驾驶，不仅要听你指挥，还半句怨言都不敢有。” “过奖了，都是职责，我们也是为了你的航班的安全起降。” 鹤清：“……” 她盯着他那双过分迷人的桃花眼，心里暗想，宋政南绝对听出来她什么意思了，但故意装作听不明白。 很好，是个心机颇深的男人。 鹤清干脆换了个话题：“不过你之前在首都负责进近管制，怎么来北兴，跑去塔台指挥了？” “一件事情做久了有些无聊，所以换个岗位，找点新鲜感。” 宋政南看向她，目光交汇时有暗流涌动。 “何况进近席位大部分时候都盯着雷达屏幕，还是塔台对着跑道更有意思，你说是不是？” 鹤清耸肩：“在我看来都一样，让我每天待在同个地方，不如憋死我算了。” 宋政南嗓子里溢出低沉笑声。 涮羊肉吃得差不多，鹤清去买单之前路过他身边，从她的角度看过去，男人高挺鼻梁至薄唇的弧度，实在完美。 还真是长了张祸水级别的英俊脸蛋。 再想到他足够把她耳朵听酥掉的声线，鹤清沉寂了太久的心脏，忽然开始跳动起来。 有点，想做坏事的念头。 “宋政南。”鹤清叫他名字，发出邀请，“等会儿再去找个酒吧坐坐，喝两杯？” 宋政南眼眸微微眯起，深邃幽深，让她看不出情绪，但只是片刻后，他脸上又有笑意浮现：“乐意至极。” 从祥域斋出来，鹤清问他：“你开车了吗？” “没，我蹭秦司雁车来的。” “我也没开，我们走过去？” 从这里到后海酒吧也就一公里多。 “走吧，消食。” 沿着旧鼓楼大街往前走，宋政南和鹤清差了十多公分的身高，被路灯投在地上的影子挨在一起，刚刚好。 到酒吧，两人直接靠坐在吧台位置。 鹤清先点了金汤力，看宋政南选了冰镇野格，她眼眸微暗，手指托着腮，明艳五官在迷离灯光之下愈发诱人。 “你酒量够好的呀，幸亏这杯酒不是点给我，否则……” 宋政南微侧着身子，长腿从高脚凳上支出去，笑意懒散：“否则怎么？” 她半开玩笑：“我要怀疑你图谋不轨呀！” 这可是著名的断片酒，后劲之大，酒量不佳的人碰上它…… 虽然在鹤清看来，这酒和急支糖浆的味道没什么区别，但架不住有很多人就爱它的味道。 “说不定是我想把自己灌醉了。” 宋政南那双眼眸在昏暗迷离灯光里，更显得多情风流：“才好给你机会。” 鹤清呼吸有瞬间停滞，她还真是遇到对手了。 本来只是随便撩他一下，他这么快就开始反击。 她顿时摩拳擦掌起来，有了种棋逢敌手的痛快。 “既然这样，等会儿我也换一个，怎么说也得长岛冰茶才能配上你的纯野格。” 宋政南勾唇：“你不怕我还没醉的时候，你已经醉了，很危险的。” 酒吧里有爵士乐队演奏，舞台配上蓝紫色灯光，给浪漫氛围增添一丝性感。 成年男女的眼神在空气里碰撞，几乎瞬间就胶着缠绕在了一起，能拉丝般的暧昧在酒意上头之前，就已经悄然滋生。 等到冰镇野格和长岛冰茶，送入他们手中，鹤清和宋政南轻轻碰杯，指尖有一秒钟的若有似无触碰。 她等到此时才回答他的话：“指不定谁要怕呢？” 很快，刺激烈酒在身体里横冲直撞，微醺感接踵而至，鹤清轻翘起来的那条长腿，似乎无意的，与男人的温度碰撞。 “哎呀，不好意思。” 她假惺惺的道歉，眼里遍布笑意，哪有半点对不起的真诚。 “没关系，你也不是故意的。”宋政南唇齿间吐出的“故意”二字缠绕着醉人醇香，好似要将鹤清的理智剥夺。 她又冷不丁发问：“秦司雁竟然要比我早几个月放机长，你说，我哪里不如他？” “当然没有，你很优秀，不比他差。” 这句话倒是说得挺动听。 “你可是秦司雁朋友，就这么夸我，不怕他知道？” “从今晚开始，你不也是我的朋友了吗？” “是吗？” 鹤清轻轻将手臂搁在桌面，脸靠过去，抬眼看向他：“你只想和我做朋友？” 女人的睫毛颤动，眼眸里有着冷冽的魅惑，分明带着距离感，却又像在告诉他，她给了他机会。 宋政南脖颈处凸起的喉结滚了滚：“你觉得，除了朋友，还能做什么？” 鹤清从没遇到过，宋政南这样令她想发生点什么的男人。 他身上有股性感张力，荷尔蒙迸发时，一定很带劲。 “困了，我叫个车回家。” 鹤清却不回答他的话，站起身，拿出手机点开打车软件。 不过还没有选好地址，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就盖在了她的手机屏幕上。 男人身体靠近，散发着炙热气息，像风暴般席卷而来。 他垂眸看她，眼尾有弯起弧度：“鹤机长不用欲擒故纵，我已经上钩了。” 换了个地方。 就在后海附近一家酒店。 刷开房门，她就被宋政南压在墙上，男人混合着酒味的亲吻让她本来就有些犯晕的脑袋彻底宕机。 她挂在他身上，回吻，手指摸到了他的腹肌。 再往下，不忘先确认，是否能令她满意。 她动作顿住。 这也太…… 可观的过分了。 宋政南的嘴唇从她脖颈到她耳边，低笑极为暧昧：“满意了吗？” 鹤清顿时有点说不出话，心生怯意：“其实我觉得……” 番外六 鹤清X宋政南02 只是进行最后一步之前，两人同时停下动作。 没有提前准备。 鹤清就算有些声控，也不可能在还没有见过宋政南的情况下，就预料到自己会对他产生足够的兴趣。 宋政南同样未曾料到，她会再次，被他所引诱。 房间里过分滚烫的温度逐渐凉透，鹤清盯着身上的男人。 他轻松摁着她的手腕，分开，压过她头顶，弓着腰，把她所有视线全都占满。 “那个……”鹤清忽然冷静，被酒精破坏的理智逐渐回到身体当中。 宋政南定定注视着她半晌，松开她的手，直起腰：“我现在买。” “要不……这次就算了？” 鹤清的口红早就在刚才的热烈亲吻当中花掉，用手背擦干净了，坐起身，揉了把乱糟糟的长发：“宋政南，我承认对你的脸还有你的身体都很感兴趣，但我真的……不常做这种事情。” 尽管她表现得娴熟。 在此之前，她也就有过一次酒醉后胡作非为的经历。 偶尔想想，她都会后悔，甚至庆幸只有那一次。 宋政南沉默不语，将地上的衣服捡起来，很快，惹眼的腹肌从鹤清面前消失。 她心中略微遗憾。 “可能你不相信，我也不随意做这样的事情。” 他离开床，去吧台倒了杯水，整杯喝完，心底的躁意才略微平复。 就在此时，听到鹤清问：“你最近有体检过吗？” 鹤清倒是没什么心理负担，很坦荡地告诉他：“我下周正好要体检，可以把报告给你看。” 宋政南微侧着身子，头顶灯光笼罩着他的轮廓，令他五官显得更加深邃立体。 他握紧手里水杯，不动声色问：“然后呢？” “我问过秦司雁，你现在没有女朋友，刚巧，我也没有男朋友，但是我作为一个正常女性，偶尔也有要解决的需求……” “所以在我们身体都能够保证健康安全的前提下。” 鹤清坦诚表达：“这种关系可以持续到其中一方想要结束的时候，你觉得怎么样？” 她是在征求他的意见，如果他拒绝，鹤清也不会再做任何要求。 除了在国外学飞期间发生过一次意外，到目前为止，宋政南是令她最满意，也最动心的男人。 但鹤清没有信心去处理稳定的感情关系，更排斥去经历感情，所以发出了邀约。 至于宋政南是否同意，她不强求。 “当然，如果你没有这样的意愿，就到此为止。” 宋政南不轻不重将杯子搁在吧台上，转过身，长腿交叠，靠着桌子，散发出不羁的懒散之气。 他语气不明：“没想到鹤机长这么大胆。” “所以要体检，让我确保你更安全。” 宋政南忽然笑了，眼皮下垂，睫毛遮住眸里的所有情绪，在鹤清越来越没底，觉得他快要回绝自己时，嘶哑的嗓音在房间里响起：“可以。” 鹤清竟然悄悄松了一口气，她其实很期待他答应，并不想他拒绝自己。 房间都开了，她干脆问宋政南：“我现在懒得回去了，你呢？在这里睡还是回家？” 宋政南抛下一句：“别太高估我。” 打开门走了。 他重新开了间房，就在斜对面。 鹤清这时候才和他加上微信好友，晚上那几杯长岛冰茶的后劲又逐渐上头，她把手机往床头柜上一扔，暂时懒得去想，闭眼睡觉。 等她醒来，彻彻底底清醒，意识到自己昨晚做了件多么惊世骇俗的事，不禁用脑袋去撞枕头：“让你再喝这么多！人菜瘾大！” 不过她也知道，她做的这个决定虽然冲动，却是她内心最真实的念头，所以，不想再后悔。 宋政南就昨晚睡前发了一条消息，告诉她，他在隔壁以后，到现在都没信儿。 去浴室洗脸时，鹤清不禁在心里默想。 宋政南该不会是后悔了吧？ 念头刚出现，门铃响起。 她去开门，换了身打扮的男人走进来，由于她只穿着酒店拖鞋，完全裸高的状态，就显得宋政南的身高更有压迫性。 “……早上好。” 宋政南将打包的午餐放到桌上：“不早了，先吃饭。” 鹤清这时候还真感觉到了肚子的饥饿：“谢了，你一起？” “嗯，这个你可以先看看。” 宋政南将刚做完的传染病四项报告交给她，淡定说：“还有HPV检查要两天之后才能出来。” “你连这个都做了……” “既然要确保健康安全，让你放心，往后我可以保证每三个月一次。” 窗帘拉开后，房间的采光极好，明亮光线里，宋政南那双桃花眼的魅力又被放大了几倍。 鹤清见他这么主动积极，点了点头：“行，我也尽快把报告给你。” 他动作自然的取出一次性筷子递给她。 鹤清接过来，开始大快朵颐。 吃完饭，她打算回家，没让宋政南送她。 宋政南也够效率的，回家换衣服去体检再赶过来…… 后面几天，鹤清和他没怎么联系，主要是她忙着接受培训，实在抽不出时间看手机。 等她终于有空去做完体检，拿到报告，才给宋政南发消息：“晚上吃饭？” 他大概过了一个小时之后回复：“刚在塔台上，你想吃什么，我定位置。” “清淡点的吧，最近上火。” 培训总是让人发愁，而升机长之前还要有的相关考核，更是令人能够脱层皮。 不过只要能放机长，再难，鹤清都能熬过去。 以华航的规矩，如果三次考核不过，就只能当终身副驾驶。 她绝对不会败在这个关卡上。 宋政南下班之后来接她。 塔台管制的工作性质略有不同。 虽然也是上二休二的白夜休休模式，但比起秦司雁后来的老婆，飞机维修工程师林空羽的白夜休休，宋政南作为塔台管制，每次工作最多两个小时就要休息。 他每个月最高执勤时间为一百二十五个小时。 