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大婚冲喜?我一拳送走老皇帝》 第1章 :穿成代嫁庶女? 1980年,港岛西贡,某废弃渔港。  月悬中天,照亮了起伏的沙滩,还有一座破败的关帝庙,以及庙前的几道身影。  疼痛!  眩晕!  呼吸急促!  陆宗浩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喉咙好似破旧的风箱,贪婪的呼吸着带有血腥味的空气。  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具尸体,还有一个站在旁边,拎着刀气喘吁吁的青年。  “噗嗤!”  没等陆宗浩反应过来,那青年对着他的腿上就是一刀,红着眼睛骂道:“冚家铲!我他妈的对你这么好,你竟然敢出卖老子!今天我就当着关二爷的面干掉你这个反骨仔,为社团清理门户!”  钻心的疼痛让陆宗浩精神一振,脑中的回忆汹涌而来。  他穿越了!  上一世的陆宗浩是一名商人,在非洲某国开采金矿。  面对暴徒的洗劫,他奋起反抗,胸口中弹倒在了血泊当中。  没想到,竟然魂穿到了1980年港岛的一位皇家警察身上。  70年代开始,港岛经济突飞猛进,这个与他同名的青年,便是那个时候与家人偷渡过来的,在本地落脚后,凭借努力考上了警校。  由于“大圈仔”的特殊身份,陆宗浩在警校被选中,成为了一名“O记”,也就是大名鼎鼎的“有组织罪案及三合会罪案调查科”探员,以线人身份进入“信义安”社团执行卧底任务。  他隶属于油麻地堂口,是油麻地揸fit人白粉强手下红棍杜国宾的马仔。  今天晚上,白粉强做了一笔大生意,从宝岛偷运了三十公斤的毒品入境,整个堂口的亲信全部出动,为这次行动保驾护航。  五分钟前,被派出来放哨的他正准备向上级传递消息时,被同行的队友“刀仔”发现,迫不得已动手杀人,却被杜国宾抓了个正着,打至昏迷。  此刻,杜国宾正准备对自己执行家法。  眼见对方的刀又要落下,陆宗浩顿时大喊大叫起来:“宾哥,我不是社团的叛徒!刀仔才是卧底!我刚刚看见他偷偷跟外面联络,是为了阻止他才将其误杀的!”  “王八蛋!你他妈的还敢骗我!”  杜国宾又是一刀落在陆宗浩身上:“你不知道刀仔是我的亲堂弟吗?!”  “我们混矮骡子的,连亲爹都不能信,刀仔跟你的亲属关系,就一定是保障吗?”  陆宗浩闻着空气中的血腥味道,思维快速运转:“他同外界联络的电话,就被压在身下,你如果不信可以自己检查,我当着关老爷的面发誓,我没有说谎!”  杜国宾听到陆宗浩这么说,也产生了片刻迟疑。  在他的印象中,陆宗浩始终是一个胆小如鼠的人,平时见到血,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如果没被冤枉,是绝对不会表现出这副模样的。  一念至此,杜国宾半信半疑的蹲下身去,将刀仔的尸体翻开。  空空如也!  不等他回头问话,身中数刀的陆宗浩陡然暴起,抡圆手提电话,对着杜国宾头上猛砸过去。  他必须动手,否则以杜国宾的性格,一定不会让他活着离开此地。  “嘭!”  一声闷响,杜国宾踉跄着倒在地上,在暴喝声中一刀捅了出去:“当着关二爷的面袭击自己老大!你这扑街死有余辜!”  “噗嗤!”  陆宗浩情急之下用手握住刀锋,一口带血的唾液喷到杜国宾脸上,而后凭借蛮力将其压在身下,手中的大哥大雨点般的落下。  “嘭!”  “嘭!”  “嘭!”  陆宗浩机械性的挥动着手臂,声声闷响在海滩边回荡。  直到杜国宾塌陷的头颅深入沙滩,陆宗浩的手臂也酸痛的抬不起来,这才气喘吁吁的停下了手。  “哗啦!”  浪花汹涌的冲击着礁石,让月影聚了又散,一如陆宗浩惊惧的眼眸。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杀人。  看着手中的第一代手提电话,他彻底确认,自己是真的穿越了。  这种电话于1978年进入港岛市场,全港第一个购买的是动作明星洪金宝,因为他在影视圈特殊的地位,再加上这个事件,所以才有了“大哥大”这个绰号。  恍神间,远处已经有手电光芒晃动,应该是白粉强成功接上了货,派人来叫他们撤离的。  看到远处的光影,陆宗浩起身就要跑,但动作进行到一半,又停了下来。  他不能跑!  要知道,这可是1980年的港岛。  这块目前还是英国殖民地的土地上,腐败和罪恶已经滋生到了难以清除的地步。  在这个黑白交织的地方,各行各业都有社团的人,不论是亿万富翁还是影视明星,如果离开了社团的庇护,根本寸步难行。  在陆宗浩的记忆里,由于港英政府的腐败和不作为,港岛大多数的行业都由“社团”把持着,普通人即便想找一份寻常工作,都需要先加入社团才有机会。  据不完全统计,至八十年代初期,拥有社团背景的港岛市民人数多达50余万,平均每10个人里面,就有一名社团成员。  大一些的社团,成员动辄便会以几万人来计算,每天都有各种凶案发生,治安环境极为恶劣。  别管是英雄豪杰还是江湖草莽,他们在这座城市中龙蛇混杂,臭烘烘,乱糟糟,赶不尽,杀不绝。  罪恶像是无尽的深渊,会张开巨口把所有人吃干抹净,逃不脱,离不了。  而陆宗浩虽然是卧底警察,但并没有警籍,全港唯一知道他真实身份的人,只有“O记”的高级督察黄炳仁。  在成为卧底的那一刻起,陆宗浩的档案就已经被销毁了,在任务没有完成之前,他绝没有恢复身份的可能。  这意味着他一旦跑了,警方根本无法为他提供全方位的保护。  在港岛这个地方,一旦被挂在社团的追杀名单当中,他将永无宁日!  想到这里,陆宗浩迅速在杜国宾身上翻找起来,看到他呼机上的一条讯息,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将大哥大的时间调整为半小时以前,回拨了上面的号码,紧接着捡起一块石 第2章:百宝箱 西九龙的油麻地和旺角,在警界被称为“银行区”,因为这里繁华且混乱,于此地当差的警察都有大把油水可捞。  身为港岛四大探长之一的韩森,在六七十年代就是依靠驻守这个区域积累了大量财富,从而飞黄腾达的。  油麻地的庙街,以售卖平价货品的夜市而闻名,每日的傍晚时份开始,路边的摊档便会开始营业,被喻为港岛的平民夜总会。  晚九点半,庙街上游人如鲫,街道两侧的各式霓虹招牌闪烁耀眼,令人目眩。  即便在这么拥挤的繁华街道上,位于街口的长乐雀室门前,仍旧存在一块真空地带,只站着几名满身刺青的古惑仔。  不仅路边的行人会远远避开他们,就连巡逻的军装警察都不敢轻易靠近这里,唯恐惹祸上身。  这家棋牌室是信义安在油麻地的堂口,也是白粉强的大本营。  长乐雀室并不对外营业,平时只供白粉强的手下娱乐。  此时不仅门外有人站岗,而且卷帘门也被放了下来。  陆宗浩从西贡被带回来之后,连身上的伤口都没有包扎,便被五花大绑的送到了长乐雀室后院的仓库里。  油麻地堂口的骨干分立两侧,目光如刀的盯着跪在正中的陆宗浩。  这间仓库很简陋,最前方有一张桌子,上面供着镀金的关公像。  两侧的墙壁上,挂满了各种各样的刑具。  这些刑具不是用来对付外人的,而是用来对内部成员执行家法的。  港岛的黑帮社团被统称为三合会,是著名的反清复明组织天地会,也就是洪门的异变,这里大多数的老牌帮派,几乎都跟洪门有所渊源。  因为历史久远,所以港岛的社团也更加正规,而且规矩森严。  每道堂口,都有一处这样的刑房。  失血过多的症状让陆宗浩眼前发黑,地上干涸的陈年血迹同样让他心里发毛。  他很清楚,自己这一世能不能活下去,全凭他是否可以闯过接下来的这一关。  在他的记忆当中,此时港岛的经济已经起飞,坐稳了“亚洲四小龙”之首的位置。  繁荣的商业、夜场和赌场等生意,成为了黑帮实现利益的分水区。  和盛和、合安乐、合和图、和盛义、和盛堂、13K和信义安等大大小小几十个社团,牢牢掌控着这座城市的地下秩序。  十几年后,港岛电影《古惑仔》系列将会风靡全国,而电影当中的一大势力“洪兴”,便是以陆宗浩所在的信义安社团为原型设计的。  虽然电影中的洪兴帮义薄云天,豪气干云,但现实当中的社团,可没有电影当中的浪漫英雄主义,只有血债累累,弱肉强食。  在陆宗浩忐忑的等待中,身后传来了开门的声音,众多马仔齐刷刷的鞠躬:“大佬!”  “嗯。”  白粉强用鼻音轻哼一声,迈步向前走去。  此人今年三十出头,身材略有发福,他最早只是庙街的一名扒手,同时也是信义安的成员,因为性格勇猛,敢打敢拼,短短几年内便崭露头角,坐稳了油麻地揸fit人的位置。  港岛的江湖很血腥,但同样很慷慨,在这片土地上,倒是从来不缺一夜崛起的枭雄。  白粉强站在关公像前,毕恭毕敬的点燃三炷香,而后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轻蔑的看向了满身是血的陆宗浩:“你是哪年加入的社团?”  陆宗浩脑中闪过了一段回忆:“去年六月!我原本只是上海街收摊档保护费的马仔,在码帮(13K)袭击宾哥时替他挡了一刀,从那之后就被他带在了身边。”  白粉强点燃万宝路香烟,吐出的烟雾挡住了他的脸:“加入社团时,拜没拜过关二爷,背没背过洪门三十六誓?”  陆宗浩知道白粉强是个喜怒无常的人,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我拜过关老爷,也背过三十六誓。”  “第六誓背给我听听。”  “洪家兄弟,不得私做眼线,捉拿自己人,即有旧仇宿恨,当传齐众兄弟,判断曲直,决不得记恨在心,万一误会捉拿,应立即放走,如有违背,五雷诛灭。”  “第八誓。”  “如有捏造兄弟逆伦,谋害香主,行刺杀人者,死在万刀之下。”  “第二十三誓。”  “不得捏造是非,或增减言语,离间兄弟,如有违背,死在万刀之下。”  “记忆力还不错。”  白粉强冷笑着看向陆宗浩,随后忽然变了脸色:“既然关公拜过,毒誓发过,为何在关帝庙前杀了你的老大阿宾?!”  “强哥!我的确杀了宾哥,可事出有因!”  陆宗浩抬起头,大声向白粉强辩解道:“今晚到了西贡沙滩以后,我们被派到了西边放哨!我出去撒个尿回来,就听到宾哥在关帝庙中打电话,报出了我们的位置,还说要上线尽快收网!  我听到这个消息,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处置,只想尽快找到你去报告,结果却被刀仔拦住了!  当时刀仔冲上来想要捂住我的嘴,我真的被吓坏了,头脑一片空白,不知道怎么就跟刀仔打了起来,等我冷静下来的时候,刀仔已经死了!  紧接着,宾哥就冲了出来,他什么都没说,直接就对我动了刀,我为了活命,只得跟他搏斗,再然后阿栋他们就赶过来了!强哥,我说的都是真话!”  “真话?你还不知道我跟阿宾的故事吧?我们都出生在慈云山的公共屋邨,也就是俗称的贫民区,从小我们俩就是住对门的邻居,十二三岁就一起出去打架,我能走到今天,阿宾不知道多少次救过我的命!而你他妈的却告诉我,我的结义兄弟是条子?”  白粉强戏谑的看着陆宗浩:“让我猜猜今天发生的故事吧,你是警方的线人,但是在报信之后被阿宾发现,为了自保反杀了他,不仅害我损失了八十万的货,而且还准备将这盆脏水泼在他身上,对吗?”  陆宗浩的确不知道白粉强和杜国宾有这层关系,听对方这么一说,顿时感觉这事要坏菜,但既然已经开了口,只能硬扛到底:“强哥!我不知道你 第 3章 :是你杀了皇上 白粉强一声令下,两侧的马仔们一拥而上,各种型号的皮鞋狂风骤雨般落在了陆宗浩身上。  疼痛席卷而来,让陆宗浩忍不住发出一阵惨叫。  负责将陆宗浩押解回来的阿栋对关公像拜了拜,随即在旁边的墙壁上取下来了一把剔骨刀:“大佬,根据社团规矩,污蔑兄弟者,三刀六洞!以下犯上者,剖肺剜心!这烂仔忤逆犯上,杀掉了自己的老大,理应家法处置,死有余辜!”  白粉强听着陆宗浩的惨叫,微微眯起了眼睛:“不!就这么干掉这个反骨仔,太便宜他了!给他挂点滴!”  正被人暴打的陆宗浩听到白粉强的话,当即汗毛直立,剧烈挣扎起来:“强哥!我杀杜国宾是为了保护社团!当着关老爷的面,你不能忠奸不分,混淆黑白啊!事发当时,宾哥是听到我跟刀仔打斗声音跑出来的,应该还来不及删掉通话记录,你们可以翻看他的电话!”  “嘭!”  一只拳头落在陆宗浩腹部,剧烈的疼痛让他再难发出声音,随即便被胶带缠住了嘴巴。  紧接着,他被剥去上衣,倒吊在了房梁上,因为脑部充血的缘故,额头血管凸起,背后藏龙出海的刺青显得格外狰狞。  “你什么档次,还敢跟强哥一样在身上纹龙?”  阿栋迈步上前,对着陆宗浩抽了一巴掌,将一根输液管的针头顺着他额头的血管刺进去,用胶带贴好,然后将剪断的管子扔到了一盆热水当中,以防止血液凝固将其堵塞。  猩红的血液顺着输液管流淌,一朵血花在盆中晕染开来。  “唔唔!唔唔唔!”  陆宗浩倒挂在房梁上,眼前阵阵发黑,从喉咙里传出了沉闷的声音。  他万万没想到,白粉强这个王八蛋,根本就没给自己辩解的机会,甚至都无须考证,便判处了他的死刑。  而且用的还是最为残忍的一种刑罚。  刑堂内,白粉强的师爷矮仔发闻着空气中刺鼻的血腥味,走到白粉强身边低声道:“强哥,刚刚我检查了一下阿栋带回来的电话,里面有两个通话记录,其中一个拨回去已经打不通了,而另外一个是公用电话,地址是阿宾家楼下的士多店。”  白粉强弹飞了手中的烟头:“你此话何意?”  “我看过通话记录上的时间,跟阿栋说他抓到大圈仔的时间并不相符,这说明那部电话,很有可能真是阿宾的,因为他的呼机里面有条简讯,是他女友发来的,回电时间刚好吻合,通话时两人应该还没有起冲突。”  矮仔发继续道:“最近这段时间,咱们几次走货都被毒品调查科给搅了,我觉得这并不是空穴来风,以大圈仔的身份,根本无法接触到走货信息,所以阿宾他……或许真的有问题。”  “收声啦!当心被他人听到!”  白粉强低声呵斥道:“其实对于我来说,阿宾是不是警方线人无关紧要,但所有人都清楚,我们两个是从小一起混街市的玩伴,如果他真被证实是警方的线人,你让我的面子往哪里放?日后该怎么做老大?社团的几位叔父又如何信任我?”  矮仔发恍然大悟:“所以大圈仔是不是线人,这并不重要。”  白粉强目露凶光的看着被倒吊起来的陆宗浩:“这小子本就底细不明,对堂口也没做出过什么贡献,既然他的身份无法确认,那索性就把与这件事情有关的人全部铲除,一了百了!若他真是冤枉的,大不了死后我给他多烧些纸钱赎罪好了!暂时封锁阿宾的死讯,他人问起,就说我派他去濠江办事了。”  矮仔发吸了吸鼻子:“大圈仔虽然身份低微,可是根据帮会规矩,杀他也是需要定罪的,若让他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在刑堂,恐怕会遭人非议。”  “我们抛开事实不谈,难道他就一点错都没有吗?谁叫这个衰仔跟了阿宾呢?”  白粉强蹙起了眉头:“这件事你负责善后,等他死掉,随便扣个罪名上去,对外放话说他招供了,我必须得让其他马仔知道,我白粉强不是好惹的。”  两人正对话间,一名马仔走进刑堂:“大佬,太子哥来了,正在办公室等您。”  “太子?他怎么会在这个时间过来?”  白粉强听说自己的老大来了,赶忙起身,步伐匆匆的向外面走去。  陆宗浩倒吊在刑堂中,看到白粉强远去,心中升起一股浓浓的绝望。  在这个混乱的时代,江湖的洪流滚滚向前,像他这样最底层的马仔,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粒沙而已。  他的生与死在那些大人物眼中,就像是路旁的一堆牛粪,一棵杂草。  如风过耳,无人在意。  ……  信义安发源于三合会,社团内等级制度森严。  最上面是社团家族世袭的龙头向焱。  龙头下面设有“五虎十杰”作为骨干力量,而太子便是其中的尖东之虎,负责油尖旺的全部业务。  油麻地只是油尖旺区其中的一块地盘,像是白粉强这种堂口的揸飞人,只是小区域的负责人,并不能算是真正的老大级别,属于太子的一名手下。  太子今年二十七岁,长得浓眉大眼,只是一双眸子冷冰冰的,让人不敢直视。  在刑堂内表现凶残的白粉强,见到太子之后,温顺的宛若一只猫咪,满脸笑容的走进了办公室内:“太子哥,您的酒吧昨天才开业,今日不在那边招待朋友,怎么想起来到我这座小庙了?阿发,快去沏一壶太子哥最喜欢的英式红茶过来!”  “找你有事,坐下聊吧。”  太子压手示意白粉强落座,点燃了一支高希霸雪茄:“我稍后还有事,咱们长话短说,今天来找你,是有任务要你办,需要你去做掉一个人!”  社团分子,尤其是到了白粉强这个阶层,手中无一不是血债累累,所以他不假思索的便答应下来:“目标是什么人?”  太子没有直说:“你可知道有位女星,叫做余莎丽?”  白粉强露出淫笑:“当然知道了,最近爆红的一名艳星嘛,据说她老爹曾经还是一位将军 第4章:尬聊好过嘎了 眩晕、恶心、四肢麻木!  失血过多的症状让陆宗浩意识恍惚,摇晃间看到已经被血液染红的一盆温水,心中的恨意和怨气冲天而起。  这种死法,简直比挨了一枪还要难受。  血液的流失让陆宗浩感觉到了极度的寒冷,就连发出声音和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就在这时,矮仔发走进刑堂,对一名马仔使了个眼色:“看看他死了没有。”  马仔走上前去,伸手试探了一下陆宗浩的鼻息:“发哥,这烂仔还活着。”  “这么折腾都没死,还真是命硬!”  矮仔发露出一个戏谑的笑容:“把他放下来,带到办公室去。”  陆宗浩听到矮仔发的话,心中又是一惊。  眼下白粉强已经动了杀他的心思,鬼知道这混蛋把他放下去,是不是为了继续折磨他?  即便心中忐忑,但疲惫的陆宗浩已经没有了反抗的力气,只能任由人像是拖死狗一样,把他丢到了办公室里。  “你们出去吧。”  白粉强轻轻摆动手指,将马仔们打发走,同时也示意矮仔发揭掉了陆宗浩脸上的胶带。  “呃!”  汗毛被胶带扯掉的痛感让陆宗浩冷哼一声,像是离了水的金鱼,张大嘴巴呼吸着。  白粉强看着苟延残喘的陆宗浩,坐在沙发上翘起了二郎腿:“知道我这辈子最讨厌哪两种人吗?一种是差佬,另一种是叛徒!而你这个二五仔,居然一人占了两样!”  “咳咳!”  陆宗浩想要说话,嗓子却像是吞了一块火炭,咳了好一会,才淌着口水继续硬撑:“强哥,我不是叛徒,我是无辜的……”  “无辜?”  白粉强被逗得放声大笑:“你这么幼稚,怎么出来做古惑仔啊!麻烦你告诉我,出来混的人,有哪一个是无辜的?”  陆宗浩拼尽全部的力气咆哮道:“我没有出卖社团!杜国宾是警方的卧底!我杀他天经地义!”  白粉强点燃一支烟,风轻云淡的说道:“你究竟是不是反骨仔,用嘴是解释不清楚的,但是我可以给你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不知道你是否愿意去做呢?”  陆宗浩已经陷入绝境,面对白粉强给出的一线生机,毫不犹豫的回应道:“强哥!我愿意做!只要你让我活下去,我什么事情都愿意去做!”  “话不要说得这么绝对,你不妨先听听自己的任务。”  白粉强按熄了手中的烟:“我要你做掉西九龙总区警署的警司奥利弗,只要你能干掉一名警察做投名状,我便信你不是卧底,不仅会放你一条生路,还会把新填地街的水果批发市场给你罩,倘若失败……”  “一旦失手,我绝对不会乱咬,这只是我与奥利弗之间的私人矛盾,与任何人无关,不论成败,我永远不会将这件事泄露出去!”  陆宗浩不等白粉强把意图挑明,就主动将后话给接了过去。  四大探长之一的吕乐曾经说过这么一句话:在港岛这片土地上,最不能惹的人不是警察,也不是古惑仔,而是英国人,只要不得罪那些鬼佬,日子就可以过得很舒服。  刺杀英国警司这种事,恐怕放眼整个港岛,就连那些大社团里所谓的金牌杀手,都会望而却步。  但陆宗浩却毫不犹豫的接了下来。  其一,是因为按照现在的情况,他已经没有退路了,既然横竖是死,还不如博一条生路。  其二,他是穿越过来的,并不是从小在这里长大的土著,对于那些作威作福的侵略者,骨子里并没有港岛人心中那种与生俱来的恐惧。  他前世作为能在非洲战乱区开金矿的商人,本身就不是善类,比谁都能看懂现在的局势。  “连考虑都不考虑,这么爽快就答应了?”  白粉强微微眯起眼睛:“凭借你这份魄力,我现在倒是更怀疑你干掉杜国宾的动机了。”  陆宗浩此刻恨不能将白粉强大卸八块,却只能装出一副摇尾乞怜的模样:“强哥,你认为我为了活命,还有得选吗?”  “活命的机会我给你了,至于能否把握住,就要看你自己了。”  白粉强语罢,从沙发上起身,跨过陆宗浩的身体走向门外:“叫阿栋送他去看医生,养好伤尽快动手。”  ……  启德机场北面,有一片杂乱无章、混沌无序的贫民区,像是高速发展的城市中,一块难以根除的牛皮癣。  这里,便是著名的中港英三不管地带九龙城寨,俗称寨城。  陆宗浩在白粉强手下捡了一条命,便被送到了这个地方。  这里是港岛的法外之地,因为清政府在第一次鸦片战争中失败,将港岛割让给英国佬的时候,声明这一块位于港岛境内的土地仍属于中国。  到了民国时期,大陆政府也不想深入此地来打扰,以免被英国当成挑衅行为,于是这里渐渐就成为了无政府的贼窝,法律的重拳被城寨的外墙挡得严严实实。  在这片只有六英亩大的土地上,足足生活着四万多人。  最搞笑的是,这个拥挤着数万人的贫民区,只有八个水龙头和一条从外面私接进来的电缆,水电都被社团牢牢控制着,想在这里生存,必须向控制此地的几个帮会缴费。  几年前,港警曾出动数千人,想要打掉这里的黑恶势力,结果却遭到巨大反弹,不仅行动彻底失败,也让寨城化为一匹脱去缰绳的野马,在九龙半岛以北的土地上恣意张扬,沦为犯罪分子的天堂。  从那之后,港警内部有了个不成文的约定,只要逃犯冲进寨城,他们绝对不会冒着生命危险进去抓捕。  寨城是港岛最黑暗的底端,同样也是社会底层的创业天堂。  其中最出名的成功案例就是没有执照,由大陆偷渡客开办的牙医诊所。  当然了,这些诊所也并不是仅仅只做牙医业务。  毕竟港岛正处于社团蓬勃发展的年代,每天都有大量的古惑仔负伤,寨城因为收费低廉,还不会有警察过来抓人,自然成为了古惑仔们的首选地带。  其中一家黑诊所内,陆宗浩因为没有麻药,正咬着一条毛巾, 第5章:定亲王欲谋反 九龙城寨分为东西两区,西区是老百姓住的地方,东区则是黑帮的地盘。  由于九龙城寨是个三不管地带,所以从五十年代开始,来自东南亚和港岛本地的犯罪分子便纷纷涌入。  随着他们不断斗争,最终“码帮”和“信义安”两股势力控制了城寨。  值得一提的是,被称为码帮的13K,便是古惑仔中“东星帮”的原型,两个社团的关系如何,由此便可见一斑。  一连十天,陆宗浩都被关押在黑诊所的病房当中。  没错,是关押。  这家诊所本就是信义安开设的生意,这种没有窗子的病房,是社团专门用来关人的。  虽然陆宗浩并没有继续受到虐待,每天按时换药,好吃好喝,但他心里清楚,白粉强已经将他当成了一只兽。  一只豢养起来,随时准备放出去择人而噬的野兽。  这天一早,阿栋走进陆宗浩的病房,将一盒肠粉丢在桌上,颐指气使的对他说道:“今天一早,老大又打来电话催促,问你什么时候能动手,他有些等不及了。”  陆宗浩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腿,摇头:“我的行动尚不灵活,至少还要五天时间。”  “我警告你,这件事靠拖延是不能解决的,你别给我动什么歪心思!”  阿栋威胁完,便斩钉截铁的作出了决定:“我会跟老大汇报,最后给你五天时间,如果到时候还不能动手,后果自负!”  陆宗浩不置可否,拿过肠粉吃了起来:“你们准备让我在什么地方动手?”  阿栋跟陆宗浩保持距离,警惕的盯着他:“这几天堂口的兄弟正在跟踪奥利弗,至于在何处动手,要看老大的意思。”  陆宗浩知道门外都是阿栋的手下,只是低头吃着早餐:“我需要一把枪。”  阿栋毫不犹豫的否决道:“不可能,用枪的指向性太明显了,很容易把事情引到社团身上。”  这个时代的港岛枪支泛滥,但除了没有合法身份,随时准备亡命天涯的大圈帮,本地社团几乎很少有人用枪火拼。  并不是因为古惑仔们缺少扣动扳机的勇气,而是因为这里面有一个法律漏洞。  港英政府统治下的港岛,用的是海洋法系,根据判罚惯例,藏枪便是七年起刑,开了枪更是二级谋杀起步,法官嘴一歪,搞不好还能定上一级谋杀,因为你用枪就有杀人的准备,存在主观故意性,一旦罪名成立,分分钟进化成牢底坐穿兽。  但如果是用刀,打官司的时候便可以说是临时起意,哪怕失手杀了人,只要运作得当,最多也就是定个故意伤害,量刑方面要宽松得多,如果律师能力强,甚至可以让杀人者有无罪释放的可能。  正因如此,港岛的古惑仔打架时,都惯用剔骨刀和西瓜刀等日常生活中会用到的工具,主要目的就是案发后可以减轻判罚,或者花钱保释。  如果真的要精准杀人,社团也会找枪手,但大多都是从宝岛、濠江或者大陆雇凶,类似美国黑手党从意大利找生面孔去美国杀人,然后赶紧回家,了无踪迹。  根据社团的习惯,雇佣杀手最好要找无父无母的,这样即便想要灭口,没人追究也会方便不少。  而陆宗浩在白粉强眼中,就是这么一颗棋子。  “强哥不让我动枪,是想把这件事做成一起意外?”  陆宗浩听说阿栋不准备为他准备枪械,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没有枪,我单枪匹马,很难有十足的把握将奥利弗干掉,你得给我找两个帮手。”  “你的诉求,我会告诉强哥,但他是否答应,我无法保证。”  阿栋冷冰冰的扔下一句话,转身关上了厚重的铁门。  房间内的光线变得昏暗,食欲全无的陆宗浩将半份肠粉丢进垃圾桶,躺在床上,目光深邃的盯住了头顶的白炽灯。  他曾想过设法联络O记的黄炳仁,向对方寻求帮助。  可是在他的记忆当中,黄炳仁极其自私自利,他在乎的不是陆宗浩的生死,而是他能提供多少让自己升迁的情报。  自己冒着暴露的风险联络黄炳仁,除了让处境变得更加艰难,恐怕很难取得其他效果。  原因很简单,黄炳仁得罪不起奥利弗,也同样得罪不起信义安,一旦让他卷入这件事情当中,搞不好这王八蛋为了自保,还会故意将陆宗浩的身份泄露出去,假借信义安的手除掉他,让自己抽身事外,大不了再去培养新的线人。  这个时代的港岛,黑白之间没有明显的界限,陆宗浩思来想去,发现能相信的人只有自己。  开弓没有回头箭,门外古惑仔们聊天的声音,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这奥利弗,他是非杀不可了。  对于港岛人而言,英国佬是统治阶层的权贵。  但是在陆宗浩眼中,这些家伙只是入侵者而已,杀了也就杀了。  前世做生意的陆宗浩就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对他来说,谁的命也不如自己的命金贵。  想到这里,他从床上起身,开始拖着带伤的身体进行俯卧撑等康复训练。  他以前在非洲开金矿时,就是靠真刀真枪打出来的,这么多年一直在学习格斗,基础还是挺扎实的。  关于如何在刺杀奥利弗以后活下来这件事情上,陆宗浩至今毫无头绪,但他至少得先保证能把事情办妥,而不是折在奥利弗手中。  眨眼工夫,时间就过去了四天。  这天傍晚,阿栋又一次的走进陆宗浩的病房,看见他把腿搭在床上做俯卧撑,嗤笑道:“看起来,你恢复的还算不错,不会耽误明天的行动吧?”  陆宗浩反问道:“我要的人,安排好了吗?”  阿栋转身向门外走去:“跟我走。”  陆宗浩做了个深呼吸,半个月来第一次走出了这间病房。  这一刻。  棋局已开,命由天定!  拱卒过河,一往无前!  ……  一路穿过寨城昏暗的窄巷,阿栋将陆宗浩带进了一台车内,指着一名二十岁左右的俊俏青年说道:“他叫阿兴,这次会配合你一起行动。”  阿兴笑呵呵地向陆宗浩伸出了 第6章:震惊又震惊 陆宗浩跟陈矅兴认视了一下,见车内再无其他人,向阿栋问道:“我要两个人,这里怎么只有一个?”  “多看,少问。”  阿栋冷冰冰的冷下一句话,随即将车启动,融入了车流当中。  有那么一瞬间,陆宗浩曾想过袭击阿栋或者跳车逃跑。  但也仅仅是一瞬间,他便放弃了这个念头。  不仅因为他看到后面还有一台大发面包车跟着他们,也因为他此时一旦跑了,白粉强必然会将他当作刺杀老大的叛徒,届时这偌大的港岛,将再也没有他的立锥之地。  车辆飞驰,很快便赶回油麻地,停在了一条夜市前方。  “同我过来。”  阿栋推开车门,径直向夜市深处走去,陆宗浩和陈矅兴也跟了下去。  实话实说,陈矅兴长得并没有郑伊建那么帅,最多只是看着顺眼而已。  看着这个比自己小了两三岁的青年,陆宗浩侧目问道:“你是怎么被选中的,生死签?”  港岛的社团每逢遇见高风险的事情,社团大佬都会通过抽签的方式,在底层马仔中抓冤种。  面对这种强制性的指派,下面的马仔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利,因为他们加入社团的时候,拜的不仅仅是关二爷,也是一种枷锁。  但陈矅兴给出的回答,远远出乎了陆宗浩的预料:“我不是抽签选中,而是自愿参加的。”  陆宗浩蹙眉:“你不知道咱们这次要做什么吗?”  “我是个泊车小弟,负责在夜总会门口帮人泊车,每天经手的豪车有几十台,但是却没有一台属于我,甚至我一年的薪水,都买不起一个轮毂。”  陈矅兴的脸颊被小吃摊的火焰映红:“出来混,胆大的骑龙驾虎,胆小的万劫不复!不自己打拼上位,我这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出头,我加入社团,可不是为了做烂仔的。”  陆宗浩虽然来到港岛这么久,但还是第一次真正跟古惑仔有所“接触”,心道难怪陈矅兴日后能名震港岛,这脑回路的确跟正常人不太一样。  没等陆宗浩继续问话,前面的阿栋忽然停住脚步,用下巴向前指了指:“喏,另一个人就是他!”  陆宗浩顺着阿栋手指的方向望去,看到那个身高一米八多,满身腱子肉的青年,顿时心头一喜。  带这种大块头出去办事,他单是想想,就觉得心里充满了安全感。  结果旁边的陈矅兴却蹙起了眉头:“这不是大傻驹吗?为什么要让我们跟他一起办事?”  陆宗浩看到陈矅兴怪异的脸色,顿觉不妙:“这人有什么问题吗?”  不等陈矅兴说话,人高马大的洪国驹就站在了一处摊档前方,气势汹汹的看着比他矮了至少三十公分的干瘦摊主,瓮声瓮气的说道:“交保护费!”  那摊主摆弄着手里的车仔面,头也不抬的说道:“滚蛋,没有!”  “好吧!”  洪国驹悻悻的撇了下嘴,紧接着走向了下一个摊位:“保护费!”  陆宗浩看着如此“和谐”的收数画面,愣了三秒才想起来问道:“这就完事了?”  “洪国驹原本是旺角的红棍,但是在去年的火拼中被打傻了,上面的大佬念在他为社团立下过功劳,才将这个夜市交给他打理。”  陈矅兴撇了下嘴:“你也看见了,他现在是个精神病,时常会爆发伤人,偶尔又像个傻子,终日半梦半醒,也没有小弟敢跟他混……好好一名红棍,如今却过得像个乞丐一样,真是悲哀。”  陆宗浩不禁无语,但想想也是,除了他这种走投无路的烂仔,还有陈矅兴这种想要搏上位的疯子,正常人谁会愿意干这个活啊?  这时,阿栋已经走到了洪国驹身边,开口喊道:“大傻驹,过来!”  洪国驹听到喊声,忽然转身,怒视着阿栋说道:“别叫我大傻驹!”  “好啦,我叫你阿驹行不行?”  阿栋也知道洪国驹精神有问题,并未跟他计较:“社团有任务派给你,跟我去车里聊。”  “社团?”  洪国驹笑了笑:“社团还能想起我这个边缘人来,恐怕是送死的买卖吧?”  陆宗浩低声向陈矅兴说道:“这也不傻啊。”  陈矅兴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间歇性的,这才是最难搞的。”  阿栋见洪国驹恢复正常,认真道:“任务是太子哥派的,你接不接?”  洪国驹迟疑片刻,还是跟了上去。  ……  翌日,晚九点。  位于九龙的弥敦道,连接着旺角与尖沙咀这两个主要的商业区,是港岛最著名,也是最繁华的街道之一。  眼下正是这条街最热闹的时候,街道上行人如梭,车水马龙,头顶是层层叠叠的灯牌,抬头望不见天空。  街边的一台面包车内,陆宗浩、陈矅兴、洪国驹三人面色严峻的坐在一起。  开车的阿栋用下巴指了指对面的商铺:“看见那家喜多桑拿了吗?奥利弗有腰椎病,每隔三天都会来这里正骨,不出意外的话,他今晚也会来到这里推拿,他平时出入其他地方,都有警员随行,但来这里只会带一名司机,而且司机不会上楼,是你们动手的最佳时机。”  陆宗浩看着街道两侧巡逻的军装警察,侧目道:“这里的绿皮太多了,我们倘若出现任何纰漏,都很难脱身。”  “这不是我该思考的问题。”  阿栋冷冷的看着陆宗浩:“事成之后,你们如果遭遇追捕,就开车往豉油街的工地走,只要能到达那里,我的人便会想办法制造混乱掩护你们,同时有人在工地里接应你们换乘车辆,只要坐到他的车上,你们就安全了。”  不等陆宗浩回应,阿栋就抽出了一柄手枪:“几位,路是你们自己选的,任务是你们自己接的,我会在暗处盯着你们,倘若今天有人退缩,别管我不讲同门情义。”  洪国驹对于阿栋的威胁不屑一顾:“不够胆杀洋警司,倒是有本事威胁我们,你觉得自己很威风吗?”  “强哥讲过,人生就像是一盘棋,有人注定是巡城马,也有人注定是过河卒!这是你们的命,但不是我的。” 第 7章 :字迹 奔驰轿车的出现,让车内的气氛紧张起来,只有洪国驹依然还在盯着灯牌上的跑马灯出神。  奥利弗今年不到四十岁,体重超过一百公斤,体态臃肿。  正如阿栋给出的情报那样,奥利弗下车之后,就被门童迎进了喜多桑拿,司机则留在门口等候。  巡逻的军装警察看到奔驰停在禁停区域,走过去说了些什么,但很快便对着司机敬了个礼,转身离去。  陆宗浩远远看见这一幕,沉声道:“情报无误,奥利弗是一个人进门的,咱们现在分一下工,我和阿驹进去动手,阿兴你留在外面接应。”  陈矅兴听说自己不能进门,竟有些失落:“浩哥,阿驹他脑袋不灵光,里面的事情还是我同你办吧!”  “跟刺杀比起来,得手后如何撤离也是个大问题,一旦我们被堵在这里,就前功尽弃了!”  陆宗浩认真的看着陈矅兴:“你是这个计划里很重要的一环,正因为阿驹不稳定,我才更需要你留在外面兜底。”  洪国驹面色怪异的看着两人:“喂,你们两个在讨论的是我,现在都不避人了吗?”  陆宗浩哈哈一笑,将胶水递给了洪国驹:“幸亏你现在脑子是正常的,不然凭我自己,还真未必能按住那头白皮猪。”  洪国驹听到这话,眼神变得有些复杂,随即沉默着开始向脸上涂抹胶水。  这是陆宗浩想出来的主意,他们刺杀英国警司,可是会震惊全港的大事,一旦被人把脸认出来,这辈子基本上也就算是交代了。  他想过戴头套进门,但那样太扎眼,恐怕还没等靠近奥利弗,就已经被其他人发现了。  思来想去,只有乔装这一条路。  陆宗浩将胶水在脸上涂了一层,随即抓起一把头发开始往脸上贴,几分钟工夫就变成了一个络腮胡,再戴上一副眼镜,与之前判若两人。  准备工作完毕,陆宗浩与洪国驹推门下车,一前一后的向喜多桑拿走去。  “先生您好,欢迎光临喜多!”  门童看到两人,殷勤的将他们引入大厅,顺着楼梯带到了二楼。  桑拿二层进门是走廊,墙上的指示牌分别通往洗浴区和休息区。  陆宗浩瞥了一眼,径直向休息区走去。  前面的服务生见陆宗浩没有换浴袍,挡住了两人去路:“先生,更衣区在左边。”  陆宗浩在口袋里抽出一张五百港币,塞进了服务生胸前的口袋里:“我找个朋友。”  服务生顿时变得和颜悦色起来:“两位里面请,我去帮你们冲杯咖啡。”  喜多二楼的休息区,进门之后是几排沙发式的按摩椅,这段时间并不是按摩的高峰时段,所以大部分都还空着。  陆宗浩知道以奥利弗的身份,不可能在客厅中做按摩,便向着通往包房的走廊赶去。  喜多是一家正规桑拿,并不提供皮肉服务,每间包房的门上,都留有一个圆形的可视窗,但并不是对着按摩床的,只能看见客人挂在墙上的衣物。  陆宗浩在逐屋搜索的同时,对身边的洪国驹低声道:“奥利弗的身体素质看起来应该还不错,等一下冲进房间之后,你负责按住他,我操刀。”  洪国驹步伐稳健的跟在陆宗浩身后:“嗯。”  忽然间,陆宗浩脚步一顿。  顺着左手边的可视窗望去,墙上挂的正是奥利弗的西装。  “呼呼!”  陆宗浩连续做了几个深呼吸,调整好状态后,一把推开了包房的门:“动手!”  “嘭!”  在陆宗浩喊话的同时,身后的洪国驹忽然暴起,一脚踹在了他的后腰上。  这一瞬间,陆宗浩感觉自己像是被车给撞了,直接顶开没有完全开启的门,摔进了包房里面。  没等陆宗浩继续有所反应,洪国驹宛若一头猛虎,扑在他身上就是一顿王八拳。  “你大爷!”  陆宗浩屈起双臂挡住雨点般落下的拳头,心里都快憋屈炸了,这王八蛋啥时候发病不好,怎么偏偏就这时候出现了问题。  桑拿这种地方经常打架,屋内的按摩师一看情况不对,第一时间跑了出去。  此番变故将正在做按摩的奥利弗也给吓了一跳,他撑着身体坐起来,以流利的粤语一声怒斥:“你们两个烂仔是哪里来的!给我滚出去打架!”  “嘭嘭嘭!”  洪国驹两耳不闻身边事,一心只揍陆宗浩,沙包大的拳头如同打桩机,节奏感极强的挥舞着。  “喂!我说话你没听到吗?”  奥利弗作威作福惯了,见洪国驹不依不饶,走过去对着他就是一脚:“我是西九龙警署的奥利弗警司!你他妈的想去吃牢饭啊!”  “嘭!”  洪国驹被奥利弗一脚踹在肩头,身形踉跄了一下,而后便红着眼睛向奥利弗扑了上去。  “叼拿星!”  奥利弗侧身躲开洪国驹的一拳,单手按住他的手臂,以一个跟身躯完全不符的灵活反击,将膝盖撞向了洪国驹的小腹。  紧接着,奥利弗一套组合拳,竟打的洪国驹连连后退。  洪国驹硬抗了奥利弗的几记重拳,终于抓住机会,一脚将对方踹开,同时抄起了桌上的玻璃烟灰缸。  奥利弗的动作更快,被踹中的同时已经退出数步,抽出了衣服口袋里那把飞虎队员专用的勃朗宁HP大威力手枪,指向了对面的洪国驹:“扑你阿母!敢跟我动手?你不知道我调来九龙之前,是飞虎队的教官,还曾在英国特战部队SAS服役过吗?手抱头,给我靠墙蹲好!”  “扑棱!”  就在奥利弗喊话的同时,旁边的陆宗浩陡然暴起,手中的牛肉刀凌空落下。  “噗嗤!”  血溅白墙,奥利弗的右手食指与中指被齐齐砍断,手枪也飞落出去,滑到了按摩床下。  陆宗浩见奥利弗的手枪脱手,在解除威胁的情况下,又是一刀砍向了奥利弗的脖子。  “噗嗤!”  奥利弗看到银光闪过,竟主动伸手握住了陆宗浩的刀,鲜血淋漓的右手卡住他的脖子,推着他撞在了后面的墙壁上。  强烈的窒息感让陆宗浩一瞬间失去体力,他万万没想到 第8章:皇太后上线! 奥利弗被陆宗浩一刀豁开脸颊,面目狰狞的跑出包房,顿时引得按摩女郎和客人们一阵惊叫。  而他此时已经顾不得这么多,只穿着一条短裤,肥肉颤动的向着出口狂奔而去。  “都给我闪开!”  陆宗浩见奥利弗逃脱,心中又惊又急,满眼凶光的冲出包房,沿着地上的血迹狂追不止。  跑在前面的奥利弗听到陆宗浩的吼声,像是受了惊的兔子,抄起门口的一只暖水瓶砸向陆宗浩,紧接着一夹裤裆,两条腿倒腾的像是风火轮一样,二百多的体重,愣是跑出了博尔特的风采。  “嘭!”  暖水瓶落在陆宗浩脚下,滚烫的开水溅满了他的双腿,剧痛令他面部肌肉痉挛,虽然仍旧在硬挺着狂追,但速度却明显慢了下去。  奥利弗抓住这短暂的空当,跌跌撞撞的冲到楼下,猛地扑在了自己的奔驰车上,狂拽把手。  “叼你阿母,是谁这么不长眼?”  正盯着对面一名长腿靓女的司机被吓了一跳,对着外面破口大骂,通过身形认出奥利弗,再一看他血肉模糊的脸,顿时懵逼:“奥、奥利弗先生?”  “嘭嘭!”  面部受伤的奥利弗根本说不出话来,只是对着车窗猛拍,司机这才反应过来,将车门解锁。  “咣当!”  奥利弗拽开车门,作势就要往车里钻。  与此同时,陆宗浩已经从桑拿房追了出来,举刀剁在奥利弗手臂上,趁着对方吃痛,一脚将他从车门边缘踹开。  “叼拿星!我顶你个肺!”  司机看见自己的老板被人追砍,在嘴里骂娘的同时推门下车,抽出了后腰的手枪。  “嗡!”  引擎轰鸣声陡然传出。  “咣!”  司机没等把枪举起,陈矅兴的车已经冲到近前,将他撞飞出去六七米远。  “噗嗤!”  “噗嗤!”  陆宗浩趁着奥利弗倒地,对着他的脖颈位置就是一顿乱刀,而奥利弗也用手臂护着要害,外翻的刀口鲜血淋漓,露出了黄白相间的皮下脂肪。  “啊!!”  感受到生命威胁的奥利弗发出野兽般的吼叫,用头硬抗一刀,拽着陆宗浩的腿将其撂倒,紧接着便向他压迫过去。  “咕咚!”  与此同时,洪国驹终于从后面追上来,一个飞扑将奥利弗压在身下,锁住了奥利弗的双臂:“干他!”  不用洪国驹提醒,陆宗浩也知道这是个极为难得的机会,甚至都没有站起来,就蹬着地面窜到奥利弗身前,一只手按住他头皮翻开的脑袋,另一只手握住牛肉刀,粗暴地向他咽喉送去。  路边水洼的倒影,反射着霓虹灯的璀璨,也映出了陆宗浩的动作。  “噗嗤!”  刀锋入体,原本在剧烈挣扎的奥利弗一口血喷在水洼中,瞳孔逐渐扩散,失去了生命气息。  几人的打斗,已经引发了无数人驻足围观,陈矅兴也猛地拍了几下车喇叭:“上车!走了!”  “嘟嘟!”  没等陆宗浩动身,在弥敦道上巡逻的军装警察已经向这边赶来,吹着哨子用来驱散人群,同时把手搭在了腰间。  陆宗浩为了争取逃跑的机会,捡起奥利弗司机遗落的手枪,直接对天扣动了扳机。  “砰!”  枪声在弥敦道传开,子弹命中上方的灯牌,溅起一串火花。  趁着军装警察寻找掩体的空当,陆宗浩拽着洪国驹冲进面包车,猛拍了一下陈矅兴的座椅:“走!”  “坐稳!”  陈矅兴发出一声咆哮,熟练地将面包车挂挡,短暂烧胎之后,宛若离弦之箭一般融入了车流当中。  远处的军装警察躲在掩体后侧,看见剐蹭多台车辆逃跑的面包车,抽出警用手台汇报道:“我是油麻地分区巡逻警员24854!弥敦道喜多桑拿发生暴力斗殴事件,持枪嫌犯伤人后驾驶车辆由南向北逃窜,车辆牌照KU4512!请求支援!重复,嫌犯驾驶牌照为KU4512的车辆沿弥敦道向北逃窜,持有枪械,人数不明!”  ……  疾驰的面包车内,陆宗浩靠在车身上大口喘息,经过刚刚的搏斗,他身上尚未完全愈合的伤口大部分都崩开了线,好似涂红的血人。  旁边的洪国驹甩动着自己的脑袋,眼神有些茫然:“我刚刚,是不是又发病了?”  体力殆尽的陆宗浩已经无暇争论,只是疲倦的回应道:“事情办妥就好。”  负责开车的陈矅兴看着街道尽头横在路上,打开警灯的两台摩托车,对着后面吼道:“你们坐稳!前面有警察拦截,我得冲过去,否则到不了豉油街!”  “我们干掉了奥利弗,白粉强很有可能会杀咱们灭口!”  陆宗浩这才想起来,他所经历的危险还远没有结束,系上安全带吼道:“能不能甩脱这些警察,绕到别的地方去?”  陈矅兴速度不减,将油门踩到了底:“弥敦道的车太多了,除了施工修路的豉油街,没有其他路可以选,如果不在便衣到来之前甩脱军装警,咱们就彻底栽了!”  这个时代港岛的警察主要分为两种,分别是便衣警察和制服警察。  军装警察是指需要穿警服工作的警种,主要负责需要体能方面的工作,比如街上巡逻,案发现场维持秩序等等,除了巡逻的军装警察、交警和消防队员之外,大名鼎鼎的PTU机动部队、EU冲锋队、SDU飞虎队等等,都属于制服警察。  不需要穿警服的警种叫便衣,主要负责需要进行调查的工作,如扫黑的O记,禁毒的NB,和刑事侦缉部CID、廉政公署ICAC等等。  除首长级外,同级便衣警察的权力普遍大于制服警察,晋升速度也更快。  一般案件发生时,最先到场的一定是最近的交警和巡逻警察,为反恐部队的到来争取时间。  像是弥敦道这种繁华区域,最晚十分钟时间,就会被赶来支援的机动部队全面封锁。  “砰!”  躲在掩体后面的巡警鸣枪示警,大声吼道:“我是皇家港岛警察!立刻停车投降,接受检查!”  “我投你大爷!”  陆宗浩知道他们被 第9章:这个太后不好惹 陈矅兴驱车冲进正在修路的豉油街,沿着颠簸不平的路面行驶了二百米左右,前方忽然出现了两台渣土车。  陆宗浩屏住呼吸,握紧了手中的枪,随时准备跳车拼命。  两台渣土车并未对他们进行拦截,而是与他们错开之后,将满载的石块倾倒在路面上,彻底将道路封死。  虽然阿栋他们说会帮忙拦截追兵,但陆宗浩并未因此而放松警惕,毕竟白粉强就算想把他们灭口,也一定不会想让警方看见这一幕。  “工地到了!”  陈矅兴一句话将陆宗浩的思绪收回,车漆被划得不像样子的面包车,也摇晃着扎进了路边的建筑工地里面。  “刷!”  面包车刚一进院,前方的黑暗处就有车灯闪动,随后一名青年在车窗探出头来大喊道:“机动部队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此地不宜久留,立刻上车!”  陆宗浩在陈曜兴减速的时候,目光始终在机警的盯着周遭的黑暗地带,却并未发现这里有藏人的踪迹。  莫非白粉强这孙子,真的心存善念,并不准备为难他们?  直到车辆停稳,陆宗浩也没有发现此处有人埋伏,终于放下心来,将提前准备好的一桶汽油泼在车里,点燃后走向了另外一台面包车。  车内的司机见陆宗浩拉副驾驶的车门,对他扬了扬下巴:“副座车门坏了,去后面。”  周身剧痛的陆宗浩不疑有他,见后面只有一排座椅,率先坐进了车内:“我们接下来去哪?”  “我只管开车,不要问我。”  司机说话间,转动钥匙将车辆启动。  伴随着引擎响起,座位后面忽然有人暴起,其中一人戴着白手套,将一根自行车的闸线粗暴地勒在了陆宗浩的脖子上。  “呃!”  突如其来的窒息感和剧痛让陆宗浩闷哼一声,想要抬起手臂脱困,但强烈的窒息感,已经让他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了。  余光望去,洪国驹和陈矅兴都在面临同样的处境。  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陆宗浩的皮肤便渗出血来,感觉颅内的压力甚至都快把自己的眼球给挤爆了。  陆宗浩挣扎无果,用尽最后的力气把手搭在腰间,将枪口顶在座椅上扣动了扳机。  “砰!”  枪声响起,身后的青年猝不及防,捂着肚子惨叫起来。  这一声枪响,让车内的杀手齐齐懵逼,因为在他们的情报当中,陆宗浩一行人手里是根本没有枪械的。  “嘭!”  陆宗浩不等气喘匀,便一拳砸在了勒着洪国驹那人的脸上。  “我艹你妈!”  洪国驹在疼痛的刺激下陷入癫狂,宛若一头疯牛,跟陈矅兴一起冲到后座,对着几人就是一阵暴揍。  陆宗浩见司机推门要跑,扶着座椅起身,将枪口顶在了对方的后脑上:“别动!”  司机感受到顶在后脑的硬物,声音颤抖的哀求道:“大佬!冤有头债有主,我只是个开车的马仔!不关我事,千万不要开枪!”  “叼拿星!你拿我当凯子啊?!”  陆宗浩加重了手上的力气:“是白粉强让你杀我们灭口的,对吗?”  司机听到陆宗浩愤怒的质问,肝胆欲裂的回应道:“我接触不到白粉强,命令是阿栋下的!他说你们得手后,或许会引来警察,叫我们尽量用不见血的方式干掉你们,然后把尸体运走!大哥,我只是个烂仔而已,求求你放过我!”  陆宗浩眼中闪过一抹怒气:“心里如果有怨气,路过奈河桥的时候先不要喝孟婆汤,我会送白粉强下去给你个交代!”  “大佬……”  “砰!”  枪声落下,鲜血染红玻璃。  陆宗浩解决掉司机转身望去,此时后面的几人都没了动静,而发飙的洪国驹还在抓着一个青年的头,向地板上猛砸。  陈矅兴看着洪国驹手中那个塌陷的头颅,紧紧握住了他的手臂:“阿驹,够了!他已经死了!”  “呼呼!”  尹国驹此时还有理智,闻着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道,眼中出现一抹迷茫:“我们今日干掉了一名英国警司,还杀了好几名社团兄弟,恐怕港岛再也没有咱们的容身之地了!”  陆宗浩将司机的尸体拖到副驾驶的位置,爬到前面准备接管车辆,同时顺着车窗将没有子弹的手枪扔到了旁边燃烧的车内:“我们为社团做事,已经立了功劳,白粉强不会承认灭口功臣这种事,就算动手也只能暗地捅刀子,咱们只要能跑出去,就还有活下去的希望!现在的问题,是该往哪里跑!”  陈矅兴思考片刻,翻过座椅钻到了前面:“浩哥,把车给我!”  陆宗浩挑起了眉头:“你有地方可以躲?”  “在港岛,恐怕没有比刺杀鬼佬官员更严重的罪名了,而且白粉强势力很大,在黑白两道都追杀咱们的情况下,我们躲到什么地方都会被翻出来。”  陈矅兴说话间,已经将车挂挡,向工地外面驶去:“但我知道一个人,或许可以保住咱们,我认识苏隆苏先生!”  洪国驹听到这个名字,脱口而出道:“你认识总教头?”  这个名字陆宗浩也不陌生,甚至可以说是如雷贯耳。  陈矅兴口中的苏隆,是信义安的元老,也是地位仅次于龙头向焱的二当家,而且此人还是上一任龙头,向焱之父“九龙皇帝”向谦的左膀右臂,属于向焱的叔父辈。  苏隆是双花红棍出身,江湖人称“第一猛人”、“泰拳之父”。  信义安的五虎十杰,有不少都是苏隆的门生和弟子,就连敌对帮派的一些坐馆,也都是他的徒弟,而苏隆最为出名的弟子,当数喜剧大师周星星。  因为苏隆开了一家拳馆,而且广收门徒,所以还有一个“总教头”的绰号。  陈矅兴离开工地,驱车扎进了一条避开大路的小巷:“几个月前,隆叔去我泊车的夜店喝酒,正好遇见我跟人打架,他说我是个好苗子,收我做了徒弟,我也正是因为崇拜他,所以才加入了信义安。”  