毕竟在他们的工作期限内，每两三分钟就要指挥一架飞机的起落，高度专注紧张的工作状态，对管制人员的精神和体力都是种极大考验，每条指令的发布都容不得半点差错。 否则一旦有问题，就可能导致机毁人亡的灾难发生。 例如2016年的虹桥机场跑道入侵事件，就是因为塔台管制的疏忽，若非机组反应及时，就将造成一起极为严重的事故。 鹤清坐上宋政南的车，顺手将体检报告放到中控台上：“你也记得看。” 他淡淡应了一声：“最近怎么样？” “被培训压榨去了半条命，不过效果挺好，最多半年，你就可以正经的叫我一声鹤机长。” 她说这番话时，神采飞扬，眸子里透出的亮光特别招人。 宋政南克制住继续去看她的冲动——这会儿还在开车，得看路。 晚餐挑了家淮扬菜，文思豆腐，狮子头，桂花虾仁，再来碗扬州炒饭。 鹤清吃得一本满足，对宋政南的选择非常满意。 吃饭时两人有一句没一句聊着，都在民航业，自然有很多共同话题可以聊。 譬如，鹤清向他吐槽起飞时的排序。 她喝一口汤，眼眸含笑看着他：“下次要是碰见我排队起飞，宋管制能不能行个方便呀？你可不能厚此薄彼，秦司雁是你朋友，我还是你……” 她组织一下措辞：“未来的枕边人。” 宋政南先解释：“也不是每次都能放他提前飞。” 然后说：“在程序许可的前提下，可以让你尽快起飞。” 鹤清轻轻眨眼：“那我就提前谢谢你啦？” 宋政南眉梢微扬：“总不能空口说谢。” 当晚，在附近的瑰丽酒店里，鹤清和他有了真正意义上的亲密接触。 体会了人生中第二次的极致愉悦。 第一次……她只依稀记得某些颤栗的滋味，其他的，全都忘了。 而这次给宋政南的评价…… 鹤清醒来时趴在他怀里，手指刚好触碰在男人的腹肌处。 宋政南慵懒的声线随之响起：“鹤机长，早上好。” “咳……早上好。” 鹤清故作镇定地掀开被子起身，想表现得若无其事，然而才刚下床，没走两步，腿就软了下。 一个踉跄，紧跟着听见身后男人的闷笑。 她悄然红了脸，加快速度冲进浴室。 现在回想昨晚，最令她难忘的大概就是…… 宋政南在她耳边，紊乱的呼吸声。 男人的极致蛊惑，极致性感。 至于宋政南对她……就凭他一晚上用掉整包的表现，他应该也挺满意的吧？ 从这天开始，到放机长，作为华航的女机长代表接受采访走红，飞行技术越发娴熟，鹤清最近这几年来所有的成长，竟然全都有宋政南的亲眼见证。 分明最开始，他们只是约定了和彼此保持着不谈感情的关系。 实际上，每周都会有的见面，拥抱，接吻，更进一步的亲密，她也比自己想象中更习惯身边有他的存在。 不是每个飞行员的职业生涯当中都会遇到挂7700这样的紧急事故，客舱失压，作为机长的鹤清在那个瞬间，脑海中最清晰的指令就是要安全将飞机降落在地面。 她也成功做到了。 但降落之前，在甚高频里听到宋政南的声音，她确认那个瞬间，他的存在于她而言是最为特殊的。 尽管他们没有说过任何与飞机降落无关的对话，有他指挥，她似乎更有安全感。 当晚到宋政南家里，她躺在他客厅的懒人沙发上，伸了个懒腰：“你家好是好，就是太远。” 宋政南住富力山的别墅区，从他家里到机场开车得四五十分钟，也幸好他上下班时间不固定，总能错开高峰期，否则还得更久。 “当年买这个房子也没想到之后会去北兴，到首都机场不堵车半个小时。” 以京市的面积来说，半个小时上班时间不算太久。 鹤清抬头看着别墅顶：“你一个人住不觉得瘆得慌？” “我爸妈不是还偶尔回来？” 但他父母都在做生意，天南地北跑，还经常去国外，回这套别墅的时间不多。 鹤清在心里算了笔账，即便自己当机长，每年都是高薪，也不知道多久才能买得起这样一套别墅。 正算着，就听他说：“不如我搬你那边去。” 鹤清抬眼看向他：“你认真的？” 宋政南嘴角轻弯：“可以考虑一下。” 她没怎么当回事：“随你。” “走吧，上楼。” 鹤清犯懒了：“不想走，你抱我。” 宋政南并不犹豫，直接来到她身前，弯下腰，手臂上的肌肉鼓起，轻轻松松抱起她上楼。 一场酣畅淋漓的亲密之后，鹤清还不怎么困。 她现在闭上眼，脑袋里还是会有某些画面出现，从明天开始，他们整个机组就要接受心理辅导。 但她心情整体还算平静，又或许是此时身边有个人，能够帮她分散掉注意力。 宋政南的手机突然响了一下，鹤清推他：“有人找你。” 搂着她的男人松开手臂，去拿了手机，散漫道：“发结婚请柬的。” 鹤清后知后觉，也是，宋政南比她还大了两岁。 以他们如今的年纪，三十出头，正是成家立业的好时候。 她这两年接到的结婚请柬也越来越多。 当初说着不结婚的那帮人，一个个都步入了婚姻生活。 倒是她，从来不和人谈论这个话题，也是真正意义上的从未想过结婚这件事。 她抗拒婚姻。 “困了。”鹤清没想继续讨论这个话题。 她靠在宋政南怀里闭上眼之后，他又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无奈摇摇头，拥着她睡去。 经过心理辅导，重新确定可以回到岗位后，日子又这么一天天过着。 宋政南也当真搬家到她楼上，鹤清完全没料到，但搬都搬过来，她也没法阻止，只能随他了。 至于秦司雁突然在聚餐时，当着宋政南面说出有安全员在追她这事儿…… 鹤清纯当他是在报复自己。 被宋政南强制性带回家，他踏进她的地盘，还有空帮她收拾了扔在沙发上的衣服。 顺便捡起一件：“新买的？” 鹤清看过去，怒吼：“你给我放下！” 他挑挑眉：“我还没见你穿过。” “又不是买给你看的……” “是么？” 番外六 鹤清X宋政南02 只是进行最后一步之前，两人同时停下动作。 没有提前准备。 鹤清就算有些声控，也不可能在还没有见过宋政南的情况下，就预料到自己会对他产生足够的兴趣。 宋政南同样未曾料到，她会再次，被他所引诱。 房间里过分滚烫的温度逐渐凉透，鹤清盯着身上的男人。 他轻松摁着她的手腕，分开，压过她头顶，弓着腰，把她所有视线全都占满。 “那个……”鹤清忽然冷静，被酒精破坏的理智逐渐回到身体当中。 宋政南定定注视着她半晌，松开她的手，直起腰：“我现在买。” “要不……这次就算了？” 鹤清的口红早就在刚才的热烈亲吻当中花掉，用手背擦干净了，坐起身，揉了把乱糟糟的长发：“宋政南，我承认对你的脸还有你的身体都很感兴趣，但我真的……不常做这种事情。” 尽管她表现得娴熟。 在此之前，她也就有过一次酒醉后胡作非为的经历。 偶尔想想，她都会后悔，甚至庆幸只有那一次。 宋政南沉默不语，将地上的衣服捡起来，很快，惹眼的腹肌从鹤清面前消失。 她心中略微遗憾。 “可能你不相信，我也不随意做这样的事情。” 他离开床，去吧台倒了杯水，整杯喝完，心底的躁意才略微平复。 就在此时，听到鹤清问：“你最近有体检过吗？” 鹤清倒是没什么心理负担，很坦荡地告诉他：“我下周正好要体检，可以把报告给你看。” 宋政南微侧着身子，头顶灯光笼罩着他的轮廓，令他五官显得更加深邃立体。 他握紧手里水杯，不动声色问：“然后呢？” “我问过秦司雁，你现在没有女朋友，刚巧，我也没有男朋友，但是我作为一个正常女性，偶尔也有要解决的需求……” “所以在我们身体都能够保证健康安全的前提下。” 鹤清坦诚表达：“这种关系可以持续到其中一方想要结束的时候，你觉得怎么样？” 她是在征求他的意见，如果他拒绝，鹤清也不会再做任何要求。 除了在国外学飞期间发生过一次意外，到目前为止，宋政南是令她最满意，也最动心的男人。 但鹤清没有信心去处理稳定的感情关系，更排斥去经历感情，所以发出了邀约。 至于宋政南是否同意，她不强求。 “当然，如果你没有这样的意愿，就到此为止。” 宋政南不轻不重将杯子搁在吧台上，转过身，长腿交叠，靠着桌子，散发出不羁的懒散之气。 他语气不明：“没想到鹤机长这么大胆。” “所以要体检，让我确保你更安全。” 宋政南忽然笑了，眼皮下垂，睫毛遮住眸里的所有情绪，在鹤清越来越没底，觉得他快要回绝自己时，嘶哑的嗓音在房间里响起：“可以。” 鹤清竟然悄悄松了一口气，她其实很期待他答应，并不想他拒绝自己。 房间都开了，她干脆问宋政南：“我现在懒得回去了，你呢？在这里睡还是回家？” 宋政南抛下一句：“别太高估我。” 打开门走了。 他重新开了间房，就在斜对面。 鹤清这时候才和他加上微信好友，晚上那几杯长岛冰茶的后劲又逐渐上头，她把手机往床头柜上一扔，暂时懒得去想，闭眼睡觉。 等她醒来，彻彻底底清醒，意识到自己昨晚做了件多么惊世骇俗的事，不禁用脑袋去撞枕头：“让你再喝这么多！人菜瘾大！” 不过她也知道，她做的这个决定虽然冲动，却是她内心最真实的念头，所以，不想再后悔。 宋政南就昨晚睡前发了一条消息，告诉她，他在隔壁以后，到现在都没信儿。 去浴室洗脸时，鹤清不禁在心里默想。 宋政南该不会是后悔了吧？ 念头刚出现，门铃响起。 她去开门，换了身打扮的男人走进来，由于她只穿着酒店拖鞋，完全裸高的状态，就显得宋政南的身高更有压迫性。 “……早上好。” 宋政南将打包的午餐放到桌上：“不早了，先吃饭。” 鹤清这时候还真感觉到了肚子的饥饿：“谢了，你一起？” “嗯，这个你可以先看看。” 宋政南将刚做完的传染病四项报告交给她，淡定说：“还有HPV检查要两天之后才能出来。” “你连这个都做了……” “既然要确保健康安全，让你放心，往后我可以保证每三个月一次。” 窗帘拉开后，房间的采光极好，明亮光线里，宋政南那双桃花眼的魅力又被放大了几倍。 鹤清见他这么主动积极，点了点头：“行，我也尽快把报告给你。” 他动作自然的取出一次性筷子递给她。 鹤清接过来，开始大快朵颐。 吃完饭，她打算回家，没让宋政南送她。 宋政南也够效率的，回家换衣服去体检再赶过来…… 后面几天，鹤清和他没怎么联系，主要是她忙着接受培训，实在抽不出时间看手机。 等她终于有空去做完体检，拿到报告，才给宋政南发消息：“晚上吃饭？” 他大概过了一个小时之后回复：“刚在塔台上，你想吃什么，我定位置。” “清淡点的吧，最近上火。” 