洪国驹有些意外:“有这层关系,你为什么还要从最低级的四九仔做起?”  陈 第10章:打你就打你,难道还要挑日子? 这个阶段的港岛,是社团最活跃的时代,其中最出名的大势力,莫过于信义安、码帮、和盛和这三个曾一度称霸过港岛的社团。  三个帮派屹立在港岛黑帮的金字塔尖,有点像三国时期的魏、蜀、吴。  三足鼎立下,充满着无数的刀光剑影、恩怨情仇。  港岛分为三个主要区域,由本岛、九龙半岛和新界组成。  而这三个帮派,至今仍是这些区域中的最强火力。  其中盛和人数最多,主力都在新界。  码帮内部混乱,下面堂口的老大各自为政,毫无团结可言,凭借底蕴深厚占据本岛。  也正是在这种背景下,信义安才顺利占据了大埔、观塘、红磡等区域,并且将总部设在了尖沙咀,逐渐崛起于九龙。  豉油街距离尖沙咀只有三公里,而酷爱飙车的陈矅兴,又时常作为车手参加地下车赛,对于九龙区域的各种路线烂熟于心。  在他的驾驶下,面包车沿着一条几乎不可能走车的路线绕到尖沙咀,停在了一条暗巷当中。  “到了,跟我来!”  陈矅兴确认没人注意到他们这台车,推开车门,带两人向远处的一道敞开小门走去。  这门内的大厅十分空旷,里面只有一台电视和一圈沙发,坐满了身材壮硕的青年。  有人看到满身是血的三人出现,顿时起身,一脸警惕的问道:“站住,干什么的?”  “宁哥,我是阿兴!”  陈矅兴走到灯影下,让对方认出了自己的模样:“我找隆叔有急事,麻烦帮我通传一声。”  宁哥认出陈矅兴,将视线投向外面:“阿兴?怎么搞成了这副鬼样子?被人追砍啦?”  陈矅兴含糊其辞道:“宁哥,你别问了,我真的有急事,你帮帮忙!明天我请你饮酒,去莎拉夜总会搓咪咪好不好?”  宁哥跟陈矅兴意气相投,看到他这副惨状,还是答应了下来:“隆叔正在同社团的几位叔父谈事情,我可以帮你通报,恐怕他得等一会才能见你!”  陆宗浩听到宁哥的回应,略一犹豫,随后忽然暴起,速度极快的向二楼冲了上去。  “喂!你他妈的要干什么?”  宁哥也没料到陆宗浩会有这个举动,直至他冲向楼梯口,这才反应过来:“拦住他!保护隆叔!”  求生心切的陆宗浩此时已经拼出了全部力气,伤口在楼梯上留下一条血线,速度极快的冲上二楼,见前方的门口透出灯光,迅速冲了过去。  推开房门,里面的办公桌边共坐了五个人,其中三人看起来都得六七十岁了,还有两人比较年轻,其中那个看起来四十岁左右,相貌堂堂的汉子,就是信义安的总教头苏隆。  这些信义安的叔父辈虽然年纪大了,但无一不是刀头舔血出来的狠人,尤其苏隆看到满身是血的陌生人出现,第一时间便抽出了办公桌上作为装饰品的倭刀。  陆宗浩来此本就是为了求生,自然也怕引起误会,于是站在门口没有深入:“诸位叔父,晚辈求你们救命!”  故事写到这里,有一个趣闻不得不说一下。  很多人都不知道,港岛这些社团的前身,几乎都是国军的特务组织,包括信义安也不例外。  信义安的创始人向谦,便是大名鼎鼎的军统特务戴笠的手下,当初创立信义安工商总会只是个幌子,实际上就是给特务工作打掩护。  奈何大陆那边民心所向,信义安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所以码帮、盛和等间谍组织纷纷转型,逐渐发展成为了江湖团体。  当年向谦打江山的时候,身边的陈五、林靖、林盛、黄宥恩被称为信义安“初代四虎”。  后来向谦特务身份败露,被驱逐出港,逃往宝岛,这才在自己四房太太所生的十三个子女当中,选出了一个心仪的接班人,也就是现任龙头向焱。  初代四虎扶持向焱上位后,陈五和黄宥恩对于这个新老大并不信服,所以慢慢的淡出江湖,剩余的林氏兄弟,如今在社团内仍是举重若轻的人物,其中林靖更被称为“大总管”。  而今天在苏隆这里喝茶的人当中,就有初代四虎之一的陈五。  他看着站在面前的陆宗浩,眯眼问道:“管我们叫叔父,你是社团的兄弟?”  陆宗浩大声道:“没错!我是油麻地堂口的四九仔,今天晚上,我接到社团指派,干掉了英国警司奥利弗!”  苏隆见陆宗浩叫嚷,顿时面色一惊:“小子!你给我闭嘴!”  陆宗浩要的就是这个目的,他之所以冲上楼,就是听说这里有叔父辈正在开会。  他刺杀奥利弗的事情,原本该是密辛,绝不能说出口,不过这些叔父辈与社团利益相关,是最不希望社团出事的一批人。  而陆宗浩已经为社团立了功,知道这件事的人越多,他就会越安全。  换句话说,他在说出自己刺杀奥利弗的那一刻,就已经把这些社团元老拖下水,当作了自己的护身符。  就在这时,宁哥也追进了办公室,一个飞扑将陆宗浩压在了身下:“几位叔父,你们受惊了!这傻逼是跟阿兴一起来的,我没想到他这么不懂规矩!”  “罢了!你们出去吧,我要跟他聊聊!”  苏隆沉吟片刻,摆了摆手:“跟他一起来的人,全部留下。”  有了总教头吩咐,众人纷纷退去,房间内很快只剩下了陆宗浩、洪国驹和陈矅兴三人。  一名叔父认出洪国驹,目光有些诧异:“这不是旺角的阿驹吗?你的病养好了?”  “嘿嘿!替我问候你老母!”  洪国驹憨笑,嘴角淌出口水,明显是又犯病了。  陈五此时倒是更关心另外一件事情,目露凶光的向陆宗浩问道:“你刚刚说,自己刺杀了英国佬,还是一名警司?这件事,是哪个混蛋指使你去做的?!”  “陈伯,您消消气,这件事我知道内情。”  苏隆替陆宗浩作出了回答:“命令是龙头下的,交给了太子处理,这小子既然是油麻地堂口来的,应该是太子的手下。”  “向焱?”  陈五的脸色变得更加难 第 11章 :乱糟糟的灵堂 陆宗浩话音刚落,房间中另一位年轻些的中年忽然一拍桌子:“你还懂不懂江湖规矩!陈伯正在讲话,轮得到你这个马仔发表意见吗?”  “不,他这番话是有道理的。”  陈五抬手阻拦了那名中年:“刺杀英国警司不是小事,港岛虽然名义上讲法治,但那些英国佬从未给我们真正的人权,一旦被他们怀疑到社团身上,将是信义安的一场浩劫!”  苏隆瞥了陆宗浩一眼,低声说道:“陈伯,其实龙头在动手之前,就曾想过奥利弗死后会发生什么状况,但是此人不除,社团前进的步伐会受到阻碍,这也是权衡之下才作出的决定。”  “嘭!”  陈五被这句话气的身体颤抖:“胡闹!信义安是向家世袭的不假,但它并不仅仅只是向家一个人的!我们在港岛有十万门徒,这些人都在指着社团吃饭!事关社团存亡的事情,连个内部会议都没召开,真当社团是向家天下的一言堂了吗?”  另一名元老劝道:“老陈,你也消消气啦,中国有句俗话讲得好,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社团已经是阿焱掌舵,我们这些老家伙,已经不中用喽!”  “你这话说得倒是轻松,但你别忘了,信义安的基业是我们这些老家伙打出来的!崽卖爷田不心疼,他这个坐江山的人,永远都不知道打江山的人经历过什么!既然我老大离开港岛时让我守住信义安,我就不能任由其他人胡作非为,去用社团做赌注,哪怕这个人是他亲儿子也不行!”  陈五说话间,从椅子上起身,以命令的口吻对苏隆说道:“立刻备车,我要去见向焱!”  “是,我这就让人准备,但陈伯您也消消气,龙头年轻气盛,做事难免会激进一些。”  苏隆安抚着陈五,拿起座机刚要让小弟备车,却发现陆宗浩三人还没走,挑眉道:“你们三个是太子的人,事情办妥不回堂口,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陈矅兴想起他们遭遇的袭击,不禁怒气上涌:“隆叔,还不是白粉强那个王……”  陆宗浩打断陈矅兴,语速很快的说道:“隆叔,原本我们把事情做完之后,是准备回堂口的,但是中途出现了一点意外,回堂口的路已经被警察给封死了,我们无奈之下,只好跑到这边来躲避。”  他这么说,并不是怕得罪白粉强,而是他清楚,就算陈矅兴把这些事情说出来,也无法将白粉强怎么样。  根据社团的规矩,自己的小弟犯错,只能由自己的老大来处理,而陈伯他们这些社团元老都是懂江湖规矩的,自然不会为他们这些底层去破例。  在本岛那边,码帮自己旗下的堂口都会时常火拼,大家虽然同在一棵树下,但每一个堂口都是下面的一个小分支。  甚至就连相对团结的信义安与盛和内部,成员为了争夺一个堂口老大的名额,手足相残,甚至杀人灭口的事情也不在少数。  虽然古惑仔号称义字当先,但大家的本质,可都是出来捞偏门的。  义气这个东西,挂在嘴上说说也就罢了,真要把它放在心里,保准死得比谁都快。  陆宗浩阻止陈矅兴说话,也是这个原因。  白粉强虽然人品不行,却是太子一手提拔起来的,倘若他们这件事真被交给太子处理,到时候面对僭越告恶状的无名小卒,还有自己亲自举荐的油麻地坐馆。  太子会保住哪一边,这并不难猜。  苏隆此刻急于安抚陈五,也没心情理会他们,拿起座机拨通了楼下的内线号码:“叫傻洋上来一趟!”  不多时,一名壮汉就走进了办公室:“老大,您找我?”  “准备一台车,我要陪陈伯去公司见向先生!”  苏隆顿了一下,指着陆宗浩等人说道:“给他们包扎一下伤口,然后通知他们的老大,尽快过来把人接走,别在这里添麻烦。”  “是!”  傻洋答应下来,对三人勾了下手指:“你们几个,跟我下楼。”  陆宗浩刚刚狂奔上楼,已经撕裂了身上的伤口,此时连迈步都困难,好在洪国驹恢复理智,将他背了下去。  苏隆是开拳馆的,平时弟子们难免会磕磕碰碰,所以懂医术的人还不少。  一名青年帮三人处理完伤口,将他们留在了处置室里:“我已经跟你们的老大联络过了,他稍后会来接你们,在这里等吧。”  陆宗浩被缠的像个木乃伊一样,感激的点了点头:“多谢。”  陈矅兴等青年离开,向陆宗浩埋怨道:“浩哥,刚刚在楼上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让我把真实情况告诉隆叔?今天分明就是咱们着了白粉强的道,险些被他陷害!按照社团规矩,白粉强出卖同门,是要被剜瞎双眼,剁掉双手的!隆叔是社团元老,有他主持公道,我们有什么好怕的?”  “规矩这东西,能管住人,但并不能管住所有人!在咱们这些底层眼中,帮规是金条玉律,可是在上面那些老大眼中,这不过就是一句空话而已,你还指望他们用来约束咱们的条款,能管住他们自己吗?”  陆宗浩点燃一支烟,妄图用尼古丁压制伤口的剧痛:“刺杀奥利弗,本就是见不得光的事情,社团绝对不会让这件事闹大,连原因都不敢说出去的事情,怎么上刑堂?”  陈矅兴胸口起伏:“咱们今天险些被白粉强这个扑街害死,难道这件事你就一点情绪都没有?”  陆宗浩面色平静的回应道:“我有情绪能怎么样?社团的权力来自上层,我们干掉白粉强很容易,但谁会提拔一个连自己老大都敢杀的人?就连我为社团除害,干掉杜国宾这个叛徒,都会被白粉强记恨如此,难道这个教训还不够深刻吗?”  陈矅兴握紧了拳头:“难道我们真的什么都不做?”  “隐忍,是当下最好的选择。”  陆宗浩吐出一口烟雾,那双被烟雾遮挡的双眸,闪过了一抹不易察觉的杀机。  坐在一边的洪国驹难得清醒,看着陆宗浩背后染血的纱布,愧疚的看着他:“阿浩,今 第12章:太后是妖 白粉强在拳馆接到陆宗浩等人,随即便带领他们离开拳馆,将他们安排到一台新闻采访车内,自己则坐上了福特轿车。  沿途行进,街道两侧已经出现了大批警察,所有的路口全部有人值守。  这一晚的港岛格外热闹,不仅机动部队、飞虎队、冲锋队全部出动,就连便衣也被派到了街区执行任务,其中还包括虐儿罪案调查组这样的冷门机构,和大批手持警棍的警校学生,以及乡村巡逻队等等。  这一晚,全港的警察取消休假,严阵以待,水警更是进行了全水域封锁。  这种情况除了64年英国政府镇压反英港人大游行,已经十几年没有出现过了。  陈矅兴固然勇猛,不过面对这种大阵仗,也难免心惊肉跳:“没想到干掉一个奥利弗,竟然会引发这么大的地震,居然连学警都上街了,是不是太夸张了一点?”  陆宗浩凭借脑中的记忆脱口而出道:“港岛只有两万多名皇家警察,却要管理五百余万市民,其中还包括五十几万名三合会成员,压力很大的。今晚死了英国人,恐怕已经惊动了港督麦里浩,有港英政府施压,警察总部能不严阵以待吗?”  陈矅兴一脸诧异,狐疑的看着陆宗浩:“浩哥,你怎么会对条子的事情这么了解?”  陆宗浩意识到自己走嘴,话锋一转:“我们出来混,是要动脑的!警察是古惑仔的天敌,不了解他们,怎么闯江湖?何况这些事情报纸上也有写,不算什么秘密啦!”  洪国驹看着街道上堵塞的车流,还有路口逐车检查,俗称“蓝帽子”的机动部队:“等一下他们查到我们的车,会不会注意到大家身上的伤?一旦暴露,要不要拼命?”  对于洪国驹的担心,陆宗浩轻飘飘的回应道:“放心,白粉强很聪明,这伪装的车辆也安排的很巧妙,咱们的车辆上喷着中报的标识,警察不会拦咱们的。”  这个年代,不仅社团不愿意惹媒体,就连警方同样唯恐避之不及。  港英政府统治下的港岛,是讲言论自由的,但只是伪言论自由。  在这个地方,媒体什么都能说,但绝对不能写关于英国佬的负面新闻。  《中报》的创办者傅朝枢出生于江西,毕业于上海法学院,曾在山西省军政领袖阎锡山处工作。  此人1946年前往宝岛,并且于1976年创办了《宝岛日报》,但是在两年前因为抨击宝岛政府的言论,引发当局不满,被宝岛防务部门强行收购了他的报社。  傅朝枢无奈,这才来到港岛,在今年二月创办了《中报》,这才短短两个多月,就成为了影响力极强的媒体。  他是一名爱国志士,始终抨击“港岛自决”、“港岛独立”等反民族大义之谬论,力主祖国收回港岛主权,实行“港人治港”,并且首次提出“一国两制”构思。  也正因为傅朝枢是个政治刺头,所以港英政府对他头疼不已,各部门对于《中报》都是能躲就躲,唯恐引来口诛笔伐。  果然,路口盘查的机动部队看到中报的车来了,连证件都没有核验,就把他们放了过去。  陆宗浩顺利通过路口,微微松了一口气。  司机避开警察的视线,将车停在了一条暗巷旁边:“你们几个去巷子里,会有人骑摩托车送你们走。”  陈矅兴想起在工地的遭遇,心生警惕。  不等他说话,陆宗浩就拉开了车门,低声道:“咱们的事情高层已经知道了,白粉强不会在这种情况下生出歪心思,走吧。”  陈矅兴跟在陆宗浩身边站到车下,笑道:“看来隆叔还是有一定威慑力的,否则白粉强这王八蛋绝对不会这么好心。”  陆宗浩微微耸肩:“或许吧!但这件事倘若案发,咱们肯定是要被推出去做替罪羊的,只是决定咱们生死的权力,交到了地位更高的人手里而已。”  ……  两小时后,新界元朗,天水围村。  几十年后繁华无比的天水围,如今还只是一个被鱼塘环绕的小村庄,这片与大陆的深城隔海相望的土地,已经被李嘉成的长江实业收购,做好了发展为新市镇的规划。  时间入夜,天水围黑漆漆一片,农田池沼映射着暗淡光泽。  早已在此处等待的白粉强接上几人,将他们带到了天水围南侧屏山上的一处果园看护房内:“港警的反应速度比我们想得还要快,我在来的路上接到消息,港警高层已经着手开展为期三个月的全港治安整顿行动了,最近这段时间就委屈你们在这里养伤,顺便暂避风头,我每周都会安排人上来给你们送物资。”  陈矅兴仍旧对灭口一事耿耿于怀:“我能否给家人打一通电话,报个平安?”  白粉强沉声道:“不行,这段时间里,你们不可以跟任何人联络。”  陆宗浩插嘴道:“老大,你还是让他打一个吧,如今正值多事之秋,如果阿兴几天不回家,万一他家人报警失踪人口,反而会引发不必要的麻烦。”  白粉强听到这话,把自己的大哥大递了过来:“只允许报平安,不该说的话不要乱讲。”  陈矅兴接过大哥大,拨通了家中楼下的公用电话,等待了两分钟左右,才跟母亲报了个平安,但仅仅只说了一句话,老人家就嫌电话费贵给挂断了。  此时洪国驹又犯了糊涂,正在满山抓蚂蚱,陈矅兴将电话递给了陆宗浩:“浩哥,你要不要同家里通个话?”  “我就算了吧。”  陆宗浩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摆手回绝。  他在这边也是有家人的,一家人从七十年代抵港之后,便一直租住在荃湾的屋邨,父母起早贪黑的在鱼市帮工,哥哥陆宗磊则在码头做苦力,辛辛苦苦的赚钱供他读书。  原本天资聪颖的陆宗浩曾是一家人的希望,可他在成为卧底之后,为了不连累家人,始终不敢说出实情。  这么一来,他在家人眼中就成为了彻头彻尾的黑社会,父亲陆江更是一怒之下跟他断绝了关系,不允许陆宗浩进 第13章:她又不是圣母,干嘛惯着人家? 窗间过马,陆宗浩已经在果园住了一周时间。  山下的人总共来了三次,其中一次是帮他们送物资,另外两次则是医生来给他们换药。  伤口的恢复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好在陆宗浩年轻,没有引发伤口的感染。  山下的人为了怕他们太闷,每次上来都会带一些报纸,而陆宗浩通过报纸上的内容,发现奥利弗之死引发的轰动,远比他想象当中的还要激烈。  英国是最讲究血统、种族的国家之一,在这种无端的优越感之下,港人与英籍官员的矛盾极为突出,待遇也有着巨大差距。  写这段话,并不是为了政治正确,这一点从七十至九十年代的港片当中,大多都充斥着港人对鬼佬的成见也能看出端倪,因为这个时代的本来面貌就是如此。  因为奥利弗的死,引发了规模巨大的扫黑行动,并且由警务处最高首长韩义礼亲自挂牌督办,警务处长这重身份,在港岛就相当于国内的公安部长,是警界一哥。  值得一提的是,韩义礼是地地道道的英国人,他原名罗伯特·亨利,只是便于工作起了个中国名字而已,在港岛这地方,鬼佬官员叫汉语名字并不是个例。  短短一周时间,港岛被封停的娱乐场所高达三百多家,超过两千名社团成员被收监,十三人死于拒捕。  如此重压之下,整个港岛风声鹤唳,所有社团都保持着低调内敛,避免触其锋芒。  面对这种情况,白粉强也不敢让三人贸然下山,于是他们便无所事事的在山里住了起来。  陈矅兴每天利用自制的沙袋练拳,洪国驹时而清醒时而糊涂,陆宗浩因为伤病不能剧烈运动,便做了一个简易的鱼竿,终日在果园里的一处水塘垂钓。  眨眼间,距离他们上山已经快一个月了,陆宗浩的伤势也彻底康复。  这天一早,他围着半山腰跑了两圈,又一次的坐在了池塘边。  不多时,陈矅兴轻车熟路的找了过来:“浩哥,你在这里已经坐了几十天,毛都没有钓到一根,我早跟你说过,这种野池塘是没有鱼的啦!”  陆宗浩慵懒的靠在石头上,盯着水面的波纹笑道:“坐在这里不一定非得中鱼,看看风景不是也挺好嘛!”  “真搞不懂你,明明年纪轻轻,心思深沉的却像个老年人。”  陈矅兴吐槽一句,拍着陆宗浩的肩膀说道:“白粉强来了,在看护房那边等咱们呢。”  陆宗浩看见浮标下沉,猛然提手,将一条巴掌大的鲤鱼拽出水面:“他来干什么?”  “没想到这鬼地方还真的有鱼。”  陈矅兴诧异的看着那条鲤鱼,开口道:“奥利弗的事情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这期间他一直都没上过山,此时突然出现,或许能带来好消息。”  陆宗浩将鲤鱼放生:“走,去看看。”  ……  陆宗浩回到看护房,看见白粉强坐在门口,顿时换上一副笑脸迎上前去:“老大,你每天那么忙,怎么还亲自来这边了?”  白粉强爽朗一笑,回应道:“这叫什么话,你是我的马仔,还为社团流了血,于情于理,我都应该来看看你才是!”  陈矅兴看不惯白粉强这副假惺惺的样子:“事情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我们是不是可以下山去了?”  “这山,恐怕你们一时半会是下不去了。”  白粉强撇嘴道:“最近警方盯社团盯得很严,我们油麻地的凤楼和赌档被扫了不少,阿栋也被警方带走调查,堂口的情况很危急。”  陆宗浩一听这话,就知道白粉强是带着目的来的,不等对方说话,便主动说道:“老大,我也是依靠堂口吃饭的,如果你有什么需要人手的地方,我可以出面。”  “这样不好吧?”  白粉强嘴上推脱,但目光却是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你的伤还没痊愈,我怎么好让你出面呢?”  陆宗浩毫不犹豫的回应道:“老大放心,我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既然社团有需要,我当然义不容辞。”  “好,既然你这么想建功立业,我还真有件事需要你们去做。”  白粉强顺势说道:“奥利弗本就是西九龙总区警署的警司,他死了之后,西九龙的警察面临的压力很大,所以清查格外严厉!只是这么一来,对我们社团的冲击太大了,所以我需要你们做一件事,压一压港警的风头,化解社团的危机!”  ……  时间入夜,一台面包车停在了尖沙咀亚士厘道的一幢居民楼下。  车内,陆宗浩、陈矅兴和洪国驹三人,全部身穿巡逻警察的军绿色猎装,头戴警帽。  陈矅兴活动了一下手中的警棍,烦躁的向陆宗浩问道:“浩哥,我真的搞不懂,你为什么还要继续为白粉强办事,难道他之前给我们的教训还不够深刻吗?依我说,咱们就应该找机会做掉这个王八蛋!”  “然后呢?背着一个刺杀老大的罪名,被社团下追杀令?”  陆宗浩笑了笑:“我也恨白粉强,也想干掉他复仇,但仇不是这么报的,咱们的力量不足以同他正面对抗,只能暂时隐忍,要记住一句话,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这番话是陆宗浩的真实想法,但并不是他的全部想法。  他的身份是警方卧底,但并不是为了某一件案子来的,而是要以社团成员的身份,提供各种有用的线索,相当于化装侦查。  如果白粉强死了,堂口自然要出现变动,到时候他的境遇或许会更艰难。  目前他虽然过了白粉强这一关,但警方那边,可还有一个黄炳仁在盯着他呢。  一旦陆宗浩在社团内被边缘化,以黄炳仁自私的性格,为了避免安插卧底的事情暴露,继而遭遇社团追杀,很可能会否认陆宗浩的警察身份。  这么一来,他可就连最后的退路都没有了。  想着这些事情,陆宗浩盯住了对面的居民楼。  这里是九龙最繁华的地段,哪怕是在1980年,每平方尺的房价也达到了五六千,至于周遭的写字楼,土地转让价格更是被炒到了惊人 第14章:嘴贱欠抽 随着陆宗浩等人下车,街道对面的宝马也推开车门,而后一名二十几岁,西装革履的青年,带着一名靓丽的少女站在车下,旁若无人的激情拥吻起来。  “扑你阿母!别跑!”  与此同时,几名小混混从路旁的巷子出现,继而在青年身边扭打起来。  陆宗浩见斗殴开始,吹响了手里的哨子:“喂!都给我停手,站在那里接受检查!”  “条子来了!快跑!”  几名混混听到哨声,顿时轰散,消失在了夜色当中。  陆宗浩加快脚步穿过马路,见那青年还站在原地,举起警棍指向了他:“如今全港都在严打,你居然敢临街斗殴,脑子秀逗了?”  青年见陆宗浩用警棍指着自己,向周围看了看,确认没有别人,才难以置信的问道:“你在说我?”  陈矅兴不耐烦的吼道:“少废话!把身份证拿出来!”  青年满嘴酒气,不想在旁边的美女面前丢脸,拍着宝马的车顶问道:“我靠!拜托你们看清楚,你们见过开着这种豪车的古惑仔临街斗殴吗?滚远点,别来沾边!”  “他妈的!让你拿身份证,哪来这么多废话!”  陈矅兴拽住青年的衣领,粗暴的将其按在了车上:“阿驹,铐他!”  “嘿嘿!你长得真像我老婶儿!”  洪国驹在关键时刻大脑短路,看着青年的女伴露出一个憨笑。  “叼拿星!你知不知道我这套西装多少钱?两万七千块啊!死差佬,你一年的薪水有没有这么多钱?几名臭脚巡而已,同我逞什么威风?”  青年被陈矅兴按住,一把将其推开,歇斯底里的吼道:“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叫朱峰涛!我爸是中港日报的董事兼主编!你们暴力执法,明天我就要你们好看!”  “妈的!你敢袭警!”  陆宗浩见朱峰涛推开陈矅兴,抡圆手里的警棍,直奔对方头上砸去。  陈矅兴见状,也开始扶着宝马,对朱峰涛脸上猛踹,几脚就踹断了朱峰涛的鼻梁,引发了杀猪般的惨叫。  朱峰涛的女友看到他这般惨状,也上去拉住了陈矅兴的手臂,大声吼道:“来人啊!警察打人啦!”  “啪!”  陈矅兴一巴掌将女孩抽倒,继续对着朱峰涛狂踹。  五秒钟后,陆宗浩见朱峰涛已经翻了白眼,拿出对讲机假模假式的说了几句话,然后拉住了陈矅兴:“隔壁街出现恶性案件,总部要我们过去支援!”  陈矅兴指了指朱峰涛:“那这家伙怎么办?”  “先铐上,一会再回来抓他!”  陆宗浩用束缚带将朱峰涛双手反绑,然后拽了一下还在傻乐的洪国驹:“看什么,走了!”  ……  一石激起千层浪!  最近这段时间,警方的高强度巡逻,的确让社团分子消停了不少,但平心而论,老百姓的生活同样受到了影响,而且每天高强度的工作,也让底层警务人员们怨声载道。  这期间不止一次有人拨打电话,向投诉警方独立监察委员会举报警员违规执法,但这次行动是警务处长韩义礼亲自督办的,警监会也装聋作哑,有心无力。  这数百通投诉电话,加在一起都没有朱峰涛挨了一顿揍管用。  他老爹参股的《中港日报》,是一家以政论为灵魂的报社,也是港岛为数不多敢于抨击港英政府的报纸。  也正因为民间对鬼佬的统治有怨气,所以这家报纸拥趸极多,在华人群体中拥有极高的威望。  一连三天,中港日报的头版头条,全都是这次大行动中,港警与普通市民起冲突的新闻,并且抨击警方区别对待,因为一名洋警司的死占用大量警力,还说如果死的是一名华人,以英籍警官为领导的警方只会随便应付了事。  在中港日报的鼓动下,因为长期不能平权而导致的民意反弹愈演愈烈,几大社团也召集成员,伪装成民众上街游行,并且吸引了大量的普通市民参加,要求权利平等。  陆宗浩殴打朱峰涛这个简单的事件,由于蝴蝶效应的发酵,竟演变成了一场政治风波,连续数天占据着全港媒体的头条新闻。  此时正值五月初,距离英国首相卡拉翰访中已经进入倒计时,为了不在这个关键节点上让谈判出现变故,港英政府迫于舆论压力,只好宣布扫黑行动提前结束。  ……  陆宗浩自从做完朱峰涛那件事之后,再就没有回到天水围,而是被安排到了堂口附近的一间地下室里。  扫黑行动结束当晚,白粉强作为事件的策划者,被龙头向焱叫到总部举办了庆功宴,并且将社团开在油麻地的一间桑拿送给了他作为奖赏。  混社团的人能够得到龙头的赏识,便意味着飞黄腾达的开始。  当天晚上,白粉强醉醺醺的赶到地下室,难掩兴奋的对陆宗浩说道:“阿浩,告诉你个好消息,扫黑的风波已经过去了,西九龙警署为了平息舆论,随便找了一名烂仔顶罪,这意味着你们已经自由了,而我也会兑现承诺,从现在开始,新填地街是你的了!”  已经来到港岛一个多月的陆宗浩,在这一刻终于恢复了自由身,紧绷的心弦不由得松懈了下来:“强哥,多谢!”  “你太客气了,我很看好你,以后跟我好好混,我保你前途无量!”  白粉强看了一眼手腕上新买的万国手表,将一叠钞票塞到了陆宗浩手中:“这些钱是给你们的奖励……好了,今晚太子哥还约了我饮酒,我去赴约了,新填地街那边已经打好招呼,明天你直接去对接就好!”  白粉强只短暂露了一面,便匆匆离开。  陆宗浩看着手中的三万港币,将其一分为三,分别给了陈矅兴和洪国驹每人一万。  “妈的,咱们替白粉强做了这么多事情,社团给他的奖励怎么也得有几十万吧?而这个王八蛋,竟然用这么点钱就把咱们打发了!”  陈矅兴咬牙骂了一句,随后看向了陆宗浩:“浩哥,你真准备去新填地街扛旗吗?这件事摆明了就是他在坑你!”  陆宗浩对新填地街没什么太深 第15章:夜黑风高好办事? 庙街的一家车仔面小摊上,洪国驹正捧着一只烧鹅猛啃,陆宗浩和陈矅兴则吃着烧腊边喝边聊。  陈矅兴起开一瓶生力啤酒递给陆宗浩,给他讲述着新填地街的故事:“你别看现在的信义安势力庞大,除了港岛之外,东南亚和欧洲都有我们的堂口,但早些年可不是这样的!最开始的时候,信义安最早的地盘只有九龙城寨附近的一小块区域,直到七十年代,趁着码帮内乱,才逐渐崛起,抢占了他们的不少地盘。”  陆宗浩对于这些事倒是了解不多:“所以你的意思是,现在的九龙,最早是码帮的地盘?”  “目前港岛的社团,虽然信义安、码帮与和盛三家独大,但其他大大小小的社团也有几十个,九龙现有的地盘,都是信义安硬抢下来的,而且除了屯门之外,其他每个区域都有好几个社团的堂口,乌烟瘴气。”  陈矅兴与陆宗浩碰了一下杯:“信义安进击九龙的时候,最难啃的骨头就是油麻地、尖沙咀与红磡,而且油麻地排在第一位,因为这里是码帮清一色的地盘。当时两个社团大战了半年多,始终不分上下,后来码帮在油麻地的坐馆何文书死于内乱,信义安才拿下了这里。  何文书的副手叫做沙展伦,他早些年是一名警察,黑白两道通吃,在他的拼死抵抗下,双方社团的争斗引发了警方重视,只好选择坐下来谈判。  据我所知,当时信义安已经拿下了油麻地的实际控制权,为了不让沙展伦继续添麻烦,便约定允许码帮在这里设立堂口,但这只是缓兵之计,信义安就是准备先把地盘坐稳,再逐渐施压。  后来社团在油麻地的上一任坐馆仇阿四被派去东南亚争夺一家赌场的控制权,死于街头械斗,太子便推荐白粉强成为油麻地的新老大,而白粉强也不负众望,利用一年时间彻底清除了码帮在这里的残余势力,还做掉了沙展伦。”  陆宗浩倒是听得有些糊涂了:“按照你的说法,油麻地已经清一色,为何新填地街还有纠纷?”  “我不是说过嘛,当初信义安允许码帮在这里设堂口,而那个堂口就在地街。”  陈矅兴作为泊车小弟,平时接触的人三教九流,对于这些江湖传闻也是如数家珍,绘声绘色的讲述道:“原本这个名存实亡的堂口,早已经淡忘在了人们的视线当中,不过码帮经过去年的一系列内斗,已经形成了以柯志雄为核心的小圈子,此人是上任龙头的儿子,也是码帮三十六分支当中,‘孝’字堆的掌门人。  虽然柯志雄在码帮内的统治力明显不足,但还是有很大一部分人在追随他,毕竟大佬雄的父亲是码帮的创始人,不少话事人为了保住既得利益,或者是厌倦了争斗,也萌生出了归顺的心思!  码帮和信义安有宿怨,为了对抗信义安的‘五虎十杰’,柯志雄也培养出了码帮‘五虎将’,这五虎将都是红棍出身,最年轻的一位叫做陈明哲,是码帮的双花红棍,绰号震山虎。  这五虎将当中,除了陈明哲之外,其他四人都是各堂口的老大,唯有这头震山虎是被提拔不久的新人!而码帮龙头柯志雄的影响力很弱,根本没有多余地盘分给陈明哲,于是便灵机一动,想起码帮在油麻地还有个堂口,便让他做了油麻地的坐馆。”  陆宗浩此刻已经意识到了危机感:“所以你的意思是说,陈明哲目前就在地街?”  “怎么可能,他好歹也是码帮新一代话事人当中的佼佼者,身为一名老大,自然不可能去罩小小的一条街啦。”  陈矅兴摇了摇头,面色严肃的说道:“目前掌管地街的人是陈明哲手下的头马,名叫马威,他自从来到这边以后,就一直在找白粉强的麻烦,几乎快要将整条新填地街都给霸占了。”  陆宗浩蹙眉:“白粉强可是社团近几年新窜起来的坐馆,风头正劲的他,会允许码帮在自己的地盘上胡作非为吗?”  “我听到过一个小道消息,据说陈明哲也是在慈云山混出去的,而白粉强小的时候,曾做过陈明哲的马仔,对他很惧怕,再加上油麻地的话事人即将换届,白粉强并不想节外生枝,以免影响连任。”  陈矅兴顿了顿:“当然这也只是一小部分原因,任谁都能看出来,陈明哲将马威派到地街,摆明是为了挑衅,倘若白粉强对他下手,就给了陈明哲同油麻地堂口全面开战的理由,所以你知道我为什么让你不要接手这件差事了吧?”  陆宗浩一口喝光了杯中的啤酒:“你是觉得白粉强在坑我,等我去了地街之后,一旦与码帮起摩擦,他可以说是我自作主张,办事不力!而我若不敢招惹码帮,等他们将地街彻底控制的时候,他也可以把我推出去做替罪羊,将丢失地盘的屎盆子扣在我身上,说这些麻烦是我引出来的。”  “我就知道你这么聪明,一定可以想通其中利弊。”  陈矅兴笑着帮陆宗浩把酒倒满:“浩哥,听我一句劝,新填地街的水太深了,你把握不住!趁着还没有被派过去,早些请辞才是上策。”  “不行,新填地街我一定要去。”  陆宗浩思考了一下,摇头道:“经过杜国宾的事情,白粉强已经不信任我了,如果我拒绝他,只有两种下场,第一就是被彻底边缘化,再无出头之日,反之便会被他当作杀手,始终替他干脏活。”  陈矅兴耐心劝道:“浩哥,你别傻了!震山虎陈明哲,可是跟太子同级别的双花红棍,他的手段极为凶残,跟他作对,你没有好果子吃的。”  “你不是说过么,出来混,胆大才能骑龙驾虎。”  陆宗浩嘴角微微上挑:“正因为陈明哲的位置太高,所以他才看不见我这种小人物,你觉得倘若我惹怒陈明哲,以他的身份,首先会盯住的人,会是我还是白粉强?”  陈矅兴尝试着理解了一下陆宗浩的意图:“你是想借刀杀人?”  陆宗浩不置可否,同陈 第16章 :好想扁他 翌日一早,陆宗浩赶到长乐雀室的时候,见阿栋正在大厅读报纸,主动上前打了个招呼:“栋哥,我过来找强哥,他在吗?”  “老大没空见你,有事跟我聊就好。”  阿栋放下报纸,将双腿搭在牌桌上,颐指气使的看着陆宗浩:“地街那边,强哥已经打过招呼了,你去果栏后面的香堂找虾仔,他会带你熟悉情况。”  陆宗浩见阿栋三言两语把话说完,笑问道:“就这么简单?”  “不然呢?难道我还要给你搞个职业培训,教你怎么收保护费和砍人吗?”  阿栋不耐烦的补充道:“老大吩咐过,这个月就当做你熟悉环境,从下个月开始,每个月末送五万块过来,余下的钱归你,如果这钱交不上,后果不用我提醒你吧?”  陈矅兴对阿栋始终怀恨在心,见他说话这么不客气,也懒得废话:“浩哥已经成了地街的老大,是不是应该配台车?”  阿栋旁边的人冷笑一声:“靠,罩一个水果市场而已,还真觉得做上红棍了?配车?我再给你配几个洋妞好不好?拿这里当幼稚园啊?”  陈矅兴被对方激怒,作势便要上前:“妈的!你说什么?”  “阿兴!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陆宗浩拦住陈矅兴,将他拽出门外,拍了一下蹲在路边看蚂蚁的洪国驹:“阿驹,走了!”  ……  新填地街位于九龙半岛的西部,由南京街起始,经油麻地及旺角,终点为荔枝角道及太子道西交界,与著名的钵兰街只隔着两个街区。  不过这里的经济与钵兰街相比,却有着天差地别。  钵兰街是著名的红灯区,商住大厦林立,还有戏院和大量酒店。  而新填地街除了大量的五金店,最为出名的产业就是油麻地果栏了。  这家水果批发市场一直到港岛回归之前,都是本岛和九龙市区的水果批发集散地,每天凌晨开始,便会进行水果的批发、竞投、交易、转运等工作,一派繁荣景象。  不同于我们印象当中水果市场的干净整洁与果香四溢,油麻地果栏嘈杂且混乱,而且因为商户众多,历来都是港岛各大社团的必争之地,几十年来不知见证过多少次帮派斗争。  如果不是码帮陈明哲的势头太猛,白粉强又不想与他发生冲突,这种地盘是不论如何都不会落在陆宗浩这种底层马仔手中的。  走在露天的市场当中,入目是一大片造型各异的中式建筑,折叠式的栅栏门敞开着,摆在门外的遮阳棚和摊档,更是占据了本就不算宽阔的通道。  陆宗浩穿行在市场狭窄的通道中,一路打探,终于找到了信义安在这里的香堂。  说是香堂,其实这里就是一个用铁皮、防雨布和彩钢瓦搭起来的尖顶铁皮房,似乎一阵风吹来,就能让这里倒塌一样。  陈矅兴看着落锁的铁皮棚,脸色阴沉如水:“阿栋不是说,他们已经提前通知过这边的人了吗?你这个新老大来的第一天,这群王八蛋竟然用这种方式给你下马威?”  陆宗浩也没想到他们的生存环境能这么恶劣,但本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原则,对洪国驹使了个眼神:“阿驹,把门撬开!”  洪国驹抄起一块砖头,正欲砸锁,一台踏板摩托车忽然停在几人身后:“喂!你们在做什么呢?”  洪国驹攥着砖头转身,看着摩托车上干瘦的青年:“你谁啊?”  青年似乎被洪国驹的体格子给吓到了,故作镇定道:“你们搞清楚,这里可不是果栏的仓库,而是信义安的香堂,砸开这道锁,你要掂量清楚后果。”  洪国驹眼睛一瞪:“屁话!你也给我看清楚,这是信义安派来地街的扛把子,陆宗浩!”  “你就是浩哥?”  青年闻言,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表情,快步迎了上去:“浩哥你好,我也是信义安的门徒,我叫刘家乐,你可以叫我虾仔!”  陆宗浩见虾仔稍有驼背,大致知道了他这个绰号的由来,挑眉问道:“这光天化日的,香堂为什么大门紧锁?”  “浩哥,实在是不好意思,昨天晚上,强哥就说过今天你会来,但我没想到你会来的这么早,所以送我妹妹去学校了。”  虾仔连连道歉,同时掏出钥匙打开了香堂的大门:“如今果栏的香堂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这一带小偷又多,所以我离开之前,就把门锁了。”  陆宗浩有点懵逼的看着虾仔:“你刚刚说,我们在整个市场,就只有你一个人了?”  以前他看港片的时候,一度很羡慕那些呼风唤雨的社团大佬,尤其是他们一个口哨便能叫来数百兄弟的场面,更是令人热血沸腾。  可谁能想到,等他自己做老大的时候,手下竟然只有一个小弟。  虾仔见陆宗浩问话,悻悻解释道:“油麻地果栏原本是堂口旗下很赚钱的一个生意,一度有三十几名兄弟驻扎在这里!不过自从码帮来了之后,我们的生存空间就越来越小,慢慢的兄弟们都跟了其他堂口的老大,甚至还有一部分人加入了码帮。”  陆宗浩烦躁的点燃了一支烟:“唐僧取经还带了三个徒弟呢!合着我就是个光杆司令呗?”  洪国驹数了数人数:“话也不能这么说,咱们现在不是刚好四个人吗?”  陆宗浩被这句话噎的够呛,犟嘴道:“那唐僧不是还有白龙马吗?”  虾仔吸了吸大鼻涕,指着不远处破旧的踏板:“浩哥,我有一台摩托车的。”  陈矅兴叹了口气:“以咱们这个配置,能不能取到真经我不清楚,但真要是跟码帮干起来,一定可以上西天!”  虾仔摆手驱散着身边的蚊蝇,掀开门帘邀请道:“浩哥,外面风大,屋里聊吧!”  陆宗浩无奈的走进屋内,发现这铁皮棚内部还是不小的,除了一个大厅之外,里面还被隔成了几个小房间。  客厅里台球桌、麻将桌和电视、影碟机一应俱全,都在无声诉说着这里曾经的热闹与辉煌。  陆宗浩坐在沙发上,接过虾仔递来的一杯水,问道:“如今果栏 第17章 :本王一掌劈了你 对于陈矅兴的愤怒,陆宗浩表现得倒是很平静:“从我作出决定来到地街的那一刻起,就知道白粉强不会有这么好心,这一点咱们早都有心理准备,不是吗?”  陈矅兴有些无奈的看着陆宗浩:“话虽如此,但这里的情况甚至比我想象当中要更加复杂,如今你不仅失去了地街的控制权,而且每个月还背上了五万块的额外负债,这笔钱可怎么筹出来啊?”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打!”  洪国驹一拍桌子:“这条街本就是咱们自己的地盘,码帮没有在这里插旗就占了地盘,本就不符合江湖道义,咱们夺回地盘,天经地义!”  “抢地盘?用什么抢?”  陈矅兴哑然失笑:“就凭咱们这小猫三两只,去挑战码帮的堂口?”  “几位老大,你们别开玩笑了,我们与码帮开战,这和与拳王阿里单挑有什么区别。”  虾仔殷勤的给几人递着烟:“码帮在这边的堂口,至少有五十几人坐镇,一旦摇旗喊人的话,半小时内就能叫来上百号兄弟!如果没有油麻地堂口的支持,我们岂不是在送死?”  陈矅兴沉吟片刻,目光发狠:“浩哥,我有个办法,不如我们擒贼擒王,找个机会除掉马威如何?如果他死了,码帮的堂口一定会乱起来。”  “这个办法行不通。”  陆宗浩将烟头按熄在了烟灰缸里:“马威只是陈明哲手下的小弟而已,就算我们把他干掉,也会有其他人来接替这个位置,从本岛开车到这里,最多只需一个小时,咱们总不能像是打地鼠一样,来一个暗杀一个吧?况且就算码帮的堂口乱了,我们拿什么去争?”  “要么我们纠集一票兄弟,断了他们的财路呢?”  洪国驹难得聪明一次:“咱们可以打码帮一个出其不意,抢在他们之前收走这条街的保护费,手里没钱,马威用什么养小弟?”  陈矅兴嘴唇颤抖,发出了“嗤”的一声:“你以为陈明哲是跟咱们一样的烂仔吗?少收一个月的保护费,对他而言不过九牛一毛,真要打经济战,他随便拿个一二百万出来,就足够玩死咱们了!”  “几位老大,我也觉得这个办法行不通,而且这保护费,我们也未必收得上来。”  虾仔讪笑道:“现在地街的商户们都知道大佬强惹不起码帮的震山虎,虽然派了浩哥来做新老大,可浩哥你的名气跟陈明哲可是有很大差距的。商户们得罪了你,大不了不来这条街做生意,但得罪了震山虎,在港岛可就寸步难行了!”  洪国驹气的胸口起伏:“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大家还混个屁啊!一起等死好了!”  陆宗浩倒是不徐不疾的喝着茶水:“虾仔,果栏收数的日期是什么时候?”  “以前我们收数,是每个月二十号开始,二十五号结束,逾期不交保护费的摊档,会根据拖欠的数额泼油漆、砸店、伤人等等!码帮来这边之后,也在按照我们以前的规矩行事。”  虾仔介绍完这个状况,转语道:“浩哥,我之前留在这里,是负责看守堂口的,如今已经完成了交接,从明天开始,我就不来了。”  陆宗浩见虾仔请辞,还以为他是怕了,笑道:“怎么,你也要加入码帮?”  “这怎么可能!我虾仔就算再没有骨气,也不会去敌对势力讨饭吃!”  虾仔略微挺起胸膛,而后又颓丧下去:“我父母早亡,家里还有妹妹要养,每个月都需要一笔支出,之前还有地租维持,现在你来了,这笔钱理应上交堂口。我已经托朋友在尖沙咀的歌舞厅找了一份泊车的工作,浩哥,希望你能体谅我的苦衷。”  陆宗浩反问道:“你去泊车,每个月多少薪水?”  虾仔如实道:“底薪一千五,算上小费,每个月勉强能拿到两千多。”  陆宗浩开出了条件:“留在这里吧,这个月的地租还当作你的工资,从下个月开始,我每个月给你五千块的薪水,如果需要你做什么事情,还会额外付钱给你。”  虾仔并未感觉到欣喜,反倒是半信半疑的说道:“浩哥,你不是在拿我开玩笑吧?”  陆宗浩掏出了口袋中的港币:“要么我先预付一个月的工资给你?”  虾仔看到陆宗浩的举动,连忙起身,声音颤抖的说道:“不不不!不用了!浩哥……从今往后,你就是我老大!”  1980年的港岛虽然经济腾飞,但也有点像大陆改革开放初期的阶段,贫富差距很大。  哪怕是隶属于纪律部队,有公务员编制的一线消防员,工资的顶薪点也才不到四千块。  对于虾仔这种没有学历和一技之长的底层混混而言,能够拿到五千块的固定月薪,已经算是祖坟冒青烟了。  今天一早,虾仔还在为自己以后的路该怎么走头痛不已,没想到这么快就否极泰来,兴奋地说要请三人喝汽水,屁颠颠的跑了出去。  陈矅兴等虾仔离开,这才开口道:“浩哥,我知道你现在急着建立班底,但花费这么高的价码笼络虾仔这么一个小卒,似乎没什么意义啊?”  陈矅兴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的,如今白粉强要求的五万块定额,就已经成为了压在陆宗浩头上的一座大山。  出来混,尤其是做大哥,那都是用钱堆出来的。  下面的小弟负伤住院,进了警局的保释金,还有每次办事的人头费,这都是一笔不小的费用。  混社团和行军打仗差不多,任何人员调动的前提,都代表着经费的燃烧。  在陈矅兴看来,陆宗浩在没有解决资金来源的前提下,却给虾仔开出了这么高的薪水,无疑是在给自己增加负担。  “虾仔是这个堂口的老人,有他在,咱们可以省去很多麻烦,也节省了解这里的时间。”  陆宗浩知道陈矅兴在担忧什么,看着墙上的日历,拍了拍陈矅兴的肩膀:“今天是十七号,耐心等待三天,我带你们发一笔横财。”  陈矅兴面露不解:“什么横财?”  陆宗浩笑而不语,伸出了两根手指。 第18章 :倚老卖老?我专治老不死 油麻地果栏只有临街店铺才会做零售业务,市场深处的店铺,主要都是以批发为主的。  每天凌晨两点开始,果栏便逐渐热闹起来,货场两侧装水果的箱子堆的像是城墙一样,工人推着手推车或者骑着人力三轮,如同蚂蚁般将货物运往在街道上排成长龙的货车上。  嘈杂当中,五名码帮成员大摇大摆的走进市场,引得工人们纷纷躲开。  当中那个带头的,是马威的结义兄弟丁大力,自从马威攀上震山虎陈明哲这层关系,丁大力也水涨船高,成为了油麻地堂口的三当家。  虽然马威目前只占据了新填地的大半街区,不过这个堂口毕竟是陈明哲设立的,名声必须得叫的响亮。  一名马仔在旁边的生果摊随手拿来一袋槟榔,递给了丁大力一颗:“大力哥,我听说最近几天,白粉强派人来了果栏这边,你说我们今天收数,会不会遇见麻烦?”  “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叫我大力哥,要叫我力哥!”  丁大力自从看过《上海滩》之后,就迷上了丁力,对外介绍的时候,已经用上了这个名字:“自从我们码帮的兄弟来到这里之后,白粉强连个屁都不敢放,派人来又能如何,之前他们这里倒是有几十人,结果还不是被我们打的落荒而逃?”  “大……力哥这话说得对!白粉强虽然号称信义安二十四红棍之一,但谁人不知,他年轻时就是给哲老大端茶倒水的角色!现在哲哥要拿这地盘,他怎么敢伸手?”  另一人顺手在摊上拿起一枚苹果啃了起来:“信义安那边的情况我找人打听过,据说来的只是一个底层马仔,绝对不敢跟我们动手,估计就是来那个名存实亡的堂口打更的。”  “所以说我们没什么好怕,你们都把心放在肚子里!别说来的只是个马仔,就算是白粉强亲自来了,又能如何?”  丁大力说话间,已经走到了果栏最深处,看着里面正在忙碌的老板说道:“老东西,我们的保护费你准备好没有?”  “早就准备好了!”  六十多岁的老板被骂了一句,连屁都不敢放,只能陪着笑脸,将提前准备好的信封放在桌上。  如今港岛的氛围就是这样,虽然廉政公署成立后有几年太平日子,但是从80年开始,社会风气又出现了变化。  港英政府知道随着大陆的崛起,港岛回归已经大势所归,那些鬼佬现在只想大肆敛财,他们更希望社会问题加剧,将其作为筹码放在谈判桌上。  这么一来,不仅社团要收保护费,各部门都会借由各种理由来横征暴敛,而当地百姓早都习惯了这种生活方式。  丁大力接过信封,看到里面六张面值五百的港币,脸色阴沉下去:“前几天我们不是通知过,从这个月开始,所有摊档的保护费提高五百,带有零售业务的提高一千吗?”  “小兄弟,你也看见了,我这档口是市场最深处的一家,生意跟外面的商铺没法比,每个月的收入勉强只有三万块左右,还要各方打点,所以这多余的钱,我实在是拿不出来,你能不能关照一下。”  老板说话间,在柜台下面拿出一条好彩香烟,向丁大力走了过去:“你帮帮忙,以后我不会忘记你的……”  “嘭!”  丁大力等老板走到身前,忽然一脚踹在对方的胸口上:“他妈的!你把我当成什么了?看清楚,老子我是油麻地的揸fit人!会缺你这一条烟抽吗?”  “孩子他爸!”  店铺老板娘见老板砸在水果摊上倒下,赶忙走过去将他搀扶起来:“你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哪里?”  丁大力对老板划伤的手臂视而不见,冷冰冰的开口道:“我们收保护费,就是为了让你们安安心心,没有危险的做生意!但你也要清楚一件事,如果你们不交够陀地费,那我们就是最大的危险……兄弟们,把他的店给我砸了!”  “不要!别砸我的店!”  老板顿时慌神,顾不得面子跪在了地上:“我儿子去年因为车祸瘸了一条腿,女儿还在读书,一家人就指着这间店铺糊口!这保护费我交了!从此以后都交够数!求几位高抬贵手!”  “我抬你阿母!如果每个人都像你一样反反复复,你让我以后怎么收数?”  丁大力一脚将老板踹翻在地:“叼拿星!给我砸!”  “噼里啪啦!”  其余几人闻言,顿时一拥而上,在老两口的哭喊声中,将店铺砸的一塌糊涂。  周边商铺的店主们听到声音,都远远观看,谁也不敢过来拉架。  虽然丁大力他们只有四个人,但谁若是跟他们起冲突,很快就会被几十人报复,并且将生活搅得鸡犬不宁。  这些古惑仔都是无根的浮萍,哪怕闹出人命,上面的老大也会安排他们跑路。  平平淡淡生活的老百姓,跟他们耗不起。  丁大力等手下将店铺砸烂,看了一眼头部撞在台阶上,满脸是血的老板,将手中的信封扔了回去:“这钱是赔你的医药费,记得下个月交够数,如果这种事再发生一次,就给我滚出油麻地果栏!”  旁边的马仔指着围观的摊主们骂道:“都他妈的看什么看,立刻准备保护费,否则你们也是这个下场!”  有了老两口杀一儆百,其他店主自然不愿意触这个霉头。  港岛的古惑仔收保护费是有讲究的,为了能够长期获得收入,并且不引发众怒,他们收数的金额普遍都在店铺或摊档总盈利的百分之十,最高也不会超过三成。  只是这一个月里,黑白两道都会来要钱,商户们赚的钱,有一半能装进口袋就算不错了。  油麻地果栏有二百多家商户,丁大力走完这一圈,足足用了两个小时,才带着七十几万港币,大摇大摆的离开。  港币的面值普遍很大,社团也要求他们交保护费的面额只能用五百和一千的,所以这六十万只装了一个手包。  丁大力出门后,在手包里抽出一万港币递给众人:“今天你们表现得还不错!喏,这 第19章 :这贱人是真敢呐! 街边的巷子里,虾仔听到陆宗浩问话,盯着路灯下的几道身影看了看:“没错,他们就是码帮的人,带头那个卷毛叫丁力,是马威的黄纸兄弟,此人当面红棍背后白纸扇,最不是东西!”  红棍是社团中的打手,而白纸扇则是负责谈判的人,这句港岛谚语通常用来形容那种光说不做,欺软怕硬的人。  放在大陆,还有一个更贴切的词用来形容这种人:装逼犯。  陆宗浩见对方只有五个人,调整了一下棉线手套的位置:“盯住他们,找个人少的地方,把他们抢了。”  陈矅兴见陆宗浩发话,看向了身边的洪国驹:“阿驹,你现在是清醒的吗?”  洪国驹点头:“嗯。”  丁大力离开果栏的路上,哼着刘颂仁、赵雅之主演电视剧《刀神》的主题曲《春雨弯刀》,笑得合不拢嘴。  全港岛有几十万古惑仔,但真正能站在塔尖上,能被众人熟知的名字,有数就那么寥寥几十个。  那些江湖大佬的风光,燃烧的正是他们这些底层的血液。  不过如今的丁大力已经不这么想了,自从来到油麻地之后,他已经从那个名不见经传的“阿力”,变成了众多小弟们口中的“力哥”。  以前在家的时候,他白天帮父亲守着凉茶摊,晚上出去卖命,一个月累死累活,也不过赚个三五千块。  而如今的他,只需要去果栏转一圈,回到堂口就能分到五六万,这是何等的威风?  恍惚间,他竟真觉得自己变成了《上海滩》中的丁力,马威就是许文强,至于陈明哲,自然就是冯敬尧了。  几人步行离开果栏的塞车路段,一名马仔殷勤的跑上前去,主动帮他打开了车门。  就在丁大力即将上车的一刻,悄悄跟在他们身后的陆宗浩猛然提速,迈开大长腿向众人冲去。  丁大力身边的马仔听到急促的脚步声,转头看着冲上来的一伙人,霎时间精神一振:“什么人?”  “你爹!”  陈矅兴一声暴喝,手中的钢管落在这人头上,一击将其撂倒。  “扑你阿母!”  丁大力刚刚萌生的豪情万丈被这一棍子打得烟消云散,宛若泥鳅般钻进了车里:“开车!快开车!”  司机听到吼声,单手拉开车门,还没等掏出钥匙,就被洪国驹拎住后衣领甩出两米远,随即又被虾仔补上了两刀。  丁大力的一名手下见司机被撂倒,从车里抽出一把西瓜刀,向迎面而来的陆宗浩冲了上去:“力哥!他们人数跟我们差不多,干吧!”  “当!”  陆宗浩横刀格开这人的刀,手腕略一翻转,就在他腿上留下了一道皮肉外翻的刀口,而后连看都没看,跑上前去拽开了车门。  车内的丁大力见状,一刀捅了出去:“我他妈斩死你!”  陆宗浩看见刺来的尖刀,只得向后闪躲,避开了丁大力的袭击:“钱拿出来,我不伤你!”  “我拿你妈!”  丁大力在车里破口大骂,也不管面前有没有人,手里的刀一顿乱挥。  此时他是真怕了,他很怕自己会被对方乱刀砍死,但他更怕手里的钱被抢走。  对于他而言,手包中的钱不仅仅是油麻地果栏的保护费,更是他向上爬的垫脚石,他担心这笔钱一旦被抢走,自己就要被打回原形,成为那个守着凉茶摊的烂仔。  陈矅兴和洪国驹都是狠人,就连虾仔也是街斗的老手,双方照面仅一个回合,丁大力的手下就被全部放翻。  陆宗浩站在车边,正愁该如何把躲在车里的丁大力给揪出来,却见洪国驹从另一侧直接冲了上去,顿时佯装上前,吸引着丁大力的注意力。  丁大力看到车外晃动的身影,满脸是汗的挥舞着手里的刀:“别过来!不然老子斩死你!滚!给我滚!”  “咣当!”  就在这时,丁大力身后的车门被一把拉开,而后他便感觉自己像是坐过山车一样,产生了片刻恍惚,等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被洪国驹拎到了车下。  “冚家铲!”  虾仔看见丁大力,瞬间想起自己堂口被灭的往事,红着眼睛冲上去,对着他的腿上就是一刀。  “啊!”  丁大力顺势倒下,见自己无法反抗,将装钱的手包护在胸口,死死地压在了身下。  陆宗浩看见丁大力的举动,当场就被气笑了,用脚踩住他的后腰,将钱包拽了出来:“真当自己是貔貅,只吃不吐啊!”  丁大力拽紧手包,歇斯底里的咆哮道:“你搞清楚,这是码帮的钱,敢动码帮的东西,你们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先管好你自己吧!傻逼!”  陈矅兴见丁大力不松手,抡圆手里的钢管,以最大的力气砸了下去。  “嗷!”  伴随着骨头断裂的声音,丁大力发出一声哀嚎,随即被陆宗浩一脚踹在太阳穴上,惨叫声戛然而止。  ……  果栏堂口内,日光灯为房间提供着照明,不断有飞虫向灯泡撞去。  洪国驹在回来的路上就发了病,正在远处看电视,剩余三人则坐在了一起。  陆宗浩坐在沙发上,看着堆在茶几上的七十七万港币,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港岛位居亚洲四小龙之首,作为此时全亚洲最富庶的地区,果然名不虚传。  他开金矿的时候,是见过钱的,可即便在那时候,这么多钱也不是个小数目,更何况八十年代的港岛?  难怪所有人都争着抢着要做大哥,对于社会底层的古惑仔而言,生命和青春是最不值钱的成本,一旦他们赌赢了,一夜间就能成为背靠百尺金山,钱财潮水而来的枭雄。  陈矅兴此时也是一脸亢奋:“浩哥,真有你的,竟然会想出来坐收渔利的办法!这么一来,码帮的人岂不是在给咱们打工么!哈哈!”  虾仔此刻也对陆宗浩满是崇拜:“浩哥,现在有了这笔钱,我们就能招兵买马,跟码帮正面对抗了吧?”  “不行,白粉强把我派来这里,说明他根本就不想管我,咱们一旦与码帮开战,就会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早晚要被人吃掉。”  陆宗浩拿 第20章 :除掉落染 油麻地,窝打老道,广华医院。  一台雷诺轿车停在门诊楼前,马威拎着手包,带着三名手下,步伐匆匆的向大厅内走去。  此人今年二十三岁,相貌普通,左耳下方一道蜿蜒的刀疤极为扎眼。  这道疤是他的战绩,更是成为陈明哲头马的军功章。  守在大厅内的马仔见到马威,快步迎了上去:“威哥,您来了!”  马威脚步不停,继续前行:“大力的情况怎么样?”  马仔回应道:“力哥的胳膊被人打断了,其他几名兄弟也多多少少受了伤,不过没有生命危险,已经转到病房了!”  马威这才轻松下来:“人受了伤,为什么要送到公立医院来?”  马仔在带路的同时解释道:“力哥说他当时被打昏了,是热心群众拨打了999,他们才被救护车拉过来的。”  两人一路闲聊,赶到病房的时候,丁大力正躺在床上输液,挨了一脚的脸也肿起很高,看见马威进门,当即就要起身。  “行了,坐下吧!”  马威看见丁大力这幅熊样,无奈的叹了口气:“我早就跟你讲过,叫你去收数的时候注意态度,现在遭报应了?”  “阿威,我不是被那些摊贩打的!”  丁大力含糊其辞的开口:“我躺在这里已经想了好久,那些人摆明就是奔着我来的,他们抢走了我今天收的保护费。”  马威屁股下面像是长了弹簧,猛地从椅子上起身:“你说什么?钱没了?”  “那些王八蛋搞偷袭,我大意了,没有闪!”  丁大力瘪着嘴,把提前想好的借口说了出来:“阿威,我真的是尽力了!今晚他们来了二十几人围攻我们,为了保住这笔钱,我已经跟他们拼了命,可惜还是功亏一篑。”  马威眯起眼睛,沉吟片刻后,轻声问道:“大力,你能确定,这笔钱真是被抢了吗?”  “阿威,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该不会以为是我自导自演吧?”  丁大力被马威的眼神吓了够呛,挣扎着坐起来,被伤口传来的疼痛弄得龇牙咧嘴:“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是了解我的,我平时或许有些小聪明,如果黑掉三两万的保护费,我能做出来!可是这么大一笔钱,我是无论如何都没有胆子去吃掉的……你别这么看着我,我真没说谎,我用全家人的性命发誓!”  “哈哈,我开个玩笑而已,你紧张什么。”  马威笑着拍了拍丁大力的肩膀:“你先休息,我出去给哲哥打一通电话。”  医院走廊内,马威点燃一支烟,沉吟片刻后,拨通了老大陈明哲的电话。  ……  本岛中环的一处民宅内,刚要进入浴缸泡个澡的陈明哲听到电话响起,扎上浴巾回到了客厅。  作为码帮五虎当中最年轻的虎将,陈明哲今年只有二十五岁,他是地下拳手出身,周身肌肉虬结,几乎是本岛所有夜场中女孩的梦中情人。  电话接通,马威的声音顺着听筒传了出来:“大哥,这么晚打电话,没有打扰你休息吧?”  “我陪湾仔分区警署的几名督察打了一整夜的牌,刚回到家里,还没睡。”  陈明哲很重视马威,对于他的态度也表现得比较和蔼,躺进浴缸里问道:“你这么晚给我打电话,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大哥,今天晚上,被我派去收保护费的大力叫人袭击了,不仅身受重伤,而且收上来的钱也被抢走了。”  马威顿了一下:“如今新填地街已经归我们罩了,寻常人绝对不敢来这里闹事,所以我怀疑此事与信义安脱不开干系。”  “袭击?”  陈明哲蹙起眉头:“损失了多少钱?”  马威并未提起自己多收的份额:“大约有五十几万吧……大哥,咱们一直都在等着白粉强挑衅,现在借口已经有了,你看我们是不是借这个机会,跟他全面开战?”  陈明哲拿起旁边的红酒杯,轻呷一口:“开什么战,你有证据指明这件事就是白粉强做的吗?”  马威愤愤不平:“可我们的钱,也不能平白无故的损失吧?”  “如今西九龙大部分的地盘,都在信义安的掌控之下,我们的几个堂口名存实亡,贸然带人去跟白粉强开战,很容易被包围!码帮的情况你也清楚,一旦我们被围在九龙,其他堂主巴不得看我栽跟头呢!”  陈明哲谨慎的回应道:“白粉强一连两个月都没什么动静,今天却忽然派人袭击我们,摆明了是在挑衅。他不敢正面迎战,那就不去管他,下个月收保护费的时候,你多带些兄弟就好。此事不要声张,就当它没有发生过!”  马威难以置信的问道:“大哥,这可不是你的性格啊!你能成为五虎,可是靠拳头硬生生打出来的!如今我们刚在地街这边立住脚,正是扬威的时候,如果什么都不做,岂不丢了气势?”  “白粉强这个人我很了解,他只是一头外强中干的纸老虎,油麻地的地盘,我早晚都要吃下来,但在这之前,我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陈明哲压低了声音:“知道我为什么要跟湾仔警署的人联络吗?因为龙头发现湾仔的堂主鸿飞,最近跟和盛的人来往密切,这个人本就不是龙头的心腹,所以龙头叫我除掉他,并且承诺将湾仔的地盘给我。”  “真的?”  马威的声音变得激动起来:“大哥,如果您能拿下湾仔的地盘,我们就有了自己的根据地,到时候倘若再去吞并油麻地,凭借这两个地盘的财力,你必将成为五虎之首啊!”  “所以我们要忍,在港岛这个地方,那些张牙舞爪的古惑仔并不可怕,懂得隐忍的人,才是真正的枭雄!”  陈明哲将红酒饮尽,在浴缸中站了起来:“今晚的事情先放一放,就当他没发生过,一个月内,我绝对可以干掉鸿飞这个王八蛋!到时候后方有了地盘支撑,我再进九龙就有了底气,只要计划可以顺利进行,我向龙头推举你做油麻地的扛把子!”  ……  翌日一早,陆宗浩早早便带着洪国驹赶到了以脑神 第21章 :庆嫔癫痫发作? 有组织罪案及三合会调查科于1957年成立,隶属于港岛警务处刑事及保安处刑事部,内部被称为反黑组。  该部门由一名总警司直接指挥,一名高级警司为其副手,下面共有两个行动组,每组由一名警司担任主管。  其中A组负责调查有组织罪案,B组负责调查三合会罪案。  身为高级督察的黄炳仁,便是反黑组B组的三名副组长之一,也是陆宗浩的顶头上司。  此人今年四十出头,长相有些猥琐,穿着便装完全看不出来是一名警察。  医院门外的路边摊上,黄炳仁将一瓶汽水推到陆宗浩面前:“你知不知道,自己已经有多久没有联系我了?”  “我也想联系你,但是我做不到。”  陆宗浩将吸管插进玻璃瓶,吸着汽水回道:“一个月前,白粉强在西贡走货,我原本是想把消息传递给你的,但一直没找到机会!恰逢那天晚上他的交易又出现了问题,我们这些人都被怀疑是叛徒,所以被关了起来。”  黄炳仁听到这话,顿时眯起了眼睛。  陆宗浩被黄炳仁盯得很不舒服,但还是镇定自若的回应道:“黄Sir,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而且问题很大!”  黄炳仁身体前倾,语气不善的说道:“昨天晚上的抢劫案,你一定赚了不少钱吧?”  陆宗浩一愣:“你一直在盯着我?”  此时他是真的有些心慌了,如果黄炳仁真的派人暗中盯梢,他并不怕抢劫的事情败露,但奥利弗的事情倘若传出去,他就彻底废了。  “你该不会以为,我在社团内只安排了你一名卧底吧?”  黄炳仁威胁道:“我知道你做卧底很辛苦,所以对于你赚外快的行为,也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你心中必须清楚,谁才是你真正的老大!”  陆宗浩听见这话,便明白黄炳仁对于奥利弗的事情毫不知情,也佯装愤怒,掀开衣服露出了身上的伤疤:“妈的!你还好意思说我?你以为是我愿意出去抢劫吗?我被白粉强关了一个月,每天都在遭受非人的虐待!那个时候你在哪?最近码帮的人惹得他很不开心,他逼着我去拼命!那个时候你又在哪?在你眼中,我只是一个获取情报的工具,可我也是人,我也怕死,也会绝望!明白吗?!”  “好了!不要吵!”  黄炳仁见陆宗浩的分贝越来越大,连忙压低了声音:“这段时间,你真的被关起来了?”  陆宗浩反问道:“不然呢?你还在其他地方见到过我吗?”  “罢了!”  黄炳仁摆摆手,这才换了一副面孔:“阿浩,你不要觉得我是在针对你,也不要觉得我不近人情!我十七岁从军装警员做起,跟过四大探长,斗过四大家族,我见过太多警队的黑幕,也见过太多人变节,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忘记我们许下的诺言,大家要一起守护港岛的正义!”  “长官,这件事我从未忘记过!”  陆宗浩露出了一个肃穆的表情,心中却特别恶心,他比谁都清楚,黄炳仁这混蛋骨子里根本就没有所谓的正义感,吃起黑钱来比谁都凶。  真不知道自己以前怎么会被这么一个自私自利的人洗脑,硬生生把一条好腿给忽悠瘸了。  黄炳仁看到陆宗浩眼中透出的虔诚,这才轻松了一些:“不瞒你说,白粉强的货被扫那天晚上,警方的确收到了线报,但案子不是咱们O记做的,而是毒品调查科的手笔!他们有一位线人失踪了,此人是油麻地堂口的红棍,你的老大杜国宾……”  陆宗浩听到这个名字,脑中一声轰响。  到了此刻,他感觉命运跟自己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  更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出事那天信誓旦旦要将他当成叛徒除掉的杜国宾,竟然也是警方的线人。  难怪当时他的消息还没有传递出去,白粉强的货就被扫了,原来这一切,都是杜国宾的杰作。  而那个家伙,为了不让自己走漏风声的消息传播出去,这才决定联合刀仔将陆宗浩除掉,让他作为替罪羊。  更可笑的是,他们同样作为警方线人,却落得一个拼死相搏的结局。  “阿浩!你还在听吗?”  黄炳仁推了一下陆宗浩:“你是杜国宾的小弟,这一个月是不是一直跟他在一起?”  陆宗浩收回思绪,摇头道:“没有!自从交易失败那天之后,我再就没有见过他,据说他被白粉强派出去干活了,具体做什么我也不清楚。”  “你得利用自己的身份,尽快将杜国宾找出来。”  黄炳仁命令道:“毒调科那边的人向O记发出了协查通报,希望我们可以帮忙寻找到杜国宾的下落,因为他还掌握着更加重要的线索。目前毒调科那边追查三年的一个案子,已经完成闭环,只要杜国宾露面,他们就可以收尾了。”  陆宗浩顺势问道:“毒品调查科的事情,跟我们O记有什么关系?”  “毒调科的一名警司,跟O记的高级警司仁达荣关系匪浅,我需要用这件事送仁达荣一个人情。对了,他有个弟弟叫仁达华,在缤缤电影公司做演员,如果社团让你们去闹事,记得千万别惹这个人,被他哥盯上会很麻烦的。”  黄炳仁顿了一下:“另外西九龙警署的奥利弗警司被刺杀一事,你也知道了吧?”  陆宗浩有些心虚的点了点头:“报纸连续登了几天,恐怕全港没人不知道吧?”  “迫于民众压力,警方已经将这件案子了结了,但真凶尚未落网,警务处的韩义礼处长,一直在要求O记进行秘密调查,这件事你也要格外上心!”  黄炳仁语重心长的说道:“现在大陆那边正在改革开放,滋生出了大量的犯罪集团,近来有不少大陆来的悍匪,都会到港岛这边抢劫金店和运钞车。我听说警务处为了打击这些大圈仔的嚣张气焰,正筹备将O记更名为‘有组织及严重罪案调查科’,准备动用铁血手腕清扫大圈帮。  你也知道,我年纪大了,一旦被派去对付那些 第22章 :就你俩棒槌也敢诬陷哀家? 陆宗浩与黄炳仁匆匆见了一面,随后便返回了医院。  没等他说什么,陈矅兴便主动问道:“浩哥,我刚刚赶来的时候,看见你在外面的卖鱼蛋的摊位上同人讲话,那人是谁啊?”  “一个老邻居,我家里人因为我混社团,已经跟我断绝了关系,刚刚他跟我打招呼,我顺便问了一下家里人的近况。”  陆宗浩嘴上笑呵呵的回着话,心里却是惊骇万分。  难怪港片里的卧底接头都喜欢在天台,看来自己下次再跟黄炳仁见面,也必须找一个隐蔽的地方。  否则一旦被人认出黄炳仁的身份,此事再传到白粉强的耳朵里,他可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眼见陈矅兴还要说话,陆宗浩顿时岔开了话题,向坐在椅子上的洪国驹问道:“阿驹,你现在的脑子是清醒的吗?”  洪国驹疲倦的点了点头:“有些困!我每次犯困,再醒来时都过了好久,记不得发生了什么。”  陆宗浩开门见山道:“我刚刚跟医生聊过,他说你的病还有得治,如果愿意接受手术的话,有很大可能恢复正常,不知道你愿意接受吗?”  “我真得还有恢复的可能吗?”  洪国驹眼中闪过一抹希冀,随后又落寞下去:“这个手术需要多少钱?”  陆宗浩看到洪国驹的表情,主动开口:“钱的问题我来解决,这事我就当你同意了。”  在港岛混,手下很重要,而洪国驹的战斗力他是清楚的,如果能用三十万买到此人的忠心,绝对是稳赚不赔的付出。  洪国驹认真问道:“阿浩,我想知道,这个手术需要多少钱。”  陆宗浩也没隐瞒:“三十万。”  “才三十万而已吗?”  洪国驹怔了半晌,露出了一个自嘲的笑容:“我做红棍的时候,曾替社团打下来两条街,没想到最后他们只因为三十万就放弃了我,还骗我说我的病是治不好的!你们说,这个江湖还有道义可言吗?”  红棍作为社团的打手,是绝对的中坚力量。  不过信义安的二十四红棍,因为个人能力的不同,势力大小也不一样。  比如说有的红棍很能打,可以凭借名气招来一二百小弟,收入很多,地位自然高。  但有的红棍也很窝囊,可能只有两三个小弟,到死都是个寂寂无名的底层小人物。  陈矅兴看见洪国驹的模样,拍了拍他的肩膀:“港岛嘛,最不缺的就是想要搏上位的古惑仔,所以那些老大永远不缺卖命的人!想要摆脱这种命运,我们必须强大起来,让自己成为老大!”  洪国驹沉默数秒,忽然抬起头来,认真的看着陆宗浩:“浩哥,我想跟你!”  “我们早就是兄弟了,不是吗?”  陆宗浩莞尔一笑:“阿兴说得对,既然我们想要的生活别人给不了,那就自己去争!”  ……  在陆宗浩的安排下,洪国驹的手术在三天后进行,整个过程十分顺利。  这段时间内,陆宗浩一直都在医院陪护,同时盯着墙上的日历。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月,第二个月码帮收数的日子,如期而至。  有了上个月被抢的前车之鉴,这一次码帮准备的十分充足,足足来了二十多人。  队伍前方,胳膊伤未痊愈,被吊在胸前的丁大力摆了摆手:“按照刚才的分组,去各自的区域收钱,然后来我这里汇总!如果有人拖着不给,就帮他们长点教训!”  人群散去,丁大力旁边的马仔递了一支烟过来:“力哥,之前威哥不是说,这个月收数,他要亲自操刀,带领堂口的兄弟们一起出动吗?可他为什么带着黄毛齐那些人,一走就是好几天,始终也不见踪迹呢?”  “威哥是被哲老大叫走的,他们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办!”  丁大力也不知道马威去做什么了,只是含糊其辞的说道:“上次我被人抢,只是因为大意了,没有闪!这次我有备而来,还带了这么多兄弟,那几个王八蛋若再敢出现,我亲手剁了他们,丢到葵涌的码头喂鱼!”  马仔竖起了大拇指:“这是自然,现在道上都在传你们五个人对战二十几名劫匪的事迹,在我们心中,你已经是油麻地的红棍了!”  不消片刻,被派出去收数的小弟们便折返回来,将钱递到了丁大力手中,他让小弟们把钱都放在一个挎包中,吊在了脖子上:“你们收数,没遇见什么意外吧?”  “没有!那些摊主听说我们是码帮的人,连屁都不敢放,乖乖交钱!”  “那就好!”  丁大力想起上一次被抢的过程,仍旧心有余悸,对身边的马仔吩咐道:“我有些累了,不想走太远,你带几个人,去把我们的车开过来。”  “是!”  马仔点点头,转身欲走,后面的道路上却忽然传来一阵车灯,照亮了几道走来的身影。  小弟被灯光刺的有些睁不开眼睛,误把前面的人当成了果栏的搬运工,怒骂道:“喂!你们眼睛瞎了?快把车给我挪开!别挡路!”  “呵呵。”  走在最前方的陆宗浩看到吊着胳膊的丁大力,不禁露出了一个笑容:“哥们儿,都残了还出来收保护费,你挺敬业啊!”  丁大力见对方笑话自己,顿时来了脾气:“妈的!你们是谁啊?”  “怎么,才一个月不见,这么快就不认识我们了?”  陈矅兴活动了一下手中的刀:“看来之前给你留下的印象,还是不够深刻。”  “叼拿星!原来是你们!”  丁大力认出陈矅兴的声音,先是心头一凛,但是见对方只有三个人,顿时又来了状态:“兄弟们,这些混蛋就是之前打劫我的人,给我砍死他们!”  “上!”  “干死他们!”  “……!”  码帮众人听到命令,纷纷取出随身的刀棍,向着陆宗浩那边冲了过去。  “嗡!”  与此同时,一台卡车突然加速,向路边堆了三四米高的水果箱子撞了上去。  “哗啦!”  箱子倒塌,几名躲闪不及的古惑仔全被砸在了下面。  紧接着,驾驶室的虾仔推开车门,一马 第23章 :老太傅竟是无敌的存在 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对抗。  在陆宗浩的精心设计下,埋伏在果栏的上百名古惑仔一拥而上,几乎在一瞬间就将丁大力的人淹没了。  厮杀声中,丁大力又一次想起了上次被抢劫时经历的噩梦,趁着场面混乱,用手护住装钱的袋子,迅速钻进了旁边的巷子。  此时丁大力没有其他的念头,只想先把这笔钱保住,否则在两次被抢的情况下,别说上面会怎么责罚他,就连他自己都没脸继续跟马威混了。  丁大力刚跑进巷子,就发现这边早已经被陆宗浩的人给堵死了,于是便转过身去,想要另寻出路。  结果这一转身,发现陆宗浩和洪国驹、陈矅兴已经站在了他身后不远处。  “铛啷啷!”  陈矅兴用刀划着墙壁逐渐靠近:“跑啊,接着跑!”  “咕噜!”  丁大力吞咽口水,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还有逐步压迫过来的陆宗浩等人,内心挣扎了三秒钟左右,取下装钱的背包,略显蠢萌的问道:“几位大哥,如果这次我主动交钱,能不挨揍吗?”  ……  本岛,湾仔。  一处建筑工地内,悬挂的白炽灯被晚风吹动,灯影摇晃。  搅拌机的轰鸣当中,一台面包车停在了打地基的位置,副驾驶的马威下车后,叼着烟挥了挥手。  等候多时的马仔们一拥而上,掀开后备箱的舱门,像是拖死狗一样,从里面拖出了五名被五花大绑,满身是血的男子。  昏暗的灯光下,一名马仔认出被自己拖下车的人,手掌一松,下意识的后退两步。  吓退他的人,正是码帮在湾仔的坐馆,绰号“食人鲨”的鸿飞。  “废物!连一个绑起来的人都怕,你怎么出来混?”  马威一巴掌将小弟推开,亲自拖着鸿飞走到了基坑旁边,等两人按着鸿飞背对基坑跪好,掏出了口袋中的建牌香烟:“飞哥,大家出来混,就该知道自己早晚有这么一天,我只是听命行事,手中唯一的权力,就是让你在临走前抽支烟,如果你真化为厉鬼,也不要来纠缠我!”  说着,马威便扯掉了鸿飞嘴上的胶带。  “陈明哲!我知道你在附近!为什么不敢出来见我?”  鸿飞跪在地上,歇斯底里的吼道:“你还记不记得我曾救过你的命!当初你惹了水房帮的人,被他们下了追杀令,整个社团只有我愿意挺你!还有跑马地那次,你睡了不该睡的女人,得罪了四大家族中的郭家!是谁带兄弟过去给你解围,将你在数百人的包围中带了出来?如果没有我鸿飞,你怎么会成为今天的震山虎?”  伴随着鸿飞的喊话,陈明哲的身影在暗中出现,站定在了鸿飞面前:“鸿飞哥,杀你是柯先生的意思,并非我的本意,你跟和盛串联的事情,柯先生早都知道了。”  鸿飞努力克制情绪,向陈明哲哀求道:“阿哲!我的确做了错事,也确实背叛了社团,但我从来没有对不起你!看在昔日情分上,放我一马行不行?我向你保证,只要你今天愿意放过我,我会连夜消失在港岛,从此不再出现!我救了你那么多次,你也救我一次,好不好?”  陈明哲看着摇尾乞怜的鸿飞,叹了口气:“鸿飞,你这样让我很难做。”  鸿飞见陈明哲是这个态度,发觉这事或许还有缓和的余地,欣喜道:“只要你让我离开,我会连夜偷渡去荷兰,一定不会让你难做的!我可以给你钱,给你很多钱!我家中存了很多黄金和美元,价值超过五百万,只要你让我离开,这些钱我可以全部交给你!”  陈明哲沉吟片刻:“钱在哪?”  鸿飞毫不犹豫的回应道:“在我中西区别墅地下室的保险箱里,只要你放我离开,我就告诉你密码!”  陈明哲走上前去,轻轻拍了下鸿飞的肩膀:“原本柯先生的意思,是要将你活埋,作为这处工地的生桩。但你说得对,你毕竟救过我那么多次,这种死法对于你而言,的确太残忍了。”  鸿飞听出话茬不对,刚要说些什么,便看见一把尖刀迎面而来。  “噗嗤!”  陈明哲一刀穿透鸿飞的咽喉,将其推进基坑当中。  其余马仔见状,将鸿飞的几名心腹也推了下去,搅拌机中的混凝土倾泻而出。  陈明哲站在高处,亲眼看到鸿飞的身影被吞没,这才对身边的手下吩咐道:“你带几个人,去一趟鸿飞说的别墅,把他说的那笔钱带回来。”  手下点点头:“那他的家人……”  “你他妈的在说什么屁话?”  陈明哲顿时瞪起了眼睛,向手下怒斥道:“鸿飞对我有恩,现在他死了,当然要送家人下去跟他团聚!难道还能让他自己做孤魂野鬼吗?”  “明白!”  手下被骂的一缩脖,很快便带上两名心腹离开。  就在这时,马威也急匆匆的走到了陈明哲身边:“大哥,油麻地那边又出事了!我刚接到消息,今晚我们去收数的兄弟遭遇了伏击,信义安那边出动上百人,不仅打了人,而且刚刚还放火烧掉了我们的堂口!白粉强这个王八蛋敢拔咱们的旗,这是铁了心要翻脸了!”  陈明哲闻听此言,目光变得锐利起来:“李文强这是经过上个月的试探,发现我们没有动作,胃口越来越大了!召集兄弟,我亲自踏平他的堂口!”  马威提醒道:“大哥,我们才刚刚干掉鸿飞,湾仔的地盘尚不稳定,还有很多收尾工作要处理,这时候对白粉强下手,压力是不是太大了?”  “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正因为刚吞下鸿飞的地盘,我才更得亮出马力,敲打一下其他觊觎湾仔的人,让他们知道跟我作对的代价!”  陈明哲之所以在丁大力第一次被抢劫时没有作出反应,等的就是这一天。  本岛和九龙半岛隔海相望,没有陆地相连,最近的道路就是被称为港岛大动脉,连接湾仔与红磡的海底隧道。  之前湾仔牢牢掌握在鸿飞手里,他如果大规模调集手下进入湾仔,肯定会引发鸿飞警惕,而且进入 第24章:本王想以下犯上 在港岛这地方,每一名混子都在做着一夜成名的美梦,但成功的人却寥寥无几。  因为要做一名老大,光靠狠是不够的,还需要强大的财力作为支撑。  伏击丁大力的一场行动,陆宗浩花了整整十八万。  其中包括每人一千的人头费,还有伤者的医药费,以及交通费、给商户造成损失的补偿等等。  如果冲突中有人被捕,警方的保释金更是一笔天文数字。  按照港岛的行情价,雇佣一名古惑仔大约需要五百块,不过面对码帮这样的大帮派,钱给少了是没人敢来参加的。  这一场冲突的花费,至少需要一名中等收入的工薪阶层,不吃不喝七八年才赚得回来。  而这才仅仅是打了一架,对于那些终日抢地盘的老大而言,每个月光是花在马仔身上的钱,就是一笔难以估量的天文数字。  油麻地的一座高架桥下,陆宗浩让虾仔将人头费发给几名带队青年,随后又额外拿出五万递了过去:“这五万块钱,阿驹和阿兴每人两万,你拿一万!”  “谢谢大哥!”  虾仔兴高采烈的接过一万块钱,越发觉得自己跟陆宗浩在一起,是个无比正确的选择,但同时也有些担忧:“大哥,今晚咱们公然袭击了码帮的人,他们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如果码帮进行报复,咱们该怎么办?”  陆宗浩莞尔一笑:“放心,就算陈明哲想要报复,这把刀也不会落在咱们头上,在你看来,新填地街已经是一汪大海,但是在他眼中,这只是一条河沟,他想要的无非是进攻油麻地的一个借口,而我动他的人,就是在给他这个台阶。”  “浩哥,你觉得陈明哲真能被激怒吗?”  陈矅兴有些狐疑的问道:“咱们上个月已经抢了码帮一次,本以为会引来狂风骤雨般的报复,结果可是连个屁都没等来。”  陆宗浩笃定的回应道:“正因如此,所以我才加大了药量!我不知道陈明哲上次为什么选择忍耐,但这一次他绝对不会再忍!咱们抢劫码帮的事情,一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传遍整个油尖旺,如果陈明哲不闻不问,下个月的保护费,我保证他一分钱都收不上来!”  “说实话,我倒是希望那只震山虎过来。”  洪国驹在做完手术以后,智商明显在火箭式上升:“倘若他这次还没有反应,白粉强一定会认为他怕了,万一他想要把地街这块肥肉吞回去,你的处境可就危险了,只有他们斗起来,咱们才有浑水摸鱼的可能。”  “他们的选择咱们无法操控,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  陆宗浩向虾仔问道:“接下来的事情,你都准备好了吗?”  虾仔信誓旦旦的点头:“大哥放心,我找的人是从小的玩伴,绝对不会有问题!”  ……  清晨六点,正在家里搂着一名舞女酣睡的白粉强,忽然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  白粉强睁开眼睛,看着外面才蒙蒙亮的天色,不耐烦的起身:“谁啊?一大早上就来催命!”  门外传来了阿栋焦急的喊声:“强哥,我是阿栋!堂口那边出事了!”  此时距离新任坐馆的选举,只剩下了不到一个月时间,白粉强最怕听到的就是地盘出问题,于是连裤子都没来得及穿,便急匆匆的拉开了房门:“出什么问题了?是哪个场子被警方扫了吗?”  阿栋呼吸急促的说道:“情况比这还要严重,我刚接到消息,陈明哲召集了大批人马,准备前往九龙,而目标正是油麻地!”  白粉强虎躯一震:“消息准吗?”  阿栋脸色苍白的回道:“我三年前在本岛东区的酒吧看过场子,许多朋友都在那边,他们知道我在跟你,所以给我递了消息!据说陈明哲召集了三百多人,还放出话来,说今天要血洗油麻地!”  白粉强一拳砸在墙上,眼中杀气腾腾:“陈明哲这个王八蛋欺人太甚!他占了我们一整条街,我都没有跟他一般计较,他竟然敢来信义安的地盘逞威风,真当我李文强是软柿子了吗?”  阿栋看着白粉强愤怒的脸色,悻悻道:“强哥,今天陈明哲来油麻地,并不是没有原因的。据我所知,大圈仔昨夜纠集上百人,将码帮去收数的人堵在水果市场院内,打出了三名重伤。”  “你说什么?”  白粉强愣了大约有三秒钟,这才想起来问道:“大圈仔竟然敢跟码帮开战?这扑街哪里来的这么多手下?”  阿栋摇了摇头:“这事我也是今天一早才听说的,具体的情况还在调查,但百分百可以确定,麻烦就是大圈仔惹出来的!”  白粉强听到这个消息,气得血压飙升,感觉太阳穴都在一跳一跳的疼。  他之所以容忍陈明哲占了新填地街,就是不想在坐馆选举之前让油麻地乱起来。  将陆宗浩安排过去,也是怕选举时有人用这件事说事,到时候他完全可以将责任都推卸到陆宗浩身上,把他家法处置,替自己将这个黑锅背在身上。  可他万万没想到,这个被自己派去背黑锅的烂仔,竟然敢跟码帮正面开战。  这并不怪白粉强疏忽大意,而是干掉杜国宾之前的那个陆宗浩,的确胆小如鼠,难成大器,白粉强用脚去想,都不会觉得他有这么大的胆量。  不过现在想想,大圈仔自从干掉奥利弗之后,就像换了个人一样,胆子越来越大,甚至让他感觉这小子现在除了满身皮肉,剩下的全是反骨。  阿栋见白粉强久久不语,试探着问道:“强哥,陈明哲来势汹汹,如今又恰逢坐馆选举,我们一定不能丢了面子,要不要向太子哥求助,叫他派些人手过来增援?”  白粉强条件反射般的反驳道:“不行!今天这一架,绝对不能打起来!数百人的大混战,是要登报纸,并且被警察盯上的!一旦事情闹大,将对我极其不利!”  阿栋天真的问道:“可是太子哥不是说过,只要干掉奥利弗,他就会保举你上位吗?”  白粉强呵斥道:“干掉奥利弗的确是 第 25章:你希望本王把不该看的都看一遍? 港岛寸土寸金,大部分临街的商厦都是没有院子的,入口就设立在街边,跟寻常商铺差不多。  位于尖沙咀柯士甸路的金利大厦也是如此,只是这座大厦有两个出入口,其中一部加装的电梯直通七楼,这里便是信义安公司总部的所在地。  公司健身房内,龙头向焱正在蝴蝶机上锻炼,伴随着每一次呼吸,都有汗水顺着肌肉流淌。  1953年,信义安创始人向谦被港英政府驱逐,远遁宝岛,让刚刚高中毕业的长房长子向焱接替了龙头位置。  经过二十多年的磨炼,向焱早已经从那个稚嫩的少年,成为了名震港岛的“四眼龙”,蜕变为锋芒内敛的龙头大哥。  他虽然年过四十,但精气神很足,第一眼看上去,给人的感觉也就是三十四五岁的模样,看起来斯斯文文的。  片刻后,大管家林靖走进健身房,递了一瓶纯净水过去:“向先生,休息一下吧。”  “林伯,您怎么来了。”  向焱见林靖到场,停下手里动作,客气的打了个招呼。  社团内始终流传着一句话,叫做“向家天下林家打”,对于这位父亲手下的旧部,向焱还是很尊重的。  “听说了一件挺有趣的事情,过来同你分享一下。”  林靖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笑呵呵的开口道:“码帮的鸿飞失踪了,据说妻儿也不见去向,湾仔的地盘已经被陈明哲接手。”  “陈明哲,就是那个码帮五虎之一的震山虎?”  向焱也跟着笑了:“看来柯志雄上位以后,码帮的改革还真是大刀阔斧。”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陈明哲少年得志,还是一名好战派,如果让此人成为柯志雄的头马,码帮必然会剑指信义安。”  林靖顿了一下:“据我所知,陈明哲此刻就带着一票兄弟,正在赶往油麻地的路上。”  向焱把气喘匀,用雪茄剪修好两只麦克纽杜雪茄,将其中一支递给了林靖:“太子那边作何反应?”  “自从大陆改革开放,走私生意始终利润丰厚,太子此刻人在屯门,准备开辟一条属于社团的走私线出来,向内地贩卖电视机等电子产品,对于此事尚不知情。”  林靖吐出一口烟雾,继续道:“有趣的是,对于陈明哲的动作,油麻地的李文强没有任何动作,就像无事发生一样。他和陈明哲都是慈云山走出去的,两人还是旧相识,我觉得他很可能会私下找陈明哲去谈。”  “白粉强这个人,早些年的确是一员猛将,可是自从去油麻地扛旗,表现得小聪明太多了,为了能够争取连任,先是对地街被侵占视若无睹,如今被人踩过界,都想着私下解决。”  向焱叹了口气:“在社团做事,最忌讳的就是眼里没了公司,以为自己可以瞒天过海!他们这种人,永远不明白自己手中的权力是谁给的。他能为了自己的利益损害社团的颜面,却从未想过,一旦社团垮了,谁还会高看他一眼呢?”  林靖老谋深算,瞬间领会了向焱的意思:“要不要我跟红磡的阿胜打个招呼,让他处理这件事?”  “罢了,这事还是让李文强去办吧,不论如何,他毕竟是太子的人,咱们越过太子插手油麻地的事情,不太合适。”  向焱挠了挠鼻子:“至于油麻地堂口连任的事情,我们得重新考虑一下了。”  林靖眉头一挑:“向先生,太子这一年对社团的贡献很大,还特意将刺杀奥利弗的事情交给李文强去做,说明他对此人还是很重视的,我们动李文强,恐怕会引起太子的不满。”  “林伯,现在就连你都已经开始忌惮太子的态度了,你觉得我还应该继续考虑吗?”  向焱脸上露出了令人玩味的笑容:“太子作为油尖旺的话事人,尖沙咀、官涌、油麻地、旺角、大角咀这五个堂口的老大都是他的门徒,社团经济有三分之一握在他手里,他如今的势力,足够抵得上一个二流社团……藩王割据,这可是当权者的大忌!”  林靖微微一怔,随即解释道:“太子现在的势头的确很猛,不过他对社团的忠诚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我从未怀疑过任何话事人的忠诚,但忠诚也并非衡量手下的唯一标准。自古以来,功高盖主的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太子如今风头太盛,如果任由他野蛮发展下去,会引得其他话事人不满,这样会影响内部团结的。我要的不仅是下面的人没有造反的心,更要他们没有造反的能力,人性这东西,可不是拿来赌的!”  向焱举重若轻的点明社团局势,三言两语已经将白粉强当作弃卒,转语道:“你觉得我如果想换掉白粉强,让何人上位最为合适?”  ……  另外一边,还不知道自己大祸临头的白粉强,已经乘坐福特费尔蒙特轿车前往红磡隧道,向副驾驶的阿栋问道:“我们这边准备的如何了?”  阿栋转头回道:“根据您的吩咐,已经准备了二百万现金,同时吩咐兄弟们埋伏在红隧附近了,只是发哥刚刚打来电话,说他在地街堂口扑空,并未见到大圈仔!”  “妈的!等我处理完今天的事情,必须得除掉这个反骨仔了!”  白粉强面露怒容:“这件事交给你去做,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都要把陆宗浩约出来,然后让他在港岛消失,越快越好!”  “老大放心,我早就看这个扑街不顺眼了!”  阿栋眼中闪过一抹凶光,对司机小尹催促道:“再开快点,油门都踩不动,没吃饭啊你!”  “是!”  小尹悻悻点头,在加速的同时,不动声色的用衣摆盖住了身下的大哥大电话:“栋哥,我们是走便道过去?还是走西九龙高架?”  阿栋眼睛一瞪:“你开了这么久的车,还用我教你?当然是走高架啦!”  ……  电话另外一端,陆宗浩站在畅运道的高架桥上,听到阿栋的回应,挂断电话向身边的虾仔说道:“你这个朋友,还挺靠谱的。”  “钱是英雄胆嘛,我给了小尹足够的 第26章:落染是妖! 陆宗浩提供的消息,让黄炳仁心头一惊:“阿浩,饭可以乱吃,但话不能乱说!杜国宾是毒调科利用几年时间才培养出来的线人,怎么可能反水呢?你的情报会不会有问题?”  陆宗浩沉声道:“黄Sir,你做了这么多年情报工作,应该比我更清楚,就连作为卧底的警察都会出现背叛,何况是杜国宾这种古惑仔!你别忘了,他跟白粉强可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兄弟!”  黄炳仁思考片刻,追问道:“今天到底是什么情况?”  “如今的信义安采取企业化管理,下面的坐馆每隔三到五年,就会更换一次,而白粉强私下做的一些勾当,引发了上面大佬的不满,所以他连任的可能性已经没有了,而且社团的人还盯上了他!”  陆宗浩说出了提前想好的借口:“今天一早,白粉强把手里所有的货都提了出来,而且调集大批兄弟,埋伏在了红磡隧道出口,准备与码帮的陈明哲谈判,我怀疑他很可能想要利用这种混乱蒙蔽社团视线,给自己跑路创造机会。”  “怀疑!可能!”  黄炳仁重复了一下这两个词:“所以从头至尾,你并没有确切证据,这一切都只是你的推测,对吗?”  “我在社团的地位你是清楚的,我接触不到更深层的秘密,不过今天的货,是我亲自装车的。”  陆宗浩顿了一下:“还有,我通过白粉强的司机小尹得到了一个情报,今天中午,白粉强订了两张偷渡东南亚的船票,你觉得这一切会是巧合吗?白粉强已经动了跑路的心思,这时候抓到他,或许能问出很多他以前绝对不会讲的情报!”  黄炳仁当机立断:“我会尽快联络毒品调查科,同时协调机动部队,对白粉强和杜国宾进行抓捕,你盯紧他们的位置,千万不能让这两条大鱼跑脱!”  “我做不到,今天白粉强表现得极为反常,身边只带了自己的亲信,我根本就无法靠近他!”  陆宗浩顿了一下:“另外我还有件事需要你帮忙,今天的行动开始之后,你得给我创造一个袭击陈明哲的机会!”  有那么一瞬间,黄炳仁甚至感觉自己听错了陆宗浩的话,难以置信的问道:“你说什么?”  “白粉强见到陈明哲以后,双方八成会发生冲突,红磡是信义安的地盘,这里乱起来,高层不会看不到。”  陆宗浩语气平静:“今天白粉强落网之后,油麻地堂口势必进行新任坐馆的选举!届时兔死狗烹,我们这些旧人,必然要被边缘化,今天如果不拿到一些战绩,油麻地堂口将再无我的容身之地,所以我必须得在白粉强下课之前,走进高层的视线当中!”  黄炳仁听到这个消息后,语气变得有些不悦:“陆宗浩,你是不是做古惑仔把脑子做傻了?我不是你的垫脚石,更不会成为你在社团风生水起的助力,身为一名皇家警察,你是为警队服务的,请你认清楚自己的定位,不要本末倒置!”  “你以为我愿意每天承受着巨大的风险,跟一群烂仔出去打打杀杀吗?”  陆宗浩铿锵有力的回应道:“你如果想要我拿到有价值的情报,就必须让我拥有与之匹配的身份,否则你认为一名最底层的四九仔,可以查到什么有用的消息?我相信你让我来做卧底,也不是为了让我一辈子烂在社团最底层的,对吗?”  黄炳仁沉吟片刻,最终还是作出了妥协:“我可以帮你创造一个接近陈明哲的机会,但你必须保证,此人今天得活着离开。若是有社团老大死在有警方干预的行动当中,必然会引发治安动荡,届时我没办法向上面交差,你若踩过线,我只能逮捕你!”  ……  陆宗浩与黄炳仁的通话,持续了大约五分钟,通话结束后,白粉强乘坐的福特轿车,也通过陆宗浩脚下的高架桥,打着转向灯贴靠在了路边。  等候多时的矮仔发从自己的车上下来,拎着一个皮箱坐进了白粉强的车里:“强哥,二百万现金我已经准备好了,只是我派去地街的人扑了空,没能抓到陆宗浩。”  “这事我已经知道了。”  白粉强目光深邃的盯着车流如梭的红隧:“你觉得我们今天可以拦住陈明哲吗?”  矮仔发忧心忡忡的开口道:“如今陈明哲在码帮内部风头正盛,这头震山虎已经不是我们在慈云山认识的那个阿哲了,我知道你今天亲自来见他,就是为了打感情牌,但他若真是一个念及旧情的人,就不会直接派人来占了地街,连招呼都不跟你打一声了。”  白粉强并未因为矮仔发的话动怒:“所以,你是认为这件事没得谈?”  “你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也知道如何跟他去谈。”  矮仔发说出了白粉强心中一直在想,却没有说出来的话:“其实你也清楚,只要答应陈明哲将地街让给他,另外再将油麻地的地盘分给他一半,今天就能将他劝回去!你毕竟是油麻地的话事人,说出去的话若是被码帮咬住不放,以后会惹来无尽的麻烦!我知道这只是缓兵之计,你想等连任的事情办妥再跟他翻脸,可这种谈判一旦传到社团高层的耳朵里,对于你的影响将会相当不利!”  “其实今天一早,我若是给太子打电话,从旁边几个区调人过来,是完全可以将陈明哲打回去的,我知道这是最明智的办法,可我并没有选择。”  白粉强靠在座椅上,露出了一个回味的苦笑:“你还记得四年前的春节,我们为了给大口仔的父亲筹手术费,去西贡水门帮的停车场偷车,被他们逮住那次吧?”  矮仔发做了个深呼吸:“怎么会忘呢,当时水门帮的人把咱们扒光衣服扔进铁笼中,半吊在海里泡了整整两天,阿宾咱们三个命大,但大口仔却没挺过来。”  “从那一天开始,我就发过誓,这辈子绝对不可能再让人踩到我头上,所以我拼了命的往上爬!经过这几年的发展,我的能力和财力都足够做一名合格的老大 第27章:摄政王真的与妖邪为伍? 陈明哲在湾仔出发时,派手下在收费站堵住了所有社会车辆,以保证自己这边的车队可以优先通过。  位于红磡湾的出口被封锁后,白粉强推门下车,带领手拎皮箱的矮仔发,站在了道路正中。  路边的广告牌后侧,阿栋握着裹在怀里的钢刀,向走过来的青年问道:“检查完了吗?”  青年点头:“我带人在周围转了一圈,附近的巷子和商场都没有什么可疑的人。”  阿栋的目光始终在盯着远处的白粉强:“等一下听我号令,如果老大遭遇威胁,你们跟我一起冲,一定要保护好强哥!”  白粉强一支烟燃尽,隧道内传来了的车灯的光芒。  随即,在陈明哲那台初代宝马7系的带领下,十台面包车和四台小巴,轰鸣着向前驶来。  驾驶宝马的马威刚一出隧道,就看见了横在远处的两台货车,还有站在车前的白粉强,顿时蹙眉:“大哥,白粉强来了。”  “看见了。”  陈明哲看到站在前方的白粉强,用手指轻轻敲打着车门扶手:“停车。”  气氛倏然间紧张起来,白粉强看着占满道路的十几台车,做了一个深呼吸,迈步向宝马走去。  “呼啦啦!”  与此同时,陈明哲所在车队纷纷停下,上百名左臂系着红色丝绸的小弟迅速集结,充满压迫感的站在了陈明哲的车边。  两名在收费站执勤的巡警见状,立刻打开摩托车的警报,向这边赶来:“喂!你们聚在这里做什么?不要非法聚众,阻碍交通!”  对于警队中存在感最低的军装警察,古惑仔们没有任何恐惧之心,一名码帮的小头目喊道:“阿Sir,我们要过桥,但是路被堵住了,这触犯了哪条法律?你给我扣帽子,小心我告你诽谤!”  矮仔发也指了一下身后的货车:“长官,我们的车坏了,不违法吧?”  “谈归谈,不要闹事!”  巡警看出这里的气氛不对,扔下一句话,全然没有阻止的心思,直接就骑车离开了。  白粉强见人群中没有陈明哲的身影,大声吼道:“哲哥,我是强仔,希望你念在往日的情分上,同我见一面!”  陈明哲听到白粉强放低姿态的喊话,推开车门,站在了宝马车边。  白粉强来此就是为了谈判,看见陈明哲下车,径直向前走去,在距离陈明哲三米处停下脚步:“哲哥,好久不见。”  陈明哲看着面前这个昔日的跟班,眼神轻蔑:“你来这里,不是单纯为了跟我打招呼吧?”  “哲哥,我知道你来这里是做什么的,但我希望你能带兄弟们回去。”  白粉强顿了一下:“关于昨夜的事情,我首先给你道个歉,也会承担你的一切损失!我们之间有误会,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陈明哲笑而不语。  “昨晚发生在地街的袭击,我并不知情,也绝对没有跟你作对的意思,是下面有人要反我,在故意挑起咱们双方的矛盾。”  白粉强接过矮仔发手中的皮箱,继续道:“这里有二百万,是我拿出的补偿,除此之外,我保证从此以后,我的人再也不会插手地街的生意,至于袭击你手下的人,给我三天时间,我把他抓出来交给你!哲哥,咱们都是从屋邨长大的,你应该知道,屋邨的孩子走到这一步不容易,希望你放我一条生路,不要赶尽杀绝,行吗?”  白粉强这一番话,是说给陈明哲听的,也是说给陈明哲手下听的,他在当着所有人的面示弱,给足陈明哲面子。  同时也在告诉陈明哲,一旦对方逼得太紧,他只能选择鱼死网破。  陈明哲对于白粉强的威胁不屑一顾:“地街的堂口本就是码帮的,这条街也是我的兄弟们真刀真枪争回来的,而不是你让给我的,想拿回去,你随时可以伸手!至于这赔偿,你觉得我陈明哲的脸面,就只值区区二百万吗?还是说以后谁拿二百万出来,都能骑在我头上拉屎?”  “哲哥,我知道江湖规矩,也知道出来闯江湖靠的是什么!但我们毕竟是从小到大的玩伴,虽然大家如今各事其主,可曾经也共同浴血奋战过!不看僧面看佛面,我们今天不谈码帮和信义安,只谈你和我。”  白粉强见陈明哲态度强硬,只得继续让步:“只要今天你带人离开,我将广东道和上海街全部给你,行吗?”  白粉强说的这两条街,可以跟新填地街连成一片,此话一出,便意味着他将油麻地以北的区域,全都拱手相让。  陈明哲今天来到油麻地,虽然是奔着报复来的,但并没有决胜的把握,因为他就算吞掉了白粉强的堂口,信义安那边也一定会组织反击。  一旦双方斗起来,没有个一年半载,打到其中一方底气不足,是不会见到结果的。  此时能够兵不血刃拿下半数地盘,对于刚刚拿下湾仔,后方尚不稳定的陈明哲而言,不失为一个好的选项。  一念至此,陈明哲并没有继续给白粉强施压:“这句话,可是你当着我这几百名兄弟的面,以信义安堂主的身份,代表社团说出来的,大家都是出来混的,当众说出来的话,想咽可咽不下去!”  “既然是谈判,我一定会遵守规则!”  白粉强见陈明哲答应,认真的看着对方:“哲哥,今天别让我太难堪,行吗?”  陈明哲知道白粉强的压力已经达到阈值,并没有继续逼迫他,转身向宝马走去:“给你三天时间把人撤走,到时候我派人来接管地盘。”  