培训总是让人发愁，而升机长之前还要有的相关考核，更是令人能够脱层皮。 不过只要能放机长，再难，鹤清都能熬过去。 以华航的规矩，如果三次考核不过，就只能当终身副驾驶。 她绝对不会败在这个关卡上。 宋政南下班之后来接她。 塔台管制的工作性质略有不同。 虽然也是上二休二的白夜休休模式，但比起秦司雁后来的老婆，飞机维修工程师林空羽的白夜休休，宋政南作为塔台管制，每次工作最多两个小时就要休息。 他每个月最高执勤时间为一百二十五个小时。 毕竟在他们的工作期限内，每两三分钟就要指挥一架飞机的起落，高度专注紧张的工作状态，对管制人员的精神和体力都是种极大考验，每条指令的发布都容不得半点差错。 否则一旦有问题，就可能导致机毁人亡的灾难发生。 例如2016年的虹桥机场跑道入侵事件，就是因为塔台管制的疏忽，若非机组反应及时，就将造成一起极为严重的事故。 鹤清坐上宋政南的车，顺手将体检报告放到中控台上：“你也记得看。” 他淡淡应了一声：“最近怎么样？” “被培训压榨去了半条命，不过效果挺好，最多半年，你就可以正经的叫我一声鹤机长。” 她说这番话时，神采飞扬，眸子里透出的亮光特别招人。 宋政南克制住继续去看她的冲动——这会儿还在开车，得看路。 晚餐挑了家淮扬菜，文思豆腐，狮子头，桂花虾仁，再来碗扬州炒饭。 鹤清吃得一本满足，对宋政南的选择非常满意。 吃饭时两人有一句没一句聊着，都在民航业，自然有很多共同话题可以聊。 譬如，鹤清向他吐槽起飞时的排序。 她喝一口汤，眼眸含笑看着他：“下次要是碰见我排队起飞，宋管制能不能行个方便呀？你可不能厚此薄彼，秦司雁是你朋友，我还是你……” 她组织一下措辞：“未来的枕边人。” 宋政南先解释：“也不是每次都能放他提前飞。” 然后说：“在程序许可的前提下，可以让你尽快起飞。” 鹤清轻轻眨眼：“那我就提前谢谢你啦？” 宋政南眉梢微扬：“总不能空口说谢。” 当晚，在附近的瑰丽酒店里，鹤清和他有了真正意义上的亲密接触。 体会了人生中第二次的极致愉悦。 第一次……她只依稀记得某些颤栗的滋味，其他的，全都忘了。 而这次给宋政南的评价…… 鹤清醒来时趴在他怀里，手指刚好触碰在男人的腹肌处。 宋政南慵懒的声线随之响起：“鹤机长，早上好。” “咳……早上好。” 鹤清故作镇定地掀开被子起身，想表现得若无其事，然而才刚下床，没走两步，腿就软了下。 一个踉跄，紧跟着听见身后男人的闷笑。 她悄然红了脸，加快速度冲进浴室。 现在回想昨晚，最令她难忘的大概就是…… 宋政南在她耳边，紊乱的呼吸声。 男人的极致蛊惑，极致性感。 至于宋政南对她……就凭他一晚上用掉整包的表现，他应该也挺满意的吧？ 从这天开始，到放机长，作为华航的女机长代表接受采访走红，飞行技术越发娴熟，鹤清最近这几年来所有的成长，竟然全都有宋政南的亲眼见证。 分明最开始，他们只是约定了和彼此保持着不谈感情的关系。 实际上，每周都会有的见面，拥抱，接吻，更进一步的亲密，她也比自己想象中更习惯身边有他的存在。 不是每个飞行员的职业生涯当中都会遇到挂7700这样的紧急事故，客舱失压，作为机长的鹤清在那个瞬间，脑海中最清晰的指令就是要安全将飞机降落在地面。 她也成功做到了。 但降落之前，在甚高频里听到宋政南的声音，她确认那个瞬间，他的存在于她而言是最为特殊的。 尽管他们没有说过任何与飞机降落无关的对话，有他指挥，她似乎更有安全感。 当晚到宋政南家里，她躺在他客厅的懒人沙发上，伸了个懒腰：“你家好是好，就是太远。” 宋政南住富力山的别墅区，从他家里到机场开车得四五十分钟，也幸好他上下班时间不固定，总能错开高峰期，否则还得更久。 “当年买这个房子也没想到之后会去北兴，到首都机场不堵车半个小时。” 以京市的面积来说，半个小时上班时间不算太久。 鹤清抬头看着别墅顶：“你一个人住不觉得瘆得慌？” “我爸妈不是还偶尔回来？” 但他父母都在做生意，天南地北跑，还经常去国外，回这套别墅的时间不多。 鹤清在心里算了笔账，即便自己当机长，每年都是高薪，也不知道多久才能买得起这样一套别墅。 正算着，就听他说：“不如我搬你那边去。” 鹤清抬眼看向他：“你认真的？” 宋政南嘴角轻弯：“可以考虑一下。” 她没怎么当回事：“随你。” “走吧，上楼。” 鹤清犯懒了：“不想走，你抱我。” 宋政南并不犹豫，直接来到她身前，弯下腰，手臂上的肌肉鼓起，轻轻松松抱起她上楼。 一场酣畅淋漓的亲密之后，鹤清还不怎么困。 她现在闭上眼，脑袋里还是会有某些画面出现，从明天开始，他们整个机组就要接受心理辅导。 但她心情整体还算平静，又或许是此时身边有个人，能够帮她分散掉注意力。 宋政南的手机突然响了一下，鹤清推他：“有人找你。” 搂着她的男人松开手臂，去拿了手机，散漫道：“发结婚请柬的。” 鹤清后知后觉，也是，宋政南比她还大了两岁。 以他们如今的年纪，三十出头，正是成家立业的好时候。 她这两年接到的结婚请柬也越来越多。 当初说着不结婚的那帮人，一个个都步入了婚姻生活。 倒是她，从来不和人谈论这个话题，也是真正意义上的从未想过结婚这件事。 她抗拒婚姻。 “困了。”鹤清没想继续讨论这个话题。 她靠在宋政南怀里闭上眼之后，他又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无奈摇摇头，拥着她睡去。 经过心理辅导，重新确定可以回到岗位后，日子又这么一天天过着。 宋政南也当真搬家到她楼上，鹤清完全没料到，但搬都搬过来，她也没法阻止，只能随他了。 至于秦司雁突然在聚餐时，当着宋政南面说出有安全员在追她这事儿…… 鹤清纯当他是在报复自己。 被宋政南强制性带回家，他踏进她的地盘，还有空帮她收拾了扔在沙发上的衣服。 顺便捡起一件：“新买的？” 鹤清看过去，怒吼：“你给我放下！” 他挑挑眉：“我还没见你穿过。” “又不是买给你看的……” “是么？” 番外七 鹤清X宋政南03 鹤清听着宋政南过于明显泛出酸味的语气，走到他面前，一把扯过他手里东西：“不至于吧，别人追我而已，我又没同意。” “但也没拒绝。”宋政南手臂环过她的腰，把她拉进怀里，紧紧摁着她，不让她逃。 “他又没直接说追求我，只是找秦司雁打听我的消息而已……你让我莫名其妙的去跟人说别打我主意？” “为什么不可以？” 鹤清被他这理直气壮的语气给气笑了：“……宋政南，你吃醋也有个限度吧？” 他要笑不笑地轻嗤一声，再也不想跟鹤清废话，打横将她抱起，径直走进卧室。 即便以前每次和他之间都非常合拍，并且足够享受其中，鹤清这回，才算真正意义上体会到一个男人发疯的时候，有多凶狠。 她几次之后，彻底没了力气，用脚去踹他：“你够了……！” “不够。”宋政南咬着她的唇，一字一句，“得让你长长记性。” 过度的后果就是，鹤清连他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午饭也没吃，醒来都过了饭点。 看见有林空羽的消息，打开，来来回回看了几遍，鹤清一个激灵坐起身，整个人都清醒了。 再没有半点睡意。 匆匆收拾好赶往公司，却明显来迟了。 宋政南和那位安全员已经谈完，当她脚步急切的出现，他们同时看过来，但神态各不相同。 一个单手插兜，神态自若，另外一个则是面露失望，见到她，勉强挤出个笑容：“鹤机长，你也来啦……我就不打扰你和宋主任了。” 安全员这番话说的有点别扭。 鹤清友好地点点头，等安全员一走，立马扯着他到无人的走廊尽头，和他面对面站着。 她出来时穿了双高跟靴子，气场顿时更强，抱着手臂，冷冷质问：“你们聊什么了？” 宋政南笑意浅淡，自带多情的眸子里只剩深沉：“告诉他，我们住一起。” “……” 鹤清一口气差点提不起来：“你居然说这个！” “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我又没和他说……”宋政南微微弯下腰，语气陡然玩味，“88，60，90。” “……你闭嘴！”鹤清脸颊被气红了，“你什么时候偷量的！！” 宋政南声音再度压低：“我给你买过多少次……能不知道？没有谁比我更清楚。” 她和他拥有只属于他们之间的某些小爱好，浪漫情调。 所以家里……各种风格应有尽有，她自己会挑一些，宋政南也会在某些时候帮她做选择。 因此对她的三围再清楚不过。 “我保证你以后再也没有机会看到了！” 威胁完，鹤清踩一脚他的皮鞋，潇洒转身走掉，步伐极快，根本没给他留任何机会捉住她。 刚好之后几天航班都要驻外，鹤清也决定修身养性一段时间，懒得理宋政南。 任凭他给她发微信打电话，她通通置之不理。 但还是没隔多久，就在回北兴后，再次碰上宋政南。 这天，京市有雾。 宋政南在塔台制高点的席位上工作。 “东方3514，修正海压1011，继续进近，跑道29R。” “神鹿6259，地面风280度4米每秒，注意顺风，跑道11L，可以起飞。” “四川8164，左转脱离，联系地面121.975，再见。” 他工作时，哪怕是自带深情感的桃花眼里，也只剩冷静专注。 片刻后，频率里出现了熟悉的声音：“北兴塔台，华南6163，在L4外等待。” 宋政南嘴角不着痕迹地勾起：“华南6163，在11L外等待。” 鹤清听见他声音的那瞬间，在心里轻哼。 既然碰上他了，还是随口问：“塔台，我们什么时候能飞啊，华南6163。” “前面东方3514落地，就是你们了，华南6163。” 频率里，宋政南刚说完，鹤清旁边的副驾驶一拍大腿：“嚯，今儿这么顺利，还以为又得给我们往后排！” 鹤清不冷不热扯一下嘴角，算他识相。 后续起飞流程很顺利，等到飞机驶出塔台管制的范围，脱离频率之前，她再次听到宋政南的声音：“华南6163，联系进近120.6，飞行愉快，平安落地，再见。” 