马威见陈明哲同意了谈判条件,走上前去接过了白粉强手里的钱箱。  高架桥上,陆宗浩看见陈明哲转身,用手里的半截红双喜香烟,点燃了立在护栏上的双响礼炮。  “嗵!”  礼炮的声音在街道上忽然响起,巨响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红隧出口,陈明哲听到后面的响声,同样下意识的转身。  “嗡!”  忽然间,隔壁入口车道上的几台面包车引擎轰鸣,撞飞隔离车道的雪糕筒,粗暴地撞向了陈明哲。 第28章:大师,来消灭我呀! 混战一触即发。  随着几台面包车入场,偷袭的几十人,还有阿栋率领的上百人,顷刻间与码帮的队伍碰撞在了一起。  白粉强看到忽然混乱的场面,声嘶力竭的吼道:“都停手!我们被人算计了!”  此时现场吼声震天,一浪高过一浪的喝骂与吼叫,早已盖过了他的声音。  身为码帮五虎将的陈明哲走到今天,都是真刀真枪打出来的,面对突然袭击,他只产生了短暂错愕,便拉来一名手下,将对方手中的刀夺过来,两刀放倒了面前的一名青年,挥刀指向前方:“兄弟们,给我斩死这群王八蛋,直接冲进油麻地插旗!谁剁了白粉强,我给他一条街,外加一百万!”  古惑仔出来混,等的就是一个机会,在陈明哲的重赏之下,一众青年宛若打了鸡血一般,极度亢奋的压向了信义安的阵线。  阿栋两刀剁在一人头上,同时将另一人踹退,也振臂高呼道:“兄弟们,都给我稳住!其他堂口的支援马上就到!把这些扑街给我打回湾仔!”  极度血腥的混战在红隧出口拉开帷幕,喝骂与哀嚎声中,血液到处飞溅,满地都是断掉的手指和耳朵,以及流淌的内脏。  白粉强之前来谈判的时候,为了防止引发误会,身上并没有带任何武器,此时被人群围住,只能仓促间抽出腰带在手上缠了几圈,将纯钢卡扣垫在拳峰上,两拳将一名青年砸了个满脸花。  不等这场混战进入白热化阶段,红勘分区的冲锋队已经赶到了现场。  港岛的冲锋队是警队最前线的部队,和飞虎队级别相同,但训练强度和武器装备都不及飞虎队。  如果将飞虎队比作武警的话,那么冲锋队的定位,更像是国内的特警。  在黄炳仁的协调下,红磡分区出动了一整支冲锋巡逻小队,不仅出动了十二辆警车,而且还配备了一辆冲锋车。  港岛的冲锋车,会配备11款基本装备,从长枪、爆门、锯树,再到防化设备一应俱全,同时还会配备雷明顿、防爆枪和MP5微冲,号称移动的小型军火库。  “嗵!嗵!”  随着冲锋队集结,四名警员手持外号“大口仔”的法德鲁防.暴枪,向人群齐射一轮催.泪弹,而后二十名冲锋队员手持防爆盾向人群压进,后面六十名全副武装的队员手持警棍和防暴叉,开始对人群进行镇压。  跟在后面的普通军装警员则负责打扫战场,将被制服的社团分子拷走,同时配合医生对重伤者进行急救。  催泪.弹刺鼻的烟雾中,白粉强被呛得连连咳嗽,侧身躲开袭来的一刀,反手将袭击者砸倒。  “噗嗤!”  “噗嗤!”  阿栋冲到白粉强身边,两刀放倒一名青年,咳嗽着喊道:“老大,这里的情况太乱了,我顶住压力,你先走!”  “小心点!”  白粉强此时也思维混乱,扔下一句话之后,顾不得已经跟自己分散的矮仔发,狼狈地窜到了街边的福特车内:“离开这里,快走!”  “嗡!”  司机小尹不等白粉强话音落下,便猛踩油门,穿过人群冲向对面车道,冲进了红隧当中。  路边商场的三层窗口处,黄炳仁正举着望远镜观察混战现场的情况,腰间的对讲机忽然传来一道男声:“黄Sir,目标李文强已经乘车逃离,但是并未驶向九龙方向,而是冲进了隧道内部!”  “他进了隧道?一个信义安的人,竟然会向码帮的地盘逃命?”  黄炳仁眼中闪过一抹狐疑,随后回应道:“抓捕李文强是毒品调查科的行动,与我们无关,将情报汇报给毒调科的张仰宏督察!”  ……  福特车内,白粉强看到小尹的行车路线,瞪着眼睛骂道:“你疯了!这是去湾仔的方向!”  小尹握着方向盘吼道:“强哥,外面的路已经被警察堵死了,我们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  白粉强见历来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小尹如此反常,心里咯噔一下:“停车!”  小尹速度不减,反而开始猛轰油门,超过了几台疾驰的摩托车:“强哥,警察很快就会追上来,咱们必须得冲出去!”  白粉强察觉到不对,直接扑上去攥住了小尹的头发:“艹你妈!我让你停车!”  “吱嘎!”  与此同时,一台面包车忽然变道,粗暴地横在了福特前方,小尹虽然猛踩刹车,但车头还是撞在了面包车上,趴在正副驾驶之间的白粉强也被惯性甩了出去。  不等他做出反应,从面包车上跳下来的洪国驹已经拽开福特车门,两拳闷在白粉强脸上,而后像是拎小鸡崽子一样,将他拎到面包车上扬长而去。  ……  在冲锋队的镇压下,隧道口混战的人群很快被切割成几个区域,被催泪.弹压制的古惑仔们四下轰散,枪声不时响起,接二连三有人被橡胶子弹击中,失去战斗力倒在地上。  陈明哲在警方到场的时候,就已经在马威的陪同下冲到自己的车边,坐进了宝马车内。  此时他后面的道路已经被自己带来的车挡住了,只能选择向收费站的方向冲去。  “嗡!”  宝马发出一声咆哮,与后面的一台面包车同时穿过人群,开始疯狂逃窜。  ……  商场内,黄炳仁的对讲机再度传出声音:“黄Sir,现场有一台宝马车和面包车逃离现场,正在向收费站方向逃窜,我们已经做好拦截准备!”  黄炳仁深吸一口手中的烟,沉默了两秒钟:“开一道口子,放他们过去!”  对方有些不太死心的再度问道:“黄Sir,宝马车内的人很可能是码帮骨干陈明哲,真要放他走吗?”  “这只是一场普通械斗,这几百人都可以替陈明哲顶罪,现在抓了他,不到晚上他就会放出来,没意义的。”  黄炳仁含糊其辞的回应道:“跟他一起逃跑的人当中,有我的线人,放他们出去吧,记得做真一些,派人咬住他们,但不用抓。”  “收到!”  在两人对话的工夫,宝马七系已经冲到收费站,将一台拦 第29章:是佛! 在黄炳仁的授意下,数台警车开启警报在街道上疾驰,死死咬在陈明哲的两辆车后面。  车技极佳的陈矅兴看着数台警车,并没有急于冲上去,而是一直在警车的斜后方行进。  陈明哲坐在宝马车内,听到扰人心神的警报声,看了一眼外面的路牌,指着路边仅能容纳一台车通过的步行街,对马威高声喊道:“冲过去,去九龙火车站,那边人流密集,把警察甩开!”  “坐稳!”  马威答应一声,宝马在路上一个甩尾,轮胎在路面上搓出烟雾,画着弧线冲向人行道。  “嗡!”  跟随半天的陈矅兴终于抓住机会,将车辆减档,一瞬间超过警车队伍,向路口漂移过去,凭借惯性进入了步行街。  原本想要跟随宝马进入步行街的面包车内,司机看到一瞬间冲进步行街的马自达,一脸懵逼的骂道:“扑你阿母!拿这里当达喀尔拉力赛啊!”  副驾驶位的陈明哲亲信原本想要让司机把路堵住,给老大争取逃跑机会,眼见一台马自达冲过去,对着操作台砸了一拳:“追上去,撞停他!”  狭窄的步行街中,车辆行驶在三米宽的狭窄道路上,两侧仅有半米左右的空隙,行人们听到引擎的轰鸣,全都尖叫着躲进了路边的店铺中。  陈矅兴双手紧握方向盘,通过后视镜看到追上来的面包车,沉声道:“虾仔,你脚下有漆瓶,砸出去!”  虾仔闻言,拿起脚下的旅行包敞开,顿时闻到了一股刺鼻的油漆味。  包里面是几个蓝妹啤酒的瓶子,瓶口被布条堵住,里面灌满了油漆。  “兴哥,真有你的!”  虾仔看见陈矅兴准备的东西,将手摇车窗降下,抓起里面的玻璃瓶,直接向追上来的面包车砸了过去。  “嘭!哗啦!”  油漆瓶砸在面包车的风挡玻璃上,后车顿时失去视线,失控撞在路边,将狭窄的道路堵得严严实实。  与此同时,马威看到咬在后面的马自达,正准备加速将他们甩开,却发现前方的一家服装店门外,有一台装满货物的手推车挡在中间。  周围的装卸工看到冲过来的车辆,霎时散开。  “咣!”  宝马撞在手推车上,保险杠当场炸裂,火花四溅的顶着手推车继续前行,但很快就将手推车卷到车下,方向失控的撞向路边的店铺。  “哗啦!”  宝马撞碎店铺的玻璃窗,冲进屋里又撞在墙上,车头彻底变形。  刺耳的刹车声中,陆宗浩率先推开车门,拎着刀冲向了服装店:“抓陈明哲!”  服装店里,陈明哲卡在车内,身上扎满了玻璃碴子,听到车外传出的声音,单手解下安全带,两脚踹开了变形的车门。  “顶你个肺!”  虾仔看到陈明哲,抢在陆宗浩身边冲上去,对着陈明哲就是一刀。  陈明哲原本以为马自达车里的人会是便衣警察,却没想到追上来的是古惑仔,侧身躲开一刀,反手一拳砸向刀仔脸上,转头就跑。  “噗嗤!”  陆宗浩跟在身后,一刀砍在陈明哲肩头,趁着对方踉跄,再度举刀。  “干你娘!”  陈明哲后肩吃痛,见对方的人并不多,竟抓起前方的衣服架子,反手轮向了陆宗浩。  陆宗浩潜身躲过这一击,还没等反击,陈明哲已经又一次的压了上来。  “王八蛋!”  陆宗浩见陈明哲遭遇追杀,竟然选择反击,调转手中的刀柄,让刀背垫在小臂上,一刀划向了对方的胸口。  红棍是社团中的打手,每个社团都有许多红棍,但双花红棍却只有一名,这个称号是所有打手中的头子,标志着社团中最能打的王牌。  而陈明哲,就是码帮的双花红棍。  经过短暂的慌乱,陈明哲已经适应了现场的节奏,侧身躲过陆宗浩的刀,一记撩腿踢向了他的裆部。  陆宗浩也是练家子,通过陈明哲胯部的摆动,已经提前做好预判,在身体后退的同时,弯曲膝盖想要阻挡。  这时虾仔也冲上来,叫骂着一刀斩向陈明哲的身体。  就在陆宗浩认为这一刀必然能给陈明哲造成伤害的时候,对方竟然硬生生收住动作,身体后旋,将原本踢向他的脚变换方向,踹向了虾仔的面门。  “咕咚!”  虾仔结结实实的挨上一脚,翻着白眼砸在了地上。  陈明哲的动作并不雅观,看起来就像是尥蹶子的驴一样。  而就是这么一个看似笨拙的动作,却让陆宗浩心下一惊。  这是泰拳的招式,学名纵蹴,俗称叫做变线踢,在格斗中属于极为冷门的腿法。  在搏斗中,但凡能够使用这种招式的人,都是对于自己身体有极强掌控力,久经训练的高手。  陈明哲并未给陆宗浩思考的机会,一脚踹翻虾仔之后,那条腿根本没有落地,而是凌空抽向了陆宗浩的脖子。  “嘭!”  陆宗浩匆忙阻挡,被对方一脚踢在小臂上,回弹的拳头就砸中了自己的太阳穴,产生了一瞬间的恍惚。  陈明哲抓住这个空当,压上来握住陆宗浩持刀的手掌,曲起另外的手臂,对着他就是一套连续的肘击。  “嘭嘭嘭!”  陆宗浩用左臂垫住头部,硬扛着陈明哲的进攻。  短短三秒,他就感觉自己的手臂失去了知觉,同时也意识到,自己严重低估了陈明哲的战斗力。  两人刚一交手,陈明哲就占据上风,手肘对陆宗浩头上猛砸,同时推着他向后退去。  以陈明哲的力量,只要有一次进攻能够命中陆宗浩的要害,就足够让他昏厥。  陆宗浩在抵抗击打的同时,眼神始终在盯着陈明哲的脚。  在身体即将撞墙的时候,他终于抓住机会,把腿伸出去勾住了对方的脚腕。  “咕咚!”  陈明哲身体失衡,压着陆宗浩砸在地上,随后便感觉腿部一凉,被陆宗浩刺中一刀。  陈矅兴此时也冲到近前,握紧牛肉刀捅向了陈明哲的后心:“浩哥!按住他!”  陆宗浩一刀刺穿陈明哲的腿,刚准备进行反击,就看见陈矅兴的刀已经落了下来。  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 第30章:拿下风缙云与落染 服装店内,陈矅兴目露凶光,手中的尖刀直奔陈明哲后心刺去。  “大哥!”  刚从车上下来的马威看见这一幕,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扑在了陈明哲身上。  “噗嗤!”  刀锋入体,牛肉刀刺中马威后背,只剩下一截刀柄。  陈矅兴见一刀未中,拔刀便准备再刺,但陈明哲也反应过来,一脚踹在陈矅兴膝盖上,拖着伤腿迈步就跑。  陈矅兴已经动了杀心,双目赤红作势便追:“王八蛋,你给我站住!”  “阿兴,够了!”  陆宗浩看到远处已经有警察越过车祸现场步行赶来,一把拉住了陈矅兴:“差佬来了,快走!”  “干!”  陈矅兴看到外面的警察,对着地上跺了一脚,随后背起昏迷的虾仔,与陆宗浩夺路而逃。  没跑出多远的陈明哲,看到警察仿佛见到救星,跌跌撞撞的跑回去,跪倒在马威身边,伸手捂住了他后背的刀口:“阿威!挺住,一定挺住!无论花多少钱,我一定救活你的命!”  “我……呕!”  马威想要说话,却吐出一口黑褐色的血块子,咳了半天才吸了一口冷气,对陈明哲挤出一个笑容:“大哥,你……活着就好……”  话音落,马威瞳孔涣散,头颅也歪向一侧,扎在陈明哲怀里没了气息。  “啊啊啊啊!!!!”  陈明哲看着满地血液仰天长啸,喉咙里发出了野兽般的嘶吼。  “别动!皇家警察!”  姗姗来迟的警察冲进屋内,一拥而上将陈明哲按在了地上。  ……  本岛东南部的石澳半岛,有一条从烂埕顶山至云枕山的山路,山峦高低起伏,宛若破土而出的飞龙,被称为“龙脊道”。  站在龙脊岛上,可以清晰的看到山脚下蔚蓝的大海和洁白的浪花。  下午两点,骄阳火辣辣的荼毒着大地。  龙脊尽头的一处野沙滩上,陆宗浩赤着上身,正在用缆绳将一只木船奋力的拖向岸边。  滚落的汗水冲刷着他背上的恶龙刺青,也流淌过与陈明哲搏斗时留下的瘀青。  “唔唔!唔唔唔!”  不远处的礁石旁边,被捆住手脚,堵住嘴巴的白粉强看到陆宗浩出现,像是蛆虫一样晃动着身体,喉咙里发出闷哼。  陆宗浩对此视若无睹,见洪国驹要上前帮忙,抬手拦住了他:“我自己来!”  洪国驹悻悻停下脚步,任由陆宗浩独自将小船拖到岸边。  做完这一切,陆宗浩身上的汗珠如同水洗。  他擦了擦额头,走过去将白粉强扛在肩头,返回扔在船上,随后将船推入海中。  洪国驹和陈矅兴见陆宗浩上船,全都跟了过来,陆宗浩摆摆手,拿起了一侧的船桨:“不用,我自己来。”  浩瀚的海面上,陆宗浩划动船桨,操控着一叶扁舟,很快赶出去了几十米远,而后扯掉了白粉强嘴里的抹布。  白粉强是个心狠手辣的人,同样也是个懂得察言观色的人。  他深知自己当下的处境,并没有跟陆宗浩大吼大叫,而是打起了感情牌:“阿浩,我待你不薄!不仅赦免了你刺杀阿宾的罪责,还让你做了地街的扛把子!原本该上交帮派五十万的份额,我只要了你五万……你不能这么对我!”  陆宗浩笑笑,抽出一支红双喜香烟插进白粉强嘴里,同时用煤油火机帮他点燃:“抽支烟,慢慢讲。”  白粉强哪有抽烟的心思,避开火机吐掉了烟:“我跟杜国宾不一样!我是公司会议上宣布任命的堂主,一旦我出事,上面必定要彻查到底!只要你放过我,我可以既往不咎,让你接替阿宾的位置!好不好?”  陆宗浩将白粉强吐掉的烟捡起来,弹了弹上面的沙土:“强哥,不论怎么说,你也是我老大,抽完这支烟,我亲自送你上路!”  “大圈仔!你他妈混蛋!”  白粉强听见这话,情绪彻底失控:“我死了,太子不会放过你的!你谋害堂主,全家都别想活!”  “所以我才会只带自己的亲信来送你。”  陆宗浩在白粉强的叫骂声中,将一根铁链缠在他的双脚位置,又将另外一端缠在了武行用来训练的五十斤石锁上:“对了,有件事忘了告诉你,其实杜国宾是毒品调查科的线人,交易失败的那晚,情报就是他传递出去的。”  白粉强听到这话,慌忙解释道:“阿浩,我知道那晚我错怪了你,但过去的事情无法挽回,我们就当它没发生过好不好?我向你保证,从今往后我加倍补偿你,拿你当亲兄弟一样看待,而且提拔你为……”  “我也是卧底,隶属于有组织罪案及三合会罪案调查科,是一名高级警员,警号92712。”  陆宗浩看着一脸错愕的白粉强,面色从容的补充道:“还记得你押我进刑堂那天,教过我的一个道理吗?你说出来混的人,没有一个是无辜的,我觉得这句话很有道理,只是……它包括我,也包括你!”  “噗通!”  话音落,陆宗浩拎着白粉强的衣领,将他推入大海,随后将石锁也丢了下去。  “咕噜噜!”  海面上浮起一串气泡,很快恢复平静。  那个异军突起,用四年时间成为油麻地堂主的李文强,自此彻底沉于江湖,被黑暗吃干抹净。  陆宗浩乘船返回岸边的那一刻,做了一个深呼吸,感觉无比畅快,但现实很快便给他浇了一盆冷水。  陈矅兴将陆宗浩的大哥大递过来:“浩哥,有个号码打来好几次,但我没有接。”  看着上面熟悉的号码,陆宗浩按下了回拨。  电话很快接通,愤怒的黄炳仁连暗号都没对,便怒气冲冲的开口道:“我在老地方等你,用最快的速度赶过来!”  ……  九龙仓是尖沙咀最大的货运港,每天有不计其数的货船在此停泊,码头上的装卸工人像是蚂蚁一样,夜以继日的忙碌个不停。  码头外面的街道上,除了廉价的小饭馆,最多的就是各种水疗。  这些水疗跟闹市区那种带颜色的不同,技师都是一些真正懂得松骨的老师傅,主打的就是一个 第 31章:若有半句隐瞒,杀! 信义安总部的会议室内烟雾缭绕,向焱坐在主位,林氏兄弟,还有陈五、苏隆等元老与其他骨干分坐两侧。  向焱端起茶杯润了润喉咙,声音低沉却铿锵有力的说道:“今日油麻地事件的经过,我相信诸位都已经清楚了,因为白粉强的骚操作,导致我们丢了那边一半的地盘,而且伤了好几名兄弟,就连港岛总警区刑事总部的人,都给我打来电话询问此事,诸位有何感想?”  太子做了个深呼吸,从椅子上起身:“向先生,阿强是我的手下,请您将这件事交给我处理,我保证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向焱莞尔一笑,将视线投向了太子:“满意,你觉得怎么做,我才能满意呢?”  太子回应道:“油麻地丢掉的地盘,我会亲自拿回来!今日受伤的兄弟,保释金和医药费全部由我承担!”  向焱继续问道:“太子啊,你还是不明白!我们混社团,就像搞企业一样,只有保住声誉,才能有源源不断的金钱装进口袋!白粉强造成的损失可以填平,但社团受损的声誉又当如何弥补呢?”  大管家林靖清了清嗓子,目光平和,但语气却带着威压:“白粉强只是油麻地的管理者,却将自己当成了那里的土皇帝,更将社团的地盘当成了自己的私产,这种做法,是要进刑堂的!”  太子听出这番话意有所指,做了个深呼吸:“林伯教训的是,等找到阿强,我亲自对他执行家法!”  “算了,大家都知道白粉强是你的得意门生,让他进刑堂,有损你的声誉。”  向焱见林靖替他做了这个恶人,笑道:“今天发生在红隧的事情,我会处理官方的关系,只是这油麻地的堂主,我看白粉强已经不适合去做了,将他换掉吧!你们认为谁比较合适?”  林靖与向焱一唱一和,把话接了过去:“五年前我们与码帮争夺尖沙咀两家赌场的经营权,当时这件事是红磡的红棍于冬青处理的,他顺利拿下了那两家赌场,而且为社团顶罪,在石壁监狱蹲了五年苦窑,上个月刚刚释放,于情于理,社团都应该对他有所补偿。”  “阿青已经出来了?”  向焱听到这个名字,露出了一个若有所思的表情:“当年他还真为社团立下过汗马功劳!太子,你觉得这个安排如何?”  太子是个聪明人,当然不相信这个决定是在会议桌上的临时起意,只能含糊着答应道:“全凭向先生安排。”  “打电话,叫阿青过来开会。”  向焱对自己的秘书吩咐完,继续问道:“我听说码帮的震山虎来红磡闹事,不仅没占到便宜,还被我们的人斩进医院,这事出自谁的手笔?”  苏隆回应道:“是油麻地堂口一位名叫陆宗浩的马仔做的,同他一起的还有跟我学拳的陈矅兴,两人都是最底层的四九仔。刺杀奥利弗的事情,也是他们做的,原来旺角的洪国驹,也跟他们关系匪浅。”  向焱眼中此刻倒是真的流露出了欣赏之色,用手指敲了敲桌面:“瞧瞧!我们社团的四九仔,竟然敢追砍码帮的双花红棍,看来我信义安真是人才济济,太子手下更是能人辈出啊!”  “哈哈!”  众人闻言,顿时哄堂大笑。  “社团历来赏罚分明,白粉强怯战割让地盘,罪无可恕!但这个陆宗浩和陈矅兴,今日为社团扬威,也该赏!”  向焱递给太子一支雪茄:“你把这两人叫来,将他们提拔为红棍!既然陆宗浩本就是油麻地的人,就让他做阿青的副手吧,也好带他熟悉一下当地的环境。”  “我替他谢谢向先生。”  太子掏出火机,凑过去帮向焱点燃了烟。  此时他已经明白了向焱的意思,对方向自己的地盘安插堂主,是在暗示他手中的权力太大。  至于让原堂口的人做二把手,也是在给太子留面子。  这一瞬间,太子把最近做过的事情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谨慎的回想着,自己究竟哪件事做的不对,引发了龙头的不满。  都说庙堂之上,伴君如伴虎。  而混社团,又何尝不是在刀尖上跳舞呢?  ……  力士水疗,锅炉房内。  陆宗浩挨了黄炳仁一拳,拭去流出的鼻血,抬头看向了黄炳仁:“黄Sir,我们都是警察,你是我的上级,而不是社团的老大,如此滥用私刑,不合适吧?”  “去你妈的!全港警界,只有我知道你的身份!我说你是警察,你才是警察!我说你是烂仔,那你就是一堆狗屎,明白吗?”  黄炳仁攥住陆宗浩的衣领,一把将他按在了墙上:“我问你,白粉强在什么地方?”  陆宗浩比黄炳仁高了一头,低头跟他对视道:“今天我已经将他的位置告诉你了,现场数百人都能证明他的出现!连你们抓捕方都不清楚的事情,你来问我?”  黄炳仁怒气冲冲的喝问道:“你他妈的还跟我扯谎!今天毒品调查科的人根本就没抓到他和杜国宾!他的司机尹鹏也因为证据不足被释放了,这种结果分明是你跟白粉强串通,利用警方制造混乱,帮他逃离港岛!”  “有一件事我拜托你搞清楚!我的身份是他妈的卧底!一旦身份暴露,我会瞬间死无葬身之地!我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不是为了接受你的质疑的!”  陆宗浩一把打开黄炳仁的手臂:“我不是白粉强肚子里的蛔虫,他做了什么安排,我不会清楚!如果我跟他沆瀣一气,完全可以不告诉你任何情报,亦或者已经跟他一起离开港岛了,有必要让他跑路,自己留下来背黑锅吗?”  黄炳仁看着站在面前的陆宗浩,继续质问道:“那马威的事情呢?你明明答应过我不杀人,他为什么会死?红隧的行动,警方出动了二百多人,闹了这么大动静,最终却一无所获,你让我怎么跟上面交差?”  陆宗浩掷地有声的回应道:“当时追杀陈明哲的人不止我一个,别人要痛下杀手,你让我怎么办?帮陈明哲反杀信义安的人?按照当 第32章:穿越者果然不好混呐! 陆宗浩说的话,就是在将黄炳仁的军。  黄炳仁猜的没错,陆宗浩今天的行动,就是在利用警方给自己创造机会。  之所以逻辑不通,因为他根本没想过保住白粉强,而是要除掉自己的潜在威胁。  在充分的不在场证明下,黄炳仁的猜忌根本无法立住脚。  现在问题已经发生了,他只能尽力去补救,如果陆宗浩不回去卧底,他今天所做的一切,都将鸡飞蛋打。  想要向社团安插卧底,本就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不仅因为升迁困难,也因为没有几名警员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去做这种事情。  油麻地本就是黄炳仁的管区,如今白粉强一跑,接下来局面肯定会乱起来。  如果没有人提供足够的情报,他的工作根本无法进展下去。  黄炳仁沉吟片刻,沉声道:“今天陈明哲伤得很重,被律师保释后,就转到了本岛的医院,他不会这么快进行报复!你觉得太子找你,是好事还是坏事?”  “我跟太子地位悬殊,之前从未跟他单独接触过,但白粉强是他的亲信,他这时候找我,我也说不好。”  陆宗浩回答黄炳仁的时候,心里同样很忐忑,此时送白粉强离开的司机小尹已经被无罪释放,万一有人在他口中挖出与陆宗浩合作的消息,他今日必将万劫不复。  黄炳仁固然对今日行动的结果不满,但是听到陆宗浩的一番解释,气也消了几分:“先给他回电,然后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  路边的电话亭内,陆宗浩将硬币投进电话机,通过免提拨通了太子的电话号码:“太子哥,我是大圈仔!”  太子没有客气,开门见山的问道:“你在什么地方?”  “太子哥,今天我袭击陈明哲,是强哥安排的,他说会保证我的安全。”  陆宗浩眨了眨眼,并没有说出自己的位置,而是将事情推到了白粉强身上。  他自然不怕一个消失的人会抢占自己的功劳,言外之意也是不相信白粉强之外的任何人。  太子被陆宗浩逗笑:“白粉强是我的手下,你觉得他能保住你,而我却保不住你吗?”  陆宗浩悻悻解释道:“太子哥,我不是这个意思。”  太子并未纠结这个问题:“今天你为社团立下功劳,以后不用跟白粉强混了,我准备将你提拔为油麻地的红棍,作为二把手辅佐新任堂主于冬青,尽快赶到公司总部,我有话跟你聊。”  “太子哥,我知道了!”  陆宗浩答应一声,随即便挂断了电话,向身边的黄炳仁问道:“你有没有觉得,太子的话有点怪?看他这意思,白粉强已经被换掉了!”  “最近几年,太子在信义安风头太盛,是所有话事人当中势力最大的,这已经引发了向焱的忌惮,以及其他话事人的不满。反观白粉强,最近作出了许多错事,不仅丢了地盘,还惹了这么大的麻烦,如果他还不受到惩戒,会给人太子一手遮天的感觉!”  黄炳仁作为O记探员,整天研究的就是黑帮之间的关系,对此看的倒是很透彻:“白粉强被换掉,是向焱在敲打太子!回去之后,我会跟毒调科交涉,以他们的名义对白粉强发布通缉令,这样事情会只针对白粉强,而不会牵涉信义安,等你开会的时候,我会安排警方去总公司要人,将你带走调查,洗清你的嫌疑。”  陆宗浩见黄炳仁突然转变态度,知道他是听到太子说要提拔自己为堂口红棍,想要利用这重身份,继续替他获取情报。  果然,黄炳仁很快便说出了下一句话:“你回到社团之后,必须要盯紧这个于冬青,只要有合适的机会,我会立刻对他进行抓捕!”  这个新的任务,让陆宗浩吃了一惊。  在港岛这地方,黑帮是永远不会被扫除干净。  也正因如此,才会有大量他这种卧底存在,时刻了解社团内的风吹草动。  说得简单一些,陆宗浩的任务是为了中止犯罪。  譬如在各区大选期间,提前传递情报,让警方维持治安稳定。  又或者是出现刺杀奥利弗这种凶案时,通过特殊手段摸排凶手。  像是这种让他配合抓人的任务,陆宗浩还是第一次遇到,也不由得好奇起来:“于冬青这个名字,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此人是什么来历?”  “于冬青是信义安十杰之一,曾是现在红磡之虎高胜的头马!五年前,他是红磡的红棍,因为在尖沙咀牵涉命案获刑七年,通过减刑提前出狱!此人是个极端的危险分子,O记调查的多起凶杀案,都被怀疑与他有关!”  黄炳仁提起于冬青,神色严峻的补充道:“于冬青为人嚣张,性格冲动,让他掌管油麻地,该地区将会出现可以预见的混乱,我不允许自己的管区内出现这种危险分子,所以他必须被送回监狱。”  陆宗浩本身就引起了黄炳仁的怀疑,对于陌生的于冬青自然没有任何怜悯之心:“我会时刻盯紧此人。”  ……  半小时后,陆宗浩与陈矅兴、洪国驹一同搭乘出租车赶到信义安总部,乘坐电梯上了楼。  刚一进门,陆宗浩就看到太子坐在沙发上,单独走了过去:“太子哥!”  “来了,坐吧。”  太子招手示意陆宗浩坐在他身边,递过去了一支雪茄:“阿强有没有联络你?”  “没有!”  陆宗浩摇头:“今日一早,强哥只吩咐我们等现场乱起来以后,盯紧陈明哲,我始终埋伏在暗处,并没有见过强哥……太子哥,之前你在电话里说,让我不再跟强哥,还说堂口换了新老大,强哥他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此事你不需要了解,只是社团的正常人事变动而已。”  太子并未提起白粉强的事情,拍了拍陆宗浩的胳膊:“提拔你做社团的红棍,是我对向先生举荐的,从今天开始,你的身份就跟以前不同了,办事要懂得分寸。于冬青是社团下派的过路财神,来油麻地只是为了镀金,不会逗留太久,只要你能做出成绩,我不会吝啬对你的提 第33章:上赶着送脸?那她就不客气的送巴掌了 陆宗浩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向焱等人正在谈笑风生,不知是谁讲出一个荤段子,引发哄堂大笑。  太子将三人带进房间,指着墙角的位置低声道:“你们三个站过去等,不要乱讲话。”  随着太子落座,向焱对红磡之虎高胜问道:“阿胜,我叫你打电话给冬青,你打了没有?”  高胜今年三十出头,身高一米七五,身材十分壮实。  提起于冬青,他话里带刺的说道:“阿青替社团蹲了五年监狱,难得可以虎口夺食,遇见一个出头的机会,应该很快就会到。”  太子面色一沉,挑起眉头跟高胜对视着:“让于冬青接管油麻地,我没有任何异议,你说话不用阴阳怪气!”  高胜身体前倾,不甘示弱的回应道:“哈哈,太子哥讲话蛮搞笑哦!如果你不说,我还以为你才是信义安的龙头!让阿青去油麻地做堂主,是向先生亲自安排的,莫非你有异议,还得让他滚蛋不成……也对,谁不知道你太子如今兵多将广,手握油尖旺这块风云地!别说是我高胜,恐怕就连向先生和各位叔父,都未必能被你放在眼里!”  “嘭!”  太子拍案而起,大发雷霆的吼道:“高胜,你他妈别在这里血口喷人!油尖旺的地盘,是我真刀真枪打下来的!多年以来,我为社团流过多少血,在座的人有目共睹,我何曾对向先生和诸位长辈不敬过?你说这番话是何居心?”  “太子哥果然贵人多忘事,只记得自己的功勋,倒是忘记了别人的功劳!”  高胜同样起身,反唇相讥:“五年前,你被人堵在尖沙咀的赌场里,是谁带人去救你出来的?如果不是因为你,于冬青又怎么会蹲这五年大牢?”  “咚咚咚!”  向焱听到两人的争吵,用手指轻敲桌面,笑呵呵的问道:“阿胜,我看不把我们看眼里的,不仅只有太子,还有你吧?”  苏隆此时也沉声喝道:“你们两个够了!太子,你给我坐下!”  太子作为社团的双花红棍,搏击手段正是苏隆一手调教出来的,见自己的师父开口,冷哼一声坐回了原位。  陆宗浩听到房间内的争吵,低声向身边的洪国驹问道:“看样子,太子和高胜之间的关系,似乎并不融洽。”  “两人不仅不和,而且还有私仇。”  洪国驹低声道:“太子和高胜是黄纸兄弟,在太子最难的时候,高胜引荐他来了信义安,后来高胜做了红磡的老大,太子便去了油尖旺单飞!当时的尖沙咀是码帮的地盘,而且还是清一色!立功心切的太子挑战码帮的黑白无常,结果遭遇埋伏,被堵在了赌场当中。是高胜和于冬青带人驰援,这才将他救了出来,于冬青就是因为这件事进去的。”  陆宗浩恍然大悟,为什么太子得知于冬青要去油麻地做堂主,会有这么大的反应,甚至不惜放低身段拉拢自己这个无名小卒:“两人之间的恩怨,是因为于冬青入狱引发的吗?”  “没这么简单,他们是因为利益闹崩的!当年高胜是社团的双花红棍,营救太子那晚,闹出了很大动静,而且重伤了白无常贺荣,抢下了尖沙咀以东的地盘!因为那件事闹得太大,高胜一直在处理,于冬青也站出去顶了罪,结果等高胜派人去接手打下来的地盘时,却发现已经被太子提前给占了!”  洪国驹也是社团的红棍之一,对于这些老大的过节还是有些了解的,继续道:“五年前的尖东正在开发,到处都是发财的机会,无疑是一块肥肉!高胜咬定尖东是他打下来的,应该归红磡堂口!而太子则说自己去尖沙咀就是为了打下尖东,高胜带人支援,确实替他解了围,但只能算是帮他打下了尖东!  两人对于尖东的归属问题争论不休,最后甚至发展到要码人争地盘的形势!但还未等事态发酵,高胜便因为尖东那件案子遭到警方通缉,被向先生安排去荷兰躲了一年,等他归来的时候,太子已经完全掌控尖东了!外界一直在传,说高胜跑路是被太子举报的,目的就是为了趁机占地盘!”  陆宗浩听完洪国驹的解释,心中便大致有了猜测。  在他看来,太子当年一定没有举报高胜,不然他作为事件的参与者之一,必然也会被卷到里面。  至于高胜为什么被通缉,那这里面的可能性就太多了。  甚至许多社团出现的内乱,里面都有O记这种扫黑部门的影子。  利用内斗消耗社团的能量,以防止一家独大的局面出现,也是维护稳定的重要手段之一。  洪国驹不知道陆宗浩心中所想,挠了挠鼻子:“接下来还有更绝的!高胜从荷兰回来以后,跟太子就算彻底决裂了,两个人的关系降到冰点,下面的兄弟也多次发生冲突!那年春节,双方在公司的春节庆典上闹了起来,太子还向高盛发起挑战,打败他成为了社团新的双花红棍!社团原本的四虎十杰从此改为五虎十杰,太子也逐渐发展成为了社团最有分量的话事人!”  陆宗浩听完太子、高胜、于冬青三人之间的过往,顿时头疼起来。  他没想到,自己的的新老大竟然跟他的顶头上司有这么深的矛盾。  而且自己既要以副手的身份辅佐于冬青,同时还被太子拉上了船。  如今一边太子一边于冬青,两人就像是一块夹心饼干,将陆宗浩挤在中间左右为难。  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配合黄炳仁,尽快把这个于冬青给送回去监狱里去刨石头。  这样的话,既能完成黄炳仁的任务,还能借警方的手解决麻烦,不至于得罪红磡之虎高胜。  正这么想着,会议室的门被人拉开,一名二十六七岁模样,剃着寸头的青年便走进屋内。  如今这个年代,港岛的潮流发型还是以中长发为主,看起来干净干练的寸头并不流行,也让青年看起来像个异类。  而此人正是陆宗浩的目标,于冬青。  “哈喽啊,向先生!几年不见,你明显变老了哈!”  于冬 第34章:全京城最泼辣的主 于冬青进门后的一句话,霎时间让会议室内的气氛变得有些怪异,几名上了岁数的元老,脸上一点笑容没有。  倒是向焱笑着看向于冬青:“在监狱蹲了五年,你这性格倒是一点没变,仍是这么没大没小!在里面没少因为这张嘴吃亏吧?”  “我们信义安的汉子,到什么地方都得是虎跃龙腾!”  于冬青傲然道:“我用五年时间,让整座石壁监狱只剩下信义安一个堂口,在里面可没闲着!”  高胜看见于冬青,脸上总算露出了笑容,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空位:“阿青,明知道向先生找你,为何这么晚到?”  于冬青迈步走去:“没办法,谁让港岛的变化太大了呢!我进去那年,黄包车还遍地跑呢!如今都换成的士了,我住在元朗,打的过来当然要慢一些啦。”  向焱听到于冬青这么说,对身后的女秘书使了个眼神,对方心领神会,走过去将一把奔驰的车钥匙递给了于冬青:“于先生,向先生给你买了一台奔驰S级作为礼物,停在地下车库。”  于冬青接过车钥匙对向焱比划了一下:“向先生,我刚来就收您的礼物,不合适吧?”  “你为社团蹲了五年,大家都看在眼里,这是你应得的。”  向焱笑了笑:“阿青已经到了,那我们就继续讨论之前的话题,从今天开始,我决定将油麻地堂口去交给他打理。规矩跟其他人的地盘一样,灰色收入上交五成,自己的生意利润上交三成,社团的生意利润上交七成!另外你们也都知道,阿青入狱五年,根基尚浅,大家也要多多扶持他。”  这件事本身就是向焱决定的,其他人自然没什么异议,就连几位元老也跟着点头。  虽然于冬青嘴损,但他毫无根基,让他接管油麻地,总比看到太子日渐势大令人安心。  太子见向焱宣布完新的人事任命,微微侧头:“阿浩,过来和向先生打招呼。”  陆宗浩闻言,带着陈矅兴和洪国驹一同上前,微微躬身:“向先生!”  “好,精气神蛮不错!”  向焱笑呵呵的看着三人:“今日码帮的震山虎来九龙闹事,你们三人长了信义安的志气,也灭了13K的威风,社团有你们这些优秀的后辈,也是我向焱和各位叔父的底气!你们三人的事迹,我已经听太子讲过了!经过会议讨论,社团决定将陆宗浩和陈矅兴提拔为红棍,由陆宗浩担任阿青的副手,另外每人去财务领十万块的奖励!”  陆宗浩提前就接到过太子的提示,心里对于这件事也有所准备,点头道:“多谢向先生!”  “向先生,我有话说。”  于冬青这时忽然坐直身体,瞥了陆宗浩一眼:“我跟这小子并不认识,而且他还是太子的人,既然油麻地已经归了我,就没必要再与太子藕断丝连了吧?不然我总觉得被人安插了眼线,心里很不舒服。”  陆宗浩这边刚接到黄炳仁的任务,自然不能让自己这么快下课,不等其他人说话,直接将视线投向了于冬青:“青哥,我是太子哥的人,但更是社团的人!你我都是为向先生效力的,社团似乎还没有割据吧?”  太子听到陆宗浩的反击,嘴角浮起一抹笑容:“看来向先生说的没错,年轻一代的确有些人才,至少忠孝仁义的道理,就比我们懂得更多!”  对面一位叔父辈跟太子早有过节,坐直身体说道:“向先生,我认为阿青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的,他在监狱蹲了五年,如今才刚刚出狱,对于港岛的当下的环境很陌生,这副手还是派一个同他熟悉的人好一些。”  “忠伯,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就让这小子跟我吧。”  于冬青翘起二郎腿,戏谑的看着陆宗浩:“他说得对,大家都是为社团服务的,既然他是向先生安排的,我总得给向先生面子!只是咱们提前说好,油麻地局势混乱,如果这小子哪天被人搞死,大家可不能说我公报私仇!”  对于这番不掩饰威胁的言论,陆宗浩并未进行反驳,毕竟这事归根结底,是太子与高胜、于冬青的矛盾。  他表明立场,只是为了能够顺利去油麻地堂口,用来稳住黄炳仁,而不是将麻烦引到自己身上。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房门被敲响,一名职员走进房间,对向焱开口道:“向先生,九龙城区警署的CID来了公司,说陆宗浩、陈矅兴、洪国驹三人,涉嫌一起凶杀案,需要带他们回去协助调查!”  陆宗浩听说警方来人,便清楚这是黄炳仁开始给他擦屁股了。  对方的安排很巧妙,只是派了九龙城警区的刑事侦缉部出动,也就相当于是区一级的刑警支队,而没有动用O记的警力。  这么一来,既能让人信服其真实性,又不会将这起案件与扫黑扯上关系,导致社团将他们雪藏或者边缘化,从而送走跑路。  元老之一的林盛伸手一拍桌子:“这些差佬越来越没有规矩了!每年吃我们那么多油水,竟然敢跑到总部来要人?把他们给我赶走!”  “盛叔,不要激化矛盾了,对方能来到总部要人,不会是空穴来风的。”  向焱安抚了林盛一句,随后对陆宗浩笑了笑:“你们放心的跟这些差佬回去,在社团的律师到达之前,什么话都不要讲,我也会给西九龙总区高级警司打电话,叫他关照你们。”  陆宗浩面色严肃的回应道:“向先生放心,规矩我懂,就算事情真的严重了,我也会自己扛下来!”  ……  陆宗浩被带离后,公司的会议也就结束了,向焱回到办公室,刚要给西九龙总区警署的负责人打电话,大管家林靖便走进了房间里:“向先生,码帮的柯志雄打来电话,想要同你聊聊。”  向焱放下电话,笑着问道:“林伯,你觉得他想要谈什么?”  “今天陈明哲在红磡出了事,却拒绝配合警方调查,意图已经很明显了,这是准备江湖事江湖了!白粉强以油麻地堂主的身份,公开将一半地盘让 第35章:早起听政?疯了吧? 陆宗浩被捕,本就是黄炳仁的安排,再加上陈明哲没有报案,警方也只能展开例行询问。  CID这边并不知道陆宗浩的卧底身份,接手案件后还找来了步行街的商户和案发时的行人进行指认,不过陆宗浩他们当时本就蒙着面,再加上社团的威胁,证人们根本就没敢乱说话。  没等太阳落山,陆宗浩就被社团的律师保释出来,坐进了专门来接他们的车辆当中。  向焱知道柯志雄来找他,就是为了油麻地的事情,所以直接将当晚吃饭的地点,选在了油麻地的汉年酒楼。  律师驱车将陆宗浩送到酒楼门前的时候,这条街的两侧已经停满了车辆。  码帮和信义安的马仔加在一起,至少有上百人。  陆宗浩推开车门,见苏隆站在门口,走过去打了个招呼:“隆叔,好久不见。”  苏隆认出这个曾经去他拳馆避难的青年,笑道:“是金子总会发光,社团不会亏待有真本事的人,你才二十三岁便晋升红棍,前途不可限量,好好干,会出头的!”  陆宗浩刚刚上位,对于苏隆这位元老表现很尊重:“多谢隆叔教诲!”  与此同时,又有两台私家车停在路边,数名身穿西装的O记探员,齐刷刷的向这边走来。  这些人里面,就包括陆宗浩的顶头上司黄炳仁。  但他在队伍里面并不是主角,因为同行的人还有B组的组长蒋峰,以及O记的二号人物,高级警司仁达荣。  “你先上楼吧,向先生在等你。”  苏隆拍了拍陆宗浩的胳膊,随后便向仁达荣迎了上去:“仁Sir,真是好巧哦!你也来这边吃饭?”  “老苏,不要明知故问啦!我们能不能吃一顿安生的饭,还不是要看你们这些人老不老实?”  仁达荣指着聚在酒楼门前的人群:“这是什么意思,在拍电影啊?”  苏隆笑着递过去一支烟,同时送上打火机:“只是吃顿家常便饭而已,你也知道,最近港岛的治安不太平,连洋警司都能被杀,何况我们寻常百姓呢?”  “我知道信记和码帮的龙头都在上面,今天我给你们面子,也希望你们给我面子,谈归谈,不要搞事情!”  仁达荣把烟点燃,对着酒楼吐出了一口烟雾:“你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被我请回去喝茶,大家的面子上都不好看!”  苏隆笑着看向了等在楼下的陈矅兴:“阿兴,去买几杯咖啡,给仁Sir他们送去!”  “多谢!”  仁达荣露了个面,随后便回到了自己的车上。  随行一名警员看着汉年酒楼前方的大批古惑仔,嘀咕道:“此时港岛最大两个社团的龙头就在上面坐着,如果我们能把他们逮捕,至少能换来三年太平!”  “十年?”  仁达荣眯起眼睛,喝着陈矅兴送来的咖啡:“如果将他们抓走,两个社团的话事人都会抢着做大哥,其他社团也会想吞食他们的地盘,恐怕港岛未来十年都不会太平!想要做扫黑工作,你必须认清一个道理,港岛的黑社会是扫不干净的!”  ……  今日的汉年酒楼已经被包场,陆宗浩上楼的时候,人已经基本到齐了。  信义安这边,太子和于冬青分别坐在向焱两侧。  对面那个四十岁出头,梳着背头的男人,便是码帮的龙头柯志雄。  柯志雄身边除了两名壮汉,竟然还有坐在轮椅上,脸色蜡黄的陈明哲。  陆宗浩走到桌边,对向焱点头示意:“向先生,不好意思,我迟到了。”  “便饭而已,不要这么客气。”  向焱摆手示意陆宗浩落座,同时向他介绍道:“这位是码帮的龙头柯先生,打个招呼。”  陆宗浩莞尔一笑:“柯先生,几位老大,你们好。”  今天上午,陆宗浩在袭击陈明哲时是戴着口罩的,所以陈明哲刚开始并没有把他认出来,但此刻越听他的声音越觉得耳熟,盯着陆宗浩的眼睛看了看,顿时面色大变:“今天就是这个王八蛋,带人偷袭我的!”  陈明哲身边的男子听到这话,起身握住了酒瓶:“妈的!你还敢过来撒野?”  “你要干什么?”  太子看到对方的举动,也悍然起身:“你给我看清楚,这里是信义安的地盘,不是让你随意撒野的地方!”  “太子,坐下。”  向焱轻声说出一句话,随后笑着看向了柯志雄:“早就听说你们码帮内部人心不和,却没想到下面的人会这么不守规矩,龙头还未说话,马仔却已经喊打喊杀了。”  “在我们码帮,肩膀齐为弟兄,不像你们信义安,只由向家人坐天下,将其他人当作家奴一样使唤。”  柯志雄针锋相对的把话说完,继续道:“既然向先生提起了手下人的事,那我们便敞开天窗说亮话!今日你们信记的人以多欺少,重伤阿哲,还斩死了他的头马阿威,此事是不是应该给出个交代呢?”  “以多欺少这话从何说起?据我所知,今天以多欺少的,分明是陈明哲,只是他装逼没装明白而已!”  太子冷哼一声:“他踩过线来我们的地盘挑衅!能活着离开已是福大命大,柯先生来找我们要说法,未免恶人先告状了吧?”  柯志雄端起茶杯,面色平静的看着向焱:“大家端着江湖这碗饭,打打杀杀在所难免,阿哲受伤,是他学艺不精!但在这之前,白粉强已经当众承诺,会将油麻地以北的地盘割让给码帮!这是你们信记堂主说出来的话,我今天来见向先生,就是想问问,这事你们认,还是不认?”  向焱与之对视:“我认当如何,不认又能怎么样呢?”  柯志雄放下茶杯,不徐不疾的回应道:“五年前,你们信记趁着码帮内乱,吞并了油尖旺的大片区域,码帮愿赌服输,把地盘让给了你们!如果白粉强这事你们认,我们就按照江湖规矩解决,若你们不认,码帮被夺走的东西,我们是不是也要拿回来呢?”  陆宗浩听到柯志雄的话,将目光投向了向焱。  此时连他都能看出来,柯志雄这是整 第36章:百宝箱被没收了 陆宗浩上一次进入长乐雀室的时候,还是以叛徒的身份被押送进来的。  彼时的他命悬一线,差一点就死在这个院子里。  时隔两个月之后,他已经取代杜国宾,成为了油麻地的第二把交椅。  在陆宗浩感慨造化弄人的时候,警方对于白粉强的通缉令,以及太子对于白粉强的追杀令同时下达。  陆宗浩自然不会关心已经去做海王的白粉强,三天来一直在处理北部街区的事情。  社团等级森严,向焱之下有林氏兄弟、苏隆等人组成的管理层,还有五虎十杰镇守地盘,细分到每条街区,也有各自的揸飞人。  堂口的地盘变小了,自然也意味着这些揸飞人失去了经济来源。  一连三天,油麻地新任堂主于冬青都不见踪迹,把所有的烂摊子丢给了陆宗浩处理。  这天一早,陆宗浩刚到堂口,虾仔就急匆匆的跑进了房间:“浩哥,不好了!广东道的大D和上海街的阮过两人,带着一大票兄弟来了堂口!”  陆宗浩蹙眉问道:“他们带人来干什么?要造反啊?”  虾仔摇了摇头:“这两个人肯定没有造反的胆子,不过他们的地盘都被码帮占了,心里肯定不服气!估计过来是要堂口给他们一个交代的!”  “扯淡,他们都是白粉强的亲信,地盘也是白粉强送出去的,他们要交代,那让他们去找白粉强啊!”  陆宗浩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身体却很诚实的向外走去:“这都三天了,于冬青怎么一直都没露面,电话也打不通,知不知道他人在什么地方?”  虾仔挠了挠头:“不清楚!不过昨天好像有兄弟说,在钵兰街那边的马栏见到了他,据说他这几天一直在到处把妹!”  陆宗浩顿时无语:“刚扎职就嫖到失联,他可真有正事!”  虾仔见陆宗浩出门,跟在他身后问道:“浩哥,你这是要去哪?”  陆宗浩随手拦下了一台的士:“他躲我也躲!我虽然扎职红棍,但只是打仔而已,凭什么替他这个话事人收拾烂摊子?你留在这里,不管谁来找,都把于冬青的电话给他们。”  ……  陆宗浩的住处,位于炮台街的一处唐楼。  这房子是很久之前租下来的,每月租金八百块,狭小的房间内只能容下一张单人床,洗漱都得去外面的公共卫生间。  回到家里之后,陆宗浩将床下的旅行包拖出来,开始清点里面的资金。  这些钱都是他之前在丁大力手中抢的保护费,除去几次办事的钱,还有给洪国驹治病的费用,总共还剩下八十四万。  这八十万巨款,是陆宗浩安身立命的本钱。  这笔钱,是他准备拿来做生意的,如今的港岛遍地机遇,他自然不甘心别人大把大把的搂钞票。  当然,他更不准备脱离社团。  在这个地方,如果没有社团背景,什么生意都做不成,就连去街边卖鱼蛋,都有可能随时被人掀了摊子。  他只有稳定的让自己游走在黑白两道之间,才可以茁壮的成长起来,从而摆脱双方对他的控制。  就在陆宗浩思考着自己做什么生意合适的时候,一边的大哥大忽然响起铃声。  他这部电话的号码,目前只有身边的亲信,以及黄炳仁和于冬青知道。  看见打来的固话号码,陆宗浩按下了接听:“哪位?”  对面传来了一道男声:“陆老大,恭喜你成功扎职,成为了信义安的红棍!”  陆宗浩听着陌生的声音,微微蹙眉:“你是什么人,怎么会有我的号码?”  对方笑了笑:“我如何有你的号码,这并不重要,只是我现在有些纠结自己该如何称呼你,是应该叫你社团的浩哥,还是扫黑组的陆长官呢?”  陆宗浩听见这话,心里咯噔一声。  没等他说话,对方便继续道:“港岛是一个讲信义的地方,差佬拜红袍关公,黑帮拜绿衣关公!而浩哥你却在关帝庙前杀了自己的老大,还利用卧底的身份调动警力,将白粉强丢进了大海!你说此事若是宣扬出去,社团的老大和警方的上司,他们会不会放过你啊?谁的手段又会更狠一些呢?”  陆宗浩听到对方的威胁,脸色阴沉的回应道:“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对方哈哈大笑:“我只是好心提醒,既然你听不懂,那就算了,我现在打个电话同太子和扫黑组的黄炳仁督察聊聊,他们或许会对我的话更感兴趣。”  “等等!”  陆宗浩见对方要挂断电话,还是吼了一句:“你想要干什么,有话直说!”  “卧底是个高危行业,你冒着生命危险爬到红棍的位置上,实属不易,我也不想看到你的努力付诸东流!想让我帮你保守秘密,可是需要价码的。”  对方顿了一下:“今晚八点,准备好一百万现金等我电话,我这个人耐心有限,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嘟…嘟……”  对方扔下一句话,随即便挂断了电话。  陆宗浩听到电话中传出的忙音,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冷汗给打透了。  对方的三言两语,不仅点出了陆宗浩O记卧底的身份,而且还说出了他将白粉强扔进海里的事情。  他在做掉白粉强的时候,只有洪国驹和陈矅兴在场,身边连虾仔都没有带,这件事怎么会有第三方知道?  他对洪国驹有救命之恩,对方是绝对不会出卖他的。  莫非是除掉马威的陈矅兴见自己被提拔为油麻地的二号人物,心生不满?  可他就算心生不满,最多也只知道自己除掉了白粉强,绝对不可能知道自己是O记探员的事情。  况且陈矅兴跟他有过命的交情,对方并不像是这种心思阴暗的人。  会不会是黄炳仁?  这孙子见自己升职做了红棍,想要借这个机会在他身上捞一笔?  可是以黄炳仁的身份,如果想要收黑钱,可以有很多渠道。  自己做了红棍之后,提供给他的情报可比金钱重要多了,对方没必要本末倒置。  何况黄炳仁是一个掌控欲极强的人,如果知道陆宗浩利用他除掉了白粉 第37章:摄政王被她看了个遍 陆宗浩忽然接到一通陌生电话之后,心情瞬间变得烦躁起来。  他想了半天,也没想通身边的人当中,究竟有谁能够同时知道他除掉白粉强,并且跟黄炳仁有关联的消息。  但不可否认的是,对方爆出来的消息绝对是个重磅炸弹。  一旦走漏风声,陆宗浩必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虽然对方狮子大开口的要出了一百万封口费,但他除了妥协,全然没有其他的办法可取。  一个月前,汇丰银行刚刚推出新一代的ATM提款卡“易财通”,并且请来影星郑绍秋以“楚留香”的形象做电视广告。  虽然市民们大多处于观望态度,不过陆宗浩知道银行卡要比携带现金更安全,于是便把社团给他的十万块奖金存了进去。  对方开出的一百万封口费,对于陆宗浩来说,并不算是难以达成的目标,为了保障自己的安全,他可以选择把这笔钱交出去。  真正让他感到担心的地方,在于对方收了这一百万之后并不会满足,而是利用这个秘密将,他当成一个提款机,或者要挟他再去做其他的事情。  永无休止!  虽然陆宗浩清楚这个人绝对不能留,但是在尚未查清此人身份之前,他所能做的只有尽快筹钱将对方稳住,不让事情向失控的方向发展。  想到这里,陆宗浩拿出手机,拨通了陈矅兴的电话号码:“阿兴,你在哪里?”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阵引擎轰鸣的嘈杂声音:“浩哥,我在离岛长洲这边的修理厂,准备花十五万买一台改装赛车!这台车的性能太棒了,今晚我带你去兜风!”  陆宗浩被引擎声震得耳膜生疼:“阿兴,我这边急需一笔钱,能不能借我六万块?”  陈矅兴沉默了三秒钟左右,随后很痛快的答应了下来:“没问题,既然这样,那我就先不买车了!”  陆宗浩结束与陈矅兴的通话后,靠在床上思考起来。  他身边的几个人当中,洪国驹是绝对不会出卖他的,嫌疑最大的人就是陈矅兴。  可是他之前接到陌生电话的时候,并未听到引擎轰鸣的声音。  思考着这件事,陆宗浩又拨通了查号台的电话。  经过查询,陌生人给他打电话的号码是一处公用电话,地点在新界大埔,距离陈矅兴所在的离岛一个在西一个在东,距离极远。  就算设计他的人真是陈矅兴,而且对方找了帮手,双方可能会隔这么远的距离吗?  ……  时间入夜,很快到了晚上七点半。  庙界上一处露天大排档内,陆宗浩、洪国驹、陈矅兴、虾仔四人,共同坐在了桌边。  陈矅兴喝完一碗凉茶,看着手表向陆宗浩问道:“浩哥,你叫我们来究竟是为了什么事啊?今晚我约了一场从红磡到差馆里的地下车赛,九点可就要开始了!”  “今晚我需要你们帮我抓一个人。”  陆宗浩并没有将具体经过告诉几人:“想找到这个人,需要我们通力合作。”  虾仔自从跟了陆宗浩之后,地位节节攀高,对于他更是忠心不二,听到自己老大发话,顿时坐直了身体:“大哥,你想要抓谁?需不需要我派一些兄弟过来?”  “不必!”  陆宗浩摆了摆手:“我已经在宝灵街的奸人礼手中租了两台车,等一下出发的时候,虾仔和我一台车,阿驹和阿兴一台车,咱们通过车内的手台联络,你们听我指挥就好。”  陈矅兴见陆宗浩心事重重,侧目问道:“浩哥,你的脸色很差,是不是遇见什么事了?”  “没什么,私事而已。”  陆宗浩摆摆手,夹起一块炒蟹:“具体情况,等事成以后,我会详细跟你们聊。”  三人见陆宗浩什么都不说,便明智的不再多问,耐心的等待起来。  时间刚到八点,陆宗浩的大哥大便响起铃声,他条件反射般的接起电话:“喂?”  那道熟悉的声音再次传了出来:“浩哥,我需要的一百万,相信你已经准备好了吧?”  陆宗浩眯起了眼睛:“当然,你什么时候过来拿?”  对方笑了笑:“你现在将我千刀万剐的心都有了,真当我是白痴啊?开车去美东村,到美宝楼门前等着!”  不等陆宗浩应答,对方便挂断了电话。  陆宗浩得到地址,掏出一把车钥匙丢给了陈矅兴:“开车跟着我,有事我用手台联络你。”  话音落,四人迅速起身离开大排档,驾驶两台丰田F110扬长而去。  ……  美东村位于九龙半岛的黄大仙村,与恶名昭著的九龙城寨仅有一街之隔。  时间入夜,美东村的村道上鲜有行人,就连本村的村民走夜路都会绕行,以免被城寨的瘾君子打劫。  陆宗浩将车停在街边,握紧衣袖中的剔骨刀,步伐稳健地向美宝楼走去。  “铃铃铃!”  他刚站在楼前,手中的大哥大便响了起来。  接通后,对方的声音再度传来:“浩哥,这件白色外衣好配你哦!看到楼前的摩托车了吗?钥匙在排气筒里放着,一个人骑上它,带好钱去沙田坳的村口!”  陆宗浩目光环视,街道对面是如同巨兽般蛰伏在夜幕中的九龙城寨,身边十层高的公共房屋像是蜂巢,家家户户都亮着灯光,根本无法分辨何处有眼睛在盯着他。  听说对方让自己独自前往,陆宗浩开口问道:“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放心,我若想要你死,根本不必要这么麻烦!而我劝你也别动什么歪心思,通往沙田坳的山路,在这个时间段是很少走车的,有没有人跟着你,一眼就可以看出来!如果你让我觉得你在搞小动作,后果自负!”  对方根本不给陆宗浩说话的机会:“限你四十分钟内赶到,路上注意安全!”  陆宗浩本想着通过今晚的交易,将这个讹诈他的人给抓出来,却没想到对方居然表现得这么谨慎。  他蹲在路边的摩托车边摸了一下,果然在排气筒中摸到了钥匙。  对方设下这个条件,分明就是在防止陆宗浩进行反追踪,既然对方让他来美东村是个 第38章:我跟你拼了 沙田坳位于九龙鸡胸山及慈云山之间一带,是来往九龙及沙田的必经之路。  陆宗浩沿着单行道赶到沙田坳,还没等进村,对方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掉头,往回走。”  对方的连番戏耍,让陆宗浩已经没了耐心:“你到底还准备绕多久?”  “没办法,面对一个连自己老大都能沉海的人,我如果不谨慎一些,万一步入白粉强的后尘可怎么办?我也怕死啊,陆Sir!”  对方哈哈一笑:“我在扎山道停车场等你,过来吧!”  陆宗浩见对方准备露面,将摩托车原地甩尾,轰鸣着向山下驶去。  海拔603米的飞鹅山是九龙最高峰,山腰上分别有飞鹅山道与扎山道停车场两处观景台。  站在这两个位置,可以将整个九龙半岛尽收眼底,还能隔着维多利亚港,看到本岛那边的万家灯火。  陆宗浩按照对方的要求,赶到扎山道观景台的时候,路边仅能容纳五台车的观景台空空如也,除了虫鸣和晚风吹动树林的涛声之外,再无其他声音。  陆宗浩的车刚刚停下,对方的电话适时打了过来:“走到护栏旁边,把装钱的背包扔下去。”  陆宗浩听到交易方式,顿时将目光投向了左侧山崖之上的树林中。  他知道对方一定有人在盯着自己,沉声问道:“你要的一百万封口费,我给你带来了!而你如何能对我保证,拿到这笔钱之后,会兑现你的承诺?”  对方语气平静的回应道:“现在有求于人的是你而不是我!你可以选择拿着钱离开,我不会阻拦你。”  陆宗浩强忍着想要骂娘的冲动,拎起旅行包站在护栏边缘,甩手将旅行包扔了下去:“可以了吗?”  “立刻离开这里,不许停留。”  对方扔下一句话,听筒内随即传来一阵忙音。  陆宗浩看着护栏下面黑漆漆的树林,握起拳头做了个深呼吸,随即骑着摩托车,消失在了下山的路上。  ……  一百万扔下山崖之后,陆宗浩响了一整晚的手机终于安静下去。  从头至尾,他都没有见到对方的任何一个人。  回到堂口以后,独自一人回到办公室,拿出了一份港岛地图。  今天晚上,他总共接到过四次电话,全部都是公用电话打来的。  地点分别位于佛光街、信用街、石鼓垄道和天光道。  这四个地方相距并不远,对方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明显就是怕陆宗浩通过来电号码找到他。  他在美东村接到的电话,就是四公里外的佛光街打来的,说明盯着他的人,跟打电话的人不是一个。  而他骑摩托刚到沙田坳就接到了电话,说明村口和扎山道观景台也有人在盯着他,并且通过手提电话将自己的情况通知了打来电话的那个人。  这么算来,对方就算没有安排人提前在观景台下面接钱,至少得有四个人。  看着地图上的标记,陆宗浩皱着眉头点燃了一支烟:“这他妈的怎么还搞出来团伙了呢?”  对方人数众多,这是陆宗浩最担心的事情,毕竟知道他身份的人越多,便意味着他的处境更危险,受到的威胁也会更多。  想到这里,陆宗浩擦去地图上的痕迹,起身向门外走去。  这时候港岛已经有了闭路监控,但造价高昂,所以只在珠宝店和政府部门有安装,对外拍摄的探头几乎没有。  即便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但陆宗浩还是想去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查到什么蛛丝马迹。  结果他这边刚一起身,虾仔就火急火燎的推开门,气喘吁吁的开口道:“浩哥,出事了!我刚刚接到消息,码帮在地街的堂口集结了二十几人,准备去深水埗的石硖尾!”  陆宗浩一心想要把那个威胁自己的人给抓出来,心不在焉的回道:“石硖尾又不是油麻地的地盘,这种事你告诉我干什么。”  “石硖尾跟咱们没关系,可是青哥在那边啊!”  虾仔跟在陆宗浩身边,语速很快的解释道:“石硖尾的白田村新开了一家马栏,里面的小姐都是从欧美来的洋马,据说青哥昨天晚上就去了那里,至今还没有出来。”  “这王八蛋,他当自己是种马啊?”  陆宗浩听到这个消息,微微一怔,随后便跑出了办公室:“阿驹、阿兴!带上兄弟跟我走!”  自从油麻地堂口易主,白粉强原来的亲信们便作鸟兽散,上位的虾仔也取代了阿栋的位置,叫了十几名自己的亲信,忠心耿耿的保护着陆宗浩的安全。  此时陆宗浩借来的两台车还没还,众人听到他的喊话,纷纷跑出雀室,两台丰田还有一台堂口的面包车同时启动,按着喇叭冲上街道。  陆宗浩虽然已经决定利用于冬青做垫脚石,但并不准备现在就动手。  不管是黄炳仁还是太子,双方之所以会拉拢他,都是为了用他来对付于冬青。  陆宗浩深知这一点,所以也需要利用于冬青作为筹码,给自己来争取发展空间。  倘若于冬青在这时候被人干掉,一旦太子重新派出亲信掌控油麻地,那他就彻底没有了价值。  陆宗浩驱车疾驰在众坊街上,向虾仔问道:“码帮的人出发多久了?”  虾仔看了眼手表:“比我们早了十分钟左右,这消息是之前地街香堂投靠码帮的一个人告诉我的,他在那边负责擦车,在码帮调动车辆时得知了这个消息。”  从油麻地赶到石硖尾,车程不过才二十分钟,陆宗浩听说对方比他快了一半,不免有些急躁:“石硖尾有没有我们的堂口?能否叫其他兄弟过去支援?”  虾仔提醒道:“石硖尾的坐馆郭彬以前是太子哥的司机,我们对他求援,先不说能否起到作用,一旦这事传到太子的耳朵里,恐怕会对你不利!”  陆宗浩猛轰了一脚油门:“于冬青这只淫虫,早晚死在女人身上!”  ……  石硖尾马栏,奋战一天的于冬青腰间围着浴巾,顶着黑眼圈走出卫生间,随后便站在水池边洗脸,背后的鬼头刺青面目狰狞。  侍应生很有眼力 第39章:男人的衣服 马栏二楼的走廊里,于冬青遭遇偷袭,被人用腰带勒住脖子,沿着走廊拖了出去。  两侧房间里冲出来的青年随即一拥而上,瞬间在于冬青身上留下了数道血肉模糊的伤口。  强烈的窒息感憋得于冬青脸色通红,街斗经验丰富的他并未去拽脖子上的腰带,而是抓住勒着他那人的手腕,用胳膊将自己的身体撑了上去。  脖子上的腰带松开后,于冬青手臂下压,一记鞭腿踹向头顶。  “嘭!”  拖动于冬青的人被一脚踹断鼻梁,惨叫着倒在地上。  “噗嗤!”  与此同时,一把刀落在于冬青的侧肋,血点子顺着刀锋溅了一墙。  “嘭嘭嘭!”  于冬青躺在地上,双腿对着追上来的人一顿乱蹬,随后狼狈起身,端起走廊里装有拔火罐工具的箱子,猛地砸向了一侧的墙壁。  “哗啦!”  箱里的酒精瓶和玻璃罐砸在墙上,飞溅的玻璃碎屑短暂阻挡了青年们的脚步。  于冬青抓住机会,伸手打开走廊尽头的推拉窗,一个跨栏冲了出去。  “扑通!”  从二楼一跃跳下的于冬青砸在街边的水果摊上,系在腰间的浴巾也被甩丢出去。  “啊!!”  路过的几名女高中生看着满身是血,一丝不挂的于冬青,发出了一阵尖叫。  “哗啦!”  路边的两台面包车应声敞开,无数小青年拎着刀鱼贯而出,在路灯的照耀下冲了上去:“兄弟们!斩死这个扑街!”  于冬青看到冲上来的人群,抄起水果摊上的榴莲,开始对着人群猛砸。  “妈的!你当自己是英雄投弹手呢?”  对方一个青年用胳膊挡住砸来的榴莲,冲上来扬手就是一刀。  于冬青站在街边,看到围拢上来的一伙人,知道自己今天肯定是跑不掉了,也抄起摊位上的西瓜刀,将对方的刀挡开之后,两刀将青年撂倒。  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于冬青爆发出了超强的战斗力,虽然猛虎不敌群狼,但是在十几人的围攻下一直在反抗,竟然没被撂倒。  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于冬青暴发出了超强的战斗力,虽然猛虎不敌群狼,但是在十几人的围攻下一直在反抗,竟然没被撂倒。  就在此刻,陆宗浩驾驶的轿车终于赶到马栏所在地,虾仔远远看到一丝不挂的于冬青满身是血的跟人搏斗,顿时愣住:“青哥这是……属于行为艺术吗?”  陆宗浩看到于冬青的惨状,将刹车一踩到底,拎着刀冲向人群,两刀砍在一名青年背部,粗暴的将其撂倒。  有了陆宗浩带头,后面的两台车迅速刹停。  陈矅兴、洪国驹带着十几名小弟,宛若一群发了情的公牛,气势汹汹的冲向了码帮的人群。  双方人马碰撞在一起,一场混战顿时拉开帷幕。  陆宗浩在陈矅兴和洪国驹的掩护下,连续放翻三人,硬生生的挤到人群中间,将于冬青护在了身后:“怎么样?”  “死不了!”  于冬青身上至少有六七道皮肉外翻的伤口,看到自己人来了,扯着嗓子吼道:“给我砍死这群王八蛋!撂倒一个,我奖一万!”  这些跟虾仔一起来的小青年,都知道于冬青的身份,自然也不想放过这个在老大面前露脸的机会,一个个像是打了鸡血,一个回合就冲散了码帮的袭击者。  于冬青看到码帮的人被赶走,握着被血染红的西瓜刀,光着脚丫子就追了上去:“他妈的!今天你们一个也别想走!”  “行了!”  陆宗浩拉住于冬青的胳膊,向车边退去:“你连裤子都没穿,光着屁股砍人,真想明天上新闻啊?走了!”  ……  陆宗浩接上于冬青之后,便驱车向九龙城寨赶去,闻着车内的血腥味向他问道:“你怎么样,还能坚持住吗?”  “都是皮肉伤,死不了人!”  于冬青用车里的毛巾捂着侧肋的伤口,侧头看了陆宗浩一眼:“我没想到,你竟然会冒着风险来救我。”  陆宗浩目视前方,语气平稳的回应道:“为了爬到今天,我已经混了好几年,我必须得来,因为你死了,我的饭碗就砸了!”  于冬青笑出声来,又因为牵动伤口疼得一咧嘴:“你敢来救我,说明跟太子之间的关系也没有多好。”  陆宗浩不置可否:“今天袭击你的人是从地街堂口出来的,他们是陈明哲的人。”  于冬青拿起储物格的香烟,伸手想要掏打火机,却摸到了自己的屁股:“我当然知道他们是码帮的人,不过陈明哲如今连油麻地的堂口都还没有整合好,你觉得他敢冒着风险,再把手伸到深水埗来吗?”  陆宗浩将打火机递给于冬青,沉声问道:“你的意思是,太子知道你被袭击的事情?”  于冬青同样没有明确回答陆宗浩的问题:“与陈明哲比起来,太子是更希望我死的那个人,高胜一直在跟他争夺油麻地的控制权,他当然不希望高胜的队友会崛起!当初他掌管油尖旺这块发财地,本就名不正言不顺,早已经引起了其他话事人的忌妒和不满,如果他跌落神坛,会有无数人想踩上一脚的!毕竟倒下一个太子,可以站起来很多新的话事人!”  陆宗浩没想到看起来嘻嘻哈哈的于冬青,竟然会把事情想到这一层:“你既然知道这么多人想要对付你,为什么还要自己一个人跑出来?”  于冬青吐出一口烟雾:“我只是没想到陈明哲会这么早沉不住气!而且最近也一直在物色司机的合适人选,司机知道的事情那么多,当然得找信得过,而且头脑灵活的人啦!”  司机!  亲信!  陆宗浩听到这两个字,心里咯噔一声。  接下来的时间,他始终在跟于冬青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等赶到城寨后,趁着于冬青缝合伤口的间隙,将虾仔叫到一边:“我问你,白粉强的那个司机小尹,人在什么地方?”  虾仔摇了摇头:“我不清楚,自从白粉强那件事处理完毕之后,我再就没有跟他联络过,以免同他走太近,被人看出端倪。”  “带他来见我 第40章:我当然会骗你 港英政府自七十年代港督麦里浩上任开始,就一直不断兴建公营房屋,也就是俗称的屋邨。  屋邨的建筑普遍有七层,虽然比寨城强了一点,但也相差无几。  租户们共用卫生间,煮食需在大门外的走廊空间,几百、几千户人家居住在筒子楼里面,拥挤狭窄。  除了俗称“七层大厦”的公屋,政府又在港岛及九龙各处兴建黄大仙、老虎岩、长沙湾李郑屋等徙置区,修建了大量简陋的木屋,供居民入住。  港岛的古惑仔,除了向焱、柯志雄这种继承家族事业的黑二代,其余人几乎都是居住公屋的穷苦底层出身,包括白粉强的司机小尹也不例外。  虾仔接到陆宗浩的指派,便乘坐的士前往了九龙城区的老虎岩徙置区。  他跟小尹是发小,两人从小就生活在这里,后来虾仔为了照顾妹妹上学,才去市区租了房子。  这是一片位于山脚下的建筑群,各种破破烂烂的木屋鳞次栉比,泥泞的道路两侧堆满了垃圾,人走在其中,苍蝇“嗡嗡嗡”的飞舞个不停。  小尹的家位于山脚下,是一座建造于五十年代的尖顶木屋,经过风雨的侵蚀,木板上的油漆早已剥落,涂在上面的工业黄油已经凝固,沾满了风吹来的杂物和苍蝇的尸体。  用废弃的工业黄油防水,是屋邨居民们的“土办法”,这样可以把买桐油的钱节省下来,能够多买几斤米。  虽然港岛经济在高速发展,但绝大部分居住在屋邨的底层人民,就像是被这个世界遗忘的尘埃。  虾仔敲了半天房门,也不见有人回应,正转身要走,身后的门却“吱呀”一声敞开。  一名七十多岁,头发花白,满脸老年斑的老头子扶着门框,向外张望过来:“阿细,是不是你回来了?”  “爷爷,我是虾仔!”  虾仔看到小尹的爷爷开门,又折返了回去:“细仔他在不在家?”  “喔,是小虾仔哦!”  尹老爷子认出虾仔,这才点头道:“我只是耳朵背,眼睛不瞎!”  虾仔有些无语:“我没说你瞎,我问细仔是不是在家!他这几天有没有回来过?”  老爷子点了点头:“托你的福,我的身体还不错!”  虾仔急得直挠头,视线越过老人的身体,看了看一眼就能尽收眼底的狭小空间:“算了,您歇着吧!”  “虾仔,你等等!”  老爷子见虾仔要走,连忙叫了他一句:“这几日阿细都没有回来,他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虾仔闻言,凑到老爷子耳边吼道:“他几天没有回来了?”  “已经有四五天了吧。”  老爷子将目光投向门外,似乎想要看穿层层叠叠的木屋,将视线定格在小孙子身上:“阿细他爸走得早,我老头子拉扯他长大不容易,港岛的社会又这么乱,生怕他走上歪路。好在阿细孝顺,他怕我担心,去了酒楼学厨师……以前他不论有什么事情,从未出现过两天以上不回家的情况!虾仔,你来找我,真的不是阿细出事了?”  “爷爷,你不要乱猜!我平时在离岛工作,很难见到细仔,今天只是放假,所以才来找他玩的!”  虾仔看着屋里床头上用水泡的半碗米饭,还有一块干巴巴的咸菜,将口袋里的钱掏出来,一股脑的塞进了老头手中:“这钱是我欠阿细的,今天过来还给他,你替他收下吧!等他回家的时候,你记得让他给我打一通电话!”  “算了,你独自抚养阿妹也不容易,把这钱拿回去,给阿妹买些有营养的东西,小孩子正在长身体!”  老爷子压住虾仔的手,也跟着吼道:“如果你见到阿细,一定要他回家来看看我,最近我总是胸闷、头晕,这把老骨头怕是没几天了!”  “您小点声,我不聋!”  虾仔被这一嗓子震得耳膜生疼,不由分说的把钱塞给老人:“算了,您歇着吧,我走了!”  在屋邨没能找到小尹的虾仔叼着一支烟,正琢磨着该去哪找人的时候,对面一个拎着塑料袋走来的青年拦住了他:“虾仔,你怎么在这呢?”  “阿豪?你家不是搬走了吗?怎么回村里来了?”  虾仔对面的青年叫做谢家豪,也是他童年的玩伴之一,今天码帮袭击于冬青的消息,就是谢家豪传递给虾仔的。  “我买了点卤味和蔬菜,过来看望尹爷爷!”  谢家豪举着食品袋示意了一下,看着虾仔来的方向:“你也是来看老爷子的?”  虾仔眼前一亮:“你知道小尹在什么地方?”  “我如果知道,就不会来了!这不是小尹的爷爷腿脚不方便,身体也不好嘛,我连续三天打他的电话都打不通,这小子就像人间消失了一样!我怕老爷子没人照顾,过来送点吃的。”  谢家豪顿了一下,随即看向虾仔问道:“虾仔,听说你跟油麻地新上任的红棍浩哥关系匪浅,我想要回到社团的事情,你跟他说了没有?”  “我提了一嘴,但是还没具体同他讲。”  虾仔递过去一支烟:“你已经背叛信义安投奔了码帮,如今再想回来,不怕码帮找你的麻烦?”  谢家豪翻了个白眼:“你这话真难听,我只是一个蓝灯笼而已,也没有入会,什么叫背叛啊?之前地街被码帮插旗的时候,白粉强那扑街不管咱们,小尹好歹帮你争取了一个打更的工作!可我一个人无依无靠的,如果不去码帮,总不能等着饿死吧?虾仔,咱们是从小到大的兄弟,如今你混好了,该不会是要把我踹了吧?”  在社团的构架中,拜过关二爷入会的最底层叫做“四九仔”,三年内不得升迁。  所谓的“蓝灯笼”,指的就是没有入会的编外人员,属于社团的临时工,社团叫他们办事,都是一次一结账,但不会对其提供任何庇护。  虾仔听到谢家豪的一番话,感觉自己一时间也找不到小尹,思考了一下:“我正要回去见浩哥,你跟我一起吧!”  谢家豪激动的一拍虾仔的胳膊:“好兄弟!够义气!你在这里等我,我 第41章:风缙云刚刚穿越了? 陆宗浩本想着安顿完于冬青,就去处理小尹的事情,见对方把话题扯到自己身上,只能耐着性子问道:“聊我?我有什么好聊的?”  “给我支烟。”  于冬青勾了勾手指,笑着对陆宗浩说道:“你知不知道我这几天都在忙些什么?”  陆宗浩掏出烟盒,递给了于冬青:“我去救你的时候,你连衣服都没来得及穿,这还不够明显吗?”  “哈哈,那你又知道我刚才缝合伤口的时候,脑子里又在想什么吗?”  于冬青点燃一支烟,对陆宗浩笑道:“我在想今天的袭击,会不会是太子安排的,其目的就是让你救我,创造一个能让你接近我的机会,警方的卧底就惯用这种手段。”  陆宗浩听到“卧底”两个字,心里咯噔一下。  不等他说话,于冬青便继续道:“但我想了想,又觉得这事不太可能,因为太子并不想让我接管油麻地,趁着我未起势干掉我,要比安插一个卧底更有用处……所以,我猜你跟太子之间的关系并不亲密,没错吧?”  陆宗浩没想到吊儿郎当的于冬青,心思竟然这么深,倒是并未反驳:“为何会这么说?”  “你我萍水相逢,谈不上任何恩义,你若真是太子的人,完全没有出手救我的必要,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你怕我被人干掉……因为我死了,会影响你的利益。”  于冬青的一番话,的确说到了陆宗浩心里,但他这么做并不是为了救于冬青,而是为了借助于冬青与太子和黄炳仁斡旋,从而给自己争取发展的时间。  “我的确不是太子的亲信,甚至在总部开会那天,我才是第一次跟他单独对话。白粉强掌权时,我因为撞破红棍杜国宾的卧底身份遭他记恨,导致他一直想除掉我,我冒险袭击陈明哲,也是为了博一线生机,没想到那件事闹得太大,白粉强被警方通缉了。”  眼见对方已经把话说得这么直白,陆宗浩也没有装傻,解释道:“这个红棍的位置,是我用命换回来的,我确实担心你死了,会导致我被太子边缘化。”  “你倒是足够坦诚。”  于冬青掸了掸烟灰:“我这几天之所以在外面鬼混,就是为了把堂口的烂摊子丢给你,想让码帮趁着我们这边散漫,趁机来占地盘,通过这件事让油麻地乱起来,借码帮的手将白粉强留下的老班底铲除掉,其中就包括你。”  陆宗浩拿起了烟盒:“你为什么觉得我们一定会被吞掉?”  “那你又如何保证,干掉你的人一定就是码帮呢?”  于冬青顿了一下:“今天遭遇的袭击,让我改变了原本的想法,因为我意识到这么拖下去,伤不到太子的根基,却在把自己推向险境!所以我决定主动出击,我刚刚出狱,身边可用的人不多,你我或许可以尝试合作一把,如果一直做墙头草,你活不长的。”  陆宗浩过去救人,本就是为了博取于冬青信任,自然乐得捆绑:“跟你合作,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你应该清楚,我是不会容忍太子的人留在我身边的,除了跟我合作,你没有其他选择。我可以保证你拿到一名红棍本该拥有的一切,也会保证过后不会将你当成一只穿过的臭袜子扔掉。”  于冬青面色平静的盯着陆宗浩:“你与我作对,是在为了太子的利益奋斗,选择与我合作,是为了自己的未来打拼……陆宗浩,你是想心甘情愿做别人的垫脚石,还是跟我一起踏入这纷乱的江湖,携手兴风作浪?”  “我出来混这么久,能洗脑的老大见过不少,却第一次被人说的热血沸腾。”  陆宗浩没想到自己能这么顺利接近于冬青,挑眉问道:“下一步,你想做些什么?”  “当然是把属于我们的油麻地夺回来。”  于冬青露出一个笑容:“明天一早过来接我,我也该回到自己的堂口看看了。”  ……  陆宗浩跟于冬青聊完合作的事情,随即便离开诊所。  一出门,却发现虾仔在门外等着。  陆宗浩看到虾仔身边还有其他人,还以为是他把小尹找来了,结果却发现来的是一个陌生青年,催问道:“怎么样,人找到了吗?”  “没有,我去了小尹家里,但是只有他爷爷在家,老人说小尹已经好多天都没回家了,我打他的传呼,也无人应答。”  虾仔见陆宗浩脸色难看,补充道:“浩哥,我已经联络其他朋友,让他们留意小尹的动向了,只要他出现,就会有人通知我。”  陆宗浩听闻小尹躲了起来,更觉得自己遭遇威胁的事情,跟他有直接关系:“好,我知道了。”  虾仔说完小尹的事情,指着一边的谢家豪说道:“对了浩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阿豪,我们俩是发小,今天码帮袭击青哥的消息,就是阿豪传递来的。”  谢家豪顿时向陆宗浩鞠了一躬:“浩哥好!”  “嗯。”  陆宗浩答应一声,打开钱包,抽出里面的一万多港币递了过去:“今天的事情多亏你了。”  谢家豪见状,连忙摇头:“浩哥,我不收钱,我想跟你!”  “跟我?”  陆宗浩打量了一眼谢家豪:“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从信义安叛逃到码帮的吧?”  谢家豪面色恳切的说道:“浩哥,我没拜过关二爷,也没加入过洪门大典背诵三十六誓,只是一名蓝灯笼而已!我父母双亡,十三岁就开始自己讨饭吃,当初去码帮那边做洗车仔,也是真的没办法了,人总得吃饭嘛!不过我现在已经脱离码帮了,是真心实意想要回到信义安!”  “你以前能因为饿肚子背叛堂口,如果我收下你,等我有一天失势,你是不是还会捅我一刀呢?”  陆宗浩得知小尹失踪,本就心情烦躁,谢家豪的情况更让他想起了小尹背叛白粉强的事情,将现金拍在了虾仔胸口:“把这钱给他,我还有事处理,先走了。”  谢家豪站在诊所门前,看着远去的陆宗浩,连忙推了一把虾仔:“你不是浩哥的心腹 第42章:周楚楚是风缙云安排的? 小尹的失踪,像是一块大石头压在了陆宗浩的心底。  相比于被讹诈的一百万,他更担心自己的身份被泄露出去,成为一颗随时会响的定时炸弹。  离开九龙城寨,陆宗浩在周围转了两圈,确认没人盯着自己,这才走进公用电话亭,拨通了黄炳仁的电话号码。  听筒内很快传来了黄炳仁的声音:“我正在布控抓捕一伙飞车抢劫的大圈仔,给你两分钟,长话短说。”  陆宗浩开门见山的说道:“我已经顺利跟于冬青搭上关系了,但现在有个难题亟待解决!于冬青正在寻找白粉强的亲信,但杜国宾已经跑路,阿栋下落全无,所以我需要你帮我找到他的司机尹鹏。”  “就是那个绰号细仔的小混混?”  黄炳仁作为高级督察,记忆力还是很出色的:“案发当天,尹鹏被毒品调查科抓了,但是因为证据不足,所以只做了个笔录就被放了,你要找他,利用社会手段不是更方便吗?”  陆宗浩很自然的回应道:“问题是我现在找不到这个人,于冬青是总部空降下来的堂主,跟太子关系很差,我作为白粉强手下的老人,并不得他信任,只有将尹鹏交给于冬青,才能让他明白我不是太子的人,这对于我的工作很重要。”  黄炳仁对于冬青的案子还是很上心的,听完其中利弊,一口应下:“这件事我知道了,会让下面的人去查,有消息第一时间通知你……另外你最近在油麻地那边,也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尽量不要去金店、表行一类的地方。”  陆宗浩顺口问道:“出什么事了?”  “我们接到线报,有一伙参加过越战的大陆老兵,通过偷渡的方式进入了港岛,这些人是为了赚快钱来的,油尖旺又是港岛最为繁华的区域,我怀疑他们大概率会在那一带行动。”  黄炳仁顿了一下:“利用你的身份帮我留意一下大陆过来的可疑人员,发现问题随时联系我。”  陆宗浩闻言,脑中瞬间闪过了一连串的名字。  世纪贼王张子强、步枪悍匪叶继欢、越战老兵陈虎矩、跨国佣兵季炳雄……  从这一年开始,无数名震港岛的大匪们纷纷在港岛冒头。  这些刀头舔血的战犯们,受到经济腾飞的刺激,开始以血腥暴力的方式大肆敛财,组建了一个个令皇家警察闻风丧胆的犯罪集团。  这个时代来港岛的悍匪,可以一句话概括:人穷命硬不怕死,因为一个个也是真的穷疯了!  陆宗浩虽然也是出来混的,却丝毫不想跟这些省港旗兵产生任何瓜葛。  他如今只想利用自己的双重身份过上更好的生活,而上述这些人都是纯纯的亡命徒,但凡跟他们沾上边,也就跟骑在阎王爷头上拉屎没啥区别了。  ……  一下午的时间,陆宗浩都在焦急的等待着黄炳仁那边的答复,但电话却始终没有任何动静。  即便心里一直装着小尹的事情,陆宗浩表面上还得装成若无其事的模样,第二天一早便开着于冬青的奔驰,在寨城接上了他。  于冬青坐在副驾驶,拽了拽西装的衣领:“怎么样,我穿瓦萨琪的模样是不是很帅?”  “衣服一般,不过你的身体素质倒是真牛逼。”  陆宗浩看着面色红润的于冬青,颇为诧异:“昨天伤口才刚刚缝合,今天就能活蹦乱跳的。”  于冬青在口袋里掏出一支安瓿瓶晃了晃:“我又不是神仙,打了杜冷叮的。”  陆宗浩蹙眉:“这东西要少用,会上瘾的。”  “我心里有数。”  于冬青并未多说:“开车去上海街。”  陆宗浩将车启动,同时拿起了大哥大:“要带多少兄弟?”  于冬青通过后视镜梳理着自己的眉毛:“不用带人,只有你我。”  陆宗浩提醒道:“上海街已经被白粉强割让给陈明哲了,现在是码帮的地盘。”  于冬青挠了挠鼻子,潇洒的回应道:“我知道。”  ……  陆宗浩虽然不知道于冬青要去上海街做什么,但这毕竟是两人合作的第一件事,他虽然心里没底,但还是按照于冬青的要求,把车开到上海街,停在了垃圾站门口。  港岛几乎每条街道都有社团的堂口,除了保护费之外,清洁费也是混子们重要的经济来源之一。  那些堂口多的街道,各个社团因此没少闹出人命。  一些大点的帮派,会在收取清洁费之后,以十分之一左右的低价把项目承包出去。  至于那些操蛋一些的老大,则会直接打发手下的底层马仔,一分钱不出就把活给干了。  上海街相对繁华,垃圾站是一处临街的仓库,由堂口雇佣的清洁工用手推车把沿街商铺的垃圾收回来,然后每天在固定时间段由卡车收走。  陆宗浩把车停在垃圾站对面,点燃一支烟用来驱散刺鼻的味道:“这一大早上,你来垃圾站做什么?”  于冬青咧嘴一笑,打开随身的旅行包,掏出里面的匪帽和棉线手套,随即又抽出了两把德国造的绍尔38式手枪,将其中一把递给了陆宗浩:“会用吗?”  “哗啦!”  陆宗浩以前在非洲战乱区没少玩枪,熟练地撸动套筒,通过抛壳窗看到枪里压着子弹,总觉得于冬青有点不靠谱:“咱们来到这,究竟要做什么?”  于冬青神秘兮兮的开口:“带你发财!”  “我信你个鬼!”  陆宗浩看着对面的垃圾站翻了个白眼:“这地方能发什么财,抢汽水瓶啊?”  “哈哈,等下你就知道了!”  于冬青卖了个关子,开始戴手套和匪帽:“最近这半个月,那些偷渡过来的大圈仔做了不少案子,咱们即便真动了枪,警方也会把黑锅扣在他们身上的。”  “未必!”  陆宗浩撇嘴:“这两把枪跟大圈仔的关系,就像咸鱼和自行车。”  于冬青听得云里雾里:“这两件东西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可以说是毫无联系,就像你这两把枪和省港旗兵一样。”  陆宗浩比划了一下手中的老爷枪:“大陆来的悍匪,只会使用大威 第43章:本王也不能说 于冬青扔下一句话,随即便背着一个旅行包,大步流星的向对面的垃圾站走去。  陆宗浩见于冬青仍在卖关子,犹豫片刻,也打开手枪保险跟了上去。  此时已经过了早间收垃圾的时段,臭气熏天的垃圾站内空无一人。  于冬青的目标很明确,绕开仓库里堆积如山的垃圾袋,对陆宗浩说道:“陈明哲的主要生意之一,就是地下赌场,他在本岛聚赌,有三成收益需要上交社团,所以偷着把生意挪到了这边。”  陆宗浩跟在于冬青身边,有些诧异问道:“这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于冬青侧目道:“你该不会以为,我这几天真的都在玩女人吧?这赌场流水不小,干一票,收益你我四六开,怎么样?”  陆宗浩听闻他要抢劫,提醒道:“油麻地警署可就在这条街上!”  “陈明哲将赌场开在这条街,是为了灯下黑!我敢抢他,同样是富贵险中求,我赌他事后不敢报警!”  于冬青说话间,已经走到通往后院的铁门前方,抬腿就是一脚。  “咣!”  铁门应声弹开,后院正坐在树下抽烟的青年被吓了一跳,看到头戴匪帽的于冬青,第一反应就是去拿身边的刀。  于冬青举枪指着青年的眉心,大步流星的向前走去:“动一下,送你去见你太奶!”  青年看着黑洞洞的枪口,顿时把手举起了来:“大哥,别开枪!”  “嘭!”  陆宗浩随即上前,一脚踹在青年的侧脸上,让其翻着白眼晕了过去。  后院的平房中人声鼎沸,所有赌徒们的视线都盯在赌桌上。  “顶顶顶……成了!”  一名赌徒看到桌边上翻开的扑克牌,发出一声兴奋的嚎叫:“终于他妈的翻身了……阿荣,给我拿一包三五香烟!”  “好嘞!”  躺在后面沙发上伺候局的青年闻言,丢掉手里的咸湿漫画,刚站起身,就看见两名戴着匪帽的陌生人走进房间,当即一愣:“你们是什么人?”  “砰!”  于冬青一句废话没有,对着青年腿上就是一枪。  “卧槽!”  “快跑!”  “……!”  赌徒们被枪声吓到,屋里瞬间乱了套。  “砰砰砰!”  于冬青对着天花板连开三枪,咆哮道:“我今天来这里,只为谋财,不想害命!所有人抱头蹲好,谁再敢乱跑,子弹不长眼睛!”  这房间本就只有一处出口,赌徒和看场的小弟们看到两人手里的枪,只得乖乖就范。  于冬青举枪指着人群,将背包丢给了陆宗浩:“收钱!”  陆宗浩在进门之前才知道此行的目的,生怕拖延下去会出现意外,拎着旅行包走到桌边,开始将成堆的现金往里装。  他余光瞥见一个人正在偷偷抓起桌上的现金往怀里揣,走过去将旅行包递到了那人面前:“拿出来!”  那人吞咽了一下口水:“大哥,你叫我拿什么?”  陆宗浩单手拎着旅行包,直接把枪抵在了那人头上,同时高声喊道:“我只给你们一次机会,把身上的钱全交出来,你们交完钱我会搜身,让我把钱搜出来的,后果自负!”  几名藏钱的赌徒听到陆宗浩喊话,又看了一眼中枪倒地的阿荣,全都将藏在身上的钱掏出来,扔进了旅行包里。  陆宗浩收完钱,用枪指着众人,缓缓后退到于冬青身边:“可以了。”  于冬青点点头,在旅行包侧面的小包里抽出一个装满液体的塑料瓶,丢给了蹲在角落的几名马仔:“这东西是给你们老板的礼物,记得转交给他!”  话音落,两人退出房间,于冬青在外面用一根钢管将门把手卡住,两人随即扬长而去。  ……  陆宗浩开着于冬青还没挂牌子的奔驰,一路飙到大角咀的公众码头附近,这才在一条沿海的路边停下来,扯掉了匪帽和手套。  “本以为今天能干一票大的,没想到才拿到了一百多万,看来是咱们下手太早了,大鱼还没到。”  于冬青拿起旅行包大致清点了一下,随后拿出打着捆的三十万,还有一大把现金递给了陆宗浩:“这些归你。”  陆宗浩接过钱,用匪帽将手套和枪械装在里面,随后对于冬青比划了一下:“你的枪伤了人,万一垃圾场那边被警方注意到,他们一定会验弹道,绍尔38式太冷门,这两把枪都得扔掉,不能再使用了。”  于冬青退下弹匣,把手枪扔进了匪帽当中:“看起来,你似乎对抢劫很有经验。”  “我对刑侦比较感兴趣,看书学来的。”  陆宗浩打开车窗,将装着两把枪的匪帽抛入大海:“下次再有这种事,你应该提前跟我打个招呼,今天这事你准备的太糙了,甚至连车都没换。”  “我是古惑仔,不是抢劫犯,你还指望我干多少次?我今天抢陈明哲的场子,并不是为了钱,而是毁掉他的名声,事情传出去之后,短期内他的博彩生意一定会受到影响。”  于冬青逻辑清晰的回应道:“陈明哲已经在外面混了这么多年,不论是人力还是财力,都要强过我,不把他来钱的渠道斩断,我一个刚从监狱里出来的人,拿什么跟他拼?”  陆宗浩不置可否:“你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于冬青活动了一下脖子:“白粉强丢掉的地盘中,收益最高的就是你的地街,我准备去地街插旗,先将油麻地果栏夺回来!”  ……  陆宗浩刺在陈明哲腿上的一刀,伤到了他的肌腱,按照医生的建议,他至少需要卧床半个月,才能进行简单的运动。  正如于冬青所说,地下赌场是陈明哲重要的经济来源,所以他在听说上海街的赌场出问题之后,第一时间就赶了过去。  最近这段时间,陈明哲崛起的势头很猛,不仅取代鸿飞成为了湾仔的话事人,而且还拿下了油麻地以北的地盘。  如今他的事业重心全都放在稳固油麻地的地盘上,为了防止后院起火,鸿飞的旧部他一个没动,并且在散财邀买人心。  正因为花销太大,所以陈明哲才想着悄悄将赌场挪到油麻地 第44章:去找安王 港岛这个地方,讲江湖。  虽然高速发展的经济已经将所谓的江湖规矩冲的七零八落,不过八十年代初期这个阶段,虽然是江湖道义沦丧的开始,但是从某种程度上而言,也是江湖道义最后的血色浪漫时期。  在江湖规矩的约束下,社团抢地盘有点像是行军打仗,在动手之前,双方是要通过谈判讲好规则的,像是小日本偷袭珍珠港那种不宣而战,是要被人瞧不起的。  通常而言,社团占地盘通常有两种方式,一是各自选出红棍进八角拳笼,通过单挑的方式决定地盘归属。  还有一种方式就是阵地战,双方各自码好队伍,约好时间,谁能站到最后,谁把地盘拿走。  信义安的太子为何成名?  此人原本并不是信义安的人,而是“意群”的骨干。  八十年代的港岛,和盛、信义安、码帮三家独大。  但是在七十年代,意群是与这三家并立的,并成为黑道四大家族。  意群的龙头,正是大名鼎鼎的“跛豪”伍锡豪。  五年前跛豪被判徒刑三十年,意群众多骨干也锒铛入狱,随之衰落,如今只剩下了几百名成员在苦苦支撑。  跛豪入狱后,太子虽然没有受到波及,但处境也急转直下,他的结义兄弟高胜在关键时刻伸出援手,将他引荐给了向焱。  为了让太子过档加入信义安,向焱还给了他一笔价格极高的转会费。  太子真正出风头,是78年整合油尖旺之后,争夺屯门的一战。  当时他为了与和盛的双花红棍田成争夺屯门,纠集了两千马仔,而田成也不甘示弱,准备了三千多人。  这场人数超过六千人的世纪大战并未爆发,因为此事惊动了港警高层,时任警务处长的施理荣更是派出一名高级警司前去调停,还放话说哪一方先动手,就让谁把牢底坐穿。  在警方的施压下,这场阵地战转为单挑,太子在拳台上KO田成,为社团打下屯门,也由此一战成名,成为了信义安的金字招牌。  正因如此,大管家林靖才一直很在意太子的态度,因为信义安许多底层会员,全都是对太子慕名而来的。  ……  油麻地堂口内,陆宗浩推门走进办公室,对于冬青说道:“你想要去地街拔旗,准备什么时候跟陈明哲通话?”  于冬青正躺在沙发上在观看洪金宝《肥龙过江》的碟片,随意问道:“通话?通什么话?”  陆宗浩反问道:“我们去拔旗,你不准备跟陈明哲打个招呼吗?”  “我打个屁!”  于冬青冷哼一声:“当初陈明哲占地街的时候,跟谁打过招呼?他不讲规矩,我凭什么要守道义?”  陆宗浩坐在对面:“你是想要直接动手?”  “陈明哲是双花红棍,手下兄弟有很多,真要跟他明着干,咱们的实力肯定是不够的,如今我已经不是高胜的小弟了,向他借人名不正言不顺,也会被太子耻笑。”  于冬青从沙发上起身:“油麻地是块肥肉,现在夹到我的碗里,许多人都在等着看我的笑话,准备将这块肥肉夹走,这事我谁都指不上,只能靠自己。”  陆宗浩并未对于冬青的决定指手画脚,只是提醒道:“就算你用这种方式抢回地街,一旦于冬青反扑,咱们仍旧没有招架之力,不是吗?”  “所以,得想个办法让陈明哲吃下这个哑巴亏。”  于冬青打开了一瓶可乐:“今天我得出去一趟,如果顺利的话,两天后就能有消息,如果我赶不回来,动手的事情就只能交给你了。”  陆宗浩见于冬青又开始卖关子,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对于冬青说道:“你该不会是想躲,让这件事的风险转移到我身上吧?”  “我知道让你信任一个陌生人很困难,但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  于冬青认真的看向了陆宗浩:“我这个人仇家不少,但朋友不多,至少在眼下这个阶段,我还不想失去你这个帮手。”  陆宗浩丢了一支烟过去:“你现在提防我的态度,可不像是共处一条船上的状态。”  于冬青接过烟思考了几秒钟,低声道:“想要险中求胜,必须行非常手段,其实我这次出门,是要离开港岛,去……”  ……  一小时后,陆宗浩将于冬青送往启德机场,在回程的路上拨通了黄炳仁的电话:“于冬青有动作了,他准备集合人手,抢回油麻地的地盘。”  黄炳仁顿时来了精神:“能不能借由这件事把他送回监狱?”  陆宗浩点燃了一支烟:“没戏,这件事他交给了我去做,自己准备躲在幕后。我刚刚上位,他对我还不信任,这事如果做不好,恐怕我会被边缘化。”  “既然抓不到于冬青,那就只能将其当作一个让你博取他信任的机会了。”  黄炳仁很快作出了决定:“这事你正常去办,别玩得太过火。”  陆宗浩返回堂口之后,第一时间把虾仔、陈矅兴和洪国驹叫到了一起,开门见山的说道:“最近几天,堂口有大动作,准备在码帮手里将地街抢回来,人手方面需要提前准备,阿兴和虾仔,你们每人找一百个可靠的兄弟,有没有问题?”  虾仔之前在地街本就是个小头目,码人是家常便饭,倒是陈矅兴有些犯难:“我身边朋友不多,二三十人问题不大,凑一百人可能得通过关系去找。”  陆宗浩摆摆手:“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我的条件就两个,第一,这些人必须可靠,办事之前不能走漏风声,第二,二十岁以下的人一个不要!”  虾仔见缝插针道:“浩哥,今天跟我一起见你的阿豪,他办事还是挺靠谱的,而且身边也有一票靠谱的朋友,你看……”  陆宗浩声音的打断了虾仔:“我说了,谢家豪有劣迹,这种人我不会用。”  虾仔挠了挠头,明智的没再继续,但同时也犯愁起来。  太子作为油尖旺的话事人,号称手下有上万马仔,其中未成年人得占一大半,真正敢打敢拼、身强体壮的,也就有数的那么几十号人 第45章:病娇美男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内,虾仔和陈矅兴始终在暗中积蓄力量,按照陆宗浩的吩咐,找的都是二十岁往上,龙精虎猛的小青年。  其他人都在忙碌,陆宗浩的心思却放在另外一件事情上。  他在等黄炳仁的电话。  虽然他在扎山道观景台给出一百万封口费之后,再就没有接到任何电话,可是心中却很清楚,那些人一定会继续找他。  原因很简单,对方的钱来的太容易了。  他们只需要一个电话,就可以将陆宗浩辛辛苦苦赚回来的钱掠夺走。  只要掌握着那个秘密,就可以将他当作提款机,进行无休止的敲诈。  丰富的生活阅历无时无刻不在提醒陆宗浩,不将这件事处理干净,他将永无宁日。  下午四点,陆宗浩正躺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用任天堂的第一款掌上游戏机Ga&Watch打超级玛丽,一旁的大哥大忽然响起。  陆宗浩扔掉游戏机,条件反射的接通电话:“喂?”  “阿浩,是我。”  听筒中传出了于冬青的声音:“我这边的事情已经办妥了,你那边情况如何?”  陆宗浩点燃了一支烟:“我这边也准备好了,今晚可以按照计划动手。”  于冬青笑了笑:“放心干,我在后面给你托底!”  ……  晚八点。  湾仔,码帮堂口。  自从马威死后,丁大力就被提拔到了陈明哲身边。  并不是因为被陆宗浩抢过两次的丁大力能力多么出众,而是因为他对于马威很忠诚。  陈明哲让他上位,也算是对于马威的一种缅怀。  办公室内,丁大力拿着一叠收据走进屋内,对陈明哲开口道:“老大,赌场那边的损失已经统计出来了,受伤兄弟的医药费花了一万多,但赔偿却给出了一百七十多万。这账目肯定是有问题的,根据赌场的阿荣说,当天赌客们携带的现金只有一百二十万左右,这五十万肯定是有人虚报了损失,我建议把可疑的人抓起来,收拾他们一顿!”  陈明哲翻了个白眼:“然后呢?为了区区五十万,把名声搞臭?这跟丢了西瓜捡芝麻有什么区别?”  丁大力梗着脖子回应道:“可是我们也不能白白让人占便宜吧?你可是湾仔和油麻地的老大!怎么能被人敲诈呢?这事传出去多丢人啊?”  “我们出来混是为了赚钱,而不是为了打打杀杀的!我让对手怕我,是为了让生意能够顺利进行,如果让合作的人怕我,那也就离死不远了!”  陈明哲保持耐心跟丁大力解释了一句,有些无奈的说道:“我之所以让你跟在我身边,是因为想着你跟马威那么久,用起来比较顺手,结果我现在却发现,越是看见你,我就越想念他!”  丁大力吸了吸鼻子:“老大,这是为什么?”  “出去自己悟吧!”  陈明哲见座机响铃,摆手打发了丁大力,而后接通了电话:“喂?”  电话对面,传来了广东道扛把子花蟹的声音:“哲哥,我刚接到消息,信义安那边聚集了大批人马,看样子是想要来我的地盘!”  “于冬青有动作了?”  陈明哲眉头一皱:“他们要去插旗,有没有给你消息?”  花蟹语气严肃的回道:“没有,我是刚刚才听说的!据说信义安那边组织了规模庞大的车队,准备前往广东道,从车辆推断,他们至少来了三百人,而我这里只有几十名兄弟,一旦发生冲突,恐怕挡不住他们!”  “我知道了,你盯紧那边的情况,我会让其他两条街的兄弟过去支援你。”  陈明哲挂断电话后,分别给地街和上海街的手下打电话,让他们带人前往广东道堂口支援,想了想还是觉得不放心,对门外喊道:“阿力!”  “哎!”  丁大力听到吼声,快步跑进房间:“老大,我知道了!”  陈明哲一愣:“什么?”  丁大力呲着大牙回应道:“我知道你为什么看到我,就会想念阿威了,是因为我们长得像吗?”  “我他妈……”  陈明哲被气得一口气好悬没上来,摆手道:“算了,让堂口所有的兄弟集合,叫阿瑞给我开车,我要去一趟油麻地,那边出了点问题!”  丁大力眨了眨眼睛:“老大,那我呢?”  陈明哲拿起大哥大,一瘸一拐的向门外走去:“你留下!”  丁大力丝毫没意识到陈明哲已经将他边缘化,反而觉得对方是因为信任他,所以才让他留守堂口,满心欢喜的跑了出去。  每个社团的堂口所在地,周围都会聚集一票话事人的亲信,一来是能够保护老大的安全,二来因为这些底层混混们普遍没有通讯工具,出去办事集合起来方面。  随着陈明哲吹哨,堂口这条街上的电玩城、冰室、录像厅和球场等地,很快便有上百名小青年聚在堂口门前,在两个大纸壳箱里取出武器,排队坐进了面包车内。  ……  油麻地,新填地街。  陈明哲占了油麻地的三条街之后,派了三名得力手下过来坐镇,为了防止于冬青搞鬼,这三人都带了几十名手下过来镇场子。  地街的负责人接到陈明哲的电话,很快便带领十几名亲信坐着面包车先行出发,其余人要么拦截的士,要么骑乘摩托车,还有人干脆跑着向那边赶去。  堂口对面的茶餐厅内,洪国驹吃着十元一碗的车仔面,看到码帮的两台车驶离,顿时放下筷子:“大哥,码帮的人走了,咱们是不是可以动手了?”  