鹤清嘴角也不自知地勾起一抹弧度：“联系进近120.6，再见，华南6163。” 鹤清在外休息了两天，又开始全国各地飞。 倒是没想到，秦司雁居然带着林空羽休疗假，关键，宋政南这厮也去了。 所有人都休假，只有她在工作，这种滋味实在是太过酸爽。 不过收到林空羽的信以后，她仍然落地就赶去了杭州。 宋政南半夜摸进她的房间，她也有所预料。 等到衣衫散落一地，所有热烈消退，鹤清趴在男人结实的胸膛上：“你妹妹的事情全部解决了？” “嗯，这次也正好让她长长教训，别太随便相信那些飞行员。” 鹤清抬起眼瞥他：“听你这个意思，好像我们飞行员罪大恶极。” 宋政南的手指轻抚面庞：“难道不是？你自己说那天之后你躲了我多久？” “什么叫躲着你，我正常驻外，有本事你去运控找调度啊，他们给我排的班。” “我又不是你们航司的人，我怎么找他们麻烦？” “您的官可大着呢，宋主任？” 管制员按照等级一级一级往上，到他如今这个位置，已经是领导级别。 宋政南用力捏她的脸：“调侃我是吧，还想继续？ ” “别……飞了一天，好累。” “什么时候走？” “后天吧。” “正好我要把宋笙南带回去，坐你这班？” “还不知道满员没有，得先看看。” 鹤清拿手机查了下，没想到还真有空位。 于是，宋政南就带着妹妹，坐鹤清的航班回了京市。 因为头等舱已经没有空位了，鹤清特地提前给他们安排了紧急出口旁边的位置。 免得宋政南那双大长腿无处安放，蜷缩着不舒服。 也因为有她交代，乘务组对他们都有特别的照顾，宋笙南还是头一回有这种体会。 在她尚且不懂事，喜欢秦司雁那会儿，想坐他的飞机，不管秦司雁还是宋政南，都从来不告诉她具体是哪个航班。 后来谈了个男朋友，她想坐一趟男朋友的飞机，对方显然也是故意想要对外保持单身状态，从不告诉她飞哪一班，说什么影响不好…… 宋笙南在飞机落地之前，一把抓住哥哥的手，认真对他说：“你要是把这个嫂子给我放跑了，就等着爸妈抽你吧，以后过年你都别想快乐了！” 宋政南挑挑眉：“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机长姐姐要不是我嫂子，会对咱们这么特殊照顾吗？你没发现今天的空乘们都对咱们特别热情？旁边其他乘客都要怀疑咱们有什么特殊身份了……”宋笙南还有点小得意。 “就你机灵。” “哼，你就说是不是吧，我有没有猜对？” 宋政南抽出手，在她脑袋上敲一下：“先管好你自己，我和她的事儿，你别操心。” “我看必须让我操心，放着这么一个大美人机长不抓紧，就被别人追跑了！我要是男的我也追她！” 宋政南想到前不久的机载设备事件，嘴角冷冷勾起：“还用你说？” “你知道就好……白长这么一张好看的脸，我那些同学哪个见过你照片的不对你念念不忘？” 宋妹妹毫不留情吐槽：“但你从小到大，连一个女朋友都没往家里带过，爸妈都要怀疑你了！” 飞机已经在执行落地程序，宋政南能够想象到此刻的鹤清，正在驾驶舱内与塔台对话。 他分出一点心神，反问：“怀疑我什么？” “怀疑你的可多了……” 不久后，飞机平稳落地17L，离航站楼很近的一条跑道。 宋政南和宋笙南都没着急，等其他乘客全都下飞机了，他们最后才起身。 恰好，鹤清此时从驾驶舱里出来，见到他们，也没太意外。 宋笙南却直接冲过去：“机长姐姐，我要回去了，接下来开始实习，以我哥的德性肯定不会让我来找你，我们先加个微信。” 顿了顿，她语气快乐：“毕竟以后你就是我嫂子了……” 宋笙南说出这句话，副驾驶刚好也跟着出来，旁边还有和机务人员交接的乘务组，全都听见了。 众人的目光唰一下，望向他们。 各自交换着眼神。 气氛顿时凝固。 鹤清很肯定，等会儿离开，这个八卦就会一点一点在航司内部传播开。 当然，她丝毫没有怪罪小朋友，只是把幽幽的目光望向宋政南。 肯定是他教唆的。 宋政南：“……“ 他轻飘飘看了妹妹一眼，目光里写满“你完了”几个字。 然而宋笙南根本不虚，做了个鬼脸，已经把手机拿出来。 这时候再多解释，反而显得刻意，鹤清干脆不提这个话题，和她加了微信。 “我和我哥就先走了，机长姐姐拜拜！” 鹤清皮笑肉不笑点头：“路上小心。” 宋政南又看她一眼，才跟上妹妹的步伐。 人走了，鹤清转过身：“八卦听够了吧？还不收工，打算留这儿过夜？” “嘿嘿嘿，鹤机长，我们什么都没听见！” “就是就是，我保证绝对不会乱说！” “鹤机长，您和宋主任挺配的！” 呵呵。 她才不信他们的鬼话……这种秘密能保守住才有鬼了！ 鹤清回到家，没多久，门铃响起，知道是宋政南，她磨蹭着，不紧不慢去开门。 “我把宋笙南送回学校了才回来。” “嗯。” 宋政南熟门熟路换鞋，进去：“晚上吃什么？” “随便。” 她往沙发一躺，拆开包薯片，吭哧吭哧嚼起来。 盯着鹤清鼓鼓的脸颊，宋政南笑了下，走过去：“替我妹妹给你道个歉，小丫头不知道分寸。” “假惺惺，要不是你跟她说了什么，会这么做？”鹤清把薯片当做他，狠狠咬一口，“冤有头，债有主，我才不会上当。” 宋政南：“……行。” 他把鹤清搭在脚凳上的双腿抬起来，放到自己腿上，认真看着她：“所以你怎么想？” “……什么怎么想？” 宋政南淡定问：“这下大家都知道你跟我的关系，你决定澄清还是默认？” 鹤清不想继续吃了，把薯片合拢丢到茶几上，擦擦手，反问：“我们什么关系？” “你说呢？” “问题就是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 宋政南听她这么说，嘴角勾起：“那么刚才怎么不否认？给我留面子？” “你就非得把话说清楚？”鹤清瞪着他。 他坦坦荡荡与她对峙，眼里不再有那些玩味揶揄，只剩下满满的郑重：“没错，非得把话说清楚。” “……行啊，你说。” 宋政南低声开口：“我三十二了，鹤清，我们两个人这样的关系已经多久？” “两年多？” 她有那么一点记不太清。 “两年零十个月，快三年。” “哦……都这么久了。” 他这么说了以后，鹤清才意识到原来自己和宋政南之间的关系已经维持了快三年。 几乎每周都会见面。 只有彼此。 这种关系，除了没有肯定的确立一个承诺，和恋爱又有什么区别？ 她小声嘀咕：“你记得还挺清楚。” “和你有关的所有事情我都记得足够清楚。” 宋政南继续说：“我知道对你而言，这样的关系没有负担，所以之前我从来不刻意的要你去做出改变，你觉得怎么样舒服，我们就怎么做。” “所以现在不可以继续这样吗？” 鹤清心跳突然有些快，她似乎预料到他要说什么，开始慌张。 尤其看见宋政南深邃目光里透露的别样意味后，这种情绪更加汹涌翻滚。 “可以，但我不想继续了。” 男人语气变得强势：“现在摆在你面前只有两个选择，我们结束这段关系，正式在一起。” 结束这段关系。 这几个字钻进鹤清耳朵里，她眼睛缓缓睁大：“必须做选择？” “过去你不喜欢稳定的关系，我就陪你，但我们不能一辈子都这样下去，想要永远享受快乐却不承担责任，世上没有这么好的事。” 番外七 鹤清X宋政南03 鹤清听着宋政南过于明显泛出酸味的语气，走到他面前，一把扯过他手里东西：“不至于吧，别人追我而已，我又没同意。” “但也没拒绝。”宋政南手臂环过她的腰，把她拉进怀里，紧紧摁着她，不让她逃。 “他又没直接说追求我，只是找秦司雁打听我的消息而已……你让我莫名其妙的去跟人说别打我主意？” “为什么不可以？” 鹤清被他这理直气壮的语气给气笑了：“……宋政南，你吃醋也有个限度吧？” 他要笑不笑地轻嗤一声，再也不想跟鹤清废话，打横将她抱起，径直走进卧室。 即便以前每次和他之间都非常合拍，并且足够享受其中，鹤清这回，才算真正意义上体会到一个男人发疯的时候，有多凶狠。 她几次之后，彻底没了力气，用脚去踹他：“你够了……！” “不够。”宋政南咬着她的唇，一字一句，“得让你长长记性。” 过度的后果就是，鹤清连他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午饭也没吃，醒来都过了饭点。 看见有林空羽的消息，打开，来来回回看了几遍，鹤清一个激灵坐起身，整个人都清醒了。 再没有半点睡意。 匆匆收拾好赶往公司，却明显来迟了。 宋政南和那位安全员已经谈完，当她脚步急切的出现，他们同时看过来，但神态各不相同。 一个单手插兜，神态自若，另外一个则是面露失望，见到她，勉强挤出个笑容：“鹤机长，你也来啦……我就不打扰你和宋主任了。” 安全员这番话说的有点别扭。 鹤清友好地点点头，等安全员一走，立马扯着他到无人的走廊尽头，和他面对面站着。 她出来时穿了双高跟靴子，气场顿时更强，抱着手臂，冷冷质问：“你们聊什么了？” 宋政南笑意浅淡，自带多情的眸子里只剩深沉：“告诉他，我们住一起。” “……” 鹤清一口气差点提不起来：“你居然说这个！” “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我又没和他说……”宋政南微微弯下腰，语气陡然玩味，“88，60，90。” “……你闭嘴！”鹤清脸颊被气红了，“你什么时候偷量的！！” 宋政南声音再度压低：“我给你买过多少次……能不知道？没有谁比我更清楚。” 她和他拥有只属于他们之间的某些小爱好，浪漫情调。 所以家里……各种风格应有尽有，她自己会挑一些，宋政南也会在某些时候帮她做选择。 因此对她的三围再清楚不过。 “我保证你以后再也没有机会看到了！” 威胁完，鹤清踩一脚他的皮鞋，潇洒转身走掉，步伐极快，根本没给他留任何机会捉住她。 刚好之后几天航班都要驻外，鹤清也决定修身养性一段时间，懒得理宋政南。 任凭他给她发微信打电话，她通通置之不理。 但还是没隔多久，就在回北兴后，再次碰上宋政南。 这天，京市有雾。 宋政南在塔台制高点的席位上工作。 “东方3514，修正海压1011，继续进近，跑道29R。” “神鹿6259，地面风280度4米每秒，注意顺风，跑道11L，可以起飞。” “四川8164，左转脱离，联系地面121.975，再见。” 他工作时，哪怕是自带深情感的桃花眼里，也只剩冷静专注。 片刻后，频率里出现了熟悉的声音：“北兴塔台，华南6163，在L4外等待。” 宋政南嘴角不着痕迹地勾起：“华南6163，在11L外等待。” 鹤清听见他声音的那瞬间，在心里轻哼。 既然碰上他了，还是随口问：“塔台，我们什么时候能飞啊，华南6163。” “前面东方3514落地，就是你们了，华南6163。” 频率里，宋政南刚说完，鹤清旁边的副驾驶一拍大腿：“嚯，今儿这么顺利，还以为又得给我们往后排！” 鹤清不冷不热扯一下嘴角，算他识相。 后续起飞流程很顺利，等到飞机驶出塔台管制的范围，脱离频率之前，她再次听到宋政南的声音：“华南6163，联系进近120.6，飞行愉快，平安落地，再见。” 鹤清嘴角也不自知地勾起一抹弧度：“联系进近120.6，再见，华南6163。” 鹤清在外休息了两天，又开始全国各地飞。 倒是没想到，秦司雁居然带着林空羽休疗假，关键，宋政南这厮也去了。 所有人都休假，只有她在工作，这种滋味实在是太过酸爽。 不过收到林空羽的信以后，她仍然落地就赶去了杭州。 宋政南半夜摸进她的房间，她也有所预料。 等到衣衫散落一地，所有热烈消退，鹤清趴在男人结实的胸膛上：“你妹妹的事情全部解决了？” “嗯，这次也正好让她长长教训，别太随便相信那些飞行员。” 鹤清抬起眼瞥他：“听你这个意思，好像我们飞行员罪大恶极。” 宋政南的手指轻抚面庞：“难道不是？你自己说那天之后你躲了我多久？” “什么叫躲着你，我正常驻外，有本事你去运控找调度啊，他们给我排的班。” “我又不是你们航司的人，我怎么找他们麻烦？” “您的官可大着呢，宋主任？” 管制员按照等级一级一级往上，到他如今这个位置，已经是领导级别。 宋政南用力捏她的脸：“调侃我是吧，还想继续？ ” “别……飞了一天，好累。” “什么时候走？” “后天吧。” “正好我要把宋笙南带回去，坐你这班？” “还不知道满员没有，得先看看。” 鹤清拿手机查了下，没想到还真有空位。 于是，宋政南就带着妹妹，坐鹤清的航班回了京市。 因为头等舱已经没有空位了，鹤清特地提前给他们安排了紧急出口旁边的位置。 免得宋政南那双大长腿无处安放，蜷缩着不舒服。 也因为有她交代，乘务组对他们都有特别的照顾，宋笙南还是头一回有这种体会。 在她尚且不懂事，喜欢秦司雁那会儿，想坐他的飞机，不管秦司雁还是宋政南，都从来不告诉她具体是哪个航班。 后来谈了个男朋友，她想坐一趟男朋友的飞机，对方显然也是故意想要对外保持单身状态，从不告诉她飞哪一班，说什么影响不好…… 宋笙南在飞机落地之前，一把抓住哥哥的手，认真对他说：“你要是把这个嫂子给我放跑了，就等着爸妈抽你吧，以后过年你都别想快乐了！” 宋政南挑挑眉：“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机长姐姐要不是我嫂子，会对咱们这么特殊照顾吗？你没发现今天的空乘们都对咱们特别热情？旁边其他乘客都要怀疑咱们有什么特殊身份了……”宋笙南还有点小得意。 “就你机灵。” “哼，你就说是不是吧，我有没有猜对？” 宋政南抽出手，在她脑袋上敲一下：“先管好你自己，我和她的事儿，你别操心。” “我看必须让我操心，放着这么一个大美人机长不抓紧，就被别人追跑了！我要是男的我也追她！” 宋政南想到前不久的机载设备事件，嘴角冷冷勾起：“还用你说？” “你知道就好……白长这么一张好看的脸，我那些同学哪个见过你照片的不对你念念不忘？” 宋妹妹毫不留情吐槽：“但你从小到大，连一个女朋友都没往家里带过，爸妈都要怀疑你了！” 飞机已经在执行落地程序，宋政南能够想象到此刻的鹤清，正在驾驶舱内与塔台对话。 他分出一点心神，反问：“怀疑我什么？” “怀疑你的可多了……” 不久后，飞机平稳落地17L，离航站楼很近的一条跑道。 宋政南和宋笙南都没着急，等其他乘客全都下飞机了，他们最后才起身。 恰好，鹤清此时从驾驶舱里出来，见到他们，也没太意外。 宋笙南却直接冲过去：“机长姐姐，我要回去了，接下来开始实习，以我哥的德性肯定不会让我来找你，我们先加个微信。” 顿了顿，她语气快乐：“毕竟以后你就是我嫂子了……” 宋笙南说出这句话，副驾驶刚好也跟着出来，旁边还有和机务人员交接的乘务组，全都听见了。 众人的目光唰一下，望向他们。 各自交换着眼神。 气氛顿时凝固。 鹤清很肯定，等会儿离开，这个八卦就会一点一点在航司内部传播开。 当然，她丝毫没有怪罪小朋友，只是把幽幽的目光望向宋政南。 肯定是他教唆的。 宋政南：“……“ 他轻飘飘看了妹妹一眼，目光里写满“你完了”几个字。 然而宋笙南根本不虚，做了个鬼脸，已经把手机拿出来。 这时候再多解释，反而显得刻意，鹤清干脆不提这个话题，和她加了微信。 “我和我哥就先走了，机长姐姐拜拜！” 鹤清皮笑肉不笑点头：“路上小心。” 宋政南又看她一眼，才跟上妹妹的步伐。 人走了，鹤清转过身：“八卦听够了吧？还不收工，打算留这儿过夜？” “嘿嘿嘿，鹤机长，我们什么都没听见！” “就是就是，我保证绝对不会乱说！” “鹤机长，您和宋主任挺配的！” 呵呵。 她才不信他们的鬼话……这种秘密能保守住才有鬼了！ 鹤清回到家，没多久，门铃响起，知道是宋政南，她磨蹭着，不紧不慢去开门。 “我把宋笙南送回学校了才回来。” “嗯。” 宋政南熟门熟路换鞋，进去：“晚上吃什么？” “随便。” 她往沙发一躺，拆开包薯片，吭哧吭哧嚼起来。 盯着鹤清鼓鼓的脸颊，宋政南笑了下，走过去：“替我妹妹给你道个歉，小丫头不知道分寸。” “假惺惺，要不是你跟她说了什么，会这么做？”鹤清把薯片当做他，狠狠咬一口，“冤有头，债有主，我才不会上当。” 宋政南：“……行。” 他把鹤清搭在脚凳上的双腿抬起来，放到自己腿上，认真看着她：“所以你怎么想？” “……什么怎么想？” 宋政南淡定问：“这下大家都知道你跟我的关系，你决定澄清还是默认？” 鹤清不想继续吃了，把薯片合拢丢到茶几上，擦擦手，反问：“我们什么关系？” “你说呢？” “问题就是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 宋政南听她这么说，嘴角勾起：“那么刚才怎么不否认？给我留面子？” “你就非得把话说清楚？”鹤清瞪着他。 他坦坦荡荡与她对峙，眼里不再有那些玩味揶揄，只剩下满满的郑重：“没错，非得把话说清楚。” “……行啊，你说。” 宋政南低声开口：“我三十二了，鹤清，我们两个人这样的关系已经多久？” “两年多？” 她有那么一点记不太清。 “两年零十个月，快三年。” “哦……都这么久了。” 他这么说了以后，鹤清才意识到原来自己和宋政南之间的关系已经维持了快三年。 几乎每周都会见面。 只有彼此。 这种关系，除了没有肯定的确立一个承诺，和恋爱又有什么区别？ 她小声嘀咕：“你记得还挺清楚。” “和你有关的所有事情我都记得足够清楚。” 宋政南继续说：“我知道对你而言，这样的关系没有负担，所以之前我从来不刻意的要你去做出改变，你觉得怎么样舒服，我们就怎么做。” “所以现在不可以继续这样吗？” 鹤清心跳突然有些快，她似乎预料到他要说什么，开始慌张。 尤其看见宋政南深邃目光里透露的别样意味后，这种情绪更加汹涌翻滚。 “可以，但我不想继续了。” 男人语气变得强势：“现在摆在你面前只有两个选择，我们结束这段关系，正式在一起。” 结束这段关系。 这几个字钻进鹤清耳朵里，她眼睛缓缓睁大：“必须做选择？” “过去你不喜欢稳定的关系，我就陪你，但我们不能一辈子都这样下去，想要永远享受快乐却不承担责任，世上没有这么好的事。” 番外八 鹤清X宋政南04 鹤清看着他的眼睛，能够感觉到，他在耐心等待着她的回答。 她试图将手从他的掌心中抽出来：“宋政南，我……” 然而刚有这样的动作，就被他更加用力地握紧了。 男人的手劲很大，她根本挣扎不了。 很久之前，大概是他们维持着这种关系半年多的时候，缠绵结束的两人，拥抱着彼此，就坐在这个位置看电影。 昏暗空间里，电影主角的恋爱，婚姻，分开，漫长而纠结。 当然，电影最终是happy ending。 宋政南手指轻轻穿过她的发丝，嘴唇贴上去：“婚姻也挺有意思的。” 鹤清语气平静反驳：“也就是电影这样讲而已。” 她很笃定：“实际的婚姻，爱情变成亲情，甚至根本没有爱了，却因为财产资源甚至共同的孩子纠缠在一起迟迟分不开，互相折磨，这才是常态。” 宋政南抚摸她头发的动作一顿：“这么悲观？” “事实如此，幸运者是少数，还不如就像我们现在这样。” 宋政南没有继续回应。 这番讨论就此结束，但鹤清的态度，从未改变过。 宋政南陪她参加过一次婚礼，是她在华航的飞行员同事。 台上的新人相拥而泣，为他们走过的爱情长跑感动。 鹤清坐在台下面无表情，机械地鼓掌祝福。 离开婚礼现场，她侧过脸问他：“怎么样，刚才婚礼感动吧，男才女貌。” 宋政南拥着她，点头：“还可以。” “是呢，也不过就是新郎没事在公司里撩撩空乘，驻外的时候前脚刚报备完，后脚就找了女人上门的这种可以。” 宋政南皱皱眉：“你这是……在警告我？” 鹤清斜睨着他：“我直觉很准的，宋政南，被我发现一丁点你有这种迹象，我们的关系就到此结束。” 宋政南沉沉和她对视。 她突然勾住他手臂，冲他狡黠笑起来：“我们这样很简单省事对不对，不用分割财产，没有后顾之忧。” “你就这么不相信我能够钟情于你？” “信啊，这一秒钟情于我，下一秒就爱上别人，又不冲突。” 