陆宗浩向柠檬咖啡中加了一勺糖,盯住了自己的腕表:“不急,再等等,给他们点时间,从这里到广东道,至少需要十分钟路程,我们五分钟后动手。”  洪国驹没了吃饭的心情,敞开身边的旅行包,握紧里面的刀柄等待起来。  五分钟时间一到,陆宗浩喝光了杯中的咖啡:“干活!”  “就等你这句话呢!”  洪国驹话音未落,人已经冲向门口,拎着钢刀直奔街道对面跑去。  “呼啦啦!”  在周围蛰伏多时的二十人看到洪国驹出现,齐刷刷的跟了上 第46章:终于落到我手里了吧? 陆宗浩听到黄炳仁给出的地点,继续问道:“沙下村我知道,这鬼楼是个什么地方?”  “是一栋沿海的废弃三层建筑,那里发生过一起惨案,家里的女主人杀了自己的老公和三个孩子,穿着红嫁衣上吊自杀,之后便出现了闹鬼的传闻。”  黄炳仁顿了一下:“根据线报,此地跟一个偷渡团伙有关,是他们的接头地点之一。”  陆宗浩面色一沉:“尹鹏要跑?”  这个消息,确实让他心头一紧。  这几天他一直在等待黄炳仁的回应,但这个电话打来的着实不是时候。  为了能在今晚顺利拿下地街,他身边的人已经全部出动,根本抽不开身。  “我的线人只告诉我他很可能在沙下村,具体情况不清楚。”  黄炳仁顿了一下:“要不要我帮你把他抓了?”  “不用,要找尹鹏的人是于冬青,如果你通过警方的手段扣押他,我找人的意义就没了,万一引得于冬青怀疑,那就适得其反了!”  陆宗浩刚刚还想过动用黄炳仁的关系抓人,但他很怕尹鹏万一被捕之后,会出于自保将自己干掉白粉强的事情说出去。  倘若此事让黄炳仁知晓,陆宗浩必将被推向另外一道深渊。  思来想去,只有自己亲自去办这事,才最为稳妥。  黄炳仁不疑有他:“今晚是满月,潮高风浪大,偷渡的小船很难出海,尹鹏即便真想跑路,也会在明早五点之后出发,你还有机会。”  陆宗浩挂断黄炳仁的电话之后,洪国驹已经占了堂口。  码帮留守的几个人挨了一顿胖揍,在房间中跪了一排。  陆宗浩走进屋内,眯起眼睛看着几个人:“我们袭击的事情,你们有没有通知上面的人?”  现场的其中一人,曾经跟丁大力一起被陆宗浩抢过,认出他之后,把头摇的像个拨浪鼓:“老大,我们没打电话!”  陆宗浩指了一下桌上的座机:“给你老大打电话,把这里的事情告诉他,立刻!”  “啊?”  青年有些不明所以,直到挨了洪国驹一脚,这才走过去拿起了听筒。  ……  上海街的扛把子?佬荣此时正乘坐面包车去支援广东道,但刚走了一半,广东道花蟹的电话就给他打了过来:“今天的情况有点不太对劲,我派去盯着信义安的人说,从他们堂口出来的车辆只过了两个街口就散了,而且全是空车!”  “空车?”  ?佬荣挑起了眉头:“你的人都是废物吗?对方的车里有没有人,你都搞不清楚?”  “这也不能全怪我啊!最近两个社团之间的关系这么紧张,他们忽然组织几十台车去你的地盘,你心里慌不慌?”  花蟹语速很快的回道:“信义安那边虚晃一枪,一定是有其他动作!你立刻回自己的堂口,我将此事上报给哲哥!”  “知道了!”  ?佬荣挂断花蟹的电话,对司机摆了摆手:“前面变道,回堂口!”  “吱嘎!”  ?佬荣话音刚落,一台私家车突然刹停在路口,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滴滴!”  司机看到停在前面的车,伸手连续拍着车喇叭,对窗外吼道:“妈的,逆行开车,你嫌命长啊!”  ?佬荣看见这一幕,“情况不对!倒车,快倒车!”  司机听到?佬荣的喊声,伸手就奔着档把摸去。  “咣!”  与此同时,跟在他们后面的面包车被粗暴追尾。  随即,虾仔一马当先,率领着四十多人,顷刻间将?佬荣的两台车给吞没。  ……  隔壁街道上,地街的张雄也正在前往广东道的路上,车辆行驶到大半路程,副驾驶的青年便接到了堂口的电话,紧张的转回身去:“大哥,堂口的兄弟打来电话,说他们遭遇了偷袭,外面的人正在砸门!”  张雄怒目圆睁,难以置信的问道:“有人去了地街?花蟹不是说,信义安的人去的是广东道吗?他们今天这是出动了多少人?”  青年同样一脸茫然,但语速很快的回应道:“大哥,我们要不要回去支援?”  “支援个屁,我们的人是分散前往广东道的,现在大部分都处于失联状态,根本无法集合。”  张雄思考了两秒钟左右,沉声道:“加速赶往广东道,先处理那边的麻烦,然后再带人回地街!”  司机听到张雄发话,顿时猛踩油门,沿着街道开始疾驰。  ……  广东道堂口,花蟹正在跟陈明哲通话:“哲哥,我们被于冬青耍了,之前在他堂口出动的车辆,都是没坐人的空车!我怀疑他们是在声东击西,想要将另外两个堂口的人支走,袭击其他地方!”  电话对面,陈明哲已经乘车出发,听到花蟹的汇报,脸色阴沉如水:“于冬青不宣而战,是因为他知道真刀真枪的干,绝对不会是我们的对手!我已经带人过去支援你们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是笑话!今晚不管他想干什么,都不会得逞!”  原本心烦意乱的花蟹听到这话,忽然踏实下来:“大哥,那我现在应该做什么?”  陈明哲将烟头丢到了车外:“通知张雄和?佬荣,让他们各自返回自己的堂口,以不变应万变!”  “好,我立刻通知他们!”  花蟹结束与陈明哲的通话,正准备询问另外两人的情况,忽然有小弟冲进房间:“老大,信义安的人来了,正在冲击我们的堂口,黄胖子正率人在街道跟他们激战!”  “这群王八蛋!今夜怎么神出鬼没的?古惑仔抢地盘,还他妈用上兵法了?”  花蟹气得身体颤抖,在柜子里取出一把开山斧,怒不可遏的向门口走去:“下楼,跟我剁了这群扑街!”  广东道堂口外面的街道上,花蟹的头马黄胖子手持西瓜刀冲入人群,刀光闪动间,顷刻放倒了三四个人:“兄弟们,其他堂口的支援马上就到,给我放翻他们!”  “你吹牛逼!”  陈矅兴一声暴喝,握着剔骨刀,直奔黄胖子迎了上去。  黄胖子一刀斩向陈矅兴:“扑你阿母!”  陈矅兴侧身躲开袭来的刀 第47章:太后把爷给? 当天晚上,码帮三条街的人被陆宗浩的人给耍的团团转。  此时上海街和新填地街的人都在支援这边的路上,?佬荣更是被虾仔带人打进了医院。  如此一来,所有的压力就全都给到了花蟹这边。  早就埋伏在此的一百四五十人在陆宗浩的带领下,潮水般的涌向码帮堂口,虽然花蟹的手下在奋力反抗,但人数足足比陆宗浩那边少了一半。  陆宗浩找的人还都是二十岁往上的精壮青年,码帮的乌合之众根本不是对手。  花蟹冲出门外,看到压上来的人群,虽然掌心冒汗,但只是短暂犹豫片刻,便拎着斧子冲了上去。  在这种多人械斗当中,最重要的就是一个气势。  只要能打出士气来,以少胜多也未尝不可。  混了多年的花蟹经历过无数恶战,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冲上去一斧子落在前方一人的胸口,沉声道:“大家都别怕,本岛那边的数百号兄弟片刻工夫就会赶到,给我死守堂口!”  前方青年听到花蟹喊话,攥着手中的西瓜刀,叫骂着扑了上来:“守你妈!”  “扑你阿母!”  花蟹侧身闪开青年的刀锋,一刀劈向了对方的脑袋。  “嗷!”  青年只感觉侧脸一凉,伸手捂住伤口,却感觉手里发空:“耳朵!我的耳朵呢?”  “噗嗤!”  花蟹一句废话没有,又是一斧子下去,粗暴的将青年放倒。  “呼啦啦!”  周围的人看见这种惨状,顿时形成了一片真空地带。  这个世界上出名的黑道组织很多,比如小鬼子的山口组、意大利的黑手党、墨西哥的毒贩子、港岛的三合会,以及国内各地大大小小的社会团伙。  除去神秘的面纱,其实这些组织的成员,也都是跟你我一样的普通人,打打杀杀更像是他们的一份工作。  既然是工作,自然有人做得好,也有人做得不好。  他们平时聚众起哄,以多欺少是强项,真遇见死命相搏的恶斗,立刻就会现出原形。  港岛大大小小社团中的话事人,不乏有人凭借溜须拍马上位,但这种人毕竟是少数,大多数的扛把子,都是有过人之处的。  花蟹凶残的手段,确实把周围的混混们都吓住了。  或者说陆宗浩选择的这些人,也是有弊端的。  港岛加入社团的平均年龄是十五岁,但凡到了二十多岁的青年,几乎都是混了多年的老油子了,绝对不会像十几岁的愣头青一样,冒着生命危险去跟花蟹这种人硬拼。  在打群架的时候,他们的身体素质是优势,可是真遇见狠人,这些老油条也知道如何在街斗中保护自己。  道理很简单。  他们打这一架只能赚几百块,这么点钱,谁会出来玩命?  花蟹连续放翻两人,所到之处,信义安的人四下轰散,码帮的人跟在他身后,竟隐隐有了反推回去的架势。  “嘭!”  混战当中,陆宗浩一脚踹翻一名对手,拎着钢管站在了花蟹对面。  他拿钢管,不是怕见血,而是因为这种武器更加阴险。  寻常的西瓜刀落在身上,无外乎都是一些皮肉伤,但陆宗浩手里的钝器,只要砸实了,就是骨断筋折的下场。  花蟹看到陆宗浩,拎起开山斧指向了他:“我认得你,你是油麻地新上位的红棍!小子,你敢跟我单挑吗?”  港岛的社团尚武,一度盛行单挑,甚至于两个社团之间的某些碰撞,都是有可能通过单挑来解决的,这也是为什么每个社团都有一个双花红棍的原因。  陆宗浩听到花蟹提出单挑,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赌注是什么?”  花蟹挺起了胸膛:“我赢了,带着你的人撤走!”  陆宗浩活动了一下肩膀:“若我赢了,我要你心甘情愿的将广东道让出来!”  “我大哥是油麻地的二当家,你不过只是一条街的扛把子而已,身份跟他不对等!”  洪国驹站了出来:“我跟你打!”  花蟹一看洪国驹的体型,就知道自己够呛是他的对手,找了个借口说道:“你懂不懂规矩,单挑是我对陆宗浩提出来的!我们单挑是为了争地盘,你以为是打比赛啊?”  陆宗浩见洪国驹还要说话,轻轻按住了他的胳膊,上前跟花蟹对视道:“我跟你打。”  陆宗浩作出这个选择,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信义安所有的红棍,都是靠打出来的,唯独陆宗浩这个红棍,是公司“册封”的。  虽然他刺杀奥利弗以及袭击陈明哲,都是莫大的功劳,不过在油麻地这个地方,很少有人知道他的战绩。  陆宗浩虽然有两重身份,但卧底毕竟是见不得光的一面。  目前能为他提供便利的,只有红棍这个名头,所以他需要有一个扬名的机会。  同时也是因为他心里惦记着尹鹏的事情,想要尽快解决这边的争端,去处理另外一件事情。  “当啷!”  花蟹见陆宗浩同意单挑,扔掉手里的开山斧,活动着脖颈走上前去。  周边的马仔们见状,齐刷刷的后退,给两人留出了足够的空间。  洪国驹扫了花蟹一眼,对陆宗浩低声道:“大哥,这家伙有饺子耳,一看就是练家子,怕是不好对付。”  “放心,我有数。”  陆宗浩将钢管递给洪国驹,扯掉自己的衣袖,将布条包在了手掌上,用来加固掌指。  花蟹的饺子耳又叫柔道耳,顾名思义,形状就像是一个鼓起来的小耳朵。  这种耳朵的形成是因为在摔跤、柔道和柔术训练中,存在大量头部挤压动作,耳朵反复挤压摩擦,淤血肿胀,最终淤血残留,纤维化,成为增生硬块。  有这种耳朵的人,绝大多数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格斗高手。  花蟹之所以提出单挑,因为他本身就是职业拳手,当年就是打地下拳赛时被陈明哲看中,所以才收入麾下的。  虽然他已经有些年头不打拳了,身材也开始发福,不过毕竟还有功底,全然没将陆宗浩放在眼里。  正因为心中有必胜的把握,花蟹给足陆宗浩时间缠好护手布,走上前去伸出 第48章:阴魂不散的风缙云 陆宗浩提起的膝盖粗暴的撞在花蟹的肩膀上,拦截了对方的进攻轨迹,趁着花蟹后仰的同时,一个上勾拳抡了过去。  花蟹挨了陆宗浩这一下,也是心下一惊,没等看到对方的动作,便下意识的向右歪头。  他并不认为陆宗浩会有这么快的反应动作,这个躲避只是在长期严格训练下,形成的肌肉记忆而已。  却没想到,就在花蟹闪躲的同时,陆宗浩的拳头竟贴着他的脸颊擦了过去。  高手!  花蟹听到耳边的风声,心中产生了片刻错愕。  陆宗浩的攻击不止于此,左勾拳刚刚落空,右手的刺拳已经打了出去。  “嘭!”  花蟹曲起双臂,通过格挡化解了陆宗浩的组合拳,开始连续挥动重拳,将陆宗浩打的连连后退。  码帮的小弟们看见自己老大反击,顿时发出了热烈的喝彩。  ……  围观人群中,陈矅兴看到两人交手,有些紧张的握着拳头:“看样子,浩哥已经落入下风,处境有些危险。”  洪国驹的表情反倒有些轻松,作为曾经有望冲击双花红棍的人选,他的搏击功底要比陈矅兴高出不少:“浩哥的功夫,出乎了我的预料,虽然现在看起来是花蟹在进攻,但他实际上并未受到伤害,他是在通过这种方式消耗花蟹的体力,同时寻找对方的破绽。”  陈矅兴将视线从陆宗浩身上转移到洪国驹脸上:“你是说,浩哥有希望打赢?”  “我刚刚还以为他接受单挑,是碍于面子的一时冲动,现在看来,他是有备而来。”  洪国驹并未把话说死:“至少目前来看,浩哥肯定跟高人学过拳法。”  ……  人群正中,陆宗浩已经接下了花蟹的三套组合拳,眼见对方准备发动刺拳,双腿肌肉瞬间紧绷,下潜闪身,顺利躲开。  对于有经验的拳手而言,在与对方进行格斗的时候,绝对不是在对方出手之后才去进行闪躲的,而是要凭借大量实战和训练,来积累一种肌肉记忆,靠本能去闪躲。  陆宗浩虽然拳赛经验少,但打架的经验却很多,他早些年去非洲,也是从马仔做起的,当地治安混乱无序,为了抢夺采金的河道,他经常卷入械斗。  他在与人对战的时候,向来喜欢盯着对手的眼睛。  因为一般人在准备出手进行攻击的时候,目光都会不自觉的瞥向要攻击的那个点,此刻的花蟹,就有这个习惯。  经过短暂的对抗,陆宗浩心里已经清楚了花蟹的实力。  对方虽然搏斗经验丰富,但臃肿的身体说明他已经很久不锻炼了,爆发力和耐力都明显不足。  就在陆宗浩躲开花蟹的一记刺拳之后,目光扫动间,看到他额头冒出的虚汗,知道花蟹的体力消耗已经达到阈值,故意卖了一个破绽出去。  花蟹捕捉到陆宗浩拳力的疲弱,在一声暴喝中陡然发力,双拳狂风暴雨般将陆宗浩牢牢困住。  此刻他已经感觉到了疲倦,气息也出现紊乱,只想尽快将陆宗浩撂倒。  陆宗浩见花蟹放弃防守,迈着蝴蝶步左右闪躲,骗出对方的组合拳,一记肘击打了回去。  “嘭!”  花蟹曲起手臂挡下一击,膝盖陡然撞向陆宗浩的下体。  机会来了!  陆宗浩在花蟹抬腿的同时侧开身体,一记摆拳砸向了花蟹的侧腮。  在拳击比赛当中,许多拳手都会习惯性的将双拳保持在头部前方,目的就是为了保护两腮和下颚不受到伤害。  因为这个位置一旦被打实了,仅仅几公斤的力量,就可以使人昏厥。  花蟹一条腿在半空,双臂为了保持平衡都在身体两侧,看到打向自己要害的拳头,竟踮起脚尖改变了高度。  这一招放在一般人身上,都是很难躲开的,花蟹这么做,完全是凭借丰富经验的临场应变。  “嘭!”  陆宗浩这一拳结结实实地砸在花蟹的脖子上,不仅没能把他放倒,反而让他的拳头回弹了一下。  “他妈的!你去死吧!”  花蟹看出陆宗浩刚刚是在骗他出招,眼中充满愤怒,又一次的压迫上去。  港岛盛行打拳,还有许多盛大赛事。  在正规的格斗赛事中,选手们都是需要通过体重去区分量级的,进行同级别竞赛的。  这么做,是对于选手的一种保护,因为体重相差太多的选手彼此间进行比赛,力量和速度是完全不一样的。  花蟹身高一米七八,只比陆宗浩矮了两公分,但体重却比陆宗浩重了三十公斤,在冲击力上首先就是占有优势的。  陆宗浩骗出花蟹的连招,就是为了抓住机会,通过打向侧腮的一拳将其K.O。  而花蟹的临场应变,也让他重视起了这名对手。  双方继续缠斗了四十秒左右,花蟹的呼吸声已经变得粗重。  他很清楚,自己的优势在于力量,而劣势便是续航不足。  继续这么打下去,他的动作会越来越慢,机会越来越少。  给了陆宗浩一组反击的机会,花蟹拼尽全部的力量,一拳袭向了陆宗浩的胸口。  陆宗浩见状,果断屈肘阻挡。  肘骨尖端作为人体最为坚硬的部位之一,打击力相当惊人。  花蟹一拳跟陆宗浩的手肘对撞,强烈的酸痛让他的手臂短暂失去了知觉,身体也随着冲击的力量后仰。  陆宗浩趁着花蟹身体后摆的瞬间乘势暴起,提膝之后,粗暴地向着花蟹的裤裆撞了过去。  社团单挑都是无限制格斗,只要能取胜,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嗷!!”  随着陆宗浩这一膝命中,花蟹发出了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霎时间夹着裤裆蜷缩在了地上,脸上冷汗横溢。  “嘭嘭嘭!”  陆宗浩身体前扑,压住花蟹的身体以后,拳头开始疯狂挥动,每一击都是攻击力极高的摆拳。  “啪啪啪!”  短短数秒的功夫,花蟹左侧的眉弓当场被陆宗浩干断,皮肤被断骨刺破,开始不断淌血,手掌也对着地面猛拍。  花蟹的小弟们看到这一幕,均是一脸骇然。  过了两三秒钟,才有人想起来开口大喊:“不要再打了 第49章:决心冒险 陆宗浩的一套组合拳,直接将花蟹打至昏迷。  在信义安门徒山呼海啸般的喝彩声中,码帮的人抬着花蟹,灰溜溜的撤出了广东道。  街尾处的面包车内,赶来支援的张雄看见信义安的人涌入广东道堂口,对着操作台猛砸了一拳,随后拿起大哥大拨通了陈明哲的电话号码:“大哥,油麻地这边的情况不对,广东道的旗被拔了,我的堂口也遭遇了袭击,恐怕?佬荣那边也被针对了!”  陈明哲坐在前往油麻地的车内,猛地坐直了身体:“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三处堂口,全他妈给我丢了?”  张雄做了个深呼吸,声音低微的开口道:“今天晚上的情况太乱了,我们都被对方的人给耍了!我亲眼看到花蟹被陆宗浩击倒,被抬出了广东道。”  “陆宗浩?”  陈明哲听到这个名字,双目几欲喷出火来:“你给我盯紧他,今晚我要亲手干掉他,为阿威复仇!”  通话结束后,陈明哲脸色铁青的拿起了对讲机:“所有车辆都给我提速,以最快的速度前往广东道,今晚谁能干掉陆宗浩,我让他做湾仔的红棍,给他两条街!”  “铃铃铃!”  话音刚落,陈明哲的大哥大便响起铃声,他刚按下接听,一道吼声便传了出来:“哲哥,湾仔这边的堂口出事了,利东街的张新联合汕头街的疯狗志,率领大批人马进攻湾仔堂口,放话要在湾仔插旗,还说要干掉你,替他大哥鸿飞报仇!”  “你说什么?”  陈明哲听到这话,感觉头都大了:“这王八蛋收了我那么多钱,竟然会选择在这时候反水?”  “哲哥,湾仔这边的兄弟,大多都是鸿飞的旧部,如今张新亲自带头反你,其他街的老大都在保持观望态度,虽然没有跟张新一起造反,但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支援堂口!”  对方声音颤抖的继续说道:“如今堂口所在的那条街,已经被张新的人给围了,恐怕里面的兄弟,根本就守不住!”  “妈的!我当时就不该心软,把鸿飞的人全部斩草除根!”  陈明哲喝骂间,一边让司机往回开,一边拨通了柯志雄的电话号码:“柯先生,湾仔出现了变故,鸿飞的那些旧部准备反我,我人手有限,很难镇压他们,这件事您得帮我……”  ……  广东道堂口内,陆宗浩点燃三支清香,插在了关二爷面前的香炉当中,随后拨通了于冬青的电话号码。  于冬青的声音很快从听筒内传了出来:“哈喽!”  “我这边的事情办妥了,广东道和地街的堂口都拿下了。”  陆宗浩把话说完,继续道:“你那边的事情办得如何?”  “我还真是小瞧你了,原本我还在担心,你今晚如果不能拿下地街,我的努力可就全都白费了。”  于冬青得知陆宗浩得手,语气变得格外放松:“放心吧,不出意外的话,陈明哲现在已经掉头回湾仔了,你如果还有精力,可以把上海街也打下来!”  “围师必阙,我们得给码帮的人留活路,现在被我占领这两条街的人马无处可去,应该都在向上海街集合。”  陆宗浩谨慎的回应道:“这里是他们在油麻地最后的地盘,如果硬抢的话,会造成很大伤亡,只能慢慢蚕食。我打下地盘靠的是出其不意,以咱们的人手,想守住会很难。最主要的是,油麻地警署就在上海街,我们把动静闹太大,不好收场。”  港岛的古惑仔虽然多,但并不是所有对战,都是动辄上百人的。  之前陈明哲和白粉强谈判,双方能叫来数百人,因为两人都是地区大哥。  如今油麻地的三个码帮堂口能有二百多人,也是因为陈明哲怕信义安报复。  如果换在平时,每条街的老大能在半小时内叫来二三十人,就已经很牛逼了。  原因很简单,养兄弟是需要钱的。  以陆宗浩的地街为例,每个月能收八十万保护费,其中四十万要上交公司总部。  剩下的四十万当中,有七成要上交堂主。  最终能落在陆宗浩手中的,就只有十二万。  按照每名小弟每月两千零花钱的标准,养三十名固定小弟至少需要六万块。  一旦发生冲突时,再花点医药费和保释金,还有大家平时的吃吃喝喝,他搞不好是要赔钱的。  就像是今天这种情况,陆宗浩叫来的二百人,每人领五百人头费,每天的费用打底就是十万。  再加上买烟、买水、吃饭、疗伤、保释金,轻松就奔二十万去了。  争夺堂口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决定胜负的事情,而他和于冬青两人,都没有打持久战的财力。  “这话也对,我们能多拿回一条街,已经是意外之喜,这么快收拾掉码帮,上面的人很难看见咱们的价值,也容易逼得陈明哲狗急跳墙,给他留条底裤,他反而会失去背水一战的勇气。”  于冬青很听劝的答应下来:“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我会拖住陈明哲,让他没有多余的精力把咱们拿下的地盘夺回去。”  ……  位于东一区的荷兰,时差比港岛晚了七个小时,此刻已经是清晨六点。  这个国家因为海拔较低,需要风车来调节水源,所以风车数目众多,被称为风车之国。  在八十年代,这里也被称为古惑仔的天堂。  如今的荷兰政策法令还不算健全,警务部门作风散漫,是许多国际犯罪集团的根据地,毒品走私、军火贸易等活动屡禁不绝。  甚至于在这个地方,毒品都是合法化的,但是要由政府进行注射,官方收费。  直到九十年代的另一任领.导人上任,这种混乱的情况才得以遏止。  也正是因为这种乌烟瘴气的社会环境,港岛的社团们也都会在这里发展堂口,用来拓展国际业务。  荷兰中部城市乌得勒支,一座位于河边的二层小楼内,于冬青正坐在桌边用刀叉品尝着牛排。  在他对面,一名二十七八岁的少妇,抱着一对四五岁模样的龙凤胎,看向他的眼神中满是恐惧。  “铃铃铃!”  几分 第50章:给摄政王赐婚 广东道堂口。  陆宗浩见虾仔归来,开口问道:“你那边还顺利吗?”  “大哥放心,一切都是按计划走的!只是我没想到?佬荣那个扑街,胆子竟然这么小。”  虾仔哈哈大笑:“他遭遇我们的袭击之后,抢下了路人的一台摩托车逃回上海街,我本以为他是要回去搬救兵的,结果这个混蛋竟然一头扎进了油麻地警署!后来我见上海街的人越聚越多,便没有深入,后来他因为伤重,被救护车拉走了。”  陆宗浩听说事情一切顺利,语速很快的吩咐道:“你现在带一票兄弟,去上海街盯住码帮的人,如果他们出现人员聚集,有抢地盘的苗头,不用等他们赶到,在半路袭击他们!”  虾仔点头:“明白!”  陆宗浩继续看向陈矅兴:“今晚咱们刚夺回两条街,收尾的事情你来负责,我有一件很急的私事需要处理。”  向两人下完命令,陆宗浩便拿起车钥匙,带着洪国驹急匆匆的下楼。  此刻距离他接到黄炳仁的电话,已经过去了三个多小时。  他生怕时间拖久了,小尹会再次失去踪迹。  陆宗浩刚一下楼,便有一台私家车停在堂口前方。  信义安刚夺下这条街,守在门外的小弟看到车上下来的几人,顿时走上去骂道:“叼拿星!你眼睛瞎了,这里是停车的地方吗?”  对方一人掀开外套,露出了胸口的警察工作证:“你告诉我,我把车停在这里有什么问题?”  小弟没等回话,就被人按着脖子压在了车上。  剩余几人在一名四十多岁的壮汉带领下迈步上前,正与陆宗浩撞了个正对面。  陆宗浩隐约看到壮汉腰间的枪套,顿时低头想要绕开。  他知道今晚的动静闹得这么大,警方肯定会有所动作,但他现在更急于离开此地,去处理小尹的事情。  壮汉的眼神很毒,一眼便认出了陆宗浩,迎着他走了上去:“我是油麻地警署的刑侦组副组长卓彪!陆宗浩,你涉嫌聚众斗殴、组织暴力活动,跟我回去接受调查!”  “阿Sir,警察抓人是讲证据的,你将我带走,不能只凭一张嘴吧?”  陆宗浩在这时候碰到卓彪,心中虽然急躁,但还是耐着性子说道:“我要求见我的律师,在他没来之前,我不会跟你走!”  卓彪冷冷一笑:“这可由不得你!抓人!”  话音落,卓彪的几名手下一拥而上,齐刷刷的向陆宗浩扑了上去。  “你们干什么!”  洪国驹看到扑上来的警员,没有丝毫畏惧,推开一人就要动手。  “咔哒!”  卓彪抽出腰间配枪,掰开击锤后,直接顶在了洪国驹的胸口:“你做古惑仔把脑子做傻了?这么多人看到你当众袭警,你他妈死了也是白死!试试?”  “阿驹,别冲动!”  陆宗浩见卓彪掏枪,知道他今晚肯定是无法抽身了,只能压着怒气看向卓彪:“我跟你走。”  “算你识相。”  卓彪摆摆手,身边的警员顿时拿着手铐和头套上前。  陆宗浩看见对方手中的东西,轻轻蹙眉:“卓Sir,我自愿配合调查,没必要这样吧?”  “我就是要让人看看,什么他妈的红棍,在我面前就是一坨狗屎!”  卓彪鄙夷的骂了一句,紧接着又补充道:“把他铐上,但不要戴头套,让这条街的人都看看这个烂仔有多么风光!”  话音落,几人铐住陆宗浩,推搡着将他向车里押了过去。  陆宗浩本想交代洪国驹去沙下村抓人,但犹豫片刻,终是放弃。  毕竟小尹知道的消息太过机密,一旦走漏风声,不论被任何人知道,对陆宗浩而言都是一种致命威胁。  在这件事情上,他只信自己,也只能信自己。  ……  油麻地警署,审讯室内。  陆宗浩被卓彪带进屋内,冷冷地看着对方:“我说过,我要见我的律师,在他来之前,我什么都不会说。”  卓彪一把将陆宗浩推进屋里,坐在椅子上点燃了一支烟,同时对身边的警员吩咐道:“去把监控器关了。”  陆宗浩听到这句话,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  卓彪翘起二郎腿,目光睥睨的看着陆宗浩:“我十六岁当差,因为没读过几年书,干一辈子也就是员佐级警务人员,干到警署警长这一阶级,我已经做到头了。”  陆宗浩故作镇定道:“我对你的身份不感兴趣,你带我来这里,也不是为了科普警衔的吧?”  “我要告诉你的是,我在油麻地已经干了二十四年,历来在这里陀地的社团大佬,或许不怕掌管油麻地的警司,但他们看见我,没有一个人不哆嗦!因为所有人都清楚我这个人有一个爱好,那就是专门暴打你们这群古惑仔!”  卓彪说话间,手中的烟头直接向陆宗浩脸上弹去,趁着陆宗浩闪躲,他冲上去一脚踹在陆宗浩胸口,将他连人带椅子一齐踹翻:“扑你阿母!刚上任就给我找麻烦,你他妈的认为自己很威风吗?”  “咣当!”  卓彪话音落,审讯室的房门被推开,几名刚入警的小青年一拥而上,开始围着陆宗浩一顿暴打。  剧烈的疼痛感潮水般袭来,陆宗浩也没想到卓彪竟然会下这么狠的手,只能用双臂护住头部,将身体蜷缩起来,减少受击面积。  殴打持续了五分钟左右,房间内的人气喘吁吁,陆宗浩更是感觉全身上下都传来剧痛。  这不是刑讯,而是单纯的殴打。  双方都清楚陆宗浩不可能承认自己的罪行,因为他一旦松口,就等于将自己送进了监狱。  “嘭!”  卓彪一脚踹在陆宗浩头上:“我知道你们社团有自己的状师,天亮前就可以将你保释出去,但我有权力扣押你八个小时!从今往后,只要我想,每天都能把你带回来暴打一顿!我警告你,以后在我的地盘上,给我学会低调一点!否则你给我招来的麻烦,我都会加倍给你补偿回去!”  “呼呼!”  陆宗浩只是喘着粗气,没有回答。  “半小时修理他一次,直到他被保释 第51章:准备行动 油尖旺,京士柏豪宅区。  陈矅兴在陆宗浩被捕之后,便第一时间开车来到了太子的别墅院外,刚一下车,就被太子的手下拦了下来:“喂,干什么的?”  陈矅兴耐着性子回应道:“我是油麻地堂口的陈矅兴!有急事要见太子哥,我刚刚打他的号码,始终无人接听!”  小弟摆手赶人:“既然知道太子哥不接你的电话,还来添什么乱,把车开走!”  “兄弟,麻烦你帮我通传太子哥,就说油麻地的红棍陆宗浩被差佬抓了,急需太子哥捞人!”  陈矅兴掏出口袋里的两千多港币,向对方口袋塞了过去:“大家都是社团兄弟,拜托帮帮忙!”  “啪!”  对方看到陈矅兴的动作,一巴掌打在他的手腕上,直接将其手中的港币扇飞:“你他妈的什么意思?拿老子当要饭的?”  陈矅兴见对方这个态度,忽然意识到,这很有可能是太子特意吩咐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你告诉太子,油麻地本就是他麾下的堂口,我遇到事之后首先来找他,是为了照顾他的面子,如果这事他不管的话,我直接开车去尖沙咀总部,请向先生主持公道!”  俗话说宰相门前三品官,太子身为油尖旺的话事人及社团双花红棍,多年来得罪的人不计其数,所以哪怕是看门的小弟,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亲信。  对方听到陈矅兴的威胁,已经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同时也明白这件事自己无法做主,冷冷扔下一句“等着”,转身从小门进了院子。  陈矅兴见对方进门,焦急的等待起来。  陆宗浩不认识卓彪,但陈矅兴却知道这个人。  十五年前,还是军装巡警的卓彪,在巡逻时抓了酒醉后因口角暴打路人的永乐帮龙头,因此遭到报复。  一场大火烧毁了卓彪居住的唐楼,因为房门从外面被锁住,他五岁的小儿子葬身火海,妻子虽然捡回一条命,却也被烧得严重毁容。  从那之后,卓彪性情大变,对于古惑仔的恨意已经深入到了骨子里。  但凡被他抓回油麻地警署的古惑仔,就没有一个是不带伤出来的,甚至还曾有人被他活活打死。  港岛的好多社团,都对卓彪下达了追杀令,不过此人至今仍旧活得好好的。  首先当然是因为古惑仔们并不想除掉一个名气这么大的警察,惹祸上身。  同时也是因为卓彪这人一身正气,除了爱打人之外,贪污受贿的事情跟他完全不沾边,而且能力很强。  警方也在刻意将他打造为标志人物,用来打击社团的嚣张气焰。  故此,卓彪虽然只是警署警长级别的警衔,但实际上的权力已经相当于一名督察。  虽然卓彪名义上是警署刑侦组的副组长,但他上边并没有按照常规任命安排高级督察做组长,而是由警署的署长兼任的,对方根本就不会过问他手里的案子,将全组的权力都给了他。  陆宗浩近来风头正盛,又刚好撞在了卓彪手里,下场自然不言而喻。  这也是陈矅兴打不通太子的电话,直接跑到他家里来的原因。  陈矅兴是个聪明人,而且他的一番话并不是在威胁太子。  他之所以在陆宗浩被捕后,还来先找太子,就是为了顾全太子的面子,不给陆宗浩扣上一定僭越的帽子。  但太子若是真的不顾陆宗浩死活,他只能直接去找自己的师父苏隆,跟向焱等社团高层对话,向他们进行求援。  十分钟后,就在陈矅兴心生不耐,准备离开之际,别墅的院门终于打开,那名马仔颐指气使的对陈矅兴勾手:“你跟我进来。”  别墅大厅内,陈矅兴看到身穿睡衣的太子,快步迎上前去:“太子哥,浩哥他出事了,他被油麻地警署的卓彪那个疯子抓走了,您……”  “这事我已经知道了。”  太子坐在沙发上,用勺子搅动着面前的咖啡:“陆宗浩你们能够上位,是被我一手提拔起来的,最后却去帮于冬青抢地盘,今日大战码帮,他蛮威风。”  陈矅兴听闻此言,知道太子这是在怪罪陆宗浩没有提前将此事告知他,悻悻道:“太子哥,您的提携之恩,我们没齿难忘,浩哥也时常提起你的恩惠,只是我们毕竟刚跟在于冬青身边,如果不做出些成绩,难免被他排挤……”  “好了,你们是怎么想的,自己心里最清楚,这种事无须向我解释。”  太子轻飘飘的摆手:“我已经跟油麻地的郭警司通过电话,你过去交完保释金,就可以把他带出来了。”  陈矅兴面色一喜:“多谢太子哥。”  太子露出了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轻飘飘的说道:“见到陆宗浩之后,帮我给他带句话,江湖行船,的确需要见风使舵,但有的选择能让他顺风顺水,同样也有的选择会让他万劫不复。”  ……  凌晨三点,陆宗浩被保释出来的时候,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一只眼睛也被封上了。  这个时候港警的执法手段很粗暴,刑讯逼供的手段屡见不鲜。  像是商业罪案调查科、刑事侦缉处一类的部门,逼供的时候还要斯文一些,起码让人看不出外伤。  而警署这种地方类似于派出所,殴打嫌疑人简直是家常便饭,尤其是混社团的底层古惑仔,在里面挨揍也只能认倒霉,毕竟他们本身就归警察管,如果去投诉对方暴力执法,一旦被对方盯上,等待他们的将是无穷无尽的麻烦。  警署门口,洪国驹看到陆宗浩出门,连忙上前扶住了他的胳膊:“大哥,你怎么样?”  “我没事!”  陆宗浩摆摆手:“堂口那边没出什么问题吧?”  “没有,你进去之后的几个小时,一直风平浪静,倒是听说湾仔那边今夜热闹非凡,鸿飞原来的手下张新公然造反,要跟陈明哲抢地盘。”  陈矅兴顿了一下:“为了把你保释出来,我去见了太子,这扑街开始没接我的电话,等我在家里找到他的时候,他让我给你带一句话……”  陆宗浩知道张新造反的事情是于冬青 第52章:总觉得会有大事发生 从油麻地到西贡虽然只有三十多公里,但是却需要一个小时的车程。  好在凌晨的车辆不多,再加上陆宗浩心里着急,足足将时间提前了二十分钟。  沙下村是一个规模不大的小渔村,在海岸线边缘的大片丛林中,错落着不计其数的寮屋。  晚风吹过,狰狞树影在月光下张牙舞爪,摄人心魄。  陆宗浩将车停好,抄起脚下的一把刀,一头扎进了树林当中。  洪国驹自从做完开颅手术,对于陆宗浩就有一种近乎盲目的忠诚,只是安静的跟在他身后,什么都没问。  陆宗浩沿着小路摸到海边,沿着海岸线寻找了五分钟左右,便看见了黄炳仁说的那栋鬼楼。  这是一栋孤零零矗立在海边的三层红砖楼,外墙面上满是风雨侵蚀的痕迹,门窗上也贴满了褪色的符纸。  陆宗浩看到前方的鬼楼,做了一个深呼吸,对身边的洪国驹开口道:“咱们今晚来这里,是为了抓捕白粉强的司机尹鹏,但我不知道这栋楼里面会有多少人。一旦咱们遭遇抵抗,我负责拦住其他人,而你要做的,就是不计代价把尹鹏抓住,将他带走。”  “大哥,任务能不能换一下,我拦住他们,你抓人?”  洪国驹主动将更危险的事情揽在了身上:“我的身体素质比你好,留下殿后,成功的概率也比较高。”  陆宗浩看了一眼身材高大的洪国驹,点头:“动手吧。”  话音落,两人便手持钢刀,并肩向鬼楼摸了过去。  “哗啦啦!”  夜色静谧,只有海浪冲击着岸边礁石的声音。  陆宗浩看着越来越近的鬼楼,心跳逐渐加速。  他知道黄炳仁不会给他提供假情报,所以尹鹏一定在这栋楼里面出现过,只是不知道己方耽误了这么久,对方是否还留在这里。  鬼楼多年无人打理,外面的院墙已经坍塌,窗子的玻璃也大多碎裂,里面见不到丝毫灯光。  陆宗浩左手握住手电,将手掌抵在开关上并未开启,握着刀走进了敞开的房门当中。  洪国驹步伐放缓,跟在他身后走进鬼楼,默契的向相反的方向搜索过去。  暗淡的月光下,陆宗浩在房间里面发现了不少散落的食品袋和烟头,以及干涸的粪便。  看来这里的确如黄炳仁说的那样,是一个偷渡者的落脚点。  经过多年的荒废,这栋楼里面能偷的东西已经被人搬空了,每个房间都空空荡荡,让人一眼便能看到尽头。  确认一层没有藏人,陆宗浩很快赶往二楼。  刚进入走廊,他心中就出现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因为他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血腥味,闻起来令人作呕。  走廊尽头的窗口透进月光,照亮了地面上的一块阴影。  陆宗浩推开手电,那阴影赫然是流淌在地面上的血液。  这突如其来的情况,让他心下一惊,避开脚下的血液,快步走到了那房间之内。  血腥味越发浓重。  这房间的墙面已经被血染红,一具满身刀口,皮肉外翻的尸体仰面趴在地上。  陆宗浩看到这具尸体的体型,避开地面上的血液,走过去用脚尖轻轻将其翻了个身。  尹鹏!  此时的尹鹏早已气绝多时,腹部的刺穿伤豁开了他的肚子,让里面的内脏流淌出来。  因为失血过多,他的脸惨白的像是一个纸扎人,毫无生气的眸子已经凝固,恐惧的神色仍旧还定格在脸上。  他竟然死了!  陆宗浩看着尹鹏脸上惊惧的表情,头脑一片空白。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一片灯光,洪国驹快步跑到房间门口,沉声道:“大哥,有两艘船在前方靠岸,应该是水警摸过来了。”  “走!”  陆宗浩听说警察来了,来不及多做他想,迅速关闭手电,跟洪国驹逃离了现场。  ……  返程的路上,陆宗浩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已经心乱如麻。  自从他接到那个威胁自己的电话以后,就一直在调查对方的身份。  在查到尹鹏失踪的情况以后,陆宗浩已经笃定,这件事一定跟他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可是当他费尽心思找到尹鹏的时候,对方却死在了空无一人的鬼楼当中。  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陆宗浩靠在座椅上揉着太阳穴,开始推理整件事情的经过。  当初为了除掉白粉强,他给了虾仔十五万,让他用这笔钱去买通白粉强的司机尹鹏,配合自己抓捕白粉强。  尹鹏在收到这笔钱之后,也的确按照陆宗浩的说法照办,让他顺利除掉了这个心腹大患。  再之后,陆宗浩就接到了那通威胁电话。  按照交易当晚的情况来看,讹诈他那笔钱的人能把他盯得这么死,明显是一个团伙。  莫非尹鹏的死,是因为这个团伙拿到钱之后准备跑路,但是在交易的过程中分赃不均,所有其他几人合力除掉了尹鹏?  如果真是这样,这群丧心病狂的人绝对不会如此善罢甘休。  而自己在断了线索的情况下,再想去找人,更会变得无比困难。  ……  上午九点。  本岛,码帮总部。  经过一夜奋战,陈明哲终于压制住了张新的叛乱,成功将堂口夺了回来。  码帮龙头办公室内,柯志雄看着面容憔悴的陈明哲,开口安慰道:“昨晚你们的动静闹的太大了,还死了三个人,湾仔分局的负责人已经跟我打来电话,明确提醒我们不能让事态继续扩大。”  陈明哲开门见山的说道:“柯先生,这件事并非我能左右的,现在张新挑明了要反我,如果不把他们的嚣张气焰压下去,万一鸿飞的旧部联合起来,湾仔的地盘可就真的丢了!”  “这件事我也考虑过,湾仔是我们旗下重要的发财地,这片地盘不能丢,警方的压力我来顶着,你尽快将张新的事情处理好。”  柯志雄顿了一下:“本岛毕竟是我们的地盘,社团在这里关系网庞大,你惹出麻烦,我也能保住你!但信义安在九龙的根系更深,你如果双线出击,我担心他们会通过官方的关系找你麻烦,万一你被九龙的警方缠上,处理 第53章:行动开始 陆宗浩折腾了一整夜的时间,回到房间里辗转反侧许久才睡去。  上午十点,他被急促的手机铃声吵醒。  前一晚与花蟹的单挑,以及在油麻地警署遭遇的殴打,给他的身体造成了巨大的负担,他看着打来的陌生号码,强忍疼痛接通了电话:“喂?”  听筒内,于冬青的声音传出:“兄弟,我即将在阿姆斯特丹登机,预计明日一早可以到达港岛,你那边的情况如何,一切还正常吗?”  陆宗浩目前还没有接到任何电话,开口回应道:“我这边一切正常,你不需要担心,明早我派人去机场接你!咱们昨晚已经跟陈明哲撕破脸,难保他不会耍什么阴招!”  “也好,那就辛苦你了。”  于冬青并未推辞:“你我刚刚掌管油麻地,社团内外有无数双眼睛都在盯着我们,如果刚打下来的地盘就被人抢回去,恐怕他们连牙都会笑掉,在我到家之前,你无论如何也要把地盘守住!”  陆宗浩没有夸下海口:“我尽力而为。”  于冬青转开了话题:“对了,湾仔那边的情况如何?”  陆宗浩避开了自己昨晚前往西贡的经过:“目前尚不清楚,我昨晚被油麻地警署的卓彪抓了,被这王八蛋折磨了一宿。”  “卓彪,就是那个喜欢虐待古惑仔的卓疯子?”  于冬青在监狱里的时候就听过此人恶名,沉吟片刻后说道:“我们的地盘里有这么一条疯狗,的确是个难以处理的麻烦,等我回去之后,会想办法跟这家伙接触一下。”  两人简单聊了几句,陆宗浩睡意全无,从床上爬起来就准备去堂口看看。  结果还未等出门,黄炳仁的电话又打了过来:“陆宗浩,你究竟在搞什么鬼?”  陆宗浩被问得一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黄炳仁语气中出现些许愠怒:“你之前让我查尹鹏的消息,对我说于冬青只是让你把他抓回去,可他为什么死了?”  “这件事我并不知情。”  陆宗浩略一思忖,编造出了一个借口:“昨夜我处理完抢地盘的事情,本来是准备去抓尹鹏的,可是油麻地警署的卓彪带人抓了我,这混蛋折磨了我整整一夜,直到天亮才把我放出来,我一直在疗伤,哪有工夫理会尹鹏?”  “尹鹏不是你杀的?”  黄炳仁半信半疑的问道:“你还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什么人?”  “我谁都没说!于冬青让我抓捕尹鹏,好像是听说白粉强跑路之前暗中藏起来了一批货,因为时间仓促没来得及带走,而尹鹏作为白粉强的亲信,很有可能知道这批货的下落。”  陆宗浩顿了一下:“我抓尹鹏,本就是为了拉近与于冬青之间的关系,怎么可能将这个消息传递给其他人,让别人去抢我的功劳?”  黄炳仁敏锐的察觉到了陆宗浩话语中的重点:“你说尹鹏手里有一批货?该不会是你见财起意吧?”  “黄Sir,我是一名警察,你可以怀疑我的信仰,但不能怀疑我的专业知识!”  陆宗浩毫不犹豫的回应道:“连跛豪和四大探长之一的吕乐,都因为毒品沦为丧家之犬,你觉得我会做这么白痴的事情吗?我现在是油麻地的红棍,守着这块发财地,我赚钱的渠道有很多,不会自掘坟墓的!”  “难道尹鹏是因为自己人分赃不均,所以被干掉的?”  黄炳仁也不觉得陆宗浩有杀人灭口的理由:“尹鹏的尸体之所以被发现,是因为有人向水警拨打了举报电话,告知沙下村有人进行偷渡活动,可是等水警赶到的时候,却只发现了尹鹏的尸体。”  陆宗浩听闻此言,不由得心下一惊。  之前他就好奇,警方为什么会前往鬼楼进行搜捕。  此刻听完黄炳仁的话,怎么看都感觉这件事是奔着自己来的。  黄炳仁这时也在电话里继续说道:“昨夜你们闹出的动静不小,你来一趟西九龙警区总部,接受一下例行调查,以免引人怀疑。”  “嗯,我知道了。”  陆宗浩嘴上答应着,却早已经心不在焉。  如果昨晚水警赶到鬼楼的举报电话,真是奔着他来的,说明还有人在暗中盯着他。  也就是说,自己身份暴露的事情,并未因为尹鹏的死而终结,反而有了愈演愈烈的架势。  至少这是在明目张胆的告诉对方,陆宗浩一直在对他们进行调查。  而对方将尹鹏的尸体留给他,同样说明对方知道陆宗浩在追查这伙人的身份。  所以他们杀人,绝对不是为了让这件事就此终结,而是对于他的一种反击,更是一种威胁。  这一刻,他宛若置身迷雾,努力想要找出黑暗中的罪魁祸首,却越陷越深。  陆宗浩心里琢磨着这件事,甚至忘了洗漱,胡乱穿好衣服推门离去。  ……  五分钟后,两道戴着鸭舌帽的身影,一起出现在了陆宗浩家门外的走廊里。  高个子那人站在门外,确认门牌号之后,在口袋里掏出了一截铁丝,轻轻插进了锁眼当中。  另外一人站在高个子身后,抽出怀里的手枪,双脚分立,身体略微倾斜,采用韦弗式握枪法瞄准了门缝位置。  “咔哒!”  五秒钟后,门锁传出轻响。  “咣当!”  随着高个子将房门推开,后面的枪手一步跨进屋内,枪口在房间内扫了一周,用越南语说道:“没人!”  高个子走到床边,用手掌摸了一下被窝,也用越南语回应道:“还有温度,人应该刚走不久,等半个小时,他若不回来,就出去找!”  话音落,两名越南杀手退出房间,缓缓关闭了房门。  在港岛这个地方,最多的外来人口并不是鬼佬,而是大陆人和越南人。  最近这几十年,越南一共打了两场大型战争。  第一场是55年到75年的越战,这是北越和南越的内战,其中美帝支持南越,中、苏支持北越。  这场持续二十年的战争在75年结束,北越最终一统全国。  但是到了79年,越南开始跟中国龇牙,自卫反击战自此打响,这也是为什么许 第54章:不要怕,有小妈在 前一晚双方堂口的碰撞,虽然没有闹出人命,但却有十几名重伤出现。  在港岛这片风云地,古惑仔街斗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数百人的斗殴也算是大场面,各种小报纷纷添油加醋的进行报道。  O记作为主管三合会案件的部门,自然也需要进行例行询问。  黄炳仁在O记内部,分管的便是尖沙咀、油麻地和红磡三个区域,自然也负责对陆宗浩进行询问。  双方都知道互相的身份,陆宗浩在黄炳仁的办公室看了一张碟片装装样子,随即就因证据不足被“释放”了。  他人刚走出总区警局,虾仔便迎了上来:“大哥,你怎么在这里?”  陆宗浩本以为他是来接自己的,听到他这么问,还有跟在他身后的谢家豪,蹙眉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也被叫来接受调查?”  “没有,我是因为其他事情来的,大哥,我知道小尹的下落了。”  虾仔眼中出现一抹伤感:“小尹已经死了,因为家里没有亲人能来,我和阿豪作为他最好的朋友,过来替他收尸。”  陆宗浩挑眉问道:“尹鹏没有家人?”  虾仔眼中闪过一抹伤感:“他有一个年迈的爷爷,连生活都不能自理,阿豪得知小尹死了,骗他爷爷说他惹了麻烦,跑路去了濠江,把老人接到了他家中照顾,我因为还要照顾妹妹,能帮上的忙,也只有为他收尸了。”  陆宗浩看见虾仔痛苦的表情,拍了拍他的胳膊,随后掏出钱包,抽出里面的一万多港币递了过去:“这钱你拿着吧。”  虾仔一愣:“浩哥,昨天晚上的事情,我已经拿到了人头费,你这是……”  “昨天你也辛苦了,这钱是我个人给你的,想怎么花随你。”  陆宗浩扔下一句话,迈步便要离开。  谢家豪见状,顿时挡在了陆宗浩前方:“浩哥,上次我说想要跟你的事情,您能不能再考虑一下?”  陆宗浩本就因为尹鹏的死在闹心,一言不发的绕过谢家豪,坐进路边的出租车内扬长而去。  虾仔看到谢家豪神色复杂的模样,拍了拍他的胳膊:“阿豪,这种事急不来,浩哥来警署,肯定是被差佬叫来上课了,难免心情烦躁。”  “我知道。”  谢家豪落寞的点点头:“先去处理细仔的事情吧。”  ……  尹鹏的尸体虽然被发现在西贡,但因为这案子是水警接的,所以归西水域警区处理。  警方停尸房内,办完手续的虾仔在看到尹鹏尸体的那一刻,当场就吐了出来。  他虽然做了这么多年古惑仔,但还是第一次看到隔夜的尸体。  小尹是被砍死的,血液早已经流干了,皮肤因为没有血液显得乌青,皮肉外翻的伤口下面,布满了黄色的脂肪颗粒以及冒油的肥肉。  谢家豪盯着尹鹏的尸体看了半晌,转头向带他们过来的警察问道:“杀我朋友的凶手找到了吗?”  港岛这地方,每天都有古惑仔横尸街头,警察早已经对此麻木:“这案子警方在查,细节无法对你们透露。”  谢家豪听到这话,迈步就走。  虾仔这时候快要把胃都吐出来了,以为谢家豪也是受不了尸体,想要出去躲清静,追上去说道:“阿豪,我知道你看不得这个场面,但咱们是细仔最好的兄弟,这事咱们不能躲!”  谢家豪在口袋里掏出一叠钞票塞到虾仔手中:“这钱是我卖掉机车换回来的,你拿着处理细仔的后事,歌连臣角火葬场那边我已经订好了殡仪馆,细仔虽然没几个朋友,但咱们得让他风风光光的走。”  “你要把我自己留下?”  虾仔有些愤怒:“你觉得这是出点钱就能躲开的事情吗?”  “细仔已经死了,我们留在这里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谢家豪的面色出奇的平静:“港岛警察的作风你是知道的,他们只会为权贵服务,不会庇佑你我这种烂在泥中的底层,我不想细仔枉死,所以我得自己将凶手给揪出来!”  “你疯了?”  虾仔诧异的看着谢家豪:“连警察都找不到凶手,你去什么地方找?现在你连社团的人都不是,凭自己怎么跟杀人犯去斗?”  “咱们都是从屋邨走出来的穷小子,这件事如果我们不去查,细仔真的就白死了!大家一起长大,我给不了他风光的葬礼,但我能给他一个公道!”  谢家豪眼神执拗,铿锵有力的回应道:“港岛是一个讲义气的地方,这个词并不是只有那些江湖大佬能讲,我谢家豪也一样!只是他们守的是江湖的规矩,而我认的,是我自己心中的道义!”  虾仔在走廊里呆愣良久,直到谢家豪的身影消失在走廊深处,这才重新回到了停尸房,用湿毛巾开始仔细擦拭尹鹏的脸颊:“细仔,刚刚阿豪说的话,你都听见了吧……他说得对,作为兄弟,我们不能让你死的不明不白。”  ……  陆宗浩回到堂口的时候,发现门外站着几十名小弟。  “浩哥!”  众人看到陆宗浩下车,齐刷刷的鞠了一躬。  “嗯,你们忙。”  陆宗浩被这种大场面吓了一跳,跟众人打了个招呼,走进雀室看着陈矅兴和洪国驹问道:“咱们昨天闹出那么大动静,正是应该低调的时候,外面怎么聚了这么多人?”  “陈明哲毕竟是码帮的双花红棍,他丢了地盘,谁知道会不会过来报复,我叫兄弟过来,也是为了壮声势。”  陈矅兴语罢,指着身边的两个青年对陆宗浩开口道:“对了浩哥,给你介绍一下,这两位分别是天宝和四眼,他们之前就是堂口的兄弟,昨晚的行动中,这两人十分出彩,尤其是四眼,他追砍?佬杰两条街,硬生生将对方斩进了医院。”  “浩哥!”  天宝和四眼同时上前,对陆宗浩打了个招呼。  陆宗浩以前在杜国宾手下的时候,就见过四眼,对方是阿栋的手下,长得白白胖胖,因为戴着一副眼镜,所以得了这个绰号。  天宝长得很帅,陆宗浩看他有些面熟,估计以前也是个堂口里的小人 第55章:草包与病秧子兄弟 最近这段时间里,这个在暗中威胁陆宗浩的人,已经成为了他的一块心病。  陆宗浩几乎将自己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寻找这个人身上。  他本以为尹鹏会是处理好这件事的关键点,最终却因为卓彪的抓捕,让他耽误了去沙下村抓人的时间。  听筒内那道熟悉的声音,轻松点燃了陆宗浩心中的怒火,他强压情绪回到办公室,将房门反锁:“你给我打电话的目的是什么?”  “我曾经对你讲过,只要给我一百万封口费,我就可以替你保守秘密,但你似乎并不是很相信我。”  对方露出了一个戏谑的笑容:“你调查尹鹏,是为了将我斩草除根,既然你不仁,那便休怪我不义!给你六个小时,准备好一百万现金等我。”  陆宗浩在接到电话的那一刻起,就知道对方会开出什么样的条件。  或者说,他在第一次遭遇威胁的时候,就已经清楚事态会向着什么方向发展了。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对方并不是因为尹鹏的死才找他要钱,而是在通过尹鹏的死,对陆宗浩进行威胁。  他们不在乎尹鹏的命,自然也不在乎陆宗浩的生死。  在没有摸清对方底细的情况下,陆宗浩自然不敢翻脸,只能抢在对方挂断电话之前开口道:“钱我可以给你,但你给的时间太紧迫,这么短的时间内,我拿不出这么多钱!”  对方莞尔一笑:“这似乎并不是我该关心的问题吧?”  “你能给我打这个电话,说明想要的只有利益,对于能够用钱解决的事情,我不想跟你把局面闹僵。”  陆宗浩顿了一下;“你可以将我当作提款机,但你必须清楚,我不是印钞票的,不是你说出一个数,我就能拿出这么多钱,懂吗?”  对方不置可否:“那你想要多久?”  陆宗浩回应道:“七天!”  “你他妈在这逗我玩呢?”  对方听到陆宗浩给出的时间,不禁破口大骂:“我最多给你两天时间,明晚七点把钱准备好,等我的电话。”  陆宗浩被这个霸道的条件激怒:“我说了,我他妈不是印钱的!”  “那我也提醒你一下,我同样不是庙里的菩萨!这一百万是你续命的钱,拿得出来,你才能活!”  对方顿了一下:“如果拿不出来,那就后果自负咯……陆长官!”  “操!”  陆宗浩听着听筒内传出的忙音,对着旁边的沙发猛踹一脚,身体因为强烈的愤怒,难以抑制的颤抖着。  短短一周时间,这已经是对方找陆宗浩第二次要钱。  这二百万巨款,别说是他,就算是换成于冬青都承受不住。  之前白粉强在这里做老大的时候,收入五花八门,每个月的进项大约有三百万。  其中有一半需要上交社团,他自己加上暗地操作的白粉生意,能剩下大约二百万出头。  这二百万仍旧不算纯收入,因为白粉强的直系门生有二百人,外围小弟有三百人。  这五百人都是靠他吃饭的,再加上阿栋等精英的薪水,每个月光是养小弟,就需要一百多万的花销。  对于普通人而言,每个月能赚到接近一百万,这已经是做梦都能笑醒的天文数字。  但社团话事人交友广泛,又极好面子,每个月的宴请交际,行贿上供都不是一笔小数目,是以开销极大。  就连白粉强都有捉襟见肘的时候,又何况刚刚上位的陆宗浩。  对方之前要的一笔钱,已经掏空了他的积蓄,如今再度开出的一百万巨款,已经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陆宗浩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沉思良久,却发现以自己目前的能力,想要在短时间内凑齐这一百万,基本上等同于天方夜谭。  沉思良久,他最终还是拨通了黄炳仁的电话号码:“长官,我现在有两件急事需要你帮忙,第一,我要申请一批卧底经费,第二,我需要警方查清杀害尹鹏的凶手。”  “第二件事好办,尹鹏死在沙下村,本就是一件谋杀案,我可以运作一下,将这件事交给重案组调查!”  黄炳仁那边响起了打火机的声音:“至于卧底经费,你需要多少钱?”  陆宗浩做了个深呼吸:“一百万。”  “靠!你疯了?要这么多钱,你准备竞选社团龙头啊?”  黄炳仁听完陆宗浩的话,不假思索的回绝道:“你是去做卧底的,不是做慈善的,我每个月的薪水才一万五千块,你现在开口就要我给你拿一百万,你脑子秀逗了,还是对钱没有概念?”  陆宗浩也知道自己这个要求对于黄炳仁来说有些过分,却仍在坚持:“你也知道,昨天晚上我们为了拿下几条街,有不少人受了伤,于冬青刚刚出狱,手里没有多少钱,眼下正是我邀买人心的好机会!不跟他们拉近关系,我怎么获取情报?”  “这事不是我不帮你,而是我有心无力,O记但凡超过十万块的财务预算,都是需要仁达荣签字的。”  黄炳仁沉吟片刻,低声道:“我至多可以帮你解决三十万,再多我也爱莫能助了。”  陆宗浩已经被要挟他的人逼到绝路,不死心的坚持着:“至少也得给我解决一半,拿五十万出来吧?”  “你以为几十万是菜市场买菜,可以讨价还价吗?这三十万都是我挪用其他卧底的经费给你凑出来的!这笔钱给你,未来至少三年内,你都不可以再次申请经费了。”  黄炳仁态度强硬的驳回了陆宗浩的请求:“我会在中午之前,让人把钱送到力士水疗,你抽空自己去取。”  陆宗浩挂断黄炳仁的电话,靠在沙发上揉起了太阳穴。  此时距离他所需的资金缺口,还有七十万的大窟窿,他就算把自己按斤卖了,这笔钱也根本凑不齐。  “妈的!让我抓到你,老子一定扒掉你的皮!”  陆宗浩握着拳头骂了一句,随即调整好情绪走出办公室,面色平静的对陈矅兴等人问道:“你们知不知道,附近哪里有规模大一些的地下赌场?”  在洪国驹的印象中,陆宗浩并没有赌博 第56章:你不惭愧吗? 陆宗浩说完要找赌场,天宝思考了一下,开口道:“浩哥,我知道界北的落马洲那边有一家赌场,那赌场就开在深圳河边上,据说不少大陆客都会偷渡过来,去那边玩上几手,听说那场子是大陆那边的黑社会,与新界王张仁龙合伙开的!”  陆宗浩反问道:“这个张仁龙是什么来头?”  “张仁龙是新界的富商,号称新界王,还是港英政府册封的太平绅士头衔,更是咱们龙头向先生的亲家!75年左右,张仁龙多次遭人打劫,险些丧命!后来他的儿子张亮生娶了向先生的女儿阿怡,两家就此联姻。”  洪国驹顿了一下:“这几年社团能扩张的这么快,少不了张家的财力支持,张家也在社团的保护下顺风顺水,算是双赢。”  “天宝,带我去你说的赌场看看。”  陆宗浩听完张仁龙的身份,虽然有些心惊,但还是决定过去踩点。  以他现在的处境,除了出去抢,肯定是凑不到一百万了。  张仁龙的场子之所以平安,更多的是因为他背靠信义安。  这种自大的身份和巨大的名气,或许能让赌场的安保比那些小场子更加松懈。  虽然陆宗浩这么做是有风险的,但博一下至少还有出路,否则便是坐以待毙。  天宝原本只是油麻地的外围小弟,以前跟白粉强混在一起的时候,每个月没有固定收入,只有堂口有事的时候,才能赚点人头费。  平均下来,他这一年的收入都未必有一万港币,最多也就是混个吃吃喝喝。  如今好不容易出头,能被陈矅兴提拔,还被陆宗浩点名带路,自然兴高采烈,掏出了口袋里的车钥匙:“浩哥,我开了车过来,坐我的车走吧。”  陆宗浩如今一穷二白,自己并没有车,原本想要开堂口的面包车出去,听完天宝的话,不禁诧异:“你混得不错啊,还有车呢?”  “嘿嘿,我哪有车啊!不过我老爸是在新界和九龙这条路线开黑出租车的,今天刚好他的车出了问题,叫我开去维修。”  天宝跟陆宗浩闲聊的工夫,已经带他走出堂口,坐进了路边一台破破烂烂的五十铃面包车内。  原本陈矅兴和洪国驹出于安全考虑,是准备带一批小弟跟在陆宗浩身边的,却被他一口回绝。  陆宗浩此去是为了踩点,自然不想把动静闹得太大,借口说自己坐天宝的车,沿途没人认识他,只一个人坐进了车里。  街道对面的福特越野车内,等候多时的一对越南杀手看见陆宗浩露面,同时坐直身体,正驾驶的高个子掏出口袋里的照片对比了一下:“目标就是这个人!”  副驾驶青年闻言,一句废话没有,当即抽出了随身的手枪。  “别在这开枪。”  高个子看着路边的军装巡警,按住了同伴的手臂:“这里是闹市区,枪一响咱们不好走,咬住他,找人少的地方再行动。”  话音落,高个子将越野车启动,跟在面包车后面,一同融入到了车流当中。  ……  落马洲位于新界北部,与大陆的深圳毗邻。  两座城市有多近呢?  只隔着一条几十米宽的深圳河,站在这边喊一嗓子,对面能听得清清楚楚。  港岛靠近边境的大片区域,是没有人居住的,这里几十平方公里的范围,都是大大小小的鱼塘,以及各种自然保护区。  新界王张仁龙的赌场,就位于一大片鱼塘之间,放眼望去视野开阔,而且只有两条路可以去到那边。  这种特殊的选址,目的就是可以时刻察觉赌场周围的风吹草动。  其实以张仁龙的声望,在界北开赌场,根本不会有人去查。  之所以在选址上这么谨慎,因为这里的赌客只有一小部分是本地人,更多的则是大陆那边人“先富起来”的一部分人。  这些来赌场玩的客人,大多身在公门,都是以考察、进修之类的名义来的,他们如果出了意外,是要引发国际舆论的。  陆宗浩坐在天宝的面包车内,刚一靠近赌场所在的区域,就明白这地方没法下手,因为就算他得手,也无法跑出去。  以张家在新界的影响力,一旦他失手被抓,这周围成百上千的鱼塘,每一个都足够成为他的葬身之地。  看到此地复杂的地形,陆宗浩顿时失去了兴趣,摆手道:“算了,回油麻地吧。”  天宝闻言,眨着眼睛问道:“浩哥,这地方虽然偏僻,但赌场内部的装修还是不错的!而且我有个发小就在里面做侍应生,你的朋友去了,保管面子十足。”  陆宗浩不好明说,随意编了借口:“这地方太偏僻了,我是为了招待朋友,不是为了专门送他赌博,回去找找市区的场子吧。”  天宝见自己老大发话,将车辆减速,在单行道上行驶出一段距离,找到一处稍微宽敞些的地方,准备掉头。  “嗡!”  与此同时,跟了他们一路的福特越野车终于抓住机会,猛踩油门向面包车撞了过来。  陆宗浩听到引擎轰鸣,看到急速驶来的福特,顿时心下一惊:“小心!”  “坐稳!”  天宝十几岁就已经帮他爸开黑出租,车技十分了得,看到冲撞过来的越野车,同时踩住刹车和油门,猛拽了一把方向盘。  “吱嘎!”  面包车的减震发出一阵酸牙的声响,堪堪看贴着鱼塘边缘的淤泥甩尾,与越野车擦身而过。  越野车内的枪手见同伴没能将面包车逼停,把身体弹出窗外,开始连续扣动扳机。  “砰砰砰!”  枪声在小路上炸响,子弹打在面包车上,“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陆宗浩被枪声震得心神不宁,余光瞥见越野车向这边倒回来,大声吼道:“开车!!快走!”  “嗡!”  天宝一脚将刹车踩到底,面包车摇晃着冲上道路:“大哥放心,今天他们如果能看见我的后尾灯,就算我输!”  陆宗浩见天宝这么说,内心稍安:“你对自己的车技这么有把握?”  天宝驾驶着面包车疯狂逃窜,机智的回应道:“这台车的后尾灯是坏 第57章:寻找证据 天宝的驾驶技术很出色,载着陆宗浩沿道路冲出去之后,在路口处一个甩尾,瞬间拉开了两车差距。  越野车内,副驾驶的枪手把手探出车外,瞄了几秒钟后最终仍是放弃。  手枪射击这东西并没有影视作品中演绎的那么邪乎,即便是神枪手,最多也就能保持十五米距离的移动靶弹无虚发。  此时双方的距离已经拉开三四十米,在颠簸的路况下,枪口抖动几毫米,弹着点早就不知道偏移到什么位置了。  两人本就是搭档,司机见枪手将身体缩回车内,猛轰油门进行着倒车:“他们那台车的性能不如咱们,我能追上去!”  大片鱼塘之间,天宝驾驶着面包车,通过后视镜看到远远追上来的越野车,同样额头冒汗:“浩哥,他们那台车的排量太大,我跑不赢他们!”  “稳住!”  陆宗浩此时遭受突然袭击,也是心头巨震,目光在车内不断扫视,想要寻找可以抛出车外阻挡对方的东西。  但这台车空空如也,根本没有任何可以利用的工具。  天宝利用漂移换了一条道路,看着远处一个长满芦苇荡的野水塘,忽然问道:“浩哥,你会游泳吗?”  陆宗浩眉头一挑:“你什么意思?”  “我把车开到那边的小路上,可以利用芦苇隔开双方的视线,只要你能跳进水塘里,就能躲开对方的追击。”  天宝握着方向盘,语速很快的回应道:“这里距离口岸不远,我开车向口岸方向逃窜,他们一定不敢追上去!”  陆宗浩听完天宝的解释,不假思索的回应道:“开车,我跟你一起走!”  “好!”  天宝听说陆宗浩愿意跟他一起冒险,眼中闪过一抹感动的神色,专心驾驶起了汽车。  陆宗浩并不知道天宝已经将他当成了义薄云天,愿意同生共死的大哥,伸进口袋中的手掌握紧拳头,一截钥匙已经从指缝中伸了出来。  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只要今天的情况稍有不对,就会率先干掉天宝。  在他看来,自己被人盯住本就很奇怪,何况天宝又是第一天跟他接触,两人根本不熟。  他不敢赌天宝的忠诚,万一这人真有问题,自己跳下车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后面的越野车是第二代福特Bronco升级款,搭载着6.6升V-8发动机,以及十分先进的自动变速箱及全时四轮驱动系统,无愧为这个时代的机械猛兽。  在149匹的强大马力下,越野车以极快的速度,与只有1.5升排量的五十铃面包车拉近着彼此间的距离。  “砰砰!”  副驾驶的枪手探出身体,对着面包车侧后方进行射击,妄图用这种方式打爆轮胎将其逼停。  天宝被枪声吓得裤兜子里都是汗,压低脑袋把着方向盘,看到前方有一个十字路口,将手搭在了档把上:“浩哥,抓稳扶手。”  话音落,天宝将车降了一档,直奔右侧的路口漂移过去。  越野车内,枪手看到越来越近的两车,稳稳地握住了手里的枪:“将他们撞下公路,逼停车辆!”  “嗡!”  司机猛轰油门,福特右侧轮胎离开路面,压着路边的斜坡猛冲出去,用细微的操作拉近了双方的距离。  “吱嘎!”  就在这时,原本已经冲到右侧道路上的面包车,减震发出酸牙的声响,轮胎也在地面上搓出白色的烟雾,烧胎的痕迹在水泥路面上留下了一道黑色的弧线。  紧接着,面包车前轮不动,车尾直接甩出路面,在空中画出半圆,落地后宛若离弦之箭,冲向了相反的道路。  “吱嘎嘎嘎!”  原本撞向面包车的越野车前方变得空旷,虽然司机猛踩刹车,但越野车还是在惯性作用下冲出道路,险些扎进水塘,底盘被路面棱线卡的“咣啷啷”直响,火花四溅。  已经做好射击准备的枪手撞在操作台上,看到再度拉开距离的两车,对着操作台就是一拳:“他妈的!”  天宝凭借车技再度甩开越野车,趁着对方调整方向的间隙拐到一条小路上,将油门一踩到底。  他们距离边界的位置并不算远,双方追逐了七八分钟的时间,远处的边界道路已经映入眼帘。  天宝看到路边的一处边界检查站,顿时面色一喜,加速疾驰。  随着大陆改革开放,经济逐渐回暖,双方的走私、偷渡活动日渐猖獗,每天有大量的香烟、洋酒、家电、碟片、汽车等物品从港岛流入大陆,产生着巨大的利益。  为了打击走私活动,港岛这边也是重拳出击,海关和水警展开了一系列的联合行动。  检查站前方的哨卡处,一队警员正在对过往车辆进行盘查,眼见一辆面包车冲向人群,执勤的机动部队顿时举枪喊话。  “吱嘎!”  天宝看到持枪的警员,猛地将刹车踩到底,推开车门高举双手:“长官,我们不是走私犯!是去落马洲收鱼的商人,在后面遭遇了抢劫!”  港岛口岸和边界每天都有大量来自内地的悍匪出没,警员们看到两人布满弹孔的面包车,并未掉以轻心,大声吼道:“双手抱头在车边跪好!接受检查!”  与此同时,远处的福特越野车也缓缓出现。  司机看到被警察控制住的两人,目光复杂:“冲上去可以干掉他们,但咱们恐怕也走不掉了。”  “撤吧。”  枪手将手枪的保险关掉:“干掉他的机会还有很多,没必要把自己折进去。”  司机愤愤不平的看到陆宗浩被警察带走,掉头驶离:“这小子今天走了狗屎运,如果咱们手里有一把步枪,我让他死无全尸。”  ……  在警方的保护下,陆宗浩和天宝一起被带到了边境总局的落马洲分局进行调查。  因为两人身上没有违禁品,而且身份清白,只接受了简单的调查就被放走了。  至于案件侦破,自然是遥遥无期,近来大圈帮在港岛兴风作浪,抢劫案屡禁不止,这口黑锅自然也被扣在了那些省港旗兵身上。  这场袭击虽然没有伤到陆宗浩,却也令他心惊 第58章:为何会有男人的衣服? 长乐雀室。  陆宗浩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手中的烟灰已经变得很长。  直到烟头烫到了手,他才如梦方醒,将其扔了出去。  他一直在思考该怎么样才能迅速赚到剩余的七十万尾款。  抢劫?  绑架?  诈骗?  一系列来快钱的念头在陆宗浩脑中盘旋,最终又被他一一否决。  这些方式都太不靠谱了,不仅难以在短时间内获得大量现金,反而还会让自己卷入更深的麻烦。  借钱?  自己身边的这些好友一穷二白,凑个十万八万还可以,让他们拿出七十万,简直难如登天。  有那么一瞬间,陆宗浩甚至想到了向太子求援。  身为油尖旺的老大,太子身价何止千万,以他的能力,拿出七十万不费吹灰之力。  只是,陆宗浩在太子眼中并不值那么多钱。  自己帮于冬青抢地盘的事情,已经引发了太子的不满,他就算去向太子表态投诚,对方也不可能将这七十万拿出来交给他。  思来想去,他目前能够依仗的人,就只有于冬青了。  对方虽然刚刚出狱,但毕竟是信义安的老成员,在五年前就已经成为红棍。  自己如果通过于冬青去借高利贷的话,红磡之虎高胜等人,应该还会给他几分薄面。  为了稳固新拿下来的地盘,洪国驹和陈矅兴带着天宝和四眼,分别率领一大群兄弟,耀武扬威的巡街,宣示着社团的陀地权。  ……  观塘区北部,飞鹅山脚下有一个叫做顺利的屋邨。  港岛人普遍迷信风水,因为顺利邨的前身曾是港岛七号坟场,故而很多人都不愿意居住在这地方,当年分配公屋时,也都是没有关系的人才会分在这里。  胜利村的一间公屋内,此刻忽然传来了一阵破门的声音,以及一道女人的尖叫。  楼内,谢家豪仍旧保持着踹门的姿势,狭窄的房间内,床上是一对不着寸缕的男女。  那女人面对忽然被踹开的房门,慌忙拽过被子遮挡着身体,胸口纹着老鹰抓地球的青年怒气冲冲的看着谢家豪:“他妈的,你这个扑街是从哪里来的?知不知道我是顺利村小黑?敢惹我的麻烦,你活腻了?”  谢家豪对小黑的聒噪视若无睹,看着尹鹏的女朋友说道:“李晴,我有事跟你聊,麻烦你跟我出来一下。”  “我扑你阿母!你当黑哥不存在啊?”  小黑见谢家豪对自己如此无视,抄起床头的折叠刀,快步向他走去:“小子,你知不知道我在顺利邨什么实力?老子吹一声口哨,分分钟十几个兄弟围了你,我操……”  “嘭!”  谢家豪不等小黑把话说完,忽然冲上前去,一拳砸中小黑腹部,趁着对方弯腰,双手按住小黑后颈,膝盖向上一提,粗暴的撞在了对方的面门上。  “咕咚!”  小黑被谢家豪一套连招撂倒,口鼻窜血的倒在地上,俨然是被打蒙了。  “嘭嘭嘭!”  谢家豪不依不饶,骑在小黑身上,拳头如同打桩机一般,富有节奏的挥动起来。  一顿炮拳过后,谢家豪的脸肿的像是被蜜蜂蛰过一般肿起老高,血液混着断齿和口水顺着嘴角喷出。  “啊!!!”  李晴看见这一幕,吓得一声尖叫,却在看到谢家豪野兽一般的目光之后,不敢再发出声音。  谢家豪十几拳过后,已经把小黑打的意识恍惚:“黑哥,我现在能跟他聊聊了吗?”  小黑只感觉天旋地转,仿佛自己的脑瓜仁都快被震碎了,一点脾气没有的说道:“可以……你若是感兴趣……玩一玩都行……”  “咚!”  谢家豪手上发力,将小黑在地上震晕,起床后双目赤红的看着李晴:“细仔尸骨未寒,你就在这里给他戴绿帽子,不怕遭到报应吗?”  “你说什么?细仔他死了?”  李晴眼中先是闪出了一股难以置信的神色,紧接着又回应道:“我不知道细仔死了,但我们早已分手,我的朋友们都知道我已经跟小黑在一起,他的死活同我没有干系!”  谢家豪最近都在码帮堂口擦车,的确跟尹鹏没什么联系,对他的私生活也不甚了解:“你们分手了?什么原因?”  “我最早同细仔在一起,就是看中了他踏实、本分,可是他自从跟白粉强那些人混在一起之后就变了,每天都在做一些不切实际的美梦,前阵子更跟我说他要发一笔大财,我见他越来越不靠谱,便提出了分手。”  李晴看了一眼倒在血泊中的小黑:“他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最起码守着自己的凉茶铺,知道脚踏实地的生活。”  谢家豪对于李晴的选择毫无兴趣:“你知不知道细仔最近都跟什么人混在一起?”  李晴回应道:“我们没分开的时候,他与青山的鸡康、烂人健走的很近。”  谢家豪虽然段位不高,但是对同级别的烂仔还是有所了解的,眉头紧锁:“鸡康他们,不是从屯门过来的一群小偷吗?”  “是啊,前阵子细仔跟烂人健那些人称兄道弟,我三番几次劝他离那些人渣远一些,但他非但不听,还对我破口大骂,我正是一怒之下才同他分手的。”  李晴顿了一下:“我知道你是细仔的好兄弟,可我们早已经断了瓜葛,即便他死在了外面,这笔账也不能算在我身上吧?”  谢家豪没有回答李晴的问题:“除了鸡康那些人,细仔还跟什么人在一起,有没有什么反常的地方?”  李晴已经有了不耐之色:“前些天他跟鸡康、烂人健那一伙人,都快变成连体婴儿了,至于他外面有没有女人,我不清楚。”  “既然想要好好生活,就找个正常人,离江湖上的烂仔远一些。”  谢家豪扔下一句话,随即头也不回的离开李晴,赶到楼下后站在路边电话亭内,掏出口袋里的电话本,翻找着拨通了一个号码:“哥们,我是阿豪……你们屯门那边有一伙扒手,带头那个名字叫做鸡康,你认识吗……我找他有私事处理,你能不能想办法帮我摸一下这些人的行踪?” 第59章:晚了 随着一架飞机落地启德机场,前往荷兰逼迫张新反水的于冬青,穿着一套休闲装从机场出口缓步走出。  “恭迎青哥回归港九!”  虾仔、四眼、天宝等三十几名兄弟齐声呐喊,引得机场诸多乘客纷纷侧目。  于冬青哈哈一笑,走上前去跟陆宗浩拥抱了一下:“我不在家的这段日子,你辛苦了!”  陆宗浩有求于人,表现亲昵的搂住了于冬青的肩膀:“为自己打江山,谈不上辛苦,我在汉年酒楼给你备下了接风宴,过去聊。”  于冬青看着周围的众多小弟,莞尔一笑:“你是个性格低调内敛的人,怎么今日摆出了这么大的排场?”  陆宗浩撇嘴道:“这可不是排场,是用来保命的,我昨日遭遇了枪手袭击,险些命丧界北,凶手至今还未找到。”  于冬青听闻自己的得力干将遭遇偷袭,神情立马紧张起来:“那你怎么样,伤到哪里没有?”  “放心,一切安好。”  陆宗浩摆摆手:“不用想都知道,这次的袭击一定与陈明哲有关,他能沉不住气想出这么下三滥的办法,倒也不是坏事,至少说明张新的造反,给他带来了很强的压迫感。”  于冬青气势如虎,眼中露出凶光:“妈的,这混蛋现在觊觎我的油麻地,早晚有一天,老子吞掉他的湾仔!”  在一众小弟的簇拥下,两人很快坐进了于冬青的奔驰车里,为了方便说话,陆宗浩并未让任何人跟随。  车辆行进,两人聊了一会闲白,陆宗浩便切入正题:“青哥,我有一件私事,想要求你帮忙。”  于冬青伸手向陆宗浩头上拍去:“你大爷的!咱们的关系都这么近了,你还跟我这么客气?”  “哈哈,那你就小人有大量,原谅我说错话了呗。”  陆宗浩躲开于冬青的手掌,继续驾驶:“我私人生活上遇见了一点小麻烦,资金有些周转不开,想要找你借些钱。”  于冬青大大咧咧的点燃了一支烟:“需要多少?”  陆宗浩伸手比划了一下:“七十万万!”  “我靠!你赌博啦?”  于冬青被这个数字吓了一大跳:“你就是睡港姐选美第一名,也用不了这么多钱吧?”  “没办法,我老爸得了脑瘤,急需做手术,而且还需要去美国治疗,洋鬼子的钱不是值钱嘛。青哥,这钱如果你手中没有的话,抬高利也可以,但最好用你的名字帮我借钱,我怕我爸得知我借了这么多高利,不同意做手术。”  陆宗浩坐在驾驶位信口胡诌,说的当然是一番假话。  他始终没忘记黄炳仁让自己将于冬青抓捕进去的任务,之所以找这个借口,目的就是把这笔债安在于冬青头上,这样对方进去之后,他自然也就不用还钱了。  于冬青的表情倒是没什么变化,沉吟片刻后问道:“这笔钱你什么时候要用?”  陆宗浩将车窗降下一道缝隙:“我老爸是今晚出国的飞机,所以时间上可能有点急。”  于冬青摆了摆手:“靠边停车,我开车出去一趟,你们先去酒楼等我。”  陆宗浩打着转向灯,向路边贴靠过去:“最近盯着咱们的人太多了,我跟你一起吧。”  于冬青呲牙一乐:“没必要,我去的地方就在市区,距离这边不远,真要有人袭击我,我一脚油门就冲到警局去了。”  ……  于冬青执意要一个人离开,陆宗浩无奈答应,但仍是不放心,便让天宝跟了过去,自己则先去了汉年酒楼。  一小时后,等桌上的饭菜都快冷了,天宝这才回到大厅。  陆宗浩见他只有自己归来,不禁一惊,迎上去问道:“怎么只有你自己,青哥呢?”  “他还有事,叫我先回来把这个给你。”  天宝将一个密码箱递给陆宗浩:“青哥没说里面是什么,只说他会把密码发给你。”  陆宗浩感觉箱子里八成就是他要的钱,下意识的问道:“他被高胜留下了?”  天宝吸了吸鼻子:“青哥他没去红磡啊,他……他不让我对你说去了哪里。”  陆宗浩见天宝吞吞吐吐,按着他的肩膀露出了一个笑容:“阿宝,出来混社团,是需要站队的,你应该清楚自己是谁的人吧?”  “哎呀,其实说了也没什么。”  天宝被陆宗浩看的全身不自在,如实说道:“我们离开以后,他去了九龙城区的一家金融公司,将自己的房子和车子都卖了!他卖的房子好像是位于黄大仙区的祖宅,听说那里即将拆迁,青哥家还是个很大的院子,现在卖掉怕是要赔上不少……也不知道青哥卖自己的财产,为何要瞒着你!”  陆宗浩听到天宝这么说,顿时愣在原地。  “滴滴!”  就在这时,陆宗浩腰间的呼机响起,上面的内容很简单:我有事处理,吃饭无须等我,箱内九十万,密码426,先救老父,不够CALL我。  于冬青不仅把钱给了陆宗浩,而且怕他凑不足手术费,还多给他拿了二十万。  就在一个小时之前,他还想着榨干于冬青的利用价值,让对方替自己背上一笔债务。  却没想到,对方为了帮自己这个忙,竟然把房子和车都给出售了。  刚刚出狱的于冬青根基薄弱,油麻地不过刚刚接手,除了家中的祖产,他目前还没有任何经济来源。  于冬青说过,在陆宗浩同意合作的那天起,他就将其当成了自己人。  陆宗浩原本只将这当作江湖中人的虚与委蛇。  但义气二字,此刻却在于冬青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对方宁可将房子卖掉也没有去抬高利贷,分明是怕陆宗浩会被这笔巨额的高利贷给拖垮。  一时间,陆宗浩看着呼机上的内容,大脑空白。  手中的密码箱,竟似有千钧之重。  ……  虽然油麻地的两条街都是陆宗浩抢回来的,但于冬青毕竟是这里的堂主,需要处理后续事宜。  所谓打江山易,守江山难。  之前于冬青在抢地盘的时候没有对外求援,是怕引人笑话,但此时也不敢装逼,回国当晚便邀请了红磡之虎高 第60章:挨个报仇 堂口办公室内,陆宗浩听到铃声,按熄烟头接通电话。  电话对面,仍旧是充满戏谑的声音:“陆Sir,我要的钱,你应该都准备完毕了吧?”  陆宗浩微微磨牙:“今天又想怎么折腾?”  听筒内传出一阵笑声:“去葵青垃圾堆填区等电话。”  对方说的垃圾堆填区位于葵青区醉酒湾,已经于79年关闭,但本地人仍旧习惯这个叫法。  陆宗浩赶到的时候,曾经的堆填区已经被黄土覆盖,推成了一片待规划的空场。  被人暗中盯住的感觉很不舒服,他刚站在平场上,对方的电话已经打了过来:“步行去葵涌五号码头,给你半个小时。”  陆宗浩反问道:“我直接把钱给你放下不行吗?”  “你恶斗花蟹的事迹已经传开了,我可不想被你抓到,舍命赚来的钱,自然得谨慎一些,这样对你我都好。”  对方没有丝毫退让:“记得走大路,我得看看是否有人跟着你。”  自从尹鹏死了之后,陆宗浩总觉得自己被对方牵着鼻子走,如今线索已经断了,自然不会带人过来,去激怒对方,只得按照对方的吩咐,拎着装钱的袋子步行。  半小时后,陆宗浩刚赶到码头附近,再度接到了对方的电话:“绕路去青衣大桥,上面停了一辆摩托车,钥匙放在老地方。”  陆宗浩一点脾气没有,背着旅行包向桥上走去,同时对着电话说道:“你上次找我要钱的时候,曾说过拿到一百万封口费之后,我们便各走各路,可短短一周时间,就再次找我要钱,你不觉得这个频率有些像是杀鸡取卵吗?”  “话别这么说,当初我本想着找你要一笔钱,你我便天各一方,可你一心追查尹鹏的下落,非要把我逼上绝路,不是吗?”  对方冷笑道:“既然你不想让我活,那我自然也要给你一些教训,今天的事情,是你自找的。”  “别给自己身上盖遮羞布了,你我都清楚,就算没有尹鹏的事情,咱们之间的事情也不会这么轻易解决。”  陆宗浩暂时查不到对方的底细,只能选择拖延时间:“你既然对我这么了解,必然是对我进行过详细的调查,那么我相信你应该也清楚,以我的能力,很难长期为你提供大量的资金。”  对方不禁莞尔:“你这是在对我哭穷?”  “不,我只是觉得我们应该立个规矩。”  陆宗浩开门见山的说道:“我可以给你钱,但我们最好把话说清楚,为了拿出今天的这一百万,我已经借了高利贷。我相信你掌握着我的秘密,并不是为了逼死我,而是想要获得利益,既然我的死对于你而言毫无意义,你也没必要竭泽而渔吧?”  对方有些不耐烦:“你有话直说。”  陆宗浩回应道:“我们约定一个具体的数字吧,我每个月定期给你拿一笔钱,但这个数目必须在你我双方都能接受的范围之内,你觉得如何?”  对方沉吟片刻:“可以,从今天开始,每个月末给我拿八十万。”  “二十万!”  陆宗浩回应道:“我目前的经济来源只有一条地街,每个月八十万的保护费,有四十万要上交社团,还有七成需要上交堂口,我只能拿到十二万的收益,这还包括守住地街的花销,凑出二十万,已经是我的极限。”  “你开什么玩笑,二十万在打发叫花子?”  对方冷哼一声,沉吟数秒后说道:“每个月五十万,这是我的底线,至于这笔钱该怎么凑出来,这是你的问题。”  陆宗浩听出对方的坚决,在为自己争取了一个月时间的情况下,只能妥协:“我已经上桥了,摩托车停在什么地方?”  “沿着桥向前走,在第二个告示牌停下。”  对方扔下这句话,就挂断了电话。  陆宗浩听到对方这么说,已经大致猜到了交易方式。  这家伙让自己上桥,根本不是为了兜圈子,而是准备让他把钱从桥上扔下去。  之所以挂断电话,就是为了通知他的队友,自己已经上桥了。  果然,陆宗浩刚走到对方说的警示牌位置,便有一个大哥大号码打了过来:“站在护栏旁边,把装钱的袋子扔下来。”  陆宗浩目光环扫,脚下便是葵涌五号码头的仓储区,一个个集装箱堆叠在一起,居高望去,宛若迷宫。  他早已领教过对方的谨慎,沿着护栏将装钱的背包居高扔下。  “嗡!”  背包刚一落地,就有一辆摩托车从集装箱之间的缝隙冲出来。  骑车人的技术很好,路过旅行包的时候甚至没有停下,而是压着车身倾斜,顺手将背包抓在了手中。  “滴滴!”  就在这时,一辆集装箱运输车从前方驶来,司机看到疾驰的摩托车,连忙按响了喇叭,猛踩油门。  “吱嘎!”  骑手尚未将摩托车回正,看到冲出来的运输车,也猛地捏紧了油门。  即便如此,摩托车仍是搓行出去,撞在了运输车的车头上。  陆宗浩看到摔出去的骑手,短暂犹豫了不到一秒钟,快步向下桥的方向跑去。  两车相撞的动静,引起了远处码头巡警的注意,两名警员骑着摩托车快速驶来,准备对伤者施救。  倒地的骑手听到警笛的声音,像是一只受了惊的兔子,扶起车把被撞歪的摩托车,很快带着旅行包消失在了密集的集装箱当中。  码头这种地方,走私犯本来就多,骑手跑路的行为引发警察怀疑,其中一人率先追了上去。  陆宗浩绕到桥下的时候,运输车司机已经被另外一名巡警制住,大声辩解道:“阿Sir,我只是正常开车而已,那疯子忽然冲过来,我已经尽力补救了,况且这里根本不让私家车入内,他自己找死,你不能找我的麻烦吧?”  巡警沉着脸将司机铐住,拖着他向码头警务室走去:“少废话,跟我去警务室接受调查!”  躲在暗处的陆宗浩见现场没有了其他人,快步跑到卡车旁边,弯腰钻到了下面。  刚刚他在桥上的时候,恍惚间看到骑手身上有东西 第61章:总要为自己的行为买单 陆宗浩捡到骑手丢失的传呼机之后,为了防止对方折返,迅速钻进一条集装箱之间的缝隙里面,狂奔二百多米,这才把东西掏了出来。  骑手刚刚撞车的时候,传呼机顺着惯性甩出去六七米远,外壳已经严重破碎,露出了里面的主板。  陆宗浩按了半天按键,这东西都没有任何反应。  ……  沙田区,新田围邨。  随着一阵引擎的轰鸣声传出,五台摩托车停在了围村外面,车上十名干练的小青年翻身下车,同时走向院内。  为首一人,正是谢家豪。  院内等待多时的一个小青年见状,快步迎了上来:“豪哥,你来了。”  “嗯。”  谢家豪在口袋里抽出一千港币递给对方:“地方摸准了吗?”  “我办事,你放心。”  青年接过港币,指了一下前方的居民楼:“二单元的303、304两个房间,都被烂人健和鸡康租下来了,他们最近这段时间,一直住在这里。”  谢家豪眯起眼睛,眸子中闪过一抹戾气:“人在吗?”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这伙人虽然是扒手,但能从屯门混出来,下手还是挺黑的,我很少同他们打交道。”  青年悻悻道:“豪哥,位置我已经挖到了,就不跟你一起上楼了,我家就住在屋邨,万一被鸡康知道我点水他们,搞不好家里人也会遭到报复。”  “你走吧。”  谢家豪对青年挥挥手,看向了身边的青年:“小义,你带三个人守在楼下,防止他们下楼,我去楼上抓人。”  谢家豪的朋友不太放心的问道:“刚刚那家伙说得对,烂人健在屯门还是有些名气的,你能对付他吗?”  “我谢家豪不是什么英雄,但也绝对不至于被几个小偷吓到。”  谢家豪在同伴的旅行包中取出一把西瓜刀,带着无人气势汹汹的走进了楼道当中。  一行人上楼后,谢家豪身边的青年看着紧闭的房门,侧头问道:“要不要我过去敲门,骗他们把门打开?”  谢家豪摆手:“没必要,如果这些人真与我要查的事情有关,现在应该是惊弓之鸟。”  朋友一脸费解:“阿豪,你找这些人究竟要干什么?”  “这事你别问,知道多了对你没好处。”  谢家豪步伐稳健的向前走去:“等下咱们同时破门,进去之后不论男女,先奔着腿上动刀,确认他们跑不掉,然后再聊其他的。”  “OK!”  青年在后腰抽出双节棍握在了手中。  很快,两个三人小组站在了门前。  随着谢家豪挥手,众人同时抬腿,屋邨建筑包着铁皮的木头门应声弹开。  谢家豪手持钢刀,率先冲入房间,并未看到鸡康一伙。  屋里十分杂乱,地上扔着不少垃圾袋和外卖盒子,以及装着尿的饮料瓶,还有用过的避孕套什么的,房间中充斥着一股异味。  旁边的青年走到床边,拿起床头柜上的注射器,看到里面干涸的血渍,转头对谢家豪比划了一下:“这些三只手的生活过得不错,竟然还有钱玩四号。”  搜查隔壁房间的青年也很快跑了过来:“豪哥,隔壁房间没人,不过垃圾桶里的餐余垃圾没有发霉,应该有住人。”  谢家豪沉吟片刻,吩咐道:“下去把小义他们叫上来,咱们在这里埋伏。”  ……  旺角,亚皆老街。  一家数码店内,陆宗浩将手中的传呼机递给了店主:“老板,你看一下我这机器,还能修吗?”  “你这传呼机怎么回事,从过山车上甩出去了?”  老板接过破碎的传呼机看了看,摆手道:“没有修的必要了,你这是最老款,修理一次的钱,都购买个新的了。”  “钱不是问题,只要修好就行。”  陆宗浩咧嘴一笑:“里面有我跟前女友的青涩回忆,重要的不是东西,是内容。”  “靠!你要真这么深情,对方还能成为前女友啊?”  老板翻了个白眼:“如果你真要修,一千五百块。”  “可以!”  陆宗浩知道老板在狮子大开口,仍旧抽出两千块港币拍在了桌上:“如果一个小时之内能修好,这钱不用找了。”  老板呲着大牙将钱揣进口袋:“都说男人不能太快,但你如果愿意加钱的话,我让你看看什么叫做魔术手修理工!”  十分钟后,陆宗浩走进街道对面的冰室,点了一杯柠檬水,翻看起了里面的内容。  最近一条信息的内容很简单:人已到位,同他联络。  不出意外的话,这条信息就是一直与陆宗浩联络的那个人发过来的。  骑手接到这个消息之后,才用大哥大给陆宗浩打了电话,叫他丢钱下桥。  再往前翻找,内容大多都是要回电的讯息,不过其中三条简讯,还是引起了陆宗浩的注意。  “阿健,希望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我跟鸡康之间真的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请你相信我。”  “我是马佩玲,请速回电此号码。”  马佩玲。  鸡康。  阿健。  看到其中出现的三个名字,陆宗浩长出了一口气。  虽然他目前遭遇的敲诈仍旧不算明朗,但最起码有了调查的目标。  ……  油麻地堂口外的电话亭内,虾仔手持传呼机,回拨呼叫号码之后,开口问道:“阿豪,你呼我说有急事,遇见什么问题了吗?”  谢家豪开门见山的说道:“我怀疑细仔的死,跟屯门的鸡康那伙人有密切联系。”  “啊?”  虾仔闻言愣住,因为他也是认识鸡康那伙人的:“我觉得不可能吧,细仔那个人你也知道,他爸年轻时做军装警,就是抓小偷的时候给人捅死的,他这辈子最恨的就是小偷,怎么会跟那些人混在一起呢?”  “我怀疑细仔在吸毒,因为我在鸡康等人的住处,发现了大量的用具。”  谢家豪顿了一下:“这些目前也仅仅是我的猜测而已,我已经在鸡康的住处埋伏了,等我抓到他们,自然可以真相大白。”  “鸡康那些人不好对付,你把位置告诉我,我过去帮你。”  虾仔不忍谢家豪自己冒险,打听到 第61章:总要为自己的行为买单 陆宗浩捡到骑手丢失的传呼机之后,为了防止对方折返,迅速钻进一条集装箱之间的缝隙里面,狂奔二百多米,这才把东西掏了出来。  骑手刚刚撞车的时候,传呼机顺着惯性甩出去六七米远,外壳已经严重破碎,露出了里面的主板。  陆宗浩按了半天按键,这东西都没有任何反应。  ……  沙田区,新田围邨。  随着一阵引擎的轰鸣声传出,五台摩托车停在了围村外面,车上十名干练的小青年翻身下车,同时走向院内。  为首一人,正是谢家豪。  院内等待多时的一个小青年见状,快步迎了上来:“豪哥,你来了。”  “嗯。”  谢家豪在口袋里抽出一千港币递给对方:“地方摸准了吗?”  “我办事,你放心。”  青年接过港币,指了一下前方的居民楼:“二单元的303、304两个房间,都被烂人健和鸡康租下来了,他们最近这段时间,一直住在这里。”  谢家豪眯起眼睛,眸子中闪过一抹戾气:“人在吗?”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这伙人虽然是扒手,但能从屯门混出来,下手还是挺黑的,我很少同他们打交道。”  青年悻悻道:“豪哥,位置我已经挖到了,就不跟你一起上楼了,我家就住在屋邨,万一被鸡康知道我点水他们,搞不好家里人也会遭到报复。”  “你走吧。”  谢家豪对青年挥挥手,看向了身边的青年:“小义,你带三个人守在楼下,防止他们下楼,我去楼上抓人。”  谢家豪的朋友不太放心的问道:“刚刚那家伙说得对,烂人健在屯门还是有些名气的,你能对付他吗?”  “我谢家豪不是什么英雄,但也绝对不至于被几个小偷吓到。”  谢家豪在同伴的旅行包中取出一把西瓜刀,带着无人气势汹汹的走进了楼道当中。  一行人上楼后,谢家豪身边的青年看着紧闭的房门,侧头问道:“要不要我过去敲门,骗他们把门打开?”  谢家豪摆手:“没必要,如果这些人真与我要查的事情有关,现在应该是惊弓之鸟。”  朋友一脸费解:“阿豪,你找这些人究竟要干什么?”  “这事你别问,知道多了对你没好处。”  谢家豪步伐稳健的向前走去:“等下咱们同时破门,进去之后不论男女,先奔着腿上动刀,确认他们跑不掉,然后再聊其他的。”  “OK!”  青年在后腰抽出双节棍握在了手中。  很快,两个三人小组站在了门前。  随着谢家豪挥手,众人同时抬腿,屋邨建筑包着铁皮的木头门应声弹开。  谢家豪手持钢刀,率先冲入房间,并未看到鸡康一伙。  屋里十分杂乱,地上扔着不少垃圾袋和外卖盒子,以及装着尿的饮料瓶,还有用过的避孕套什么的,房间中充斥着一股异味。  旁边的青年走到床边,拿起床头柜上的注射器,看到里面干涸的血渍,转头对谢家豪比划了一下:“这些三只手的生活过得不错,竟然还有钱玩四号。”  搜查隔壁房间的青年也很快跑了过来:“豪哥,隔壁房间没人,不过垃圾桶里的餐余垃圾没有发霉,应该有住人。”  谢家豪沉吟片刻,吩咐道:“下去把小义他们叫上来,咱们在这里埋伏。”  ……  旺角,亚皆老街。  一家数码店内,陆宗浩将手中的传呼机递给了店主:“老板,你看一下我这机器,还能修吗?”  “你这传呼机怎么回事,从过山车上甩出去了?”  老板接过破碎的传呼机看了看,摆手道:“没有修的必要了,你这是最老款,修理一次的钱,都购买个新的了。”  “钱不是问题,只要修好就行。”  陆宗浩咧嘴一笑:“里面有我跟前女友的青涩回忆,重要的不是东西,是内容。”  “靠!你要真这么深情,对方还能成为前女友啊?”  老板翻了个白眼:“如果你真要修,一千五百块。”  “可以!”  陆宗浩知道老板在狮子大开口,仍旧抽出两千块港币拍在了桌上:“如果一个小时之内能修好,这钱不用找了。”  老板呲着大牙将钱揣进口袋:“都说男人不能太快,但你如果愿意加钱的话,我让你看看什么叫做魔术手修理工!”  十分钟后,陆宗浩走进街道对面的冰室,点了一杯柠檬水,翻看起了里面的内容。  最近一条信息的内容很简单:人已到位,同他联络。  不出意外的话,这条信息就是一直与陆宗浩联络的那个人发过来的。  骑手接到这个消息之后,才用大哥大给陆宗浩打了电话,叫他丢钱下桥。  再往前翻找,内容大多都是要回电的讯息,不过其中三条简讯,还是引起了陆宗浩的注意。  “阿健,希望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我跟鸡康之间真的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请你相信我。”  “我是马佩玲,请速回电此号码。”  马佩玲。  鸡康。  阿健。  看到其中出现的三个名字,陆宗浩长出了一口气。  虽然他目前遭遇的敲诈仍旧不算明朗,但最起码有了调查的目标。  ……  油麻地堂口外的电话亭内,虾仔手持传呼机,回拨呼叫号码之后,开口问道:“阿豪,你呼我说有急事,遇见什么问题了吗?”  谢家豪开门见山的说道:“我怀疑细仔的死,跟屯门的鸡康那伙人有密切联系。”  “啊?”  虾仔闻言愣住,因为他也是认识鸡康那伙人的:“我觉得不可能吧,细仔那个人你也知道,他爸年轻时做军装警,就是抓小偷的时候给人捅死的,他这辈子最恨的就是小偷,怎么会跟那些人混在一起呢?”  “我怀疑细仔在吸毒,因为我在鸡康等人的住处,发现了大量的用具。”  谢家豪顿了一下:“这些目前也仅仅是我的猜测而已,我已经在鸡康的住处埋伏了,等我抓到他们,自然可以真相大白。”  “鸡康那些人不好对付,你把位置告诉我,我过去帮你。”  虾仔不忍谢家豪自己冒险,打听到 第62章:心慌慌的 虾仔听到陆宗浩问起鸡康的名字,顿时身躯一震,险些将怀里的刀掉出去。  陆宗浩敏锐察觉到了虾仔表情的变化,挑眉问道:“你知道这个人?”  “不仅知道,而且还知道好几个。”  虾仔咧嘴一笑:“出来混的古惑仔,为了防止被人报复,大多都会给自己取一个花名,咱们远的不说,单单是油麻地,叫这个名字的就有两三个人……我还有个同学也叫鸡康,不过去年出车祸死了,你刚刚问起他的名字,把我吓了一跳。”  陆宗浩也清楚这件事很重要,不想让太多外人知道,补充道:“我说的这个鸡康,还有一个叫做阿健的朋友,阿健应该有一个女友叫做马佩玲,帮我留意一下这几个人,记得隐秘一些,别让外人知道我在找他们。”  “大佬,我办事,你放心啦!”  虾仔跟陆宗浩寒暄几句,随后便拦下一台出租车离开。  陆宗浩回到房间之后,对正在打牌的四眼、天宝等人打了个招呼,紧接着就回到办公室里,拨通了黄炳仁的号码。  电话对面,黄炳仁无奈的声音传来:“我有的时候,都怀疑你是在监视我,每次打来电话都能赶上我出任务。”  陆宗浩不置可否:“我需要你帮我查一个人的信息,这家伙绰号叫鸡康,身边有一个叫阿健的朋友,他女友叫马佩玲。”  黄炳仁有些不悦:“大哥,你是不是没搞清楚啊,我是你的领导,不是你社团的马仔。”  陆宗浩坚持道:“这个线索对我很重要,你务必要帮我一次,只要查到这伙人的信息就可以了,剩下的事情我自己办。”  “等消息吧。”  黄炳仁扔下一句话,随即结束了通话。  ……  新田围邨。  虾仔赶到后,便按照谢家豪给他的地址,很快上楼走进了房间当中。  谢家豪看了一眼虾仔身后:“一个人来的?”  “社会上什么都好防,最难揣测的就是人心,万一我找的帮手认识他们,反而麻烦。”  虾仔反手关闭房门,走到身边低声道:“阿豪,关于细仔的死,我感觉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  谢家豪递了一支烟过来:“什么意思?”  “其实在细仔出事之前,浩哥就一直在让我找他,而今天我出门的时候,他向我问起了鸡康的事情。”  虾仔面色严峻,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猜测:“细仔生前本就是白粉强的司机,而谁都知道浩哥跟白粉强不对付,我认为细仔不可能跟一群小偷混在一起,所以你说……有没有可能是浩哥为了除掉白粉强的人,雇佣鸡康他们除掉了细仔?”  “不会吧?”  谢家豪琢磨了一下,感觉这个逻辑有些行不通:“如果细仔真是陆宗浩雇人杀害的,他为什么要通过你去找那些杀手呢?”  虾仔做了个深呼吸:“问题就在这!有没有可能是他借由鸡康等人的手干掉了细仔,想要斩草除根,结果鸡康他们察觉到了什么,躲了起来?”  谢家豪的思维也被虾仔给带偏了,一想到鸡康等人有钱吸毒,面色严峻的看着虾仔:“如果细仔的死真与陆宗浩有关,这件事你想怎么做?”  “我以前一直是个底层小混混,浩哥对我有知遇之恩,按理说这份恩情比天还重。”  虾仔脸上浮起了一抹痛苦的表情:“但我同样清楚,如果这次死掉的人不是细仔,而是我的话,他一定也会不计代价的替我复仇。”  谢家豪拍了拍虾仔的肩膀:“你如果为难的话,到时候只管负责提供情报,动手的事情交给我。”  虾仔只是吸烟没有说话,房间内顿时陷入了沉默。  ……  当天晚上,陆宗浩满脑子都在想着鸡康的事情,始终难以集中精力。  为了防止自己回家后胡思乱想,他便坐在了堂口里看着碟片。  这个时代还没出过什么特别经典的电影,或者说李小龙、洪金宝等人的经典影片,他早都不知道看了多少遍。  胡思乱想的时候,他甚至冒出了一个念头,自己或许也可以去影视行业插一脚,到时候不仅能赚钱,搞不好还可以推倒几个女星啥的。  但这一切的前提,都必须得先把鸡康等人挖出来,解决自己眼下最大的麻烦。  陆宗浩并不知道的是,在界北偷袭他失败的两名杀手,整整在他家里蛰伏了一夜。  也正是这个无心之举,把他从鬼门关中拉了回来。  第二天一早,陆宗浩没等来黄炳仁的电话,倒是把顶着黑眼圈的于冬青等来了。  于冬青走进办公室,看到陆宗浩盖着毯子躺在沙发上,打着呵欠问道:“昨晚怎么没回家?”  “我租住的唐楼检修电路,家里没电,在这里给手提电话充电来着,我爸要在国外手术,我得随时联络。”  陆宗浩找借口搪塞过去,反问道:“倒是你,昨晚又骑了一宿洋马?”  “没有,昨夜高胜我们难得一聚,大家一直喝到了今天早上。”  于冬青在办公室里换好一套干净的衣服,将车钥匙丢给了陆宗浩:“今天刚好是地街收数的日子,走吧,你开车,咱们过去看看。”  “要么我自己去吧,你留在堂口休息一会。”  