看着她故作潇洒的样子，有些话差点说出口，但最终还是被吞回肚子里。 宋政南不想那么快给她压力，那时候，也没有绝对自信，她会选择他。 但今天，这些话不得不说了。 他依旧用力抓紧鹤清的手，完全包裹着：“即便你父母的关系给你带来了很大阴影，我们和他们，是不同的个体，你不能迁怒于我，判我死刑。” 他话音落下，鹤清的眼眸里缓缓浮现出惊愕之色，情绪有了明显波澜，再次用力挣扎：“宋政南，你怎么会知道？！” “你从来都没告诉过我这件事情，我为什么会知道？” “……我在问你呢！！” 鹤清抬脚去踹他，结果动作幅度太大，一不小心踹错了地方。 宋政南眯眼：“宝贝，你是想我断子绝孙？” 鹤清：“……该！” 他干脆直接捞过她，把人整个抱进怀里，强迫她坐他腿上，面对面。 “你快点告诉我，你到底怎么知道的！” 这是鹤清最坚硬的心理防线，是从来不会说出口的弱点。 女人眼眶因为情绪过于激动而微微泛红，用手去砸他：“宋政南！” 他用力抱住她：“是你亲口告诉我的。” 鹤清在美国航校训练时，偶尔休假，会和同学去感受异国他乡的夜生活。 那会儿还很流行假面舞会，聚会上男男女女都带上特制面具，在完全陌生环境之下，喝酒，跳舞，尽情享受放纵。 她不算太热衷，那次被拉去，也就是凑数的。 但到达舞会现场之前，她收到国内的消息 父母离婚了。 早就不爱彼此却迟迟未能分开，互相折磨了十几年的两个人，终于是想明白，彻底结束这种生活。 争吵，冷战，哪怕在同一个屋檐下也如同仇人般的敌视，回家只是例行公事，维持着虚假关系。 她不止一次问过他们，到底为什么不离婚。 连他们自己都不清楚答案到底是什么。 是因为有太多财产上的绑定？不愿让当初的海誓山盟变为旁人提及时的笑话？是为了她？ 鹤清从上高中开始就催他们赶紧离婚，直到现在，终于可以结束这种纠缠。 她觉得很痛快，在这晚假面舞会上，也彻彻底底卸掉所有压力，不管不管。 在无数酒精驱使下，她看到一个男人。 他戴着银丝勾勒的面具，待在某个角落里，明暗之间，最为深沉诱惑。 鹤清意识根本就不清醒，端着酒杯就走过去，大声喊：“我请你喝酒啊？” 她在面具下的红唇明艳，那双眼睛里透出了放肆的笑意，像朵狂热绽放的玫瑰。 同样是被朋友拉去，根本就没兴趣参加这个舞会的宋政南，心脏有片刻的不规律跳动。 他回答：“好。” 后来怎么就去了舞会楼上的酒店房间，怎么吻到一起…… 鹤清是喝醉了，借着酒劲放纵自己，而他，全程清醒，却仍然被她引诱。 那是他们各自的第一次。 幸好鹤清意识浑浊，她并不记得他如何笨拙尝试，也不记得初时的痛感。 记忆里只剩最后时刻的快乐。 结束后，他抱她去洗澡，这个过程里，鹤清碎碎念，把令她如此开心的事情说给他听。 “终于离婚了，真好……” “他们以前不相爱吗？谈恋爱时候出过一次车祸，我爸下意识就将她护在身下……” “他重伤，在医院躺了快半年才康复，我妈就只是轻伤而已。” “这个事情让她决定，这辈子非他不可了，这个男人一定会给她带来幸福，我相信……他们那个时候是真的很爱彼此。” “最后这些爱还不是全都消失了，不，准确来说应该是转移到别的女人身上，虽说最后我爸也没和那个女人在一起，但他肯定也爱过她。” “像当年爱我妈一样。” “所以这个世界上唯一不变的，是每个人都很善变，对吧……” 说着说着，鹤清就睡着了。 半夜，鹤清酒精逐渐消退，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连看都不敢看身边的男人一眼，在黑暗里套上衣服，连夜逃跑。 虽然有做安全措施，这次的事情也让她极为后悔，后续做了相应的检查，确认没有任何问题，她才松了口气。 而这段记忆，被鹤清刻意的忘掉。 她只记得那个男人有双很好看的眼睛，自带深情感。 随着时间推移，连那双眼睛，她也差不多忘了。 此时知道真相，鹤清脑袋像被人敲了一棍，嗡嗡作响。 许久后，才心情复杂道：“你挺能憋，这么多年都没告诉我。” 宋政南略显无奈：“你大半夜就跑没影了，我连你的联系方式都没有……要不是后来无意中看见秦司雁的毕业照片，也不会知道那个人就是你。” “你不介意？如果那晚是别人……” “没有如果，这个人是我，这辈子也只会是我。” 宋政南平日里总显得沉着冷静，似乎天塌下来他也能气定神闲，唯独此时，暴露出前所未有的侵略性。 但很快，他又收敛了气势，语气变得柔和，像是在哄着鹤清：“我明白你在害怕和恐惧什么，但不是所有的爱都会消失。” “我试图用这三年给你足够多的安全感，保证在我提出对你而言很过分的要求时，能够多些筹码。” 宋政南专注地凝视着她：“你问问你的心，它怎么想？” 鹤清答非所问：“我妈前段时间找了个新男朋友，我爸没和他以前出轨的那个女人在一起，最近倒是听说他又有点想挽回我妈，可是已经晚了。” 她手指轻轻抚摸他的脸，紧跟着叹一口气：“我不是不想相信你……宋政南，我有隐隐猜到你的想法，但我没有勇气去面对，你说我胆小，说我没责任心都行，我不敢毫无保留，完全投入。” 得知宋政南早就挖掘出她内心最隐秘的伤痛，她干脆破罐子破摔了。 宋政南黑色瞳孔里的情绪渐渐如风暴般酝酿：“所以你已经做出了选择，打算接受和我分开的结果，对吗？” 空气凝滞，鹤清知道这个选择一旦做出，就再没挽回余地。 她没敢再去看他，垂下眼帘：“今天你的心里完全装着我，会不会某天突然醒来，你就觉得，这份爱也不过如此？” 她知道自己太过悲观，可她唯独在爱这件事上做不到潇洒肆意。 原本可以没有任何弱点，过着自由不受束缚，也不用害怕被伤害的生活。 但一旦选择了爱，就意味着，她有可能需要面对最惨痛的结局。 “你不是华航最厉害最有魅力的女机长吗？” “……什么？” “鹤机长多受欢迎？这几年隔三差五就有人想追求你，我光是解决掉的情敌都有至少一个足球队了。” 宋政南这么不按常理出牌，鹤清有点发愣：“好端端提这个做什么……” “更应该时时刻刻保持警惕心，害怕你被抢走，担忧你移情别恋，爱上其他男人的应该是我。” “我才没那么花心……” 宋政南快速接过她的话：“我也没有。” “未来的事我们谁都预料不到，因为害怕就不敢面对，还是我认识的鹤清？” 鹤清撇撇嘴：“我总觉得你是在用激将法。” “没错。” 宋政南直接坦白：“你不相信任何承诺，这三年来的真实感受你总还记得，我可以保证，哪怕生活最后归于平淡，我身边只会有你——我也会努力让这份感情不只有平淡。” “鹤清，对你而言，蓝天占据了大部分的人生，你热爱飞行，享受不断挑战，而爱情和婚姻只会是你人生的另一个部分。” “我恰好能够做到在这个部分里，满足你的一切需求。” “你可以好好想想，是更愿意信任我，我们一起冒险，还是从此刻开始就放弃我，接受往后你的人生所有选择里再也没有我的存在。” 宋政南说完，在她唇边轻轻吻了一下：“我先走了，你考虑好，可以随时找我。” 鹤清脚踩着地板，目送他离开，房门轻轻关上，四周变得寂静，只剩下她自己。 她确实仗着宋政南不断纵容，从来不去考虑未来。 然而现在他给她下了最后通牒，要求她必须做出最后决断。 没有他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子？ 鹤清想不出来。 她计划过等明年宋政南休年假，和他一起去肯尼亚，看动物大迁徙，登上非洲最高峰乞力马扎罗山。 再下次，去南极，穿过历经千万年岁月的冰川，踏上人类罕至的大陆。 还有几部她很喜欢的电影未上映，她早就打算和他一起去看。 比她预想中还要漫长的未来里，分明都有他的身影。 哪怕她没有去思考过这段关系最终走向何方，但她的心告诉她，宋政南对她而言很重要。 甘愿承担风险，也想把他留在身边。 鹤清也顾不得换鞋了，打开门就准备一路狂奔上楼去找他。 只是还没走出几步，她就停在原地。 “五分钟，比我预计的时间要短一些。”宋政南靠墙站在走廊上，嘴角勾起来，“似乎我的激将法起了些作用。” 鹤清冷笑一声，转身准备回去，迅速跟上的男人已经挤进家门。 他从她身后将她拢入怀中：“结婚吧，我会用时间证明你没有选择错误。” 她短暂沉默，伸出手：“戒指呢？” “这里。” 宋政南立刻从口袋里拿出钻戒，套入她手指：“正合适。” “不合适你就完了。” 鹤清挣脱他的怀抱，转过身，戴上钻戒的纤细手指点在男人胸口：“别让我有机会把这枚戒指扔进马桶。” “一百万，你舍得？” “……” 看着价值自己一年工资的钻戒，鹤清默默把手收回去。 “时间还早，领证去吧。” 宋政南低头吻她：“别让我提心吊胆，怕你突然后悔，我都没地方诉苦。” “嗯。” 番外八 鹤清X宋政南04 鹤清看着他的眼睛，能够感觉到，他在耐心等待着她的回答。 她试图将手从他的掌心中抽出来：“宋政南，我……” 然而刚有这样的动作，就被他更加用力地握紧了。 男人的手劲很大，她根本挣扎不了。 很久之前，大概是他们维持着这种关系半年多的时候，缠绵结束的两人，拥抱着彼此，就坐在这个位置看电影。 昏暗空间里，电影主角的恋爱，婚姻，分开，漫长而纠结。 当然，电影最终是happy ending。 宋政南手指轻轻穿过她的发丝，嘴唇贴上去：“婚姻也挺有意思的。” 鹤清语气平静反驳：“也就是电影这样讲而已。” 她很笃定：“实际的婚姻，爱情变成亲情，甚至根本没有爱了，却因为财产资源甚至共同的孩子纠缠在一起迟迟分不开，互相折磨，这才是常态。” 宋政南抚摸她头发的动作一顿：“这么悲观？” “事实如此，幸运者是少数，还不如就像我们现在这样。” 宋政南没有继续回应。 这番讨论就此结束，但鹤清的态度，从未改变过。 宋政南陪她参加过一次婚礼，是她在华航的飞行员同事。 台上的新人相拥而泣，为他们走过的爱情长跑感动。 鹤清坐在台下面无表情，机械地鼓掌祝福。 离开婚礼现场，她侧过脸问他：“怎么样，刚才婚礼感动吧，男才女貌。” 