陆宗浩此刻是真的在心疼于冬青,虽然他最早接触于冬青,只是为了利用对方,可是自从知道于冬青卖房卖车替他筹款之后,心里对这个男人的感情已经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这叫什么话?我可是油麻地的堂主,今天是我们第一次收数,我能不露面?”  于冬青傲然开口道:“我已经叫阿兴他们提前过去了,今天是我们第一次拿钱,必须弄得声势浩大。”  陆宗浩拿起桌上那把生锈的车钥匙,走到门口后,映入眼帘的是一台第二代丰田皇冠。  这台1962年推出的车型,车龄已经接近二十年,外表的漆皮已经开裂,看起来像是随时要散架的模样。  于冬青怕陆宗浩多想,伸手搂住了他的肩膀:“我这个人比较怀旧,最喜欢这种经典车型,看见一名老朋友开着这台车,特意用奔 第62章:心慌慌的 虾仔听到陆宗浩问起鸡康的名字,顿时身躯一震,险些将怀里的刀掉出去。  陆宗浩敏锐察觉到了虾仔表情的变化,挑眉问道:“你知道这个人?”  “不仅知道,而且还知道好几个。”  虾仔咧嘴一笑:“出来混的古惑仔,为了防止被人报复,大多都会给自己取一个花名,咱们远的不说,单单是油麻地,叫这个名字的就有两三个人……我还有个同学也叫鸡康,不过去年出车祸死了,你刚刚问起他的名字,把我吓了一跳。”  陆宗浩也清楚这件事很重要,不想让太多外人知道,补充道:“我说的这个鸡康,还有一个叫做阿健的朋友,阿健应该有一个女友叫做马佩玲,帮我留意一下这几个人,记得隐秘一些,别让外人知道我在找他们。”  “大佬,我办事,你放心啦!”  虾仔跟陆宗浩寒暄几句,随后便拦下一台出租车离开。  陆宗浩回到房间之后,对正在打牌的四眼、天宝等人打了个招呼,紧接着就回到办公室里,拨通了黄炳仁的号码。  电话对面,黄炳仁无奈的声音传来:“我有的时候,都怀疑你是在监视我,每次打来电话都能赶上我出任务。”  陆宗浩不置可否:“我需要你帮我查一个人的信息,这家伙绰号叫鸡康,身边有一个叫阿健的朋友,他女友叫马佩玲。”  黄炳仁有些不悦:“大哥,你是不是没搞清楚啊,我是你的领导,不是你社团的马仔。”  陆宗浩坚持道:“这个线索对我很重要,你务必要帮我一次,只要查到这伙人的信息就可以了,剩下的事情我自己办。”  “等消息吧。”  黄炳仁扔下一句话,随即结束了通话。  ……  新田围邨。  虾仔赶到后,便按照谢家豪给他的地址,很快上楼走进了房间当中。  谢家豪看了一眼虾仔身后:“一个人来的?”  “社会上什么都好防,最难揣测的就是人心,万一我找的帮手认识他们,反而麻烦。”  虾仔反手关闭房门,走到身边低声道:“阿豪,关于细仔的死,我感觉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  谢家豪递了一支烟过来:“什么意思?”  “其实在细仔出事之前,浩哥就一直在让我找他,而今天我出门的时候,他向我问起了鸡康的事情。”  虾仔面色严峻,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猜测:“细仔生前本就是白粉强的司机,而谁都知道浩哥跟白粉强不对付,我认为细仔不可能跟一群小偷混在一起,所以你说……有没有可能是浩哥为了除掉白粉强的人,雇佣鸡康他们除掉了细仔?”  “不会吧?”  谢家豪琢磨了一下,感觉这个逻辑有些行不通:“如果细仔真是陆宗浩雇人杀害的,他为什么要通过你去找那些杀手呢?”  虾仔做了个深呼吸:“问题就在这!有没有可能是他借由鸡康等人的手干掉了细仔,想要斩草除根,结果鸡康他们察觉到了什么,躲了起来?”  谢家豪的思维也被虾仔给带偏了,一想到鸡康等人有钱吸毒,面色严峻的看着虾仔:“如果细仔的死真与陆宗浩有关,这件事你想怎么做?”  “我以前一直是个底层小混混,浩哥对我有知遇之恩,按理说这份恩情比天还重。”  虾仔脸上浮起了一抹痛苦的表情:“但我同样清楚,如果这次死掉的人不是细仔,而是我的话,他一定也会不计代价的替我复仇。”  谢家豪拍了拍虾仔的肩膀:“你如果为难的话,到时候只管负责提供情报,动手的事情交给我。”  虾仔只是吸烟没有说话,房间内顿时陷入了沉默。  ……  当天晚上,陆宗浩满脑子都在想着鸡康的事情,始终难以集中精力。  为了防止自己回家后胡思乱想,他便坐在了堂口里看着碟片。  这个时代还没出过什么特别经典的电影,或者说李小龙、洪金宝等人的经典影片,他早都不知道看了多少遍。  胡思乱想的时候,他甚至冒出了一个念头,自己或许也可以去影视行业插一脚,到时候不仅能赚钱,搞不好还可以推倒几个女星啥的。  但这一切的前提,都必须得先把鸡康等人挖出来,解决自己眼下最大的麻烦。  陆宗浩并不知道的是,在界北偷袭他失败的两名杀手,整整在他家里蛰伏了一夜。  也正是这个无心之举,把他从鬼门关中拉了回来。  第二天一早,陆宗浩没等来黄炳仁的电话,倒是把顶着黑眼圈的于冬青等来了。  于冬青走进办公室,看到陆宗浩盖着毯子躺在沙发上,打着呵欠问道:“昨晚怎么没回家?”  “我租住的唐楼检修电路,家里没电,在这里给手提电话充电来着,我爸要在国外手术,我得随时联络。”  陆宗浩找借口搪塞过去,反问道:“倒是你,昨晚又骑了一宿洋马?”  “没有,昨夜高胜我们难得一聚,大家一直喝到了今天早上。”  于冬青在办公室里换好一套干净的衣服,将车钥匙丢给了陆宗浩:“今天刚好是地街收数的日子,走吧,你开车,咱们过去看看。”  “要么我自己去吧,你留在堂口休息一会。”  陆宗浩此刻是真的在心疼于冬青,虽然他最早接触于冬青,只是为了利用对方,可是自从知道于冬青卖房卖车替他筹款之后,心里对这个男人的感情已经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这叫什么话?我可是油麻地的堂主,今天是我们第一次收数,我能不露面?”  于冬青傲然开口道:“我已经叫阿兴他们提前过去了,今天是我们第一次拿钱,必须弄得声势浩大。”  陆宗浩拿起桌上那把生锈的车钥匙,走到门口后,映入眼帘的是一台第二代丰田皇冠。  这台1962年推出的车型,车龄已经接近二十年,外表的漆皮已经开裂,看起来像是随时要散架的模样。  于冬青怕陆宗浩多想,伸手搂住了他的肩膀:“我这个人比较怀旧,最喜欢这种经典车型,看见一名老朋友开着这台车,特意用奔 第63章:太后,请自重 古惑仔抢地盘,讲究一个排场。  但凡抢下来的地盘第一次收保护费,都会出动大量人手镇场子。  说白了,这就是在对商户们秀肌肉,以保障往后收陀地费的时候,能够一切顺利。  地街一直就是信义安的地盘,按理说没必要讲这个排场,但正如于冬青所说,这是他上任以来的第一次收数,还是得做做样子的。  陆宗浩驱车赶到水果市场,陈矅兴和洪国驹同时上前,跟两人打了个招呼。  此时市场内满是古惑仔,一片乱糟糟的场面。  陆宗浩见状,对两人问道:“里面怎么这么吵,出什么事情了?”  “没什么,只是保护费已经开始征收了。”  洪国驹解释道:“四眼和天宝各带一队,正在里面收数,今天收上来的保护费,会有十分之一作为他们的奖金,大家都在抢着收钱呢。”  “胡闹!”  陆宗浩顿时皱起眉:“我们混社团,是为了维持这里的地下规则,而不是让油麻地果栏乱成一锅粥!你们这么做,跟土匪有什么区别?”  “这件事是我允许的。”  于冬青在一旁淡然道:“古代行军作战,将领还会屠城三日犒赏士兵,这些兄弟跟咱们混,总得得到好处,如果没有甜头,别人凭什么给咱们卖命啊?我手里资金有限,只能用这种方式笼络人心了。”  陆宗浩虽然对这种方式不满,但既然是于冬青做的,也就没说什么,转语问道:“虾仔怎么没来?”  “不知道,这小子昨天说去找朋友饮酒,怕是喝多了吧。”  陈矅兴耸了下肩膀:“浩哥,我知道你心疼虾仔,但四眼和天宝都是刚提拔上来的新人,还是应该给些露脸的机会。”  陆宗浩看着乱糟糟的场面,也怕下面的人没轻没重会惹出麻烦,对陈冬青打了个招呼,便带着洪国驹和陈矅兴进入市场巡查起来。  市场里虽然吵闹,但好在乱中有序,四眼和天宝带来的青年们只是挨家挨户的收取保护费,并未闹事。  交过钱的商户会留下一枚竹签作证明,其他人再来便不会多收。  这些年纪不大的古惑仔只将这当成了一场竞赛,一个个十分起劲。  地街当初就是白粉强允诺给陆宗浩的地盘,他也一直是这条街的老大。  如今有了于冬青支持,他这块地盘,也就算是坐稳了。  市场当中,陈矅兴和洪国驹带着六名心腹小弟,鹰视狼顾地跟在陆宗浩身后,威风凛凛。  一家临街店铺内,站在门口的壮汉看到陆宗浩,顿时扭过脸去,还向房间内躲了几步。  “喂,出来吧,他们已经走了!”  等陆宗浩一行人离去,老板将壮汉叫过来,笑问道:“怎么,认识那些家伙?”  壮汉讪笑道:“不认识,只是从小看到混混就害怕,老板,他们是什么人?”  “你若是认识他们,那还真了不起呢!走在最前那个帅哥,是信记的红棍,也是这条街的老大陆宗浩!地街就是他在码帮手中夺回去的……只是这些烂仔打来打去,最后还不是由我们商户买单。”  老板跟壮汉闲聊着,将话题收回正轨:“薪资我刚刚已经跟你讲过了,在我这里做装卸工,每个月底薪一千五,每天有十块钱的餐饮补贴,能接受吗?”  “老板,薪水的事情好谈,只是能不能给我安排一个住处?”  壮汉抿着嘴唇说道:“我家住在荃湾那边,咱们市场干的又都是夜班工作,我没有交通工具,每天跑来跑去太忙了,时间怕是赶不及。你放心,我这个人对住没有太多要求,你只要在仓库给我腾出来一小块空地就行,可以扣我的薪水抵住宿费!”  老板思考了一下:“算了,卖苦力也不容易,扣什么工资!我们这间商铺比其他商铺短了两米,推开后门有一个几平米的空间,你自己搭个小棚子吧,不过雨天恐怕会很辛苦!”  壮汉拱手抱拳:“好的,多谢老板!”  老板有些不解的看着壮汉:“你这个人也够奇怪的,既然家在荃湾,为什么要来地街工作?”  “我以前是在码头干装卸工的,穷苦出身找不到老婆,后来去鱼档杀鱼,相亲对象又嫌我身上有味道。”  壮汉憨厚一笑,挠着头说道:“我来这里打工,就是想要了解一下水果销售的渠道,准备攒点钱回荃湾去开个路边摊,卖水果有香味,或许更容易找老婆。”  “哈哈哈,你这个人还真实诚!”  老板被壮汉逗笑,递过去了一支烟:“叫什么名字?”  “谢谢老板,我不会!”  壮汉拦了老板一下,笑道:“我叫陆宗磊,你叫我阿磊就行。”  老板不禁莞尔:“陆宗磊?跟这条街的老大只差了一个字哦!可惜同人不同命,他是江湖大佬,你只是个力巴仔罢了!”  陆宗磊看了一眼亲弟弟消失的方向,恨铁不成钢的嘀咕道:“混江湖有什么好,早晚被人斩死街头,令先人蒙羞!”  ……  陆宗浩在市场内巡视一圈,见里面一切正常,就准备回香堂看一眼。  结果刚拐进那条巷子,就听见远处传来一阵嘈杂的呼喊声,其中还伴随着女人的尖叫。  几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向着传来声音的方位跑去。  此时一群古惑仔,正对着一间档口进行打砸。  这间档口,正是当初丁大力来收保护费时,曾砸过一次的那家店铺。  此刻在店门外,一名二十岁左右的女孩正被人压在摆水果的摊子上,满脸泪痕的大呼救命。  她的上衣已经被撕破,露出了里面的文胸,短裙也被褪到了膝盖位置。  不远处,一名瘸腿青年被人按在地上,目眦欲裂的咆哮道:“艹你妈!我艹你妈!你们这群畜生,放开我妹妹!”  “死瘸子,你不是很嚣张吗?”  一名混混看着面目狰狞的青年,伸手搭在女孩的内裤上,作势就要往下扯:“今天我就当着大家的面,验证一下你妹妹是个什么货色!”  “嘭!”  不等混混伸手,一股巨力陡然传来,硬生生将其踹飞了三 第63章:太后,请自重 古惑仔抢地盘,讲究一个排场。  但凡抢下来的地盘第一次收保护费,都会出动大量人手镇场子。  说白了,这就是在对商户们秀肌肉,以保障往后收陀地费的时候,能够一切顺利。  地街一直就是信义安的地盘,按理说没必要讲这个排场,但正如于冬青所说,这是他上任以来的第一次收数,还是得做做样子的。  陆宗浩驱车赶到水果市场,陈矅兴和洪国驹同时上前,跟两人打了个招呼。  此时市场内满是古惑仔,一片乱糟糟的场面。  陆宗浩见状,对两人问道:“里面怎么这么吵,出什么事情了?”  “没什么,只是保护费已经开始征收了。”  洪国驹解释道:“四眼和天宝各带一队,正在里面收数,今天收上来的保护费,会有十分之一作为他们的奖金,大家都在抢着收钱呢。”  “胡闹!”  陆宗浩顿时皱起眉:“我们混社团,是为了维持这里的地下规则,而不是让油麻地果栏乱成一锅粥!你们这么做,跟土匪有什么区别?”  “这件事是我允许的。”  于冬青在一旁淡然道:“古代行军作战,将领还会屠城三日犒赏士兵,这些兄弟跟咱们混,总得得到好处,如果没有甜头,别人凭什么给咱们卖命啊?我手里资金有限,只能用这种方式笼络人心了。”  陆宗浩虽然对这种方式不满,但既然是于冬青做的,也就没说什么,转语问道:“虾仔怎么没来?”  “不知道,这小子昨天说去找朋友饮酒,怕是喝多了吧。”  陈矅兴耸了下肩膀:“浩哥,我知道你心疼虾仔,但四眼和天宝都是刚提拔上来的新人,还是应该给些露脸的机会。”  陆宗浩看着乱糟糟的场面,也怕下面的人没轻没重会惹出麻烦,对陈冬青打了个招呼,便带着洪国驹和陈矅兴进入市场巡查起来。  市场里虽然吵闹,但好在乱中有序,四眼和天宝带来的青年们只是挨家挨户的收取保护费,并未闹事。  交过钱的商户会留下一枚竹签作证明,其他人再来便不会多收。  这些年纪不大的古惑仔只将这当成了一场竞赛,一个个十分起劲。  地街当初就是白粉强允诺给陆宗浩的地盘,他也一直是这条街的老大。  如今有了于冬青支持,他这块地盘,也就算是坐稳了。  市场当中,陈矅兴和洪国驹带着六名心腹小弟,鹰视狼顾地跟在陆宗浩身后,威风凛凛。  一家临街店铺内,站在门口的壮汉看到陆宗浩,顿时扭过脸去,还向房间内躲了几步。  “喂,出来吧,他们已经走了!”  等陆宗浩一行人离去,老板将壮汉叫过来,笑问道:“怎么,认识那些家伙?”  壮汉讪笑道:“不认识,只是从小看到混混就害怕,老板,他们是什么人?”  “你若是认识他们,那还真了不起呢!走在最前那个帅哥,是信记的红棍,也是这条街的老大陆宗浩!地街就是他在码帮手中夺回去的……只是这些烂仔打来打去,最后还不是由我们商户买单。”  老板跟壮汉闲聊着,将话题收回正轨:“薪资我刚刚已经跟你讲过了,在我这里做装卸工,每个月底薪一千五,每天有十块钱的餐饮补贴,能接受吗?”  “老板,薪水的事情好谈,只是能不能给我安排一个住处?”  壮汉抿着嘴唇说道:“我家住在荃湾那边,咱们市场干的又都是夜班工作,我没有交通工具,每天跑来跑去太忙了,时间怕是赶不及。你放心,我这个人对住没有太多要求,你只要在仓库给我腾出来一小块空地就行,可以扣我的薪水抵住宿费!”  老板思考了一下:“算了,卖苦力也不容易,扣什么工资!我们这间商铺比其他商铺短了两米,推开后门有一个几平米的空间,你自己搭个小棚子吧,不过雨天恐怕会很辛苦!”  壮汉拱手抱拳:“好的,多谢老板!”  老板有些不解的看着壮汉:“你这个人也够奇怪的,既然家在荃湾,为什么要来地街工作?”  “我以前是在码头干装卸工的,穷苦出身找不到老婆,后来去鱼档杀鱼,相亲对象又嫌我身上有味道。”  壮汉憨厚一笑,挠着头说道:“我来这里打工,就是想要了解一下水果销售的渠道,准备攒点钱回荃湾去开个路边摊,卖水果有香味,或许更容易找老婆。”  “哈哈哈,你这个人还真实诚!”  老板被壮汉逗笑,递过去了一支烟:“叫什么名字?”  “谢谢老板,我不会!”  壮汉拦了老板一下,笑道:“我叫陆宗磊,你叫我阿磊就行。”  老板不禁莞尔:“陆宗磊?跟这条街的老大只差了一个字哦!可惜同人不同命,他是江湖大佬,你只是个力巴仔罢了!”  陆宗磊看了一眼亲弟弟消失的方向,恨铁不成钢的嘀咕道:“混江湖有什么好,早晚被人斩死街头,令先人蒙羞!”  ……  陆宗浩在市场内巡视一圈,见里面一切正常,就准备回香堂看一眼。  结果刚拐进那条巷子,就听见远处传来一阵嘈杂的呼喊声,其中还伴随着女人的尖叫。  几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向着传来声音的方位跑去。  此时一群古惑仔,正对着一间档口进行打砸。  这间档口,正是当初丁大力来收保护费时,曾砸过一次的那家店铺。  此刻在店门外,一名二十岁左右的女孩正被人压在摆水果的摊子上,满脸泪痕的大呼救命。  她的上衣已经被撕破,露出了里面的文胸,短裙也被褪到了膝盖位置。  不远处,一名瘸腿青年被人按在地上,目眦欲裂的咆哮道:“艹你妈!我艹你妈!你们这群畜生,放开我妹妹!”  “死瘸子,你不是很嚣张吗?”  一名混混看着面目狰狞的青年,伸手搭在女孩的内裤上,作势就要往下扯:“今天我就当着大家的面,验证一下你妹妹是个什么货色!”  “嘭!”  不等混混伸手,一股巨力陡然传来,硬生生将其踹飞了三 第64章:是玉 陆宗浩忽然出手,将耍流氓的混混踹飞。  周围的人先是一愣,随后不约而同的向他围了上来。  刚刚众人听到喊叫,是一起向这边跑的,陆宗浩因为身体素质好,将其他人都甩在了后面。  是故,现场的混混们都将他当成了上来帮忙的摊贩。  不等众人动手,陈矅兴的暴喝陡然传来:“都他妈的给我住手!你们要造反啊?”  一名混混见陈矅兴等人到场,怒目而视:“你们知不知道我们是谁?我们是油麻地小苗的手下,跟我们作对,你们活够了不成?”  陈矅兴瞪着眼睛骂道:“你睁大狗眼看清楚!这是你大哥的大哥的大哥,陆宗浩!”  “啊?”  几名混混听到陆宗浩这个名字,集体愣住。  陆宗浩看着围观的人群,还有倒在地上的青年,以及快要哭背气去的少女,脸色阴沉的向陈矅兴问道:“小苗是谁?”  陈矅兴解释道:“是四眼手下的一名小弟,昨晚我们在一起吃饭的时候,你见过。”  陆宗浩没有理会,看向现场的几名青年:“谁能告诉我,这里出了什么事?”  一名青年机智的辩解道:“浩哥,是这家店不交保护费在先,我们才杀一儆百,出手教训他们的!”  “你他妈放屁!”  地上的瘸腿青年大声咆哮道:“我们的保护费一分钱都没少,分明是你们这群混蛋调戏我妹妹!”  青年面色一惊,上去就要动手:“你他妈别乱讲!”  “嘭!”  陆宗浩一脚将青年踹倒:“给我打!”  话音落,陈矅兴、洪国驹和几名亲信一拥而上,按着一群青年疯狂暴揍。  陆宗浩知道自己刚上任,以后还需要这群小弟帮自己办事,不能留下恶名。  但地街眼下是他唯一的经济来源,这些人在这里胡作非为,就是在断自己的财路。  如果不给他们一些教训,以后这队伍会更不好带。  就在这时,远处一群人快步跑来,同时还伴随着四眼的吼声:“把周围的通道全部堵死,闹事的一个不许放走,我看是谁敢找我们信义安的麻烦!”  喊话声中,十几人瞬间围拢过来,四眼拎刀上前,看到陆宗浩之后,瞳孔猛缩:“浩哥?您怎么在这?”  “这话我倒是想问你!你在这里,是在收保护费,还是打家劫舍?”  陆宗浩指着那对兄妹:“我们收保护费,是为了让市场可以有秩序的平稳运行,现在别人让你搞得连生意都做不下去,你让他们从哪里拿出钱来交给你?”  四眼虽是一头雾水,但面对大哥的问话,还是很快作出反应:“这、这事我并不知情啊。”  “把你的人带走,今晚开刑堂。”  陆宗浩冷着脸扔下一句话,将瘸腿青年扶起:“怎么样,伤到没有?”  青年在地街讨生活,自然知道陆宗浩的大名,战战兢兢的看着他:“浩哥,我没事……以后每个月的保护费,我都会按时交!”  “你们的保护费,免去半年,当作我们给的赔偿。”  陆宗浩顿了一下,又掏出两千块港币递给青年:“这钱给你妹妹买一套新衣服。”  青年站在原地,身体不断颤抖。  在港岛这个地方,社团之间发生火拼,或许会给出彼此赔偿,但谁见过黑社会向平民道歉又赔钱的?  直到陆宗浩离开,青年看了看手里的钱,这才反应过来,一瘸一拐的向妹妹走去:“茉茉,你要不要紧?”  叫茉茉的姑娘盯着陆宗浩消失的方向,直到被哥哥推了一下,这才讷讷的摇了摇头。  ……  沙田,新田围邨。  一台大发面包车缓缓停下,随着车门敞开,几名小青年嘻嘻哈哈的向楼内走去。  其中为首的两人,正是鸡康和烂人健。  烂人健昨天在码头拿钱的时候,因为骑着摩托撞在了货车上,身体多处擦伤,此刻胳膊扎着纱布,脸颊也肿了一半。  鸡康在口袋里将一个装着粉末的密封袋丢给他:“先拿去玩,我打电话叫了姑娘,一会她们就到。”  烂人健始终没敢把自己丢掉传呼机的事情告诉鸡康,心中也十分忐忑:“康哥,咱们最近已经赚了不少钱,你看是不是要换个住处啊?”  “靠!你的要求怎么这么多?咱们住在楼房里,不比屯门的农村强多了?”  鸡康翻了个白眼:“越乱的地方才越安全!咱们住在屋邨这种地方,谁也不会想到咱们手里有几十万,如果住进豪华区,一旦露富,指不定有多少人要敲诈咱们呢!你真以为有钱之后,咱们就能摆脱烂仔的身份了?”  “康哥,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烂人健听说过陆宗浩最近的威名,总怕对方会登门寻仇,心里没底的说道:“最近这段时间,我家里想要盖房子,你看能不能把我那份钱先分给我,我也能拿回家里让父母高兴一下?”  鸡康并未意识到这是烂人健想跑,毒瘾发作的他不耐烦的摆手:“这事回头再说,先上楼去嗨!”  话音落,一行人顿时涌入楼内。  烂人健心里惦记着属于自己的那份钱,也不好现在跟鸡康划清界限,只能硬着头皮跟在了队伍后方。  众人前天晚上已经在酒吧玩了一夜,走在最前面的小弟打着哈欠走到门口,刚要掏钥匙开门,手掌一碰,房门却自动敞开。  “噗嗤!”  没等他作出反应,一把钢刀已经从屋内伸出,落在了他的头上。  走在后面的鸡康看见喷涌而出的血液,宛若受了惊的兔子,转身就跑:“这里有埋伏!快撤!”  “他妈的!今天你们谁都跑不掉!”  谢家豪一声暴喝,拎着沾血的刀冲出房间,直接向人群扑了上去。  走在人群最后面的烂人健看到这一幕,脑中一声轰响,转头冲向了楼梯口。  埋伏在三楼半的虾仔此刻也顺着楼梯跑了下来,对着烂人健就是一刀:“王八蛋!你给我跪下!”  “我跪你妈!”  烂人健虽然胆子不大,但求生欲却很强,在虾仔冲过来的同时,抄起走廊里的铁质垃圾桶,对着虾仔就轮了上去 第64章:是玉 陆宗浩忽然出手,将耍流氓的混混踹飞。  周围的人先是一愣,随后不约而同的向他围了上来。  刚刚众人听到喊叫,是一起向这边跑的,陆宗浩因为身体素质好,将其他人都甩在了后面。  是故,现场的混混们都将他当成了上来帮忙的摊贩。  不等众人动手,陈矅兴的暴喝陡然传来:“都他妈的给我住手!你们要造反啊?”  一名混混见陈矅兴等人到场,怒目而视:“你们知不知道我们是谁?我们是油麻地小苗的手下,跟我们作对,你们活够了不成?”  陈矅兴瞪着眼睛骂道:“你睁大狗眼看清楚!这是你大哥的大哥的大哥,陆宗浩!”  “啊?”  几名混混听到陆宗浩这个名字,集体愣住。  陆宗浩看着围观的人群,还有倒在地上的青年,以及快要哭背气去的少女,脸色阴沉的向陈矅兴问道:“小苗是谁?”  陈矅兴解释道:“是四眼手下的一名小弟,昨晚我们在一起吃饭的时候,你见过。”  陆宗浩没有理会,看向现场的几名青年:“谁能告诉我,这里出了什么事?”  一名青年机智的辩解道:“浩哥,是这家店不交保护费在先,我们才杀一儆百,出手教训他们的!”  “你他妈放屁!”  地上的瘸腿青年大声咆哮道:“我们的保护费一分钱都没少,分明是你们这群混蛋调戏我妹妹!”  青年面色一惊,上去就要动手:“你他妈别乱讲!”  “嘭!”  陆宗浩一脚将青年踹倒:“给我打!”  话音落,陈矅兴、洪国驹和几名亲信一拥而上,按着一群青年疯狂暴揍。  陆宗浩知道自己刚上任,以后还需要这群小弟帮自己办事,不能留下恶名。  但地街眼下是他唯一的经济来源,这些人在这里胡作非为,就是在断自己的财路。  如果不给他们一些教训,以后这队伍会更不好带。  就在这时,远处一群人快步跑来,同时还伴随着四眼的吼声:“把周围的通道全部堵死,闹事的一个不许放走,我看是谁敢找我们信义安的麻烦!”  喊话声中,十几人瞬间围拢过来,四眼拎刀上前,看到陆宗浩之后,瞳孔猛缩:“浩哥?您怎么在这?”  “这话我倒是想问你!你在这里,是在收保护费,还是打家劫舍?”  陆宗浩指着那对兄妹:“我们收保护费,是为了让市场可以有秩序的平稳运行,现在别人让你搞得连生意都做不下去,你让他们从哪里拿出钱来交给你?”  四眼虽是一头雾水,但面对大哥的问话,还是很快作出反应:“这、这事我并不知情啊。”  “把你的人带走,今晚开刑堂。”  陆宗浩冷着脸扔下一句话,将瘸腿青年扶起:“怎么样,伤到没有?”  青年在地街讨生活,自然知道陆宗浩的大名,战战兢兢的看着他:“浩哥,我没事……以后每个月的保护费,我都会按时交!”  “你们的保护费,免去半年,当作我们给的赔偿。”  陆宗浩顿了一下,又掏出两千块港币递给青年:“这钱给你妹妹买一套新衣服。”  青年站在原地,身体不断颤抖。  在港岛这个地方,社团之间发生火拼,或许会给出彼此赔偿,但谁见过黑社会向平民道歉又赔钱的?  直到陆宗浩离开,青年看了看手里的钱,这才反应过来,一瘸一拐的向妹妹走去:“茉茉,你要不要紧?”  叫茉茉的姑娘盯着陆宗浩消失的方向,直到被哥哥推了一下,这才讷讷的摇了摇头。  ……  沙田,新田围邨。  一台大发面包车缓缓停下,随着车门敞开,几名小青年嘻嘻哈哈的向楼内走去。  其中为首的两人,正是鸡康和烂人健。  烂人健昨天在码头拿钱的时候,因为骑着摩托撞在了货车上,身体多处擦伤,此刻胳膊扎着纱布,脸颊也肿了一半。  鸡康在口袋里将一个装着粉末的密封袋丢给他:“先拿去玩,我打电话叫了姑娘,一会她们就到。”  烂人健始终没敢把自己丢掉传呼机的事情告诉鸡康,心中也十分忐忑:“康哥,咱们最近已经赚了不少钱,你看是不是要换个住处啊?”  “靠!你的要求怎么这么多?咱们住在楼房里,不比屯门的农村强多了?”  鸡康翻了个白眼:“越乱的地方才越安全!咱们住在屋邨这种地方,谁也不会想到咱们手里有几十万,如果住进豪华区,一旦露富,指不定有多少人要敲诈咱们呢!你真以为有钱之后,咱们就能摆脱烂仔的身份了?”  “康哥,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烂人健听说过陆宗浩最近的威名,总怕对方会登门寻仇,心里没底的说道:“最近这段时间,我家里想要盖房子,你看能不能把我那份钱先分给我,我也能拿回家里让父母高兴一下?”  鸡康并未意识到这是烂人健想跑,毒瘾发作的他不耐烦的摆手:“这事回头再说,先上楼去嗨!”  话音落,一行人顿时涌入楼内。  烂人健心里惦记着属于自己的那份钱,也不好现在跟鸡康划清界限,只能硬着头皮跟在了队伍后方。  众人前天晚上已经在酒吧玩了一夜,走在最前面的小弟打着哈欠走到门口,刚要掏钥匙开门,手掌一碰,房门却自动敞开。  “噗嗤!”  没等他作出反应,一把钢刀已经从屋内伸出,落在了他的头上。  走在后面的鸡康看见喷涌而出的血液,宛若受了惊的兔子,转身就跑:“这里有埋伏!快撤!”  “他妈的!今天你们谁都跑不掉!”  谢家豪一声暴喝,拎着沾血的刀冲出房间,直接向人群扑了上去。  走在人群最后面的烂人健看到这一幕,脑中一声轰响,转头冲向了楼梯口。  埋伏在三楼半的虾仔此刻也顺着楼梯跑了下来,对着烂人健就是一刀:“王八蛋!你给我跪下!”  “我跪你妈!”  烂人健虽然胆子不大,但求生欲却很强,在虾仔冲过来的同时,抄起走廊里的铁质垃圾桶,对着虾仔就轮了上去 第65章:他看得目瞪口呆 为了能够将鸡康等人一举拿下,谢家豪生怕错过对方归来的时段,所以整夜都没敢闭眼。  此时双方忽然发生混战,谢家豪冲出门外,也产生了短暂错愕,明显没想到鸡康一伙有这么多人。  走廊尽头,烂人健用垃圾桶对着虾仔一通乱砸,趁着对方闪躲的空当,作势冲进楼梯间,第一个脱离了战团。  谢家豪此刻也注意到了走廊尽头的情况,大声吼道:“大家不要分散,先抓鸡康!”  话音落,人群再度收拢,集体向着人群中的鸡康围了上去,但虾仔并未听到他的喊话,一个人向楼下追了过去。  “他妈的!都给我滚!”  鸡康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咬牙掏出口袋里的卡簧刀,一刀刺入了对面青年的小腹:“兄弟们,双方人数差不多,跟我冲出去!”  虽然鸡康身边的人都是一群小偷,但这些人能够从屯门混到油麻地,凭借的绝对不仅仅是小偷小摸的本事。  听到自己的老大发话,众人迅速聚集在鸡康身边,全都掏出了随身的折叠刀,开始对着人群狂捅。  谢家豪一伙人的武器都是西瓜刀,虽然要比鸡康他们的凶器长出一大截,不过杀伤力却明显不足,一刀下去顶多是个皮外伤,很难致命。  反观对方的卡簧,只要扎实了,是很容易伤到内脏的。  最近这段时间,鸡康每天带着这群手下吃喝玩乐,在众人心中的地位已经被神化了。  面对他的喊话,其他人丝毫没有质疑,三名小青年甚至站在队伍最前方,用手臂扛住落下来的西瓜刀,疯狂的向前方挥动着手里的匕首。  “噗嗤!”  “噗嗤!”  刀锋划破皮肤的声音在走廊内此起彼伏,鸡康的手下握着刀向前硬推,寸步不让。  谢家豪的一个朋友低头看到自己腹部流淌出来的肠子,心中产生惧意,捂着肚子退开。  “就凭你们这些臭鱼烂虾,还敢拦我?”  鸡康见人群出现缺口,瞬间来了状态,冲上去对着谢家豪的脸上一刀捅了过去。  谢家豪就算再勇猛,也不可能以命相搏,只得向一侧闪躲。  “嘭!”  鸡康抓住机会,一脚蹬在谢家豪小腹上,冲出人群直奔楼梯口。  “噼里啪啦!”  鸡康的手下们见他逃脱,自发堵住了谢家豪等人。  “妈的!平时偷几个钱包,真当自己是战神了!”  谢家豪看着鸡康狂奔离去的背影,心中的怒火喷薄而出,将一名小青年按在墙上,西瓜刀对着其腹部狂捅。  这种疯狗般的举动,让鸡康那边的小青年也是心里发毛,终于被一轮冲锋撞开了防线。  屋邨楼下,虾仔虽然一心去追烂人健,但对方出于职业习惯,早就在附近踩过点了,下楼后一路狂奔,利用对于地形的熟悉,很快失去了踪迹。  虾仔被烂人健甩掉,正准备回去帮忙,结果刚一跑到楼梯口,正跟顺着楼梯冲下来的鸡康四目相对。  鸡康看到手持西瓜刀的虾仔出现在面前,目露凶光:“小子,不想死就把路让开!”  虾仔认出鸡康,握刀的手臂颤抖起来:“细仔的死,是不是你们干的?”  鸡康听到身后楼道里传出的脚步声,爆出一句国骂,对着虾仔一刀刺去。  虾仔混了这么多年,街斗经验还算丰富,横向躲开鸡康的刀,一刀斩向了对方手臂。  鸡康手臂中刀,手掌一阵酸麻,单手攥住虾仔的衣领,额头粗暴的撞向了对方的鼻梁。  “嘭!”  一声闷响,虾仔鼻血狂飙,被撞得后退数步,甩了甩头,再度向楼道外面追了出去。  前一晚喝了不少酒的鸡康此刻毒瘾发作,感觉体内像是有无数虫子到处乱爬,身上一阵冷一阵热,摇摇晃晃的向着面包车狂奔。  “王八蛋!你他妈还敢跑!”  虾仔从后面追上来,单手按住鸡康的肩膀,西瓜刀再度挥出。  “噗嗤!”  刀锋掠过,鸡康的裤子被划开一道豁口,露出了皮肉外翻的刀口,他也身形不稳倒在了地上。  “你他妈没完了?”  鸡康此刻精神恍惚,已经极度暴躁,拉扯着虾仔的衣服将他拽倒,一刀捅向了对方的脖子。  他们这些人,都是江湖上的老油子,如果换在平时,鸡康即便敢下重手,也绝对没有杀人的勇气。  此时在毒瘾的摧残下,他的精神已经变得无比恍惚,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关键时刻,谢家豪终于追出门外,一脚踢在鸡康的手腕上,替虾仔避开致命一击,紧接着又是一刀砍在鸡康上臂,让他失去了反抗的力气。  “嘭嘭嘭!”  紧随而至的众人围在旁边,各种尺码的脚丫子雨点般落在鸡康身上。  就在谢家豪准备叫众人停手,将鸡康带走的时候,一台警车停在远处,车内原本准备对屋邨进行防火检查的警察,看到远处发生斗殴,齐刷刷的向这边跑来。  虾仔看见警察到场,拉住谢家豪的手腕,迅速彻底:“阿豪!快走!”  谢家豪不甘的看着地上的鸡康:“把他带上!”  “来不及了!咱们一旦被抓,根本交不起保释金!总不能真去坐牢吧!”  虾仔不由分说,很快带着谢家豪消失在了建筑群当中。  已经意识恍惚的鸡康,看到远远跑来的警察,也强撑着起身,向相反的方向狂奔而去。  ……  半小时后,沙田郊区,一处废弃多年的院子里。  谢家豪用买回来的碘伏和纱布帮虾仔包扎好伤口,沉声道:“今天鸡康和烂人健虽然跑了,但咱们也不算一无所获,我之前在楼上抓到了两个鸡康的手下,让小天带人在楼上看着他们,人很快就能带过来。”  虾仔点了点头:“阿华的伤要紧吗?”  “伤的很严重,已经送到寨城去了,鸡康那边受伤的人,我丢在现场没管。”  谢家豪顿了一下:“咱们承担不起这么多人的医疗费用。”  两人正对话的工夫,外面传来了一阵摩托车的声音,随后谢家豪的好友小天,便押着两个鼻青脸肿的青年进入房间,对谢家豪点 第65章:他看得目瞪口呆 为了能够将鸡康等人一举拿下,谢家豪生怕错过对方归来的时段,所以整夜都没敢闭眼。  此时双方忽然发生混战,谢家豪冲出门外,也产生了短暂错愕,明显没想到鸡康一伙有这么多人。  走廊尽头,烂人健用垃圾桶对着虾仔一通乱砸,趁着对方闪躲的空当,作势冲进楼梯间,第一个脱离了战团。  谢家豪此刻也注意到了走廊尽头的情况,大声吼道:“大家不要分散,先抓鸡康!”  话音落,人群再度收拢,集体向着人群中的鸡康围了上去,但虾仔并未听到他的喊话,一个人向楼下追了过去。  “他妈的!都给我滚!”  鸡康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咬牙掏出口袋里的卡簧刀,一刀刺入了对面青年的小腹:“兄弟们,双方人数差不多,跟我冲出去!”  虽然鸡康身边的人都是一群小偷,但这些人能够从屯门混到油麻地,凭借的绝对不仅仅是小偷小摸的本事。  听到自己的老大发话,众人迅速聚集在鸡康身边,全都掏出了随身的折叠刀,开始对着人群狂捅。  谢家豪一伙人的武器都是西瓜刀,虽然要比鸡康他们的凶器长出一大截,不过杀伤力却明显不足,一刀下去顶多是个皮外伤,很难致命。  反观对方的卡簧,只要扎实了,是很容易伤到内脏的。  最近这段时间,鸡康每天带着这群手下吃喝玩乐,在众人心中的地位已经被神化了。  面对他的喊话,其他人丝毫没有质疑,三名小青年甚至站在队伍最前方,用手臂扛住落下来的西瓜刀,疯狂的向前方挥动着手里的匕首。  “噗嗤!”  “噗嗤!”  刀锋划破皮肤的声音在走廊内此起彼伏,鸡康的手下握着刀向前硬推,寸步不让。  谢家豪的一个朋友低头看到自己腹部流淌出来的肠子,心中产生惧意,捂着肚子退开。  “就凭你们这些臭鱼烂虾,还敢拦我?”  鸡康见人群出现缺口,瞬间来了状态,冲上去对着谢家豪的脸上一刀捅了过去。  谢家豪就算再勇猛,也不可能以命相搏,只得向一侧闪躲。  “嘭!”  鸡康抓住机会,一脚蹬在谢家豪小腹上,冲出人群直奔楼梯口。  “噼里啪啦!”  鸡康的手下们见他逃脱,自发堵住了谢家豪等人。  “妈的!平时偷几个钱包,真当自己是战神了!”  谢家豪看着鸡康狂奔离去的背影,心中的怒火喷薄而出,将一名小青年按在墙上,西瓜刀对着其腹部狂捅。  这种疯狗般的举动,让鸡康那边的小青年也是心里发毛,终于被一轮冲锋撞开了防线。  屋邨楼下,虾仔虽然一心去追烂人健,但对方出于职业习惯,早就在附近踩过点了,下楼后一路狂奔,利用对于地形的熟悉,很快失去了踪迹。  虾仔被烂人健甩掉,正准备回去帮忙,结果刚一跑到楼梯口,正跟顺着楼梯冲下来的鸡康四目相对。  鸡康看到手持西瓜刀的虾仔出现在面前,目露凶光:“小子,不想死就把路让开!”  虾仔认出鸡康,握刀的手臂颤抖起来:“细仔的死,是不是你们干的?”  鸡康听到身后楼道里传出的脚步声,爆出一句国骂,对着虾仔一刀刺去。  虾仔混了这么多年,街斗经验还算丰富,横向躲开鸡康的刀,一刀斩向了对方手臂。  鸡康手臂中刀,手掌一阵酸麻,单手攥住虾仔的衣领,额头粗暴的撞向了对方的鼻梁。  “嘭!”  一声闷响,虾仔鼻血狂飙,被撞得后退数步,甩了甩头,再度向楼道外面追了出去。  前一晚喝了不少酒的鸡康此刻毒瘾发作,感觉体内像是有无数虫子到处乱爬,身上一阵冷一阵热,摇摇晃晃的向着面包车狂奔。  “王八蛋!你他妈还敢跑!”  虾仔从后面追上来,单手按住鸡康的肩膀,西瓜刀再度挥出。  “噗嗤!”  刀锋掠过,鸡康的裤子被划开一道豁口,露出了皮肉外翻的刀口,他也身形不稳倒在了地上。  “你他妈没完了?”  鸡康此刻精神恍惚,已经极度暴躁,拉扯着虾仔的衣服将他拽倒,一刀捅向了对方的脖子。  他们这些人,都是江湖上的老油子,如果换在平时,鸡康即便敢下重手,也绝对没有杀人的勇气。  此时在毒瘾的摧残下,他的精神已经变得无比恍惚,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关键时刻,谢家豪终于追出门外,一脚踢在鸡康的手腕上,替虾仔避开致命一击,紧接着又是一刀砍在鸡康上臂,让他失去了反抗的力气。  “嘭嘭嘭!”  紧随而至的众人围在旁边,各种尺码的脚丫子雨点般落在鸡康身上。  就在谢家豪准备叫众人停手,将鸡康带走的时候,一台警车停在远处,车内原本准备对屋邨进行防火检查的警察,看到远处发生斗殴,齐刷刷的向这边跑来。  虾仔看见警察到场,拉住谢家豪的手腕,迅速彻底:“阿豪!快走!”  谢家豪不甘的看着地上的鸡康:“把他带上!”  “来不及了!咱们一旦被抓,根本交不起保释金!总不能真去坐牢吧!”  虾仔不由分说,很快带着谢家豪消失在了建筑群当中。  已经意识恍惚的鸡康,看到远远跑来的警察,也强撑着起身,向相反的方向狂奔而去。  ……  半小时后,沙田郊区,一处废弃多年的院子里。  谢家豪用买回来的碘伏和纱布帮虾仔包扎好伤口,沉声道:“今天鸡康和烂人健虽然跑了,但咱们也不算一无所获,我之前在楼上抓到了两个鸡康的手下,让小天带人在楼上看着他们,人很快就能带过来。”  虾仔点了点头:“阿华的伤要紧吗?”  “伤的很严重,已经送到寨城去了,鸡康那边受伤的人,我丢在现场没管。”  谢家豪顿了一下:“咱们承担不起这么多人的医疗费用。”  两人正对话的工夫,外面传来了一阵摩托车的声音,随后谢家豪的好友小天,便押着两个鼻青脸肿的青年进入房间,对谢家豪点 第66章:我会记得你 杂草丛生的废弃院子内,虾仔、谢家豪等人见鸡康的手下带到,齐刷刷的站起身来。  被带来的两人在屋邨就挨过一顿揍,此时看见谢家豪等人,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周身颤抖。  谢家豪目露凶光的看着两人,拖着一把铁锹走上前去:“这院子已经废弃了很多年,除了乞丐没人会来,我如果把你们埋在这里,几年内都没人发现,所以机会我只给你们一次。”  其中一人吓得抖如筛糠:“大哥!我刚加入鸡康的团队才两个月,”  另一人更是直接跪在了地上:“老大,我是鸡康手下小纪的表弟,还在屯门上高中,只是放暑假才来找他们玩的,我不是他们一伙的!”  “嘭!”  虾仔冲上去,一脚将跪在地上的外人放翻,攥住另外一人的衣领喝问道:“我问你,细仔的死是不是你们干的?”  青年一脸惊恐:“大哥,我、我不认识细仔啊!”  虾仔补充道:“他叫尹鹏,是白粉强以前的司机。”  “你说的是小尹!”  青年听到尹鹏这个名字,这才点头说道:“我认识小尹,前一阵子他总跟我们在一起,不过我们住在屋邨那边,鸡康和烂人健是单独一个房间的,并不跟我们在一起,每次小尹过来,都是他们三个在一个房间里的!”  谢家豪追问道:“细仔和鸡康他们,出现过什么矛盾吗?”  青年悻悻道:“以前小尹过来找鸡康他们,都是在一起泡妞、打四号,关系相处的始终不错,但我最后一次见到小尹,他们吵了起来!”  虾仔闻言眉头紧锁:“知道原因吗?”  青年摇头道:“鸡康那个人脾气很差,平时什么消息都不让我们知道,不过那天晚上我听到了隔壁房间的吵架声,他们吵架的原因,好像是因为分钱的事情,小尹说他急用那笔钱,但鸡康却说钱暂时还不能给他。”  谢家豪没想到小尹竟然真的跟这些人有经济往来,蹙眉问道:“什么钱?”  “大哥,我不跟你撒谎,我真的不知道那是什么钱,我只知道那笔钱是油麻地的红棍陆宗浩给的!”  青年悻悻道:“前一阵子,鸡康让我去了飞鹅山的观景台下面守着,说有人会在上面扔背包下来,我等了一个多小时,还真的捡到了背包,里面有一百万现金!后来我也是无意间听烂人健酒后提起这事,才知道那钱是陆宗浩给的!”  虾仔听到这个最不愿意听到的答案,拳头紧握:“他为什么要给你们钱?”  “大哥,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一个马仔,鸡康叫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怎么敢问呢?”  青年低声道:“那天把钱取回来之后,鸡康给了我五千块,让我不许对任何人提起这事,否则以后再有赚钱的事情,就不带我了……最近这段时间,我们没有出去偷钱包,大家唯一的经济来源就是这件事,所以我怀疑小尹跟这件事也有关系,要的就是这笔钱。”  虾仔听完青年的回应,顿时将谢家豪叫到了一边,面色严峻的对他说道:“阿豪,我感觉这件事情不对劲!当初陆宗浩对付白粉强的时候,曾经让我收买过小尹,暴露了白粉强的位置,现在他又给了鸡康这些人一百万,你说这钱会不会是让他们除掉小尹的钱?”  “如果事情是你说的这样,它在逻辑上也说不通啊,如果这钱是用来除掉小尹的报酬,他绝对不可能知道这件事,怎么可能因为钱与鸡康翻脸?况且他的命怎么可能值一百万!”  谢家豪否决掉虾仔的说法,但自己也没想出个所以然,试着猜测道:“你说鸡康他们这些人,有没有可能是给陆宗浩干脏活的,但是无意间被细仔得知了什么消息,所以对方才会杀他灭口?”  虾仔半信半疑的问道:“鸡康那些人你也知道,他们就是一群扒手而已,你觉得这样的一群人,如果背后没有人支招,他们有胆子除掉小尹吗?”  谢家豪沉吟片刻,重新走到了那个青年面前:“你认为经过我们今天的偷袭之后,鸡康如果想跑,会去什么地方躲避?”  青年生怕自己会再次挨揍,十分配合的回应道:“他想跑,一定是优先回屯门啦!那里毕竟是他的老巢,他对那一带还是很熟悉的!如果不回去的话,应该会找他的大哥!”  谢家豪扔掉了烟头:“鸡康还有大哥?他大哥是什么人?”  “我不清楚,我跟鸡康这么久,从来没听说过他有老大,只是最近这段时间,我几次撞见鸡康通话,他都是管对方叫大哥的,还说什么事情已经办妥了。”  青年看到谢家豪的动作,连忙讨饶:“大哥,我没撒谎,我真的只知道这么多,已经把能说的都说了!”  虾仔站在旁边,听说鸡康上面还有老大,脑中最先浮现出的,便是陆宗浩的影子。  ……  另外一边。  新填地街的保护费收齐之后,总共八十二万。  其中两万是香堂的日常开销,剩下的八十万,一半要上交堂口,其中七成是于冬青的收入。  算下来,最后到陆宗浩手里的钱,只有区区十二万。  在这个时代,十二万月薪已经是一笔相当惊人的收入,但陆宗浩这边始终没接到黄炳仁的电话,却怎么都乐不起来。  于冬青在监狱里蹲了好几年,此时的心情倒是相当不错,搂着陆宗浩的肩膀,笑呵呵的开口道:“熬了一夜,我也困得不行了,开车去马栏,我请你搓咪咪!”  “我请你吧!”  陆宗浩虽然没什么兴致,但毕竟欠着于冬青一个很大的人情,见对方开口,也不好拒绝。  就在两人走到街口,准备登车的时候,一名马仔却急匆匆的跑来,喘息着对于冬青说道:“青哥,我刚接到消息,广东道那边开了一家迪斯科,正在庆祝!”  “这群王八蛋,不打招呼就敢在我的地盘开店,要造反啊?”  于冬青顿时变了脸色,快步向街边的轿车走去:“阿浩,带一批兄弟,跟我过去砸场子!” 第66章:我会记得你 杂草丛生的废弃院子内,虾仔、谢家豪等人见鸡康的手下带到,齐刷刷的站起身来。  被带来的两人在屋邨就挨过一顿揍,此时看见谢家豪等人,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周身颤抖。  谢家豪目露凶光的看着两人,拖着一把铁锹走上前去:“这院子已经废弃了很多年,除了乞丐没人会来,我如果把你们埋在这里,几年内都没人发现,所以机会我只给你们一次。”  其中一人吓得抖如筛糠:“大哥!我刚加入鸡康的团队才两个月,”  另一人更是直接跪在了地上:“老大,我是鸡康手下小纪的表弟,还在屯门上高中,只是放暑假才来找他们玩的,我不是他们一伙的!”  “嘭!”  虾仔冲上去,一脚将跪在地上的外人放翻,攥住另外一人的衣领喝问道:“我问你,细仔的死是不是你们干的?”  青年一脸惊恐:“大哥,我、我不认识细仔啊!”  虾仔补充道:“他叫尹鹏,是白粉强以前的司机。”  “你说的是小尹!”  青年听到尹鹏这个名字,这才点头说道:“我认识小尹,前一阵子他总跟我们在一起,不过我们住在屋邨那边,鸡康和烂人健是单独一个房间的,并不跟我们在一起,每次小尹过来,都是他们三个在一个房间里的!”  谢家豪追问道:“细仔和鸡康他们,出现过什么矛盾吗?”  青年悻悻道:“以前小尹过来找鸡康他们,都是在一起泡妞、打四号,关系相处的始终不错,但我最后一次见到小尹,他们吵了起来!”  虾仔闻言眉头紧锁:“知道原因吗?”  青年摇头道:“鸡康那个人脾气很差,平时什么消息都不让我们知道,不过那天晚上我听到了隔壁房间的吵架声,他们吵架的原因,好像是因为分钱的事情,小尹说他急用那笔钱,但鸡康却说钱暂时还不能给他。”  谢家豪没想到小尹竟然真的跟这些人有经济往来,蹙眉问道:“什么钱?”  “大哥,我不跟你撒谎,我真的不知道那是什么钱,我只知道那笔钱是油麻地的红棍陆宗浩给的!”  青年悻悻道:“前一阵子,鸡康让我去了飞鹅山的观景台下面守着,说有人会在上面扔背包下来,我等了一个多小时,还真的捡到了背包,里面有一百万现金!后来我也是无意间听烂人健酒后提起这事,才知道那钱是陆宗浩给的!”  虾仔听到这个最不愿意听到的答案,拳头紧握:“他为什么要给你们钱?”  “大哥,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一个马仔,鸡康叫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怎么敢问呢?”  青年低声道:“那天把钱取回来之后,鸡康给了我五千块,让我不许对任何人提起这事,否则以后再有赚钱的事情,就不带我了……最近这段时间,我们没有出去偷钱包,大家唯一的经济来源就是这件事,所以我怀疑小尹跟这件事也有关系,要的就是这笔钱。”  虾仔听完青年的回应,顿时将谢家豪叫到了一边,面色严峻的对他说道:“阿豪,我感觉这件事情不对劲!当初陆宗浩对付白粉强的时候,曾经让我收买过小尹,暴露了白粉强的位置,现在他又给了鸡康这些人一百万,你说这钱会不会是让他们除掉小尹的钱?”  “如果事情是你说的这样,它在逻辑上也说不通啊,如果这钱是用来除掉小尹的报酬,他绝对不可能知道这件事,怎么可能因为钱与鸡康翻脸?况且他的命怎么可能值一百万!”  谢家豪否决掉虾仔的说法,但自己也没想出个所以然,试着猜测道:“你说鸡康他们这些人,有没有可能是给陆宗浩干脏活的,但是无意间被细仔得知了什么消息,所以对方才会杀他灭口?”  虾仔半信半疑的问道:“鸡康那些人你也知道,他们就是一群扒手而已,你觉得这样的一群人,如果背后没有人支招,他们有胆子除掉小尹吗?”  谢家豪沉吟片刻,重新走到了那个青年面前:“你认为经过我们今天的偷袭之后,鸡康如果想跑,会去什么地方躲避?”  青年生怕自己会再次挨揍,十分配合的回应道:“他想跑,一定是优先回屯门啦!那里毕竟是他的老巢,他对那一带还是很熟悉的!如果不回去的话,应该会找他的大哥!”  谢家豪扔掉了烟头:“鸡康还有大哥?他大哥是什么人?”  “我不清楚,我跟鸡康这么久,从来没听说过他有老大,只是最近这段时间,我几次撞见鸡康通话,他都是管对方叫大哥的,还说什么事情已经办妥了。”  青年看到谢家豪的动作,连忙讨饶:“大哥,我没撒谎,我真的只知道这么多,已经把能说的都说了!”  虾仔站在旁边,听说鸡康上面还有老大,脑中最先浮现出的,便是陆宗浩的影子。  ……  另外一边。  新填地街的保护费收齐之后,总共八十二万。  其中两万是香堂的日常开销,剩下的八十万,一半要上交堂口,其中七成是于冬青的收入。  算下来,最后到陆宗浩手里的钱,只有区区十二万。  在这个时代,十二万月薪已经是一笔相当惊人的收入,但陆宗浩这边始终没接到黄炳仁的电话,却怎么都乐不起来。  于冬青在监狱里蹲了好几年,此时的心情倒是相当不错,搂着陆宗浩的肩膀,笑呵呵的开口道:“熬了一夜,我也困得不行了,开车去马栏,我请你搓咪咪!”  “我请你吧!”  陆宗浩虽然没什么兴致,但毕竟欠着于冬青一个很大的人情,见对方开口,也不好拒绝。  就在两人走到街口,准备登车的时候,一名马仔却急匆匆的跑来,喘息着对于冬青说道:“青哥,我刚接到消息,广东道那边开了一家迪斯科,正在庆祝!”  “这群王八蛋,不打招呼就敢在我的地盘开店,要造反啊?”  于冬青顿时变了脸色,快步向街边的轿车走去:“阿浩,带一批兄弟,跟我过去砸场子!”