宋政南拥着她，点头：“还可以。” “是呢，也不过就是新郎没事在公司里撩撩空乘，驻外的时候前脚刚报备完，后脚就找了女人上门的这种可以。” 宋政南皱皱眉：“你这是……在警告我？” 鹤清斜睨着他：“我直觉很准的，宋政南，被我发现一丁点你有这种迹象，我们的关系就到此结束。” 宋政南沉沉和她对视。 她突然勾住他手臂，冲他狡黠笑起来：“我们这样很简单省事对不对，不用分割财产，没有后顾之忧。” “你就这么不相信我能够钟情于你？” “信啊，这一秒钟情于我，下一秒就爱上别人，又不冲突。” 看着她故作潇洒的样子，有些话差点说出口，但最终还是被吞回肚子里。 宋政南不想那么快给她压力，那时候，也没有绝对自信，她会选择他。 但今天，这些话不得不说了。 他依旧用力抓紧鹤清的手，完全包裹着：“即便你父母的关系给你带来了很大阴影，我们和他们，是不同的个体，你不能迁怒于我，判我死刑。” 他话音落下，鹤清的眼眸里缓缓浮现出惊愕之色，情绪有了明显波澜，再次用力挣扎：“宋政南，你怎么会知道？！” “你从来都没告诉过我这件事情，我为什么会知道？” “……我在问你呢！！” 鹤清抬脚去踹他，结果动作幅度太大，一不小心踹错了地方。 宋政南眯眼：“宝贝，你是想我断子绝孙？” 鹤清：“……该！” 他干脆直接捞过她，把人整个抱进怀里，强迫她坐他腿上，面对面。 “你快点告诉我，你到底怎么知道的！” 这是鹤清最坚硬的心理防线，是从来不会说出口的弱点。 女人眼眶因为情绪过于激动而微微泛红，用手去砸他：“宋政南！” 他用力抱住她：“是你亲口告诉我的。” 鹤清在美国航校训练时，偶尔休假，会和同学去感受异国他乡的夜生活。 那会儿还很流行假面舞会，聚会上男男女女都带上特制面具，在完全陌生环境之下，喝酒，跳舞，尽情享受放纵。 她不算太热衷，那次被拉去，也就是凑数的。 但到达舞会现场之前，她收到国内的消息 父母离婚了。 早就不爱彼此却迟迟未能分开，互相折磨了十几年的两个人，终于是想明白，彻底结束这种生活。 争吵，冷战，哪怕在同一个屋檐下也如同仇人般的敌视，回家只是例行公事，维持着虚假关系。 她不止一次问过他们，到底为什么不离婚。 连他们自己都不清楚答案到底是什么。 是因为有太多财产上的绑定？不愿让当初的海誓山盟变为旁人提及时的笑话？是为了她？ 鹤清从上高中开始就催他们赶紧离婚，直到现在，终于可以结束这种纠缠。 她觉得很痛快，在这晚假面舞会上，也彻彻底底卸掉所有压力，不管不管。 在无数酒精驱使下，她看到一个男人。 他戴着银丝勾勒的面具，待在某个角落里，明暗之间，最为深沉诱惑。 鹤清意识根本就不清醒，端着酒杯就走过去，大声喊：“我请你喝酒啊？” 她在面具下的红唇明艳，那双眼睛里透出了放肆的笑意，像朵狂热绽放的玫瑰。 同样是被朋友拉去，根本就没兴趣参加这个舞会的宋政南，心脏有片刻的不规律跳动。 他回答：“好。” 后来怎么就去了舞会楼上的酒店房间，怎么吻到一起…… 鹤清是喝醉了，借着酒劲放纵自己，而他，全程清醒，却仍然被她引诱。 那是他们各自的第一次。 幸好鹤清意识浑浊，她并不记得他如何笨拙尝试，也不记得初时的痛感。 记忆里只剩最后时刻的快乐。 结束后，他抱她去洗澡，这个过程里，鹤清碎碎念，把令她如此开心的事情说给他听。 “终于离婚了，真好……” “他们以前不相爱吗？谈恋爱时候出过一次车祸，我爸下意识就将她护在身下……” “他重伤，在医院躺了快半年才康复，我妈就只是轻伤而已。” “这个事情让她决定，这辈子非他不可了，这个男人一定会给她带来幸福，我相信……他们那个时候是真的很爱彼此。” “最后这些爱还不是全都消失了，不，准确来说应该是转移到别的女人身上，虽说最后我爸也没和那个女人在一起，但他肯定也爱过她。” “像当年爱我妈一样。” “所以这个世界上唯一不变的，是每个人都很善变，对吧……” 说着说着，鹤清就睡着了。 半夜，鹤清酒精逐渐消退，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连看都不敢看身边的男人一眼，在黑暗里套上衣服，连夜逃跑。 虽然有做安全措施，这次的事情也让她极为后悔，后续做了相应的检查，确认没有任何问题，她才松了口气。 而这段记忆，被鹤清刻意的忘掉。 她只记得那个男人有双很好看的眼睛，自带深情感。 随着时间推移，连那双眼睛，她也差不多忘了。 此时知道真相，鹤清脑袋像被人敲了一棍，嗡嗡作响。 许久后，才心情复杂道：“你挺能憋，这么多年都没告诉我。” 宋政南略显无奈：“你大半夜就跑没影了，我连你的联系方式都没有……要不是后来无意中看见秦司雁的毕业照片，也不会知道那个人就是你。” “你不介意？如果那晚是别人……” “没有如果，这个人是我，这辈子也只会是我。” 宋政南平日里总显得沉着冷静，似乎天塌下来他也能气定神闲，唯独此时，暴露出前所未有的侵略性。 但很快，他又收敛了气势，语气变得柔和，像是在哄着鹤清：“我明白你在害怕和恐惧什么，但不是所有的爱都会消失。” “我试图用这三年给你足够多的安全感，保证在我提出对你而言很过分的要求时，能够多些筹码。” 宋政南专注地凝视着她：“你问问你的心，它怎么想？” 鹤清答非所问：“我妈前段时间找了个新男朋友，我爸没和他以前出轨的那个女人在一起，最近倒是听说他又有点想挽回我妈，可是已经晚了。” 她手指轻轻抚摸他的脸，紧跟着叹一口气：“我不是不想相信你……宋政南，我有隐隐猜到你的想法，但我没有勇气去面对，你说我胆小，说我没责任心都行，我不敢毫无保留，完全投入。” 得知宋政南早就挖掘出她内心最隐秘的伤痛，她干脆破罐子破摔了。 宋政南黑色瞳孔里的情绪渐渐如风暴般酝酿：“所以你已经做出了选择，打算接受和我分开的结果，对吗？” 空气凝滞，鹤清知道这个选择一旦做出，就再没挽回余地。 她没敢再去看他，垂下眼帘：“今天你的心里完全装着我，会不会某天突然醒来，你就觉得，这份爱也不过如此？” 她知道自己太过悲观，可她唯独在爱这件事上做不到潇洒肆意。 原本可以没有任何弱点，过着自由不受束缚，也不用害怕被伤害的生活。 但一旦选择了爱，就意味着，她有可能需要面对最惨痛的结局。 “你不是华航最厉害最有魅力的女机长吗？” “……什么？” “鹤机长多受欢迎？这几年隔三差五就有人想追求你，我光是解决掉的情敌都有至少一个足球队了。” 宋政南这么不按常理出牌，鹤清有点发愣：“好端端提这个做什么……” “更应该时时刻刻保持警惕心，害怕你被抢走，担忧你移情别恋，爱上其他男人的应该是我。” “我才没那么花心……” 宋政南快速接过她的话：“我也没有。” “未来的事我们谁都预料不到，因为害怕就不敢面对，还是我认识的鹤清？” 鹤清撇撇嘴：“我总觉得你是在用激将法。” “没错。” 宋政南直接坦白：“你不相信任何承诺，这三年来的真实感受你总还记得，我可以保证，哪怕生活最后归于平淡，我身边只会有你——我也会努力让这份感情不只有平淡。” “鹤清，对你而言，蓝天占据了大部分的人生，你热爱飞行，享受不断挑战，而爱情和婚姻只会是你人生的另一个部分。” “我恰好能够做到在这个部分里，满足你的一切需求。” “你可以好好想想，是更愿意信任我，我们一起冒险，还是从此刻开始就放弃我，接受往后你的人生所有选择里再也没有我的存在。” 宋政南说完，在她唇边轻轻吻了一下：“我先走了，你考虑好，可以随时找我。” 鹤清脚踩着地板，目送他离开，房门轻轻关上，四周变得寂静，只剩下她自己。 她确实仗着宋政南不断纵容，从来不去考虑未来。 然而现在他给她下了最后通牒，要求她必须做出最后决断。 没有他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子？ 鹤清想不出来。 她计划过等明年宋政南休年假，和他一起去肯尼亚，看动物大迁徙，登上非洲最高峰乞力马扎罗山。 再下次，去南极，穿过历经千万年岁月的冰川，踏上人类罕至的大陆。 还有几部她很喜欢的电影未上映，她早就打算和他一起去看。 比她预想中还要漫长的未来里，分明都有他的身影。 哪怕她没有去思考过这段关系最终走向何方，但她的心告诉她，宋政南对她而言很重要。 甘愿承担风险，也想把他留在身边。 鹤清也顾不得换鞋了，打开门就准备一路狂奔上楼去找他。 只是还没走出几步，她就停在原地。 “五分钟，比我预计的时间要短一些。”宋政南靠墙站在走廊上，嘴角勾起来，“似乎我的激将法起了些作用。” 鹤清冷笑一声，转身准备回去，迅速跟上的男人已经挤进家门。 他从她身后将她拢入怀中：“结婚吧，我会用时间证明你没有选择错误。” 她短暂沉默，伸出手：“戒指呢？” “这里。” 宋政南立刻从口袋里拿出钻戒，套入她手指：“正合适。” “不合适你就完了。” 鹤清挣脱他的怀抱，转过身，戴上钻戒的纤细手指点在男人胸口：“别让我有机会把这枚戒指扔进马桶。” “一百万，你舍得？” “……” 看着价值自己一年工资的钻戒，鹤清默默把手收回去。 “时间还早，领证去吧。” 宋政南低头吻她：“别让我提心吊胆，怕你突然后悔，我都没地方诉苦。” “嗯。” 番外九 结束，开始。 秦翊和他的好朋友宋韫时出生日期差了三个月，今年都满四岁了。 对于自己儿子能当哥哥这件事，秦司雁非常得意，毕竟他比宋政南年纪小，却赶在了前头。 也就原谅儿子偶尔找林空羽告状的行为。 但秦司雁怎么都没想过，他以前当做情敌的男人，陆朝，会有个女儿。 儿子其实也好，但看见两三岁的小姑娘穿着公主裙，包子脸肉嘟嘟粉嫩嫩…… 秦司雁真切感受到了在孩子层面上的嫉妒。 偏偏林空羽休假的时候，如果赵夏冰也没飞，就常找她聚餐，秦司雁每次收工去凑完热闹，赶上陆朝去接人，小姑娘就会软萌地叫一声：“爸爸！” 是真能把人心都叫酥了。 包括今天，他去接林空羽，幽幽看了眼那边一家三口，又把目光收回来，先在老婆脸上亲一口，然后捏住儿子的脸：“你今天是不是又告我状了？？” 秦翊小朋友集合了他们两人的优点，五官已经能看出帅气，他淡定瞥着老爸：“你答应带我去玩模拟舱，但没有做到，我才告诉妈妈，你偷吃我的零食。” 秦司雁：“……不是说了下周？” 林空羽白他一眼：“我是没拿饭给你吃，还是你在飞机上没吃饱？” “那个零食味道不错……一时没收住。” 他在林空羽脸上亲了亲，瞪着儿子：“等会儿买双倍零食赔偿给你可以了吧？” 秦翊小朋友抬起下巴，表情很傲娇：“爸爸，这是你应该做的。” “是是是，这次保证不食言。”秦司雁凑到林空羽耳边：“陆朝家女儿肯定没这么小心眼。” 林空羽决定替儿子说句话：“他家漫漫在家里当小霸王的时候，你是没见着，把他俩折腾得够呛。” 果然，秦司雁听她这么一说，顿时觉得自家儿子也不错。 他单手抄起小家伙抱住，另一只手牵着林空羽：“走，给你买零食去！” 过了两天，是宋政南和鹤清的儿子四岁生日。 他们本来没考虑过孩子的问题，但是意外怀上以后，最终决定留下他。 不过有了小朋友的到来，他们的生活变得更加有趣，对鹤清来讲，人生的冒险多出一个参与者，也充满了新鲜感。 尤其是，到目前为止，宋政南的表现令她愿意继续相信，直至这场冒险结束的那天，她也不会后悔。 “吹蜡烛啦！宋韫时小朋友以后就是大孩子了！” 鹤清特地找了个很厉害的蛋糕师，完全一比一还原了飞机模型的蛋糕。 他家宋韫时，和秦司雁家的秦翊都很喜欢飞机。 至于这种爱好未来是否会变成他们的职业，作为父母，并不强求。 宋韫时小朋友闭上眼睛许愿，吹灭蜡烛，和他的朋友们一起分享蛋糕。 这边几个大人随意聊天，赵夏冰吐槽陆朝平时完全不懂得搭配，浑身上下所有衣服全都是她给他挑选。 陆朝专注盯着她说话，轻轻一笑，语气虽然内敛，却不经意泄露了几分甜蜜：“你的审美比我好，我都听你的。” 赵夏冰很受用，哼了声：“当年要不是你这张脸够好看，我才不会嫁给你。” 陆朝顺着她的话说：“证明我还是有那么些优点，能让你喜欢。” “我刚才还和宋政南说呢。”鹤清评价，“陆朝这身打扮年轻好几岁，挺好看，让他多学学。” 宋政南挑眉，嘴唇凑到她耳边：“人家陆朝都是他老婆给他搭配，我老婆什么时候给我搭配一下？” “你不挺会给我买衣服的？”鹤清美艳的眸子睨着他，声音很低，“最后都被你撕坏了。” 某人心里痒痒，却摆出一脸正经，哑声在她耳畔说着带颜色的话：“刚好到了件新的，这回不用撕就可以直接……” “闭嘴！” 宋政南清清嗓子，暂时转移话题：“陆朝快过生日了？” 他如今倒是和陆朝也挺熟了，虽然以前没什么接触，跟着各自老婆参加她们的聚会，也能够让几个男人相熟。 陆朝点头，勾起嘴角：“快了。” 林空羽好奇问赵夏冰：“你打算送什么生日礼物？” 赵夏冰随意道：“早都说好了，送他航模。” 陆朝立刻补充：“不是普通航模。” 尽管平日里他是最显成熟稳重的那个人，此时话语中的炫耀之意也根本无法遮掩：“她收集了所有我维修过的飞机型号模型到时候送给我。” 林空羽惊讶了：“这得多少架……你挺浪漫啊！” 赵夏冰矜持道：“勉勉强强吧……他喜欢就行。” 陆朝当然是喜欢的不得了，虽然礼物还没到手，就已经迫不及待让所有人知道。 眼看陆朝嘚瑟的不行，秦司雁心里那点攀比欲，立马就升起来了。 他貌似不经意地抬起手腕，宋政南最先注意到，淡淡挑唇：“哟，换表了。” 秦司雁故作淡定：“结婚纪念日，我老婆给我的礼物。” 男人腕骨上是一只百年灵的航空计时系列，经典的金翅膀lOgO，衬托出沉稳气质。 有着机长表美誉的百年灵，与航空业有着紧密联系，也确实是很多飞行员的热衷选择。 最重要的是，金翅膀lOgO的这款表早已经停产，市面上极其少见。 林空羽也找了很久才买到它。 秦司雁之前戴的那款已经换了新标，终究没有经典lOgO那么特别。 他没那么多闲心去寻找已经停产的款式，林空羽则是用她自己存下的工资买了这款并不算便宜的手表送给他。 秦司雁昨天收到礼物，刚好有航班要飞，在驾驶舱里抬起手腕的频率都直线上升。 让人想不注意到他的手表都不行。 今天这个炫耀机会，他又怎么可能错过？ 陆朝有礼物，秦司雁也有礼物，两个男人竟然都在此时默契地看向宋政南。 目光中透出一丝同情。 他没有，真可怜。 然而宋政南气定神闲，勾唇淡笑，他的礼物回家就能收到了，比他们这些更特殊。 小朋友们很快就玩累了，三个男人各自怀里抱一个，陪着自己老婆，回家。 故事在这里结束，也在这里开始。 番外九 结束，开始。 秦翊和他的好朋友宋韫时出生日期差了三个月，今年都满四岁了。 对于自己儿子能当哥哥这件事，秦司雁非常得意，毕竟他比宋政南年纪小，却赶在了前头。 也就原谅儿子偶尔找林空羽告状的行为。 但秦司雁怎么都没想过，他以前当做情敌的男人，陆朝，会有个女儿。 儿子其实也好，但看见两三岁的小姑娘穿着公主裙，包子脸肉嘟嘟粉嫩嫩…… 秦司雁真切感受到了在孩子层面上的嫉妒。 偏偏林空羽休假的时候，如果赵夏冰也没飞，就常找她聚餐，秦司雁每次收工去凑完热闹，赶上陆朝去接人，小姑娘就会软萌地叫一声：“爸爸！” 是真能把人心都叫酥了。 包括今天，他去接林空羽，幽幽看了眼那边一家三口，又把目光收回来，先在老婆脸上亲一口，然后捏住儿子的脸：“你今天是不是又告我状了？？” 秦翊小朋友集合了他们两人的优点，五官已经能看出帅气，他淡定瞥着老爸：“你答应带我去玩模拟舱，但没有做到，我才告诉妈妈，你偷吃我的零食。” 秦司雁：“……不是说了下周？” 林空羽白他一眼：“我是没拿饭给你吃，还是你在飞机上没吃饱？” “那个零食味道不错……一时没收住。” 他在林空羽脸上亲了亲，瞪着儿子：“等会儿买双倍零食赔偿给你可以了吧？” 秦翊小朋友抬起下巴，表情很傲娇：“爸爸，这是你应该做的。” “是是是，这次保证不食言。”秦司雁凑到林空羽耳边：“陆朝家女儿肯定没这么小心眼。” 林空羽决定替儿子说句话：“他家漫漫在家里当小霸王的时候，你是没见着，把他俩折腾得够呛。” 果然，秦司雁听她这么一说，顿时觉得自家儿子也不错。 他单手抄起小家伙抱住，另一只手牵着林空羽：“走，给你买零食去！” 过了两天，是宋政南和鹤清的儿子四岁生日。 他们本来没考虑过孩子的问题，但是意外怀上以后，最终决定留下他。 不过有了小朋友的到来，他们的生活变得更加有趣，对鹤清来讲，人生的冒险多出一个参与者，也充满了新鲜感。 尤其是，到目前为止，宋政南的表现令她愿意继续相信，直至这场冒险结束的那天，她也不会后悔。 “吹蜡烛啦！宋韫时小朋友以后就是大孩子了！” 鹤清特地找了个很厉害的蛋糕师，完全一比一还原了飞机模型的蛋糕。 他家宋韫时，和秦司雁家的秦翊都很喜欢飞机。 至于这种爱好未来是否会变成他们的职业，作为父母，并不强求。 宋韫时小朋友闭上眼睛许愿，吹灭蜡烛，和他的朋友们一起分享蛋糕。 这边几个大人随意聊天，赵夏冰吐槽陆朝平时完全不懂得搭配，浑身上下所有衣服全都是她给他挑选。 陆朝专注盯着她说话，轻轻一笑，语气虽然内敛，却不经意泄露了几分甜蜜：“你的审美比我好，我都听你的。” 赵夏冰很受用，哼了声：“当年要不是你这张脸够好看，我才不会嫁给你。” 陆朝顺着她的话说：“证明我还是有那么些优点，能让你喜欢。” “我刚才还和宋政南说呢。”鹤清评价，“陆朝这身打扮年轻好几岁，挺好看，让他多学学。” 宋政南挑眉，嘴唇凑到她耳边：“人家陆朝都是他老婆给他搭配，我老婆什么时候给我搭配一下？” “你不挺会给我买衣服的？”鹤清美艳的眸子睨着他，声音很低，“最后都被你撕坏了。” 某人心里痒痒，却摆出一脸正经，哑声在她耳畔说着带颜色的话：“刚好到了件新的，这回不用撕就可以直接……” “闭嘴！” 宋政南清清嗓子，暂时转移话题：“陆朝快过生日了？” 他如今倒是和陆朝也挺熟了，虽然以前没什么接触，跟着各自老婆参加她们的聚会，也能够让几个男人相熟。 陆朝点头，勾起嘴角：“快了。” 林空羽好奇问赵夏冰：“你打算送什么生日礼物？” 赵夏冰随意道：“早都说好了，送他航模。” 陆朝立刻补充：“不是普通航模。” 尽管平日里他是最显成熟稳重的那个人，此时话语中的炫耀之意也根本无法遮掩：“她收集了所有我维修过的飞机型号模型到时候送给我。” 林空羽惊讶了：“这得多少架……你挺浪漫啊！” 赵夏冰矜持道：“勉勉强强吧……他喜欢就行。” 陆朝当然是喜欢的不得了，虽然礼物还没到手，就已经迫不及待让所有人知道。 眼看陆朝嘚瑟的不行，秦司雁心里那点攀比欲，立马就升起来了。 他貌似不经意地抬起手腕，宋政南最先注意到，淡淡挑唇：“哟，换表了。” 秦司雁故作淡定：“结婚纪念日，我老婆给我的礼物。” 男人腕骨上是一只百年灵的航空计时系列，经典的金翅膀lOgO，衬托出沉稳气质。 有着机长表美誉的百年灵，与航空业有着紧密联系，也确实是很多飞行员的热衷选择。 最重要的是，金翅膀lOgO的这款表早已经停产，市面上极其少见。 林空羽也找了很久才买到它。 秦司雁之前戴的那款已经换了新标，终究没有经典lOgO那么特别。 他没那么多闲心去寻找已经停产的款式，林空羽则是用她自己存下的工资买了这款并不算便宜的手表送给他。 秦司雁昨天收到礼物，刚好有航班要飞，在驾驶舱里抬起手腕的频率都直线上升。 让人想不注意到他的手表都不行。 今天这个炫耀机会，他又怎么可能错过？ 陆朝有礼物，秦司雁也有礼物，两个男人竟然都在此时默契地看向宋政南。 目光中透出一丝同情。 他没有，真可怜。 然而宋政南气定神闲，勾唇淡笑，他的礼物回家就能收到了，比他们这些更特殊。 小朋友们很快就玩累了，三个男人各自怀里抱一个，陪着自己老婆，回家。 故事在这里结束，也在这里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